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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你一個人生活了多久

    霍遲貼近姜子堯的身旁,和他耳語:“夜晚的煙花很美!

    太陽往他們身上撒上了一層金色披紗,連帶著發尾都像是淬了光。

    “是很美,廣琴那扣巴的地方頭一次搞點活動!苯訄蛘f:“可惜你沒怎么看!

    橋邊某個視野不錯的角落里,杵著兩個小伙,春節,正月初都是獨屬于姜子堯和霍馳兩個人的世界,姜子堯并不想出門,他確實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

    但是霍馳態度強硬,吃完晚飯他就開始擦桌子洗盤子,連帶著廚房灶臺也清理了一遍,把屋子里收拾完他就從衣柜里掏出厚衣服放在沙發上,提著垃圾袋關掉了室內空調。

    姜子堯沒有拒絕的理由,但那一晚,霍馳的心思壓根沒有放在看煙火祭身上。

    霍馳找了一個好位置,人少視野開闊,大概是提前踩好了點,今年正月有些冷,刮來的風狠狠在人臉上抽著巴掌,而霍馳頂著一腦門的汗,煙火放了一會兒,他嘴巴卻像被冰凍住了,只是用眼睛時不時地瞥過來。

    姜子堯嫌他墨跡,就說要走,霍馳就開始阻攔,他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堆廢話。

    姜子堯當時就嘲笑他說:“你是想報名明年春晚的脫口相聲么?”

    “還是你犯法了?”

    霍馳唯唯諾諾地說:“沒!

    “那你緊張什么?”

    “霍馳——!”

    “馬上!馬上就好!”

    然后霍馳就開始掏東西,他從口袋里掏出手機,但沒拿穩,直接給摔了。

    霍馳干笑兩聲,又慌慌張張地把手機撿起來,姜子堯看他先檢查的手機攝像頭,他打開了攝影,緊張的臉又短暫地綻放了一個笑,他很慶幸手機沒有摔壞。

    霍馳很忙,忙了半天屁都沒蹦出來一個。

    姜子堯沒忍住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想記錄一下!被赳Y把手機橫屏,他先是錄了天上的煙花,然后就把鏡頭搖向姜子堯。

    他眼巴巴地看了姜子堯好一會兒,然后右手伸手摸向了口袋,他這些動作都被姜子堯盡收眼底。

    再然后……

    他們陷入了沉睡,醒來時,已經失去了正常的生活。

    霍遲摸向自己的鉆戒,它正牢固地戴在自己手上,很多年,也許是回憶軟化了他銳利的眼神,他說:“我出了很多丑,你笑了我五分鐘,你在笑,這反而讓我有了更多的勇氣!

    “停!”姜子堯卻不怎么高興:“我現在不需要現在知道這些。”他表情變得嚴肅干癟:“你該知道,這對我和霍馳都不公平!”

    “你剝奪了我們那幾年的時間,你打算什么時候還給我們?”姜子堯質問道:“換句說法,你能不能再還給我們?”

    霍遲短暫地沉默:“現在不行。”

    “那就是可以!苯訄蚪又f:“有什么阻礙?”

    “因為我。”

    霍遲這次沒有猶豫:“我想留你到最后,直到時間必須把你帶回去為止!

    接著,霍遲就用著一種復雜的眼神看向他。

    霍遲沉默時像一座枯寂,他眼底的悲傷也許是真的,但他目的并不純粹,姜子堯覺得他是在博自己的心軟,好像這樣他就能心安地接受已經發生的一切。

    流失之地并不像人們口中那樣的極惡之地,哪怕是一寫陰暗的角落都顯得寧靜,破碎的烏托邦和他面前和昔日一樣的大學校園,姜子堯像是看到了一個笑話。

    “所以!苯訄蛉滩蛔≌f:“你現在背著我搞事的時候也會和那個時候一樣心虛么?”

    霍遲頓住腳,他轉過身,和姜子堯從并肩變成面對面。

    姜子堯抬起頭,注視著霍遲的眼睛,現在,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霍遲的高大。

    姜子堯以為他會說什么,可霍遲只是低下些頭,平視他,去牽他的手。

    霍馳的手總是熱得像個暖爐,但他不是,他的手是正常人的溫度。

    霍遲握住他的手,試圖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姜子堯第一反應沒有拒絕,但牽到中途又很快甩開。

    姜子堯心里的火氣還沒有消退:“我對你一直有著百分之百的信任,但現在不是了。”

    霍遲似乎知道他會是這樣的態度,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習慣動作就是轉動指尖的戒指:“我對你不會有謊言!

    姜子堯攤手: “那你先告訴我你現在的年齡。”

    “34?是么?”

    霍遲沒有否認,他的眼神已經足夠說明一切,那是對自己愛人的認可,因為姜子堯猜對了,他知道姜子堯足夠聰明。

    “剛好是3913年。”姜子堯摸了摸下巴,他在思考,想著想著又覺得好笑:“按你手下人說的,這一年整個世界都爆炸了,怎么?你是打算換一個星球生活么?”

    霍遲嘴角彎了彎。

    姜子堯皺起眉:“你也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你在那個時空過不下去了,所以來到這里?”

    霍遲沒說話。

    姜子堯接著問:“你遇到了很難對付的角色?烏托邦?圣人會?還是別的哪里冒出來的人或怪物?”

    霍遲目光一沉:“沒有誰能對付得了現在的我,怪物或者是人都不足為懼!

    鑒于他的能力,他這話不會顯得太狂傲,姜子堯說:“沒有人可以威脅你,那是因為什么?還是說……”

    霍遲目光的落點一直都在他身上,姜子堯心里有了猜測,但他仍會覺得驚訝。

    霍遲的眼神在告訴他,沒有什么威脅,他自己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威脅。

    爆炸,這很難不去聯想,姜子堯表情變得古怪:“其實是你毀滅了世界,你做了什么?”

    霍遲依然沒有否認,但他也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答案,他說不會有謊言,所以他選擇緘默。

    34歲,比姜子堯多了十二年之久,姜子堯一早就注意到了他黑頭發里摻雜地幾根銀絲,他像把刀,一把有裂痕的刀。

    姜子堯嘆了口氣:“你一個人生活了幾年?”

    霍遲停頓了很久,他選擇回答:“兩年!

    姜子堯明顯能感受到霍遲語氣里壓抑的情緒,淡笑聲:“原來是3911年啊。”

    他這句話讓身邊徹底失去了動靜,姜子堯瞥了一眼霍遲,34歲的霍遲哪怕情緒爆發的時候也是沉靜的。

    他不會再滿口吐著些臟話,指著人腦門暴躁地干架,但霍遲仍然會憤怒,他曾在一瞬間裸露鋒芒,怒火都藏在他平靜的皮囊下,打眼的情緒總是會在第一時刻被姜子堯看穿。

    姜子堯換了一個話題:“你把這里的每一棟樓都修好了?”

    “是。”霍遲跟著他的情緒走:“我保證,和我們記憶里的一樣。”

    “公開課老師是個刻薄的禿頭,我們總翹他的課。”

    姜子堯說:“你喜歡懷舊?”

    “對我來說,值得懷念。”

    “也對。”姜子堯語氣放松了些,嘲笑道:“你可是奔了三的人。”

    霍遲默默接受他的取笑。

    姜子堯說:“趁著這個機會,和我去一個地方。”

    “就最高的那棟樓!苯訄蛑钢粋方向,“致遠樓,我們之前拍過作業的地方!

    “那是在天臺。”

    姜子堯橫了他一眼,“你費什么話,爬還是不爬?”

    很快,姜子堯和霍遲一起爬上了天臺,一共七層,加上天臺算是第八層,學校天臺一般不讓人進,但是這里采光好,姜子堯和霍馳翻進來拍過攝影作業。

    姜子堯隨意在周圍張望,他不是來這里和霍遲敘舊的,他迅速翻上圍攔,站在了天臺邊緣,他把后背交給高空,后腳很是懸空的,正面靠在圍欄上。

    霍遲皺了皺眉:“危險!

    姜子堯淡笑一聲:“我記得這棟樓是27米,你知道這對我這么一個異人來說其實不算什么,不過前提是我會主動保護我自己!

    他此時的視野很開闊,隨便一瞥就可以看見流失之地大部分的環境,包括底下行走的人,那群人身上肩著槍,他們應該是在霍遲的準許下生活在這里。當他往底下看的時候,他不會覺得有眩暈的感覺,他的身體已經不畏懼高空。

    姜子堯戲謔地笑:“我打算從這里跳下去,并且什么也不做,隨便哪個部位先著地,也許是會受傷,也會受不少傷,你覺得會是哪一種?”

    霍遲沉聲說:“你不會在我面前受傷。”

    姜子堯說:“但你攔不住我!彼仍谶吘,輕而易舉地來回走。

    “我也向你保證!

    當姜子堯把自己當作籌碼的時候,對于霍遲而言是無解的,霍遲選擇讓步:“你想要的,我都會給。”

    “你覺得我想要什么?”姜子堯說,接著他帶著怒氣說:“你和霍馳沒有兩樣,你也蠢得無可救藥,想利用時間的人,到最后都會被時間玩弄!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或者打算做什么,但死去的人已經長眠,你應該接受遺憾,霍馳,你是個大人了!”

    “你應該讓一切回到正軌,我屬于3901,而你屬于3913,如果只剩你一個人,那就一個人繼續走下去。”

    “不!”霍遲駁斥了姜子堯的話,“是不是我該做的事,由我自己來評判!由活著的,忍受痛苦的那一個來決定!”他聲音是從肺里扯出來的:“而且我已經做到了!”

    “你不相信我?”

    霍遲發紅的眼睛盯著他,一字一句說:“我已經拋出了一切籌碼!就算隔著死亡,我也會把你拉回來!而你,要站在我這一邊!而不是試圖把我推開!”

    姜子堯氣勢絲毫不低:“我是在擔心你,白癡!”

    霍遲痛恨他的這種關心:“我很好,我保證我會活得很久!彼f:“我還可以等很多個兩年,但你不能讓我的生命里只有等待!

    他的執拗讓姜子堯一時間啞口無言。

    臨了,霍遲添上一句:“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霍馳了,你管不了我。”

    “看來我沒得選擇了?你真是個麻煩鬼。”姜子堯又氣又笑,他的手掌重重拍在圍欄上,“但這樣可不行,我們現在就賭一次。”

    “你接住我,我就考慮答應你!

    霍馳總是無法拒絕他,就像姜子堯無法去苛責他一樣。

    姜子堯說完就張開手臂,身體后仰去享受失重的感覺,他閉上眼,任憑下墜的風刮過雙耳……

    第52章 姜哥還是哥

    他在下墜,失重感會讓人感到恐慌。

    人體在面臨危險時會自動作出防御,所以姜子堯選擇閉上眼,他催眠自己選擇在這關鍵時刻身體放松。

    人在從27m的高空墜落只需要兩秒的時間,異人的感官哪怕在這極其短暫的時間里也可以放大一切細節,有陽光有風,眼皮阻攔不了正面射來的光芒,他的頭發吹起來后弄得臉頰細微的癢。

    隨后,姜子堯就聽見了爆炸聲,聲源很近,巨響成了灌入耳膜的噪音,霍遲在他的下方地面使用了自己的異能,一股沖擊力撞上了姜子堯的背部,將他反推了上去,他沒有被灼傷,沒有疼痛,只有撲來的熱流,霍遲控制異能的精細程度猶如手術刀。

    姜子堯不再獨自下墜,霍遲迅速翻過圍欄拉住了他的手。

    “我已經抓住你了。”

    霍遲低沉的嗓音里還帶著粗重的呼吸聲,讓他看著姜子堯面臨危險的每一秒都是一種折磨,他粗暴地把人拽進自己的懷里,箍緊腰部,一起跳到地面。

    姜子堯腳跟踩在碎石上,地面多多少少有被爆炸危及。

    “你成功了。”姜子堯說,他用了很大勁才將扣在他腰上的手掰開,他和霍遲保持了一些距離,“所以我可以勉強決定配合你這個混蛋。”

    霍遲沒有笑出來,他一貫沉默的表情看著姜子堯。

    “以及!苯訄蛘f:“你該叫我什么?”

    “姜哥!被暨t脫口而出。

    姜子堯先笑出來:“虧你還記得。”

    霍遲說:“一向如此,沒有變過。”

    “那你就該清楚的明白……”

    姜子堯扯住霍遲的領帶,他帶著的領帶是深藍偏暗的款式,配著西裝顯得很莊重禁欲,這絕不是霍馳能挑出來的品味,姜子堯贊賞自己的眼光,用手指勾著領帶繞著圈打轉。

    霍遲目光緊跟著他攪動的手指,忽地,姜子堯伸手用力一拽。

    霍遲低下頭,同時配合姜子堯彎下腰,兩人□□的距離只隔著一層衣服以及兩厘米的空氣。

    “再叫一聲,我聽聽!

    姜子堯說話的熱息掃過霍遲的臉頰和耳側,他的唇角往上,陽光的碎影在他的眼睛里。

    霍遲其實很想念姜子堯現在露出的笑容,這是他的太陽,他珍視的東西,他的心在顫動,吞咽了一口氣:“姜哥!

    姜子堯唇角的弧度變大了。

    霍馳繼而盯著姜子堯的唇畔,他沒忍住,傾下身體,想要直接吻上去,但是姜子堯在這個時候特意歪過頭避開。

    他們不是在爭斗,姜子堯的反應讓霍遲擰了擰眉頭,但他最終還是敗下陣來,退而其次只親了口姜子堯的臉頰。

    但這沒有讓他滿足,霍遲現在就需要一個激烈的吻。

    姜子堯挑起眉問:“你聽誰的話?”

    霍遲不假思索:“姜哥!

    這個回答取悅了姜子堯,盡管在霍遲的面前,姜子堯的年齡不能稱大,但再如何,姜哥也還是哥。

    霍遲接著說:“只有你能管我,只有姜哥可以。”

    “就算是你成了老大爺,我照樣還能管你。”說完,姜子堯獎勵式地吻上他的唇,霍遲扣住他的腦袋,伸出舌頭加深了這個吻。

    說點心里話,習飛白更愿意和流失之地的安防打交道,而不是為老大的愛情保駕護航,他把霍馳帶到了老大的私人住所,任務就是看著霍馳。

    霍遲作為流失之地公認的實力派老大,他住的地方沒什么特點,房間布置模仿的是以前的老家房子。

    霍馳也有大半年沒有去過老家了,這布景直接硬控了他一個小時,他一聲不吭,把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都看了一遍。

    習飛白第一次和姜子堯見面后和老大有過一次談話。

    他以為霍遲會向他詢問關于姜子堯的事,畢竟他非常了解老大對自己愛人的迫切,但霍遲卻只提及了自己,另一個自己。

    習飛白委婉地說,能從霍馳身上能看到一些他的影子,但不多。

    霍遲對他的評價不是很認同,他說他們只有一個區別。

    習飛白不解。

    當習飛白盯著霍馳時,他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習飛白用時間異能關住了屋子大門,霍馳出不去,但他比習飛白想象中要冷靜,他很愛惜這個屋子沒打算硬闖出去,他無聊就坐在沙發上發呆,沉默的樣子簡直和老大一模一樣。

    直到姜子堯回來,霍馳眼里就點燃了火星,立馬開始大嚷大叫,他吐槽的話一槽接一槽,不喘氣舌頭還不會打結,只可惜姜子堯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這房子給吸引,這讓霍馳很不滿,他的臉上頓時天雷滾滾。

    兩個霍馳的目光都是如此統一。

    習非白默默看了會兒,他好像知道了答案,霍遲說的唯一不同,就在于姜子堯,一個尚且擁有,一個已然失去。

    他們聚在一個屋子里,這里不需要多余的第四者,習飛白把準備的食物放上桌,就麻溜地離開了這里。

    姜子堯看到這一幕表情有些古怪,霍遲給出他理解的解釋:“時間沒來得及,下次會由我來親手準備!

    姜子堯搖頭:“只是沒適應你這么大排面!

    霍遲說:“我沒有奴役誰的愛好,這只是他想做的事,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他不會再在這里出現。”

    霍馳接了一聲冷笑。

    霍遲立即將矛頭輕飄飄地指向他:“實力太差的還不夠格和我坐一個桌子,這是看在姜哥的面子上。”

    霍馳呵了聲:“你可真是太有實力了,跟小說里的反派一樣,但我可不怕你,我有姜哥,某個強行要插入別人感情里的第三者,有什么資格說大話!

    霍遲不緊不慢地說:“事實是,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呸!你真不要臉!”

    霍馳怒罵道:“在姜哥身邊的那個人只能是我!”

    霍遲淡淡說,不忘給姜子堯碗里夾塊肉:“現在還只有你么?”

    霍馳給姜子堯一連夾了兩塊:“你是要干架么?”

    “你打不過我。”霍遲說:“你甚至都不能成為一個高階異人,因為有我的存在!

    “那試試看-——!”

    “坐下。”

    在霍馳咚的一聲,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的時候,姜子堯手里的筷子用力敲了下碗。

    霍馳抱怨:“姜哥,是他在挑釁我!

    “坐下。”

    姜子堯重復。

    霍馳嗯了聲,胸口憋著的一口氣最后又咽了回去,他把椅子擺好,重新坐好。

    姜子堯語氣平淡:“好好吃飯!

    霍馳是最先沉不住氣的那個,他現在大概在腦袋里激烈復盤,想在從霍遲手里把場子給掰回來。

    霍遲沒有把霍馳當做一個威脅,相反,要是利用得好,他會是一個很好的工具,他這樣想,嘴角也揚起了一個細小弧度,姜子堯瞥了他一眼,也沒打算放過他:“某些人的年紀沒長在腦子上,應該也沒什么值得驕傲的。”

    “姜哥說得是!被暨t又體貼地給姜子堯夾了筷子,姜子堯還了回去。

    這下兩個霍馳都閉上了嘴。

    姜子堯沒再埋汰這兩個愛斗嘴的人,因為他打算讓這兩人在客廳斗了一個晚上,他進臥室休息時明確地不允許任何一個人上他的床,兩個霍馳,一個睡客臥,一個睡客廳,三個人晚上最后都別見面。

    立下規矩之后,姜子堯才安心地關上了臥室的門,屋子里的陳設和他以前生活的環境很像,但這并不能提高他的睡眠質量,尤其是對于一個高階異人而言,一點動靜都可以敲響他的腦袋里的警鐘。

    還是有人無視他的規矩,進了他的房間。

    姜子堯從淺眠中不緊不慢地睜開眼,緊接著對上一雙漆色幽深的眼眸,還有他眼底淺淺浮現的笑意,霍遲當著他的面上了床。

    姜子堯忍住沒有伸腿,他也猜到會是這個霍遲。

    姜子堯沒有動:“半夜爬床,你什么時候有的愛好?”

    霍遲沒有被抓包的心虛,他很從容:“很早,小時候我就這樣!

    “那不一樣。”

    姜子堯說:“以前的霍馳會敲門,不會半夜溜進來,而且我對小孩有優待!

    “可我有鑰匙!被暨t說:“這里的一切都屬于我,我進來合情合理!

    “你想做什么?”

    “睡覺!

    霍遲猛地翻過來,床一震,他兩條腿橫跨在床的左右,膝蓋跪在姜子堯大腿的兩邊,就連手指都已經勾住姜子堯的褲腰帶。

    “現在我不想做!

    姜子堯沒有表現出熱情,但霍遲上半身已經不聽話地壓了下來,腦袋靠近他的下顎和脖子,去吻他的喉結。

    姜子堯推了他一把:“你想做,我也ying不起來!

    “不會!

    霍遲說:“我了解你,也了解你的身體,比任何人都要熟悉。”

    他有些得意,他有很多種讓姜子堯興奮起來的方式。

    說完,霍馳就含住了姜子堯的耳尖,另一只手探進了他衣服里,姜子堯脊背的肌肉是條漂亮的弧線,他肩寬腰窄,男人優勢的性感。

    而霍遲對他的身體實在熟悉。

    很快,從姜子堯喉嚨里溢出一點細碎的聲音。

    他感到舒服,這讓姜子堯有些臉熱,以前在床上,霍馳就會主導一些前戲,他的手活兒爐火純青,無論是哪一種姿勢,性都是愉快的。

    “夠了!苯訄蜻是選擇拒絕,因為霍遲不太可控,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是么?”霍遲沒有停下動作,他手指撥弄得用力,掌心還在升溫,這讓姜子堯起了反應:“可是你的身體很喜歡,我會讓你舒服,比那小子更好!

    “停!苯訄蜃焐线@么說,但是他的身體還是順應了霍遲的行為,霍遲確實讓他感到新鮮,他輕輕咳嗽一聲,用手掩飾他發紅的臉頰,霍遲在笑,他的笑聲滿足又愉悅,直到……

    砰——!

    臥室的門打開了,門鎖也許是壞了,畢竟是被暴力打開的。

    “你在干什么!”

    接著,就傳來霍馳飽含怒氣的聲音,他像只被侵犯了領土的獅子,炸了毛。

    “你這個老流氓!”霍馳氣沖沖地闖進來,他的話響得像是道驚雷。

    姜子堯一愣,他還沒反應過來,霍馳就撞過來想把霍遲推開。

    霍遲依然壓在床上,把姜子堯包裹在自己的身下,霍馳的手和他撞在一起,誰也不讓誰。

    “我剛剛都聽到了!”

    霍馳雖然很火大,但帶了一點小得意:“姜哥已經拒絕你了,他不想艸你,你還打算強迫他不成?”

    霍遲淡淡地笑,他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你真是不懂情趣!

    “我不懂?難道你很懂么?!”

    霍馳叫完,他很快就會后悔說出這句話。

    “我經驗豐富。”霍遲臉上帶著獨屬于勝利者的笑:“我可比你多了11年,11年多的夜晚。”

    11年有多少個夜晚,多少次床事?霍馳不想細想,他已經氣急敗壞:“你不夠體貼!你在床上只想自己!”

    “姜哥,我體貼么?”霍遲故意湊到姜子堯耳邊說,他刻意在挑逗。

    “住嘴,都少說兩句!苯訄蛟诓宦犨是不看之間選擇用手肘擋住自己的眼睛,他實在沒眼看。

    霍遲故意讓姜子堯的臉露出來,干凈的臉蛋已經染上明顯的緋色。

    霍遲對霍馳說:“我可以大方地讓你看看我在床上是怎么做的!

    姜子堯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氣,那讓人浮想聯翩……霍馳看得很清楚,霍遲的手法和姜子堯的反應,這讓他頓時紅了臉。

    “我不……”霍馳想,他才不會干看著。

    “下去!苯訄蚋杏X自己丟了面子,他挺起上半身,朝霍遲小腿肌肉上輕踢了一腳,力度太輕,顯得欲拒還迎。

    霍遲說:“我們還沒結束,夜晚還長!

    “不行!”霍馳急忙說,他的舌頭慌張地打結了, “我,我我,我也要!”

    “要做一起做!被赳Y爬上床,硬生生地擠在兩人旁邊。

    其實他也想上床,而重要的是絕不能讓老流氓一個人獨享!

    第53章 霍師傅教你

    最開始的嘗試并不是伴侶之間溫柔的好教材,動作粗暴更像是力量的博弈,有黏膩的汗水,粗重的呼吸,液體里摻著血腥,他們在疼痛里尋找愛,但這不影響他們嘗試更多。

    霍馳喉結吞咽,盯著姜子堯的同時,身體也在往前移,他堅實的身體同樣具有壓迫感。

    “姜哥,我也要一起!彼p輕說,甚至帶點討好的意味。

    “至少出去一個!苯訄驘o視他眼巴巴的眼神,冷漠地扭過頭,并將問題交給他們自己解決。

    “今晚一定屬于我們三個人。”

    “姜哥,這可是懲罰。”

    可霍遲卻說:“姜哥今晚不能提要求,也不能說拒絕。”

    “懲罰?”姜子堯被逗樂了,他表情很意外,意外霍遲竟然膽大包天地說出這兩個字。

    但霍遲顯然是有備而來:“要我告訴旁邊這個小蠢貨,你白天試圖把自己丟進危險里的事么?”

    他威脅說:“我相信,至少在這方面我們會是一邊的!

    “什么危險?”霍馳果然把這話聽進耳朵里了,他立馬催促著問:“白天都發生了什么?”

    霍馳正被當槍使。

    姜子堯抿抿嘴,當兩個人炮仗成了利益的集合體就會變成一個大炸彈,霍遲故意用發涼的手在他下腹兩側的腰部慢悠悠的劃過,甚至還故意掐了一把他的腰。

    姜子堯冷不丁抽了口氣,對霍遲翻了個白眼,但他還是妥協了,放平自己的四肢,軟趴趴地躺在床上,想直接把腦袋埋在枕頭下。

    “是你們贏了!

    比起大的,小的這個更難對付,如果霍馳知道白天的事,他可以在姜子堯耳邊念叨一輩子,一直記在他的舊賬上,在任何爭吵中都要拿出來翻一翻,姜子堯放棄掙扎,只提了一個要求:“但只能一個晚上!

    一旁的霍馳有些不依不饒:“你們話還沒說完呢,到底什么危險?”

    “閉嘴。”姜子堯不想聽他嘮叨:“你想不想做?”

    “想!被赳Y很實誠。

    “別廢話,那就做!”

    霍馳被訓得閉上了嘴,可現在哪還有他的位置?姜子堯都被霍遲一個人霸占去了,這可惡的地主一下露出了他資本家的丑陋面貌。

    “放心,少不了你的。”

    霍遲沒有忘掉一邊的霍馳,只是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還沒開過葷的小犢子,這讓霍馳的尊嚴有些受損。

    霍馳當然不會對霍遲放心,他盯著霍遲的動作,只見他從姜子堯的身上下來,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了一條黑布。

    他在床頭柜里不知道放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東西,一看就玩得很花,霍馳眼神呆滯了一會兒,“你要用這個做什么?”

    姜子堯同樣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而霍遲的眼睛仿佛變得猩紅,成了一個垂涎美味的怪物,他輕笑著,將黑布蒙住姜子堯的眼睛,穩穩地系在他的好腦勺上。

    黑布不透光,這精心準備的道具讓姜子堯的視線受到了很大影響,他緊張地吞咽口水,下意識地就想解開,但手腕卻被突然捏住。

    “霍馳?”

    兩個霍馳都應了聲,這是霍遲的手。

    姜子堯咂舌,他就知道霍遲有很多折騰人的法子,索幸他還有些理智,在這只能靠耳朵和觸覺去感受的環境足夠讓人慌神,沒了視覺,其他感官就在無限放大,他的身體也會更敏感。

    “姜哥,不行的!被暨t故意貼著他的耳朵講話,他低沉的聲音撓得人心癢:“今晚你要聽我們的。”

    姜子堯停頓了會兒,最后收回手,默認了。

    “先看看我怎么做的,我會教你!

    姜子堯聽到了兩人談話的聲音,霍馳嗯了聲似乎是同意了,緊接著一雙手停留在他胸前,他被迫翻個身側躺在床上。

    霍遲從他后背抱住了他,把他圈在懷里,濕熱的觸感盤旋在他后頸,霍遲下顎靠在他肩膀上,嘴唇時不時從他皮膚上擦過,親上一口,弄出個吻痕,有些癢,呼上來的氣撒在他的耳尖下。

    “和普通人相比,異人在床上感覺也會被放大,高階異人更甚!被暨t故意在他耳邊挑逗他。

    他的腰腹開始發涼,現在他身邊只有一個人,一雙手,霍遲勾衣服的動作很大,但他偏偏就不這么干脆的把上衣脫掉,他是個會折磨人的家伙。

    姜子堯對自己的身材很自信,他充滿力量感,肌肉覆蓋率高卻很精瘦,小腹上還有一條漂亮的人魚線,作為男性荷爾蒙的代表皮膚卻白得發亮。

    而此刻,正有十根手指在一起揉捏他的肌肉,人只要不緊繃著,肌肉都是軟的。

    姜子堯的臉立即燒了起來,就算蒙著眼睛,他也能感受到了一束激烈的視線,霍馳正在一邊死死地盯著自己,盡管霍馳表現得很安靜,但他還沒適應床上有三個人,這讓他有種被偷窺的窘迫。

    而霍遲的手一直沒停,姜子堯的喉嚨里發出了一聲仿佛不屬于自己的聲音,連帶著耳尖也紅了。

    “過來,到你了。”

    霍遲說了聲,姜子堯在這個時候才有喘息的機會,他不愿意說句軟話,只口頭警告句:“你們別太……過分了!

    姜子堯的話斷斷續續的,這顯然并沒有什么用。

    霍遲又在蹭他的后頸,他的身體在升溫,周圍很熱,心里估摸著是著了火。

    而床上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音,突然,他腰部也都出了一雙手,他扭了扭腰,這手掌很燙,是霍馳的手,這兩人只是身體也很好區分。

    霍馳同樣臉紅,和姜子堯不同,他這是由于太亢奮導致的,迫切的需要釋放。

    姜子堯正試圖辨別霍馳的位置,可腰立即就被人掐了一把,他的身體一抖,下意識地往前,這反而主動把自己送到霍馳的面前。

    霍馳囁嚅一聲:“姜哥!

    還有他吞咽的動靜。

    然后姜子堯就聽到霍遲說: “用嘴。”

    霍馳: “用嘴?”

    “人出生都會,要我給你演示一遍么?”

    “不行!我自己來!”

    霍馳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姜子堯已經咬緊了牙關,他不想再發出一些示弱的聲音,但霍遲像他肚子里的蛔蟲,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讓他張著嘴將聲音溢出來,另一個像小狗一樣,牙口在細細碾磨。

    可姜子堯卻什么都看不見,這是一種折磨,他的后背抖得像是蝴蝶振翅。

    “夠了!彼貌蝗菀渍f出一句話,可震懾力不足,尾音虛虛的像是退去的潮水,他流了很多汗,但發出的聲音一點不痛苦。

    霍馳很靈活地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每一處都是刺激的來源。

    霍馳樂此不疲,像是標記自己的領地,他喜歡這樣的感覺,喜歡聽姜子堯發出的聲音。

    他開始斷斷續續的親吻,他的手指撫摸著那條人魚線,緊繃著,堅硬滾燙。

    姜子堯開始大口呼吸,收縮的腹部肌肉像是滑動的游魚。

    霍遲在這時解開了蒙在他頭上的黑布,他津潤的眼眸露了出來,兩人看著他吞吐氣息,是的,他們都有反應。

    姜子堯緩過神來時就瞪了他們一眼,他的喉嚨干澀發。骸八。”

    霍遲早就準備了水,他從床頭柜上把水杯遞過來,對著姜子堯的嘴喂,他故意喂得有些急,讓水完全沾濕了姜子堯的唇,連帶著他的衣服,領子黏在在他的鎖骨上,霍馳都喜歡看他穿白襯衫。

    姜子堯嗆了一聲,他張著嘴,脖子青筋隨著呼吸在起伏,很漂亮,甚至還可以看見他吐出的舌尖,霍遲直接在這時候吻了上去,他比霍馳大膽得多,水潤過的唇像是甜膩的果凍,他抵著姜子堯的牙關,舌頭滑進去,長驅直入,這仗打得姜子堯毫無還手之力。

    姜子堯被這陌生的感覺弄得腦袋都要爆炸,眼睛迷糊地失了神。

    霍遲打亂了他呼吸頻率,好一會兒才肯放過他,兩人嘴邊拉出一道銀絲,姜子堯的下唇發紅變得更加飽滿。

    霍遲又拿出他東道主的氣魄,重新壓在姜子堯的身上,他解開了自己腰帶,但他的的動作很快停了,他定眼看了姜子堯很久。

    姜子堯歪著脖子,他的上半身密布著吻痕,下巴還沾著水,不單是水可能還有點口水,霍遲耐心地欣賞這副美景,手指揉掉他睫毛上的水星,目光一寸寸從他臉上滑下,從眉眼到下顎,手指順著脖頸撫摸到下腹。

    他的手指總會在姜子堯一些疤痕上停留,手指摩挲著那些凹痕。

    姜子堯喘息片刻,朦朧的眼睛又恢復清明,他看見了霍遲的眼神,黝黑的眸子底下總有揮之不去的悲傷,霍馳不是個感時傷懷,多愁善感的人,可時間改變了他。

    姜子堯見他神情一下就沒了脾氣,伸出手摸住霍遲的臉頰,他看得很清楚,霍遲的眉弓骨上有一道小疤。

    霍遲見他動作,特意低下頭,這樣他就能摸到頭頂。

    姜子堯的手指穿過他的發縫,這個動作霍遲簡直想念得發瘋。

    “姜哥……”

    霍遲的身體在那一刻興奮地顫栗,可他的語氣依然低沉。

    聽著他的聲音,姜子堯終于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他沒有言語,但他的眼睛在說話。

    那兩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

    姜子堯覺得自己成了和自己父母一樣“不負責任”的大人,原諒我沒有陪在你的身邊,但這句話他說不出口。

    流浪的小狗有一天被撿回家,可它最后又被拋下了,它是個可憐的小狗,就算牙變尖了會咬人,也值得被體諒。

    霍遲笑了,他握著姜子堯的手,沉默地親吻著他的手心。

    第54章 你們不要再打啦!

    霍遲的膚色比霍馳要重一點,但他看著卻不如霍馳結實,他的氣魄靠的是大骨架在撐著,身上還有很多的疤,他脖頸上帶著的項鏈就露了出來。

    上面的吊墜是一枚圓形戒指,那是刻著霍馳字母名,本該戴在姜子堯手指上的那一枚,霍遲閉了閉眼,虔誠地親吻銀戒,把黏上汗水的頭發捋倒腦后,細細感受深度。

    霍遲說:“你會有一個特別的夜晚。”

    所以那一晚,抖得像是小轎車上了陡峭的山路,姜子堯已經放棄抵抗,他用唯一自由的左手手肘擋著自己的臉,他聽到了水聲,耳尖通紅一片。

    姜子堯混沌的腦袋思考不了什么,他只希望這個混亂的夜晚能趕緊過去,霍遲為主時,霍馳就會借用他的手。

    “我想看你掉一次眼淚,就在床上……”霍遲親吻他的眼睫毛,“姜哥,這樣就扯平了!

    姜子堯覺得自己成了干涸的一口井。

    睡前霍遲給他喂了一杯水,等白天醒來時人已經到了客臥,有人把他帶出紛亂的戰場,他換了身衣服,身上也沒有異味。

    而他醒來時,床邊上一左一右,守著兩大門神。

    “嗓子疼么?”

    霍遲問:“先喝口水?”

    姜子堯點頭。

    霍馳立馬殷勤地把水杯遞過來:“姜哥,身體還好么?”

    姜子堯一抬頭,就瞧見霍馳一張春風得意的臉,他沒眼看,索性直接把杯子奪了去,“不會有下次了,我不會和你們倆同時出現在一張床上!

    姜子堯板著臉,霍馳眼巴巴地看著他:“可是姜哥,這樣可以讓你更舒服……我可以多學學床上的技巧……”

    姜子堯咳嗽一聲打斷他:“我不想聽!

    霍馳雙手合十,膝蓋磕在床頭邊: “那晚上,我還能不能和你一起睡?”

    然后他得到的答復是一枚枕頭,準確地擊中了他的腦袋。

    姜子堯:“想都別想!

    霍馳頓時癟起嘴:“我現在不提了。”

    年長的那個一直沒說話,但這不代表他就老實,姜子堯起身翻下床,他發誓絕不會讓這兩個人再肆意妄為。

    “別想再動什么歪心思,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苯訄虼┻^兩人去洗漱,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容光煥發,完全沒有一點被壓榨了一晚的萎靡樣。

    他打開水龍頭,掏水摸了把臉。

    客廳里的人很快就開始了爭吵。

    霍遲說:“我要白天的時間,晚上我不打擾!

    霍馳的嗓門更大:“你想得還挺美?什么叫白天的時間屬于你?他是你的人么?你就肖想?”

    霍遲重復:“我只要白天的時間,就現在!

    “你甩什么臉色?”霍馳說:“你有什么資格說這些話?憑你老?憑你古怪?為什么我要和你共享?”

    “我看你是丟了眼睛分不清東南西北了,這個姜哥是我的,我的!你自己的姜哥呢?”

    “我忍你很久了,我已經忍不下去了!”最后一句,霍馳吼了出來。

    姜子堯拿著擦臉的毛巾從廁所洗漱臺走了出來,他看見了兩個馬上就要干一架的人,他們看著都很生氣,明明前一秒還在討論問題,下一秒就暴怒起來。

    霍遲說他只需要一個白天,但是霍馳沒有答應,他不愿意忍讓一分一秒。

    “有什么好爭執的!苯訄虬衙泶钤谝伪成,“等會兒我就一個人去逛逛,你們誰也別跟來!

    霍馳抱怨說,“這事不是這么論的!我今天必須要和他先說清楚!”

    年長的那個將霍馳直接無視,對姜子堯輕聲細語:“我想再陪陪你,時間對我來說很寶貴,我不能浪費一分一秒!钡@尋常的一句話卻在他嘴里變了調,他像個時日無多的頹喪患者。

    “你在說什么屁話!”霍馳先炸了毛:“我問你話呢!姜哥他人呢?末日了,你為什么沒有陪在他的身邊?”

    霍馳站在年長者的面前,絲毫不畏懼他眼底燃起的怒火,霍遲的臉色也不好,姜子堯很清楚霍馳的質問無疑是在他心上捅刀子。

    “霍馳……”

    姜子堯張了張嘴。

    “姜哥,我必須要問清楚!”霍馳卻打斷姜子堯想要轉移話題的意圖,他抬著頭逼視對方,質問道:“你把他弄丟了?還是你做了什么事讓他不要你了?”

    霍遲一動不動,這讓霍馳更為火大,他被低氣壓籠罩,他的怒火趨于平靜,一字一句像磐石一樣堅硬。

    “這些都不是你離開姜哥身邊的理由!你不該來搶走我身邊的!”

    “你必須給我一個回答,這很重要。”

    霍馳盯著年長的那個,那沉默的眼神有一瞬讓他感到驚慌,“還是說……姜哥他已經……這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霍馳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霍遲咬牙切齒,“告訴我!他很好。”

    “告訴我——!”

    “你知道答案!”姜子堯率先開口,他代替霍遲回答:“未來的我已經死了!”他想照顧些霍遲的情緒:“霍馳,所以,別再說了!

    “不可能!”霍馳不肯相信,他看著比比年長的那個還要激動,焦躁。

    他在腦子里反復重復著姜子堯那一句話,去確定他沒有聽錯。

    姜子堯勸慰說:“你現在不需要知道這些,那是未來的事。”

    “這是一件很容易接受的事么?!”霍馳吼道,他直接掀翻了桌子。

    “霍馳!”

    姜子堯已經叫不住他了,霍馳已經沖昏了頭,他轉身質問那個更年長的自己:“這是真的?”

    “姜哥他沒了?”

    年長的霍遲同樣以一種仇視的眼神看著他自己。

    “為什么?”

    霍馳問了一遍。

    霍遲沒有回答,所以霍馳一拳頭砸在他顴骨上:“艸你的!為什么你還活著?!怎么死的那個不是你!”

    “霍馳!”姜子堯把他腦袋掰過來,朝他臉上輕輕拍了一掌,試圖讓他清醒一點:“你在說什么屁話!”

    ……

    “我說的是事實!”霍馳瞪圓了眼睛,他指著霍遲,“為什么他還能活得好好的!”

    “為什么你沒保護好他!”霍馳根本不理會一旁的姜子堯,他拽住年長者的衣領,一副恨不得掐死他的樣子:“瞧瞧你,你發達了,做老大了,結果呢,連個屁都不是!”

    霍遲也沒有讓著他,瞬間,一道白光從兩人中間爆發,砰的一聲,霍馳直接被炸飛撞在墻柜上。

    “霍馳!”姜子堯愣了會兒。

    霍馳滾在地上,他的腹部被攻擊差點把前夜飯給吐出來,他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他又立馬爬了起來,像頭暴起的獅子,朝霍遲撲了過去。

    他們沒有靠異能,只是單純的肉博,拳拳到肉,好像對方是自己的仇敵,他們的負面情緒在一刻全部都爆發了出來,姜子堯甚至能聽見拳頭砸在骨頭上的聲音。

    “住手!”姜子堯吼了一聲。

    兩個高大的人影撲倒在客廳的地板上,而霍馳明顯是處于下風的哪一個,他臉上不知道挨了幾拳頭,鼻子和嘴巴都在冒血,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推翻了一半的家居,玻璃瓷碗碎了一地。

    但霍馳就是不服輸,他就算被打趴下也要爬起來,他咬著血糊的牙齒,怎么也不肯彎下腰,認個輸。

    年長的那個只是下巴腫了一小塊兒,而當他再次抬起手掌的時候更像是要動真格的殺招。

    姜子堯及時拽住霍遲的手:“別發瘋!”

    霍遲掌心的火瞬間熄滅了,他看了姜子堯一眼,而姜子堯卻冷漠地把他推開,質問他:“你也跟著一起胡鬧?下手不知道輕重?”

    霍遲啞口無言,但他不是在低頭。

    姜子堯把霍馳從地上扶起來,霍馳原本怒氣沖沖的,十頭牛都拉不住,但他看到姜子堯訓那個老流氓的時候他知道現在不是接著打的時候。

    姜子堯也沒打算放過他,摻著火陰陽怪氣地問他:“你還沒打夠?挨打舒服么?”

    霍馳老老實實搖頭,但他不認同后面那一句,他鼻梁差點斷了,捂著臉,對姜子堯賣可憐:“姜哥,挺疼的!

    “你還知道疼?現在清醒了吧?”

    霍馳連忙點頭。

    姜子堯這才在嘴上放過他,拿自己用過的毛巾去擦他的臉上的血。

    霍馳一副疼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腆著臉叫姜子堯吹口氣,姜子堯差點沒把毛巾直接按他臉上。

    可霍馳樂在其中,姜子堯關心他,這讓他很得意,他甚至挑釁地看了霍遲一眼。

    霍遲維持著沉默,這讓他看上去還算體面,他手指摁壓自己下巴的傷口,疼痛讓他找到現實,只是他的眼睛在疼,明明他傷到的是下巴,可只要看著姜子堯站在自己的對面,他的眼球就像在被玻璃扎。

    他突然做出一個讓姜子堯也意想不到的動作,伸出手抓住姜子堯的手腕,強硬地把他拽到自己的身邊。

    “你又想干嘛?”霍馳立馬不繼續叫疼了,他怒視過去,抓住了姜子堯的另一手,不讓姜子堯投入霍遲的懷抱。

    霍馳說:“你沒護住自己的人,也配和我搶?”

    “你覺得你很厲害?”霍遲冷笑:“你以為那個害了姜哥的人是誰?你才是那個廢物!”

    “至少現在姜哥還好好的!”霍馳說:“我沒有輸!也沒有錯!”

    “你就是個小偷!”

    霍遲沒有反駁他,反而承認說:“我是個小偷!

    他冷酷,憤怒,“我現在就想用時間把他偷回來,你明白么!”

    當他這話一完所有人都沉默了,他和霍馳的目光都一齊看向姜子堯,變化是在一瞬間發生的。

    姜子堯的身上像是在著火。

    霍遲的眼睛里頭一次多了驚慌。

    姜子堯突然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火海之中,那個幻想再一次出現了,他的周身彌漫著咆哮著的火焰。

    姜子堯,時間快到了。

    周婷的警告聲再一次像驚雷一樣在他腦子里炸響。

    “姜哥!”霍馳大喊了聲。

    他的身體一下脫力,霍遲最先接住他。

    姜子堯大口地喘息,只見,他的手臂上的血管凸顯在皮膚表層,像血溢了出來通紅一片,紅紋蔓延了一整條手臂,漸漸發黑。

    姜子堯感覺不到疼痛,但是霍馳觸碰他的時候卻感受到滾燙的溫度。

    “這是我的死因?”姜子堯不確定地問,他看向霍遲,試圖從他臉上辨別真偽。

    眼見的,霍遲的臉變得灰白,他撫摸姜子堯手臂時,手指還在發抖。

    姜子堯以為他是在恐懼自己的死亡,可他的眼里多了很多復雜的情緒,像個黑淵把人吞噬。

    “是我!被赳Y突然開口,他險些摔倒在地上,他的聲音在顫抖,表情失去了控制,變得,僵硬,呆滯。

    霍馳跟著變得很古怪,當他再抬起頭時臉上十分的難以置信,還有驚恐,憤怒。

    傷害姜子堯的是一種異能,而這種異能殘留的氣息,他最熟悉不過。

    那是屬于他的火焰。

    一個事實沉沒在他的心底。

    是他殺死了姜子堯。

    第55章 時間小偷

    “是我……”

    霍馳重復了自己的話,他眼睛紅了,眼白上布滿了紅血絲,他一下經歷了兩次世界末日,第一次是知道姜子堯死在未來,他立即在心里發誓,要把那個兇手千刀萬剮,第二次是他發現,那個混蛋原來是他自己。

    艸他的,居然是他自己,霍馳的表情在崩裂。

    “姜哥,是我害了你!

    過了一會兒,霍馳還是把這句話給吐了出來,他低下頭,手掌捏成拳頭,指甲陷進掌心的肉里,最鋒利的刀尖對準了自己,他像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突然醒悟,帶著愧疚等待著審判。

    姜子堯從他們表情變得古怪時,就猜到了,作為離開的那一個,他發出不了多少感觸。

    誰有能力可以輕松燒出一片火海?霍馳有,他為霍馳感到驕傲,霍馳的火焰在黑夜里帶來了黎明,拯救了他很多次。

    姜子堯平靜地說:“我至少不是死在異種的嘴里!

    “過來,你在躲什么?”

    姜子堯手臂上的灼燒裂紋很快消退了,他的身體并沒有感覺,霍馳卻一副擔驚受怕地表情,緊張又不敢看他。

    姜子堯說:“我都沒怕,你怕什么?”

    霍馳捧著姜子堯的手,他搖頭。

    “他當然會害怕,一個無能的廢物,一個不會思考的蠢貨!被暨t的聲音沒有一點起伏,插進來。

    霍馳聽到這句話,立馬站起來,他怒吼道:“你是什么?你又算是什么?”

    他瞬間爆發,他沖過去,輕而易舉就將年長的那個給推開:“我至少不會去害姜哥!”

    “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霍馳把怨恨發泄在另一個自己身上,他不承認他們是同一個人,就像他不想承認自己手上沾上了愛人的血。

    霍遲輕易被他推翻,他并沒有抵抗。

    霍馳掄了一拳,這一次穩穩地揍在霍遲的臉上,他們身上都掛著彩,卻像是有干不完的仗,和自己打架從不手軟。

    霍馳看他倒在地上笑了起來。

    霍遲的笑輕蔑又嘲諷,可是他的喉嚨很苦很苦,舌頭含著苦藥,想咽也咽不下。

    “你還能笑得出來?艸你的,你有什么資格笑!”這讓霍馳更加憤怒,他居高臨下,厭惡地看著年長的自己。

    “你就是我!被暨t唇上帶著血,他張了張嘴:“我是兇手,你也是!

    霍遲沒有否認自己是殺死姜子堯的那個人,霍馳心徹底冰涼。

    霍馳無力爭辯:“不,我不是你!”

    霍遲又在笑。

    霍馳像是恨毒了他,“那好!

    他的胸膛在劇烈起伏:“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動手!被暨t繼續刺激他,“你想殺就殺。”

    他的表情像是在求死,霍馳身體在燃燒,他的手心冒出大股火焰,姜子堯攔住他:“都住手!”

    “霍馳!這么做沒有意義!”

    “有意義!”

    霍馳死死盯著另一個自己,他偏執地說:“殺了他,然后我再自殺,這樣就不會有問題了!

    他的嘴唇抖動,不停重復:“殺了他,然后再殺了我自己!

    啪——!

    姜子堯直接抽了他一掌:“你在放什么狗屁!”

    霍馳腦袋被抽得一歪,他很執拗,腦子總是一根筋,姜子堯一巴掌抽得很重,這一巴掌把霍馳的眼淚也抽了出來。

    姜子堯很少打他,霍馳頓了頓才給出反應,他好像清醒了點,問姜子堯:“怎么能是我……姜哥,怎么是我?”

    “夠了!

    姜子堯捧住霍馳的臉,摸了摸被他扇紅的臉頰,他輕聲說:“我知道你很難受,但別做傻事!

    “姜哥……” 霍馳把眼淚憋了回去,他眼里依然燒著火。

    姜子堯靠著他的額頭,看著他:“你知道,這一定不會是你的錯!”

    “你怎么會傷害我呢?霍德比你強大,你都沒有對我動手。”

    霍馳捂著腦袋:“我不會!”他漲紅了臉,罵了聲,“艸!”

    “一定發生了什么,錯不在你!苯訄蛘f:“記住這一點,不要說些混賬話,我才是那個混蛋!

    “你不是!”霍馳立即反駁。

    “先聽聽他怎么說的!苯訄虬矒崃嘶赳Y的情緒,他把霍馳攔在身后,將兩個霍馳分開。

    姜子堯看向年長的那個:“我不好奇未來發生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的打算,我已經死了,你要怎么救回我?”

    霍遲站了起來,他用手掃掉身上的碎渣,沉默地和姜子堯對視。

    姜子堯說:“你似乎很緊張,因為剛剛我身上出現的東西,為什么?”

    “時間到了。”霍遲一下變得死了一樣的沉靜,他慢慢說:“時間會把你帶回去。”

    “在你死后的兩年里,我找到的,唯一能救你的是時空異能,這世上沒有平行宇宙,也沒有誰可以創造出一條新的時空線。”

    “習飛白說他可以幫到我,后來我們有了一個計劃。”

    “以姜哥做為推移時間的鑰匙,讓這片土地的時間推移到五年前,也就是3908年,除了我,一切人和物都回到了3908年,我沒有毀滅世界,我只是暫停了它的未來!

    “未來的習飛白給現在的他傳遞了消息,他很快重新加入我的計劃,我們創立了流失之地,我看到了熟人,他們沒了記憶在按照劇本走,這讓我想到你,我試著改變一些人,但我失敗了,我們沒辦法玩弄時間。”

    “移動后的時間里沒有姜哥,而這五年時間會快速流逝,一直到3911年姜哥離開那一天,姜哥的死亡是這次時間的終點,而我的目的是在終點做弊,回溯一點時間,給姜哥開了一道小門。”

    霍遲凝視著姜子堯,他在嘆息,同樣也在懷念:“最好的結果就是在時間恢復正常之后,你利用我給你造的機會死里逃生。”

    “我們做完一切就夠了,可我很貪心!

    霍遲說:“姜哥,我想再見你一次,所以我沒有按照計劃去等待,而是從時間的手里把你偷了回來,我是個小偷,我利用這枚戒指,把3901的你的帶到了這里!

    “我一直在看著你,通過他的眼睛。”

    霍遲說,他的眼神很痛,他的悲傷化成實質,他的眼睛掉下了眼淚,他像是在流血淚,通紅的眼睛凝視著姜子堯:“你走的時候什么也沒留給我,我挖了三個小時,我記得每一分,每一秒,我知道我是如何失去的你,可到最后也沒找到完整的你。”

    姜子堯內心觸痛。

    霍遲質問說:“你怎么能對我這么殘忍?你救了很多人,可你讓我親手殺了你,連尸體都沒有給我留下。”

    霍遲在控訴,他的一字一句都想把尖刀,拋開他隱忍多年的傷口,姜子堯覺得未來的自己大概成了一個混蛋,不論任何原因,活著的那個總是最痛苦,十多年的愛會壓垮一個人。

    他眼睛里的悲傷迅速將姜子堯吞沒,姜子堯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只知道,他們一定都很痛苦。

    “你做的事可以保證姜哥活下來么?”霍馳只關心這個,他反復在確認一件事, “你能救下他的,對么?”

    “我救不了他!只有他能救他自己!”霍遲發怒似的吼出聲。

    霍馳吼了回去:“你已經走過一遍,難道還不知道解決方法嗎?”

    “我不知道!”霍遲怒斥,“某個狠心的人,只告訴我了一個地點,給了我一個指令,卻不告訴我他也在那里!他任由我成為一個兇手!我不能恨他,就只能恨我自己!

    姜子堯只是在沉默地聽。

    “那一定是他做錯了。”

    “你不該恨自己!

    他感覺有一股大風吹在臉上,有雨水落在他的臉頰,火焰的裂紋再一次出現,這一次在他的臉上蔓延,他的半張臉像是開出了漂亮的曼珠沙華。

    “姜哥……”

    霍馳緊張地盯著他。

    姜子堯摸了摸有點異樣的臉,淡淡地笑了聲:“我時日無多了!

    霍遲卻說:“時日無多的是我!

    他冷漠的眉梢處沒有一點褶皺, “我以為我能多偷一點時間,卻發現總是不夠,你不是我的姜哥,你是他的!

    “我說過,我會達成你的心愿,我會送你回到3901年,回到那個冬夜。”

    “你時日無多?你為什么這么說?”姜子堯聽了他的話眉頭一皺,“你做了這么多,會付出什么代價?”

    “我不會回答你!被暨t淡淡說:“你能活過3911年后才能管教現在的我!

    姜子堯卻很嚴肅:“霍馳,你是不是有什么毛。俊

    “你們兩個是不是都沒吃藥?”

    “別告訴我,你為了我做了去死這樣的蠢事!”

    “你不用擔心旁邊那個蠢貨,他不會有事。”霍遲回答:“這世上只會有一個霍馳,只要有你在,我就注定不復存在,他也會忘記這里發生過的一切,只有你是時間里存在的變量。”

    “姜哥,只有你可以拯救我,這次該由你來親手把我殺死!被暨t說:“沒有流失之地,沒有H.”

    “只有姜子堯和霍馳。”

    “再讓我向你求一次婚好么?”

    霍遲手指握住了脖子上掛著的戒指。

    “就算我把你帶到這里,烏托邦所在的時間依然在飛快流逝,你快到那一天了,時間在警告我,雖然我舍不得,但我必須要送你回去,必須是由我!

    姜子堯嘆了口氣,他當然不會拒絕,就連霍馳也沒有說什么,他們站在破碎的屋子里,腳底下踩著一堆家具爛掉的尸體。

    霍遲摘下了項鏈,他單膝跪地,他依然虔誠地親吻了銀戒。

    可突然,不速之客打斷了這過程。

    子彈射穿了廚房的玻璃,對面墻壁上多了彈孔,玻璃渣碎在地板上,這不能算是襲擊,姜子堯沒有感到殺意,霍遲只是擰了擰眉頭,他沒有動手說明是友非敵。

    很快,窗戶邊露出兩張人臉,來人讓姜子堯有些驚訝:“你們怎么來了?”

    表情平淡地女人吐出一口氣:“接你回去。”

    王妤來到了烏托邦,她和邊承嗣手拽住墻體,腳踩在窗戶邊緣,她手里捏著加特林,眼睛盯著霍遲,很快看見了他手里的戒指。

    “看來我們來得不巧,他要強娶你做壓寨夫人了么?”

    “姜哥。”邊承嗣跟著喊了聲。

    明明只過了兩天,但這兩個人已經換了個樣子,

    姜子堯注意到,邊承嗣的下巴已經留起了胡子,他用黑帽子遮住了自己三分之一的臉,看著像個冷酷的成熟男人。

    姜子堯認為他們是朋友,所以他們才會來到這里,他問:“烏托邦還好么?”

    “解決完一切,我們才會來到這里!边叧兴没卮穑麄兇┻^窗戶落在地上。

    “我們已經打算硬闖了,沒人阻攔我們就知道不對,就是問問你,你想回去么?”王妤問:“只要你說個走,我們一定會帶你離開!

    “等等,是我眼花了?”原本一直對霍遲保持戒備的邊承嗣注意到了霍馳,看著一大一小兩個霍馳,“這是什么情況?”

    第56章 冬夜求婚

    姜子堯臉上的火焰裂紋并沒有消退,它已經從臉頰蔓延到了脖頸,覆蓋在他的血管上,它在扎根,生長,以他的血肉滋養著自己。

    “姜哥?”邊承嗣看著這詭異一幕,頓時抽了口氣。

    “你怎么了?”王妤說。

    姜子堯平靜地搖頭。

    “發生了什么?”邊承嗣追問:“你們的表情都不太好!

    “就待在哪里,別動!被暨t警告他們,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吝嗇時間。

    “別動!苯訄蚋貜。

    姜子堯和另一個霍馳都沒有動,邊承嗣和王妤就站在了原地。

    霍遲朝他們豎起一根指頭,噓了聲,他沒有給出解釋,只是叫他們噤聲,時間太短,他不需要關注其他的人或事,只看著姜子堯一個人就夠了,他想再多看一眼,再多一點……

    “我們已經結婚了!

    霍遲將戒指從項鏈上取下,他的手指仔細地摩挲著上面的凹痕,他熟悉上面的每一個紋路細節,現在他要物歸原主。

    “我幫你保管了很久,我該還給你了,不要再把它弄丟!

    “我也許不會存在于未來,但我依然會思念著你,直到時間終止。”

    他雙手將戒指捧上。

    他將親手送走自己的愛人,無論是哪一種結果,他們都不會再相見。

    姜子堯伸出自己的左手,霍遲將戒指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

    接著,霍遲停直腰就兇狠地吻了上來,他起初親得又重又激烈,壓得人喘不上氣,可慢慢地又變得很輕,像羽毛點在唇上,好似不曾存在過。

    霍馳貪心地捧著姜子堯的臉,用眼睛一遍遍臨摹他的臉龐,隨后低下頭親吻了他帶著戒指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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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子堯張了張嘴,可終究是什么沒吐出來,霍遲松開了手,姜子堯看見他轉過了身。

    “這就是你的告別么?”

    姜子堯說。

    “你在哭么?”

    霍遲慢慢回過頭,姜子堯以為他在哭,但他沒有哭,只是他的不舍和悲傷比哭還要痛苦,他控制自己苦澀發顫的舌頭,說出平靜的語氣,“我怕自己不愿意放手!

    “你會找回丟到的時間,將你失去的走一遍,接著,你會回到終點,到終點時你就會記起一切!

    “告訴他,你要告訴他你也在那,讓他救你,同樣拯救他。”

    他說完,輕輕地微笑。

    嗡的一聲——

    姜子堯仿佛聽見了鐘表指針撥弄的聲音,鐘聲敲響,他手中的銀戒發出璀璨的白光,時間溫柔地撫摸了他的臉頰,他身上的裂紋在漸漸消失,時間的鑰匙擰開了大門開關,他的身體在被這抹光吞沒。

    霍馳默默走到他身旁,牽住了他的手。

    姜子堯注視著眼前人,看了霍遲最后一眼,他就靜靜地站在哪兒,他的身體隱于黑暗深處,依然挺拔高大,最后的最后,他那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眸也吞沒在黑色里。

    大片的魚群朝他們涌來,姜子堯感受到了寒冷,耳畔吹過冷酷的風,他鼻間一涼。

    是一滴水,是雪化成的水。

    姜子堯看到了飄雪。

    砰砰兩聲,新一輪的煙花開始放射,深紅色尾端點綴著金色的煙火,他有些恍惚,伸手去接落下的雪,皮膚冰涼一片,他的喉嚨自己發出了聲音:“霍馳,又下雪了!

    霍馳正蹲在地上,他呼出一口熱氣,把手機重新撿了回來,咔嚓一聲,迅速給姜子堯照了張相。

    “好看!彼⒅訄蚩,又開始錄像,將視頻錄像定格在姜子堯的面前。

    姜子堯覺得有些冷,他搓了搓手:“你看夠了沒?”

    “看一輩子都不夠!被赳Y說。

    “我說的是煙花。”姜子堯現在笑不出來,雪有點凍嘴。

    “我說的是你。”霍馳說,他吞咽了一口氣,眼睛忽地變得堅定,他突然朝姜子堯單膝跪下,把手機墊在自己的腳尖上,堅持錄像,接著,手指哆哆嗦嗦地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紅盒子。

    方方正正的紅盒子,姜子堯一下就明白里面裝著的是什么。

    “姜哥,我想要你的一輩子。”

    霍馳腮幫子都在打顫,他強裝著鎮定說出他預演了很多遍的話,“你愿意和我結婚么?”

    他保持著一個姿勢,手在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太緊張。

    姜子堯頓時笑了起來,他捂著嘴,眼睛笑得像是兩道彎彎的月亮,霍馳看紅了臉。

    “姜哥……”霍馳囁嚅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他的目光既熱烈又刺眼,迫切又緊張地想聽到答案。

    “給我戴上!苯訄蚴┦┤簧斐鍪。

    霍馳立馬為他戴上了戒指,戒指的尺寸剛剛好,只是戴上了就難取下,這可能是霍馳故意的,他舉起手掌,在眼前晃了晃,沖霍馳問:“好看么?”

    霍馳愣了好一會兒,他就呆住了,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做。

    姜子堯說:“我給你帶另一枚!

    他抬起頭,看霍馳眼眶好像濕了,“霍馳,你在哭么?”

    “我忍不住!被赳Y說,他眼底擠出了眼淚,沒掉下來很快被他逼了回去,他的眼眸早就被一個人影填滿。

    “我不會在這個時候哭。”霍馳的鼻子被凍得發酸,他要笑,他咧著嘴,吃了一肚子的冷風,干裂的嘴唇一崩著就會疼,他一邊抽氣一遍大聲笑,撲過來緊緊抱著姜子堯。

    “我高興,姜哥。”

    “我真的太高興了!

    霍馳腦袋蹭了蹭姜子堯的衣服,又直接把姜子堯舉起來,轉了一圈。

    他興奮地大叫,他的聲音大不過煙花的震響,他可以放肆沉靜在自己的快樂里。

    3901年,正月初四,是霍馳的二十年里,最興奮的一個跨年夜,他準備了兩枚戒指,姜子堯為他戴上另外一個,他們就像是婚禮上交換戒指的新郎。

    霍馳盯著姜子堯的手,他們不需要靠結婚來維持感情,他只是覺得姜子堯手指上應該戴點什么,修長的骨節配上一圈銀環,很美。

    一整晚,霍馳都睡不著覺,他腦袋里的神經在開派對,小人在載歌載舞,在為他這個勝利者歡呼。

    “你發燒了!苯訄蚝鋈徽f,他的貼在了霍馳的額頭,“你在雪天里待了多久?還不穿多點衣服,活該!

    霍馳嘴里絮絮叨叨的,姜子堯沒聽清,他一皺眉頭,說:“等著,我去看看還有沒有退燒藥!

    “不用!被赳Y音量一下變大了,他在床上彈了下,蓋著被子緊緊摟著姜子堯,就怕他跑了一覺醒來發現是個夢。

    他鼻子有些堵,聲線都變了:“悶一悶,發發熱就好了!

    屋子里已經關上了燈,姜子堯看不見他通紅的臉,他身上還在冒汗,他們都很少生病,姜子堯暫且放他一馬。

    可霍馳卻湊到他耳邊說:“據說,發燒的時候下面也是熱的,姜哥,你要不要……”

    沒等他說完,姜子堯把被子蓋在了他的臉上。

    “姜哥?姜哥?這樣更容易出汗!睕]等他嚷嚷,姜子堯想下床,但霍馳依舊死死拉著他。

    “別走,別走!

    “姜哥,我不說了,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苯訄蛘f,他碰了碰霍馳發燙的臉:“該吃藥就得吃藥,現在躲過了,明早還得吃,霍馳,別再突然生病了。”

    “好。”

    “那先睡覺。”

    “姜哥,陪我睡覺。”霍馳很快就摸到了姜子堯的手,戒指是涼的,他摸了很多遍,捧著姜子堯的手,又親了親。

    “你以后都是我一個人的!

    “是我的。”

    姜子堯回應:“我是!

    這個冬天并不漫長,姜子堯向實習公司請了兩天假,用來照顧生病的霍馳,等到開春后就是他的畢業季,他參加了畢業典禮,同時也拿到了實習證明。

    3901下半年,姜子堯投給一家公司的簡歷順利通過,他不想再待在廣琴市里,他覺得南方的城市不錯,恰好和霍馳的實習公司在同一個城市,九月的飛機票,他們來到了一個新地界。

    機場,姜子堯剛核實身份出站,他拿著背包,霍馳在他旁邊拖著行李箱。

    “姜哥,我們以后在這座城市買房定居么?”霍馳說。

    “著急買房做什么?”姜子堯說,“要計劃,那也是幾年后的事了。”

    “我更喜歡南方。”霍馳說:“明天才上班,我們現在就當在這里旅一天游怎么樣?”

    “你想去哪兒?”姜子堯直接說。

    霍馳拿出了出站口亭子上擺的景區圖,他沖姜子堯笑了笑。

    姜子堯和他停了下來,周圍還有川流不息的人群。

    “把東西放到租房里,然后可以打出租去這里。”霍馳選了個位置。

    “行!眱扇松塘亢玫攸c,姜子堯轉過身,恰好在這個時候,他和一個人撞在了一起,準確來說,是有個人撞在了他懷里,他胸前被潑了溫熱的液體。

    是咖啡。

    他皺起眉,身上穿的白襯衫已經被弄臟了。

    “你走路不長眼睛?”

    霍馳一邊發火,一邊從包里拿出衛生紙,“還好不是開水,燙著人怎么辦?”

    姜子堯用衛生紙簡單地做了處理,但這件衣服是穿不得了。

    “抱歉,我剛才在打電話。”撞人的那個朝他們鞠了一躬道歉,他比姜子堯矮了一個腦袋,是個未成年,文質彬彬的衣品不錯,看上去是個不缺錢的少爺。

    他匆匆掛斷了電話:“我會賠償您的,給我一下您的收款碼就好!

    霍馳皺著眉,他鼻孔還在出氣,哼了聲,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姜子堯覺得這個少年有點眼熟,但他不知道他們在哪里見過,某個中學路段?

    “附近有很多商城,你們可以選擇去換身衣服,我浪費了你們的時間,會一并支付賠償金給您!鄙倌暾f。

    霍馳瞪著他,但他很快收到了收款提醒,眼睛瞪得更大了,扭頭對姜子堯說:“五萬整……”

    姜子堯也吃了一驚,他這件衣服其實不超過兩百。

    少年波瀾不驚地朝他們點頭致意,推著自己的行李箱準備離開這里。

    “邊承嗣!”

    遠處傳來一聲響亮的喊話。

    原來這個少年名字叫邊承嗣。

    少年回過頭,一個男人快步走向他,很快拿過了他手里的行李箱。

    “周大哥?你怎么在這里?”

    “邊伯伯一早就聯系過我們,我剛好在這邊出差,你年紀小,就先到我房子里住。”

    “車就在機場外面。”

    “周婷也在這邊么?”

    “她在爸爸身邊,你們是吵架了么?她最近很少在我面前提過你了。”

    “可能吧。”邊承嗣的表情一下垮了下去,那個被稱作周大哥的青年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孩子,鬧鬧脾氣就過去了!

    “我們不小了。”

    “知道你已經是個男子漢了,跟我上車吧,對了,我家里還有一個朋友,你別怕生,他姓溫,是個很好相處的人!

    機場外圍停著一輛小車,姜子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霍馳用手機訂好了出租車。

    姜子堯注意到,小車邊站著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他先拉開車門讓青年上車,然后才打開后備箱,把少年的行李放好,少年坐在后座,兩個男人在前頭偷偷的笑。

    姜子堯還是覺得他們有些眼熟,也許是在新聞上看過?

    “真是有錢人吶!被赳Y忍不住感嘆一聲,突然增加的一筆收入讓他臉上笑顏常開。

    “把這筆錢存起來,等假期,我們可以在隔壁城市玩好幾天了!

    “我要先換件衣服。”姜子堯和霍馳很快上了出租車,他們的生活安逸平淡,未來的規劃就是一套房子一輛車,他們都有穩定的工作,沒有小孩,沒有壓力。

    姜子堯比霍馳先上班,他們綜合兩家公司間最近的那條街租了間房子,原來策劃部門的主管因為產假被調職了,上頭希望姜子堯這個部門的人幫忙緩解點壓力。

    姜子堯這個年輕的后生被迫加班去干點雜貨,和他一起的是一個女生,他們都是新人,他們公司對外有個合作,現在的主項目負責人姓方,他接替成了新主管。

    霍馳有時會抱怨他公司不要臉,叫他一個新人總是加班。

    效率高的新人,部門總是搶著要,姜子堯在公司里和同事相處得還算不錯,他做完事就按時下班,也不在乎職場的奉承。

    “那女的跟個滅絕師太一樣,死咬著一點利都不放,還因為我們換了負責人就質疑我們要求我們再讓利,簡直是不可理喻!”

    “還有她身邊那個助理,說話特別難聽,嫌棄男人有肚子,這種女人哪個男人敢要!就該回家生孩子帶娃!”

    姜子堯聽到了那位方主管的抱怨聲,他皺了皺眉,關上工位上的電腦,他準備離開。

    有一個年輕的聲音突然插了進去:“這說明人家有本事啊,你在她面前不得王總王總的叫,要是她這種有實力的人都只能在家帶娃,那我們公司全部的男人都該滾鋪蓋混蛋!”

    主管瞪著那個出言不善的新人:“誰讓你說話了,頂撞上司,去寫份檢討送過來。”

    女生懟回去:“不好意思,我可不是你這個部門的,我是來打雜的,你要是不用我,我就回我的工位,您啊,去找別人來幫忙做項目吧!

    她這話可把主管給氣紅了臉,姜子堯輕輕地在底下笑了聲。

    姜子堯有些佩服這個女孩的勇氣,而女生注意到了他,她直接走過來和他說小話:“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人腦殘?我們好歹是一個部門的,中午去聚餐么?我們自個部門大哥請客!

    “不用了,我愛人在家里等我回去。”姜子堯回答,他無意識地亮出了自己的手掌。

    女生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她很驚訝:“你已經結婚了?你才多大?”

    “但你這么說……”女生的表情變得古怪,“還是位全職太太?”

    “是先生!苯訄蚧卮穑骸拔覑廴耸悄行裕灿泄ぷ。”

    “我得先走一步了,沒準他正在等我!

    隨后,他就在女孩震驚的眼神下離開工位坐電梯去了,姜子堯忽然覺得承認一段特殊的關系也沒有那么難,他和霍馳一直沒有對外公開過自己的性取向,這個問題被他們當作麻煩來處理,但現在他們既然已經戴上了婚戒,有了新開始,姜子堯可以不去在乎這一些麻煩。

    他出了公司門,和姜子堯想得一樣,霍馳就在附近等他。

    姜子堯不算意外,霍馳總是這么干。

    “下次直接去一樓大廳等我就好了!

    姜子堯說。

    霍馳露出一個微笑:“得嘞!

    “姜哥,還是老規矩,不買菜的那個做菜,但你比我辛苦,我就讓你一次,今天我做飯!

    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姜子堯他們是在共同工作三年后決定在南方買房,老家的屋子太舊了,他們的存款剛好夠全款買下兩室一廳的套房。

    3904年,他們再一次回到老家,老家的生活有點回憶,但更多的是麻煩,他們打算把值得紀念的東西搬走。

    鄰居王奶奶對他們還不錯,姜子堯回去的時候,她正拿著拐杖守在樓下,有人惹她生氣了。

    “王奶奶,我和姜哥回來了。”霍馳上去打招呼。

    王奶奶邊應,邊戴上她的老花眼鏡,“你們怎么回來了?”她坐在輪椅上,臉上有很多褶皺,看著很嚴肅,“還回這破地方干什么,找罪受啊?”

    “來看看您呀!被赳Y笑了笑“誰惹您了,我去教訓他!

    “就屬你嘴尖。”王奶奶鼻子哼了口氣:“你們先去我屋里,要么就離開這里,別回那老房子!

    姜子堯詢問:“出什么事了?”

    “來了個放屁的家伙。”

    王奶奶皺巴巴地說:“還是個陌生的女人,她居然問我小姜他媽現在在哪兒,我呸!小姜媽已經入土為安十幾年了,我不能讓她來打攪你們。”

    “就是……”王奶奶拍了拍姜子堯的手背,提醒他說:“那個女人和你媽還有點像,我眼睛花了,看不清了,他們就是看你們年輕才敢吸你們身上的血,我老了,這次把她趕走了,下次就不知道了,你們以后要好好在外面生活,記得小心點,別在這些人身上再吃虧知道么?”

    姜子堯和霍馳已經習慣那些討債的親戚,這正是他們離開這里的原因之一。

    “王奶奶,您放心吧!您以后也得保重身體,我和姜哥不會常回來了!被赳Y說,他問姜子堯:“姜哥,要不我們過幾天再過來?等那些人走了。”

    姜子堯點頭。

    “快走吧,快走吧!蓖跄棠檀叽。

    “您保重!敖訄蚧仡^看了一眼,隨后和霍馳轉身離去。

    在寧靜的午后,他們看著日落西沉,落日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他們在朝前走。

    而距離末日病毒暴發,只剩下一年零四十九天。

    第57章 姜子堯的日記

    到3906年,姜子堯已經二十六歲了,在他和霍馳在南方定居兩年,他已經成了年輕的公司經理,霍馳緊跟其后,霍馳辦事雷厲風行酒桌上說話也有腔調,在工作上如魚得水。

    他們雖然不在一家企業上班,但兩家公司就隔了一條街,他們的感情和事業都很穩定,等到四十五歲他們一起攢下的積蓄可以供他們辭職養老,去各地旅游。

    霍馳在二十五歲就定好了他們的旅游規劃圖,把全國各地都逛一圈,順便做個旅游博主,有經濟能力再出國,這是他努力工作的動力,但誰知道銀行卡里的那一串數字會失去意義?

    在六一兒童節過去的第二天,世界性范圍的災難降臨了,它像老天突然破了一個洞,把什么痛苦的東西都抖了下來。

    時間是在中午,餐館已經人滿為患,太陽還有曬,街對面車水馬龍,等紅綠燈的就有烏泱泱的一群人,姜子堯出了公司門口,他先去最近的菜市場買了點菜,霍馳今天下班比他晚了一點,準備好中午的食材,就到霍馳公司門口和他碰面。

    霍馳沒有給他發加班的消息,那么他一定會準時準點,姜子堯很快看見霍馳從身后下班的人群里擠出來。

    “姜哥!”霍馳正笑吟吟地朝他招手。

    就在這個時刻,姜子堯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他面前突然摔下了一個人,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街上有一半的人驟然倒下,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

    由于污染埋下的病毒種子轟然發芽。

    倒在地上的人抽搐著吐出口水,他們像是集體發病,四肢不受自己的控制,只要你還清醒,只要你距離夠近,你甚至能聽見骨頭扭曲的動靜,姜子堯第一反應是撥打120,但過了一分鐘沒有人接聽。

    哧的一聲——!

    巨響聲來自自己的頭頂,高樓的玻璃突然碎開,玻璃的碎影晃花了姜子堯的眼睛,一把辦公椅咋在了他的腳邊,還有人體。

    一個人壓在另一個人身上,正在瘋狂啃食他的臉,血管爆開灑了一地,鮮紅的顏色刺痛人的視覺,被撕咬的人已經死了,他的慘狀令人反胃。

    原本失去意識的人紛紛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們都只有一個行為,就是撲咬活人,感染病毒的人撕咬力比一般人高,他們可以輕松咬下活人的血肉。

    視野內的一切都變得混亂,地上是交疊慘叫著的人。

    姜子堯看到一張腐爛的臉朝自己沖過來,他瘋狂的樣子比野獸還要可怕,屬于人的眼睛已經失去了原本的瞳色,全部泛白,紅絲像寄生蟲一樣附著在眼球上。

    他立即把手里的東西砸了出去,提著的食物砸在那人身上,試圖撲咬他的人動作并不協調,因為被擊中而錯開了方向,姜子堯沒有被撲倒,但他腳下有太多碎玻璃,他后退時沒有注意。

    姜子堯瞬間滑倒在地上,一塊玻璃扎進他的手心里,痛覺刺激著他的神經,這讓姜子堯有了些清醒,怪物,當時他用這個詞來稱呼那些感染了病毒的人。

    怪物扭了扭頭,他嘴邊掛著口水,臉上的肉開始腐爛不見一塊完整的皮膚,它再一次沖向離它最近的姜子堯。

    “姜哥——!”

    姜子堯聽見霍馳喊了一聲。

    霍馳的喊聲比他自己動作要慢,他和那怪物撞在一起,手里的電腦包頂在最前面,他的沖勁兒把怪物撞開,他用電腦狠狠地砸向了怪物。

    恰好,電腦砸上了怪物的腦袋,當怪物的腦袋斷掉落在地上的時候,霍馳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他唯一的理智就是先把姜子堯拉起來。

    血液,尸體,這兩樣東西突然變得隨處可見,姜子堯的心跳在加速,他們不停奔跑,大口呼吸。

    幸運女神第一次降臨在他們的頭頂,姜子堯和霍馳順利地跑回了家里,他們心有余悸地關上門窗,坐一塊兒對視著沉默了半個小時。

    城市拉響了防空警報,街道彌漫著惡臭,衛星發射出的最后一條信息是通知所有人避難,短短兩天開始斷電,通訊設備失靈,城市運作癱瘓,進入了黃昏后的黑暗,失去了黎明。

    透過窗戶可以清晰地看見,城市已經被怪物占領,姜子堯和霍馳不知道這種變化是全球性,心里甚至存過一些僥幸,他們相信國家和軍隊,認為只要活久一點就能等到救援。

    但是屋子里沒有食物,他們必須出去,錯過了第一天食物的搶奪,他們必須去更遠的地方。

    他們翻出家里用過的撬棍,避開已經變異了的鄰居去樓下拿到摩托車,怪物至少不會開車,他們安全地離開了市中心到了附近的一處城鎮,缺乏物資的他們只能暫時舍棄摩托車。

    姜子堯和霍馳恰好遇到了熟人——他們曾經幫過的一個小伙子。

    這個熟人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附近的幸存者們臨時組建了一個安全營,他們在這里囤積物資,人多的地方希望也會多一點,姜子堯和霍馳以為自己有了一個能落腳的地方,但是那里的人對鮮血很敏感,他們不接受身上有任何傷口的人存在。

    很不幸,姜子堯手心里的玻璃傷還沒有愈合。

    “你可以留下,他不行!

    有話語權的男人在檢查他們的時候,突然露出敵意。

    男人用刀指向姜子堯,逼他后退。

    霍馳很快站在姜子堯的身前,他并不怕男人手里的刀,冷靜地面對男人:“他沒有被感染,收起你的武器!

    男人說:“我只知道病毒一定可以通過傷口感染。”

    他警告霍馳:“要么你留下,要么你們一起滾,別逼我現在對你們動手!

    那個熟人向男人道歉:“我不知道會是這個情況,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

    “我們會走!

    霍馳目光冷冷地回應,趁著外面還是白天,他背好包,直接拉著姜子堯離開。

    末日初,正是人惶惶不安的時候,姜子堯和霍馳前腳剛邁進幸存者的大團體,后腳就被趕了出去。

    “他們手里沒有更好的裝備,人多不一定是好事!

    霍馳說,他和姜子堯灰頭土臉地躲在小巷子里,只能輕聲細語,他把背后的帶血的撬棍取下來,“我們先挑個落腳的地方,有怪物,我就敲碎它們的腦袋!

    霍馳說:“只要有我們兩個人就夠了。”

    姜子堯知道現在不適合嘆氣,但他還是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像以前一樣?”

    霍馳握著他的手,堅定地說:“就像以前一樣,我們在一起,就可以挺過去!

    靠著這份毅力,他們挺了整整六個月。

    姜子堯在一周后也有了寫日記的習慣,他有一個棕色的日記本,寫下每天發生的事,順帶來記錄時間。

    他的日記本上,寫下的無非是一天里殺了幾個怪物,發現了什么物資,或是在某一天遇見了什么活人,失去正常生活的日子總是無聊的,這是他發現的樂趣之一。

    [8.2日,殺3。]

    他在紙上涂涂畫畫抽象地描繪了擊殺的怪物模樣。

    [怪物越來越難聞了,我已經快忘了正常食物的味道,很難想象,自己居然可以做到幾個月不吃熱食,只為了生存需要的營養,人的極限會在哪兒?]

    [8.16日,殺2,今天很驚險,我們差點被怪物包圍啃食,那怪物的嘴離我只有幾厘米,霍馳被嚇得半死,在他已經成了一個游刃有余的大人之后,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看到他如此后怕的表現。]

    這頁紙上,附加了一個小人噴火的畫。

    [在刀尖上行走的日子不好過,可我們需要食物,我們居無定所住在不同人的屋子里光顧陌生人過去的生活。

    不久,在超市我們遇見了一對父女,和幸存者碰面是難得的,我們提醒他附近有大量怪物在靠近,這個超市不夠安全。

    但那個父親很憤怒,現在活著的人情緒大多都是暴躁和憤怒的,他指責我們不該到來,認為我們引來了怪物,霍馳不接受這份指責,我們起了爭執。

    事實上,我們的消息出了差錯,怪物來得比我們想得還要快,我和霍馳把一些食物裝在包里就直接撤離,那個男人沒有及時走,他的東西太多太費勁。

    我看見,男人把他的女兒當誘餌一樣丟棄,女孩的哭聲很大,她不?藓爸腥,男人沒有理會,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我只看見了一個被啃食的尸體。]

    [8.23日,殺6,遇見了一個活人,可惜,沒多久他就死了。]

    [8.30日,是這個月的最后一天,我和霍馳很高興,我們找到的物資可以讓我們躲在一個屋子里休息三天,我已經適應了無光的夜晚。]

    [9.3日,我們聽到了奇怪的動靜,為了避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危險包圍,我們們悄悄爬上樓頂,是附近一個幸存者的安全屋被圍攻了,怪物似乎變得更強大了,單憑一個黑影就可以看到它的可怕,它不是由人變的,而是動物,像蟲子,卻很巨大,又死了很多人,我們必須離開了。]

    [9.5日,殺22,我們成功轉移了一個城市,但可惜的是,這個城市同樣淪陷,失望籠罩著我們,霍馳也在強顏歡笑,不能靠近森林,一個幸存者警告我們,他受傷了,我們解決了他。]

    [11月,我記不得是那一天了,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寫過日記了,有一個不好的消息,從一份新聞時報上看到的,世界已全部淪陷,那些怪物叫作行尸,我們該怎么活下去?]

    [1月了,下雪了,雪降低了行尸和異種的行動力,它們的移動速度在變慢,但是對我們來說同樣是災難,沒有食物,沒有火,也沒有保暖,我們不知道該如何熬過這個冬天。

    我們又遇見了幸存者,他們手里有槍,我聽到了槍聲,還有行尸的嗡嗡聲,很密集,子彈似乎把它們都引過來,幸存者沖進我們避難的位置,用槍指著我們,用槍桿砸向我們的腦袋,我們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那些人搶走了我們僅剩的所有物資。]

    這一頁,他的字跡很急。

    姜子堯仍然會記得那個夜晚,掃蕩物資的人威脅他們,離開時用鐵鏈綁住了大門,而樓頂來了一只怪物,這就是那些人開槍的原因。

    他們聽見了怪物爬動時肢體的摩挲聲,沙沙的像是集體翻動書本的聲音,卻像刀子扎在他們的身上。

    怪物從天花板落下砸在了臥室里,霍馳第一時間關上臥室門,推著沙發擋在門口。

    怪物已經鎖定了他們的位置,在猛烈撞擊著臥室門,它的前肢已經從門縫里冒出來,以及它的眼睛。

    怪物的眼睛在門縫里轉動,霍馳和他的處境很危險,姜子堯知道自己必須冷靜下來找條出路。

    姜子堯在客廳里找到鐵棍,砸向鐵鏈的鎖。

    霍馳手拉著門框,沙發柱一次次撞向他的后背,他一直憋著一口氣,極限的使用手臂讓他胳膊肌肉上的血管分明,撞擊聲和鐵棍聲一起在響,震得人心跟著發顫。

    這該死的世界!該死的怪物!該死的人!

    姜子堯心里怒吼,他紅著眼,揮著鐵棍一次次拼勁全力地砸鎖,半年的時間,他也一次次的在和這個世界抗爭,他敲爛了手才將鎖給敲碎。

    姜子堯的掌心已經血肉模糊,他身體很冷,冷到讓他忘記疼痛,他拋下棍子,把門推開,霍馳同時猛地沖向他,他們從怪物的嘴里逃得一線生機。

    跑下樓,姜子堯和霍馳為了躲避怪物不得已逃到街上,黑夜籠罩下的城市看不到方向,他掌心的血滴在雪地上,成了一條蜿蜒的血線,血腥氣還是把行尸群引來了,四面八方,墻壁上結滿了冰棱柱,他們的腳凍得打顫,爬不上去。

    霍馳試了很多次,都摔了下來。

    他們跑不動了,也沒有機會了,他們的血液被凍得凝固,發白的唇已經干裂,周圍漆黑一片,摸不到光。

    姜子堯和霍馳停在雪地里,處在寒風中,那空氣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而密集的行尸群還在在靠近。

    于是,他們決定擁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鑲嵌在自己的懷里,用自己的血肉當作對方最后一層防御。

    “姜哥,別怕!

    “你別怕。”

    姜子堯聽見了風聲,也聽見了霍馳沙啞的聲音。

    霍馳緊緊地擁著他,抬起他受傷的手,他疼惜地親吻,刺目鮮血讓他感到滿腔怒火。

    姜子堯感受到暖意,這甚至讓他覺得是個錯覺,霍馳的身體竟然在發熱,姜子堯詫異抬起頭,看向他單薄的身體,只見那黝黑的眼眸忽地點燃了星火。

    霍馳像個護食的野獸,他堅.挺的后背張開了庇佑的羽翼,用著危險的眼神掃向周圍。

    “我們會活下去!

    “因為有我在!

    “姜哥,我發誓,沒有人再可以那樣對我們!

    霍馳的聲音如之前一般堅定,深沉。

    冰面上突然燃起了火焰,那跳動的煙火讓周圍一切都變得明亮,龐大的火圈把兩人包圍。

    霍馳沉靜的聲音同樣將他包裹,從此,姜子堯不會再感到寒冷。

    在死寂的夜晚里,他們迎來了一次黎明。

    姜子堯等傷好后,再一次拿起筆。

    [3907年,2.3日,我們殺了活人,是的,活生生的人,在他們試圖拿起武器的那一刻,火焰就直接灼燒了他們的軀體,我們像解決行尸一樣解決了他們。

    起初,殺行尸就不是一件難事,危險逼迫我們動手,面對幸存者,依然是……

    我不希望再遇見活人。]

    第58章 過路人

    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姜子堯日記本上都只寫了一句話, [霍馳覺醒了異能,我為他感到驕傲。]

    冬日的火種在熊熊燃燒,姜子堯和霍馳不再畏懼寒冷,殺行尸,殺異種,殺人,他們的身上從未有一刻干凈整潔,習慣了惡臭,習慣了看見和制造死亡。

    [3907年6.13,我們遇見了食人族,]

    紙的末尾他寫道:[他們并不可怕。]

    那是一個小鎮,在他們輾轉到新城市的時候。

    姜子堯和霍馳已經走過了一個接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們是無腳鳥,一直飛片刻也不能停。

    食人族和普通人的外表沒有區別,這類群體在舊社會時就已經誕生,而在沒有約束的末日下,他們可以正大光明狩獵,還不會引來麻煩。

    姜子堯和霍馳會出現在食人族的地盤是因為他們看見了一塊指示牌,指示牌立在避開大部分行尸的必經之路上,上面貼著一張地圖,路過的幸存者可以看到用紅筆圈起來的具體位置。

    對付活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虛假的希望,上面還寫著醒目的一句話:如果你需要幫助,就來這里。

    人總是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尤其是在絕望疲憊的時候,這一招用得很妙。

    隨著末日的時間越長,姜子堯和霍馳越不想和人打交道,但是他們需要從其他幸存者那里打探些消息,找個安全性高的地方落腳。

    所以,當天姜子堯和霍馳就順著地圖找了過去,那是一個倉庫,最外面有一扇鐵閘門,周圍的行尸已經被清理干凈,他們到的時候對方正在用燒烤架烤肉。

    外面支了個棚子,環境看上去很干凈,就像一個獨立的世外桃源,讓人眼前一亮。

    烤架邊有一個中年女人,她問:“你們要在這里休息么?”

    “你們看上去很累,我們可以分給你們食物!

    “肉?”

    “是的,還是新鮮的。”女人說,她盯著姜子堯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很新鮮,很健康,也很美味。”

    姜子堯原本繃著的臉緩和了,只是集中在他和霍馳身上的視線只多不少。

    他們踏進狼窩里了。

    姜子堯心里思忖。

    女人看見活人到來時沒有表現出警惕,她很從容,這份溫和的微笑,一般意味著她把自己處于獵食者的位置,她把他們當成引入圈套的獵物。

    霍馳進來時不動聲色地掃過周圍,他觀察了對方的武器,周圍有兩三個男人,他們手里有槍,有刀,武器不離手。

    霍馳不慌不忙,這對于他而言是件好事,因為異人覺醒后基本不會再使用兵器,人類重型武器無法啟動,這些槍桿子對于異人而言構不成大威脅。

    女人說:“倉庫里可以休息,你們先等一會兒,烤好了叫你們!

    男人打開了倉庫大門,領他們進去。

    最前面有一層隔熱帶,門一打開就可以聞到一些刺鼻的血腥氣,這種臭味隨處可聞,并不稀奇。

    對方還沒有動作。

    霍馳安靜站在姜子堯身邊,他臉上淡淡地微笑,他同樣在在等待,他和姜子堯面對活人的生存理念只有一條——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有人想搶劫他們,那么對方會被扒得只剩一條內褲,如果有人想殺他們,那么霍馳會把他燒成灰。

    姜子堯和霍馳走進了倉庫里,走深了點,背后就有人迅速把大門關上,敞亮的光芒沒了,扭過頭,男人已經舉起槍在這時刻指向他們的后腦勺。

    姜子堯和霍馳很快投降式地舉起雙手,一共三個男人,兩個拿著槍威脅,一個收刮他們身上的物品。

    姜子堯看著男人搶下霍馳背上的包,丟在地上。

    霍馳聳了聳肩膀,男人頂著他們的后背讓他們繼續往前走。

    姜子堯很快就看見了血腥味的源頭。

    倉庫里有一個切割器,類似于閘刀,閘刀附近有很多血,旁邊就是通水管,里面有很多碎肉塊,他們看見了分尸現場,一個男人正在剔骨頭上的肉,旁邊是一截腳掌,水缸里還飄著剛丟進去還算新鮮的腦袋。

    姜子堯也明白那烤架上的肉是哪里來的了。

    剔骨的男人眼睛看過來,可謂是垂涎欲滴,恨不得將他們生啃了。

    人肉也會在人嘴里成為一道美味菜肴。

    “我接下來要做什么?”姜子堯紋絲不動,雙手附在后腦勺。

    男人們很意外這兩個年輕人竟然沒有表現出驚慌和害怕,或者說沒有從他們身上看到激動的情緒。

    但是男人們也不在乎這個,發現不會亂叫的豬是件好事,他們眼里只有兩盤菜。

    “個頭不錯,夠吃幾天。”

    男人拿出準備好的出繩,“先剁掉一個,另一個先關起來!

    他過來想捆住姜子堯的手,剔骨的男人拿著大刀站了起來。

    姜子堯站在原地沒有動,淡淡地喊了聲:“霍馳!

    霍馳一扭身,他快得像道風,手肘一頂直接卸下了身后人的槍,槍里的子彈已經上膛,他同時按下扳機,近距離一槍崩了背后人的腦袋。

    一個男人被爆頭了,不給其他人反應的機會,霍馳打了個響指,離姜子堯最近的人直接開始自燃,慘叫聲此起彼伏,霍馳掌心生出一團火,警告剩余的男人后退。

    烤肉香很快從倉庫里飄了出去,食人族似乎對這個味道特別敏感,外面的中年女人的叫罵聲立馬傳了過來。

    那個女人估計是覺得男人們偷吃,她急沖沖地打開了倉庫門。

    霍馳聽到她的腳步聲,在門開的那一刻,拿槍對準了她。

    砰——!

    依然是一槍爆頭。

    霍馳殺得干凈利落,他把剩下的人綁在柱子上。

    姜子堯解開手上的粗繩,他揉了揉手,看著這個屠宰場,有些嫌棄。

    “吃人肉看來不會變異!被赳Y用槍口頂了頂尸體的腦袋,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們的樣子,“最多牙口更黃更黑,也沒什么可怕的!

    食人族在文明世界里就像是圣經里的魔鬼,但在末日里碰見,也不算太大的麻煩。

    霍馳關上了倉庫門,然后將整個倉庫點燃,他和姜子堯看上去更像是土匪,這個地方殺了不少幸存者,食人魔把死人的骨頭埋在坑里,同時收集了一些物資,姜子堯把能用的東西都裝好,身后正彌漫著大火,火焰將這里一點點吞噬。

    “臟了。”姜子堯從包里拿出衛生紙,伸手擦掉了霍馳臉邊殃及的血漬。

    霍馳則從煙盒里挑了根煙遞給他,接著點燃。

    到3908年,姜子堯馬上奔三,末日生活已經過了兩年,他們的頭發在變長,姜子堯一直沒抽時間去剪,現在已經長到了脖子。

    在警惕里疲憊生活的人也會有馬失前蹄的一天,姜子堯疏忽大意摔下了樓梯,他昏迷了一段時間,額頭的傷口已經被好生包扎過。

    他醒來時在一家超市,看見了一個陌生男人,霍馳給了他一個眼神,姜子堯放下心,因為霍馳已經處理好一切。

    這個男人有營地,他沒有吐露半點消息,無比警惕。

    鮮少會有人第一眼就把他們當作威脅,這個男人卻發現了這一點,尤其是對霍馳,他覺得霍馳很危險,是個身經百戰的將軍,因此,他全身都在保持防備。

    這也是最讓姜子堯意外的地方,那個男人表現出敵意的同時竟然還會在看到霍馳被行尸包圍的時候出手幫忙。

    霍馳沒有第一時間使用自己的異能,正如男人的警惕心,他也會選擇留個后手。

    姜子堯沒有和這個男人發生沖突,他以為會有一個還算和睦的分別,但男人還是死了。

    男人在大門被異種突襲,他被咬中脖子,無力回天。

    霍馳當即解決了那只異種。

    男人剩下短暫的一口氣,他捂著自己的傷口,此時,他的喉嚨里已經灑滿了血,嗚咽著抬著手往外爬,地上拖出一大塊血跡。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在面臨死亡時固執地喊著什么,有個北字,姜子堯沒聽清,也許他還有想回去的地方。

    但他回不去了。

    永遠……

    姜子堯的視線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他在男人變異之前用子彈解決了他。

    這個不知名的男人甚至送了他一把手槍,男人和異種都死透了

    霍馳已經熟練地扒開男人的衣服和背包,拿走食物和工具,他還有一個新收獲:“姜哥,有張地圖!

    “上面標記了一個地點。”

    “是烏托邦!

    姜子堯在別人口中聽過烏托邦的名字,據說那里聚集了很多幸存者,擁有著正常人的生活,它最特別的地方就是異人,它有著由異人組成的防御系統。

    3908年,異人已經興盛,他們的存在很特別。

    這讓姜子堯和霍馳暫時有了一個方向。

    姜子堯在第二晚覺醒了異能,這讓他們心里更有底氣,姜子堯不清楚其他異人是怎樣的,他不抱有期望,有實力的異人也是個危險源,只是這個群體稀少,他們想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有很多的了解。

    當他們在收費站遇到了一個李良的男人后,姜子堯對異人多了些鄙夷。

    李良有輛車,他還帶著個吊車尾打手,這兩個人目睹霍馳放火燒了收費站,霍馳異人的身份已經暴露。

    李良笑臉盈盈地邀請姜子堯和霍馳一起同行,恰好姜子堯需要搭個便車,所以他們上了一輛車。

    霍馳不覺得這兩個人能造成威脅,一個人強不強用肉眼就可以觀察出。

    李良是一個異人,一個比他弱的異人。

    姜子堯也看出了這點,他把頭枕在霍馳的腿上,閉上眼就選擇休息,在車上,他選擇放松。

    霍馳一直沉默寡言,他拒絕和李良兩人交流,像個冰冷的硬漢,需要對付行尸他不會推脫,用火燒尸的時候面無表情,他的冷冽讓李良都生出一股惡寒。

    一個強大的武器,李良很珍惜,他戲謔地說這是鐵漢柔情,因為這一點特殊的情就體現在對姜子堯身上。

    “你們以前是干什么的?”

    幸存者說過的最多的話都是這一句,和霍馳對話不了他們就找上姜子堯。

    “他這么護著你,是你什么人?”

    李良又說。

    姜子堯頭上包裹著一層灰色的紗布,用來遮擋風沙,李良向他問話的時候,他也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往霍馳身上靠,依偎在霍馳的后背上。

    姜子堯從頭到尾沒有表現出自己的攻擊性。

    末日現在的樂趣是爭斗。

    他一開始希望遇見活人,活著的人更多希望就更大,后來他不想再看見人,人生來和野獸沒有不同,野獸不值得信任,而現在,他和霍馳都不介意處理一些小麻煩,和人交鋒,玩玩狩獵的游戲。

    姜子堯表現得弱勢,他說話很輕,在李良糾纏的時候,霍馳會立馬扭過頭,冷冷地看過去,他會用手抱住姜子堯的胳膊,護著姜子堯的姿態很明顯。

    在意會成為一項弱點。

    李良自以為好像抓住了霍馳的把柄,一個威脅,他們清楚兩人不同尋常的關系之后,表情也變得輕松和自在。

    在霍馳解決麻煩時,李良的打手總是會刻意站在姜子堯身后。

    夜晚,霍馳提出自己守夜,他和姜子堯圍坐在火堆旁。

    霍馳說:“現在殺?”

    姜子堯輕聲回:“再等等,他們更清楚路線!

    霍馳點頭,繼續安靜地看著火堆。

    李良心懷不軌的時候,姜子堯和霍馳也一直靜靜地注視著他們,捕獵時最不能缺乏的是耐心,在獵物覺得自己勝券在握的時候再把他們打進地獄不是更有趣?

    姜子堯不喜歡那些一下就絕望嚇尿褲子的敵人。

    這輛車的一路都很安全,他們很快到了下一個城市,告示牌上寫的西陽道,車開繼續往前開,但是霍馳確信,這車上的人不能到達一個終點。

    姜子堯和霍馳對視一眼,現在他們可以動手了。

    但是車輪先爆了,這不是他們的手筆。

    李良當即咒罵一聲,狂砸方向盤,然后才下車查看情況。

    是別的人動的手,姜子堯和霍馳一起下了車。

    輪胎上插著一把刀,李良以為那個蠢貨把刀丟在馬路中間,正嚷嚷著罵娘,那把刀居然飛了起來。

    刀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割斷了李良打手的脖子。

    而在大街兩側廢棄的車輛后,緊接著冒出了三個人。

    他們是異人。

    李良接著被一把極快的小刀爆了頭,當刀飛向姜子堯的時候,他小心避開了。

    “這條路你們走不了,正好煩心事堆在一塊兒缺了個泄憤的機會!

    “我送你們上黃泉!

    “聒噪!被赳Y淡淡回應了兩個字。

    話音一落,周圍的廢棄的汽車直接爆開,他的火焰引爆了車引擎,一次性十輛車,聲音震耳欲聾。

    接著,他余光投向說話的那個女人,火焰順著她指來的手直接兇猛灼燒起來,沖天的火焰將人體包裹,只能看見一個恍惚的黑影。

    女人的慘叫聲沒有持續太久。

    “姜哥,我們走!

    霍馳打得對方措手不及,拉著姜子堯轉身,他的背后立起一道火墻,那吞吐著火焰褪去后,他們的身影也已經消失不見。

    霍馳殺死了那個女人,他火焰就像是一條毒蛇,染上誰一口咬下就會直接致命。

    貿然交鋒的那幾個異人是一個團體,他們打扮相似有一定的紀律性,殺死他們的同伴被他們追殺是意料之中的。

    只是姜子堯沒想到,這支隊伍還要其他的目標,他們穿過了一條街轉進另一條小道,那里也是一個戰場。

    敵人的敵人可以合作。

    姜子堯兩人和那個小年輕聯手弄了個煙霧彈,他們趁亂離開,小年輕也失去了蹤影,可到了夜晚,他們又在一棟樓里碰面。

    “你們跟蹤我?”

    小年輕生冷的話充滿敵意,他掌心的電絲在滋滋作響。

    能動手何必講話呢?

    于是,霍馳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年輕人的腦袋按在墻上摩擦,他身上還有傷根本不是霍馳的對手。

    “我有能力殺你,奉勸你還是留著力氣去對付你的敵人!被赳Y知道這個年紀的人會有多么不服輸,所以他直接用力量讓他屈服。

    年輕人暫時屈服了,他很悶,和姜子堯他們沒有交流,等到白天他們還是會分開。

    姜子堯看著那個年輕人縮在冰冷的墻角,這個世界會對年輕人寬容么?

    當然不會。

    踏上廢土,身邊總是會有一些過路人,沒有名字不知過往,姜子堯以為自己不會再和這個年輕人有交集,但是兩天后他們再一次遇見了。

    姜子堯再一次和這個人合作,他們一起擊退了異人小隊,那是個不寧靜的夜晚,異人離開,異種接踵而來,邊承嗣的異能不錯,但是他太心急,他中了異種的毒素,這種毒讓他的手臂發紫,想活下去就不能出現一點差錯,很遺憾,他沒有做到這一點。

    “邊承嗣,是我的名字。”

    年輕人虛弱地說出了他的名字,他眼里沒有對死亡的絕望,他是那樣的平靜。

    邊承嗣。

    這個名字他仿佛在哪里聽到過,但姜子堯已經忘了,他甚至快忘記以前的生活。

    “殺了他?”霍馳說。

    “不用,不用管他,我們自己走!苯訄蛘f,而邊承嗣陷入昏迷前的眼睛正看著他。

    “再見,邊承嗣!

    “我們會記住你的名字!

    他們會向身邊的過路人說句告別。

    等到邊承嗣脫水般從噩夢中醒過來,眼前空蕩蕩一片,姜子堯他們已經離開了,他脖子上的掛墜僥幸救了自己,他環顧著周圍,視野里一片死寂,他抬頭看向天,上面至少還有一輪月亮。

    他收拾自己,告訴自己。

    他還有路要走。

    第59章 鐐銬鎖住了姜子堯

    天海市沒有想象中安全,姜子堯和霍馳從踏入這塊地界開始,就發現了這座城市平靜的風云下隱藏的風浪,他們花了兩天的時間確定了烏托邦的具體位置,卻在附近看見有大片喪尸集結,它們的行為舉止明顯是受到操控,才會集體靠近烏托邦包圍在城墻外。

    行尸的背后是人。

    姜子堯和霍馳沒有立即靠近,而是潛伏在附近觀察烏托邦的動向,他在日記中寫道,[如果烏托邦連這些威脅都沒能力解決,那么這不是值得我們靠近的地方。]

    大概是在晚上的某個時刻,烏托邦外燈光閃爍,汽車轟鳴,大概有五個人在吸引行尸的注意力,這個過程進行了幾個小時,行尸群成功被聚集在一起,往一個方向行動,那些人的行為很膽大,一雙手要想對付數千只嘴,除非是爆發型異能,不然也會被暴動的行尸撕成粉碎。

    姜子堯欣賞這些人的勇氣。

    但結果,行尸群還是出現了異動,有人貿然打破了這些人的計劃,讓姜子堯意外的是,他看見黑暗中閃爍著的銀白電絲,那是屬于邊承嗣的異能。

    姜子堯和霍馳決定去一探究竟,他們看見了活著的邊承嗣,以及和他打在一塊兒的幾個女人。

    邊承嗣已經敗下陣來,每次看見他時,他總是破破爛爛,灰頭土臉身上還帶著傷。

    “你們又是誰?”對面的女人問,說話的這個女人在發火,她的語氣很沖。

    女人說了半天,霍馳就不屑地回了四個字:“不講文明!

    “你認真的?”姜子堯問霍馳。

    霍馳嗯了聲,他臉上一直只有一個冷漠板正的表情。

    盡管這個場合不太合適,但姜子堯還是笑出了聲,他在笑霍馳,他實在沒想到講文明三個字會從霍馳的嘴里說出來。

    霍馳活的那二十年里嘴就沒帶過門把,跟街上的一些地痞流氓學的,一開口臟話一籮筐,毒得很,后來上班了,學會了職場那一套,這嘴巴才老實的收斂了。

    20歲的霍馳還在暴跳如雷,但27歲的霍馳已經不怒自威,好歹也是快三十的人,他們自然不會在嘴上欺負姑娘。

    所以他們直接打了起來

    武力一向是解決問題的最快辦法,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他們的對手是一個默契的團隊,女人間配合十分精巧,他們倆加上一個邊承嗣,在兩個攻擊性強的占優勢的情況下,對手才處在了下風,隨后,一直觀望著的長發女人加入了戰場。

    姜子堯一眼就看出,她是這幾個人里的老大,她身上有一種磁場,沉穩,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將軍。

    火焰交加,電閃雷鳴,霍馳和姜子堯的配合挑不出錯處,雙方都沒有下死手,只是那個老大的異能火力大得有些犯規,姜子堯和霍馳自覺有點吃力,但是輸贏還沒分,她們先被偷家了。

    姜子堯和霍馳幫她們一塊兒亡羊補牢,基地還是死了人,他看見了許多驚慌失措的臉,至少這里的人還沒有麻木,比他想象中要好。

    “如果沒有你,行尸就沒機會溜進去。”其中一個女人怒視著邊承嗣。

    “說這些沒有意義,而且,他不歸我們管!蹦抢洗蟮淖⒁饬Σ辉谶叧兴蒙砩,她走到了姜子堯和霍馳的面前。

    霍馳沉默地盯著她,女人露出一個笑,“王妤。”

    那是一張帶有攻擊性的臉,女人主動報上了家門:“第二執法者小隊的隊長,一個中階能發揮出這樣的水平,說明你們很有潛力,你們很有默契,還有點人性,圣人會的瘋子可不像你們這樣,所以,我想邀請你們加入烏托邦,加入執法者!

    “執法者?”

    “執法者,用力量換取權力的代稱。”

    “這些是我的隊員,只有中階以上的異人才有資格加入執法者。”

    “莫雨!

    “劉心!

    “我叫周婷!

    “蘇云云!

    那群姑娘挨個報上了姓名,她們的意志同她們的老大是一條平行線。

    “姜子堯!

    “霍馳!

    異人防御系統由執法者和執勤者組成,見到的這支隊伍不負烏托邦的名聲。

    [這里或許會是一個落腳處。]

    姜子堯決定加入烏托邦。

    那夜有些混亂,邊承嗣默默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等到王妤離開后,姜子堯才走向他。

    “沒想到你還活著!

    姜子堯說。

    “運氣。”邊承嗣用這兩字評價,距離上次分開有兩周的時間,他沒有和姜子堯分享經歷的打算。

    “姜子堯!

    邊承嗣面無表情地說: “這是你的名字,我會記住!

    說完,他就走了,他全身上下都穿著黑色,很快就融入了夜幕里。

    在之后,姜子堯很久沒有看見過邊承嗣,他和霍馳跟著王妤一個編隊,他們有時會外出有時會守在基地外,而邊承嗣去了第一小隊,這兩個隊伍的任務地點相互交錯,沒有碰面的機會。

    很快,姜子堯在烏托邦度過了一個新年,他見到了一個王優優的小孩,她叫他姜叔叔。

    姜子堯已經三十了,小孩會叫他叔叔,他會抽空陪陪這個孩子,她只能待在屋子里,烏托邦的孩子們可以安逸地在沙堆上堆小人。

    王妤告訴了姜子堯她的軟肋,他們能稱得上是朋友,姜子堯很久沒有人際交往,末世的第三年,他只混了兩個臉熟,一個王妤,一個邊承嗣。

    只是邊承嗣過得不太好,他原本和周家有些關系,但他進入烏托邦兩個月后,姜子堯就聽見了他被退婚的消息,他顏面掃地,姜子堯總能聽見從別人嘴里吐出的嘲笑聲。

    邊承嗣總是一個人,行動完沒有誰能找到他的身影,但他仍然是執法者中的一員,他的隊長叫周哲,是城主的兒子。

    五月,圣人會發起襲擊,他們同時進攻了兩個哨塔。

    東哨塔的守塔人全軍覆沒,姜子堯前去支援時,對方的人已經闖進了一處工廠。

    對手很強,姜子堯沒能撐太久,他在重傷昏迷前聽到過霍馳的聲音。

    霍馳接住了他。

    當姜子堯再醒來時,人已經在醫務室接受葉倩的治療,他聽到了刺耳的爆炸聲,以及王妤。

    姜子堯率先問:“外面還在交火?霍馳呢?”

    王妤回答:“你的大男友在為你討公道,你醒了,我現在就有理由讓他們停止這場沒必要的戰斗了!

    霍馳和執法者第一小隊干了起來,王妤帶消息出去,他就很快趕了回來。

    霍馳頂了一腦袋的黃沙,姜子堯默默打量著他,他身上沒有太多傷,只是消耗了不少體力在喘著氣。

    是霍馳主動找上的第一小隊,他在確定姜子堯脫離危險后就去外面堵人。

    “他們沒有出現在應該出現的地方,這是他們的失職,但卻讓你承擔了代價。”霍馳說。

    他站著的時候,姜子堯發現他似乎變高了,就連眉眼都變得更加鋒利,霍馳平穩的腔調里帶著怒火,“這讓我很生氣!

    姜子堯沒忍住想去摸他的腦袋,霍馳安靜地低下了頭。

    霍馳一個人打了一整隊,所有人都掛了彩,而霍馳還沒輸。

    “他已經是個高階了!蓖蹑ジ嬖V他,“除了你身邊這位,恐怕沒有誰有能力一次性對付兩個圣人會的核心,你應該聽見了爆炸聲,那是他的力量,很精彩!

    姜子堯點頭,他笑著看著霍馳:“我聽見了。”

    [霍馳的能力由火種進化為爆破,他真讓我感到驕傲。]

    雖然是霍馳主動引起的摩擦,但問題出在第一執法者小隊身上,周哲很快就帶著他的隊員灰頭土臉地向姜子堯道了歉。

    身為城主的兒子,周哲沒有傲氣,他道歉時態度很誠懇。

    周哲說是因為他的私人原因。

    “因為感情?”

    姜子堯一下就戳破了他的心思。

    周哲沒有否認:“是。”

    姜子堯說:“那霍馳真應該教訓你!

    周哲點頭:“是!

    他也有些沉默寡言。

    姜子堯沒想到有心眼的老東西會生了一個沒心眼的兒子,姜子堯對周哲有了些改觀,后來他和第一小隊也熟絡了。

    在接受到王妤受險的消息后,周哲的隊伍立馬參與支援,圣人會的人實在難對付,但優勢在烏托邦,指數姜子堯他們沒有與之糾纏,先帶著傷員撤離。

    “圣人會有人可以掌握我們的行動!蓖蹑ピ诮邮芫戎鷷r對姜子堯說,“我更傾向于他們之中有人擁有這個能力!

    “另外,我要對你說聲謝謝!

    那群姑娘們熱淚盈眶地守在王妤身邊,一塊兒朝姜子堯鞠了一躬。

    烏托邦的內憂外患,普通人對防線出現漏洞感到不滿,這樣的矛盾遲早會引起一次大的爆發,霍馳的建議是離開,他只是提出一個選擇,做抉擇的是姜子堯。

    姜子堯一向會選擇規避風險,但他在日記中寫道:[留在烏托邦意味著要承擔風險,但我沒有選擇離開,有些東西變得不一樣了,我想留在這個有人的地方。]

    異人組成的防御堡壘依然強大,圣人會平息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烏托邦得以回春,又有了生機。

    總會有人想找霍馳對練,除了陳玉,執法者試圖突破霍馳的爆破防線,但在強勢的火力下,花里胡哨的異能都是無用的。

    陳玉會在這個時候來找姜子堯喝酒。

    陳玉從沒訓練過,但他是個實實在在的高級異人。

    “我的異能叫幸運,意思就是幸運女神會一直在我身上,如果誰要殺我,那他可就要倒霉了。”

    在戰場上,只有他可以做到毫發無傷。

    陳玉千杯不醉,姜子堯看他獨飲。

    他們所有人都能聚在一起的機會不多,最后一次整整齊齊還是在王優優的生日會上,就算兩個隊伍抱著各自的小團體,但是在戰場上,他們都有超越生死的默契。

    邊承嗣永遠停留在某個角落里,他沒有一點動靜,就算在第一小隊也顯得孤僻,他的視線凝視著一個方向,他的眼神拆穿了他平靜的外表。

    “姜子堯?”邊承嗣似乎不喜歡別人靠太近。

    姜子堯主動走向他時,他有些意外,也有些排斥。

    姜子堯了斷地問他,“你盯著那姑娘已經很久了,偷看不是一個男人該對姑娘做的事!

    邊承嗣冷硬地回話:“你到我這里想說什么?”

    姜子堯說:“你既然喜歡,就去和她說說話,這里有火焰,周隊在拉曲兒,不如找她跳支舞!

    邊承嗣的眼睛黯淡了些:“她不喜歡我!

    姜子堯說:“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歡你?”

    邊承嗣沉默一會兒說:“我該走了!

    姜子堯勸了他最后一句:“錯過這次,你未來可不要后悔,時間不會給人重來的機會!

    “管好你自己!边叧兴美淅涞鼗亓司。

    他說完這句話,下一秒,霍馳就扯住他的衣領把他甩在了柱子上。

    邊承嗣的后背撞在木頭上,這一砸,他腦袋也清醒了一點,“注意你的態度!被赳Y用手肘抵著他的脖子,沉聲警告。

    邊承嗣沒有反抗,他知道自己不是霍馳的對手,霍馳黝黑的眼眸像個深淵,他的動作壓迫感太強。

    有人的視線瞥過來,霍馳知道分寸,他再警告了一聲,就把邊承嗣放開了。

    “你走吧。”姜子堯說,“早點休息。”

    邊承嗣什么也沒說,他低下頭,然后戴上了自己的連衣帽,帽子遮住光線也擋住了他全部的臉,他默默轉過身。

    “姜哥,你別管他!被赳Y悶悶地說。

    姜子堯搖搖頭,“那姑娘也走了!

    “我大概是戳到了他的痛點。”

    他說:“可惜,拍照時會少兩個人,優優更喜歡所有人都在!

    “總會有人缺席!

    “走吧!被赳Y牽住姜子堯的手。

    姜子堯回頭看了一眼,只是視野里不再有邊承嗣的身影。

    就算時間再過去兩年,姜子堯依然不確定自己那時作出的選擇是否是最正確最值得的。

    邊承嗣殺了人,在異人和普通人處于白熱化的階段,他殺死了一個普通人,邊承嗣犯下的錯誤讓他無法再在烏托邦立足。

    “我會離開!

    邊承嗣當時說,他臉上沒有激動的情緒,馬上就收拾了東西,他的東西太少,只有兩身衣服和一串項鏈,是姜子堯攔住了他。

    姜子堯說:“我有辦法讓你留在這里!

    邊承嗣卻反問:“我為什么要留下?”

    姜子堯問:“有人在害你,而你選擇逃跑?”

    邊承嗣比姜子堯預料中還要聰明,他說:“我知道,而且他成功了,所有人都希望我走,我沒有必要再留下!

    “你甚至還沒有二十歲,你不怕孤獨么?如果不是擔心周圍的人受到傷害你又怎么會那么著急出手,犯下錯誤!苯訄蛘f:“我會幫你把兇手找出來,該滾出烏托邦的是他。”

    “有人愛著你,也有人在關心你,你不是一個人!

    邊承嗣臉上總算有了些不一樣的情緒,他甚至有些震驚,把心里話問出口:“姜子堯,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苯訄蚧卮, “畢竟,大家已經經歷了很多次生死!

    邊承嗣沉默了,他盯了姜子堯很久,最后說:“我欠你一個人情,我會還你。”

    “你知道嗎?”

    姜子堯在他背后說:“你喜歡的人也一直在看著你,她現在也在。”

    邊承嗣不敢回頭。

    三天后,那時已經是冬至,邊承嗣捧著一股干凈的土壤和正常的綠豆芽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他對外說,他找到了解決土壤污染的辦法,他帶給了所有人希望,他會是一個英雄。

    一個英雄的小失誤怎么會算錯誤呢?

    他的鏟子可以讓凈化土地,姜子堯一直在隱藏自己的這份能力,一些不好的經歷告訴他,這個秘密暴露就會引來很多麻煩。

    但這份能力保留也是在暴斂天物,于是,他讓邊承嗣代替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再輕易撼動邊承嗣在烏托邦的位置,同時,他也會代替姜子堯承擔風險。

    只是結果沒有他想象中順利,姜子堯不知道周康成是怎么發現了他的秘密,姜子堯也不知道葉倩在為周康成辦事,他終究還是被那像極母親的皮囊欺騙,葉倩用對付敵人的手段在他的食物里注射了毒劑。

    姜子堯被帶到了周康成的面前,他再一次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周康成高高在上,他已然勝券在握。

    “你是城主,你是烏托邦的主人!

    霍馳盯著他,他壓住了內心滔天的怒火,因為身邊傳來著姜子堯紊亂的呼吸聲。

    周康成冷冰冰地說:“跪下。”

    霍馳看了姜子堯一眼,只是一眼就足夠他下定決心,他曲下膝蓋,雙腳跪地。

    周康成的抬起腳重重地踩在霍馳的肩膀上。

    霍馳一言不發,低下了頭。

    “很好。”

    周康成滿意地大笑:“異人永遠是一邊的,你們都得明白這一點,老實做我的手里的刀,不要輕舉妄動,我有很多種方法讓他生不如死,葉醫生,他交給你了。”

    葉倩點了點頭,她給姜子堯身上戴上了鐐銬,他被關在了一個暗無天日的牢籠里,被困住的還有不只有他,還有霍馳。

    原來在地下室里,藏著那樣的秘密。

    3910年,姜子堯在牢籠里度過了一個跨年夜,被關在地下室以后,他只見過葉倩和王妤,大部分時間,姜子堯身上沒有鎖,葉倩只是給他注射了藥劑讓他無法行動,他時而清醒時而昏睡,耳畔總能聽見一些慘叫聲。

    姜子堯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屬于他的籠子里摩挲那枚戒指。

    在霍馳強壓下,周康成才施舍了他們見面的時間,只有一個夜晚。

    霍馳撫摸著他瘦了的臉龐,親吻他:“我會把你帶出去,很快!

    霍馳向他保證。

    每個人都說了這句話,唯有霍馳,成功在他心里扎下一顆種子。

    后來,姜子堯在日記中寫道:[再漫長的夜晚,有霍馳在,就會有光亮。]

    第60章 犧牲與變革

    姜子堯在這地下室里待了一個月,他靠葉倩的出現來推斷時間,她已經進出了六十一次,她會在正午十二點和凌晨兩點準時出現在這里。

    現在應該是晚上,只有晚上她才會過來給他注射新的藥劑,葉倩打開了鐵門,走到他的面前。

    姜子堯眼皮都沒有抬,視線輕輕落在一處還算干凈的角落里,這地下室里還有很多實驗體,他們的身體都已經被改造。

    “你還好么?”葉倩問。

    葉倩每天都會這么問,她沒有在他身上做什么,他的身體還屬于自己,但行動不受自己的控制,這個地方很潮濕,地板冷得像塊冰。

    “你馬上就能自由了,我沒什么可為我自己辯解的!比~倩對他說,她給姜子堯手腕血管上打了一針,然后將他從牢籠里扶了出來。

    姜子堯任由她擺布,他被扶著坐在葉倩的辦公椅上,很多資料和文件明晃晃的擺在他的眼前,異種,病毒,人體結合,姜子堯看見了這幾個字眼,下面的簽名大部分屬于周康成和葉倩。

    他們這樣的行為一定持續了很久,姜子堯心里大概知道他們在做些什么研究。

    葉倩說:“十分鐘,藥效就會起作用,我會送你出去,你體內沒有毒素,那是我偽造的一點假象,我需要騙過周康成,所以就必須先騙過你們,我給你注射的東西里加注了我的異能,只會讓你肌肉無力,沒有其他的副作用。”

    她這么說,姜子堯才微微抬起眼眸看向她:“你既然屈服于周康成,為什么又送我出去?”

    說著,姜子堯扯著干澀的唇笑了:“你有能力把我關一輩子,周康成也可以控制霍馳一輩子,我信了你一次,所以我輸了!

    葉倩很快流下了眼淚,她為姜子堯整個他凌亂的頭發,他的臉色很疲憊,眼神如淬了冰一般冷。

    “我承認,我是個軟弱的人!彼f:“在失去我的孩子之后,我就沒有特別在乎的人了,我想過去死,可是老天給我了異能,這意味著我應該做些什么,怎么能去救更多的人,那么我就會去做!

    “一開始,是我自愿同意了周康成的要求,研究出病毒的疫苗是人類的希望,但這個過程是錯的,可我卻沒有能力阻止他,如果我反抗,他會先殺死我,外面的人對這里一無所知,他們會更愿意相信周康成!

    “但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不能再這樣下去,想阻止他恐怕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我需要博得他的信任,我傷害了你,我會贖罪的,為我這雙手做出的惡事。”

    等姜子堯的手腕有了力氣,葉倩就給他遞了一杯水,她還找來了一件毯子,裹在了姜子堯身上。

    “外面很冷,現在是凌晨三點,我已經把他叫來了,我帶你出去!

    顯而易見,這個他指的是霍馳,姜子堯表情有些松動,他一聲不吭,手腳能動的時候就拒絕了葉倩的攙扶。

    葉倩走在前面,手里提著一盞燈,姜子堯超四倍的視力還沒有完全恢復,他在黑暗里看不清,只能看著這光芒的走向。

    他順著樓梯往上走,走過一條幽深寂靜的長廊,醫務室門的一打開,敞開的空間晃花了他的眼睛,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大風在吹,密密的毛屑掉下來,原來外面已經開始下雪了。

    姜子堯的面前隨即壓下一道陰影,門口立著的“雪人”有了動靜,他被一整個抱住,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冰冷是一瞬間的,他遲鈍的意識被霍馳懷里的溫暖給驚醒。

    霍馳緊緊抱著姜子堯,他抱住他了,一個月的時間很難熬,他在血腥和死亡里度過,他把情緒報復在敵人身上,可真正的敵人就在眼前,他卻不能動手。

    霍馳憤恨得像是咬碎了牙齒:“我要殺了他,報仇雪恨!

    他哽咽著手掌撫摸著姜子堯的臉頰,他一定不能再松手,“我現在就想殺了他!”

    姜子堯看著霍馳,霍馳的掌心滾燙,附滿了黃繭,在這短暫的喜悅里,他在強壓自己的怒火,欺凌他們的人,他總會想盡辦法讓其付出更多代價。

    姜子堯呼吸聲很淺。

    霍馳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表現得穩重,他不能急也不能亂,姜子堯已經回到他的身邊,他需要變成最強硬的依靠來保護自己的愛人。

    “無論你們想做什么,都不是現在。”葉倩說,“我已經為你找到了去處!

    從陰暗中,走出來一個人,那人在下帶雪的帽子露出一張年輕卻冷漠的臉,是邊承嗣,他說:“姜子堯,我很慶幸你沒有死。”

    “他和你們的目的一樣。”葉倩說。

    “我知道你的失蹤跟周康成有關,我悄悄潛入他的辦公室,卻發現了意外的東西,我有必須要殺死他的理由!

    大雪的寒冷爬上他的眉梢,邊承嗣的手掌捏成拳頭已經暴起了青筋,他說,“我也要周康成的命,我們合作!

    姜子堯吸了口寒氣,他從霍馳的懷抱中剝離,他抬起頭,臉上平靜得可怕。

    “快了!

    他說,繼而笑出聲,短暫的痛苦既然沒有把他殺死,那么就是他復仇的開始,痛苦沒有壓彎他們的眉骨,這讓他們的眼神更加果敢剛毅。

    姜子堯扭了扭手腕,他從干裂的唇上嘗到了血腥的味道,但很快,會有敵人會流出很多的血。

    “姓周的,不再是烏托邦的主人。”

    姜子堯宣告了對周康成的審判結果,他也是要周康成命的執行人。

    姜子堯親手擰斷了周康成的脖子,曾經周康成踩在霍馳的肩膀上,強迫他低頭,現在霍馳用腳踩在他的頭頂,送他下了地獄。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他們打一場很暢快的勝仗,只是他們沒料到,圣人會在這一天發起全面進攻,對方傾巢而出,烏托邦的城墻被攻破,有實力迎敵的只有第一小隊,在計劃前,姜子堯就支開了王妤以及她的第二小隊。

    她不在,少了一支主力軍,但這沒什么。

    姜子堯把周康成的頭顱甩在地上,群龍無首間他靠奪權的威嚴控制了分散的人群,他分給這些人武器,告訴他們要靠自己來捍衛自己生命的權利。

    人群拿著槍反擊,子彈的聲音穿過茫茫白雪。

    “姜子堯,你整過我的人,今天你會在我手里付出代價!

    有個會精神控制的異人控制了他身邊的普通人,和他隔空對話。

    姜子堯他們一直懷疑圣人會的幾個核心成員背后一定有一個統帥,有個人將一群瘋子集結在一起,現在他果然出現了。

    這個叫霍德的男人,試圖鉆進姜子堯的大腦,但他失敗了,這一個失誤讓姜子堯抓住了他的影子。

    姜子堯輕輕一笑,他確信自己找到那個人了,他看向遠方,說:“西北方向,執法者大樓對面,電力工廠,樓頂!

    姜子堯話音一落,霍馳伸直了手臂,他是手腕交疊,兩手手掌一張,像是吞吐火焰的巨龍張嘴咆哮,他精準地爆破了姜子堯所說的位置,工廠大樓頂部爆開,濃煙將那塊兒區域直接吞沒。

    那人也許沒死,但姜子堯并不關心,最大的麻煩是那個操控異種的溫遼,溫遼這個人,姜子堯只從周哲口中聽過,在這之前,他們從未交過手。

    溫遼來復仇,但周康成已經死了,周哲去迎接了這位對手,姜子堯不知道這場戰役什么時候才能停歇。

    東風暫時是往他們這邊吹的,三個小時后溫遼的異種停止進攻,全都退到了廢墟外圍,圣人會的人見勢也開始撤離。

    這應該跟周哲有關,姜子堯去查看了烏托邦的受損情況,順便等著其他人回來,活著的人都聚集在葉倩的醫務室外圍。

    王妤回來了,她在更久之前就回到了這里,當姜子堯去到執法者大樓附近的時候,他看見了滿面廢墟和抱著王優優的尸體的王妤,她的隊員們抬著擔架,經常守著王優優的蘇云云也死了。

    姜子堯這才知道,執法者大樓塌了,它遭到了中階異種的襲擊,蘇云云保護王優優到了最后一刻,但最終,她們都沒能逃出來。

    蘇云云的尸體千瘡百孔,王優優被她壓在身下,王妤把她們挖了出來。

    王妤放下王優優,緊接著拿槍對準了他。

    “王妤!”霍馳警告地喊了聲她的名字。

    從廢墟里,她們找出了一些遺物,王優優送給姜子堯的音樂盒突然放出了歌聲,那個小女孩玩具轉起了舞。

    “姜子堯,一切都沒有意義了。”王妤放下了槍,她重新抱起王優優。

    她要走了。

    [王優優的死,我大概是個幫兇,我知道王妤的弱點,我利用了她的弱點,王優優有一種病,我告訴了王妤一個虛假的位置,欺騙她那里有治病的種子,只要她能拿回來,我就會幫她培養。

    她信了我,所以回來時擁抱痛苦。

    如果她在這里,或許王優優就不會死,但她在這里,她會阻止我的變革,殺死周康成是我必須要去做的事。

    變革意味著會有犧牲,烏托邦的防線幾乎崩潰,幾十人死傷,對活著的人來說,未來是好的,但那些被犧牲的人沒有未來。

    我們都是魔鬼,這條路我必須走下去。]

    葉倩將那些文件傳遞給了這里所有人,地下室的實驗體秘密被揭開,那些被鎖在地下室的怪物和姜子堯一起重見天日,直接殺死他們是一件殘忍的事,一個母親看著她的孩子被殺死,更殘忍,但死亡是最好的終結。

    有個男人站了起來,他用槍對準了異人,他的呼聲很大,他說姓周的都是魔鬼,英雄應該把魔鬼殺死。

    姜子堯記得他,他叫張豐,一個曾經依偎在異人腳底,現在拿著槍,骨頭又硬起來的男人。

    是姜子堯把槍交給他們,叫他有權力捍衛自己,所以在有人試圖反咬的時候,也必須是他最先出來。

    姜子堯擋在了周哲和周婷的面前,對男人說:“放下槍,你的槍可以用來對付你的敵人,保護你自己,但不能是對著一個剛保護過你們的人!

    張豐憤怒地指責他:“你是英雄,就得站在我們這邊!他們必須死!”

    “放下槍!

    姜子堯重復。

    “絕不。”

    張豐沒有按他說的做,姜子堯不會給人三次機會。

    “好!苯訄蚱届o地嘆了口氣,隨即掏出手槍,沒有人能看清他出手的動作,而瞬間,一槍子彈就已經射爆了張豐的腦袋。

    鮮血再一次染紅了厚雪,但很快會被新雪掩埋。

    姜子堯朝面前的人群吶喊:“看看,你們身上有厚衣服,被子,手里還有食物,我身后的異人還站在風雪里,我需要你們所有人都清楚,現在,異人把棉被和食物都讓給你們,不是因為他們不怕冷不怕餓!

    “我們是人,我們還有人性,我們可以忍受寒冷和饑餓,不代表我們不配擁有這些權利!”

    “我不是什么救世主!

    姜子堯說:“敵人還包圍著這里,拿好你們的槍,我們還有仗要打,想活著,就把敵人解決,你們可以像這個人一樣,用槍口對準你們的同伴,然后我會親手解決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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