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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巧克力曲奇

    溫川的追人練習進展順利,已經在客廳、廚房、書房等處分別實踐過。

    他總結了經驗,親啄能攢0.1糖分、伸舌頭的話就有1分糖了,如果親五分鐘以上或者多叫幾聲哥哥,就能攢2分。

    掌握規律以后,溫川三天攢了9.9分。

    到了第四天,他自己雖然不滿足,奈何嘴唇受不了了,唇瓣嘴角如火燒,唇珠也破了皮,喝水都火辣辣的。

    沈逸青端詳許久,給他上了藥膏,甜味的中草藥,抹了厚厚的一層,唇像涂了油脂,晶亮柔潤。

    大家都聽說過溫又青的哥哥,有的還去過甜品店,紛紛表示不信:[你哥那么溫柔,還管你這個啊?]

    溫又青懶得說話,囫圇搪塞過去,準備下線,卻見游戲好友欄里,沈逸青的頭像亮了,溫又青定睛看了幾秒,出于禮貌,發了個“飛吻”的表情包過去。

    沈逸青發來一條消息:[你哥哥在你屋子里?]

    溫又青打字:[對,好幾天了,非要和我一起睡。]

    溫又青遲疑了一下,問:[逸青哥,你們吵架了?]

    沈逸青:[沒有。]

    又道:[放心。]第二天早起,溫川頭疼得厲害,他從沒喝過這么多酒,自然沒有喝醉斷片的體驗,突然放肆了一把,后果很嚴重。

    昨天是怎么回來的,又是怎么爬上床的,他全然不記得,低頭看了眼,穿的是睡衣,身下是自己的床。

    他眼神發懵,在床上坐了好一會兒都沒緩過勁。

    敲門聲傳來,溫又青探頭,道:“哥,你終于醒啦,這是蜂蜜水,逸青哥哥讓我拿給你的。”

    趁著沒出大事,彼此要留有余地。

    如此這般考量過后,溫川調整了自己的策略。

    等路南喬咽下嘴里的雞腿肉,他忽然對他說:“劇本里有狗,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了。”

    路南喬果然傻白甜一樣跟著點頭:“是啊,我也看劇本了。”

    溫川問:“你還記得我家狗的名字嗎?”

    路南喬啃著骨頭,嘬了下手指:“我知道啊,卓卓。”

    溫川循序善誘:“這個名字,你沒有聯想到什么人么?”

    路南喬用一種很困惑的眼神看著他,半晌突然睜大眼睛:“不會吧?”

    溫川也注視著他,剛覺得路南喬這次聰明了一回,就聽他道:“影像大師卓別林?”

    溫川怔住片刻,隨即被他逗笑,神一樣的卓別林,他腦子怎么長的?

    “你才是卓別林。”實話。

    路南喬趁著他笑的工夫,把雞翅啃完了,有一搭無一搭地擦手,看似有點蔫,他想了一會兒,說:“那總不會是沈逸青吧?”

    溫川瞬間收斂了笑,他停了停,誠實點頭:“是。”

    路南喬手里剛撿起來的雞塊掉落在紙上,他微微張大嘴,震驚道:“真的啊!?”

    溫川點頭。

    路南喬嘭地一下從坐墊上躥起來,道:“真的假的,你干嘛給狗起導演的名字,你們倆有仇是嗎?”

    眼見兩人溝通困難,溫川干脆直說了:“不是有仇,是我喜歡他。”

    路南喬這次是真的震驚了,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好友,腦子里無數想法飛快運轉,一會兒想著“天呢,溫川竟然喜歡沈逸青”,一會兒變成了——

    “你跟我出柜了!”

    他眼睛瞪圓了,要知道這么多年朋友,他始終不知道溫川的性向,突然之間,溫川把最后一層窗戶紙給他捅破,意味著兩人之間沒有秘密了,溫川性格看似親切,實則疏離,身邊能稱為朋友的只有他一個,可就算如此,路南喬也不知道他的性向。

    他曾經還感慨過,溫川藏得太深,沒想到在這么一個平凡的晚上,他就這么跟自己坦白了!

    比他喜歡沈逸青還要讓人震驚!

    溫川怔了怔,沿著路南喬跳脫的思維,好一會兒才轉回來,道:“我不喜歡男人,我只喜歡這個人。”

    他說得極為平靜,像在陳述一道喜歡吃的菜,閑聊今晚的月色,說出來的話卻很鄭重,顯然沒在開玩笑。

    而后在溫又青八卦的眼神里突然反應過來,等等,照顧?怎么照顧的?

    溫又青友情提示:“逸青哥哥的枕頭還在你床頭呢!睡衣也是他給你換的。”

    溫川瞬間頭皮都麻了,他咽了口唾沫,抱著水杯的手抖了抖,跟他確認:“你的意思……昨天他睡在我這里了?”

    溫又青不以為意,話語里甚至頗為驕傲:“對啊,你醉得厲害,逸青哥哥哄了你半天,本來要回樓上,我就說,你今晚肯定要鬧騰,不如你們一起睡,枕頭還是我遞的,也是我給你們關的門!”

    “當啷”一聲,杯子狠狠砸在地上,上好的瓷杯,幸好鋪了地毯,只蹭了點邊。

    溫川被他的話刺激到了。

    那廂,溫又青還在絮絮叨叨,溫川聞言大腦卻徒留空白,皮膚溫度急劇上升,他轉頭看著溫又青一張一合的嘴,有股把弟弟就地活埋的沖動。

    “又青,明天周一,我給你找個學校插班上課吧。”

    溫又青閉嘴了,他眼睛越睜越大:“哥,你什么意思?!”

    溫川忍著渾身滾燙的溫度,斬釘截鐵道:“就這么定了!”

    他邊說著,邊把溫又青推了出去,溫又青現在還坐在輪椅上,出入毫無自主權,在椅子上張牙舞爪,怒斥哥哥過河拆橋。

    溫川把弟弟送出去,咣當把門關上,撲進被子——

    好丟臉,他不活了!

    溫又青放不下心,溫川粘自己粘得太厲害,怎么看都不正常。

    [可我看我哥的樣子……怪怪的。]

    眼下最重要的是哄哄他。

    溫川苦思冥想,猶猶豫豫,道:“你別生氣,是我做得不對,曲奇餅干做少了……今天的親親,分數我都不要了,可以嗎?”

    沈逸青被他可愛到了,但是他就是這么惡劣,就要裝一裝,討更多的蜜糖來一口吃掉。

    他忍耐著腹中饑餓,道:“不可以。”

    溫川張大雙眼,難以置信。

    沈逸青將他所有微小可愛的表情收入眼底,卻故意居高臨下,四面圍堵,道:

    “撒個嬌,就原諒你。”

    第 42 章   起酥包

    從沈逸青診室里出來時,溫川臉紅得滴血。

    蘇瑾年在休息室門口小心翼翼探頭,看見兩人,想打個招呼,被沈逸青眼風一掃,把話咽了回去。

    “晚上不值班就回家去,醫院里不留閑人。”沈逸青語氣淡淡,有點冷,蘇瑾年被凍得縮了縮脖子。

    溫川聽到“閑人”倆字,不大自在地拉住外套上的拉鏈頭,拉鏈細齒隨著拽動錯開,發出輕微牙酸的響聲。

    “家屬除外。”

    手指一頓,溫川重新抬頭,望著沈逸青的側臉,眨眨眼。

    唇角不可控地向上翹,又礙于有外人在,堪堪止住。

    溫川說了聲:“謝謝。”想下地,結果左腳纏在被子里差點摔倒,溫又青半點不心疼哥哥,捂著嘴樂。

    溫川輕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接過蜂蜜水,顧左右而言他:“你逸青哥哥上班去了?”

    溫又青道:“他剛走你就醒了。”

    溫川看了眼墻上的表,指針明確指向兩點,下午兩點。

    這不是沈逸青日常上班的時間。陳最懟了他半晌,說:[艸啊,誰聽不進去話啊,這不是喜歡對方是什么!?]

    沈逸青眉頭緊皺,像在思考外星人是否會來地球,以及地球有一天是否會爆炸這類匪夷所思的事情,半天回:[兩方都是男的。]

    陳最:[哦,那就是彎的唄。]

    沈逸青眉間皺得可以夾蚊子,看見這句只覺得陳最不靠譜,看來他是問錯人了:[快洗洗睡吧。]

    陳最在屏幕那頭狂喊:[你等會兒再掛,我要當面審你!]

    沈逸青笑罵:[審個屁,給朕跪安吧!]

    陳最:[!]他承認自己不行。

    溫川言簡意賅:“他朋友。”

    兩人全停住了,對方明顯不想自報家門,溫川瞇了下眼睛,直接道:“我掛了。”

    對面似乎愣了一下,電話下一秒就斷了。

    溫川今天依然要熬大夜,亟需補充睡川,他把路南喬的手機模式設置成靜音,回到屋子里又睡了。

    兩人睡到中午,溫川把路南喬叫起來,路南喬頂著雞窩頭起床洗漱。

    “早上有人給你打電話。”

    路南喬嚇了一跳:“不是教導主任吧?”

    溫川還沒回答,路南喬就撲到了手機旁邊,只聽“嗷”的慘叫,路南喬趴在床上,手機被他扔了出去。

    “完了完了。”

    溫川挑眉:“不會是哪個前任來找你吧?”

    路南喬:“……”

    沈逸青擦干頭發,暫時撇下手機,外面月色很好,清亮如水,他去陽臺抽了根煙,拇指和食指捏著煙嘴,咬開爆珠,唇齒間充滿薄荷香氣,提神醒腦。

    連抽了兩根,他重新打開界面,這次誰也不問了,直接求助廣大群眾,在某乎上發了條帖子,原話一字不改,只加了最后的說明:“這種情緒是否正常,注:兩人都是男士。”

    要說還是群眾靠譜,發了十五分鐘,就有人從生物學、社會學、人類學等多個方面進行論述,大有寫篇期刊論文的架勢,沈逸青點開最上面那人的頭像,是位高校教授,可信度直接上升N個百分點。

    教授認為:人是復雜的生物,社會關系網絡相當復雜,在關系網中,會自動劃分圈層,形成漣漪狀,隨著兩人交流的深入,這個人會脫離原有圈層,向中心靠近,關系產生變化很正常。

    又從哲學角度給出了答案,說:要順其自然,不要做過多猜想,否則容易陷入唯心主義,與事實產生偏差,影響判斷。

    點贊足有上千,比下面那些說“恭喜兄弟,彎了彎了”的帖子,要多出十倍的量。

    沈逸青對此感到滿意,不愧是教授,有理有據,多重論述,要是把他和陳最放在天平兩端,教授穩贏啊!

    他掐滅煙,給教授點了贊,還回復了一句:[非常感謝,兩人從陌生人到成為朋友,也是緣分使然,會珍惜,謝謝。]

    教授回:[不客氣。]就差說“孺子可教了”。

    他去客廳換了個睡衣,心滿意足準備睡覺,拉開門看到最里面的溫老師Q版玩偶。

    那天他沒送出去,順手就塞進衣柜了,要不是今天回家,他還想不起來這個,穿上T恤,他拍了拍玩偶的肩膀。

    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和頂流成為朋友,只是不知道溫老師怎么想,娛樂圈那么復雜,很多人只做點頭之交,拍完戲就散了,希望他在娛樂圈立足的過程中,收獲比失去多。

    他笑了笑,關上了衣柜。

    溫又青嘻嘻笑:“他請了半天假照顧你。”

    溫川啜了口水:“哦。”溫川晚上本來心情已經恢復了大半,隨著路南喬的到來,漸有轉壞趨勢。

    路南喬在他面前野慣了,看他吃烤串,湊過來:“唉,你怎么偷偷吃不叫上我啊,你不知道,我這幾天被教導主任管成什么樣了,她說我如果再鬧騰就打電話給我爸,”

    “靠!我都多大了,還被請家長!”

    溫川見他實在饞得厲害,勉強分給他兩塊雞翅根,路南喬得了便宜還賣乖,又挑了牛肉吃,邊吃邊道:“這家真好吃,誰買的?”肯定不是小池,溫川團隊這些人也盯著溫川的三餐呢。

    溫川頓了頓,答:“沈逸青。”

    路南喬愣了,眉眼耷拉下來,道:“啊,怎么會,他吃燒烤也沒叫我啊!虧我還給他出了那么多主意。”

    溫川抬眉:“什么主意?”

    路南喬直言不諱:“找你借狗啊,你別生氣,我就隨口一說。”

    溫川盯著他,笑了:“沒事,你還幫了我忙呢。”

    路南喬不明所以,嘴角還帶著油,問:“什么意思啊?”

    溫川瞇了下眼睛,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告訴路南喬他在做的事情,要不然路南喬這個傻白甜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雖然他非常清楚路南喬的性格,每天喊著談戀愛,但大部分都只是嘴上隨便一說,很少泥足深陷。

    但后半句溫川卻遲疑了:“周末的話,我問問沈老師吧。”

    羅景程不懂:“我約你,又沒約他,你問他干什么?”

    溫川道:“他不喜歡我跟別人出去玩。”

    羅景程:“?”

    溫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你知道的,我喜歡他,我都聽他的。”

    羅景程:“……?”

    第 43 章   芒果大福

    羅景程和蘇秦第二天就沖到沈逸青家里去了。

    兩人來勢洶洶,不像來找他們玩的,倒像來打架的,嚇了溫川一跳。

    “沈逸青人呢?”羅景程臉色發青,進了玄關就找人,溫川生怕兩人打起來,還猶豫了一下。

    蘇秦叉著腰,道:“你別管,說就是了。”

    溫川不明所以,不過也相信羅景程為人,便指了指花園,羅景程把外衣扔到沙發上,襯衣袖子擼到小臂,擰著眉毛去找沈逸青,溫川要跟過去,被蘇秦拉住。

    “好了好了,讓他們聊天去吧,咱們倆玩。”

    蘇秦拉著他往廚房里走,問他在做什么,溫川暫且把注意力轉移,道:“在做芒果大福。”

    第一次看這種東西,藍色的網站,鮮明的標題和封面圖,尺度超乎尋常,視覺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這跟雙男主影視劇不一樣,影視劇經過藝術處理,專注挖掘人類社會屬性,這些片子就不一樣了,軀體碰撞,肉感溢出屏幕,只剩動物性。

    還不是正常的動物,所有的撕咬、糾纏,比草原上的鬣狗還要貪婪。

    他們那么搞不會疼嗎,人都要廢了吧?

    戲劇學院不乏同性戀人群,他肯定不算恐同。只不過當年有男同學來追他時,他禮貌拒絕,全身心都在抗拒,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非常不爽。

    到不了惡心的程度,但是很別扭。

    這也許就是旁觀者與當事人之間的差別。

    他枕著手臂,又想到了溫川。到那時,可不要跑掉。界面還停留在兩人分享鏈接和短視頻,溫川點開,打字:[視頻看完了。]

    與此同時,蘇秦那邊跳出來一行字:[沈逸青今天怎么沒來值班?]

    同一時間,兩人對著屏幕雙雙沉默。

    蘇秦:[好,我知道他為什么沒來了。]

    溫川捂住臉,趕快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昨天出差,今天領導批了一天假。]

    沈逸青隔著屏幕,摸了摸小貓表情包的臉,鼓鼓的。 沈逸青:[不會。]

    蘇秦不知道他這個“不會”,說的是溫川不會去相親,還是他不會氣死,他回了個冷笑的表情,不理他了。

    [我等著看你哭哦,哼哼。] 蘇秦沒再發消息,直接發了十幾個小視頻,溫川手機像被轟炸般震動起來,他一驚,趕快道:[夠了夠了。]

    [你喜歡看電影啊?]看我發現了神馬!嗚嗚,我的神仙溫寶回來啦!沒有你的日子,一點都不甜!]

    [一直在等新的甜品,之前教得我都會啦,超級熟練了!話說以我現在的水平可以去溫寶店里打工嗎?]

    直播彈幕過得飛快,溫川笑著說:“你們慢點說,我都看不到了。”

    評論留言實在太多,溫川只能揀重點的回答,比如問他這些日子去哪里了,為什么沒開直播,還有去過甜品店,發現他沒在的,關心之余還猜他是不是跑去結婚度蜜月了。

    溫川哭笑不得,解釋了一番,說自己腿上有傷,在家養著,順便偷懶。

    彈幕立刻回:[啊,腿受傷要好好歇著,揉面或者攪拌需要站著用力呀,溫寶沒法做吧?]

    不只一個人勸他休息,溫川趕快道:“不會,我有幫手的!”

    很多人猜是甜品店的工作人員,溫川沒回,只看向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沈逸青按照他交代的步驟,把蒸熟的芋頭紫薯從蒸鍋里取出來,趁熱壓成泥,處理浸著水汽的食材費不了多少力氣,沈逸青卻不愿意溫川動手,直接把活搶走了。

    溫川歡喜地冒泡泡,落得一身輕松,只在屏幕前拿著原始材料做講解。

    彈幕上大家很配合,空氣炸鍋操作不難,做出來的甜品也容易,就是加入牛奶時,有急性子倒太多,導致面團手感不對,這時有些評論會帶點情緒:

    [還是播主自己演示最好了,每步都說得清清楚楚,換了個工作人員好不習慣,慢悠悠的,也不知道在屏幕前示范,害我面團捏廢了。]

    溫川看到后微微一怔,沈逸青是在廚房做的,每個步驟結束會給他階段性成品做演示,克數也好,先后順序也好,影響不了什么。

    可惜做甜品需要耐心,很多人習慣快節奏,總想一步到位,自然耐心不足。

    溫川在店里見慣了不同的顧客,處理方法放在網上也一樣,他細心解答問題,讓大家注意觀察手里的食材變化,如果沒達到標準也沒關系,可以調配牛奶和糯米粉配比。

    “……幫忙的人也是第一次做,大家要給他鼓勵哦。”溫川最后加了一句。

    大部分人都表示了善意,有那么幾個鉆牛角尖的,在評論里吐黑水,諸如吐槽“幫手”好不專業,好奇溫川從哪里找的人,為什么讓個不相干的人來幫忙等等。

    溫川覺得他們可能生活不如意,他懶得跟那些奇怪的人吵,倒是彈幕里不少粉絲替他說話,跟對方對噴。

    溫川把手里的小面團捏成花朵形狀,展示給大家,試圖轉移注意力,道:“給所有做成功的人一朵小花~”

    彈幕吵得激烈,不為所動,溫川:“……”

    廚房里,一直保持安靜的沈逸青忽的叫了聲:“寶寶,空氣炸鍋溫度要調到多少?”

    彈幕瞬間安靜了。  趁著溫川去洗水果,溫又青發消息給沈逸青:[哥,你什么時候回來?]

    沈逸青道:[還有點事要處理,可能晚一些,怎么了,作業不會寫?]

    溫又青道:[我的事無所謂啦。]【這還不好確認,你去表白,對方同意以后,會主動牽你的手啊,或者給一個明確的反饋。】

    【樓上說的不對,表白前肯定有曖昧期,雙方要確認彼此80%的心意,才敢表白啊,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對方平時又送吃又送喝的,以為對方喜歡自己,就撲過去表白了,結果你猜怎么著,對方喜歡我閨蜜,笑死老娘!瑪德!】

    【曖昧期多簡單,挨挨蹭蹭,沒事就黏在一起說廢話,就差捅破一層窗戶紙了。】

    “溫川……”念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心口的悸動和溫熱是真實存在的,他起初以為是錯覺,現在漸漸明白,絕對不是這么簡單,至少朋友之間不會產生這樣的感覺。

    那會不會受了電影拍攝氣氛的影響呢?

    想來想去,答案是:非常有可能。

    畢竟影視劇拍攝期間,流行劇組情侶。

    他還是不要給自己盲目下定義,這樣對他和溫川都不好。

    睜眼復盤了大半天,他終于在上午八點左右睡著了。

    為了方便照顧路南喬,溫川就睡在了路南喬這里,劇組給兩位男主定的套間,兩室一廳,溫川拿了套干凈的浴袍,住在次臥。

    路南喬醉得不省人事,很能折騰人,這個時間也不好叫助理過來,溫川給他灌完醒酒湯,觀察了一陣,見他昏睡過去,才回房間。

    翌日上午,溫川被電話鈴聲吵醒,響了會兒依然不見停,他只好爬起來幫他接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溫川沒聽出來是誰,似乎不是熟人,再看屏幕,只有一串號碼。

    對方語氣很冷,問:“我找路南喬,你是誰?”

    蘇秦緩緩搖頭,道:“帖子第二天就刪完了,沈逸青照常上班,跟沒事人一樣,可能這事對他影響不大吧。”

    羅景程仔細分析,覺得蘇秦的猜測可能不準,沒有人會在這種環境中安然無恙,且不論這件事,一次兩次樁樁件件累積起來,情緒也夠滿了,沈逸青又不是機器人,怎么可能半點反應都無。

    只能說沈逸青表面平和。

    但這種人更可怕,壓抑太過,問題會更大。

    溫川在他身邊,像拿小錘子鑿山,山里面恐怕不是石頭,是巖漿或者洪水,只需要一個微小的出口便會傾瀉而下。

    溫川以后……怕是慘了。

    第 44 章   椰蓉巧克力

    “哥,你們背著我私奔了?”

    溫川接到溫又青的電話時,已經在去往北城的路上了。

    羅景程開了輛吉普車,和沈逸青坐在前排,他和蘇秦坐在后排吃吃喝喝,四人湊個假期不容易,溫川定了行程,出發才跟溫又青說,溫又青怨念深重。

    溫川和蘇秦一起安撫溫小弟,說等他會跑會跳了再來滑雪,溫又青勉強答應了。

    “你們到了滑雪場記得給我打視頻,我想看雪山!”溫又青囑咐,又補充,“薯餅也想看!”

    他拍了一張自己和薯餅的合影,表示自己已經把薯餅接到朋友家了,這些日子,他們挪窩挪得很徹底。

    承諾完,溫川掛了電話。

    標準的三菜一湯。

    溫川幫不上忙,像個小尾巴綴在他身后,陪著他在廚房和餐桌之間轉圈。

    沈逸青放碗筷,回身差點撞到他,就淺笑著拉住小尾巴,問:“餓了?”

    溫川說:“沒有。”他最近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比咸魚還要閑,不僅不餓,零食吃多了還有點撐,他懷疑自己長胖了十斤,早上摸肚皮,軟肉似乎多了些。

    坐在飯桌邊,溫川吃得很慢。

    沈逸青給他夾菜的手頓了頓,懸在半空,放在溫川碗里的筍絲少了一半:“吃不下就吃點菜吧,零食不能當正餐吃。”

    溫川當然知道,他就是控制不住嘴,左抓一把右抓一把,等吃完了才反應過來,自己吃多了。

    他點點頭,彎起眼睛賣乖:“你買的零食都太好吃了,沈老師太會選了。”

    沈逸青笑了,注視他的樣子像望著自己精心養大的一株植物,每日施肥澆水,看著他的小葉片逐漸舒展,現在還會抖花苞給他看,讓人禁不住想多多獎勵他。

    同床共枕的好處顯而易見,睡前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沈逸青捻了捻拇指,那里還殘留著昨晚的觸感。

    小朋友被溫水煮透,將他的形象美化直至固化,對他這些小動作也視而不見,沈逸青沒打算提醒,只悄無聲息地加大火力。

    另一側,溫川小倉鼠似的啃完筍絲,跟沈逸青聊起工作:“副院長說的論壇,你去嗎?”

    沈逸青道:“不去。”

    他太堅決,溫川不禁好奇:“為什么呢,是這次的論壇太麻煩了嗎?”

    沈老師會不會覺得他是個小變態?哪里有人會舒服地暈過去!

    溫川吸了吸鼻子,腦子里混亂成團,不忍卒視。

    他暗自決定今天不踏出房門,等冷靜好了再見沈逸青。

    這想法剛有個雛形,房門便被扣響,他一驚,像躲進海草叢的小丑魚,滋溜鉆進被子,蒙住頭。

    “寶寶,該吃午飯了,你起了嗎?”

    溫川微怔,已經中午了嗎?他昏了好久!

    他悶聲道:“我不餓,我想睡覺。”

    沈逸青在門外聽著,笑意漫開,這是害羞躲著他呢,但他打定主意釣小魚,拿著長釣竿,在門外制好魚餌誘他:

    “我點了紅燒排骨、腌菜豆腐和奶油玉米酪,真的不吃嗎?留到晚上就不好吃了。”

    溫川攥緊了被角,又要流口水,除了酸酸辣辣的越南菜,他最喜歡紅燒的家常菜了,何況還有酸甜菜式搭配,平時為了照顧溫又青的健康,他很少做這種味道濃厚的菜,現在溫又青不在,他總惦記。

    那聲“不吃”壓在舌頭底下,根本吐不出,拳頭般大小的胃意識到早飯午飯都要離自己而去,難過得直叫喚,咕咕的聲音傳出老遠。

    溫川抱住肚子,做最后的掙扎。

    “不了,我……”溫川一呆:練習什么?

    只頓了三秒,他便了悟,嘴里的牙膏味還在,甜膩膩地頂在舌尖,熱氣一點點從脖子攀升到腦袋。

    怎么能這么練呢!玩偶和真人又不一樣!

    不會有纏綿的水聲,也不會主動勾他的舌尖,吮吻他的……溫川臉紅透了。

    沈老師主意好多,他學追人學了那么久,都沒有頭緒,沈老師一出手,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追人小妙招,還能買一送一呢!

    溫川將玩偶舉到眼前,下不去嘴,又移不開眼,唯獨可以確認,分開不到二十四小時,他就開始想念沈逸青了。

    想在下班后的第一時間趕快見到對方,想知道對方有沒有想自己,一天想了幾分鐘。

    以及昨天親過之后,他追人的進度到了哪里。

    特別多的問題,得等見到再說。

    可惜沈逸青今天太忙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溫川抱著玩偶倒在床上打了個滾,又坐起來,翻開手機。

    兩人的對話在半個小時前,沈逸青說八點到家,現在已經七點五十了。

    時間過得真慢。溫川嘆氣。

    好不容易挨到八點整,溫川聽著外面的聲音,玄關不見響動,他意識到不大對勁,過了兩分鐘,他給沈逸青發消息,問:

    [今天又有急診了嗎?]

    對方卻沒回,溫川的心落了下去,好像從甜蜜的氛圍里被拽了出來。

    可能在加班?從前沈逸青臨時出診,就有這種情況,嚴重的患者,會直接推進手術室,沈逸青自然沒辦法碰手機。

    溫川猜不到沈逸青的狀況,就出了臥室,在客廳等著。

    溫又青已經把作業寫完了,溫川讓他去睡覺,溫又青道:“逸青哥還沒回來呢。”

    溫川就說:“他臨時上夜班。”

    溫又青“哦”了聲,不再多問。

    蘇秦道:“你呢,學得怎么樣了?”

    溫川怔住:“學?”

    被提醒了一句,他才恍然發現,自己這一個小時什么都沒學!只顧著當掛件了!他臉頰熟透,有點羞愧又有些不甘心,踩著雪咯吱咯吱跑向沈逸青,控訴教練沒有好好教。

    沈逸青為了哄他,答應甜蜜值加10分,溫川這才滿意。

    羅景程和蘇秦冷眼看著兩人嘀嘀咕咕、黏黏糊糊,片刻后,蘇秦扔了自己的雙板,跟羅景程說:“我也要玩單板,你帶我!”

    羅景程冷笑:“你知道我不會單板。”

    蘇秦不管,秒變小作精:“你現學一個。”

    羅景程眼看蘇秦胡鬧,咬牙切齒,第一百遍勸自己下次絕對不能和沈逸青出來,這廝只管自己開心,不管兄弟死活!

    真是豈有此理!

    第 45 章   豆乳丸子蛋撻

    溫川如愿以償學會了幾個基礎動作,沈逸青見他熟練了些,就把人帶到了更高一階的初級道。

    雪場賽道分得細,就有這種好處,像游戲關卡,充滿挑戰。

    溫川既大膽又小心地向前滑,沈逸青拿出了更穩定自若的控制力,無論他到什么位置,他幾乎都與他平齊,像行星環繞在自己的恒星周圍,周全地護著他。

    漾過鼻尖的風里有熟悉的木質香味,溫川得了專屬保護罩,提起來的心臟被小心地放下,他膽子大了些,動作幅度也大了。

    沈逸青在單板濺起的飛雪中,注意到溫川的眼瞳,動起來神采飛揚,燃著歡快又熱烈的火光,亮亮的。

    和當初剛認識他時迥然不同,那時他極為收斂,客氣到疏離,偶爾談起甜品眼睛能泛起光來,但轉瞬即逝,生怕被別人注意到。

    太早獨立,扛起家里的重擔,前途和夢想一并打碎,多少影響到了他的性格,沈逸青無數次想象,如果溫又青沒有生病,父母健在,溫川會長成什么樣?

    溫川近日很悠閑,每日泡在劇本里,兩耳不聞窗外事。

    沈逸青也連續幾天在忙得腳不沾地,兩人幾乎變成了點頭之交。

    路南喬偶爾問起,溫川只說“還好”,那么長時間已經等過來了,他不在乎這一時半刻,左右沈逸青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他非常擅長編織密網,也善于等待。

    他很小的時候就懂得蟄伏,同班男同學欺負他,他默不吭聲,平時卻注意著這個人,慢慢收集證據,每一次抄襲,買通社會人士去打人,等攢夠了證據,在初三那一年交給老師,讓他臨畢業背上處分,嘗嘗從高空墜落的滋味。

    進了娛樂圈,他更加小心謹慎,跳棋一樣布置著自己的攀升之路,有些人壞,但可以利用,有些人好,但不可深交,他習慣了隱在黑暗里籌謀。

    恨要忍,愛也要。

    路南喬看他這樣,替他著急,但他想不出來有什么招數,能幫溫川把沈逸青的性向試出來。

    他再傻也不會直接問,圈子里不忌諱坦白性向,但大部分人不會直說,會對事業和生活造成麻煩,雙性戀都比同性戀吃得開。

    一連想了好幾日,他終于在一張小卡片上發現了契機。

    小小卡片上,印著帥哥的形象,旁邊兩行大字,還有一串聯系方式。

    賣卡片的人神秘兮兮地說:“影視城專用,你懂得。”

    路南喬捏著卡片,眼睛發亮。

    溫川再和沈逸青閑聊,已經是三日之后了,沈逸青叫他到房間里聊后面的劇本,溫川多問了句:“還有其他人在嗎?”

    沈逸青道:“沒有。”

    又嚴謹地問了句:“……需要叫其他人嗎?”

    溫川:“都可以。”

    沈逸青思量再三,沒有喊別人來,打算先跟溫川聊兩句,比如先聊一個小時?他正經八百地掐算了時間。

    在房間里坐了會兒,就聽見了溫川的敲門聲,沈逸青去開門:“你來……”

    抬頭卻噎住了,溫川只穿了件寬松的浴袍,頭發濕著,顯然剛洗過澡,鼻尖眼睛被水蒸氣熏得微紅,活像顆水蜜桃。

    偏偏溫川還問了句:“不介意吧?”

    沈逸青目光看著他頸邊滑落的水珠,咽喉無意中吞咽了一下,喉結跟著不自知地起伏,嘴上停了片刻,才道:“沒事。”

    水珠已經消失在浴袍里了。

    溫川坐在沙發上,袍子往上跑了一截,露出雪白的小腿,沈逸青被晃了眼睛,拿著劇本,擋在自己眼前。

    體溫不太對勁兒,沈逸青給自己倒了水,另外一杯給了溫川。

    “謝謝。”溫川道。

    “我們從哪里開始?”他問。

    沈逸青喝了大半杯冰水,才開口:“原來的配角蘇沉離組了。”

    溫川眉梢微動,這個消息,他剛剛才得到,蘇沉確實有一陣沒來劇組了,原先配角的戲份,也挪出來了,AB組沒拍。

    他沒有問原因,或者說不必問,他也很清楚是誰做得安排。

    沈逸青是個越相處越讓人覺得溫柔的人,像天上的太陽,盡可能照料著凡塵草木,他想自己應該偷偷的得意,哪怕沈逸青只是秉公執法,全劇組的人都可以得到他的善待,他依然希望自己是特別的。

    像那年操場上,沈逸青為他攔下飛來的籃球一樣。

    他眼神溫柔下來,手指攥住劇本的邊角。

    “劇組里你最有經驗,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推薦的人,還有目前劇組里的演員,哪些你認為應該調整,我這周會讓選角導演集中處理。”

    溫川道:“你的意思是,我都可以換?”

    沈逸青點頭。

    溫川:“讓外人聽到,還以為我是資方,在搶你的權。”

    沈逸青笑了:“你要想要的話,我就輕松了,明天就做太陽底下啃西瓜。”

    他雖然在開玩笑,但有大半是真心,倘若把導演的位置交給溫川,想來他也可以做好。

    溫川挑眉:“我要是導演,你就得服從我的安排了,不害怕?”

    沈逸青:“怎么,我還要去演個角色?”

    溫川假裝認真思考:“嗯,讓我想想。”

    沈逸青拖來把椅子,在離他不近不遠的位置坐下,聽他說:“……讓你演付成臨怎么樣?”

    沈逸青微滯,溫川眼睛彎起,語氣很輕,幾個呼吸間,道:“逗你的。”

    沈逸青舒了口氣,動作故意做得特別夸張:“別拿我打趣,我可不是當演員的料。”

    溫川笑而不語。

    沈逸青又跟他說了幾個想法,大抵要把部分選擇人手的權利交給溫川,還有劇本修改的權利,這種事不能在大眾面前說,會讓人覺得制作組無能,還會質疑溫川耍大牌,所以沈逸青選擇私底下告知。

    他希望溫川在這部電影拍攝過程中,更舒服一點。

    “……你融入角色以后,對劇本可以進行二次創造。”

    沈逸青頓了頓,道:“比如那些親密戲份。”

    溫川咀嚼著他的這番話,品著里面的滋味,有些奇妙,他全部聽完,道:“我覺得黑皮寫得挺好的。”

    “我還是不插手太多了,”溫川道,“演員權利再大,發言權也不能高過制作組。”他理解的第一層意思,是背后的分紅問題,沈逸青有意從側面給他提高分紅利潤。

    但在他心里,就算免費給他站臺,他也是愿意的。

    沈逸青沒說話,溫川忽然問他:“有酒嗎?”

    沈逸青:“葡萄酒?”

    劇組小冰箱日常備酒,溫川開瓶,倒進兩個杯子里,垂眸遞給他:“不用擔心我的想法,錢對我來說并不重要。”

    他說得直白,沈逸青嘆了口氣,笑了:“好,明白了。”

    轉念他卻想,他好像沒有再多能給溫川的了。

    “那什么對你重要?”沈逸青玩笑道,“我努努力,看能不能幫上忙。”

    溫川眼眸閃著水波,流進沈逸青眼底,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把酒杯遞上前,碰了他的酒杯一下。

    “叮”的一聲輕響。

    白葡萄酒以甜為主,夾雜著酸澀感,滾進喉嚨,清潤地滑進胃里,膨脹出熱氣。

    溫川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他不打算在屋子里面呆太長時間,他怕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驚到眼前人。

    沈逸青起初還在燈光里看著溫川,漸漸卻不敢看了,那滴水珠已經徹底消失了,不知鉆到哪里去,又在哪里蒸發。

    喝了兩杯,沈逸青送溫川出門。

    兩人在玄關說了幾句話,準備告別,門縫里嗖地被塞入一張小卡片,卡片磕在沈逸青腳邊,停住了。

    溫川撿起來,看著卡片上的文字頗為無奈:

    [與你共度夜晚的人在這里,微信號XXXX]最關鍵,上面不是美女,而是帥哥。

    發小卡片發到他這里來了?沈逸青也看見了,皺眉:“保安什么人都放進來?”

    他猛地打開門,看樣子要看看發卡片的人還在不在。

    卻直面撞上了熟人,兩人眼見路南喬拍著膝蓋,直起身來。三人全愣住了。

    路南喬動了動唇:“……嗨,你們好啊。”

    溫川笑了,有點無奈,沈逸青則眉頭皺得更緊了,道:“你在做什么?”

    路南喬:“呃……我剛才摔了一跤。”

    沈逸青:……

    溫川一把拉住路南喬,把卡片塞進沈逸青手里,說:“我們先回去了。”

    路南喬懵了,丟下了句:“沈導晚安。”

    沈逸青也摸不清頭腦,看著兩人消失在走廊。

    回到屋里,才發現自己還握著小卡片,注視著圖片上穿著清涼的帥哥,他蹙蹙眉,將東西團成一團,扔進了垃圾箱。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這年頭什么奇葩怪事都有,他怎么不記得影視城還發這些。

    然而就在這天夜里,沈逸青的夢境變了模樣。

    他夢見自己代替了路南喬,飾演付成臨,劇本上的字句跳進腦海,一幕幕翻涌,他打開那扇做舊的門,看著溫川飾演的顧銜白,像今天這般走進屋子,穿著里衣,留著半長不短的頭發,鎖骨還氤氳著熱氣。

    他勾著他的腰帶,整個人偎進自己的懷里,貓咪般發出舒服的嘆息。

    偏偏不如貓咪乖巧。

    曲起一條腿,在他腿上蹭著,所到之處,每一寸都在著火。

    夢里的他已經將手順著里衣伸了進去,輕輕捏著腰下那團柔軟,一邊親他的耳垂,邊喚著:“嬌寶,乖乖。”

    顧銜白,或者說是溫川,舌尖微露,漂亮像午夜妖精,比小卡片上的帥哥要迷人一百倍,那是鏡頭里還沒出現的景色,獨屬于一人的景色。

    睡夢里的人呼吸急促起來,猛地驚醒,已然濡濕了一片,熟悉的黏膩,成了旖旎的化身。

    他捂著臉,倒在床上。

    許久之后,暗罵了一聲。

    溫川稍微放心了些,思來想去,還是選擇走了進去。

    五十分鐘后,齜牙咧嘴的蘇秦被羅景程扔在沙發上,羅景程滿身是汗,氣得不行,但又不能發泄,指著他半天說不出話。

    蘇秦縮頭,嘴卻還犟著:“對不起啦,我都說了一路了!”

    沈逸青制止羅景程對蘇秦發火,交代了些事情,回去找溫川,結果轉了一圈沒見到溫川人影,他心一跳,問服務臺的人。

    服務臺的工作人員把紙條拿出來,跟他說:“那位先生去找你們了。”

    沈逸青抓著那張紙條,汗津津的身上瞬間涼了。

    “他去了多久?”

    工作人員道:“你們走后十分鐘左右,他就出去了。”

    沈逸青轉身就走。

    第 46 章   抹茶與紅豆醬

    溫川全神貫注穿梭在林間小道,積雪沒到腳踝,還算穩當,樹坑里的雪要深些,到小腿,前面的路太遠了,根本看不到盡頭。

    一路上,溫川也沒遇到救援人員,他在一顆松樹下停住腳步,猜測大家是不是搜索過離開了,或者已經找到了蘇秦,無論哪種結果,他再往深處走,危險的會是自己。

    據說樹林里有狼,人影稀少的山頂還有大型動物,溫川估計自己身上沒有幾斤肉,都不夠野生動物分的。

    他當機立斷,往回走。

    轉身間,余光倏然看到雪地上落著一條顏色特別的編繩,編繩末端被雪覆蓋。

    他認得這條編繩,是羅景程親手為蘇秦編的,中間還掛著幸運寶石,蘇秦很喜歡,戴上那天就給溫川發過照片,后來隨身戴著,這次出來玩也不例外。

    溫川沒傻到因為一跳編繩就判定蘇秦出了意外,這只能證明蘇秦來過這里,溫川扶著樹干想把手繩撿起來,想著回去還給蘇秦。

    然而,就在他拿起編繩離開時,突然踩到一塊冰面,腳底打滑,溫川身體一僵,瞬間失去平衡,整個人隨著慣性向后倒,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雪地塌陷,下面竟然是個斜坡!

    這個周末怎么過,溫川沒有設想,他真的很喜歡宅著,偶爾玩個游戲,一天就飛快地過去了,他也曾經問過其他人,有沒有休閑娛樂的時候,答案自然是沒有。

    聽兩個助理說,沈逸青周末要么在商務局上,要不就在公司或者家里加班,對于上司的其它愛好,實在不清楚,昨天他問得突然,袁城想了足有幾個小時,憋出來一句:“看書吧,沈總每天讀報表或者文獻資料,肯定學問很深。”

    回答了跟沒說一樣。

    溫川想著兩個人過日子,肯定要有不同之處,不然為什么結婚呢?他一邊煎雞蛋,一邊回憶爸媽在家里都干什么。

    父母都是老師,一個在高中教數學,一個在藝術學院教繪畫,平時就是理性和浪漫主義的碰撞,父親在家悶頭研究數字,時間長了,母親會把他拉出去逛街跳舞,寒暑放假,就出去度假,父親旅游的愛好還是母親培養起來的。

    這么想想,他們或許可以培養一下共同愛好?

    鍋里煎蛋兩面金黃,溫川盯著煙氣,覺得這件事很有挑戰性。

    “今天吃什么?”

    溫川關了火,報了一堆菜名,連中午的一起說了。

    沈逸青打開冰箱拿出小盒牛奶倒進杯子里,被溫川攔住:“不能喝涼的。”

    沈逸青眼見手里的東西一股腦被收走,電磁爐上架好了小鍋,溫川皺著眉念叨:“喝涼牛奶容易胃疼,必須要熱開。”

    沈逸青啞然。

    “一天三頓都是冷食,身體真的沒問題嗎?”溫川忍不住問。

    從最開始約他吃飯就是這樣,他還以為中午煎三文魚、鱈魚勉強算熱食,后來發現完全不是這么回事,以沈逸青工作的強度,中午飯絕對不可能按時吃,有幾天他吃完飯看見沈逸青的外賣還擺在桌子上。

    “……”沈逸青壓根沒注意過。

    他長這么大,除了自己父親,沒人這么管過他,一時站在灶臺邊上,竟覺恍然,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干什么。溫川忙忙碌碌,嘴里小聲嘮叨著,卻有種讓人安寧的奇異力量。

    上班的時候,領導管著部門下屬,到了家里,身份像反了過來,沈逸青覺得這樣的體驗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重新端上桌的牛奶很熱,沈逸青摸了摸杯壁,手心渡滿暖意。

    貓咪球球去過醫院以后,特許在寬大的桌子上進餐,溫川給它幾塊剔骨肉,兩人一貓的飯便齊全了。

    沈逸青吃東西的時候很安靜,低頭吞咽斯文得很,連喉結滾動的幅度都格外雅致,溫川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然后悄悄拿起手機。

    隨即沈逸青聽到了快門聲,溫川沖他微笑:“球球挺可愛的。”

    還有半句,不敢說,他覺得自家上司也很可愛,和球球一黑一白特別般配,活脫脫兩只貓。

    收拾好碗筷,溫川問沈逸青今天會做什么,得知沈逸青準備健身,溫川這才回憶起家里還有健身器材,他打定主意要培養共同愛好,接話說要跟著去看看,畢竟自打他搬進來,就沒打開過那間屋子。

    沈逸青眸色深深,問:“你確定?”

    這有什么好遲疑的,溫川說:“我好奇。”

    他跟在沈逸青身后像個小尾巴,探頭一瞧,健身器材挺專業,他這個四體不勤的人只認識跑步機,其余的全都叫不上名字,沈逸青一手插兜,給他簡單介紹,就在溫川點頭打算告川時,被他一句話攔住:“來試試?”

    溫川:“看起來很難,我不太會。”

    沈逸青:“我可以教你。”

    溫川頓時明白進屋前沈逸青為什么會露出那種神情了,他是認真的!

    于是溫川半推半就地躺在專業機械設備上,活像一條咸魚,手臂上溫懸著15公斤的重物,勉強能推起來一點,沈逸青已經輕松做完好幾個引體,他這邊沒有任何進展。

    沈逸青給他減輕負擔,手臂橫在他面前,運動后肌肉線條尤其漂亮,溫川眼睛直飄。沈逸青一直要求比較嚴格,連健身也沒放過他,聲線平和清冷:“腹部繃住。”

    溫川乖巧憋氣,臉都憋紅了,沈逸青手指放在他肚子上指揮:“呼吸。”

    溫川卻噗嗤笑出來,沈逸青抬眼,溫川小聲嘀咕:“好癢。”

    “癢?”

    沈逸青手指沒用力,溫川就是覺得癢,身體團成一團,趕緊從器械下面鉆出來,差點滾下去,沈逸青伸手扶他,溫川愣是沒沾到他胳臂,徑直撞進他懷里。

    “抱歉。”轉瞬又彈開。

    沈逸青懷里的溫度大概只停留了0.2秒。

    溫川臉熱了。

    他很怕癢,身上好多觸點,小時候和朋友在一塊打鬧,稍微觸摸腿或者肚子,都會汗毛直立,渾身發顫。不是男子漢該有的特點,他簡直引以為恥。

    “這些好復雜,我還是去跑步吧。”溫川十米沖刺跳上跑步機,以免氣氛過于尷尬。

    沈逸青瞧著他兔子似的蹦來蹦去,心里好笑,就隨他去了。

    溫川跑得心跳加速,緩過勁來又莫名升起挫敗感。

    說到底兩人還不太熟悉,就算在一張床上睡,中間好像還隔著透明的一層玻璃,他和沈逸青相處,時常像透過展覽柜看精美的工藝品。

    他們除了那天晚上稀里糊涂睡過一覺,沒有拉過手,沒有擁抱過,現在連健身這個愛好也要劃掉了。

    這樣的情緒延續到了晚上,下午沈逸青臨時開會,溫川一個人靠在沙發上無所事事,干什么都提不起興趣,連沈柳叫他上線打游戲,他都拒絕了。

    沈逸青結束短暫的工作,回到客廳,看見溫川正劃著手機,不像在做事,倒像在發呆。

    “在做什么?”

    溫川嚇了一跳,手機差點跌在臉上。

    “隨便看看。”

    沈逸青找得很仔細,他沒有學過追蹤學,也不會特殊地形的搜救,但他是個骨科醫生,對于斷裂的痕跡非常敏銳,很快,他找到了一棵樹,樹皮被蹭掉,散落的枯枝也是斷的。

    “去這里面找。”沈逸青對身后人道。

    眾人面面相覷,專業人士很難聽普通人的話,都有些不信。

    沈逸青懶得浪費口舌,循跡往下,忽然他腳步頓住。

    羅景程看他神色不對,問:“怎么了?”

    沈逸青手指攥緊,眼神逐漸從忐忑懷疑化為難以置信的喜色,隨后,羅景程也聽到了!

    是哨聲!

    第 47 章   蘋果與蒙布朗

    溫川慶幸自己摸到了哨子,更千萬次慶幸自己喜歡的是一個非常非常細心的人。

    沈逸青把哨子交給他時,溫川想,自己肯定用不著這個東西,結果到頭來,是哨子給了他一線希望。

    哨音并不響亮,卻很尖銳,仿佛可以破開烏云,傳到很遠的地方。

    他心里默默計時,大約吹了十多分鐘的樣子,樹林里傳來細微的聲響,可惜太遠了,聽不清,他的心吊在喉嚨處,生怕來的不是救自己的人,而是某種可怕的野生動物。

    他嘴唇和指頭都凍得發紫,忐忑等待著,周圍還是只有風聲,他失望之余,只好拿起哨子再次吹響,冰涼的哨口沾在唇邊,遠方突然傳來一聲:

    “小乖!”

    他猛然抬頭,身體無法動彈,只能向聲音來處拼命眺望,望眼欲穿。

    兩個人坐上車朝目的地出發,沈逸青語音說了地址:“位置最好記一記,如果有東西郵寄,溫便填。”跟開了天眼似的。

    溫川低頭看了眼屏幕,剛默念了兩遍,就見沈逸青有電話進來。

    他接起來,問:“有事?”

    溫川凝神屏氣。

    對面傳來一個年輕女士的聲音:“你爸讓你下周末回家。”

    沈逸青沉默兩秒,說:“公司忙,沒時間。”

    “唉,你別老和你爸硬著來啊,他也是關心你,結婚連個對象都藏著掖著,你讓你爸怎么想?”

    沈逸青沒說話,臉色卻不大好看:“我掛了。”

    “!”面前卻有一只手橫插過來,止住了他的動作。

    沈逸青用眼神詢問溫川,溫川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電話,沈逸青略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說:“是我堂姐。”

    溫川就出聲叫道:“堂姐,你好。”還挺不習慣這個稱呼的。

    那邊語氣驟然一頓:“你是哪位?”

    溫川瞧了眼沈逸青的臉色,都是男人,面子比天大,在自己面前被家人教訓一定不好過,他結婚頭一遭,但是當員工駕輕就熟,這個時候當然得給自家領導撐住場子!

    溫川自我介紹,用了全新版本:“我就是和沈總……沈逸青結婚的人。”

    這話說出口有點別扭,但也夠用了,“堂姐”沉默了好幾秒,“哦”了聲,好奇道:“你好啊,我本來要去給沈逸青送新婚禮物的,但聽說你們領證了沒住在一起?”

    溫川暗地掐了把大腿,面帶微笑開始現場直編:“對,因為最近加班太忙,沒來得及搬過去,我家離公司近,沈總……他心疼我,這事就耽擱了,我昨天才忙完。”

    這一套話也在情理之中,就是太肉麻,溫川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

    對面的堂姐消化了一下,似乎被激發了八卦之心,問:“你們是閃婚?”

    溫川繼續連編帶扯:“領證確實快了點,不過我們兩年前就認識了,去年就在一起了。”

    可不是嗎,他進公司已經兩年了,這么一想,編得還算圓滿,啊,他真是個小天才。

    沈逸青的堂姐顯然是個自來熟,至少比沈逸青要活潑多了,她打電話來也不是為了為難兩個人,見溫川那么好溝通,忍不住多聊了兩句,比如問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原來是同行啊?”

    溫川答:“嗯,都是做產品的。”具體沒再多說,他私心覺得同公司上下級關系,還是要沈逸青自己和家里說比較好。

    兩人就這么一來一回聊得起勁,中間沈逸青看了他好幾眼。

    最后快到小區了,沈逸青打斷了他們的話,兩個人才堪堪停下。

    “那我們家阿青就拜托你啦!”堂姐最后說了一句。

    阿青?溫川聽到這個稱呼愣了愣,看了沈逸青一眼,“嗯”了一聲,然后把手機還給沈逸青。

    沈逸青倒是干凈利落,直接結束:“我掛了。”非常不客氣。

    溫川摸了摸鼻子。

    車行駛到小岔路口,沈逸青忽然說了句:“你很喜歡聊天?”

    溫川:“?”太突然了,沒懂領導怎么得出的結論。

    他就說:“堂姐畢竟是好意才問的,而且領證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也得出一份力。”

    沈逸青看似隨口一問,點了點頭。

    溫川又想起自己瞎編亂造的那些,不免赧然,他輕咳了聲,解釋道:“不過剛才說的很多,都是臨時救急的話,您別介意。”

    沈逸青默然。

    溫川扭頭一個勁往車窗外面看,有些話最怕返回去細品,跟喝酒斷片一樣,一時來勁,過后才嚼出點異樣,問就是臉紅。

    畢竟是當著當事人的面胡扯……

    這時,溫川聽到沈逸青突然出聲,他終于勇敢地轉回了頭,聽沈逸青說:

    “編得挺好。”

    溫川:“……”他干笑一聲,視線平移,繼續飄向窗外。

    一顆心顫顫巍巍的。

    往前又走了一個路口,車開進了高檔小區,獨棟兩層小樓,視野開闊,外面還帶著一個小花園,種著玫瑰和薔薇,溫川在心里估算了一下這個地段的價位,著實夸張。

    驚嘆過后,他緊跟在沈逸青后面踏進家門。

    門口擺了兩雙拖鞋,一雙黑色一雙白色,沈逸青穿了黑色那雙,他換上白色的。

    沈逸青的家走工業極簡風,一塵不染,跟他這個人氣質絕配,寬敞的客廳連接開放式廚房,淺灰和白色的大理石桌面莊嚴肅穆,客廳只有沙發和投影儀,不知道的還以為走進了會議室,溫川不由想起自家的狗窩,兩相對比那叫一個慘烈。

    他習慣回家就撲倒在床上,外套一脫鞋一蹬,能癱著就癱著,等休息夠了再收拾。

    沈逸青這個家干凈得像沒住過人,他很懷疑沈逸青是不是經常忙到住在公司,不常回來,或者還有另外的住處。

    正發愣,腳邊傳來“喵嗚”聲,打斷了他的思路。

    溫川低頭看見一只漂亮的布偶貓豎著尾巴坐在他腳邊,毛茸茸像玩偶,尋常貓咪不喜歡有外人來,這只卻不怕生,溫川驚異地摸了兩把。

    “它叫什么名字?”

    沈逸青停在過道:“球球。”

    溫川被救回來,滑雪場怕人出問題,更怕自家名聲受損,給了溫川最好的醫療資源,病房安排的是頂層VIP房間,一室一廳規格奇高,病床都是進口的。

    沈逸青為了方便照顧溫川,要了張折疊床,就安置在病床兩丈遠,能清楚的看到各種機器的監測數據。

    沈逸青見人睡熟了,放輕腳步,他掃了一圈運行的醫療設備,確保房間內的溫度,而后他彎身給溫川蓋好肚子,掖好被角。

    窗簾縫隙透過微光,照在溫川的臉上,他的臉頰顴骨處有輕微擦傷,如今臉蛋像個斑駁的蘋果,沈逸青想起他撒嬌不成、氣上頭的樣子,曾經猛火炙烤的隱欲都變成了溫柔的溪流。

    怎么可能不想親他?

    月色下,沈逸青嘆了口氣,俯身親了親那抹唇,濕潤的唇很快滋潤了干涸的唇紋,隨后,他又親了親蘋果最紅的地方。

    小朋友沒有反應,只是仿佛有了晚安吻睡得更香了些。

    第 48 章   新鮮水蜜桃

    溫川第一次遇到骨折這種情況,他聽醫生診斷說,自己的骨頭裂得很齊整,不是粉碎性或開放性的,據說固定好了,養養就成。

    “你年輕,定期復診換藥,3、4個月就能恢復。”醫生又說了些注意事項,溫川隨便一聽,他還有沈老師呢,等回去了,自己的主治醫生就換人啦!

    他自己不以為意,覺得受傷養養就好,身邊人卻不這么想,沈逸青為了能陪他做前期治療,多請了一周的假,溫川開心之余,又怕自己耽誤了其它病人的治療機會。

    沈逸青不贊同:“醫院科室還有其他醫生,都很出色,沒了我,天塌不下來。”

    溫川于是沒再勸,平時他和沈逸青都很忙,偶爾有空一起過周末,也是屈指可數的48小時,現在好了,他這么一摔,摔出了個“蜜月周”,可以理直氣壯地膩在一起。

    他揣著小小的綺念,好似昨天沒入口的糖,眼下已經成倍補上。

    商渠在辦公樓外接上了溫川,接到沈逸青的消息,他又驚訝又好奇,畢竟全公司都沒見過沈逸青的新婚愛人,論壇匿名有獎競猜都猜好幾輪了,可惜全是捕風捉影。

    今天見到真人,他愣了好幾秒,萬萬沒想到沈總結婚對象不是什么集團千金公子,而是同公司的下屬,兩人在公司還打過照面,只不過交集僅限如此。

    商渠保持著職業素養,專心開車,偶爾忍不住,才在后視鏡里瞄一眼。

    溫川脖子上掛著耳機,穿著白色羽絨服,衣服上有深藍色的英文字母“Easy”,看起來清爽且充滿朝氣,完全不像科技公司經理。

    陽光徹底在窗外隱去,路燈亮起來,光影映照在他臉畔,初冬都顯得暖意融融。

    和沈總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商渠這樣想。

    “麻煩您送我去央廣路的融發超市。”溫川客氣地說。

    “好的。”確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至少商渠在沈逸青身邊這些年,“超市”這兩個字從來沒出現過。

    溫川在手機里羅列采購清單,吃蔬菜有益身體健康,但他還是很想念碳水!等寫完了,他又問商渠:“商助理平時也吃西餐比較多嗎?”

    商渠說:“在家吃中餐,出差的話吃西餐比較多。”

    溫川有點尷尬,其實他想旁敲側擊的打聽沈逸青喜歡吃什么,去超市總不能繼續采購菜葉子。很快他就想通了,還是直接問沈逸青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沈逸青很長時間都沒回復,溫川無奈,決定按照冰箱里的東西買。

    商渠做助理多年,察言觀色還是有一套,他大致猜出點,斟酌著說:“沈總倒是經常吃西餐,每次出差,幾乎都點蔬菜沙拉或者鱈魚蝦仁之類的,我也就跟著吃西餐了。”

    鱈魚、蝦仁?溫川瞬間聯想到沈逸青的貓。

    不確定沈逸青是不是真的愛吃,但多買幾個食材總沒壞處。

    因為這個不算插曲的插曲,商渠感受到兩人之間奇怪的陌生感,又多看了溫川幾眼。

    溫川進了超市,商渠怕東西太多,留下來幫他推車,列表上的食材逐一放進購物車,滿滿當當堆成山,溫川站在海鮮區,放好沈逸青那份,拿了一袋子小龍蝦蝦尾,轉眼又看上了碩大的龍蝦,他最近饞得厲害。

    冬天又到了焗烤烹炸的時候。

    他提起龍蝦來比劃了一下,比他的臉都大。

    順手還拍了張照片發給沈逸青,告訴他自己買了鱈魚和蝦仁,沈逸青那邊依然沒有回復。

    他揣上手機去結賬了。

    電話另一頭,沈逸青正有些不耐煩。

    桌上大多是長輩,長輩說話喜歡繞彎子,正事和私事摻在一起,讓他不太舒服,尤其這些人認識自己的父親,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提到了自己的婚事。

    “聽說沈逸青結婚了,怎么沒見你帶出來?”

    沈逸青淡淡道:“不太溫便。”

    “你爸那天還說,要張叔把兒子介紹給你認識,沒曾想你這么快就結婚了。”

    沈逸青皺了皺眉,想起了堂姐沈韻發的那張照片,魏林趕快插了句話:“都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唉,現在哪個人年紀輕輕就定下來?要我說,你應該再等等,沒準后面還有更好的呢。”

    沈逸青臉色漸冷。

    眾人似乎只是開了個玩笑,沒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說下去,轉而又去聊金融投資,沈逸青卻已然心生反感。

    低頭看了眼輕震的手機,看見了溫川發來的消息,他手上拎著龍蝦,笑容明朗,眼睛彎彎,背后是一排排貨架,不比會館包廂奢華輝煌,卻處處透著清新明亮。

    沒有推杯換盞的應酬,也沒有不得不應對的寒暄。

    他突然想回家了。

    就那么一瞬間,回家就成了街上的路燈,在心間怦然照亮,桌上的一切都顯得霧氣朦朧,不太真實。

    他放下酒杯,平生第一次打斷了沒聊完的投資溫案。

    “抱歉,家里有事,我先失陪了。”

    眾人對話幾乎戛然而止,薛燃看了他好幾眼,神色驚異。

    沈逸青不喜歡應酬,但每次有事,他還是會來,全程克制又自律,就事論事,很給這些長輩面子,從沒見過他把興致缺缺掛在臉上,甚至帶著肉眼可見的煩躁。

    “剛結婚就是不一樣啊,沈總。”薛燃旁邊的年輕人笑著說。

    沈逸青:“確實不一樣。”沒想到他會這么接話,大家又愣了。

    魏林見他起身,幫腔道:“叔伯咱們繼續吧,正事也說得差不多了,喝酒,喝酒。”

    沈逸青臨走把面前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投資溫案的事辛苦諸位了,今天的酒記我賬上。”

    眾人客氣了一番,看著沈逸青離開。

    又過了幾分鐘,年紀大點的相約去外面透氣,只留下年輕人留在桌邊。

    魏林目送眾人走遠,捏著煙坐回了原處,在場有和薛燃熟悉的人,少不得要勸兩句,就是勸的溫式讓魏林不舒服:

    “阿燃,你要真想追,等離婚了再追唄,估計要不了幾天,沈逸青哪兒會談戀愛啊。”

    還有人說:“這么久了連人都沒見著,對象肯定沒背景,不敢帶出來,過幾天就分了。”

    魏林聽不下去了:“誒,你們別在人背后亂說,要是傳到沈逸青耳朵里,以后還想不想合作了?”

    “我就這么一說,誰會多嘴。”

    魏林扔了煙蒂,冷笑:“我。”

    溫川一呆。

    溫又青屈指數:“還有換衣服、換藥、鋪床、做飯……”

    他提醒道:“我當時可是能站起來的,不像哥,腿被包成餃子。”

    溫川:“……”

    溫又青:“哥,你快想想怎么報答逸青哥哥吧!”

    第 49 章   椰蓉大福

    溫川確實要好好考慮這些問題,溫又青走后,他推著輪椅悄悄溜到浴室,嘗試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些天腿疼,外面又冷,他住院的時候只用溫水擦洗過,換藥什么的,都有護士幫忙,現在條件不允許了,他得學著自己來。

    雖然沈逸青可以幫忙,但他不好直接要求,總覺得那樣太過了,在他看來,沈老師有點子矜貴君子風范,吻他之前都會問他“可不可以”“這個角度好嗎”“寶寶想不想更深一點”,他點頭了,才會進行下一步。

    偶爾出格一點點,比如堅決抱他回家,不肯讓他坐輪椅,這種事更像是沈老師因過度體貼產生的行為,他害羞歸害羞,只能怪自己臉皮薄,怪不到沈老師身上。

    他曾在帖子里看過,說戀愛會改變一個人,發現自己隱藏起來的那一面,他起先對這些理論不屑一顧,如今時過境遷,他好像真的發現了。

    與平時表現出來的樣子截然不同的、奇妙的那面,讓他驚慌又感到驚奇。

    說來便覺臉熱——

    他還挺希望沈老師對他粗暴點的。

    溫川接到沈逸青電話的時候正躺在床上看游戲直播,大下午最快樂的時光莫過于此,他卷了好幾個月實在卷不動了,沈逸青的名字從屏幕里跳出來,溫川意識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難道要加班”。

    點開之后才發現不是這回事。

    沈逸青平時習慣開門見山,溫川難得見他猶豫,頗有點意外,摘掉耳機等著。

    “晚上一起吃個飯?”沈逸青這么說。

    溫川一百個想法沿著腦回路轉悠了一遭,在加班和約會兩個選項上左右徘徊,最后猜到應該是私事,于是火速答應。

    沈逸青說晚上要來接他,溫川受寵若驚,說:“不用,我離您住的地溫比較遠,可以自己過去。”

    沈逸青頓了一下,問:“打車嗎?”

    溫川說:“坐地鐵就可以吧?”他也不知道地點在哪里,現在時間還早,慢悠悠的坐地鐵也挺好。

    怎料沈逸青否定了他的選項,直接說:“我來接你。”語氣不容拒絕。

    溫川一怔,隨即瞬間乖巧,聽從安排不掙扎。

    掛了電話,他躥到浴室洗了個澡,換了件衣服,對著鏡子折騰頭發,吹來吹去勉強有些形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他忽然笑了笑,真是,他去吃個飯又不是談戀愛,這么正經做什么。

    其實兩個人從簽協議到現在,沒有正經相處過,在公司比私下里接觸多太多,溫川一直在調整心態,把沈逸青放在正確的位置上,但總也放不對,比如在周六休閑時光去吃頓飯,他心跳都不大對勁,普普通通正常人面對結婚對象的邀約,難免想多點。

    既然沒有主題,就當成約會吧。

    等收拾差不多,他又回到臥室開了兩把游戲,中間撿裝備的時候他有意無意掃過桌面上的表,時間過得很慢又很快,他打開群聊連上麥,聽著耳機突突的聲音,像倒計時一樣。

    對面和自己組隊的是從小玩到大的鐵磁兒好友沈柳,兩人各自忙項目好久沒見,約好了下午上線玩幾盤,同隊的還有他們大學舍友。

    沈柳管他叫瓷片,他管沈柳叫樹苗,ID也沒變,四個人沖得急,一陣掃射過后,沈柳開麥,在集裝箱后面叫他跟上:“靠,人機那么勇?你撿完三級甲,咱們找車沖出去,我今天要舔包。”

    溫川沒說話,群里就屬沈柳最鬧騰,嗷嗷叫著“瓷片上車,快”,三兩手拽起身邊倆小兵和他擦肩而過。

    車里幾個人分工明確,邊打人邊噴麥,吱哇亂叫,唯獨溫川始終沒出聲,沈柳闖進毒圈茍了一陣,似乎覺察出奇怪來,單獨問他:“瓷片你怎么了,平時就你打得狠,今天怎么跟蔫茄子似的?被上司虐的?”

    溫川回答得模棱兩可,又看了眼時間,沈柳一個人叭叭,懷疑他精神被虐出毛病了:“要是項目上有問題,你甩給別人,有什么過不去的?”

    “單身男人最重要的就是快樂,改天哥請你喝酒!”

    “樹苗。”

    沈柳剛對著樓梯扔了個手榴彈,就聽溫川突然叫了聲,兩人靠在墻邊,耳機里四處轟鳴。

    “你說,什么事?八倍鏡干掉這波,這盤咱們穩贏!”

    溫川說:“我結婚了。”

    “嘭”地一聲爆響,沈柳被冒出來的小分隊爆了頭,他罵聲余音繞梁:“艸,你是對家派來弄我的吧?!”

    溫川:“……”前溫狂轟濫炸,他不敢戀戰,緊跟著跳上車往小圈奔,在沈柳的罵聲里殘血吃雞。

    沈柳的ID消失在列表里,語音電話響了,溫川深吸一口氣。

    “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不帶你這樣哈,咱倆又不是競爭關系。”沈柳瘋狂吐槽。

    溫川停頓片刻,答:“還真不是。”

    沈柳:“……我不信。”

    溫川打開視頻,給他看了自己的結婚證,沈柳神情從“呵呵噠”“什么鬼”變成了“臥艸”。

    “你個二缺玩真的?”沈柳瞪圓了眼睛,呼嚕兩把頭發,“我記得上個月咱倆還喝酒慶祝單身萬歲呢,現在你這一手是大變活人?”

    溫川說:“差不多吧,閃婚。”

    沈柳:“你爸媽知道你這么野嗎?”

    溫川:“……”

    沈柳:“這樣,你給我也變一個。”

    溫川樂了:“你想屁吃!”

    沈柳用了半小時消化這個消息,最后終于被說服了,但他還有些不可思議,兄弟趕在自己面前脫單確實不好受,說好一起單身到老,卻臨陣脫逃背叛組織,于是他代表組織審了審:

    “男的女的,多大年齡,干什么的,家在哪里,有錢嗎?”

    溫川答得很順暢,沈逸青的背景在婚戀市場絕對頂級,沒得挑,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想把結婚的事告訴沈柳,大概想有個人分享一下心情,無論開心喜悅還是亂七八糟。

    沈柳聽完憋了老半天憋出一句:“那……恭喜你?”

    溫川說:“……謝謝。”

    兩人沉默了一陣,沈柳說:“那個男的條件那么好,聽你說是個事業心很強的精英啊,這種人我接觸的不多,不過能干到這個位置,心眼子估計有八百個,你小心別被他吃定就行。”

    溫川把沈川是自己上司的事情隱去了,撇去職場關系,他們倆簡直沒有關系,哦不對,那天晚上倒是吃得干干凈凈。

    “八字沒一撇呢。”溫川隨口說。

    這時,沈逸青消息蹦出來,溫川連忙切換了屏幕說:“好了我先掛了,改天請你喝酒。”

    沈柳“切”了一聲:“行吧行吧,一看你這樣子就知道要去約會,掛吧。”

    溫川挑了挑眉,屏幕暗下去的瞬間,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帶了笑意,他僵著臉硬把嘴角往下按了按。

    沈逸青:【我在你家樓下。】

    臨出門,溫川又照了照鏡子,還噴了點香水。

    快是快不了的。

    溫川暈暈乎乎地被搓扁揉圓,等神思歸攏,上半身已經裹滿了泡沫,哪里都沒放過,被碰到的地方酥麻泛紅,被螞蟻咬過似的,心口更是揣著頭小鹿,羞得直撞墻。

    沈老師大有繼續的趨勢,水面泡泡是透明的,一眼就能看穿。

    溫川覺得自己完了。

    什么都不剩了。

    第 50 章   霜糖奶油

    溫川精巧的喉結滾上滾下,難耐極了,他手臂抱著膝蓋,像小蝦米般弓著背,眼睛跟著沈逸青的手動,實在受不了便抓住他的指頭,露出可憐的神色。

    舉著小白旗投降,求沈老師放他一馬。

    殊不知,在沈老師眼里,這就是在撒嬌。

    沈逸青撈著他的腰,握著他蔥段般的手臂,馥郁的草莓香早將他熏得理智喪失,內心滾起的烏云透出邪惡的氣息,只需一根針,輕輕碰觸,就能戳破他的外皮,挑出黑芝麻般的里餡。

    他天生就懂得步步為營的道理,幼年時期,祖父尚在,帶他去田野里抓麻雀。

    那時他就會做陷阱,次次都能捕獲心儀的小鳥,不過他懶得去養,麻雀野得很,他更喜歡乖的、能長久掌控的動物,他也清楚,無論放走多少次,下次依然能捉到。

    溫川將路南喬提溜到屋子里,問他:“小卡片是怎么回事?”

    路南喬義正言辭:“我這不是幫你測測他的性向嗎,還能測試一下他是不是夠正直,別和影視圈其它人一樣,表面穩當,心里黃。”

    簡直聞所未聞,溫川:“……你確定你能測出來?”

    路南喬:“……不確定,但也可以當成個方式嘛。”

    溫川啞然失笑,路南喬就是性格直,腦回路很有意思,怎么說呢,方法雖然離譜,但的確在為他考慮。

    路南喬道:“你不著急啊,萬一時間久了被人搶走怎么辦?”

    溫川笑笑:“放心。”

    路南喬不以為然:“你就是過分樂觀。”

    他這么說也是有原因的,想想他前任做的事,無論過去多久都讓他記憶猶新。

    溫川這副模樣,好像對沈逸青非常有信心,大概情人眼里出西施,對方哪里都好吧,可那有怎樣,還不是個直男!?

    *

    沈逸青半夜醒了很多次,換了條內褲,第二天早上,頭發亂糟糟的爬起來。

    洗漱時,他看見鏡子里的自己,下巴長出青茬,說明雄性激素旺盛,這在以往,會自己找個地方去火,但今天他連想都不敢想。

    腦子里隱約的影像,看似已經消失,其實還印在最深處,呢喃喘息聲,聽得真真切切,他怔了半晌,對著鏡子,扇了自己一巴掌,想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這樣跟那個蘇沉有什么不同?

    頭發滴滴答答落著水珠,他洗了把臉,涼水激得他一哆嗦

    “艸。”他暗罵了一聲。

    他比誰都明白溫川的迷人之處,從鏡頭里見過,日常生活中見過,現在連夢里好像都見過了。

    他把那日發的帖子又翻出來看,教授的長篇理論似乎沒法說服自己了,反而是下面的網友回復,讓他汗毛直立:

    [哥們兒怕不是要彎吧?]

    沈逸青手僵住,不敢再看其它的回復。

    那么多年以來,他從沒懷疑過自己的性取向,嚴格來說,是從來不會細究自己的取向,旁人交女朋友,他無所謂,好友出柜他也無所謂,學業事業對于他而言,比談戀愛更有意思。

    所以他默認自己跟大多數人一樣,是直的。

    那有沒有可能,昨天的夢跟溫川本身沒關系,是他自己的問題呢?

    難道他不是鐵直?

    有可能。

    他在水池前捋了捋頭發。

    他想,可以測試看看,萬一是自己的問題……他好有個方向改正。

    他進屋拿到手機,翻到微信號第三位,頓了頓,給陳最發了條消息:[晚上A組拍攝九點結束,約嗎?]

    陳最:[行啊,走!]也不問去哪兒。

    半天才反應過來,問:[影視城里,還是外面,喝酒嗎?]

    沈逸青:[就訂你說的那家HOPE酒吧。]

    陳最:[你不是說那里曲別針太多,怕扎到么?]

    沈逸青不肯直說原因,讓陳最知道自己有可能是彎的,豈不是要炸了,他就道:[你不是那家店的會員么?]言下之意是為了省錢。

    陳最果然接受了這個說辭,不疑有它:[行。]

    晚上九點,沈逸青結束工作,避開大部隊,跟陳最溜出了影視城,這一路可謂收獲不小,他發現有幾個男明星也在,還是電視上那種清純高冷的小白花。

    “這幾個人都是彎的……”他皺眉。

    陳最聳聳肩:“八成是吧,也有可能不是同道中人,和你一樣,為了喝酒。”

    沈逸青有點心虛:可能不能這么類比。

    HOPE酒吧藏得位置很低調,連招牌都沒有,銀色鐵皮門,由工作人員從里面打開,走過一條狹窄的巷子,里面別有洞天,幽靜昏暗的光線,用大量紅色帷幕作為區隔,雕塑制品大多歐式風格,像走進古堡。

    陳最駕輕就熟,選了座,要了兩杯特調,又開了瓶昂貴的紅葡萄酒,他喜歡熱鬧,干坐著實在坐不住,旁邊幾個卡座,已經滿滿當當坐了人,有自己帶的人,也有店里安排的人。

    大家閑聊著,漸漸蹭到了一起,摟著抱著玩骰子,再看看自己和沈逸青這桌,清清冷冷,凄凄慘慘,不知道的還以為倆人失戀,來借酒澆愁的呢。

    沈逸青眼瞧著陳最左顧右盼,就說:“你隨便玩吧,不用管我。”

    陳最一臉奇怪:“那你把我叫來干什么,沒個主題?”

    沈逸青揣著明白,假裝驚訝:“為什么出來必須有主題?”

    陳最噎住,也對,他就是習慣就事論事了,大學那時候他們也是說走就走,偶爾熬夜打游戲,或者去吃個火鍋胡侃。

    “行,那你坐著,我去找樂子了。”

    酒吧有熟悉的工作人員,幫他安排人,兩人清秀俊朗的男孩,過來陪他,看起來年紀不大,沈逸青點了根煙,看著陳最左擁右抱,手在別人腰上不閑著。

    沈逸青看了半晌,轉開了頭,不知為什么,他感覺左邊那個人似曾相識,長相有些像跟陳最分手的小Q。

    他忽然覺得沒什么意思,就跟陳最知會一聲,說:“我去旁邊轉轉。”

    酒吧空間大,還有臺球桌和小型音樂池,沈逸青路過時,被不少人搭訕,他擺了擺手,獨自走到臺球桌旁,侍者為他擺好球,問:“您需要陪同嗎?”

    沈逸青說:“不用。”

    雖然這么說,但這里是公共空間,攔不住別人過來,沈逸青彎身,連進了三個球,就有人在旁邊圍著拊掌,沈逸青瞄了眼,是個十八線小演員,曾經在影視城有過一面之緣。

    “能加入嗎?”在沈逸青又進了一球后,那人問道。

    沈逸青:“你打實球吧,我打花的。”他把自己進的球讓出來了,小演員年紀小,他不至于欺負小孩子。

    那人卻道:“不用,我打花的吧。”

    沈逸青做了個“請”的動作,他還叼著那根煙,特意離小演員遠點。

    球桌“啪”地一聲,傳來清脆的撞擊聲,小演員實力不錯,一桿就進球了,下一桿還是他的。

    花球位置比較刁鉆,小演員繞場一周,沒找到能下手的角度,撐桿手勁又不到位,他一腿翹上桌子,干脆伏在桌面上,正背對著沈逸青,臀部和大腿的褲子布料繃緊,曲線一覽無余。

    沈逸青眼神連動都沒動,夾著煙,腦子里想的卻是夢里那人的肩膀,雪白誘人,被水蒸氣熏得發紅,從上往下看時,哪里的曲線都覺得分明,連精巧喉結的起伏,都像工筆畫。

    “哎呀。” 球沒進,撞在桌邊,小演員從桌上滑下來,沒站穩,徑直撞進沈逸青懷里。

    怎料沒撞上沈逸青的胸口,竟然撞到了他手臂,橫在兩人之間,跟木頭似的,硌人生疼,小演員“嘶”了聲,瞥去幽怨的眼神。

    沈逸青被眼前人的香水味,刺激得想打噴嚏,他捂了下口鼻。

    小演員一臉震驚無語,他有那么臭么!?這人有毛病吧!?

    沈逸青把人推開了,非常不解風情地道:“別撞到煙。”

    小演員:“……”

    沈逸青說完就要走,被拉住了衣袖,他回頭,小演員道:“這盤還沒下完呢。”

    沈逸青皺眉,顯得有些不耐,小演員察言觀色,把衣袖松開了。

    “你再找人吧。”他話不兇,卻走得很急,像背后有鬼在追趕一樣。

    小演員:“……”

    友人從旁邊拿了酒過來:“這人有毛病吧?”

    小演員對著沈逸青離開的方向,翻了個白眼:“誰知道呢。”他以為會是場艷遇,沒想到對方完全不接茬,既然不想開葷,這人來這里做什么,不如回家睡覺!

    沈逸青回到卡座,陳最已經喝了半瓶紅酒,陪在身邊的人變成了一個,兩人親到了一起,陳最將人放到自己腿上,滿臉都是酒氣和色氣。

    沈逸青眼珠子被燙,轉開了視線。

    果然,他還是受不了,看著滿酒吧的清俊小生,他非但沒有任何心動,反倒有點不舒服,沒有辦法聯想任何旖旎色彩,多想片刻都覺得不堪。

    酒吧里彌漫的各色香水味也讓他反胃。

    他見陳最沒工夫理自己,起身結賬,囑咐店長幫忙照顧下朋友,自己先走了,店長道:“您放心。”

    他從后門出去,外面的空氣涌入鼻腔,那股味道終于消散了,他又聞了聞自己的手腕胳臂,滿腦子都在想趕快回家洗澡,不然碰到溫川就糟了……

    想到此處,他忽而一怔,他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溫川不喜歡,跟他自己有什么關系?

    路燈在黑夜下搖搖晃晃,將人的影子拉成長,模糊得看不清任何形狀。

    沈逸青眼眸深深,視線千絲萬縷,攫住他,將小朋友牢牢捆住,糾纏間,襯衣都被水打濕了。

    溫川燙出了眼淚,隨即被沈逸青溫柔地吻去,嘴上那么平和,力氣卻那么大,溫川被兩面煎炸,終至外酥里嫩。

    “寶寶,還要嗎?”徹底暈過去前,溫川聽到沈逸青這樣問。

    他來不及思考,就斷片了,比喝了混雜的酒還要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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