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集體怕鬼
祝余先是看著四師姐的笑里藏刀,再瞅瞅三師兄拳頭都握緊了,感覺隨時準備沖上去暴打大師兄一頓。
祝余不禁慶幸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用不上大師兄如此隆重的介紹。
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輕心,眼看著姜暄的手指向了他,祝余搶先開口:“我叫祝余,是個凡人,略通醫術,不值一提。”
被搶了話的姜暄略顯遺憾,他還沒來得及顯擺祝余頗受隱仙谷谷主和玉乾宗凌虛仙君的重視呢!
在姜暄獨樹一幟的介紹下,謝長風對隊友的介紹就顯得頗為寡淡,挨個報完名字后補充了句:“這四位都是我同門。”
既已定好合作,事不宜遲,十人共同前往煉魂窟。
云天秘境是個老牌秘境,這個秘境形成于一千年多年前,晉衍劍尊初初登頂修仙界,發現一處天然洞穴十分適合陰魂*修煉,并且此處魂力暴虐,長此以往,必定釀成大禍。
“晉衍劍尊將這天然洞穴移至空間裂縫中,也就是裝在一個小秘境里,派弟子定期清理煉魂窟的成型陰魂,殺死高階陰魂的同時,逐步降低秘境修為上限,借此阻止它們自然晉升。”
“一千多年過去,煉魂窟里陰魂實力從化神期逐漸削弱,如今已經只有筑基,秘境中也衍生出除煉魂窟之外的景象,于是云天秘境也變成了筑基期以下修士的試煉之地。”
“從前清理煉魂窟時,十人一組進入,如今也保持了這個傳統,十人方能開啟煉魂窟入口。”
萬法宗的孫崢言見逍遙派五人隊煉魔窟知之甚少,耐心向他們五人介紹了此處的來源。
無涯宗擁有的小秘境多不勝數,對于云天秘境這種低等秘境,崔淮倒是沒有太多了解。
但了解來龍去脈后,崔淮問系統:“方才師姐一提出來要和謝長風合作去煉神窟,你就叫嚷著一定要答應,還愿意發支線任務讓我賺靈石,是因為這煉神窟和晉衍有點關系對嗎?”
系統:“確實如此,不過我也不敢肯定效果如何,你先去試試吧。”
崔淮一行人趕往煉魂窟的路上倒也不是一帆風順,內憂外患具有。
內憂倒不是崔淮先前擔憂的逍遙派和萬法宗之間的摩擦,這一路他們已經知道謝長風是萬法宗的少宗主,他們隊伍里的其他四人,名義上是陪太子讀書,但實力上還差謝長風一截。
實力和身份的雙重碾壓,其余四人可謂是以謝長風馬首是瞻,在謝長風屬意合作的情況下,他們對待逍遙派相當友善,并不愿橫生枝節。
這內憂反而是發生在逍遙派內部,扶欽對姜暄可謂是橫眉冷對,甚至時不時就施展個法術,打姜暄一頓。
對于扶欽的行為,崔淮能理解,并且她也很想上手,誰讓姜暄是真的嘴欠。但鑒于他們十個人得全須全尾地開啟煉魂窟,崔淮不得不再次端水。
她只好經常同扶欽待在一處,將他和姜暄隔開,盡量讓姜暄少挨兩頓揍,維持明面上的短暫和平。
正當崔淮糾結,她和扶欽已經論完了心經,接下來要再聊點什么?此時外患來了。
離煉魂窟不足百里,他們遇見了老熟人——趙知舟。
他和他的四個隊友看起來是特地等在煉魂窟附近的,因為趙知舟遠遠瞧見謝長風,就迎了上來。
他躬身行禮,很是謙遜:“少宗主,煉魂窟十人一組,我們身為同門,理應守望相助,不如帶上我的隊伍同行?”
謝長風蹙眉拒絕:“我已經找好人了。”
說完他不欲多辯,御劍而去。
趙知舟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同謝長風計較,看見崔淮也縮了縮脖子,不敢招惹,倒是對著趙知許膽子大了起來:“堂妹,你都逃婚了,怎么好意思沾我們少宗主的光?是不是有些厚顏無恥了?”
趙知許沉思道:“哦?怎么謝長風和堂兄一個門派,卻不愿意讓你蹭分?他寧愿幫我這個逃婚的前未婚妻,都不愿意幫你。你厚著臉皮湊上來,他都不考慮,堂兄難道不反思一下,是不是平時的為人處世有問題呢?”
進煉魔窟賺積分才是要緊事,趙知許說出幾句嘲諷便同逍遙派其他人一起離去,徒留趙知舟原地生氣。
他的隊友還在質問他:“你不是說,你和少宗主關系不錯,他之前對你多有照應嗎?合著你是沾了你堂妹的光?”
趙知舟惱羞成怒:“都別說了!有少宗主固然穩妥,但我們五人也不是不行,再找隊友便是!”
趙知舟的隊友都有些后悔同他組隊了,這人實力雖然稍有欠缺,但平日里瞧著挺正常一人,沒想到接觸下來,他心胸也是如此狹隘,可真是要一頭沒一頭。
崔淮十人合力進入黑黝黝的洞口,進去后越往里越黑,全靠幾件照明法器才有點光亮。
祝余發現這洞口長著的靈草似乎魂力充足,借著扶欽手中那盞蓮心燈的光線,確定了自己的推測。
他向其余人請辭:“這里面越來越黑,危險也多,我身無靈力,就不給你們添亂了,在門口采摘些草藥等你們出來于人于己都是最佳選擇。”
祝余決定留下,扶欽在儲物戒里挑挑揀揀,找了好幾件防御法器放在祝余周圍,耐心和他說使用方法。
崔淮則留下幾道劍意,縈繞在祝余周圍,一旦他遇見危險,保護他的同時,也能讓崔淮立即察覺,及時趕回來救人。
安頓好祝余后,崔淮九人繼續往里走,煉魂窟不愧是滋生陰魂的絕佳之地,此處陰氣森森,冰冷潮濕。
一只藍黑色的陰魂突然尖叫著從眾人面前閃過,殺傷力不足,但足夠吵鬧。
崔淮面不改色地一劍斬滅陰魂,陰魂是沒了,但吵鬧沒有消退。
只見姜暄緊閉雙眼,雙手環胸抱緊自己,嘴里念叨著:“這個世上沒有鬼,沒有鬼!”
崔淮搖頭,反駁道:“可是師兄,修仙界是真的有鬼。”
看著姜暄被嚇得上躥下跳,幾乎要哭出來,倒是出了她和扶欽的那口惡氣。
接下來但凡有一點動靜,姜暄就鬼哭狼嚎,對于崔淮來說,他的殺傷力比陰魂大多了,崔淮皺著眉頭吩咐他:“你站我后面。”
一聽見號召,姜暄立馬跑到崔淮身后,雙手緊緊拽住崔淮左邊的袖子,遮擋個嚴嚴實實,嘴里不忘奉承:“師妹,你真好。”
扶欽在一旁看著姜暄拽住師妹袖角的手,礙眼得緊。見姜暄恨不得一整個變成師妹的掛件,扶欽心里就更堵得慌了。
他想起前輩說的要示弱,也盡量壓低聲音,企圖有氣無力:“師妹,我也有些害怕。”
崔淮扭頭看著神色頗為鎮定的扶欽,再看見被嚇得哭爹喊娘的姜暄。
三師兄的害怕是否有些太鎮定了?
但考慮到可能每個人害怕的形式各有不同,扶欽的害怕也許就是如此內斂。
而且相識一年多,這是扶欽第一次說他害怕什么,崔淮雖有些疑惑,但還是相信了。
她伸出右手,讓扶欽再拽住她右邊的袖子。
于是左邊是姜暄,右邊是扶欽,崔淮被迫一帶二負重前行。
謝長風看著崔淮那邊的盛況,沉思片刻,突然對著離他有一大段距離的趙知許道:“見扶道友和姜道友如此之怕,我好像也有些害怕了。”
趙知許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年他倆意外一起被困在墳場里,大晚上的,她嚇得直哭。
謝長風卻在她的哭聲中,默默把整個墓地所有的碑都放倒了。
旁邊有一個這種怪人,趙知許哭得更厲害了。
她現在還對那詭異的場景記憶深刻。
折騰完墓碑的謝長風蹲在她面前,告訴她:“趙知許,你別害怕,天黑了,我剛剛讓他們也都去躺平睡覺了,他們不會出來嚇你的。”
這真的太奇怪了,但趙知許離奇地不害怕了。
那一夜,趙知許和謝長風,以及成百上千個躺倒的墓碑一起度過。
第二日天亮,縱使謝長風動作挺快,一個個又豎起墓碑,幫他們“起床”。但謝家來找兩個失蹤孩童的速度要更快一些,把豎墓碑的謝長風逮個正著,最后他因為不敬亡靈而回家挨了頓揍。
當年不足十歲的謝長風就能做出驚人壯舉,如今不過是些虛影,他就說怕?
趙知許應該無情地拆穿他,但她看著時不時從眼前飄過的鬼影,雖然不至于像姜暄那般一驚一乍,可還是些微犯怵。
于是趙知許抬起下巴,對謝長風頤指氣使道:“既然你害怕的話,離我近一點,走在我旁邊吧。”
話音剛落,謝長風幾乎是瞬移到她右邊,兩個人并肩而行,甚至謝長風隱隱靠前一些。
謝長風的同門們:“……”
行吧,他們還是識相點,四個人互相抱團取暖吧!
秘境外,塵渡感嘆:“這修仙界的男修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一個個膽子怎么都小得跟雞崽一樣?他們怎么好意思躲在女修后面呢!”
活成人精的宴池自然能看出誰是真怕,誰是假怕。現在的小輩們追起對象來,真是放得下面子。
當然最令他震驚的是,他看出那個叫扶欽的想追劍尊,他可真是好膽,望他別做了劍尊劍下亡魂才是!
第72章 驚現三尸
“師……師妹……你覺不覺得越……越來越冷了?而……而且我總覺得眼前好像有紅光閃過,是有什么厲害的陰魂一……一直跟著我們嗎?”姜暄嚇得眼睛不敢睜開,說話也直打磕絆。
崔淮剛凝結劍氣攪碎一只陰魂,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身后扶欽略帶嫌棄地回答:“大師兄,你越往里去,陰魂越多,自然越冷,而且你要是冷就動一動揮上兩劍殺一殺陰魂,別總拽著師妹的袖子不撒手。”
“至于什么紅光,有沒有可能那是師妹擊殺陰魂后,隨身靈玉在提醒積分增加呢?”
縱使在恐懼中,姜暄被嘲諷了,仍不忘回嘴:“師弟,你也不是緊緊拽著師妹的袖子?我……我們就別五十步笑百步了。”
崔淮在前方廝殺,兩個拖油瓶到是沒什么自覺性,反而在后面吵起來了。
崔淮:“兩位師兄,你們誰要是不那么怕了,就松開手,給我留一只手出劍。”
扶欽搶答:“即使我理智上能明白異常之處,但這里如此之黑,情感上還是忍不住害怕,我看大師兄已經有些習慣這里的環境,好上許多,不如就讓他松手吧。”
即使在黑暗中,扶欽也瞅見姜暄眼神充斥著“師弟,你做個人吧”,但扶欽還是毅然決然地打掉姜暄拽住師妹袖口的那只手,然后把它放在自己的袖子上,大義凜然道:“師妹有正經事要做,大師兄要是實在害怕,就抓住我,別耽誤師妹。”
前邊崔淮終于重獲自由,握劍廝殺,姜暄只好退而求其次地攥住扶欽,暗自在心中咒罵師弟見色忘義。
雖然師妹現在是對扶欽多幾分關注,但別忘了,師妹最開始可是喜歡他的!
如此想來扶欽看不慣自己也正常,還是都怪他魅力太大,才招惹了男人的嫉妒!
不遠處一只陰魂向趙知許撲過來,她剛提劍,還沒來得及出招,陰魂就被風刃擊散。
師妹一帶二橫掃千軍,而自己卻連陰魂的邊都沒摸上幾下,它們都被謝長風攔得嚴嚴實實。
趙知許剛開始那點膽怯早就消散,她惡狠狠地看向身旁的謝長風:“你要是見一個陰魂就殺一個,這是在搶我積分,那麻煩你離我遠一點。”
謝長風張嘴想解釋什么,最后卻只有:“抱歉。”
但他也沒有走遠,只是默默站在趙知許身旁,不再出手。
萬法宗的其他四位修士互相擠眉弄眼,互相傳音。
“少宗主明明是想保護那女修,可惜人家不領情。”
“還是第一次看見少宗主被人嫌棄。”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少宗主在宗門里拒絕了多少女修,現在輪到他了!”
……
幾人手上殺陰魂的動作不停,傳音吃瓜同樣熱火朝天,直到一句傳音讓他們瞬間安靜。
“你們精力如此旺盛的話,出秘境后都去校場和我好好練練。”
不論出手與否,煉魂窟內這九人沒有庸才,對于兩隊來說,此處成了一個刷積分的場所。
就當姜暄以為自己成功吃軟飯白蹭積分,順順利利離開這個陰惻惻的鬼地方時,他突然感覺腳下的地好像在震。
他顫抖著聲音問扶欽:“師弟,這地上在震又是因為什么?你能不能再用你的理性再給我分析一下。”
但扶欽神色凝重,高聲道:“大家戒備!前面有東西,氣息很奇怪,不像是簡單的陰魂。”
等眾人看見發出聲響的龐然大物,都不免驚愕——
這是一副巨大的白骨架,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周身縈繞著陰氣。
這類丑東西,即使很小,都令人心生厭惡。它長得如此之大,倒是格外驚悚。
看見白骨架的那一刻,姜暄立刻撒開扶欽的袖口,轉而緊緊抱住他的一只胳膊,瑟瑟發抖。
對于白骨架,崔淮只是有些驚奇,倒并不害怕,但想到背后兩人膽子都不大,轉頭有些關心。
崔淮見姜暄幾乎整個黏在扶欽身上,但扶欽明明臉色發白,卻只握住她的一片衣角,崔淮沒多思考,反手握住扶欽的手:“師兄要是害怕,就握緊我的手。”
話音剛落,就感受到師兄的手略帶顫抖地回握住她。
看來師兄是真的很害怕啊!
姜暄:“……”
都什么關頭了,還在這里談情說愛!
秘境外,白骨架一現身,嘩然一片。
塵渡:“這是什么東西?我觀之它到了金丹中期了,云天秘境不是無法產生金丹期的妖獸鬼怪嗎?”
萬法宗的長老緊張地坐立難安,那里面可是有少宗主,要是出事了,他怎么回去!
“宴池仙君,金丹和筑基之間差別巨大,這金丹中期的陰魂不該出現啊,是不是派人前去救援?”
宴池搖搖頭:“若是他們真的不敵,自會捏碎靈玉,我們會派人進去救人。在此之前,我們不能替這些小輩們做決定。”
宴池表面鄭重地吩咐負責救援的長老隨時待命,心中倒不太焦急,畢竟劍尊可在里面,斷然不會讓人出事的。
比起一只金丹期中期的奇怪陰魂,他更震驚于劍尊握住了那小子的手。
當了劍尊幾天假爹,他居然真有幾分慈父心態。
一邊心中痛罵那小子狡詐,一邊恨鐵不成鋼。
劍尊啊,快擦亮眼睛,別看人家長得好,說什么都信。
他哪里是真的怕,只是在博取你的關心罷了!
崔淮左手牽著扶欽,右手執劍一招“萬鈞”直沖白骨劈下。隨著崔淮這一劍,白骨寸寸湮滅。周圍人感受到泄出的劍勢,被無形的劍鋒壓得都有些站不直。
崔淮收劍后退,姜暄剛喊出“師妹好厲害”,就見碎成粉末的白骨逐漸凝實,不一會兒又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甚至此刻白骨舉起它那不知是手還是掌的東西,沖他們往下一壓,氣勢迫人。
這一掌被謝長風以風墻抗之,成功擋下,扶欽皺起眉頭:“這白骨用的是師妹的劍招。”
崔淮也感覺到,即使它沒用劍,但這一掌的壓迫力恰似她的“萬鈞”。
“初步判斷,金丹中期,單純對打殺不死它,并且會復制和它對招的人的招式,但形似神不似,威力有差別。”
畢竟如果是她金丹期,使出這招“萬鈞”,這煉魂窟都得地動山搖,這白骨只不過讓其顫兩下。
白骨如此詭異強大,謝長風默默站到了趙知許前面:“你小心,別讓它傷到你,我來就好。若我不敵,你就出去找你師弟匯合。”
萬法宗弟子剛感嘆少宗主如此有擔當,為心儀對象撐起一片天,就見趙知許絲毫不領情地一把推開謝長風。
“我們都是來這個秘境試煉的,憑什么你打得,我就要跑?”
“謝長風,你認清楚,我們只是合作對象,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關系,你做不了我的主。”
趙知許不吝于把話說得更難聽些,只要讓謝長風這個恨不得時時把她藏在金屋里的人明白——
她不是他的附庸,不需要他無微不至的保護。
趙知許選擇離謝長風遠遠的,自行應對白骨招式的余波。又過了幾招,趙知許敏銳地發現師妹有些不對勁兒。
是不是她眼花了,為什么師妹看白骨的眼神很熱切?
扶欽也發現不對勁兒,他攔住崔淮要往前湊白骨身上撲的勢頭,硬拽住她的手,精通幻術的他立馬想到了什么,問道:“師妹,你看到了什么?”
崔淮晃晃腦袋,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但還是壓不住自己內心的渴望,有些艱難地解釋:“是靈石,成山的靈石。而且這不是簡單的幻術,我清楚得知道,我看到的靈石是白骨偽裝的,但我控制不住欲望。”
謝長風竭力把自己從被拒絕的失落中脫離出來,他是幾人中最精通道家典籍的,不消片刻便推測出最大的可能。
“這不是簡單的陰魂,這是魂力聚集的三尸,嚴格意義上它不屬于妖獸鬼魂,所以不受秘境修為限制,突破了金丹期。”
三尸分別意味著“貪”、“癡”、“欲”。即貪財寶、好食欲、戀紅塵。
“崔道友方才一劍打碎了白骨,白骨重建時不僅學習了她的招式,還構建了她的貪欲,所以在她眼里,白骨變成了她最想要得到的寶貝,在崔道友這里,就是靈石了。”
聽謝長風說完,姜暄若有所感,當然即使修了仙,他對道家那些理論依然知之甚少,算是修仙界文盲,但他看過小說啊。
“這不就是三打白骨精嗎?”
第73章 斬滅三尸
三尸陰魂已成,他們一行人要想拿下它,就要斬碎這白骨架三次,并且成功克服它每次破碎帶來的貪欲、食欲和情欲。
目前的三尸陰魂吸收了崔淮的招式,動靜之間皆帶有萬鈞之力,令他們有些難以應對。
謝長風用風墻死死抵住白骨帶來的壓力,見他力有不逮,趙知許果斷放出水龍,借風引水,減輕謝長風這邊的壓力。
謝長風轉頭看向趙知許,醞釀一下才稱贊道:“你比以前強許多。”
趙知許欣然接受夸獎:“那自然,也不看是誰教的,我師妹就是最厲害的。”
“萬法宗許多水系法術,我也可以教。”謝長風抿唇。
“可我現在有師妹,已經不需要了。”趙知許說得聲音很輕,但她知道謝長風聽到了。
她和謝長風之間沒有什么不可調和的矛盾,只是在趙知許還沒有辦法明確自己最想要什么的時候,她就被安排要和謝長風度過一生了。
當初趙知許說不清自己想要什么,謝長風并不是個足夠敏銳的人,他也沒有給。
后來她弄清了,卻不再期盼從謝長風這里獲得。反而以放棄他們之間的關系為代價,找回了夢寐以求的自己。
他是個好人,她也是,但他們就是錯過了。
謝長風和趙知許陷入沉默,只是合力抵抗白骨,打破沉寂的是姜暄的金針。
姜暄終于短暫克服恐懼,放出銳氣十足的金針,本想給予白骨有力一擊,金針刺入白骨縫隙,不僅沒讓它分崩離析,白骨松動松動肩骨,走動間更靈活了。
在姜暄一番折騰下,效果大概是給白骨做了個理療的程度。
趙知許方才那絲憂愁消散個干干凈凈,只剩勃然大怒:“姜暄!”
姜暄哭喪著臉,他也不想啊,說不定他出秘境可以找祝余學兩招,也許他是個當醫修的料,看臉三尸陰魂在他的治療下,看起來都更精神了!
萬法宗的那幾位弟子在白骨招式中艱難躲閃,這崔道友的實力實在不容小覷,白骨學她幾分,輔以金丹的實力,就差把他們按在地上打了。
“關鍵還是要把崔道友從貪欲中拉出來,否則我們支撐不了多久的。貪欲不除,光憑我們根本傷不了三尸!”
竭力控制崔淮,已經挨了她許多拳腳的扶欽自然也知道這個道理,這還是師妹理智尚存,受了些力,不然在場九人中,對抗白骨的那八人倒是還能撐一段時間,控制師妹的他怕是要第一個倒下!
扶欽方才已經試圖拿出比靈石山更珍貴的寶物吸引師妹的注意,但每當他加碼,三尸給師妹的貪欲也在加碼。
扶欽取出價值十萬靈石,能救化神一命的云芝,貪欲直接變成兩朵。
扶欽展示價值二十萬靈石,時刻散發靈氣,輔助修行的神玉枕,貪欲直接變換除鑲了鮫珠的加強版神玉枕。
……
眼看著扶欽還要繼續掏奇珍異寶,姜暄看得兩眼放光,叫嚷道:“三師弟,你擱這兒炫富來著!這招行不通,你換一個,再看下去師妹能不能恢復正常我不確定,我紅眼病卻要犯了!”
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讓師妹從無盡的貪欲中脫離出來?
扶欽想到什么,先給自己套好防御法器,再試著開口道:“師妹,你還記得你這一年來虧過多少靈石嗎?”
方才不管扶欽拿出什么財寶,崔淮都緊緊盯著那具白骨,但扶欽此話一出,崔淮立馬轉頭,惡狠狠地瞪著扶欽。
看來這招有用,扶欽繼續開口:“師妹這一年來,是留不住什么財的,你即使滿足了短暫的貪欲,但靈石在你手上能待多久?來了又走,不如沒來過。”
“更何況我有很多靈石,師妹即使自己沒有,但從我這里拿的話,既不缺靈石花,又不用承擔損失的風險。”
崔淮停下往白骨處沖刺的動作,想起來過去一年多次失去靈石的痛苦。
被騙,被貪污,投資暴雷,賭博被沒收……
滿足了貪欲又如何?每次她辛辛苦苦一大圈,失去就是一瞬間。
可找扶欽要靈石,手心朝上,時間久了人心易變,總會沒有底氣。
但崔淮立馬推翻了這種可能,扶欽今日為了克制她的貪欲如此承諾,來日要是敢不給,打服搶來就是。
扶欽的心也許會變,可她的劍卻是亙古不變的鋒利!
而且她真的會還的,等她拿回青云峰上的寶貝們,她十倍奉還給扶欽。
既然如此,白骨那處的財寶對她毫無吸引力,它在崔淮眼中也重回白骨的模樣。
當崔淮放下貪欲,白骨陡然失去萬鈞之力,失去了崔淮的招式,恢復原來的水平。
扶欽也松了一口氣,他真怕他點出師妹瘋狂賠錢的事實,會慘遭滅口,為此他給自己套了三個防護法陣。
真是有驚無險!
姜暄妒忌地直嘀咕:“為什么第一個擊碎白骨的人不是我?如果是我被貪欲纏身,不也能收到三師兄的承諾了嗎?話說三師弟這么有錢,不能分一點給我嗎?”
趙知許沒忍住翻了個白眼:“姜暄,你覺得要是你,三師弟可能會揍你揍到清醒,還承諾,你做什么白日夢呢?”
克服了貪欲,如果謝長風猜測的不錯的話,下一個就是口腹之欲。
但修仙之人早已不食五谷雜糧,在場九人都是修士,謝長風以為他們可能都不會中招,直接安然渡過口腹之欲。
事實也如他所料,他們幾人的招式愈發凌厲,卻沒人打碎白骨,也就是沒人被口腹之欲選中。
正當一行人以為應該再過片刻,就能直接過度到情欲時,姜暄忘記了金針治療白骨的傷痛,重拾自信,幾道金刃齊發。
于是眾人眼睜睜看著那金刃描著白骨邊路過了一下,沒帶來任何肉眼可見的傷害,然后白骨自毀式轟然倒塌。
謝長風:“……”
話說早了,都成修士了,真有人成天惦記著那兩口吃的!
崔淮第一時間制住往白骨處沖的姜暄,問姜暄看到什么了?她好想辦法幫他應對。
“是火鍋!是麻辣牛油火鍋!”姜暄饞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謝長風他們迎戰白骨,趙知許躲開白骨發出的金刃,感慨道:“總感覺突然輕松了許多。”
扶欽贊同道:“當然,大師兄和四師妹的實力差距,可不是一星半點。白骨學了大師兄的招式,甚至感覺實力倒退了呢。”
連萬法宗的幾位弟子都表示:“確實壓力小很多。”
姜暄在想吃火鍋的間隙,抽出注意力叫嚷道:“我只是被口腹之欲控制住了,不是聾了!”
“你們把我當個人吧!能不能背著我說?我難道不會傷心嗎?”
不同于方才扶欽攔崔淮,是一手攥住她雙手,一手箍住崔淮的腰,還不敢使大力,只敢用巧勁兒,怕弄疼崔淮。崔淮攔住姜暄的方式簡單——
姜暄朝著白骨奔去,他邁哪條腿,崔淮就用劍鞘打回去,他伸哪只手,她用劍柄抽上去。
姜暄被打得上竄下跳,痛得齜牙咧嘴,卻還在原地打轉:“感覺突然學會了霹靂舞。”
崔淮在腦海里問系統:“火鍋是什么?是地球的吃食嗎?”
得到系統肯定的回答,崔淮立即對姜暄說:“師兄,你要是被區區火鍋誘惑了,止步于此,往后修仙界的幻境、誘惑不知凡幾,你要怎么問鼎大道,找到回地球的路呢?”
此話一出,姜暄那個所謂霹靂舞的節奏都不卡點了,他面上的渴望褪去,只剩失望:“是啊,這里是修仙界,哪有什么火鍋呢。”
姜暄成功克服了口腹之欲,卻肉眼可見的失落,其余人都無法理解火鍋對姜暄的重要程度。
趙知許安慰道:“火鍋是師兄的家鄉菜嗎?你說說什么樣,我們出秘境試著做一次。”
姜暄打氣精神,高興地答應,要讓他們見識一下他家鄉的美食,可笑意卻不及眼底。
崔淮比他們都更理解姜暄,但她也無法感同身受,她只是問系統:“在姜暄的故事里,他即使飛升了,都沒能找到回家的辦法,你能找到嗎?”
系統:“我可以,但這同樣需要能量,你們能拿什么來和我交換呢?”
成功度過貪欲和食欲,白骨剛剛恢復正常,在場幾人招式起,幾道法術剛砸向白骨,白骨再次不堪一擊地碎了一地。
幾人面面相覷,查看誰是中了招的罪魁禍首,發現不像剛剛崔淮和姜暄沖向白骨,情欲纏身的倒霉蛋倒是鎮定,第一眼分不出到底是誰。
很快隨著白骨使出風刃,眾人把目光聚集到謝長風身上,見他眼尾發紅,果然有異常。
一見不是自己門派的中招了,姜暄站著說話不腰疼:“萬法宗那幾位,干站著干什么,還不去守著你們少宗主?最好讓他凝神靜氣,多修心。”
但白骨緊接著使出木藤和火靈氣,中招的不止謝長風一個!
崔淮連忙看向扶欽,他面色微紅,崔淮往扶欽的方向走去,卻被姜暄攔下。
姜暄:“四師妹,你別去,我來就行。還有二師妹,你讓萬法宗那幾個人看著謝長風就行,你也別過去。”
拜托,她倆要是上前湊過去,謝長風和扶欽這紅塵怕是渡不過去了!
第74章 渡過紅塵
謝長風使出一招“憑風起”,風聲振振,暗藏殺機,白骨在此招的作用下略微踉蹌。
但突然之間,白骨變成了一身婚服的趙知許,她被火紅的裙擺拌住腳,似是要摔倒。
謝長風知道她是假的,但仍不愿見趙知許摔倒,下意識想要上前攙扶,卻被幾個萬法宗弟子層層攔住。
所幸“趙知許”提起裙擺,自己站穩了,她眉眼盈盈,粲然一笑:“謝長風,不扶我就算了,今日你我大婚,你不過來嗎?你不想和我成親了嗎?”
謝長風閉上了眼,不看她,但承認道:“想。”
明明已經閉上眼,明明知道她不是真的,謝長風的腦海里卻反復勾勒一身紅衣、滿頭珠翠的趙知許,她發間那只步搖就一直在他腦海中晃呀晃,晃呀晃。
原來她穿上婚服是這樣啊。
他和趙知許結契那日,賓客滿堂,高朋滿座。
那一張張由謝家寄出去的結契大典請帖,賓客們攜之而來,無一缺席。
只有他一字一句寫下婚書,親手贈予的人沒來。
吉時已過,滿堂賓客對神仙眷侶的恭維說盡了,化成了嘆息。
賓客散去,熱鬧不再,只剩冷寂,他卻依然在等。
等到天黑了又亮,亮了又暗,他才似終于反應過來——
她不會來了。
最后謝長風等到了趙家家主登門致歉,送來賠禮無數,要將婚事作罷。
自那以后,謝長風沒看見過趙知許,再見就是在云天秘境里。
竭力壓下重逢的喜悅,他有許多想同她說。
他想告訴她,他沒主動找她,是想給她空間,此次秘境碰見她純屬緣分,但這么說有些孟浪。
他還想告訴她,趙伯父來謝家退婚,可他沒同意。
就算沒成功結契,但婚事未退,他們還是有朝一日會執手走過世間風雨的未婚夫妻。
她也許只是對結契還有顧及,他愿意等到她想明白那天。
但這么說像是在借家族之名脅迫。
最后這些話謝長風一句也沒能說得出口,他不知道該以何種態度對待她。
他想離得近一些,但怕招她討厭。
離得遠一些,又怕情深緣淺,一錯過就是一輩子。
他只好不近不遠地守著她。
可方才煉魂窟內那句“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不再需要你”打破了謝長風一直以來的幻想。
此前謝長風還可以麻痹自己,趙知許是有不得已才逃婚,等他們解除其中誤會就會好起*來。
可如今他才知道,他就是她的不得已之一。
他好像成了她的困擾和阻礙。
煉魂窟中,萬法宗弟子怕他有異動,緊緊環繞護著謝長風。
一直緊閉雙眼,原地不動的他突然睜開了眼睛,只見眼前“趙知許”像是在鬧脾氣:“你到底想不想成婚呀,想的話,為什么不過來呢?”
這次謝長風依舊忠于本心回答:“我想。”
他的余光掃過不遠處真正的趙知許,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帶著擔憂,謝長風終于下定決心:“我是想和她成婚,但若這場婚事只是我一廂情愿,那便做不得數。”
此話一出,身著婚服的趙知許不再,只剩森森白骨。
謝長風的這趟紅塵算是渡過了。
比起謝長風那邊無須外力,睜眼閉眼就渡過紅塵,扶欽這邊就鬧騰了許多。
扶欽眼前的“師妹”提劍而立,忽然橫劍直指他,“師妹”質問他:“師兄,你此時喜歡我,能保證一輩子喜歡我嗎?你若是不能,信不信我會殺了你?”
扶欽有些想笑,他這個“情欲”是不是有點兇呀,確實像師妹的風格,他認認真真地回答:“我能。”
鳳凰是很忠貞的鳥,他活了一千年,都從沒聽過鳳凰變心的事跡。
凡人說得對,找伴侶家風很重要,家族中長輩有花心的歷史,是要減分的。
他扶欽全族忠貞不渝,伴侶死后,不殉情的都是少數,家風優良,實為良配。
如果不是鳳凰一族為情折損的太多,長老在他出谷前,也不至于憂心忡忡地找萬年玄龜給他算情劫。
似是被他斬釘截鐵的回答驚到,白骨所變換的師妹突然停滯,不知道說什么是好。
白骨是消停了片刻,但扶欽卻也并沒有真正得到清凈,耳旁姜暄一直嚷嚷著:“師兄,大庭廣眾之下,師妹本人還在呢,你雖然是中了什么三尸情欲,但也要把控尺度,不能想些少兒不宜的東西。”
“你要不要和我說說你看到了什么,說不定我能給你提點建議,指條明路,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我沖浪多年,理論經驗十分豐富。”
“當然,你要是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場景,就不要同我說了,我有點害羞。”
扶欽迫切地想把姜暄給丟出去,在他幾句話下,他本來平穩的情緒被氣得跌宕起伏的。
姜暄真的是來幫他渡紅塵的嗎?怕不是三尸陰魂的幫手!
扶欽咬牙切齒:“你現在閉嘴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剛痛斥完姜暄,眼前的“師妹”收起了劍,眉眼疏朗帶著笑意看著她:“你喜歡我的話,那你過來好不好?你過來的話,我從此后滿心滿眼都是你。”
扶欽暗自搖頭,這就有點不像師妹了,師妹想讓一個人過去,哪會多費口舌,直接打暈帶走就是!
這三尸陰魂吸收招式無法使用全力,創造出的情欲也差點意思。
此前貪欲和食欲它制造出來的只是些死物,還不夠明顯,如今情欲換成人,就圖窮匕見了。
果然它才只是個金丹期的小東西,本事有限。
即使沒上套,扶欽還是糾正“師妹”:“我是希望師妹也能喜歡上我,但我并不渴求她滿心滿眼都是我。”
這下白骨裝成的“師妹”都有些疑惑了:“你還能接受一女多夫呢?”
這白骨懂得還挺多,扶欽立刻否定:“自然不是!”
鳳凰怎么可能接受這個,鳳凰遇見這種事怕不是要被氣死!
“我喜歡師妹時,她的眼睛里就裝著許多人和事,她會為樵夫討回公道,為受騙之人歸還靈石,替同門出頭,仗義良善。我明明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她,為什么僅僅因為我的喜歡,就要她改變,強求她的眼中只剩我呢?”
他是希望自己在師妹心中的分量越來越重,但不論是靈曄劍尊,還是崔淮,她的世界都如此寬廣,不應該只有他。
“師妹”嘴巴張合幾下,還想說什么,但又無濟于事,最終在脫了崔淮的那層皮,重回白骨。
見扶欽眼神完全恢復清明,姜暄忍不住挑撥:“看來師兄于情一字上,心不誠啊,這樣簡單就渡過紅塵?這么容易就放棄感情了?”
姜暄怎可污蔑他!
扶欽有些緊張地看向正和白骨周旋的師妹,他提高聲量,生怕師妹聽不見:“區區陰魂,懂什么情愛,他那些紅粉骷髏簡直是笑話,我心若磐石,自不會被它所動搖,故此輕輕松松就渡過了。”
崔淮倒沒太留意他們具體在說什么,只見一個個的,紅塵都渡完了,卻還在閑聊,沒人來應對白骨。
“你們還要聊到什么時候?九個人來打群架,就我一個真上嗎?”
三尸已斬,金丹中期的白骨不再有稀奇古怪的招式,在場九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合力之下,白骨頹勢漸顯,最終被崔淮自上而下的一招“萬鈞”瓦解。
他們與這白骨的一戰,以崔淮的“萬鈞”為開啟,如今又在這招下終結,算得上有始有終了。
白骨倒下的那刻,在場九人的靈玉紅光齊閃,四個參與斬三尸的,一人分了兩千積分,其他參戰的也分別收到一千。
這煉魂窟中本來成型的陰魂就被他們一群人殺得差不多了,如今白骨也敗下陣來。
謝長風:“此處的積分我們基本拿到了,剩下的那些留給后來人喝喝湯吧。”
一行人沒有異議,等快到煉魂窟洞口,遠遠已經瞧見安然在防御法陣中打瞌睡的祝余,崔淮突然一模腰間,想到什么開口道:“方才打斗間,我占卜的銅板好像不慎掉在里面了,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回去找一找。”
扶欽當即追上崔淮的腳步,問道:“要不我和師妹一起回去吧?有個照應。”
“師兄不是怕黑嗎?我自己去就行。”崔淮說完不等扶欽回答,就徑直御劍往洞內飛去。
片刻過后,崔淮回到方才白骨架生成之地,這里是煉魂窟魂力最強盛之處。
崔淮取出根本沒掉的銅板,剛剛她就感覺到這銅板在顫動,離開了洞穴深處才安分一些。
此時銅板拿出,一縷魂魄從銅板中悠悠飄出,在煉魂窟的魂力作用下從虛影略微凝實了些,讓人能看出到底是誰。
崔淮看向虛影,叫他:“晉衍。”
第75章 驀然回首
虛影中的晉衍神色迷茫了好一會兒,崔淮見他眼神逐漸清明,左右張望了番,還在手邊挽了個劍花。
只此一眼,崔淮就認出,這不是她所熟知的那個晉衍,準確來說,他要更年輕些,應該是收崔淮為徒前的晉衍。
崔淮回想起進煉魂窟前聽到的那段介紹,煉魂窟是晉衍初為劍尊時開辟的,想來他在此處留下過一道意識,在煉魂窟的魂力作用下,那道意識和銅板里的晉衍殘魂融合,因此面前的虛影是那個初升劍尊,將煉魂窟丟進小世界,還沒遇見過崔淮的晉衍。
虛影晉衍一開口便印證了崔淮的猜測:“看來我鎮壓煉魂窟成功了,如今這地方很不成氣候,連只像樣的陰魂也沒有。”
注意力從煉魂窟移開,晉衍看見崔淮便眼睛一亮:“這位小友,我望你不過筑基,不知可有師承?若是沒有師承的話,我一見你便心中高興……不是……我沒有唐突你的意思,我是覺得你我之間有緣,你愿意拜入我門下,當我的弟子嗎?”
見崔淮神色復雜,沒有立刻答應,晉衍接著介紹自己,不停加碼,說他如今在修仙界小有名氣。
“本尊名為晉衍,你聽說過嗎?”他面露驕傲,“本尊就是無涯宗的那個晉衍劍尊,很多人想拜我為師,但我都沒有收下。現在這只是我的一道意識,如果你愿意的話,你就去無涯宗找我,當我唯一的徒弟。”
也許是年輕氣盛,那時的晉衍遠不如后來穩重,倒豆子般一股腦向崔淮傾訴。
面對晉衍,即使這道意識根本不知道后面發生了什么,崔淮理應狠狠拒絕他,再向他痛斥他后面作出何等錯事,但崔淮沒有。
她只是想起了梧陽國的那個街角,想起了那只向她伸出的手,他當時也說“你我有緣,我收你當徒弟吧”。
崔淮如當年的她一般發問,只是聲音嘶啞地不像話:“你有錢嗎?養我總需要錢吧。”
晉衍點頭,掏出一大堆靈石,雖然都是幻影,他說:“我很有錢的,你找到我之后,我能給你很多靈石。”
崔淮搖搖頭:“我從前在凡間待得久,我們不用這些石頭,你有真正的錢嗎?”
晉衍雖然覺得已經修到筑基,卻仍想要金銀銅的崔淮很是古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儲物戒翻了個底朝天,略帶窘迫地說:“我……我只有一枚銅板。”
看到那枚熟悉的銅錢,崔淮不自覺地握緊拳頭,手心因為太過用力而隱隱作痛,她別過頭去不看晉衍,拒絕道:“自你封印煉魂窟,已經一千多年過去了,你收過一個徒弟,我也有了師父,所以我們是不適合再當師徒的。”
晉衍不假思索地說:“收了一個徒弟了?雖然我此生只打算收一個徒弟,但為了你可以破例再收一個。至于你說你有師父了,他肯定沒我好,我之后可以和他商量商量,你無需有多余的顧慮,都交給我便是。”
說著說著他突然反應過來什么:“等等?你說自封印煉魂窟已經一千年了?那想必我已經飛升,不在修仙界了,這樣收你當徒弟就有些困難,但你依舊能報我的名字去無涯宗尋求庇護。”
見崔淮沉默,方才自信滿滿的晉衍也變得有些不確定:“難不成都一千年了,我還沒飛升成功?不應該呀,我從入道到渡劫期堪堪用了一千年,如今我渡劫后期,只要過了天人五衰,就能飛升了。”
崔淮想說在天道轄制下,他等不到他的天人五衰,不僅沒飛升,甚至已經死了,雖然沒魂飛魄散,但也差不了太多。
在晉衍略帶希冀的眼神下,那是一個修士對飛升最本能的渴望,崔淮最后只點頭:“當然,晉衍劍尊成功飛升了。”
他還不是那個企圖殺她的晉衍,只是一道殘存的意識罷了,何必同他說那些傷心事。
晉衍聽到他成功飛升這個意料之中的好消息,剛高興沒一會兒,就發現崔淮眼睛紅了。他有些慌亂道:“我說收你為徒作數的,就是我飛升了可能麻煩點,大概因為飛升,我在修仙界感應不到自己的本體了,但你容我想想辦法,即使本體上了九重天,我也讓他給你當師父。”
見在他一番承諾下,崔淮的眼圈不僅沒好轉,反倒更紅了,晉衍像是忘記了自己只是道意識,手中的靈石和銅錢也都看得見摸不著,他帶著幾分焦急地把它們都向崔淮遞過來:“這些也都給你,你別哭。”
崔淮也像是忘了眼前的晉衍不過是虛影,她顫抖著手去接那枚熟悉的銅錢。
指尖與虛影相觸的那刻,晉衍焦急擔憂的神情陡然消失,他深深望了崔淮一眼,抬手想摸摸崔淮的頭,卻又放下,只喚了句:“阿淮,莫哭。”
懸停在空中的銅板突然落地,發出“叮”得一聲響,虛影消失,一切歸于平靜。
失去了虛影的那點光亮,煉魂窟漆黑一片。
系統輕聲說道:“崔淮,我早說過,你和晉衍是命中注定的,不論在何種情形,千百次遇見,晉衍都會一眼認定你。”
崔淮蹲下身,撿起掉在洞穴里的銅錢,攥在手心,她方才認出來了,最后那一刻,出現的是晉衍,是她師父晉衍。
系統同崔淮解釋,銅板里有一半晉衍神魂,但懵懵懂懂,晉衍曾經留在煉魂窟中的那道意識,以及煉魂窟充沛的魂力,都對修養那一半神魂有很好的效果。
“一開始那道意識為主,所以你見到了很久以前的晉衍,后面意識與神魂融合,讓神魂短暫恢復神智,你便見到了你所熟悉的晉衍,如今吸收了煉魂窟魂力,他們都再次回銅板里休養生息去了。”
崔淮并不關心系統說了什么,她只是感嘆,不論晉衍最后是因為什么要和她拔劍相向,但在他們故事的最開始,他收自己為徒,應當只是因為她是崔淮罷了。
當初殺了晉衍后,獨居青云峰,她也曾惡意地想過,也許晉衍一開始收她為徒就是心思不純,早就抱著犧牲她的目的。
那些她曾經視若珍寶的時光可能都是晉衍在做戲,背后暗藏殺機。
從前她這一生,本來值得懷念的事就不多,連師徒之情也無半分可取之處的話,她回首時,堪稱滿目冰冷。
但如今她遇見了初為渡劫后期,還沒被飛升所困的晉衍,他同自己記憶里的晉衍說了一樣的話,做了同樣的事。
這起碼讓她知曉,她和師父最初的一切不是假的,她崔淮的過去也不全是虛情假意。
解決了在她心中擱置了許久,但刻意忽視,密而不發的心結,崔淮感覺體內靈氣涌動,她連忙凝神靜息打坐,這是要進階了。
等崔淮平穩氣息,收功起身往煉魂窟外面走,穿過漫長陰暗的洞窟,重見光明。
一見崔淮出來,逍遙派幾人連忙圍了上來,趙知許追問道:“師妹,你怎么找銅板找了這么久?我們等得著急,怕你一個人出什么事,都又進去找你了,但這煉魂窟不知道怎么回事,第二次進和第一次不一樣,跟個迷宮一樣,我們就先出來了。”
為什么跟迷宮似的?
當然是系統動用特殊能力封路了。不僅在內部封了路,保障崔淮安靜的做任務環境,就連秘境外看水鏡的那些高階修士們,也無法窺探崔淮的行動。在系統的遮掩下,崔淮只不過是一直在黑布隆冬的煉魂窟中找銅板罷了。
崔淮寬慰大家一番,表示自己只是找得有點久,順便在煉魂窟里進了個階。
姜暄上下打量了崔淮一番,驚異道:“師妹找個銅板,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升了兩個小階?直接從筑基一層變成筑基三層了?為什么呀?”
看著姜暄滿眼的羨慕嫉妒,崔淮捋捋衣袖,一副高人姿態:“也沒什么,我只是獨自走到深處,想到你和三師兄在這煉魂窟里九人成行依舊膽小如鼠,而我一人獨行卻來去自如,感慨自己心性堅毅,突然頓悟了。”
姜暄滿臉寫著這也行?他問一旁的扶欽:“你覺得師妹是不是在編瞎話嘲諷你我?”
扶欽心想這里膽小的只有他姜暄一個,自然只是嘲諷他一個,扶欽拍拍姜暄的肩,勸慰道:“你別多想,師妹不會這樣的。”
姜暄見扶欽的視線一直就沒在崔淮身上離開,覺得方才那話他就多余問,恐怕師妹說什么,他扶欽都是贊同的!
崔淮又捋完一遍本就平整的袖子:“大師兄,要想修為提得快,有空多練練膽吧!”
扶欽八成注意力全在師妹身上,在她抬手間,發現師妹手心有星星點點暗紅色的血跡,忍不住開口道:“師妹你受傷了?”
第76章 選擇大于努力
經扶欽一提醒,崔淮攤開手,發現手心出現兩道圓弧狀的血痕,傷口不深,不仔細觀察都看不出來。
想來是因為之前晉衍虛影陡然消失,她握住銅板的手太過用力,被銅板邊緣劃傷的。
崔淮放下手,并不在意:“就找銅板時,不慎在哪兒劃了一下,沒什么大礙。”
但扶欽在意,他避開崔淮的手腕,像在煉魂窟時一般,熟練地拽住她的袖口,拉著崔淮到祝余面前。
“師弟,你師姐她手受傷了,你快給她診治一番。”
祝余方才站得有點遠,沒留意扶欽和崔淮的對話,乍一聽到崔淮受傷,扶欽表情還如此凝重,祝余心中嚇了一跳。
師姐是個從不喊苦喊累的人,傷到要找他用藥,不會骨頭都斷了吧?
在崔淮向他伸手之前,祝余已經在腦海中快速回憶自己帶了多少種靈藥,怎么調配才能效果最好,并且后悔怎么能為了節約成本,沒備一些極品療傷丹丸,要是因為自己配藥耗時太長,耽誤了師姐的病情可如何是好!
看到師姐攤開的手心那刻,祝余眨巴了下眼,懷疑道:“是不是伸錯手了?受傷的其實是另外一只手?
扶欽指著崔淮手心那點破了皮的紅印,不滿道:“師弟你身為醫者,怎么能如此粗心,傷口不就在這兒嗎?”
祝余沒控制住翻了個白眼,方才的諸多思慮煙消云散:“你要是再來晚一點,這傷口怕不是都要愈合了!”
崔淮被硬拉著過來,已然非常尷尬了,現在遭師弟這么一打趣,更是羞恥地要把手收回來。
要知道她從前被劍捅個對穿,都不喊一聲痛,自己找點丹藥吃吃,硬挺幾日就自愈了,如今破點皮卻大張旗鼓、四處叫嚷著要看醫修。
若她只是崔淮就算了,但宴池那小子在秘境外一定能看得見,說不定心里正偷偷嘲笑她。
嗚呼哀哉,她拽了一輩子,結果晚節不保!
崔淮努力把手往回收,但扶欽拉著她的袖子往前伸。在兩方角力之下,號稱能抵御筑基以下攻擊的法衣袖子顯得岌岌可危,崔淮為了保住自己購入不久的新法衣,不敢使大力,堪稱被扶欽牽著鼻子走。
面對祝余的質疑,扶欽只用一個動作就讓他閉嘴,他掏出了一個靈石袋。
“這里面有五百靈石,用于師弟給師妹開藥。”
在靈石的作用下,祝余當即收回方才的丑惡嘴臉,笑臉相迎,語氣誠懇:“師兄你這可就找對人了,對于這么大的傷口治療,我祝余敢稱第一,沒人稱第二。”
祝余也看出崔淮的不情愿,為了防止他的靈石飛了,他立馬加入扶欽陣營,勸起崔淮來:
“師姐,我告訴你,雖然有時候表面上看傷口不大,但也要重視起來,以免進一步惡化,有時候這種小傷口能廢掉一只胳膊,甚至要人命的!師兄即時帶你來求醫,可謂是高瞻遠矚。”
崔淮才不信祝余利欲熏心的鬼話,但又沒辦法阻止扶欽花自己的靈石,眼睜睜看著五百靈石被交到祝余手里,心痛得在滴血,她這點傷要花五百靈石?
扶欽不如直接把靈石給她,她努努力好快點,別讓祝余這個中間商掙差價呀!
自己的貧窮不值一提,但他人的富裕令她咬牙切齒!
祝余收了靈石,使出十分氣力,調配了一份完美適配崔淮傷口的靈藥,一涂上去崔淮的傷口就愈合了。
“師姐,下次還有這種好事……不,是下次還有這種傷勢,你記得帶上師兄一起來找我,保準藥到病除!”
縱然謝長風出生世家大族,還貴為一宗少主,但也沒見過此等場景,他連連向身旁的姜暄發出疑問。
“你們逍遙派這么點傷口都需要醫治?”
“逍遙派的醫修收費如此之高?治療這么點的傷口,居然要花費五百靈石?”
姜暄冷笑一聲:“呵,這種事以前我在男生宿舍看多了,一些舔狗的把戲罷了!”
而被罵舔狗的扶欽看著師妹氣鼓鼓地跑去和趙知許說話,忍不住嘴角彎起。
扶欽倒也不是非要大題小做,但他以前就發現,師妹對痛感十分不敏銳,每次受傷都不以為意,全靠自愈。
方才扶欽見師妹從煉魂窟中出來,雖然還是和往常一樣同姜暄斗嘴,可情緒并不高,似乎有點憂傷。
扶欽知道師妹就是靈曄劍尊,也了解到這煉魂窟與晉衍劍尊的淵源,他絕不相信師妹只是回去找銅板。
可師妹拒絕了他同行的請求,便是不想告訴他。
他不知曉師妹為何憂傷,也不清楚她手心的傷口從何而來。
但不論如何,他可以治愈這些,那就夠了。
他這五百靈石一出,成功令師妹橫掃憂愁,只剩下痛失五百靈石的心痛。
想必經此一遭,師妹會小心不讓自己受傷,畢竟根據扶欽對師妹的了解,她自己賺不到這個錢,也不想讓別人賺。
看到祝余發財,定比她自己賠錢還難受!
從煉魂窟出來,已經是進入秘境的第五日,今日便能查看小隊的積分排行了。
午時一到,秘境的天幕上展現出一串名單,秘境內人人可見。
【第一名逍遙派一萬零三百五十八積分】
【第二名萬法宗八千五百四十二積分】
【第三名無涯宗四千三百二十七積分】
……
天幕名單只展示前十,逍遙派一行人親眼見證自己斷層第一,姜暄感嘆道:“原來我們這么厲害呀。”
與此同時,帶著一隊劍修幾乎是在妖獸堆里廝殺了四個日夜,卻僅獲第三,并且被斷層甩開的姬揚:“……”
他叫停戰斗,和隊友找一處空曠之地休息片刻,思索為什么他們如此努力,卻大幅度落后。
大宗門消息靈通,他們早知道秘境里獲得積分最快的兩處,一處是萬獸嶺,這里時不時會有妖獸暴動,另一處是煉魂窟,陰魂吸取魂力作祟。
姬揚帶的這隊無涯宗弟子全是劍修,近年來煉魂窟的高階陰魂越來越少,于是他選擇帶著隊友來萬獸嶺拼殺,力求更快地賺取積分。
思索了好一會兒,姬揚還是想不明白:“這怎么可能?他們是把秘境捅穿了?哪里來的這么多積分?”
參與試煉的兩百多名修士同樣都有此疑惑,這逍遙派終歸只是一個小門派,如何能力壓修仙界諸多仙門,占了這榜上的第一呢?
趙知許看到這積分結果,覺得自己答應跟著萬法宗來蹭積分屬實明智,即使蹭著蹭著,結果反超萬法宗也不覺有愧,同進煉魂窟,自然是各憑本事。
他們逍遙派能在煉魂窟獲取如此大的優勢,主要歸功于他們心境有瑕,被三尸挑中的人足足有三個,多拿了斬三尸的三千積分,而萬法宗只有謝長風一個,這是大比分上的落后。
看到積分后,趙知許甚至有些懊惱,她的道心是否太過堅定了些,三尸沒看上自己,痛失一千積分。
扶欽看著小隊里的詳細積分情況,隊伍里居然是姜暄獨占鰲頭,他僅一人便貢獻了四千多積分,連崔淮的積分都不足三千,
發現周圍人疑惑的眼神,姜暄雙手抱胸,冷笑道:“你們還好意思看我,我這四千多積分其中兩千多都是摘香蕉摘的,一把香蕉才兩三個積分,你們想想我到底摘了多少香蕉!”
祝余作為姜暄摘香蕉的第一見證人,全程在周圍加油打氣,他更正道:“師兄,是蒙神蕉,不是什么香蕉。”
崔淮:“我當時不是進階嗎?”
扶欽:“我當時不是替進階中的師妹護法嗎?”
趙知許:“我當時不是趕路嗎?”
對于這些蒼白的解釋,姜暄通通不接受,還要再叫屈,卻被崔淮攔下。
崔淮按住姜暄:“師兄,低調點,你忘了秘境的規則了嗎?接下來想一直被打,你就再喊大聲點。”
云天秘境共十日,前四日不可互相攻擊,但從第五日公布積分榜開始,可以在不傷及性命的情況下,互相奪取積分。
一旦落敗,身上的一半積分將會分給對方。
在這種規則下,前四日獲得高積分的隊伍簡直就是活靶子,若是稍顯弱勢,便會被群狼環伺。
而逍遙宗小門小派、積分高昂、實力參差,一聽就十分好欺負。
姜暄方才還怒氣沖沖地嘚瑟,經過崔淮這么一說,才發現周圍人看他眼神都變了,就連之前友好合作的萬法宗弟子看他的眼神丟銳利起來。
姜暄第一反應立馬躲到崔淮背后,再次拽上崔淮命運多舛的衣袖:“師妹,菜菜,撈撈。”
崔淮:“……”
第77章 胡說八道
對于自己成為逍遙派隊伍中的軟柿子,姜暄憤憤不平:“可惡,小師弟還是個凡人呢?為什么沒人想從他那里薅積分,怎么都沖著我來了!”
祝余攤開手,鎮定地解釋:“要不師兄你看看我身上有多少積分呢?”
姜暄定睛一看,發現天幕中祝余的積分居然是八分,震驚道:“你不是采了那么多草藥嗎?怎么才這點積分?”
祝余搖搖頭:“我是采了點,但大部分不是我指揮大師兄你采的嗎?而且我采的那點草藥,都進了師兄你的儲物戒,算在你頭上了。”
初知賽制,第五天后可以進行積分搶奪,祝余深知他身無靈力,決不能多得積分,否則將是團隊最大的弱點,成為其他隊伍刷分的血包。
祝余一進云天秘境就時刻銘記宗旨——能少得一分是一分。
于是他看見蒙神蕉也不采,煉魂窟外圍的草藥采了也不放入儲物戒。
本來他是想把這些積分都算到四師姐身上,四師姐實力強勁,絕對能守得住,但采摘蒙神蕉時,師姐在進階,煉魂窟外圍師姐折返,兩次都錯過了,屬實不湊巧。
而大師兄姜暄每一次都在緊要關頭出現,舍他其誰?
此天之亡姜暄,非他祝余之罪也!
祝余不忘吹捧替罪羊:“師兄,你看你之前同我說,你要威風一點,如今頂著云天秘境頭名,你簡直是萬眾矚目,不用謝我。”
看著姜暄崩潰的神情,崔淮想起姜暄曾經給她安的“莫欺少年窮”、“劍道萬古”等名頭,這真是風水輪流轉。
崔淮憋著笑鼓掌:“大師兄威名遠揚,上次你給我想的口號不錯,我覺得只用在我身上可惜了,等會兒大師兄被挑戰,我必在臺下高呼‘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給師兄充充排面。”
扶欽默默補刀:“我替師兄喊‘我命由我不由天’。”
趙知許:“那我就吃點虧,夸大點事實,喊個‘天不生我師兄,劍道萬古如長夜’吧。”
姜暄被嗖嗖的回旋鏢扎得透心涼,環視幾位幸災樂禍的同門,哀嚎道:“我早就該知道,我們逍遙派沒一個好人!”
排名一公布,大批的修士都在找姜暄,但最開始提出挑戰的,便是近在咫尺,整隊排名第二的謝長風。
姜暄難以置信:“方才我們并肩作戰,剛剛我們還一起八卦,怎么翻臉翻這么快呢?”
就算并肩作戰算不得什么,但一起八卦過這是多么深刻的情誼啊!姜暄轉頭問趙知許:“師妹,你都不管管他?”
趙知許無動于衷:“我說了,我和他沒什么關系,他要挑戰你是他的事,師兄你找我沒用。”
謝長風的眼神暗了暗,對姜暄說:“抱歉,長風除了代表自己,背后還有萬法宗,比試難以講人情。等出了秘境,我再登門致歉,此刻煩請姜道友出招吧。”
姜暄氣得咬牙,什么事后登門致歉,他謝長風巴不得借著道歉的由頭,登門多見二師妹一次。
這是道歉嗎?這明明是獎勵他!
崔淮嘴上說不管姜暄了,但真正有人找上門來,甚至是姜暄九成打不過的人,眼瞅著姜暄就差抱著自己的大腿耍賴了,崔淮還是無法置之不理。
崔淮伸手橫在姜暄和謝長風之間,攔住了謝長風。
“謝道友,若是你堅持要打我大師兄,縱使能贏他五成積分,但隨后我和三師兄都會挑戰你,不知道你可否有把握接著贏下去呢?若是輸了,怕是有點得不償失吧。”
謝長風筑基九層巔峰,遠超姜暄的筑基五層,并且他世家大族出身,底蘊豐厚,姜暄如今打不過他。
但她和扶欽可不是姜暄那個軟柿子,他謝長風要掂量掂量是否要贏一場,輸兩場。
一旁的扶欽很樂意看到姜暄被暴打一頓的,但師妹既然發了話,他站出來表示支持。
甚至心中有些隱秘的喜悅,師妹從前出門打架都是一個人橫沖直撞,如今都能想到他了。
見崔淮給自己撐腰,姜暄的腰板都挺直了,趾高氣揚,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不料崔淮話風一轉:“我和謝道友都不會以勢壓人,不如我們各退一步,你在你其他隊友中挑一個對戰我大師兄,此戰過后,不論輸贏,我們彼此都不再比試,畢竟我們如位列前二,要是一直斗下去,怕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謝長風沒思考太久,便答應崔淮的提議,他也不客氣,選了隊伍中除他以外,修為境界最高的人。
看見出戰的是筑基九層的孫崢言,姜暄方才對于師妹維護自己的感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忍不住問師妹:“這跟直接和謝長風打一架有什么區別?為什么不能在他們隊里挑個最弱的?”
崔淮一把將姜暄從自己背后拽出來,狠下心腸:“師兄,哪怕是筑基九層之間,差別也是很大的,我在煉魂窟觀察過了,你打謝長風,九成會輸,但你打孫崢言,如果師兄能有背水一戰的勇氣,你倆五五開。”
見姜暄一聽對手是筑基九層,別說勇氣了,肉眼可見的萎靡,崔淮繼續加碼:“師兄,你看看周圍現在有多少修士,還有很多得了我們位置消息的修士在源源不斷地趕來,秘境里筑基九層可不少,你要是輸了這一場,接下來所有的筑基九層都會來打你。”
如果要是贏了,姜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那么修為境界不如孫崢言的修士都不會自討沒趣,來找姜暄麻煩。
但若是輸了,筑基九層能打過,筑基八層可能也想試試,場數打多了,疲于應戰的姜暄怕是能一路輸到云天秘境關閉。
姜暄想明白這個道理,也知道如今自己是騎虎難下,只能硬起頭皮應戰。
由于境界差距,并且孫崢言的修為很扎實,在偌大的宗門中能被選中與萬法宗少宗主同隊,絕非泛泛之輩,姜暄這一場打得十分艱難。
姜暄一遍遍被打倒,又一遍遍站起來,不過每次招式運轉都更流暢一些。
扶欽見師妹看得眉心微皺,知道師妹嘴硬心軟,她自己受傷只當小事,但見不得身邊之人受苦,她是有些心疼他們這位大師兄了。
此刻扶欽儼然忘記自己也裝過弱來吸引師妹關注,他只暗自嫌棄姜暄為什么不能爭點氣,變得更強一些,別總讓師妹操心。
扶欽走到師妹身旁,與她并肩而立,側過頭對她說:“大師兄皮糙肉厚,不會有事,他和孫道友這一戰又不是生死之戰,都留有分寸,而且我已經花靈石讓祝余調配最好的傷藥了,師兄比試結束就能用上,你不用太過擔心。”
崔淮眉間舒展開開,她也轉過頭看扶欽,與不設防的扶欽四目相對。
她問道:“師兄是對所有人都這么好嗎?”
她手上一道劃痕就花大筆靈石求藥,如今姜暄受傷也不吝出靈石,再往前看,扶欽簡直是逍遙派的經濟命脈,每次打群架都出靈石又出人。
扶欽想說才不是呢,光他那大侄子扶黎就成天抱怨自己對他毫不關心,他若是有兼愛天下的閑心,也不會在鳳凰谷避世千年了。
他是因為師妹調轉路牌,陰差陽錯之下才來了逍遙派,也是因為師妹才對逍遙派的人和事有諸多關注,生出同門之誼,愛屋及烏。
但扶欽離師妹太近了,師妹的眼睛比他收藏的最美麗的寶石還要更炫目,扶欽腦子一熱,言不由衷道:“是,現在輪到對師妹好了。”
崔淮:“……”
話剛說完扶欽臉就紅了,天吶,他到底在胡說八道些什么!
姜暄又被孫崢言一招火離術砸在地上,爬起來的間隙他望向同門,他們一定十分擔心他吧,四師妹說不定還會給他場外指導,他定能從他們的鼓舞中獲得力量!
等姜暄轉頭看向逍遙派幾人處,卻只見趙知許好像在和謝長風說話,而崔淮和扶欽湊得很近,扶欽臉都紅得要燒起來了。
這種關鍵時刻,他們全都在談情說愛,竟無一人關注他!
只有祝余發現他的目光,大聲回應道:“大師兄,你放心打,三師兄把你的醫藥費都出了,你別怕傷得重,你傷得越重,我掙得越多,之后我給你分成!”
孫崢言全神貫注在比試上,他很疑惑,姜道友本來疲軟的劍招為什么突然變得暴虐起來,姜道友是突然啟動了什么秘法嗎?
姜道友怎么一邊實力暴漲,一邊怒吼著:“你們這些冷酷無情的人,我不會輕易原諒你們的!”
這是什么特殊增強實力的咒語嗎?
第78章 一夫當關
在怒火的加持下,姜暄在猛然升了一階,變成筑基六層后,以一招險勝。
天幕上的積分榜上,只見姜暄的積分又增加了近七百分,越發遙遙領先了。
雖然贏了,姜暄的傷得可比孫崢言重多了。孫崢言調整好內息后,還主動伸手將姜暄從地上拉起來。
孫崢言輸了還有這等氣度,自然是有原因的,他問道:“我這人從小就愛打聽功法招式,不知姜道友方才是用了什么功法,才實力突然大漲?我知功法皆是私藏,我這么貿然問是有些冒昧,姜道友愿意的話,告訴我個招式名就行。”
這對姜暄來說,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長嘆一聲:“孫道友,你被愛過嗎?”
孫崢言
姜暄也不需要孫崢言的回答,他自顧自凄凄艾艾說道:“這不過是一個不被愛的人,骨子里的倔強罷了。”
孫崢言:“……”
姜道友不愿意說就算了,這是在編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等孫崢言攙著姜暄過來,祝余伸手準備接力,由他接著攙扶姜暄,不料姜暄“哼”了一聲,躲了過去。
“我不要你扶。”
扶欽不知道這位大師兄又是在鬧哪一出,想著要是他和祝余都不扶,難不成還讓師妹扶?
想到這點,扶欽也主動伸手,姜暄又“哼”、“哼”兩聲,別過頭去:“也不要你扶!”
孫崢言:“……”
他和姜道友也不過是同行過一段路,外加打過一架還打輸了的關系,姜道友怎么還賴著不走了!
果然師父說得對,人不能爛好心,這不就被賴上了!
出于趕緊脫身的目的,孫崢言選擇違背傷患的意愿,把姜暄往最先伸手的祝余那里一塞,功成身退了。
姜暄卻還在鬧變扭,嘴上叫嚷著:“你別扶我,就讓我自生自滅吧!”
祝余面無表情地把雙臂展開,一點力都沒出的情況下,只見姜暄還牢牢扒在他身上:“大師兄,但凡你別抱我這么緊,剛剛說的話還有點可信度。”
姜暄嘴硬道:“明明我是在小師弟你真情實意的強烈要求下,才勉為其難地給你一個改過自新,攙扶我的機會。”
祝余:“那你松手,我現在心也沒那么誠了。”
姜暄:“分明是你抱我太緊,再說你賺的醫藥費打算分我幾成?起碼三成吧,你是出了技術,但我可是耗材啊。”
……
見姜暄還有精力和祝余討價還價,崔淮放下心來,開始處理后續事宜。
逍遙派和萬法宗雖然約定此戰后互不針對,但兩隊已經沒有合作的可能,只剩暗地里的競爭。
他們不可能再同行了,一起賺分的話,謝長風他們這個老二就成定局了。
簡單同崔淮他們道過別,謝長風便帶著隊友離開了,即使在眾目睽睽之下輸了一場,但謝長風他們離開時沒有人敢攔,萬法宗少宗主帶著兩個筑基九層,兩個筑基八層,威懾力還是十足的。
可幾個隊伍的修士卻圍上了逍遙派,原因無他,五人中修為最高的姜暄亟待療傷,還帶著祝余這個毫無修為的凡人。
雖然宴池仙君之女名聲在外,但也不過是個筑基三層的修士,縱使能打過一個筑基九層,那兩個三個呢?
遲早也要敗下陣來。
萬法宗少宗主輸就輸在年少氣盛,太要臉被逍遙派的人鉆了空子,定下個君子協定,若是真上,定是逍遙派落敗。
縱使周圍的四五隊修士都這么想,但遲遲沒有第一個人上,對于當出頭鳥有些犯怵。
最終玄天門的帶隊修士一咬牙,富貴險中難求,站了出來:“玄天門周明堂請逍遙派姜暄姜道友一戰。”
趙知許打量這位玄天門周明堂,姜暄才站穩呢,他一個筑基九層就跳出來挑戰,屬實為了贏,毫不顧臉面了。
玄天門在千年前與無涯宗并駕齊驅,但無涯宗出了晉衍劍尊和靈曄劍尊,扶搖直上,而玄天門就有些青黃不接,越發不景氣。
看起來是鉚著一股勁,想踩著逍遙派,打一場翻身仗呢。
崔淮讓姜暄安心療傷,不用管別的,說完她走到那位周明堂的面前:“萬法宗謝道友方才想挑戰我師兄,出于之前合作的情誼,我沒有出手,只是讓我師兄和萬法宗孫道友公平打了一場。我之前是讓了一步,但不意味著誰都能蹬鼻子上臉,踩我們逍遙派一腳。”
崔淮拔劍,擋在逍遙派眾人面前:“今日我把話放在這里,諸位要是有誰想挑釁逍遙派,先得過了我崔淮這一關。”
周明堂自覺失了面子,反駁道:“我不過是按規定比試,崔道友何須咄咄逼人。況且你崔淮再厲害,也不能打贏我們玄天門五個人吧,我勸崔道友還是不要過于狂妄,有個好爹可不足以在修仙界橫著走!”
秘境外,“好爹”宴池看得是有些汗流浹背了,他從來沒見過有人敢對劍尊如此口出狂言。
劍尊渡劫,修為受限的情況下,只是略微借一點他的勢,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但他宴池能有如今的成就,不還是靠劍尊罩著嗎
歸根結底,劍尊完全是在靠自己呀!
這個什么周明堂,你說他惹劍尊干什么?希望劍尊懲治完他后,不要遷怒于他宴池。
等劍尊出了秘境,宴池可要好好解釋一番,讓劍尊知道他絕無僭越之心,他宴池永遠追隨劍尊!
第一次被人指著鼻子罵靠爹,這對崔淮倒是新奇的體驗,不至于動怒,只覺得好笑。
她甚至有閑心挽了個劍花,從前她出劍干凈利落,從不做無用之事,這招是和扶欽打斗時學的。
扶欽出劍前經常玩這些花里胡哨的,她曾問過他:“師兄,我觀你劍術平平,為何不考慮考慮精進實力,反而花心思在這些無用之事上。”
扶欽捋平衣擺上的那點褶皺:“師妹,我再怎么精進,短時間內也打不過你,但練練這些,起碼我能輸得好看一點。”
崔淮學著扶欽挽了個劍花,確實挺好看的,但她贏得更漂亮。
既然有人把臉送過來給崔淮打,她卻之不恭:“我沒辦法打贏你們玄天門五個人?不知周道友是小看了我,還是高看了你們自己。”
“不過確實是,你們一個個上有點耽誤我的時間了,還是一起上吧。”
崔淮沒這個耐心和周圍這一圈人慢慢耗,她向附近蠢蠢欲動的修士放話道:“諸位想撿漏的,也請睜大眼睛看清楚,有沒有實力踩著我逍遙派往上爬!”
崔淮手中握著的不過是逍遙派發的,最普通下等的制式劍,卻在崔淮劍氣下陣陣劍鳴。
周明堂本想硬著頭皮要一人出戰,勉強維持點玄天門的體面,但崔淮劍勢一起,他手中的劍都在戰栗,他清楚地意識到知道他如果一個人上,會輸,甚至會輸得很慘。
已經騎虎難下,那就別怪他以多敵寡了。周明堂喝道:“既然崔道友邀請,師弟們,我們一起上!”
他們五人結劍陣,一人使出十道劍光,五十道劍光將崔淮困在圈中,四面八方地直沖崔淮而去。
周明堂大喝一聲:“崔淮,你會為你的狂妄付出代價!”
“哦?我倒是不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價?”
崔淮不慌不忙,以劍指天,引天地之力,劍象起。
方才還是晴空萬里,但以崔淮為中心的那一片天空陡然間風雷涌動。
周圍的一位修士驚異道:“這崔淮怎么能一劍引動天象,周身被雷電縈繞呢?”
他旁邊那位見識廣些的修士沉思片刻,解釋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劍象,我看我們長老用出來過一次,以劍動雷霆。”
眼見崔淮沒有出劍,便用雷霆之力把那五十道劍光直接扼殺在原地,認出劍象的修士失落道:“同為筑基期修士,差距怎么會如此之大呢?我這輩子可能都使不出這樣一劍。”
能用劍象之人,在一個宗門里也屈指可數,何況除了站在修仙界頂峰那幾位劍修,還沒聽說過誰能筑基期就使出劍象的,此人前途不可限量。
說完他號召身后的同門離去,他們不必再守著了,別說上門找逍遙派麻煩,只求逍遙派別記恨上他們,拿他們刷分就好!
姜暄眼見師妹一舉劍,周圍的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不禁感嘆道:“我早說了,天不生我師妹,劍道萬古如長夜,這句話就該用在師妹身上!不過我怎么沒見過師妹平日里用這招?最近剛修煉成功的嗎?”
扶欽嘲諷道:“師妹在煉氣二層的時候就能使出劍象了,沒和你用這招,自然是因為打你用不上。”
扶欽對師妹的劍象并不陌生,畢竟他在師妹的劍象里,已經挨過很多次揍了。
其實扶欽覺得打玄天門這幾個人也用不上劍象,不過是師妹為了速戰速決,以及為了減少些麻煩,用來威懾周圍人的。
姬揚花了點靈石,買到了逍遙派的位置消息,帶著無涯宗的同門正往那處趕,離得還有幾百里,便仰頭看見遠處的天空烏云壓頂,雷蛇涌動,劍鳴聲不斷。
姬揚揮手讓同門停下:“不用過去了,我們轉頭去找萬法宗。”
第79章 來日不方長
崔淮一直不明白,她從來沒有示過弱,永遠正面積極地評價自己的實力,她無數次公開說過自己很強,不要用他們蹩腳的實力來挑釁她,但為什么他們就是要一意孤行,自找苦吃?
這些人是聽不見?還是聽不懂?
崔淮搞不清,但無論如何,她的劍能讓他們聽懂人話。
雷電肆虐的劍象之下,玄天門五人連招式都使不出來,本還想硬挺著,覺得崔淮不過一個筑基三層,就算僥幸使出劍象,應當也撐不了多久,等她力竭,便是他們玄天門翻盤的時候。
但對于崔淮來說,和這五個宵小之輩打,一點成就感也沒有,有這時間,她還不如多和扶欽打兩場。
三師兄雖然也打不過她,但每場都能有進步,經常能使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招式,并且他身體素質特別好,受點傷恢復速度遠超旁人,很快就能投入下一場戰斗。
哪怕拋開這些,三師兄只靠臉,也比這五人賞心悅目多了。
崔淮越想越不耐煩,決定速戰速決。玄天門五人圍著她站成五個方位,崔淮松開這柄引動天地之力的劍,兩手掐出劍訣,觸發前最后警告道:“無關人等還請散開,否則死傷自負!”
此言一出,眼看著空中那把縈繞著雷電之力的紫色巨劍蓄勢待發,不論是看熱鬧的,還是之前想撿漏的,圍觀修士紛紛四向奔逃。
姜暄小聲問道:“話說我們算無關人士嗎,用跑嗎?”
扶欽不想回答這種明顯腦子不好的問題,只默默在他們周圍放置了好幾個防御法器,套了一層又一層。
祝余見幾位修士跑得慢,問扶欽:“那幾位都是隱仙谷的醫修,能讓他們也進來躲一躲嗎?”
隱仙谷也參與了此次大賽,與傳統的五人一隊不同,他們將醫修弟子插在實力強勁又關系不錯的宗門隊伍里,
這種臨時組成的隊伍,平日里倒是不顯,逃命時刻,就沒人顧得上跑得慢的醫修了。
扶欽應下,讓幾位隱仙谷醫修進入法器保護范圍。
想走的人都走了,除了還卡在劍象里的玄天門五人,周明堂見勢不好,想開口認輸:“崔道友,我們認……”
可為時已晚,崔淮的劍不等人,劍訣一出,驚雷巨劍以劍柄為中心,平掃一圈,銳不可擋的磅礴劍意向四周擴散。
玄天門修士即使站在五個方位,僅在這一招下紛紛口吐鮮血,直接失去抵抗能力,并被劍意余波朝著五個方向擊飛出去,不知落到何處。
聚是不成器,散是處處廢。
崔淮只給他們留了點能按碎靈玉的力氣,讓他們不至于交代在這秘境中。
心懷惡念之人,便要有遭到反噬的準備。
扶欽設下的防護罩在崔淮的劍氣下一層層炸開,最終停在了最后一層,保護住了他們。
姜暄嘆為觀之:“這一劍,堪稱修仙界圓規呀!”
以自己為圓心,以劍氣為半徑,橫掃一周,師妹簡直太酷了!
等崔淮平息劍象,重新回到逍遙派的隊伍中,姜暄夸完師妹還是忍不住委屈:“師妹,你真是我親師妹,你都這么強了,直接把謝長風他們也一招送走好了,怎么還讓我親自上場,吃這種苦呢?”
崔淮冷笑一聲,她要是事事慣著姜暄這小子,他能在筑基五層待一輩子。
“大師兄,你知道我剛剛成功一打五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意味著你要是再不閉嘴,我能只出一劍,但抽你五遍。”
孩子不聽話怎么辦?打幾頓就老實了!
秘境外,青彥真人贊嘆完崔淮這個弟子強得感覺使使力就能把他也打飛。但他在這種震驚的情緒沒有持續太久,實在是肩膀上的小白狐突然不老實起來,在他身上來回亂竄。
青彥真人按住小白狐貍,薅了兩把它的毛毛,掐著嗓子輕聲細語道:“小黑,怎么啦,想出去玩了?還是想吃魚了?”
小白狐搖搖頭,他還要在水鏡里看劍尊呢,才不想走!
魚就更不想吃了,劍尊的便宜師父釣的魚為了不浪費,全進了它的肚子,吃得它現在已經有點暈魚了。
它之所以上躥下跳,原因有二。一是脖子上掛的天聲劍見到劍尊用凡劍作戰,又沮喪了。天聲劍一傷心,劍氣外泄,刮得它渾身刺撓。
二是那個劍尊吩咐特別注意的云鳴又在盯著青彥真人了,青彥發現不了,但它可是敏銳得很,盯得它好心煩,真想沖上去撓花他的臉!
不過這次竟與往常不同,從前只在暗處的云鳴居然攜邵迦音主動來到青彥真人面前。
云鳴自報完家門并且說了他們和逍遙派的醫書之緣,邵迦音連忙道謝:“感謝逍遙派在秘境里還照拂我隱仙谷弟子了。”
云鳴親和力很強,攀談中逐漸拉進了和青彥真人的距離,還驚喜道:“真人也愛釣魚?我也頗好此道,日后我們可相約同行。”
青彥真人欣喜于找到同好,已經在約哪天有空一起去哪片湖了。小白狐恨鐵不成鋼,彈出爪子,痛下狠手,把青彥真人唯一一件能穿出門的法衣抓得破破爛爛。
青彥真人心疼道:“小黑,別鬧!我知道你聽見有魚興奮了,我不會忘了你的。”
小白狐氣得又多下兩爪子。
都!說!了!它不想吃魚!
小白狐瞥云鳴兩眼,勉強按捺住性子,劍尊說過,敵人越動,破綻就越多。
它倒是要看看這個云鳴葫蘆里賣得什么藥!
崔淮這一劍讓逍遙派在云天秘境中的處境陡然輕松起來,秘境中的修士別說來找他們茬,簡直是看見他們就躲,生怕被逮住失了積分。
祝余吩咐姜暄摘完草藥,嘀咕道:“感覺我們好像在春游。”
當然也有人不長眼地非要來和崔淮碰一碰的,“也有人”特指扶黎。
在接下來的五天,只有扶黎一個不死心,跑來要和崔淮打一場。
當然在扶欽不忍直視的眼神中,扶黎給小叔叔的團隊孝敬了一半積分,并且又被揍得淚眼汪汪地飛走了。
今日便是秘境關閉的最后一日,還想掙些積分的修士們齊聚荒原,便于互相挑戰,不用遍地找人。
當崔淮他們踏足荒原的時候,熱熱鬧鬧的荒原瞬間寂靜,都在想到底是誰那么不長眼,又得罪她了?
就連自家人都不解,扶欽問道:“如果我們積分保持不變的情況下,應該穩拿第一了,還來這里做什么嗎?”
崔淮回答道:“我來找個人。”
崔淮在人群中掃視一圈,看見了自己想找的人,她對趙知許說:“師姐,趙知舟在那里,你可以去挑戰他。”
趙知許聽到這個建議的那一瞬間,很是激動,熱血上頭,但她很快冷靜下來。
她仔細研究過他們的積分,后面這五天,因為祝余的存在,他們沒去過于危險的地方刷積分,并且修士們見著他們就跑,對戰贏下的積分也不多,和后面名次的差距已經變小了。
而萬法宗和無涯宗知恥而后勇,在這幾日積分突飛猛漲。
簡而言之,如果她要是輸了,積分變動可能讓他們從第一掉到第二。
她的確有贏的信心,但不能拿全隊的勝利來賭。
趙知許想明白這點,便拒絕道:“師妹,不用了,我不能冒著讓我們拿第二的風險來滿足我的私欲。”
崔淮表示:“我相信師姐可以,哪怕真的沒成功,我們拿第二也沒關系。”
崔淮回頭望向逍遙派其他三人,他們紛紛點頭認同。
即使獲得隊伍的認可,但趙知許依然拒絕:“我知道大家是為我好,但來日方長,之后出了秘境,我和趙知舟比試的機會多的是,我們不用在這種關鍵的時刻冒險。”
但崔淮只道:“如果想出掉心中那口氣,不要永遠都在等待一個更好的時機,等到后來也許郁氣早已被你咽下,這口氣就再也吐不出來了。”
崔淮對此感悟頗深,當初結兩宗之好,她和明霄定下婚約,因為不夠強大,因為宗門名聲,她一直忍著。
忍著明霄朝三暮四,反復踐踏她的尊嚴。忍著所有人都覺得是她一介孤女占了便宜,對她的輕視與嘲弄。
崔淮一直在等一個最好的時機,實力夠了之后,又想把對宗門的負面影響降到最低,等來等去,最終挑到一個天時地利人和的時機,成功反殺明霄。
但將明霄斬于劍下的那一刻,崔淮好像也不太高興。
因為那個最痛苦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從前那個無助的崔淮,沒有人安慰。
最終經過深思熟慮,殺掉明霄的她,其實已經不把明霄放在眼里了,她不再在意他了。
可與此同時,她也永遠沒辦法再替那個最需要幫助的小姑娘伸張正義。
雖然晉衍那個時候就已經很不對勁兒了,但她還是把他當師父,她去問他:“為什么我報仇了,但不快樂?”
晉衍的回答是:“阿淮,你成長了,你內心已經不會被他的行為所傷害了。”
可崔淮覺得,成長有時候也并不是好事,令人麻木、冷情、遺憾。
她第一次意識到,人這一生會錯過很多東西,甚至可能會錯過拯救某一刻的自己。
如今她骨齡、修為都重回年少,好像又找回從前那股不管不顧的勁兒。
除了自己的快意恩仇,她同樣想把這個道理告訴選擇和她一樣隱忍的師姐,讓她能暢快一些。
“師姐,當初那一場擂臺,你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輸了你堂兄。而不論你們私下怎么比試,影響力也再大不過此刻了。秘境內五十隊修士看你們對戰,秘境外萬千高手見證這場對局。”
“這種情況下分一個真正的勝負,才足以平你心中的憤懣之氣。”
聽到師妹的話,趙知許愕然,眼睛幾乎立馬就濕潤了。
她想她這輩子得到過很多男修聲稱的愛。
父親愛她,說要為她找個終身的依靠。
謝長風愛她,想娶她為她遮風擋雨。
逍遙宗所在的小鎮里也有許多追求者愛她,他們嘴上說著要與她同行,但眼睛里只盯著她的容貌。
他們都口口聲聲說愛她,但他們都不及師妹會愛人。
趙知許笑著,眼淚從眼角滑落,收下師妹的好意,她應道:“好。”
她一步步走到趙知舟面前,此時眼中只剩堅毅。
這是第二次趙知許以對手的身份站在趙知舟面前。
第一次她花了十年,第二次只用了一個月。
她褪去怯懦,不再彷徨,她只問:“趙知舟,你是否敢與我一戰?”
第80章 不說抱歉
趙知舟面對堂妹的邀戰,內心深處有些膽怯,上次擂臺賽,他用了些手段才撥亂反正,回歸公平。如今一個月過去,堂妹晉升筑基三層,她是水靈根,法術方面不足為懼,但不知是否又跟崔淮學了些新的劍招。
身后的隊友鄭盈生毫不猶豫地推他一把:“趙知舟,答應啊,你堂妹身上有近兩千分呢,你要是能勝過她,我們就能躋身前十,獲得須彌境的資格了,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她只是筑基三層的單水靈根,你上次贏得不太體面,你不是回來和我們說,其實正常情況下穩贏她,那日不過是狀態不好嗎?這種關鍵時候怎么又慫了?”
他上次能贏,這次也一樣。
趙知舟如此安慰自己,最終應道:“堂妹,你上次受傷好全了嗎?水靈根就不該打打殺殺,如今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倒是可以幫你重溫一下。”
祝余在后面冷哼一聲,和姜暄吐槽道:“還敢質疑我的醫術?這豬玀心里沒底,倒還裝模作樣。”
趙知許見趙知舟眼光時不時往師妹那邊飄,看來是與師妹對戰那一場給他留下了深刻的陰影,她承諾道:“不論輸贏,我師妹事后不會再幫我找場子,你倒是不必這么畏手畏腳。”
一聽到崔淮不出手,趙知舟立馬痛快地答應下來。
兩人來到空曠之地,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一位修士問進行比試的二人是誰。
旁邊的修士解釋道:“是趙家的一對堂兄妹,女修名為趙知許,是逍遙派的弟子,男修是趙知舟,萬法宗的。”
詢問的修士眼神一亮,恍然大悟道:“第一輪比試第七場,我在擂臺上看見一行字‘萬法宗趙知舟慘敗于此’,原來就是他呀!”
那聞名不如一見的語氣傳到趙知舟耳朵里,令他滿腔憤恨,他是打不過罪魁禍首崔淮,但他還治不了趙知許嗎?
之前同趙知許比試中,幻影分身術已被趙知許破了,這招是不能再用了。趙知舟幾道火球、火刃試探一番后,發現趙知許竟然不拔劍,那她這個單水靈根跟廢物有什么區別?
他一手掐訣,另一掌推出,一條火龍朝著趙知許呼嘯而去。
趙知許同樣召喚出水龍,與趙知舟的火龍纏斗。
趙知舟見狀,笑道:“在趙家學的招式你還沒忘?你小時候的水龍不知道被我的火龍吞過多少次,你怎么還不長記性啊?”
姜暄眼看著趙知舟加大靈力輸入,師妹的水龍越來越小,水汽不斷蒸發,姜暄心急如焚:“水系法術對抗火系,雖然相克,但水靈根天生攻擊力不足,師妹打不贏的!她為什么不拔劍,用四師妹教的劍招呢?”
崔淮的劍招精妙,趙知許一個月以前就是靠著劍術差點制勝,如今卻沒動腰間那把劍,上場到現在依然只用水系法術。
崔淮面色不變:“師姐只是還沒想通,還需要一點時間,等她想明白,對付趙知舟不在話下。”
姜暄附和道:“是啊,希望師妹不要執念于用水系法術打敗趙知舟,想通了早些拔劍才是。”
但崔淮卻反駁:“我不是這個意思。”
姜暄
那還能有什么意思?這到底在打什么啞謎?
趙知許掌心發出的水龍越來越小,四周的霧氣卻越來越濃。
即使她對靈力的掌控更好了,但依然攻擊力不夠,無法用來戰斗嗎?
真的只有拔劍才能戰勝趙知舟嗎?
可早在逍遙派,趙知許就知道自己不是劍修那塊料,同樣是跟師妹學劍招,比起姜暄和扶欽,她要差勁許多。
她于劍道上,實在天賦平平,她能拿著劍打敗許多人,只因為師妹的劍招精妙絕倫,威力巨大。
如果靠劍法贏了,趙知舟算輸給她嗎?他好像只是輸給了師妹的劍招罷了。
趙知許看著手心源源不斷涌出的水靈力,水就真的這么弱?
她好像問過師妹這個問題,師妹是怎么回答的呢?
師妹說:“功法招式只是‘術’,你要掌握其中的‘道’。同一劍招,我用起來比兩位師兄都要強,因為我有更強大的劍道。而師妹,你的‘道’不在于劍,其實你的水系法術用得很好,你也很喜歡水靈。”
她當時追問師妹:“如果我的道就是御水,但水系攻擊力太弱,我再怎么努力都還是不如別人嗎?”
師妹只搖頭:“你找到了道,便可以運用‘術’,攻擊力不足,并不是你的道差人一等,那是術的問題。就拿‘藏鋒’來說,它只是招式罷了,不過被我溶于劍上,其實它用在法術上也未嘗不可。”
水龍被不斷蒸發,趙知許都有些看不清對面的趙知舟了。
趙知許突然覺得,她的水其實一點也不弱,水利萬物而綿延不絕。
趙知舟*的火龍已經被她的水澆滅縮小一部分,雖然她的水龍小得更多,但那些水不是消失了,而是化作霧氣,以另一種形態存在著,而趙知舟的火是實實在在地消失了。
火會被水撲滅,而水只是換了一種形態。
趙知許再次調動藏鋒,不過這次她沒有用在劍上,而是注入這漫天的霧氣。
平和的霧氣頓時變得殺機四伏,趙知舟以為自己陷入什么陣法之中,為什么不管他怎么躲避,千刀萬剮的疼痛都如影隨形?
他怒吼道:“你對我做了什么?”
趙知許挑眉道:“不過是你瞧不起的水罷了。”
趙知許控制著霧氣匯作雨滴,又將劍招“萬鈞”融入,雨水帶著“萬鈞”之力,傾斜而下。
擂臺上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沖散了趙知許這些年壓在心間的那口氣。
不過片刻,被雨點子打得爬到在地,渾身都是傷的趙知舟就要認輸了。
他踉蹌著起身,連滾帶爬來到趙知許面前:“堂妹,我認輸,從前是我對不住……”
道歉剛進行一半,就被趙知許打斷,她控制著霧氣將一團符箓從趙知舟手中奪走。
她打開符紙,嘲笑道:“還是張爆炸符,堂兄是準備場景重現,上次用暗箭傷我,這次用符箓暗算我嗎?”
外圍圍觀的修士見到此舉,都不由咋舌:“這位女修的水系法術如此厲害,不可小覷,不過這位男修輸不起的樣子真是丟人現眼。”
方才還站在前排的趙知舟隊友默默捂臉,深感羞恥,默默往后退,與趙知舟劃清界限。
趙知許一腳將剛站穩的趙知舟踢倒:“堂兄,當初我查出單水靈根后,你特地來找我,和我說‘真可惜,你成了個廢物,不配當我的對手了。’”
當時的小趙知許聽了這句話,出手打了趙知舟,明明趙知舟還手更重,但因為率先出手打了家族決心培養的天才,小趙知許被罰跪祠堂。
她哭著說她怕黑,可父親母親不像從前那樣抱起安慰她,告訴她沒關系。
那個時候,她就被迫知道了,周圍人如何待她,取決于她能提供的價值。
她跪在黑黝黝的祠堂里,列祖列宗的牌位一層一層地注視著她。
她突然想起了謝長風,他是謝家寄予厚望的天才,他在謝家的地位比趙知舟在趙家還高。
他這樣一個被重視、被偏愛的人,他在墓地里是怎么做的呢?
趙知許學著謝長風的樣子,把豎起的牌位一個個推倒。
嘴里默念道:“別害怕,他們都去躺平睡覺了,不會嚇我的。”
小小的她不再害怕,滿腦子都是——如今她的方法是強者的應對方式嗎?
小時候的她拙劣地學著同齡人中最強者的樣子,幻想第二天醒來,長輩們贊嘆她同謝長風一般勇敢強大,決定不會放棄她。
可不像謝家天沒亮就火急火燎找來。天亮了,她把祖宗牌位一個個扶正,讓他們也起床,也沒有人來找她,沒人會在意一個水靈根廢物。
如今她長大了,她不用再模仿誰,也不再需要家族的認可,她就是趙知許。
她終于跨越了從前以為的高山,接納了單水靈根,并且用水靈力打敗了趙知舟,告訴他:“‘真可惜,你不配當我的對手了’。堂兄,我把這句話還給你,修士的修為可以一直提升,但你品行不端,我羞于與你為伍。”
說完,趙知許催動手中那張爆炸符,朝著趙知舟砸去。
爆炸聲和趙知舟的痛呼聲一同響起,她轉身離去。
趙知舟不是喜歡嗎?那他自己用吧。
逍遙派一行人上前迎接勝利歸來的趙知許,趙知許上前小跑兩步,撲向師妹,緊緊抱住她。
一個月前,趙知許被暗箭所傷,蜷縮在師妹懷里哭著說抱歉。
如今,她緊緊摟住師妹,同樣流著淚對師妹說:“我贏了,謝謝你。”
崔淮拍拍師姐的背,自豪道:“我早就說了,我相信師姐,就像相信自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