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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第 41 章

    為他好?

    水舒聽了想笑,“那麻煩你先把手松開。”

    林霽月松了力道,卻沒有完全松開,虛虛圈著水舒的手腕。他依舊慍怒,說出的話卻沒有以往的壓迫感,更像是妥協(xié)的前奏:“松開再讓你打我一巴掌?”

    “沒興趣,還打得我手疼。”

    水舒甩開林霽月的手,不耐地壓著眉眼。他從室外進(jìn)來,金發(fā)和眼睫都落了雪。漆黑的西服外套將膚色襯得更蒼白,單薄的身形總讓人覺得脆弱。

    但林霽月清楚,水舒一直在鍛煉。學(xué)習(xí)、養(yǎng)生、健身、遛狗澆花,算是水舒的日常。

    林霽月壓了壓情緒,“那還真是辛苦你了。”

    休息室里殷聿也跟了出來,只站在不近不遠(yuǎn)的地方看著他們,眉頭緊皺。似乎只需要水舒的一個點頭,他就會沖上來再和林霽月打一架。

    林霽月盯著水舒,“談判中知曉對方給出條件并且再做判斷才是最理智的行為。”

    這里面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還是說就像是電視劇里的狗血設(shè)定,他只能對水舒有反應(yīng)?

    林霽月不是傻子,他對水舒的感情已經(jīng)很明確。

    水舒看過去,殷聿表情真誠得讓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林霽月也會服軟了…??,”

    說過一次之后,這樣的話似乎也不難再說出口。可示弱仍舊是他不擅長的領(lǐng)域,還是有些生硬:“下次不會了。”

    水舒沒吃晚飯,的確有點餓。他接過糖果,看到殷聿憋不住的表情有些想笑:“我只是隨便問問,怎么看起來天塌了。”

    林霽月和水舒、殷聿,都不見了。

    一個工作結(jié)束的午后,陽光明媚,窗外野貓慵懶愜意地趴著。林霽月照常翻看文件,手機(jī)跳出來條消息。

    水舒覺得奇怪,“有什么好談?”

    殷聿冷然:“那么專一的林總,之前身邊跟著的小明星應(yīng)該也過得挺好的。”

    水舒順著看過去,殷聿已經(jīng)垂著眼替他挑起來:“我記得你喜歡吃這個。”

    阿姨:水先生這幾天都很想你呢

    林霽月壓著混亂的思緒,“抱歉。”

    大廳有一瞬間沉悶的吸氣聲,震驚的動靜猶如蟻群傳遞信息迅速蔓延。礙于場面,他們還是處于小小八卦的狀態(tài)。

    林霽月有些想笑,然而嘲諷的話還未說出,水舒已經(jīng)看向這邊,催促:“還不過來?”

    “把我干哪兒來,這還是林家人嗎?”

    林霽月深呼吸,組織語言:“爺爺在這里,我不可能不過來看看。不通知你,只是覺得我能處理好。”

    ——水舒非常厭惡他。

    很溫情的信息,清楚阿姨這是習(xí)慣性地撮合他和水舒,以往林霽月對于這些消息,都是冷漠地選擇不回復(fù)。然而這一次,他卻生出了要盡快回去的念頭。

    “原來我在你眼里那么脆弱。”

    “過兩天我會搬出去,盡快考慮解除婚約的事。”

    高強(qiáng)度的工作并不能抹消關(guān)于水舒的記憶,大腦無時無刻都能冒出來水舒那張臉。

    水舒不耐煩打斷林霽月解釋的話:“越過我去處理我的問題?林霽月,你還是沒記住我說的話。”

    林霽月淡聲:“比不上從國外回來的殷總,那樣的大染缸,應(yīng)該玩得挺開的。”

    大雪紛飛,四周都白茫茫一片,日常清理的主干道也不可避免結(jié)了一層薄薄的冰。

    水舒拿起保溫杯,“我喝熱水就夠了。”

    這樣冷漠的表情,林霽月以往在水舒這里看過無數(shù)次,卻沒有哪一次像這樣尖銳得讓林霽月難以控制情緒。

    “湊熱鬧的不止我一個人。”

    殷聿扯了扯嘴角,“口說無憑是污蔑。林總那么有研究,還是先去醫(yī)院檢查檢查身體。”

    “追出去了。”

    司機(jī)已經(jīng)提前在等候,水舒到了附近,正打算發(fā)消息,面前停下一輛熟悉的邁巴赫。

    一樓大廳吃到瓜的賓客已經(jīng)興奮得不行,不敢偷拍又不敢錄音,只能用眼神肢體語言傳遞八卦。

    殷聿搖搖頭:“只是我太擔(dān)心你了。”

    水舒還是心不在焉,采取亂答模式:“哦。”

    ——姜茶的注視。

    這樣細(xì)微的聲音就算在吵架時也會被放大,尤其是對一直注意著水舒動態(tài)的林霽月和殷聿來說。

    他并不想再多說,低頭給司機(jī)發(fā)消息,身邊卻多了一道替他回復(fù)的聲音:“尊重對方意愿,也同樣是談判里重要的一環(huán),強(qiáng)扭的瓜不甜。”

    在出差的前一個晚上,他曾經(jīng)思索過,他對水舒究竟是什么感情。

    林霽月神情一瞬間的空白,旋即是再也無法壓抑的慍怒和煩躁。

    水舒可是當(dāng)眾打了林霽月的臉,物理和精神雙重,看下面的人興奮的表情就知道這些話有多讓人震驚,在水舒之前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待林霽月。

    殷聿揚(yáng)起唇角,小跑過去:“來了。”

    林霽月看向一樓大廳安靜的賓客,骨子里仍維持著林家人的傲慢與風(fēng)度。他和水舒都十分了解對方,不需要冗長的開場白解釋,他已經(jīng)觸及水舒眼底的厭煩和嫌惡。

    水舒:“……”

    他依舊冷漠,沒有任何退讓:“我最討厭別人插手我的事情。”

    水舒并不脆弱。

    水舒自己走了,并沒有叫上殷聿。

    “阿姨說你并沒有打開那份文件。”

    林霽月笑容消弭,臉色霎時陰沉。

    “精彩。”

    水舒沒什么想說,也不想給林霽月留面子,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那份合同我沒興趣。”

    疼痛難忍,沈秋予閉了閉眼睛,嘲弄似的說:“你說林總會追出去么。”

    傅斯年腦子里還是水舒的身影,聽到沈秋予驚天動地的咳嗽聲,有些無語:“讓你去醫(yī)院,你非要跟過來湊熱鬧。”

    他太傲慢了,不管是事業(yè)還是感情,林霽月總以為他有把握和能力將一切妥善處理。

    林老在水舒上來之前已經(jīng)被林霽月讓管家和金助理送了回去,再排除一個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季環(huán),此時二樓的休息室只有殷聿水舒林霽月三個人。

    林霽月那么傲慢,怎么可能——

    殷聿有些擔(dān)憂,他拿著件外套,前言不搭后語,“有點冷,你穿上。”

    林霽月竭力控制紛亂的思緒,語氣僵硬:“我今天來不是為了和你吵架,更不是想激怒你。”

    水舒裝作沒聽見,殷聿只好作罷。他系好安全帶,想了想還是把口袋里的糖全部掏出來,推銷似的往水舒眼前捧:“什么口味的都有,你看看?”

    水舒咬碎糖果,不清楚在思考什么,表情有些散漫:“不用,不冷。”

    “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沈秋予眉眼彎彎,“重點是我們林總好像被拒絕了。”

    殷聿幾乎是以保護(hù)者的姿態(tài)站在水舒身邊,“這個道理,林總應(yīng)該比我們都懂。”

    走廊。

    接近一周的出差時間,足夠他想清楚。所以就林霽月沒有拒絕殷聿那邊提出的出差要求。

    劍拔弩張的氣氛沒有消止,林霽月動了動僵硬的手指。

    殷聿,從一開始就待在水舒身邊的蒼蠅。林霽月眉眼片刻陰鷙,很輕地笑了一聲:“今天談不了也沒關(guān)系,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談。另外,殷總還是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自己,不要總是把心思放在不該放的地方。”

    水舒扯了扯嘴角,這才是那天林霽月帶他去旁聽談判的真正目的?

    水舒越過林霽月,路過殷聿時踢了踢站得跟柱子一樣的殷聿,“還不走?”

    車門關(guān)閉,水舒打了個噴嚏,殷聿馬上看過來。

    兩人爭執(zhí)期間,司機(jī)已經(jīng)到了,水舒繞過林霽月的車,打開車門。

    沈秋予壓著喘息,無所謂地看向另一扇未完全打開的門,透過縫隙能看到一點輪椅的影子。

    “里面還有一個不敢出來的膽小鬼。”

    ……

    不遠(yuǎn)的走廊盡頭,傅斯年旁邊站著強(qiáng)行要上來的沈秋予。

    殷聿跟著他離開了。

    林霽月頂著張巴掌臉,冷漠地?fù)芡ń鹬淼碾娫挕?br />
    “別給我喝了,真喝不了。”

    沈秋予彎唇,說完話又止不住地彎腰咳嗽,五臟六腑都在發(fā)痛。

    殷聿還是沒收回手,“我怕你感冒了,生病很難受。”

    “你打架了嗎?”

    性無能,卻能對第一次見面的水舒有反應(yīng)。對被白寧霸占身體的“水舒”沒有反應(yīng),甚至水舒本人拿回身體后同居的那一段時間,他也絲毫沒有類似感覺,直到那次強(qiáng)制、帶著火藥味的吻,之后一發(fā)不可收拾的老房子著火。

    “今晚謝謝你了,”水舒呼出一口氣。他拆開糖衣,把糖丟進(jìn)嘴里。他沒去宴會,但為了防止水游辰弄出一些抽象爛活,他還是讓殷聿幫忙來看看。

    是林霽月剛剛那句話,水舒真聽進(jìn)去了?怎么只聽林霽月說的,不聽他說的。

    但一對上水舒,他束手無策,像是對待一只高度敏感的貓,無從下手。

    ……

    殷聿有點憋悶,又有點說不出的心梗,他挑了個水舒喜歡的口味遞過去,沉默一會兒,忍不住問:“你信?”

    “需要我把話說得更清楚一點?”

    他不擅長解釋,不管是在工作還是生活,他擅長的都是雷厲風(fēng)行的直接解決問題以及制造問題的人。

    殷聿幽幽:“我已經(jīng)改良過了,真的不難喝。”

    殷聿眼型狹長,平時冷漠敷衍時十分生人勿近,現(xiàn)在眼尾下垂,放低的姿態(tài)總讓他想到亞瑟。

    傅斯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水舒,旁邊的沈秋予在水舒走后不久就清醒,只草草地處理了一下比較明顯的傷口。水舒下手非常重,拳拳到肉也不避開要害,幾乎是哪里痛就打哪里。身體的疼痛撕扯著大腦,沈秋予靠著墻面喘息。

    語氣也恢復(fù)先前的冷淡:“上車,我們談?wù)劇!?br />
    傅斯年聲音落下,沈秋予兀地睜開眼。

    臉頰極輕地被拂過,殷聿愣了一下,聽到水舒的聲音:“在國外玩得很開?”

    雪地滑行出漆黑的車輪痕跡,仿佛某種印記。車窗降下,林霽月眉眼藏在切割的光影里。他似乎已經(jīng)調(diào)節(jié)好情緒,再沒有在宴會上的慍怒。

    他當(dāng)然不信,殷聿也不是那種人。

    殷聿:“……”

    殷聿懊惱地低聲:“反正,我只和你親過。”

    第 42 章   第 42 章

    要徹底搬出去還算簡單,水舒在這里住了兩三個月,東西雖然看起來多,但都沒有特別大件的物品。唯一有些苦惱的應(yīng)該就是他養(yǎng)的植物,有殷聿和秦連生幫忙,也算勉強(qiáng)解決。

    尤其秦連生和殷聿都十分勤快,簡直比拿錢工作的搬家人員還要積極,導(dǎo)致水舒的東西不到兩天就已經(jīng)完全收拾好。

    林霽月這兩天也去上班,但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別墅里,并且活動區(qū)域不只在書房,水舒偶爾收拾東西都能看見林霽月,秦連生和殷聿進(jìn)進(jìn)出出也能看見林霽月。

    秦連生有些尷尬,但還是和林霽月打招呼,殷聿也打招呼,只是打招呼的方式?jīng)]有那么討喜,林霽月肉眼可見地冷漠。

    忙碌結(jié)束,水舒送走殷聿和秦連生,亞瑟興奮地在客廳周圍隨便跑,林霽月又從書房里出來。

    二樓圍欄并不能遮擋什么,巨大吊頂燈光暈出光圈,水舒終于和林霽月對上視線。氣氛沉默尷尬,連阿姨都能察覺到怪異,憂心忡忡。

    懶得搭理林霽月,水舒把亞瑟叫過來,開了袋狗零食。

    這兩天白天雪停了,還有點聊以安慰的太陽。婚約沒解除,水舒沒那么快搬走。喂完狗,他照常在沙發(fā)里窩著玩游戲,亞瑟在窗戶邊曬太陽。

    水舒的回答相當(dāng)無情,然而林霽月的借口更為密不透風(fēng)。

    :可以出個價

    人都要走了,你才開始看,這不是本末倒置嗎。金助理又生出了吃瓜群眾的八卦心理,他偷偷用余光去看,水舒身邊多了一個眼熟的男人。

    林霽月和金助理離開的影子被拉長,最后收縮到門框外。

    “亞瑟,過來。”

    水舒:“想吃辣的。”

    水舒很快打完一把,看他看過來,阿姨松一口氣,有些小心翼翼地問:“你要離開了嗎,水先生。”

    “與你無關(guān)。”

    阿姨的笑容有些勉強(qiáng):“今天想吃什么?我可以去做。”

    不小心吃到辣椒,水舒停下筷子,喝了口冰水,說:“住你隔壁,換個人同居。”

    水舒嘲諷:“一次兩次,有什么區(qū)別?”

    林霽月:曇花,留給我

    水舒看向亞瑟,亞瑟還坐在曇花旁邊不動。

    夜晚降臨,外面又開始下雪,即使還有大半個月才到圣誕節(jié),小區(qū)里的超市和咖啡廳已經(jīng)開始布置圣誕節(jié)有關(guān)裝飾。

    水舒又喝一口冰水,他的唇依舊很紅,吃辣導(dǎo)致的不正常泛紅,比口紅更天然的顏色。

    林霽月仿佛自動過濾,仍平靜地問:“那住哪里?”

    林霽月只吃擺在旁邊的那幾道,“這么著急?那邊不是沒裝修好?”

    照片里傅斯年比了個耶,沈秋予和季環(huán)各自冷笑,僅僅圖片都能感受到對對方的不屑。

    “……”

    水舒看他不停鞠躬,有些無奈低聲:“沒事,你快走吧。”

    :每天都在吵架

    準(zhǔn)確的說,是看著水舒。

    門內(nèi),殷聿抱著那盆綠櫻,又指著角落的曇花,“小水,這個放在哪里?”

    “我對你沒意思。想想你有可能喜歡我,我就覺得反胃。”

    :季環(huán)吵不過

    三十分鐘前

    饒是林霽月都被水舒氣得冷笑。

    林霽月手邊同樣是一杯冰水,他拿起來,冰塊相互碰撞發(fā)出聲響,深挺的眉眼染了些肅冷的漠然。

    林霽月收起那份財報,四四方方地疊起來放在一邊。林霽月每天都是如此,每一份報紙都疊得工整,仿佛強(qiáng)迫癥轉(zhuǎn)世。

    林霽月不否認(rèn)他看到資料時的驚訝,但他也確定,水舒性格完全脫離了水家最開始的培養(yǎng)方向。

    水舒有些不耐煩,“我對你沒意思。”

    傅斯年:[照片]

    水舒能看出來阿姨是在擔(dān)心他。至于這些問題的背后到底是誰想問,或者又是受到誰的暗示,水舒不想去計較。

    林霽月走進(jìn)別墅,安靜得只有他的腳步聲。

    “我明天會搬走,婚約的事情找個時間和爺爺說一聲。”

    五分鐘前

    林霽月淡聲:“你很清楚。”

    殷聿。

    水舒收拾好狗狗房間里的東西,低頭給司機(jī)發(fā)消息。

    林霽月沒有第一時間看過來,也沒有馬上回復(fù)。這時候似乎說什么都是失態(tài),他放下筷子,先是抽了張紙,然后才看過來。

    :嘖嘖

    再看過去,樓梯間的人已經(jīng)不見,水舒回過身,安撫:“沒事,阿姨。我讓醫(yī)生給你開幾副安神的中藥,好好休息。”

    水舒開始動筷,他其實也吃不了太辣,耐不住菜但是愛吃,沒一會兒唇就紅了。

    阿姨回了廚房,水舒拿過手機(jī),手機(jī)彈出來傅斯年的消息。

    晚飯,阿姨很用心地做了一桌辣菜,還有一兩道酸甜口味的菜式留給林霽月。

    在林霽月和沈秋予這里,水舒幾乎沒有隱私可言。不是很喜歡查?那就查個夠。

    阿姨從廚房替水舒端出來一杯飲料放在茶幾上。

    司機(jī)來了后,水舒把亞瑟搬到后座,又把花和亞瑟的東西塞到后備箱,去了副駕駛坐著。

    “……?”

    完全敞開的別墅大門透著日光,大雪天氣以來久違的大晴天。

    東西差不多都運(yùn)走,秦連生在另一邊幫忙指揮擺放。

    直到林霽月催促:“走了。”

    水舒微微仰頭,余光能看見樓梯間的一片衣角,搖頭:“阿姨,別想那么多。”

    最近天氣很冷,亞瑟從原本的每天2-3遛變成一天一遛,多余的精力全在狗狗房間里發(fā)泄。

    因為是白天,別墅的燈只開了幾盞,暖氣和加濕器一起開著,室內(nèi)溫度濕度舒適。忽略別墅很多地方都空出的一小塊區(qū)域,似乎今天和以往的每一天都沒什么不同。

    在他確認(rèn)他對水舒的感情后,他再也沒有查過水舒。

    他似乎并沒有受到水舒搬家的影響,冷漠地從人群中穿行,越過水舒和阿姨。

    “……”

    傅斯年:哈哈哈季環(huán)和沈秋予一個病房

    “……”

    ss:?

    :……

    林霽月:“不是想解除婚約?過兩天去見爺爺,我需要你的地址。”

    水舒:“哦。”

    阿姨表情仍然憂郁,但控制好了情緒,她低聲:“最近我一直做噩夢,可能情緒受影響,總是忍不住擔(dān)心很多。抱歉,小水。”

    別墅大門進(jìn)進(jìn)出出,昨天一天沒上班的林霽月身著商務(wù)西裝,帶著金助理雷厲風(fēng)行地從樓上下來。

    林霽月很久沒回復(fù),水舒也沒打算真的把花留給他。

    水舒一直都是以豪門聯(lián)姻標(biāo)準(zhǔn)培養(yǎng)。甚至林霽月調(diào)查到的更為隱秘的資料里,水舒的定位就是林家未婚夫。

    水舒沒回復(fù),他拿起游戲機(jī)繼續(xù)打游戲。

    如果水舒足夠細(xì)心,他會發(fā)現(xiàn)這份遠(yuǎn)沒有昨天疊得整齊。

    “別把我和沈秋予混為一談。”

    沉默的時間有點久,冰塊碰撞杯壁,水舒指腹有點冷,他重新拿起筷子,唇邊是林霽月看習(xí)慣的惡劣嘲弄。

    “那是阿姨想提,與我無關(guān)。”

    第二天,搬家公司來了,水舒搬回原來的地方住,阿姨不舍地拉著他說好多話。

    同居的三個月猶如泡影。

    這一系列動作用不了五秒,又好像用了很長時間,林霽月才看到水舒玩弄的目光,如果他首先去看水舒的眼睛,能更早發(fā)現(xiàn)水舒的惡劣。

    旁人不知道區(qū)別,但水舒不可能不清楚。林霽月直直地看著水舒,水舒神情自若地繼續(xù)吃飯,他吃飯很快卻很優(yōu)雅,那是從小被培養(yǎng)的家族禮儀。

    阿姨在一邊站著,似乎是想走但又想說點什么,她有些躊躇。

    水舒放下游戲機(jī),又喝一口飲料。他要的是有點甜味的奶茶,味道還算不錯。游戲停留在勝利的結(jié)算畫面,一旁的阿姨還是有些緊張。

    “不給,”水舒冷漠:“你能查到的事情就不要問我。”

    金助理連忙點頭,正想追上去,沒成想林霽月就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他們。

    游戲正進(jìn)行到白熱化,水舒忙里偷閑拿過來喝一口:“謝謝阿姨。”

    水舒的改變讓這一發(fā)現(xiàn)變得沒有那么狗血,卻也好不到哪里去。

    這不是水舒第一次說這種話。

    十七分鐘前

    微信久違地彈出一個對話框。

    晚飯結(jié)束,水舒帶亞瑟進(jìn)了狗狗房間,林霽月上書房。

    殷聿低著頭和水舒說話:“這里都處理好了,放我車上好嗎?我的車穩(wěn)一些。”

    車輛駛離五分鐘后,一輛邁巴赫停在門口。

    水舒帶著亞瑟檢查漏掉的東西,亞瑟最后坐在角落的那盆曇花旁邊。

    :你初次遺精夜不能寐下來抽煙,恰好看到角落曇花開了,就對這盆花生出不該有的感情?

    “那又如何?”

    “在這之前,我只查過你兩次。”

    往常窩在沙發(fā)上的人影、茶幾上專業(yè)書、游戲機(jī),還有零食都消失,平時嫌棄的狗叫聲也聽不到。

    金助理連忙跟上。

    “……”

    ………

    :回合制吵架啊,又吵起來了

    林霽月今天沒去上班,阿姨上菜期間他已經(jīng)從書房下來,手里還拿著份文件。

    金助理走得沒有林霽月那么快,也沒有那么強(qiáng)大的氣場躲避人群,差點撞到水舒,他尷尬地停下來:“水先生,抱歉、抱歉。”

    林霽月眼睛終于從那份財報上移開,深黑色發(fā)絲微濕,表情淡漠得仿佛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你想多了。”

    場面有點刺激,金助理感覺額頭青筋跳個不停。

    :沈秋予破防了

    時間有靜止這個概念么?

    偌大的客廳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待阿姨離開,水舒喝一口熱水,淡聲:“想說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說,沒必要通過其他人。”

    她很不舍得水舒,眼眶也有點泛紅,“是我做的飯不好吃了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呢?”

    林霽月:?

    別墅空蕩蕩,卻又壓抑無比。金助理仍舊一句話都不敢說。

    林霽月手放在兜里,腳步似乎往前,最后卻又回頭,一刻不停地朝大門走去。

    “回公司。”

    第 43 章   第 43 章

    因為不是常住,后面還會搬走,水舒只是大致地把東西分類整理,又給亞瑟騰出來狗狗房間。

    這邊的宅子已經(jīng)買了很久,住宅面積比不了別墅,搬過來的植物需要的生活溫度也不太一樣,水舒花了點時間把它們分類區(qū)別,又請了個新的家政阿姨幫忙打掃。

    到這里,搬家行動差不多結(jié)束。

    徹底和那群煞筆斷開聯(lián)系,水舒難得睡了好覺。這幾天殷聿也會跑過來幫忙,偶然還會下廚做飯,味道意外地還不錯。

    但……殷聿跑過來的次數(shù)是不是有點多?

    “你不用上班?”

    水舒看著一桌子的菜,拿了罐果酒遞給殷聿。他坐在殷聿對面。

    水舒不太能吃辣但愛吃辣,殷聿的辣度把握得很好,還擅長各種菜式,每天跑過來做飯,頓頓不重樣,關(guān)鍵還很合胃口。

    水舒不免想起前幾天搬家,相親苦手秦連生打趣殷聿的話——會做飯的男人在相親市場超級搶手。

    亞瑟:??

    沈秋予那邊有細(xì)微說話聲,應(yīng)該是在某個公開場所。白寧后背沁出冷汗,囁喏:“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你還能幫幫我嗎?只要處理一下那些黑料就好,現(xiàn)在那些品牌方都以我形象受損要求解約,還要求我賠錢,我沒有那么多錢……”

    殷聿很努力讓視線不停留在水舒裸-露的皮膚上,然而試來試去都不太行,他有點絕望地別過眼,低聲:“不要笑了。”

    似乎是聽到門口的動靜,亞瑟特地把磨牙棒叼到門口,一邊磨牙一邊警惕地看著門外的人。

    ——

    這么直抒胸臆,也是真情流露了。

    殷聿也沒什么好臉色,但怕吵到水舒,他壓低聲音:“他睡著了,不想見你。”

    怎么猜到的?這么了解嗎?殷聿不情不愿點了點頭,看水舒笑得肩膀抖動。

    “……”曾經(jīng)他用特權(quán)欺壓別人,現(xiàn)在輪到他被資本的手段對付。

    “你罵我沒關(guān)系,我沒和他表白。”殷聿沉聲:“水舒不清楚這一切。”

    殷聿往前站了站,好讓水舒靠得更舒服點,回答:“沒,就是外面的狗路過了。”

    [我變成這樣你是不是很得意?水舒,我恨死你了]

    ……

    林霽月是一個人來,似乎也是剛下班,發(fā)絲和肩膀落著雪花,看見殷聿,他表情肉眼可見地冷了幾分。

    殷聿撞了撞亞瑟額頭,悶悶:“好生氣啊。”

    他悶一口果酒,深挺輪廓在頭頂曝光下有些失真,低聲:“不用工資,免費(fèi)的。”

    水舒手指劃過他的掌心,拍拍:“好了好了,知道小玉害羞。”

    水舒想回復(fù)嘲笑,可惜白寧已經(jīng)被他嘲諷怕了,提前把他拉黑。于是水舒轉(zhuǎn)而給這個號碼購買推銷信息轟炸套餐。

    “……”

    單單因為水舒這一句話,如果不是需要上班,殷聿已經(jīng)興奮得想把水舒午飯都給包。水舒哭笑不得,給殷聿挑了一身冬裝,算是做飯的回禮。

    水舒沒怎么醉,只是這幾天太忙沒空睡午覺才會突然睡著。他還沒清醒,握著殷聿手腕借力起身,“剛剛誰來了?”

    “合同是你簽的,這我沒辦法幫你……”

    絕望之下,白寧給沈秋予打過電話,得到的只有沈秋予暗藏諷刺、并不溫柔的拒絕。

    于是——

    這幾天白寧的確過得不好,林霽月那邊徹底拉黑白寧,公司不出面、沈秋予季環(huán)不幫忙,白寧沒有特權(quán),加上演技爛脾氣差,負(fù)面纏身被全網(wǎng)黑了一個月,之前說好的代言都吹了,終于承受不住高壓崩潰痛哭。

    水舒今天戴了一個耳釘一個耳夾,金發(fā)淺淺地挽起,銀色耳夾落在臉頰碎發(fā)間很是亮眼。似乎是有點喝多了,他把臉頰壓在膝蓋間,指尖拎著一罐已經(jīng)喝空的啤酒。

    啤酒罐晃了晃,像是在回答。

    “恐怕是要帶到墳?zāi)估锇伞!?br />
    “隔一天穿一次,總裁是要把這身焊死在身上嗎?”

    雖然睡著但也聽得見一點動靜。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來活動,綜藝也在解約流程當(dāng)中,這群人還是抓著他黑,還說這是在吃白血饅頭。

    好歹也是超級搶手的男人,在他這里免費(fèi)做飯有點吃虧。

    殷聿還穿著正式的西服,顯然是生意場剛結(jié)束就趕過來。為了做飯方便,領(lǐng)帶解開,袖口挽到小臂,也沒佩戴其他多余的飾品。

    最近亞瑟吃的都是殷聿提前準(zhǔn)備好的狗飯,對殷聿這個客人愛得不行,跟在殷聿后面屁股不停轉(zhuǎn)。

    白寧忍無可忍發(fā)過視頻澄清,也說過會請律師,但一點用都沒有,因為這背后更高一層的人在推波助瀾。

    殷聿把果酒都喝完,又打開旁邊那一罐,借著斂眉喝酒的縫隙看見水舒覆著水色的唇。

    “是林霽月?”

    嘟嘟嘟。

    結(jié)合上一次的打雷,水舒仔細(xì)想了想就知道是誰來了,他睡了一覺身體有些悶,但腦袋舒服不少。

    亞瑟就是饞,有了吃的就開始埋頭苦吃,先前粘人,現(xiàn)在只能看到個狗腦袋。殷聿無奈,掐著時間點進(jìn)廚房轉(zhuǎn)小火悶著,出門聽到門鈴聲。

    水舒只穿了一件紫色毛衣,這樣難以調(diào)和的毛色在他身上穿出定制的高級感。

    殷聿不想把水舒作為攻擊的武器。他和水舒是朋友,就算喜歡也是他單方面喜歡,水舒沒必要因為他承受這樣的詆毀。

    桌上的小火鍋咕嘟咕嘟冒泡,亞瑟正在一旁庫庫吃飯,場面和諧美好,殷聿神色柔和,把燙好的菜和肉都夾到水舒碗里。看水舒久久沒有反應(yīng),殷聿猶疑:“你喝醉了?”

    ……

    吃瓜看門嘴饞三不誤。

    助理:“……”

    “他呢?”

    “我怎么幫?”沈秋予驚訝:“難道那些代言不是你向我要的?”

    沈秋予怎么能那么無情??

    殷聿嘆氣,“如果你能聽得懂人話就好了,或者我會狗語,比如說沖上去咬他什么的。”

    “小水,喝一點,不然明天腦袋會疼。”

    水舒開玩笑道:“要不你來我這里做飯,我給你開工資。”

    林霽月冷笑:“想不想見不是你說了算,死皮賴臉地呆在這里三四天,他答應(yīng)你了嗎?殷總也真是持之以恒。”

    其實吃虧的是水舒。他能和水舒吃飯,吃虧的一直都是水舒,因為他喜歡水舒。從情緒價值的角度來說,他就像是偷油吃的下水道老鼠,從水舒習(xí)以為常的日常當(dāng)中偷偷獲得幸福感。

    水舒看亞瑟扭著屁股進(jìn)房間,如果是外面的狗,亞瑟肯定叫得很大聲。

    殷聿松一口氣,快步過去開門。

    “天吶,細(xì)思鼻孔。”

    以前他和水舒住在一起,水舒也喜歡挨在他身上戲弄地笑,殷聿很珍惜這樣的時間,因為多數(shù)時候水舒都像一座難以靠近的孤島,很有距離感,讓人生出怯意。

    解酒湯不難做,殷聿加好綠豆和梨,調(diào)好火候,亞瑟已經(jīng)光盤在扒廚房門。

    客廳,水舒已經(jīng)睡著。怕打擾水舒,殷聿走得很慢,到狗狗零食柜子給亞瑟開了包磨牙小零食。

    亞瑟:?

    水舒喝了點酒,姿態(tài)放松,“你做慈善?小玉同學(xué),太好心是會吃虧的。”

    如果不是怕給水舒添麻煩,他絕對要和林霽月打一架。

    溫?zé)嵬T谡菩模箜残呐K重重地跳了跳。

    白寧掛斷了電話。

    這個點會來的只有秦連生或者阿姨,殷聿本以為會看見其中之一,沒想到來的是林霽月。

    殷聿回過身,氣得蹲下來揉了揉亞瑟的腦袋。

    公司不愿意替他出頭,他也咨詢過律師,就算打官司他也是必輸?shù)木置妗0讓幰呀?jīng)把手頭上能賠的都賠了,加上之前借給徐一的錢,他已經(jīng)身無分文。

    “還有,你太大聲了,會吵醒他。”

    “之前你把我推下去,我這里有全程高清的錄音錄像,沒把你送進(jìn)去喝茶已經(jīng)是留情面了哦。”

    這群人一天天的,都在看什么鬼。

    水舒過了兩周的平靜生活,不太平靜的那一天大概是他又收到白寧的短信。

    但沈秋予不覺得這是欺壓,他只是在白寧的合同里加了一條協(xié)議而已,是白寧太蠢。

    “………”

    門鈴聲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殷聿還是第一時間去看水舒。

    ——沒醒。

    “可能是公司要破產(chǎn)?才那么勤儉節(jié)約?!”

    殷聿把火鍋的火關(guān)了,打算進(jìn)廚房煮一點解酒的湯。

    水舒仰著頭,金發(fā)似乎都在閃著光,“明天還來做飯嗎?我想吃茄子。”

    外面的狗?

    亞瑟:???

    殷聿握著門把,他看向林霽月,雙方都在對方眼里看到高度重合的慍怒。

    亞瑟從門口叼著磨牙棒走向他的狗狗房間。

    又怕吵醒又要叫醒的,奇怪的兩腳獸。

    在他面前自言自語的人類很快起身,去廚房把解酒湯端出來,再叫醒睡著的水舒。

    一句話把白寧徹底打入深淵——沈秋予都知道,甚至在默認(rèn)這一切的發(fā)生。更有可能,一開始答應(yīng)給他代言就是個陷阱,為的就是這一刻。

    “誰送的?是不是要戀愛了?”

    門被關(guān)上,林霽月那張臉黑如鍋底。

    極度難堪、羞恥的心情讓白寧說不出求情的話,沈秋予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他像是用身體換資源,最后卻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娼妓。

    急促崩潰的呼吸回蕩在臥室,白寧握著手機(jī)打開燈,緊緊咬牙。

    現(xiàn)在他唯一能求的,只有林霽月了。

    第 44 章   第 44 章

    自從白寧的那條短信之后,熱搜上白寧的黑詞條仍舊高居不下,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是沒找到愿意給他花錢的冤大頭?

    事實——

    “我偷偷加了點錢。”

    殷聿很誠實,他正在逗亞瑟玩,透過花房的水流聲,聲音有些失真。

    花房是暫時打掃出來的一間陽光房,原本水舒買這座宅子就是為了養(yǎng)花養(yǎng)貓養(yǎng)狗,地理位置選的都是陽光充足的好地段。

    只是當(dāng)時沒有那么多錢,所以宅子面積并不大,花房空間自然也小,也只養(yǎng)了亞瑟一條狗。

    水舒在給一些花做冬剪,順便觀察其他新買來植物的狀態(tài)。聽到殷聿的話,他輕笑:“我也加了點。”

    死對頭那么慘,當(dāng)然要趁機(jī)落井下石。白寧的部分黑料也是水舒提供,不多但是很有用,白寧應(yīng)該在屋子里氣死了,也許偷偷在被窩里哭鼻子也說不定。

    水舒視角可以看到殷聿低著頭在揉亞瑟腦袋,他撿起地上的球丟到客廳,亞瑟立馬追過去。

    “……”

    這不是殷聿第一次撞見水舒怪異的解壓方式。

    ……

    “小玉,你心思不純,問這個干什么?”

    車輛平穩(wěn)行駛,駛出市區(qū),一切都非常正常。

    秦莉罵了兩句就離開了。殷聿立刻掀開一點被子,他握著水舒的手,有些舊的校服把水舒手腕皮膚都磨紅了。

    水舒眼睛很藍(lán),讓他想到他喝過的第一杯藍(lán)色瑪格麗特。當(dāng)時他和水舒在吧臺,調(diào)酒師說水舒眼睛顏色很好看,所以把瑪格麗特調(diào)成藍(lán)色送給水舒。邪惡的外國調(diào)酒師用的意大利語調(diào)戲高中生,他聽不懂,是問了身邊人之后才清楚那句話的意思。

    回憶結(jié)束,殷聿也看了過來,他努力地平復(fù)心緒,從紛亂的思緒當(dāng)中組織語言:“嗯,我吃醋了。”

    亞瑟叼著球歡快地在花房和客廳之間來回竄,殷聿在一邊防止它暴沖搗亂。

    但老天爺總會用事實證明,金助理還是高興早了。

    水舒聽出了點心機(jī)的味道,他后仰,打量殷聿。

    殷聿:“我想送你一份禮物。”

    大雪天氣完全停止,空氣透著深入骨髓的濕冷,院子里水舒堆的雪人已經(jīng)完全融化,地上只剩下亞瑟的蘿卜頭玩具。

    “對了,明天不用做飯。”

    車內(nèi)狹小的空間浮動熟悉的香氛氣味,是以前同居時用的那一款。水舒聽說林霽月已經(jīng)不住那里了,但香氛沒換。

    水舒會看動物世界、深海紀(jì)錄片、歷史影像或者野外求生記錄,也會看普通的動漫里番。不管看什么,水舒表情從始至終專注冷淡,像是在研究什么難解的數(shù)學(xué)題。

    殷聿壓著還想往門里面沖的亞瑟,他背對著水舒,看不到水舒的表情,問:“怎么了,要出去吃嗎。”

    “你吃醋了?”

    后來調(diào)酒師就被辭退,因為季環(huán)聽說了這件事。也因為這件事,再一次讓殷聿意識到他和水舒季環(huán)的階級差別。

    殷聿的表情讓水舒想到他們之間的第一個吻,也是暴露殷聿小心翼翼卻又極具侵略性本性的開始。

    殷聿對上水舒的視線,在水舒眼里看到冷倦的無聊。大腦幾乎本能地跳出來一個想法——不能讓水舒無聊。

    林霽月似乎只是隨意地掃過一眼,替水舒打開車門。

    “還是在她敲門的時候親的,四舍五入我也做了同樣的事”水舒躺下,把被子蓋好閉上眼睛,平靜地嘲諷:“真是,爛到泥里了。”

    水舒早就反鎖門,秦莉進(jìn)不來。但激素刺激著感官,他和水舒蒙在被子里,急促的心跳聲牽連著,仿佛分不開的連體嬰兒,唯一的連接點是他們的唇。

    殷聿沒了可以揉的小狗腦袋,只好起身。

    回過神,他已經(jīng)跪坐在水舒床前,抿緊唇,“小水,我可以幫你。”

    把需要陽光的植物搬到空處,水舒脫下手套放下剪刀,耳邊的星星耳墜折射陽光。他讓流水沖掉手上沾到的污泥,余光看向門口和亞瑟玩鬧的殷聿。

    說完,完成任務(wù)的金助理先回副駕駛座,林霽月看向水舒。

    很快,收到消息的水舒從屋子里出來,金助理偷偷往水舒身后看,看見空無一人時松一口氣。

    里面裝了新的零食,眼罩脖圈和毯子都換了新的更舒適的類型。

    金助理都覺得這是在內(nèi)涵暗示林霽月,他咳嗽兩下以示清白:“只是碰巧是今天早上舉行,沒什么特殊含意。”

    水舒意外看向林霽月,林霽月打開電腦處理文件,淡聲:“爺爺最近身體不好,如果可以,盡量用委婉的方式告知他。”

    殷聿翻過身:“小水,你喜歡女孩子?”

    “林霽月約我明天回一趟老宅,估計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殷聿用手背擋了擋溫度還在上升的臉,聲音有些哽住:“……這算是拒絕嗎?”

    被子被帶到腰際,殷聿還是一動不動,水舒睜眼,“小玉,你是木頭嗎?”

    殷聿對上水舒的視線,聽到水舒說:“他們好惡心。”

    他們相對坐著,也沉默。直到水舒突然開口:“她讓我看她丈夫出軌的視頻,床照。還有她和其他男人的床照,想要證明父親出軌,她也出軌。”

    水舒喝一口啤酒,說:“朋友間吃醋還是挺正常的。”

    得不到回應(yīng),秦莉暴躁地踹了幾腳門。殷聿手心出了細(xì)密的汗,他抱緊水舒,淺吻著那雙唇,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分擔(dān)水舒的情緒。

    他想道歉,水舒卻笑了一下,“接吻的確很舒服。”

    他比水舒高太多,接近一個腦袋的身高差,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低頭去看水舒。

    最近殷聿太忙,沒時間去剪頭發(fā),深黑色發(fā)絲柔軟地垂在額頭。水舒撥了撥他的額發(fā),“這么不高興,那今晚出去吃?我請客。”

    水舒拿出手機(jī)回復(fù)消息,林霽月遞給他一個箱子,那是水舒沒收走的落在林霽月車上的零食箱。

    前排副駕駛,金助理露出初步勝利的笑容。

    水舒一直看著,殷聿頂不住地別過眼,“好吧,你不想的話,后天也可以。”

    偏偏殷聿還很認(rèn)真,“禮物我沒帶,明天拿過來可以嗎?你幾點出發(fā)呢?我提前給你送過來。”

    于是那杯酒被他擅自喝掉了。他挑剔地認(rèn)為味道并不好,因為喝得太快還嗆到,辛辣的后勁讓他止不住地咳。比較幸運(yùn)的是,水舒最后沒有怪他,還給他遞紙巾。

    身后是腳步聲,腦子里不停回蕩水舒說的話,殷聿頓了一下,“哦…,。”

    水舒今天穿的是暖色系的針織毛衣,米色柔和冷倦的氣質(zhì),隨意挽起來的金發(fā)落了些在臉頰旁,少了分看不起全世界的理所當(dāng)然,柔和許多。

    可能香氛是祖?zhèn)鞯模朱V月不舍得換。

    孤寡、留守。

    水舒:“我喜歡沃爾瑪購物袋。”

    沒什么奇怪的,所以這一次,殷聿也只是沉默地鋪開被子,然后坐在地上整理他的床鋪。

    說這句話的同時,水舒起身,毛衣垂落,遮住細(xì)白的手指。他打開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單手扣開酒罐,冰箱關(guān)上那一刻,似乎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沒什么情緒的打量,殷聿卻還是紅了臉。

    林霽月掃過一眼,金助理嚴(yán)陣以待,表情嚴(yán)肅——他總覺得林總是要抓奸夫。

    水舒衣帽間用了特別的香薰,殷聿在里面泡了幾乎一個小時已經(jīng)有點熏入味,水舒把他趕去洗澡。

    水舒:“哦。”

    殷聿衣服不多,來回?fù)Q都只有那三套,穿水舒的衣服又太緊身,睡覺都只能穿校服。

    看殷聿說不出話,水舒噗嗤笑出聲,也翻過身,隨意道:“想談戀愛了?”

    他將手放在水舒后頸,呼吸像是窗外濕熱的風(fēng),一下又一下地吻著。他不敢伸舌頭,只能淺淺地含著那片唇吮吸。

    ……

    殷聿:“……”

    一旁同樣正裝的金助理朝水舒點頭:“水先生。”

    但殷聿已經(jīng)頭暈?zāi)X脹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比如,探索什么的,我可以幫你。”

    臥室太暗,他看不到水舒的表情,卻能聽清楚自己的心跳聲。這句話還是難以啟齒,殷聿說得磕磕絆絆:“你總是看那些…你需要什么幫助嗎?”

    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常年鍛煉身形精悍利落,襯衫下肌群隆起,線條流暢漂亮,黑色領(lǐng)帶被頂起一小段弧度。身形高大卻擁有一雙很真誠深邃的眼睛,點漆眼眸明亮,眼尾微微下垂,仿佛無害的猛獸弓著身子努力伸出腦袋向你示好。

    殷聿滾了滾喉結(jié),“我可以換一個請求嗎?”

    他把晚飯問題留給殷聿。

    水舒洗完澡出來吹干頭發(fā)就應(yīng)該關(guān)燈了,昏暗的臥室擁有兩道呼吸聲。

    空氣又變得密不透風(fēng),殷聿熱得有些呼吸不過來,他也去冰箱附近拿了瓶啤酒,手指緊緊地圈著冰箱門。

    “……”一句話把他后面的話都堵死了。

    林霽月穿著掐腰大衣,身線悍利明顯,表情淡漠地靠在車邊垂眼打理手套。

    欲言又止的同時聲音有點悶。

    被注視的時間實在太久,殷聿別過眼,最后又忍不住對視。

    水舒沒回答,只是拉開椅子坐下,手支著下巴,雙腿交疊,“后天繼續(xù)來給我做飯好么?我想吃你做的。”

    寫了半小時作業(yè),季環(huán)離開,殷聿也從衣帽間里出來。

    沒有殷聿,那就說明不需要抗壓。

    殷聿想低頭逃避那樣的視線,但他又強(qiáng)迫自己不動,直到有些冰涼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很快,門外響起敲門聲,是秦莉。

    很快,殷聿從浴室出來,他以為是平常的一天,卻沒想到水舒在看情緒風(fēng)格的里番色-情片。

    兩道呼吸聲中,另一道越來越急促,水舒一直看著他,似乎在打量評估他的價值,又或者他的臉。

    水舒的目光太過詭異,看林霽月仿佛在看開屏的孔雀,金助理硬著頭皮解釋:“剛剛參加了一個救助孤寡留守老人的慈善拍賣會。”

    做人不需要太誠實,尤其是面對關(guān)系不太要好的朋友。教室和殷聿的那個吻,并不是他的初吻,少年人的淺嘗輒止爆發(fā)在同居的某一天。

    水舒也懶得客氣,上車之后林霽月也坐進(jìn)來,車門關(guān)上,林霽月低聲:“開車。”

    和水舒聲音一起過來的,是他的唇,溫?zé)崛彳浀模煌谑种傅挠|感,殷聿完全呆成一塊木頭。

    水舒腦袋上真切冒出來三個問號,眼底還有忍不住的笑意:“送禮怎么都變成請求,不應(yīng)該是驚喜?”

    水舒穿著很簡單的襯衫西服,金發(fā)繾綣散落肩頸,單邊流蘇蛇形耳墜惹眼。

    情緒克制不住地閃過欣喜,殷聿默了默,“那是…?”

    青春期的男生夜聊似乎都對這種話題感興趣,黑暗能掩蓋很多不純的心思。

    其實也不是經(jīng)常看,只是這段時間看,他怕水舒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

    想要更靠近水舒,想要幫助水舒。他帶著這個念頭離開水舒,現(xiàn)在回來似乎也沒讓形勢好到哪里去。

    “…?”

    “那就湊過來一點。”

    戴著耳機(jī),表情很冷淡,只是看一眼出來的他,再看一眼他的身體。

    他就是想光明正大偷偷看一下。

    看起來好單純,完全沒有心機(jī)。

    車猛地急剎,司機(jī)驚魂未定,對上金助理疑惑的視線,以及后排林霽月壓迫感極強(qiáng)的目光,司機(jī)結(jié)結(jié)巴巴:“不是什么事故,是、,是有人突然從路邊沖出來!”

    “嗯。”

    下午兩點十分,車輛準(zhǔn)時停在門口。

    嗯,看來今天能平安度過。

    今天陽光也很好,水舒和亞瑟前兩天堆在院子里的雪人都要融化了。

    視線里,水舒平躺著,戴著眼罩,回答平穩(wěn):“不喜歡。”

    就算要解除婚約也得裝樣子走流程,水舒挑了件休閑的衣服,等林霽月過來接他。

    殷聿視線追隨,水舒脫下外套,拿了包零食盤腿坐在地上給亞瑟磨牙。

    柔軟的觸感一瞬而過,殷聿條件反射地閉了閉眼睛,再睜眼水舒已經(jīng)越過他。

    水舒和秦莉出席晚宴,回來之后心情一直很臭,還要被季環(huán)那沒眼色的打擾。

    水舒把一起跟出來的亞瑟趕回去,鎖好門窗,回身,“可以了。”

    水舒抬眼:“?”

    水舒討厭林霽月,不反感林爺爺,就算林霽月不說他也不會把事情鬧得太難看刺激老人家。

    殷聿心口發(fā)顫,似乎也有被罵到,他有些語無倫次:“對、對不起,我……”

    殷聿止不住地胡思亂想,混亂思緒下壓著重重的心跳——他在自卑。

    冰涼的薄荷糖味道反而讓人更暈,殷聿頭暈?zāi)X脹地舔了一下水舒的唇。仿佛大雨天的悶雷,雨水將世界灌滿,所有聲音都離開。理智神經(jīng)斷觸的后三秒,是又深又重的吻。

    解除婚約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厝ヒ惶艘仓皇亲吡鞒蹋土朱V月要給老人家一個解釋。

    殷聿嘗試地動動唇,他并不會接吻,只能青澀地貼著,再試探地含住那片唇。視線之內(nèi),水舒輕薄的眼皮顫抖著,象白牙色的胸膛掛著一塊玉佩,淡藍(lán)色的眼睛好像天上的月亮。

    第二天,殷聿給水舒準(zhǔn)時發(fā)消息。

    原本平緩的心跳被猛地炸碎,殷聿愣住,臉部極速升溫的同時幾乎不敢去看水舒。

    長久的沉默盤桓,時間猶如指縫中的流沙,空氣里只有亞瑟的磨牙聲。

    流水流過指縫,水舒關(guān)掉開關(guān),用手帕擦干手,往門口走。

    水舒指腹被冰得有些泛紅,夾在他們之間的亞瑟有些呆呆地抬起頭。

    金助理:“……”

    這個橋段。

    金助理下車,看到摔在馬路中間的老熟人——白寧。

    第 45 章   第 45 章

    金助理魂都沒了一半。

    不清楚白寧還想著要干什么,他硬生生站在原地,旁邊是同樣猶豫的司機(jī)。

    司機(jī):“這…怎么辦?”

    金助理風(fēng)中凌亂,卻還是保持著特助的修養(yǎng),他俯下身,“先生,請問我需要幫你打120嗎?”

    白寧顯然是在車輛行駛途中突然沖出來,司機(jī)停車及時沒有撞到他,車輛有全程的行車記錄儀,不怕白寧碰瓷。更重要的是他們擁有優(yōu)秀的法務(wù)團(tuán)隊,號稱A城必勝客(霧),誰想不開碰瓷他們。

    因為要把控不被撞死撞傷的距離,白寧摔得有點慘,膝蓋和手腕都擦破,血濕淋淋地往下流。雪融化的這幾天最冷,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也不知道在附近等了多久,臉被凍得通紅。

    說話聲音都在顫抖:“不用,我還可以。”

    這毅力,金助理都有些佩服了,語氣不由帶了點敬佩:“要不還是去醫(yī)院吧?”

    柏油馬路上碎石塊嵌入傷口,白寧快凍得沒有知覺,他想到今天的目的,還是咬咬牙站起來,他注視著金助理,隨后垂下眼睫。自尊讓他說不出哀求的話,但語氣還是不自覺放低:“金助理,你認(rèn)識我的,我想見林霽月。”

    水舒扯了扯唇,“他來找你,我沒興趣。”

    白寧清楚他的優(yōu)勢,所以在這樣寒冷的大雪天都只穿了簡單的襯衫黑褲。

    相當(dāng)獨(dú)斷專橫,林霽月一直是這樣的性格。水舒嗤笑,卻又聽到林霽月生硬的軟化語調(diào):“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說我和你一起見他,你可以隨便說什么做什么,這是你的權(quán)利。”

    “哦。”他手機(jī)里保存的林霽月和白寧照片還有一大堆,現(xiàn)在沒關(guān)系以前也沒關(guān)系?

    “說完了?”

    白寧這才注意到,車門一直是開著的,仿佛在等待另一個人的出現(xiàn)。先前巨大的驚喜已經(jīng)讓他想不到別的,他以為車內(nèi)是林霽月的同伴,卻沒想——

    更響亮的巴掌。

    哭得很丑。水舒又松開,“怎么現(xiàn)在才哭,你要是早點對我哭,那些黑料我就不會放出去了。”

    金助理熟練地脫下外套,套在白寧身上。

    林霽月冷淡的視線在水舒身上停留,水舒幾乎背對著他,臉頰埋進(jìn)圍巾里,只留出一小塊白皙的側(cè)臉,銀色流蘇蛇形耳墜反射著亮光。

    水舒舉起手,無名指上的鉆戒惹眼,他笑:“特地戴上你最愛炫耀的婚戒扇的哦。”

    但現(xiàn)在所有都?xì)Я耍婵匆娏恕?br />
    水舒又吃了一塊qq糖把那張臉壓下去,窸窸窣窣的包裝聲,動作間衣袖往下滑露出伶仃手腕。他盯著袋子里所剩無幾的糖,冷倦地淡聲:“快點解決,我沒時間跟你耗。”

    然而這些年林霽月身邊的狂蜂浪蝶一點也不少,比白寧臉好身材好的多的是,林霽月一個也沒接受過,別說白寧了。

    水舒松了松圍巾,不耐煩:“已經(jīng)過去十分鐘,還去不去了?”

    單向車窗,車外的人并不能看到車內(nèi)的一切。白寧還在徒勞地拍著,企圖得到林霽月的憐憫。他看起來尤其狼狽,最后被金助理和司機(jī)強(qiáng)行拉到路邊。

    白寧先是看到從車?yán)锍鰜淼牧朱V月,眼睛一亮,眼看就要沖上來,可惜被金助理攔著,他只能保持一定距離,氣息急促地說:“霽月!你終于愿意見我了!”

    白寧頭皮劇烈疼痛,他被水舒拽著頭皮,眼睛被刺得睜不開眼,他聽見水舒居高臨下的嘲諷:“靠男人不是錯,愚蠢就是你的原罪。”

    林霽月站在水舒身邊,死死地攥住他的手,隨后看向金助理,冷淡:“送他回去,順便和公司聊一下雪藏解約的事。”

    一句話又把林霽月和白寧綁定。

    林霽月偏過身體,“小水,不出來么。”

    很多時候都是這樣,他和水舒最后的對話都不可避免帶上火藥味,分明他沒有惡意。

    水舒走近蹲下身,抬起白寧的下巴,才看到白寧狼狽的眼淚。

    微冷的語調(diào)咬字清晰,每個字都像是一塊石頭壓在白寧身上。

    不可憐。

    林霽月松開,沒有再看白寧,他跟在水舒身邊,低聲:“這樣可以了么?”

    水舒冷漠:“用我的身體很爽吧?那么多男人圍著你,搶了我的身份,做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事。”

    “……”

    他說得很小心,這樣用身體或者身份去換資源是他以前最不齒的事,如今卻要親自開口,白寧心里羞恥的同時,臉上更是火辣辣的疼。

    水舒力道一點也沒收著,白寧被扇得猝不及防,臉頰火辣辣的疼痛,側(cè)臉被刮出一道血跡。

    視線交接,他們之間不到半米的距離,林霽月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水舒濃密卷翹的眼睫,薄薄的眼皮覆著淺藍(lán)色眼瞳,像是湖泊,也像是藍(lán)色的月亮。

    ……

    如果水舒沒有回來,這篇大被同眠文也不會走到最后。季環(huán)會胡思亂想,沈秋予會找到新的玩具,林霽月不滿這樣多人的關(guān)系,白寧遲早會翻車。

    “開局三條狗都能輸?shù)媚敲磻K,真是蠢死了。”

    他倒要看看,這一天究竟什么時候來!

    什么狗屁特權(quán),權(quán)利,沒有林霽月他也一樣能辦到。

    在這樣混亂的關(guān)系當(dāng)中,白寧借用他的身體享受這樣被人追捧的多人關(guān)系,還可笑地覺得他是團(tuán)寵。

    林霽月似乎想去扶水舒,又被狠狠地打了一下手,旋即神色自若地收回,只說:“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發(fā)過短信挑釁,也編輯過信息發(fā)泄憤怒,卻從未透露過他的狼狽,因為他不想被水舒看不起。他堅信他有能力再爬到從前的位置。

    車窗外,白寧又撲了上來,混亂切割的光影打在林霽月臉上,他湊過來解開水舒的安全帶,氣息一帶而過。水舒只來得及看見他的側(cè)臉。

    水舒看了眼地上的白寧,金助理也被他看得低下頭。不是林霽月也不是白寧,那樣的冷淡的視線來自水舒。

    金助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尷尬:“林總。”

    車門依舊是打開的,冷風(fēng)襲過,白寧身體忍不住顫抖。他的臉很平凡,只有獨(dú)特的妝造和特定角度才能變得完美,但身體線條卻十分不錯。

    白寧心里恨到極點,偏偏什么也做不到,只有靠著“水舒一定會變成他這樣”的幻想慰藉大腦。

    看來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林霽月重新戴上手套打開車門,淡聲:“走吧。”

    氣氛涌動著莫名的火藥味,金助理松開白寧,退到一邊。

    林霽月頓了頓,又看回電腦,“你可以下去,和他說什么都沒關(guān)系。”

    葡萄味道的夾心QQ糖在口腔彌漫,水舒有些倦怠,他想著家里面多余的植物調(diào)皮的亞瑟,又想新住處的裝修進(jìn)度,最后冒出來殷聿那張臉。

    他咳嗽著:“林霽月沒有心,沈秋予更是,你們一個兩個連身邊人都算計,遲早會摔跟頭。”

    草他媽的。被留在原地的白寧控制不住地冷笑,水舒以為他也是無可替代的嗎?他都能被拋棄,遲早有一天也會被拋棄,遲早!

    低微的視線里,他看見一雙精良的男士皮鞋從車內(nèi)下來,冷倦的,如同水舒本人。

    水舒打開一包零食,懶得搭理。

    伸過去的手被拍掉,水舒坐正,林霽月很好地捕捉到他眼底的厭惡。

    白寧視線冷凝,他看到水舒慢慢地收回手,不耐煩地說:“林霽月,你知不知道你和白寧一樣都是要進(jìn)同一個垃圾桶的傻逼?”

    水舒懶得和白寧說話,巨額的違約金已經(jīng)夠白寧吃官司,娛樂圈混不下去,也沒人愿意幫他,白寧后半輩子已經(jīng)毀了。

    白寧實在是狼狽,金助理和司機(jī)也累得夠嗆,大冬天的硬生生出了一身汗。

    透過車窗,水舒可以看見車外交涉的三人。他支著下巴,“林總,不下車關(guān)心關(guān)心?”

    強(qiáng)烈的憤怒吞噬理智,白寧不受控制地瞪著水舒,“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你以為我想霸占你的身體嗎?我也是……”

    敲鍵盤的聲音突然停止,林霽月看了過來。暗淡的天光映入車內(nèi),深邃眉眼隱在暗處,“你需要清楚,我現(xiàn)在和他沒關(guān)系。”

    只是他沒有別的退路,這也是唯一的選擇。林霽月的注視讓白寧把頭都要埋進(jìn)土里,“我身邊已經(jīng)沒有其他人了,你和水舒不是也解除婚約了嗎?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任何事。”

    他語氣輕描淡寫,像是教訓(xùn)逗弄一個心智未成熟的小孩:“沈秋予求過了?季環(huán)也求過了?看來是都拒絕了你,所以才會求到這里,被我看見,一定很難受。”

    “……”

    低沉聲音猶如大提琴優(yōu)雅,卻又自私冷血,輕易賦予水舒折辱一個人的權(quán)利,似乎白寧在他們手里只是趁手的玩具,完全丟失了作為人的尊嚴(yán),像是被豢養(yǎng)的寵物。

    葡萄味還在發(fā)酵,車內(nèi)也彌漫著葡萄的氣味。

    林霽月那邊沒有任何視角差,可以完美看清楚白寧和金助理的站位。但他視線仍在電腦上,脫下的手套放在一邊,指骨曲著輕敲鍵盤,似乎不打算理會。但水舒視線太有存在感,林霽月微微偏頭,“你很關(guān)心?需要我降下車窗讓你聽得更清楚些么?”

    這是正常的流程,白寧卻誤以為是林霽月的特殊授意,他有些驚喜,沒來得及感激,便看到林霽月看向車內(nèi)。

    金助理遞給他外套,也順利地壓著他,仿佛一座大山。白寧動彈不得,保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喉嚨哽得幾欲咳出血。

    水舒似乎在打量他,白寧咬牙仰起頭,迎接他的卻是狠厲的一巴掌。

    路邊墜滿雪花的枝頭重重下壓,雪花砸在地上。白寧看見了水舒更為冷漠的眼睛。

    司機(jī)已經(jīng)自覺退到一邊,留金助理抗壓。

    血滴在石板的縫隙里,白寧聽見水舒離開的腳步聲,憤怒燃燒著他的神經(jīng)。

    許久未見,林霽月依舊冷淡,那張讓A市人趨之若鶩的臉冷漠地像是不認(rèn)識他。

    白寧有片刻心灰,但他想到過林霽月說的那些話,又燃起希望,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亂的頭發(fā)和衣服。即使提前練習(xí)了很多遍,也還是避免不了結(jié)巴:“你能借我點錢嗎?或者幫我擺平一些事情,我可以答應(yīng)你其他條件的。”

    林霽月就是個沒有心的……

    一個兩個都在玩弄他,沈秋予在他合同上做手腳,林霽月則是幫水舒羞辱他。

    林霽月那邊有人在拍打車窗,白寧的臉放大,身后是拉著他的金助理和司機(jī)。

    “好無辜啊,如果不是還特意送個日記惡心我,你的話還有說服力。現(xiàn)在,你就好好享受你的老賴后半生。”

    他沖上去,揚(yáng)起的手卻被緊緊握住。

    白寧憎恨地看著水舒,喉頭涌上血腥味,“說我是靠男人,你不也是?我今天的下場就是你的未來。”

    啪——

    白寧視線凝住,他有些僵硬,幾乎從頭冷到腳——這是精心策劃的羞辱。

    林霽月手背被拍得通紅,他收回手,也不在意水舒那么用力,回復(fù):“我說了,他交給你來處置。”

    可憐嗎?

    林霽月慢慢地合上電腦,他松了松條紋領(lǐng)帶,凌厲的眼下垂,氣氛莫名變得尖銳。

    林霽月臉上的巴掌印像是對他先前所思所想的嘲諷,白寧表情空白。他不斷地想,林霽月會生氣的,他會冷落水舒,在別的地方教訓(xùn)水舒,讓水舒抬不起頭。這才是林霽月應(yīng)該做的。

    然而林霽月只是握著水舒的手,似是縱容,眼瞳里映出水舒的身影,說:“解氣了?”

    “你可以再來一巴掌。”

    第 46 章   第 46 章

    剩下的路程不到三十分鐘,金助理留下處理白寧。原本擔(dān)心白寧會再次暴起傷人,金助理可謂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最后白寧像是丟了魂,一動也不動。

    車輛遠(yuǎn)去,金助理打電話給白寧的經(jīng)紀(jì)人,交代一番后讓經(jīng)紀(jì)人趕過來。

    視線內(nèi)車輛逐漸遠(yuǎn)去,金助理才松一口氣,和白寧呆著,比在車上呆著輕松多了。

    ……

    車內(nèi)。

    還得開車的司機(jī)心里苦逼得不行,他從前排遞過去冰袋,林霽月只是隨手放在一邊,毫無被扇了一巴掌需要消腫的自覺。

    他不動,水舒自然也不會管。

    約莫二十五分鐘到達(dá)老宅,地點還是原來的茶室。

    停滯的腳步聲繼續(xù),水舒收回視線,管家慢聲細(xì)語的語調(diào)在耳邊:“水先生不必?fù)?dān)心,老爺并不會反對您和少爺解除婚約,是林家對不起您。”

    “……”

    老宅茶室,林老疲倦地合著眼,“他們走了?”

    他們下班比較早,應(yīng)該是整棟樓比較早下班的公司。助理心里計算著明天的工作量,突然看到旁邊的上司開始狂戳電梯按鈕。

    原本會客室彌漫著茶香,此時又夾雜著血腥味,林霽月坐在水舒對面,倒了一杯茶,誰也沒有開口。就這么坐了五分鐘,水舒起身,林霽月也跟著站起來,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出會客廳。

    雪似乎又開始下了,偌大天地間,原本靠近的兩點不斷遠(yuǎn)離。

    呼吸和心跳都在那一刻無限加快,殷聿蜷了蜷手指,他垂著眼,等水舒吃得可能口渴時,他就把飲料遞過去,機(jī)械得有些僵硬。

    管家早就收到消息在門口等候。

    視線交接,卻沒有以往的劍拔弩張,因為殷聿十分平和。他只是看一眼林霽月,隨后心神便全部放在水舒身上,“我們回去吧?”

    ——

    “……?”

    管家跟上,“老爺,您年輕時也是一樣的。”

    水舒腳步微動,殷聿也正好看到水舒身后的林霽月。

    水舒看一眼林霽月,林霽月表情比他還淡漠,似乎解除婚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水舒咽下最后一塊烤冷面,余光是還握著那杯豆?jié){的殷聿,無奈:“高中不是給你喂過?怎么那么僵硬。”

    有錢人就愛搞傳家寶,一代傳一代。但這只是一枚,另一枚……?

    茶室還殘留著血腥味,空氣凈化器一刻不停地工作著。

    殷聿屈指碰了碰臉頰,別過眼,“外面冷,快上車。”

    “希望你第一時間可以吃到。”

    殷聿:我下班啦

    殷聿嘴角都壓不住,“嗯,有事,很著急,我要去接人。”

    這枚素戒簡單素雅,圈外印著林家的標(biāo)志。金助理認(rèn)得,那是林家的傳家素戒。

    水舒走出茶室,仍有些不真實感。

    水舒別過眼,收下盒子。

    林霽月仍穿著那一身大衣,只是身上有很濃的血腥味。管家推了推單邊眼鏡,“水先生,婚約已經(jīng)解除了。”

    管家已經(jīng)和提前打好招呼,有人帶著他們?nèi)ゴ箝T。

    豆?jié){已經(jīng)喝光,現(xiàn)在就是空杯子,殷聿還是握著。聞言動了動身體,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么僵硬:“你今晚想吃什么?”

    水舒抿一口桌上的茶,清苦氣息彌漫,腦袋里又跳出來殷聿那張臉,還是一直笑著的搖搖樂形式。

    接近大鐵門,司機(jī)已經(jīng)提前在門口等候。水舒腳步稍快一步,卻又被身后的人拉住,林霽月身上血腥味實在是重,水舒一時間呼吸有些停滯,他皺眉:“怎么?”

    殷聿滾了滾喉結(jié),張嘴吃下,機(jī)械地咀嚼。

    林霽月按了按手指,身上濃重的血腥味讓身后引路的人都不住抬頭看過來。

    :什么時候結(jié)束,需要我去接你嗎qwq

    林家老宅很大,茶室設(shè)置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管家全程沒說幾句話,水舒原本都做好打硬仗的準(zhǔn)備,然而進(jìn)入茶室,林老聽了他的話,只是點頭讓他先出去,把林霽月單獨(dú)留下。

    ss:半小時?

    十五分鐘左右,會客廳的門被推開,管家和林霽月出現(xiàn)在門口。

    車內(nèi)早就開好暖氣,醬香餅的味道彌漫開來,水舒剛坐穩(wěn),手邊遞過來一杯飲料,殷聿另一只手關(guān)上車門,低聲:“你先喝這個暖暖胃。”

    ss:可以

    等待的時間里他一直放在懷里捂著,不怕變冷。

    “不是姜茶吧?”

    終于不用忍受壓抑氣氛的折磨。

    林霽月越靠近,身上血腥味越重,水舒皺了皺眉,被家法教訓(xùn)了?

    管家跟在水舒身邊,也循著水舒的視線看過去——天光乍現(xiàn),在干冷的天氣里有些刺眼,不算特別好的好天氣。

    殷聿扶住水舒,順便理了理水舒的圍巾,手上拎著特地去買的醬香餅和烤冷面。

    金助理思考期間,林霽月咽下喉嚨濃重的血腥味,同樣轉(zhuǎn)身往車上走去。

    殷聿低低:“嗯。”

    于是他看見殷聿矜持地收回手,順帶理了理著裝,嘴角難壓。

    路程不長,也就三四分鐘的距離。

    殷聿。

    像是亞瑟吐著舌頭傻笑的搖搖樂。

    其實他高中那時候也很僵硬,只是水舒不知道。

    殷聿只是想快點見到他而已。

    以前都是打一棒再給一顆糖,現(xiàn)在直接給糖,說不定那一棒留在后面。

    食物又往前遞了遞,水舒:“不吃?”

    林老身體不好,已經(jīng)提前回去休息,管家也跟在他身邊。

    他做的姜茶真的有那么難喝嗎……

    水舒看他,“怎么不在車上。”

    殷聿在一邊一直沉默,也不清楚在想什么。車輛平穩(wěn)行駛,水舒切開監(jiān)控,手機(jī)突然跳出來一條消息。

    “結(jié)束了嗎?”

    水舒需要等林霽月從茶室里出來,由于等待時間的不確定性,他干脆打開手機(jī)打發(fā)時間,正好看見殷聿發(fā)消息過來。

    走廊外,即使是冬天假山石流水也依舊活躍。下午四點半,一直陰沉暗淡的天空出現(xiàn)了一縷怪異的陽光。

    老人家語調(diào)總是慈祥,仿佛一陣鎮(zhèn)定劑,然而水舒并不吃安撫這一套。

    水舒湊近了點,似乎在打量什么,隨后退回去,說:“出去吃吧,我請客。”

    “……當(dāng)然不是。”

    金助理從車上下來,小心翼翼道:“林總,走了嗎?”

    殷聿克制著掃過水舒,他呼出的氣體都變成霧,深黑色發(fā)絲染上雪霜,“要不先吃一點?”

    管家慢聲寬慰著,林老嘆氣:“罷了,由他們?nèi)グ伞!?br />
    林老瞥一眼,“我年輕可沒有那么混賬。”

    不同以往的直白,殷聿像是覺醒了什么得寸進(jìn)尺的天賦。

    現(xiàn)在要下樓,自由落體可能快一點。

    ——

    殷聿很冷靜:“電梯怎么還不來?”

    醬香餅和烤冷面都用紙袋子裝著,外面包著塑料袋,都是他們高中經(jīng)常出去吃的路邊小攤。

    殷聿看一眼助理,助理很上道:“老板,怎么了,發(fā)生什么好事了?”

    鐵門打開,水舒步伐加快,林霽月原本想跟上,卻看見車后面走出一個人。

    灰色小盒子很有份量,沉甸甸,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知道外面冷還在外面等他,在車?yán)锏瓤匆娝聛聿灰彩且粯拥膯幔克嬉郧袄斫獠涣诉@種戀愛腦的行為,現(xiàn)在卻什么也沒說。

    事情順利得過分了。

    :不清楚

    婚約解除也解除了兩人之間的唯一的聯(lián)系,水舒神色冷淡卻也能看得出心情不錯。

    司機(jī)送走人就算是完成任務(wù),他留在原地目送,心底稍微松了口氣。

    水舒正低頭吃東西,他懶得抬眼直接點頭,殷聿便帶著他往一邊的車走去。

    殷聿回過身,手里的飲料感受到重力,他愣了一下。水舒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金發(fā)掃過他的手臂,卷翹睫毛微顫,“唔,是豆?jié){。”

    似乎只是通知一聲,管家退出休息室,把空間留給林霽月和水舒。

    林霽月冷淡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無名指上的戒指。這不是和水舒訂婚戴的那枚,更不是之后水舒換過的那枚。

    客廳是小型的會客廳,已經(jīng)提前部好了茶和點心,和茶室只隔了一段走廊的距離。

    嘗不出味道,但很好吃。

    殷聿:我可以去接嗎?

    水舒打開手機(jī)監(jiān)控,亞瑟正在狗狗房里睡覺,睡得四仰八叉,乖巧得看起來沒有任何拆家的意圖。

    水舒慢吞吞地打字,他確定殷聿在看著對話框,也確定對話框上方會彈出來“對方正在輸入中”。所以他每一個字都打得很慢,刪除之后再重新輸入,過了兩分鐘才打出那兩個字。

    ……

    樹林樹梢冰雪融化,水舒走得有點急,沒壓住步子,身體歪了歪,幸好殷聿及時扶住他。

    管家將水舒送到另一個客廳便離開。

    ……

    殷聿買的小吃都是墊肚子,去正式吃晚飯之前,他們還需要回一趟家里。

    水舒看著就要拒絕,林霽月又往他手里推了推,隨后松開,“算是道歉的禮物。”

    市中心公司大樓,原本安靜等待電梯的殷聿和助理相安無事。

    殷聿特意去買的。

    所以等水舒把食物遞到他唇邊,他還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

    為什么林霽月會受家法?因為林霽月問他要了一樣?xùn)|西。

    殷聿:我喜歡你

    今天明明沒有那么冷,林霽月半邊身子卻好像被凍僵,他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卻摸了個空。

    手里被塞了一個盒子,林霽月淡聲:“爺爺給你的。”

    助理:“…?老板,這是65層。”

    林霽月替水舒打開車門,簡單寒暄之后,一行人往茶室的方向去。

    林老拄了拄拐杖,慢慢地走出茶室,搖頭:“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難懂。”

    亞瑟沒遛也沒喂。

    管家替他斟茶,點頭:“走了。”

    他最近一直在戒煙,口袋里自然沒有煙。

    :我想去接你

    水舒:?

    水舒還未完全看過去,眼前便落下陰影,殷聿溫?zé)岬拇綆缀鯄褐哪橆a,卻沒有真的親上,留著一點克制的距離,聲音顫抖。

    “小水,我喜歡你。”

    第 47 章   第 47 章

    水舒眨了眨眼,殷聿緊張地心跳都傳過來,他退開,留出呼吸的間隙,凝視著水舒單邊蛇形耳墜。

    異域風(fēng)格黑色蛇形環(huán)繞著流蘇式銀鏈,晃動時會發(fā)出細(xì)微的響聲,藏在散落的金發(fā)間,面容更為綺麗。

    水舒有很多耳墜。

    殷聿緊緊看著他的耳垂,整理混亂的思緒,“你先別拒絕,我…”

    待水舒視線落在他身上,他克制地滾了滾喉結(jié),“我可以一直給你做飯,也可以做很多事,我的錢都是你的……我只是先表白,沒有要你同意的意思,你可以一直考察我。”

    殷聿越說聲音越小,最后靠在座椅上,深呼吸,自閉似的捂著臉:“好吧我承認(rèn)我就是怕你不要我了所以才這樣說,你也可以當(dāng)我在胡說八道。”

    是有點得寸進(jìn)尺,殷聿一貫擅長捉住這種松懈的間隙。像是那次國王游戲,原本只是起哄的游戲,因為水舒開玩笑似的妥協(xié),善意的玩笑落在他們之間突然變得真實。

    但國王游戲已經(jīng)過去,水舒昨天也縱容了殷聿的得寸進(jìn)尺,所以今天殷聿才會繼續(xù)緩慢地試探他的底線。

    本來就狹小的車內(nèi)空間因為殷聿的話變得緊促。水舒稍微看過去一點,殷聿就躲一分。

    看起來殷聿需要思考的時間。于是水舒先把他們之間的吃剩下的東西收了起來,窸窸窣窣的動靜在安靜的車內(nèi)像是一顆倒計時的定時炸彈。

    終于收拾完之后,水舒說:“其實問題也沒有那么復(fù)雜。”

    殷聿和季環(huán)都曾經(jīng)是他的朋友,和季環(huán)不太一樣的是,殷聿是默默付出的角色。很多事情有殷聿在,水舒并不需要擔(dān)心太多。

    車禍出院以后,季環(huán)和沈秋予的態(tài)度讓水舒覺得疑惑,身邊也有一堆焦頭爛額的事情需要處理,他能想起殷聿的時間越來越少。

    直到季環(huán)說殷聿要回國,水舒才想起來他還有這樣一個朋友。當(dāng)時第一想法也不是高興,而是麻煩。

    水舒頓了頓,“一開始我并不希望你回來。”

    變數(shù)意味著麻煩,五年能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如果殷聿也喜歡白寧,那他要收拾的人又多一個。但現(xiàn)在看來,也許殷聿才是他們之間五年都沒有太大改變的人。

    水舒看向殷聿,殷聿表情有些無措。于是水舒又說:“但是現(xiàn)在我覺得,你回來挺好的。”

    都說眼睛能傳遞情緒的,水舒的表情好淡定,淡定得殷聿有些緊張,心情大起大落,他攥了攥手指,聽見水舒問他:“我說了兩句話,你沒什么想說的么?”

    殷聿不知道該說什么,他一向嘴笨,但嘴笨好像也不是沉默的理由,尤其還是他先表白,他縮起來也太不像話。

    所以他再一次暗暗深呼吸,壓著心跳,低聲:“我喜歡你,你不接受也沒關(guān)系,我知道…你…唔,”

    蜻蜓點水一觸即分的吻,水舒看他,“還有什么想說的?”

    殷聿:“……”

    殷聿像是石化。

    水舒輕笑:“我說過,問題沒有那么復(fù)雜。喜歡或者不喜歡,很明顯吧?”

    “……”

    水舒眼睜睜地看著殷聿的臉紅成番茄,然后慢慢把臉埋進(jìn)他的掌心里。

    水舒扯了扯手,扯不動。殷聿像是鴕鳥,悶聲:“小水,你喜歡我嗎?”

    水舒:“不喜歡。”

    殷聿自動忽略,自顧自地說:“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他慢慢抬起頭,眼睫顫抖:“小水,我們在一起了,你喜歡我什么?”

    水舒:“…好快的自我適應(yīng)能力。”

    水舒托起殷聿的臉,已經(jīng)紅得像蘋果了,“問這個問題,這是答不出來就要分手?”

    水舒的手腕被握緊了點,殷聿低頭親了親他的手指,整個人還未從戰(zhàn)栗的狀態(tài)中脫離,他眼眶有點紅:“我只是覺得你太好了,我沒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歡的。”

    昨天水舒已經(jīng)有些暗示,可殷聿不敢確定。直到水舒親他,……殷聿的手還在抖,心跳瘋了一樣鼓動。

    水舒什么也沒說,只是捧著他的臉,輕柔的吻在他的側(cè)臉。

    殷聿摩挲著那一截手腕,水舒臉頰感受到一點濕意。

    殷聿又哭了。

    滾燙的眼淚和吻一起壓下來,他的唇被緊緊壓著,又深又重地撬開他的唇。

    并不溫情的吻,卻也不是廝殺和掠奪,只是人類本能的情欲交纏。

    從手腕撫摸到掌心,再十指相扣,水舒抵著殷聿的額頭,被吻得透不過氣地輕喘:“怎么還在哭。”

    “不知道。”殷聿搖頭,緊緊扣著水舒的手,“你不用管我,哭完就好了,今晚想吃什么?我定個餐廳。”

    水舒:“…。”

    以前也沒有那么愛哭吧?

    水舒無奈地給殷聿遞紙。

    ……

    回到住處已經(jīng)快下午六點,亞瑟聽到腳步聲在門口蹦來蹦去,水舒開門就被撲了個結(jié)實。

    亞瑟親昵地掛在水舒身上,看見水舒身后的殷聿又圍著殷聿轉(zhuǎn)圈圈,主打一個雨露均沾。

    水舒脫下外套,順手打開花房的加濕器,又把廚房燈打開,找到兩包差點被亞瑟偷吃的小零食。

    殷聿在玄關(guān)處逗狗,躍躍欲試:“今天我?guī)喩鋈ュ掊蓿俊?br />
    以前他也遛過亞瑟,還和水舒一起遛過。可身份不一樣之后,遛狗也變得不一樣了。

    水舒正在喝水,他透過玻璃杯看到殷聿的身影夾雜在植物里,脫了外套,襯衫紐扣解開兩顆,門口逆光線勾勒完美緊致的倒三角身材。蜂腰猿背,殷聿的肌肉練得很漂亮。

    很有姿色。

    水舒看了兩眼,低頭找出柜子里的遛狗繩還有亞瑟用的便便袋,耐心道:“遛一個小時就好,附近的狗狗公園人很少,可以放開遛,但注意不要讓亞瑟亂吃東西。”

    他細(xì)心囑咐,殷聿也聽得認(rèn)真。差不多之后,水舒送一人一狗出門,還忍不住笑。

    殷聿看起來臉皮挺薄的但是又莫名其妙自適應(yīng)能力很強(qiáng)。

    亞瑟急吼吼地想往外沖,殷聿聽到笑聲看過來,差點被亞瑟帶跑。水舒搖頭憋住笑意,擺手:“快去快回,還要去吃飯。”

    殷聿點頭,但沒走出院子又停住,原本急吼吼的亞瑟也坐下。

    “又怎么了?”

    水舒視線疑惑地越過他們,看到門口的季環(huán)。

    季環(huán)應(yīng)該是剛出院拆了石膏,沖鋒衣拉到頂部,鴨舌帽壓得很低。他也穿得很單薄,麥色皮膚看不出血色,唇色蒼白。

    除去陽臺那一次烏龍,這是殷聿和季環(huán)隔了快五年的再次見面。好朋友見面,就算沒有擁抱也應(yīng)該問好,然而他們之間只有尷尬的沉默。

    水舒和殷聿站在一起,亞瑟晃著尾巴在中間。狗狗都是認(rèn)人的,但也懂主人的心意,亞瑟吐著舌頭,端坐著注視季環(huán)。

    季環(huán)掃過他們握在一起的手,又看像殷聿,他似乎不敢把目光放在水舒身上。

    曾經(jīng)無話不說的朋友只剩沉默,季環(huán)從始至終都是那多余的第三者。

    明明是他先來的,不是嗎?也是他和水舒關(guān)系好。可如今追溯過往,說這一切都沒意義,三個人的友誼里他才是被排斥在外的那個。

    透明的第三者。

    季環(huán)喉嚨哽得厲害,他呼吸又重又輕,像是起伏的心跳。

    “季環(huán),好久不見。”

    殷聿很有禮貌地問:“你有什么事嗎?”

    沒有,他只是來看看。

    季環(huán)這樣想著,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喉嚨里壓著血腥味,終于艱澀地說出一句話“你們,在一起了嗎?”

    沒什么不能承認(rèn),水舒點頭,又冷淡地說:“天氣冷,地上也滑,你早點回去。剛出院,就不要再給醫(yī)院添麻煩。”

    自水舒點頭那一刻起,殷聿眼睛亮得不行,他緊了緊水舒手指,仿佛水舒那些話也是對他說的:“嗯,我也會快點回來的。”

    水舒:“…。”

    季環(huán)垂著眼,身體發(fā)冷。

    旁若無人的互動,其實五年前有所端倪,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承認(rèn)。水舒好像對殷聿一直都不太一樣,他會給殷聿獨(dú)一份的幫助,也會對殷聿更有耐心。甚至……甚至能讓殷聿吻他。

    水舒交代完殷聿,再抬眼,門口的季環(huán)已經(jīng)不見。

    殷聿順著水舒的視線,怕他擔(dān)心,問:“要不要我找個人跟著?”

    “不用。”水舒隨意道:“又不是小孩子。”

    季環(huán)已經(jīng)是成年人,還是季家繼承人,出門都有保鏢跟著,哪里用得著他們擔(dān)心。

    水舒低頭摸了摸亞瑟,又親親它的額頭,對亞瑟沒有叛變這一表現(xiàn)非常滿意。

    站起來,又看到殷聿眼巴巴地看著他。

    水舒只好又親了親殷聿的額頭,殷聿滿足地彎唇:“我會早點回來的。”

    他們還要一起吃飯,吃好多頓飯。

    第 48 章   第 48 章

    又過去一段時間,水舒新買住處的裝修已經(jīng)接近尾聲,接近年底秦連生的公司也忙起來,水舒需要自己過去看著,偶爾沒什么事就在那邊釣釣魚,等殷聿下班過來接他。

    因為最近天氣冷,又是接近年底,快要完工那幾天,水舒給工人包了幾個大紅包。正式完工驗收后,殷聿搬了一些散甲醛的機(jī)器,又忙前忙后幫忙通風(fēng)。

    水舒在旁邊打理小花園,有些無奈:“可以了,這些東西放一周左右就可以了。”

    殷聿搖頭:“我弄弄就好,你不用管我。”

    說完繼續(xù)折騰。

    亞瑟也被帶過來認(rèn)環(huán)境,算是今天的遛狗活動。亞瑟比殷聿都要端得住,只在附近走動。

    這次的屋子面積要比之前買的大很多,就算是好幾個朋友一起過來玩都沒問題。

    殷聿弄完過來,拍著胸膛保證:“很快就可以入住了。”

    水舒看著地上那一堆有用沒用的東西陷入沉思,終究也沒多說什么,招手讓亞瑟過來,低頭擦掉亞瑟腦袋上沾的灰塵。

    亞瑟今天穿了最喜歡的那一雙小黃鴨鞋子,十分愛惜,沒有興奮地到處亂跑。

    水舒接腔:“一周之后,過來一起住?”

    “好哦,好哦。”

    很順利的話題銜接,順利得殷聿回答以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對話內(nèi)容,然后臉?biāo)查g紅成番茄。

    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同居邀請?

    水舒被他面紅耳赤的模樣逗笑:“開個玩笑。你不是要上班?這里離市區(qū)那么遠(yuǎn),如果一起住,通勤時間也太久了。”

    起碼一個小時的通勤時間,殷聿可能要天天遲到。

    殷聿的腦子還停留在“一起過來住”的邀請上,聽到水舒的話也只是愣愣點頭,旋即有些氣餒:“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會當(dāng)真的。”

    他都想好公司搬哪里了。

    殷聿試圖爭取:“我可以把公司搬過來。”

    這并不是不切實際,異想天開,只要水舒點頭,殷聿真能做得出這種事。

    水舒敲了敲他的額頭,打破幻想:“你要給你的員工造成多大麻煩。周末可以過來住,現(xiàn)在這樣也挺好的。”

    殷聿悶聲:“好吧。”

    他很快調(diào)整郁悶的心情,幫著水舒牽住亞瑟,“我今天買了新鮮的茄子和土豆,你還想吃什么?”

    兩人一狗走在小道上,兩邊是光禿禿的樹枝,時不時有風(fēng)吹過,殷聿替水舒掖了掖圍巾。

    水舒正在給秦連生發(fā)消息,聞言抬頭:“你想吃什么?你吃什么我吃什么。”

    “這是‘隨便’的新說法嗎?”

    “這是‘信任’的新說法,你做什么我都愛吃。”

    水舒算是發(fā)現(xiàn),殷聿自信又不自信,好像很怕他不喜歡他了,所以事事遷就。他讓殷聿低下腦袋,淺淺親在殷聿的臉頰上,“小玉同學(xué),這樣會自信一點嗎?”

    他對殷聿的感情沒有像殷聿想得那樣少得可憐。水舒并不太擅長表達(dá)這樣的情緒,但安撫一下身邊容易亂想的男朋友還是擅長的。

    殷聿愣了一下,又追過去親了一口水舒。

    水舒瞥他,他一臉正直:“禮尚往來。”

    被夾在中間的亞瑟:“……?”

    殷聿和水舒的手臂貼在一起,余光可以看到水舒的耳墜。

    藍(lán)色彎月,墜著一片流蘇星星。

    他送的。

    殷聿送了水舒很多耳墜,水舒每天戴的都不重樣。心里莫名其妙冒出來成就感,殷聿握緊了水舒的手,低低道:“我也沒有不自信,我只是覺得我應(yīng)該對你更好。”

    和水舒在一起之后,每一天都會有荒唐的不真實感,好像是他在國外吃多了白人飯冒出來的最后幻想。

    殷聿說不出這種感覺,所以他很努力地每天對水舒好一些,這能減輕心里懸浮的焦慮。

    水舒沒答話。

    走了一段路,殷聿碰了碰臉頰,心里仍舊有些忐忑,正想說些什么緩和氣氛,就聽見水舒的聲音:“如果我們做了,你會更有真實感?”

    “……?”

    殷聿差點平地摔,水舒扶不住他,也差點跟著他一起摔。

    “你說什么啊。”

    殷聿臉頰都燒得通紅,他緊緊握住水舒的手,又抱住水舒,這讓水舒看不見他的表情:“以后不要說這種話了。”

    水舒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殷聿緊繃的肌肉。殷聿歪頭蹭了蹭他的頭發(fā),“我們回去。”

    “哦。”

    又走一段路,水舒問:“這么純情,當(dāng)年在教室壓著我親個沒完,甚至還伸舌頭的是你的第二人格么?”

    殷聿:“……”

    殷聿這下不止耳朵紅了,他低頭去看水舒,在水舒眼睛里看到不太一樣的情緒。

    藍(lán)色的眼睛,接吻時會輕輕閉上,眼皮覆著眼瞳,眼睫微微抖動。

    水舒今天穿著黑白條紋的針織衛(wèi)衣,金發(fā)繾綣纏在脖頸,他松了松圍巾,深藍(lán)色的彎月耳墜和脖頸上清晰可見的血管顏色相近,冷白膚色極其輕易地讓人視線凝在那雙殷紅的唇上。

    車就在前面,殷聿別過眼,握著水舒的手走快了一些。亞瑟不明所以,但他還是很愛惜他的小黃鴨鞋子,所以跟著主人走得不情不愿。

    上車,亞瑟在后座,水舒副駕駛,殷聿要開車。

    水舒沒想到只是一句話,除了驚訝還有些錯愕。他系好安全帶,有些猶疑:“我?guī)湍闩鰜恚俊?br />
    殷聿把臉都埋在方向盤里,悶聲:“我安靜一下就好了。”

    約莫五分鐘后,殷聿開車上路。

    路程接近一個小時,水舒今天起得有點早,車子起步他就困了,殷聿看他不停打哈欠,趁著紅燈的間隙遞給他脖圈,“困了可以睡一會兒。”

    水舒迷迷糊糊地點頭,等再睜眼,車已經(jīng)停在家門口,亞瑟已經(jīng)不在后座。

    殷聿在一邊處理文件,發(fā)出的聲音很小,正舉著手機(jī)偷拍他。

    被水舒看個正著,殷聿也非常自然地收手機(jī),他摸摸水舒的額頭,確認(rèn)溫度正常,彎唇笑:“看你沒醒,我先把亞瑟帶進(jìn)去了。”

    水舒還沒完全醒來,他微微合著眼,路燈下那張臉顯得倦怠,卻也很漂亮可愛,像是沒睡好的小動物。

    殷聿握著他的手指親了親,胸腔已經(jīng)完全被水舒可愛的情緒溢滿。看了一會兒,他又湊過去,淺淺地親了親水舒的唇角,親昵地蹭著水舒的發(fā)梢,十指相扣。

    “還沒醒嗎?”

    水舒這幾天忙著裝修的事情,現(xiàn)在事情結(jié)束,難免有些放松的懈怠。

    車內(nèi)開了暖氣,水舒的圍巾很順從地放在膝蓋上。殷聿看見那雙藍(lán)色眼睛微微睜開,然后一只手伸過來壓著他的腦袋,又揉了揉短硬的發(fā)茬。

    水舒像是無意識地在做這些動作,殷聿靠近了點,一下又一下地親著水舒的唇。他們的鼻尖碰在一起,然后又錯開。水舒好像還沒睡醒,順從地張開唇縫,殷聿吮吸著他的唇瓣,手指不停地摩挲他的手背。

    主駕和副駕之間隔著控制臺,所以身體也隔著間隙。殷聿似乎感到不滿,另一只手撫摸著水舒的鎖骨,骨感卻美麗,將水舒的身體壓向他。

    綿長溫柔的吻,又夾雜著呼吸聲,十指相扣的手松開又緊握,殷聿有些迷亂——水舒在想什么?醒了嗎?他這樣算是趁人之危嗎?

    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靠著臂力把水舒從副駕座抱到他的懷里,他圈著那截腰,水舒正低頭看他,唇邊被他咬出血。

    他好大膽,他干了什么。

    殷聿把臉埋進(jìn)水舒的懷里,車?yán)餂]有開燈,黑暗很好掩飾了他的神色。

    水舒摸著他的頭發(fā),雖然眼神清明,但說出的話卻也散漫地像是夢游:“這算是被你親醒了…?”

    ……

    晚飯,殷聿讓外快送來新鮮的肉類,做了四菜一湯。

    和殷聿在一起根本不用挑,殷聿做得每一道菜都符合水舒的胃口。

    亞瑟吃完飯已經(jīng)回狗狗房間睡覺去,水舒在車上睡了一覺,現(xiàn)在也不困,他打理玄關(guān)處的植物,殷聿從他身后走近:“我明天給你帶我做的點心。雖然很忙,但也要注意休息。”

    水舒被抱著親了一下,殷聿顯得很情怯,“那我先回去了。”

    水舒點頭,又被親了一下。殷聿抵著他的額頭,“小水,好喜歡你。”

    “明天需要上班嗎?”

    水舒看了眼旁邊的日歷,明天是周末。殷聿也搖頭,他握住殷聿的手,“那留下來住?”

    “……”

    殷聿耳朵和臉又紅了。

    “我可以嗎?真的可以留下來嗎?”

    水舒稍微垂眼,無奈:“喂,我說你……”一直在等的不就是這個,也太別扭了。

    殷聿為了這個目的,偷偷說了好多廢話。

    水舒又被親了。

    純情的淺吻,他們的身體貼得很近,像是連體嬰兒。殷聿貼著他的額頭,聲音悶悶的:“謝謝小水。”

    ——

    于是殷聿周末住在水舒家里,下一個周末也繼續(xù)住。短暫的同居之后,殷聿變得自信了點,也變得更黏人了些。

    很愛索吻,水舒偶爾也會被他無時無刻的接吻屬性打倒。

    又一個周末,殷聿要去參加一個宴會,仿佛無尾熊要離開他經(jīng)常抱著的樹枝,殷聿的表情尤其可憐,水舒被他看得沒辦法,索性跟著他一起去。

    宴會不是社交性質(zhì),就是個慈善晚宴,快進(jìn)行到尾聲,水舒和殷聿提前離場,取車途中卻看見沈秋予。

    沈秋予不是一個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助理。

    水舒和殷聿的車就在旁邊,如果要取車,就不可避免地撞見。

    殷聿怕水舒不舒服,低聲:“我先過去開車,你去外面等我。”

    水舒早就不在乎了,有些散漫地開口:“一起過去。”

    殷聿以水舒為主,自然不會拒絕水舒。

    宴會外圍裝滿了彩色小燈,花園中央的流水聲夾雜著腳步,沈秋予抬眼,看到季環(huán)口中在一起的水舒和殷聿。

    本不應(yīng)該在這里見面,他計劃好的見面儀式不在這里,但現(xiàn)實突發(fā)巧合總是會先于計劃。

    水舒和殷聿靠的很近,十指相扣,即使沒說話也能感受到兩人之間氛圍的不同。

    想起水舒不喜歡煙味,沈秋予下意識收了收手里的煙。時隔半個多月的見面,以往看熱鬧的心態(tài)似乎在消弭,沈秋予組織著措辭,他想要說些什么,打招呼的前搖還沒發(fā)起,水舒和殷聿已經(jīng)越過他。

    “……”

    “你肚子餓嗎?今晚看你沒吃什么東西。”殷聿聲音擔(dān)憂。

    “有點餓,去吃飯?”

    “嗯,我已經(jīng)提前訂好了餐廳。”

    水舒笑:“這么快,不是在談生意?怎么還一直注意著我。”

    “……”

    沈秋予緩緩收緊手指,他面無表情地回過身,揚(yáng)聲: “喂,水舒,裝作看不見我,也太惡劣了。”在水舒看過來那一刻,他換上玩味的笑容,似乎這樣他還是那個看戲的沈秋予。

    水舒冷淡:“我和你不熟。”

    殷聿沒開口,只是安撫地摸了摸水舒的掌心,極其親昵的動作,像是私底下做過無數(shù)次。

    “……”

    親密得旁若無人。

    沈秋予扯了扯唇,火星在夜中燃起,他點燃了手中那支煙,毫不意外地看到水舒嫌惡的表情。

    三分鐘后,車輛從他身邊駛過。

    沈秋予抓著那支煙,任由滾燙的煙頭刺痛掌心。

    第 49 章   第 49 章

    裝修結(jié)束,甲醛也散得差不多,水舒終于在圣誕當(dāng)天入住新房子。入住當(dāng)天,水舒邀請了秦連生過來,秦連生負(fù)責(zé)帶食材,殷聿負(fù)責(zé)下廚。

    水舒忙了一天,現(xiàn)在也在花房處理他養(yǎng)的花。

    從六點下班到現(xiàn)在,時間安靜地流逝,路燈一盞盞亮起。外面也斷斷續(xù)續(xù)下起雪,附近那片湖泊已經(jīng)結(jié)了一層厚厚的冰。

    屋子內(nèi)飄著飯香,秦連生開了點窗戶,窗外細(xì)雪紛飛,不遠(yuǎn)處有個小公園在舉行圣誕活動,音樂聲借機(jī)傳了過來。

    窗外黑夜入幕,煙花在夜空中炸開,“Merry Christmas”的煙花祝福絢爛卻又轉(zhuǎn)瞬即逝。

    游樂園那邊應(yīng)該是在游園,放的圣誕音樂旋律歡樂洗耳,秦連生不由也跟著輕哼:“We wish you a Merry Christmas…”

    身體跟著晃動,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那么放松過。年底的工作是最繁忙的,秦連生已經(jīng)連著一周腳不沾地。

    哼了沒一會兒,身后傳來動靜,秦連生連忙回頭,只來得及看見一個逃竄的狗屁股。秦連生警惕:“亞瑟,不準(zhǔn)偷吃!”

    亞瑟跑得飛快,但是撞上廚房出來的殷聿。殷聿端著最后一盤菜,看向房間里的秦連生,“舅舅,可以吃飯了。”

    桌上,辣香油亮的宮保雞丁,解饞開胃的酸辣土豆……

    秦連生咽了咽口水,連忙關(guān)上窗戶,“好,馬上來。”

    水舒正好捉住偷吃的亞瑟,趕回狗狗房間,又給亞瑟單獨(dú)放了狗飯,特地放了塊圣誕樹形狀的潔齒凍干,出去前用力揉揉亞瑟腦袋,“圣誕快樂,亞瑟。”

    亞瑟親昵地碰了碰水舒的手腕,整只狗縮在水舒懷里。水舒揉揉它的耳朵,亞瑟開始吃飯。水舒不再打擾,微微掩門出去,殷聿和秦連生已經(jīng)坐在桌子前等他。

    秦連生招手:“小水,快來快來,吃飯啦。”

    今天是烤肉和火鍋的盛宴,火鍋咕嚕咕嚕冒泡,秦連生負(fù)責(zé)烤肉,桌子上擺滿了處理好的食材。怕吃得太膩,殷聿還特地做了幾道解膩的家常菜,飲料也買的解膩清爽的果酒。

    水舒坐下,晚飯就正式開始。

    窗外大雪,室內(nèi)溫暖安靜。

    秦連生今年公司下半年業(yè)績還不錯,臉喝得紅紅的,一刻不停地吐槽娛樂圈那堆破事。

    Merry Christmas的歌聲漸漸遠(yuǎn)去,午夜鐘聲敲響,臥室的燈亮了一下。

    殷聿把喝醉的秦連生帶走,秦連生還不閉嘴,淚眼汪汪地說:“你們在一起我很高興,殷聿,你一定會好好對小水的對嗎?”

    說著說著還哭了,水舒扶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得交給殷聿,讓殷聿把秦連生帶進(jìn)去客房。

    很快,秦連生睡著,水舒和殷聿開始收拾殘局。

    有洗碗機(jī)不用洗碗,收拾起來非常輕松,不到半小時已經(jīng)全部收拾好。

    洗碗機(jī)勤勤懇懇地工作,水舒癱在沙發(fā)上,疲憊感上涌,一動也不想動。殷聿坐在他附近,握著他的手。

    殷聿很喜歡肢體接觸,每次牽手都不是簡單的牽手,而是撫摸。從指腹開始,一寸一寸摩挲,最后十字相扣。

    水舒被摸得受不了,反扣住殷聿的手指,仍閉著眼,懶聲:“做什么?”

    沙發(fā)是黑白相間的,有點奶牛貓的色調(diào),水舒穿著黑色毛衣,金發(fā)散在沙發(fā)上,銀色耳釘是星星的形狀。

    殷聿俯身親了親水舒。

    “想親你。”

    殷聿不是第一天那么黏糊,水舒就被親了那么一會兒,已經(jīng)被殷聿從沙發(fā)抱到腿上。

    吻是菠蘿啤酒的味道,水舒后仰了一下,殷聿攬著他的腰,仰頭:“小水,呼吸。”

    在接吻中不會換氣好像是比較呆。水舒不太愿意承認(rèn),他平復(fù)呼吸,有些嚴(yán)肅地狡辯:“我只是不熟練。”

    和殷聿這樣接吻狂魔的天賦異稟不同,水舒每次親一會兒都需要松開換氣。

    殷聿貼著他的懷抱,悶悶地低聲:“你要是熟練,我都要嫉妒死了。”

    “……”

    水舒低頭,殷聿表情真誠,借機(jī)又親他一口。

    “……”

    殷聿真的很黏人,像是無尾熊一定要抱著樹枝,黏在水舒身上就下不來的那種。水舒好不容易把人趕走去洗了個澡,出來后看見茶幾上擺著三個不一樣的禮盒。

    水舒剛洗完澡,殷聿沒洗,就不抱水舒,讓開一點位置讓水舒坐下。

    殷聿:“我剛剛開門看見的,沒寫名字,不知道是誰送的。”

    殷聿沒說的是,他開門時只看見一個盒子在中間,其中兩個盒子應(yīng)該是被人踹道一邊,都扁了一個角。

    水舒看著那兩個被踹扁的盒子,已經(jīng)猜到最后一個放下的禮物是誰送的。

    這幾個人實在是陰魂不散。

    水舒:“……東西放回門口,沒人來拿就捐了。”

    殷聿點了點頭:“好哦。”

    ……

    徹底收拾結(jié)束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水舒中途睡了個短覺,醒來時仍有過了一整天的錯覺。

    臥室燈已經(jīng)關(guān)閉,被子也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臥室溫暖得讓人不想動彈。

    水舒困倦地閉了閉眼睛,還是爬起來去客廳。

    目前收拾出來三個房間,秦連生住了一個房間,狗狗房間亞瑟在住,剩下一個主臥。

    殷聿不在這里,那他住哪兒?

    臥室門打開,水舒看見睡在沙發(fā)上的殷聿,身上蓋了條毯子,腿蜷縮著,睡得十分不安穩(wěn)。

    平時纏得他那么緊,動不動就要親,進(jìn)他臥室反而只是幫他關(guān)燈蓋好被。

    水舒走過去,沒一會兒殷聿已經(jīng)睜開眼看他,似乎根本沒睡著。

    殷聿爬起來:“你怎么起來了,我吵到你了?”

    “沒,”水舒碰了碰殷聿頭發(fā),拿了杯溫水喝一口,坐在旁邊:“怎么睡沙發(fā)?”

    怕打擾殷聿,水舒先前并沒有開燈,此時客廳只有一盞小燈亮著。

    水舒穿著輕便的絲質(zhì)睡衣,殷聿怕他冷,把他抱過來暖手暖腳,貼著水舒的臉頰,“我睡姿不好,怕打擾你。”

    “真的?”

    殷聿扯過毯子蓋在水舒身上,“當(dāng)然是真的。”

    “那以后我們都不能睡在一起了,因為我睡眠特別淺。”

    “……!?”

    殷聿頓了頓,“其實是沒經(jīng)過你同意……”又補(bǔ)充:“我睡姿很好的。”

    “你強(qiáng)吻我的時候也沒經(jīng)過我同意。”

    殷聿憋了憋:“對不起。”

    那時候他覺得他要離開水舒了,才孤注一擲地做出這樣的事。他想過水舒會恨他,但比起恨,他更不想水舒忘記他。

    殷聿體溫很高,像是暖爐,他借著昏暗的燈光去看水舒的眼睛。

    昏暗室內(nèi)總是容易滋生別的情緒。

    殷聿莫名其妙低頭親了親水舒。

    薄荷牙膏的味道,還有水舒口腔內(nèi)孱弱的體溫。

    殷聿克制地?fù)崦娴牟鳖i。借著體型差,他幾乎把水舒圈在懷里,一吻結(jié)束,殷聿松了松擁抱,用毛毯把水舒包了起來,像是在包一只貓。

    啞聲:“不早了,你快進(jìn)去睡。”

    “那你把我包起來干什么。”水舒聲音也有點啞,更多的是散漫,他盯著殷聿的眼睛,“讓我走,那就把我松開。”

    懷抱又緊了緊,殷聿把腦袋埋進(jìn)他懷里,悶聲:“再陪我一會兒。”

    過去三分鐘,水舒拍拍殷聿肩膀,問:“可以把我放開了?”

    殷聿抬頭看過來,很懊惱:“對不起。”

    水舒又被親了。

    并不激烈的吻,殷聿咬著他的舌尖,時而吮吸,急切粗重的呼吸撲在耳側(cè),水舒壓著殷聿的腦袋,稍稍推開一些距離。

    殷聿眼睛是純粹的黑色,濕潤時有些犬類的無辜。

    水舒說:“抱我進(jìn)去。”

    第50章   第50章

    搬家之后日子突然過得很快,圣誕之后就是年關(guān),殷聿要上班,水舒要學(xué)習(xí),白天多數(shù)時間他們都在各自忙碌。偶爾憋不住殷聿會給水舒發(fā)很多消息,做什么都要報備。

    因為白天見面時間不多,晚上的殷聿會變得更黏人。他們會接吻擁抱,遛狗、吃飯,再一起睡覺。殷聿光明正大但是又很羞澀地住進(jìn)了水舒的臥室。

    元旦放假的前一天,殷聿已經(jīng)規(guī)劃好了他和水舒要怎么過,還捧著個計劃本問水舒意見。水舒沒什么意見,殷聿更開心了,感覺被水舒認(rèn)可。

    然而元旦當(dāng)天——

    新聞緊急插播一條天氣預(yù)報:“受強(qiáng)冷空氣影響,A市恐迎來近十年惡劣暴雪天氣,……”

    殷聿無神地盯著天花板,亞瑟在他身邊跑來跑去。水舒從花房出來,“怎么了,這么郁悶。”

    殷聿已經(jīng)成為一條咸魚,但看到水舒他又坐起來:“我一點也不郁悶,有你陪我就好了,出不了門不算什么,做了兩天的計劃也不算什么!”

    水舒失笑。

    “在家打打游戲也挺好的,我翻出來一些以前的游戲卡,要不要玩?”

    殷聿當(dāng)然要。

    現(xiàn)在下著雪出不去,最好打發(fā)時間的辦法就是打游戲。

    以前他和水舒一起住,也會打游戲,只是一旦季環(huán)過來,殷聿就需要躲起來,聽水舒和季環(huán)打游戲。

    衣柜、衣帽間、浴室,他都躲過,很緊急的時候還躲過水舒的被窩。

    殷聿胡思亂想一瞬間,水舒替他把敵人踹飛,殷聿高興地彎唇,操控角色跟在水舒屁股后面。

    游戲內(nèi)容很有意思,講的是小鎮(zhèn)青年萊特在一次動亂當(dāng)中家破人亡,流離動蕩的戰(zhàn)火讓他和幸存的摯友如同浮萍、相依為命。

    逃亡途中,萊特和摯友配合默契絞殺不少魔物,還受到魔法學(xué)院的賞識,得以進(jìn)入學(xué)院學(xué)習(xí)。直到和平到來,萊特和摯友都親密無間。但有一天,摯友離奇死亡,從此萊特踏上了尋找真相的旅途。

    殷聿操控角色萊特,水舒操控?fù)从选?br />
    玩了一個下午玩到游戲結(jié)束,水舒握著游戲機(jī)往后躺,安靜地看著萊特和摯友共同拿下山頂象征著純潔忠誠的寶石之心。

    這就是游戲的結(jié)局,萊特和摯友的he。比較離譜的是水舒和殷聿中途打出了一個雙死的be,把殷聿郁悶得不行。

    水舒手有點酸,他揉了揉手腕,看殷聿直勾勾地盯著屏幕結(jié)算動畫,以為殷聿還沉浸在游戲里,不由低聲:“怎么,還覺得意難平?”

    殷聿把臉埋進(jìn)膝蓋里,握住水舒的手,低聲:“小水。”

    水舒手心被揉了一下,有些無奈:“要不要抱一下?”

    殷聿偶爾情感細(xì)膩得讓人招架不住,抱一下可能會好很多?

    水舒還沒坐起來,手心被親了親。殷聿仿佛重新振作,他站起來,看起來活力十足:“不早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水舒:“。”

    話題轉(zhuǎn)得太快,水舒有點跟不上,干脆順著殷聿的話,“我都可以。”

    殷聿很開心,“好,那我去啦!”

    說完就進(jìn)廚房,大有不做完不出來的架勢。

    水舒有些迷惑,但也沒多想。他把游戲結(jié)局存檔,關(guān)閉游戲機(jī),給嗷嗷待哺的亞瑟放飯。

    亞瑟看起來餓得不行,今天也沒出去遛狗,只能委屈亞瑟在狗狗房間里亂竄。狗狗房間里很多消耗精力的一次性玩具,一個下午都被亞瑟霍霍完。水舒放完飯又簡單地收拾,再出去,殷聿還在廚房,廚房門還緊閉。

    水舒嘗試幫忙,但殷聿拒絕得很堅決。

    “……?”

    這是要干什么?

    水舒干脆回去睡一會兒,沒想到剛打開臥室門,殷聿就從廚房沖出來:“小水,等等!”

    殷聿很著急,手里還舉著鍋鏟。

    水舒更迷惑了,“怎么了?要干什么?”

    “我……”殷聿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水舒盯著殷聿的眼睛,濕潤閃躲,耳廓還是可疑的紅色。

    一個奇妙的想法浮上心頭,水舒遲疑:“你該不會是想向我求婚?臥室里藏著求婚戒指?”

    “……!!!”

    現(xiàn)在把人敲暈還來得及嗎?

    殷聿大驚失色又迅速調(diào)整表情,冷靜道:“怎么會呢,就是出去不了,所以就想給你一點驚喜。”

    水舒拉長語調(diào):“哦。”

    “那驚喜也被我知道了,我可以進(jìn)去睡覺了嗎?”

    殷聿秒回:“不可以!”

    水舒:。

    水舒安靜得表情總是很有殺傷力,像是老師看著犯錯的學(xué)生,殷聿敗下陣:“對不起,我是要跟你求婚。”

    原本計劃了一周的求婚計劃,結(jié)果下大雪出不去,只能困在家里。當(dāng)然,他沒有說在家不好的意思,和水舒在一起,在哪里都很好,就是……

    他原本要求婚的。

    游戲里的萊特和摯友拿下寶石之心,握著劍的像素小人久別重逢,相互依賴地?fù)肀г谝黄稹?br />
    萊特說:“我很想你,在你離開的每一分鐘,我都在想你。偶爾時候,我會看著天空,期待你是不是也在想我,利歐。”

    像素小人的表情并不多,那充滿依賴的話語回蕩在客廳里,暖氣充斥著困意。殷聿用余光去看水舒,水舒合著眼,似乎要睡著。但他還是按下前進(jìn)的游戲鍵,讓利歐和萊特?fù)肀г谝黄稹?br />
    這已經(jīng)是游戲的結(jié)尾,HE的結(jié)算畫面跳出來,殷聿想起來他未曾完成的求婚計劃,有些挫敗。

    回憶間隙,水舒不知何時站到他面前。殷聿的頭發(fā)被很溫柔地摸了摸,他現(xiàn)在像是被打濕的犬類,毛發(fā)丑陋,并不柔軟,可水舒仍舊愿意包容他。

    殷聿抱過水舒,像是游戲里萊特抱著利歐。

    他是有些自卑的,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都有些自卑。

    殷聿望見水舒的眼睛,溫柔又有些憐憫,他又收緊懷抱,“我沒有搞砸這一切,對嗎?”

    水舒搖頭:“沒有,這也是驚喜的一部分,我很喜歡。”

    暖氣是不是升溫了,殷聿突然覺得很熱。他松開水舒,借機(jī)把鍋鏟放在一邊,壓下那些糟糕的想法。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廚房,門卻沒有關(guān)上。水舒倚靠在門口,淺藍(lán)色眼睛像是融化的湖水,“今天吃什么?”

    訂婚結(jié)婚的話題似乎就這樣揭過去。

    殷聿有些失落,但也沒有太難過。他揭開咕嘟咕嘟冒泡的蓋子,彎唇:“吃番茄土豆牛腩噢,還有你喜歡的炸土豆。”

    腳步聲接近,水舒問:“還有多久能好?”

    殷聿中火轉(zhuǎn)小火,“五分鐘,你很餓了嗎?”他像是因為考慮不周有些懊惱:“薯條快好了,先吃點薯條……”

    “唔……”

    水舒壓著殷聿,低聲:“那先親一下。”

    濕潤的,帶著水汽的唇相碰,殷聿的手被握緊,他慢慢地被推到墻上,水舒的吻并不強(qiáng)勢,他好像是喝了點酒,舌腔有麥芽糖的味道。

    水舒還是不會換氣,他親一會兒就需要停下來呼吸,單薄的胸膛起伏,唇色嫣紅,神色有些迷亂。

    很可愛的反應(yīng),不管幾次,殷聿都會被這個反應(yīng)可愛到。他摟緊水舒,把人抱了起來,啞聲:“再親一會兒。”

    這一親好像不可收拾,水舒按住殷聿的肩膀,眉眼間一片水色,“牛腩要燉爛了。”

    殷聿低低道:“嗯。”

    水舒沒出汗,脖頸亮晶晶的都是被殷聿親的。他又推了推,“好了,再這樣下去飯都不用吃了。”

    他只是想告訴殷聿,都是第一次談戀愛,他并沒有殷聿想象中的那么游刃有余。連安慰都只能想到笨拙的、親吻的方式。

    牛腩冒泡的聲音越來越大,殷聿期待,卻又情怯地想要淹沒在那食物的聲音里。

    “水舒,你可以…和我結(jié)婚嗎?”

    他說話的聲音很小,水舒還是聽到,摸了摸他的耳垂,笑:“不結(jié)婚就不給吃這頓飯?”

    “好狠的懲罰,”殷聿悶聲:“是不給我吃嗎?廚子也要上桌吃飯。”

    水舒被逗笑,他在殷聿懷里笑成一團(tuán),殷聿神色柔和,走了幾步伸手過去關(guān)掉火,又低頭親親水舒:“一會兒就可以吃飯啦。”

    水舒望著他,柔和的視線像是傲嬌的貓科動物終于袒露肚皮,“在我去留學(xué)之前,我們就訂婚吧。”

    坦白的說,他對殷聿的感情最開始夾雜著利益的利用,更多的還有對小動物那樣的逗弄,畢竟殷聿的反應(yīng)總是很有意思。

    但慢慢的,水舒也不清楚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發(fā)生改變。可能殷聿親他太多次,也可能殷聿最會踩著他的底線得寸進(jìn)尺。總之……他第一次對別人抱著這樣的感情。

    水舒拍拍殷聿的手,“好了,吃飯。”

    水舒話語突然,殷聿的情緒也很突然,他別過眼,又看過來,眼睛已經(jīng)紅了一圈。

    水舒又被緊緊地抱住,看不見殷聿的表情,脖頸卻傳來濕意。

    “真的訂婚嗎?”

    水舒點頭:“假的。”

    “你騙我,是真的。”

    “好啦好啦。”水舒失笑,安慰著殷聿,“你都知道是真的了。”

    “……”

    廚房里說開之后,便是溫馨的晚飯時間。

    殷聿的每一餐都做得很用心,今天的晚飯也比其他時候更為和諧。

    窗外,即便是大雪天氣,云層也露出半輪圓月。

    雪花簌簌掉落,屋子里傳出極為清晰的示愛。

    “水舒,我愛你。”

    “……”

    “吃飯。”

    水舒耳朵紅得超級夸張。

    殷聿彎唇笑。

    他不像萊特,他從來不會想:我想你的時候,你也在想我嗎?

    他永遠(yuǎn)想的是,他思念水舒的每一分鐘,都希望水舒過得平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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