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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第 31 章

    從昭華堂回去, 沈芙一進院子,就對正在曬干花的方嬤嬤道?:“嬤嬤,世子要回來了!”

    與北翼對戰八個?多月的燕瞻大勝歸來了!

    方嬤嬤頓時把手中的干花一丟, 抬起頭笑容滿面道?:“真的?太好了, 太好了, 世子終于要回來了!可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沈芙:“應該最多再過五日,就到京城了!

    他這一次擊退北翼天?齊,大勝而歸, 奪下北翼七座城池。天?齊王縮回國都, 北翼元氣大傷。等回京,必定是萬民爭相歡呼,擲果相迎的盛景。

    戰神之?名,不愧如是!對沈芙來說, 這樣一個?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的英豪, 她也是敬佩有加的,但?也只限于敬佩了。

    方嬤嬤更加高興:“那你要好好準備。世子這一戰打得這么久, 你這后?院也是空虛了快一年了, 這次趁他回來定要好好表現?!”

    沈芙略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她后?院空虛,但?是她并不空虛啊。而且說實在的,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 不必時時想著應付他,她反而倍感?輕松愉快。

    不過看方嬤嬤信誓旦旦的模樣, 沈芙也沒有出聲反駁。

    嬤嬤總是對她信心百倍, 又可知?,她和燕瞻雖成婚日久, 但?統共就沒有見過幾面。他這一仗就離開了八個?月,說不定連她這個?妻子長什么樣子都忘記了, 她又有什么好準備的。

    而且她和燕瞻短短幾次相處,都倍加緊張。他這一回來,她的快樂生活真是一去不復返了!

    果然不到兩日,燕瞻大勝北翼,班師回朝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京城。

    京中百姓人人歡呼,街頭巷尾舉國上下都在討論這件空前絕后?的大喜事?。而且很快,燕瞻的英雄事?跡就被說書先生編纂成冊,在茶館說起燕瞻對北翼時的果決英勇,用兵如神。茶館一時人聲鼎沸,擠得水泄不通。

    在這樣浩蕩的聲勢下,被京中百姓稱頌了兩日戰神大將軍的燕瞻終于在第三日的中午,身披冷光戰甲,帶著一隊先行部隊躍馬進了城門。

    整齊浩蕩的軍隊進入城中,一時間街頭的百姓紛紛高聲歡呼,揮手相迎。街頭巷尾人聲鼎沸!

    ……

    得到下人疾步來報燕瞻已經回京的消息時,沈芙正在和方嬤嬤一起品嘗她曬好的花茶。里?面加了花蜜,喝起來甜滋滋的。

    剛喝了兩口,下人就進來報了,道?安王爺和安王妃已經前往門口迎接。

    方嬤嬤激動地一把站起來,奪過沈芙手中的杯子:“快,你也快去!”這動作?嚇得沈芙一口茶差點嗆到。

    把口中最后?一點花茶咽下,沈芙站起來,拍了拍衣角,方嬤嬤又扶住她的肩膀笑瞇瞇地上下打量了下,沈芙今日穿的是一套魚戲水的水綠色衣裙,配了一對碧玉耳墜,容姿清艷。衣服做得合身,襯得她楚腰裊裊,鮮嫩清新。

    “嗯,很好,快去吧,在世子面前表現?得好一點,可別還沒心沒肺的!狈綃邒吲牧伺乃募鐕诟赖?。

    沈芙點點頭,沒耽擱,快步往府門口走。

    等她到時,門口已經站了許多人了,王妃和安王爺站在最前面,沈芙輕輕呼出一口氣,平了平呼吸,站到了他們身后?。

    沒過多久,街道?的盡頭傳來了陣陣洶涌沉重的鐵蹄聲,再接著,燕瞻淡漠高大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他身披戰甲,騎在烏黑彪悍的大馬上,在最前方,疾馳而來。隨著一聲戰馬的嘶鳴,停在王府門口,燕瞻利落翻身下馬,長腿闊步來到安王妃和安王爺面前。

    “久戰未歸,這段時間讓爹娘擔心了!毖嗾肮淼?。

    此次出征北翼天?齊,搏殺許久,戰場的風沙凌厲了他的面容,看著更加嚴酷冷峻了。帶著冷光的戰甲上,也帶著風塵仆仆的意味。

    安王爺重重地拍了拍燕瞻的肩膀,安王妃亦備覺自豪。

    兒子未歸時沒覺得有什么,他如今高大沉穩地站在她身前。這是瞻兒打過最久的一場戰了。安王妃竟突然覺得有些感?懷:“好,平安回來了就一切都好!

    兒子久別歸來,情不自禁,高興落淚。

    他能平安回來,沈芙也很是高興。他總歸是她的丈夫,她婆母的兒子,她當然也是盼著他好的。但?那種高興激動到想落淚的情緒,她確實沒有。

    方嬤嬤讓她好好表現,她能怎么表現?呢。

    想了想,沈芙還是也讓自己眼眶紅了紅,做出一副激動想念的模樣朝他看去。

    可惜她這個?表情白瞎了,因為燕瞻從頭到尾都沒有瞧她一眼。正安撫著安王妃。

    安王妃也不是那種多愁善感?之?人,只是剛剛一時激動情緒上涌,不過一會?兒就緩了情緒,拍了拍燕瞻的手背:“好了,你一路辛苦,先回去好好整頓一下,再和芙兒一起來昭華堂吃飯。我們一家人好久沒在一起吃個?團圓飯了!

    燕瞻回道?:“是,待兒子休整一番便來。”

    他這一路行軍,風塵仆仆,滿身塵霜,自然要先回去洗漱整理。

    安王妃:“去吧。”

    燕瞻安撫完安王妃,余光這才瞥了眼站在后?面的沈芙,沒有耽擱,大步往府中走去。

    沈芙看他目不斜視進了府中,站在原地遲疑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抬眼就看見婆母鼓勵的的眼神。

    咬了咬牙,趕緊跟了上去。

    安王妃也沒閑著,吩咐下人立刻去準備,然后?帶著安王先去了昭華堂。

    八個?多月不見,該讓他們小夫妻先好好相處相處。

    ……

    他的步子實在大,又走得急,沈芙不得不小跑了一會?兒,才勉強走到了他身后?。一時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說實話?,她和他也有大半年沒見了,本就不算熟悉的人此時變得更加疏離。沈芙剛才不小心瞧了他一眼,冷肅的面容看著更似閻羅,渾身似乎還帶著未褪的血腥氣,令人不敢接近。

    沈芙腦海里?這么想著,不自覺就到了問楓院。

    見已經到了,失去了寒暄的時機……既然已經到了,那也沒辦法了。

    想必他有很多事?要忙,她實在不便打擾了。想到這里?,沈芙停下腳步,臉上端起笑容,語帶關心地說:“夫君一路很是辛苦,想必也是累了;厝ズ煤眯菹⑾,我在昭華堂和爹娘一起等你到來!

    說完,就見他抬腿徑直進了問楓院,沒回她的話?。

    他周身的氣息實在是太有壓迫感?了,好久沒見,沈芙一時間還略微有些不適應。見他沒回也沒在意,想必他身疲力乏,也無心與她說些什么,反而心下松了一口氣。

    轉過身就欲離開。

    轉身才走了兩步,身后?忽然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怎么,你對你夫君的關切就到此為止了嗎?”

    沈芙抬起的腳步一頓。

    愣了愣。

    聽他的語氣,可見對她敷衍的不滿。

    沈芙背對著他,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看他那么冷漠,她這不是以為他不太愿意和她說話?,就想著早點分?道?揚鑣算了。

    哪知?他會?因此不滿。

    咽了下口水,沈芙眼尾重新揚起來,這才轉過身,輕快地走到他身邊,解釋道?:“夫君誤會?了。你在外如此之?久,打了勝仗終于回來我也是欣喜不已。只是看夫君一身疲累,想必是辛苦了,所?以才不想過多打擾,絕不是敷衍!

    頓了頓,沈芙又道?:“而且夫君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其實我也……擔心的。”

    “擔心?”燕瞻沒什么語氣地重復這兩個?字。然后?慢慢轉過身來,對著她,垂眸看了眼身前衣著鮮嫩的沈芙,薄唇輕哂,語氣頗有些淡漠,“可我聽說,你這些時日吃喝玩樂推牌九,快樂得早就忘了你還有個?在戰場拼殺的丈夫?”

    “你的擔心,就是在牌桌上擔心?”

    他沒什么情緒的話?音落下,沈芙嚇了一跳。

    不會?吧,他才剛回來,安王爺就告了她的狀么?

    不然他怎么對她的情況了解得這么清楚?

    他該不會?是想找她算賬吧?

    腦海里?飛快閃過這幾個?念頭,深感?不妙。沈芙連忙道?:“沒有,夫君說笑了……”

    看了看他不為所?動的表情,沈芙又抬起手,拿著手帕抵在眼下擦了擦,淚眼盈盈道?:“夫君真是誤會?了,我在家中操持府中事?務,又憂心夫君在外,替夫君抄了好些佛經祈福。剛開始時,簡直是日思夜想睡不著覺,怎會?不擔心呢?一些娛樂不過是聊以慰藉罷了!”

    沈芙說著走上前,伸出手試探了下,見他好像沒什么反應的樣子,又揚起笑臉,親昵地捉住了他的衣袖,目光灼灼看著他:“其實我心里?想的念的,都是夫君呀。”

    本想找她算賬的燕瞻身體微微一僵。

    眼皮垂下,沉默下來。

    看著她的盈盈笑臉好一會?兒,沒好氣道?:“你這張嘴,現?在倒是甜了。”

    沈芙眨了眨眼,臉上皺起一點可愛的痕跡:“我都是真心的!”

    她今日穿得很是鮮亮,看得出來是精心打扮過的。大半年不見,她似乎還長了一些,但?澄澈的眼睛還是看著一樣濕漉漉般的明亮溫軟。

    剛才她站在爹娘身后?,眼眶紅紅的樣子,他都看到了。

    他大半年不在,問楓院打理得也非常干凈,還擺上了好些盆栽裝飾,生機勃勃,像是等待著它的主人歸來。地面整潔,連片落葉都不見,足以見得用心。

    樹枝迎風搖擺,發出沙沙的聲響。

    燕瞻移開視線,轉過身重新抬腿往前走去,語調平淡丟下一句:“既然你這么想我,那就……來我房間!

    沈芙眼睛頓時睜大:“!”

    第32章 第 32 章

    去?他房間做什?么?

    腦海里一瞬間閃過許多想法, 可是不管是什?么,她好像都沒辦法拒絕!

    沈芙想了想,連忙跟了上去?。

    但是……她沒想到, 燕瞻讓她過來, 是要她服侍沐!

    這讓她心下稍松。

    作為妻子, 她確實有服侍丈夫的?責任。不過……沈芙實在有些尷尬。沐浴,不得脫了衣服的?么……

    眼看著婢女們井然有序地把熱水等?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沈芙也從衣柜里拿出了他洗干凈的?月白色常服, 想了想如今天氣冷, 又多拿了一件玄色暗金披風。

    拿完這些,沈芙才?慢吞吞地進了浴房。

    一掀開簾子進去?,浴房里的?熱氣迎面而來,讓沈芙視線都迷糊了一瞬。

    她把衣服都放在一旁的?高幾上, 再轉身, 看向已經進了浴桶中的?男人。肌肉勁實凸起的?雙臂放在桶沿,濕漉的?水珠沿著后背肌理慢慢滾下。

    雖早知道他是個武將?, 沈芙卻?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精壯的?肩膀與手臂, 那?鼓起的?肌肉,好似蘊藏著很?重?的?力量。

    水汽升騰, 浴房里越來越熱了。

    “過來替我擦背!毖嗾氨硨χ, 頭也沒回淡聲吩咐道。

    沈芙沒得拒絕,只好拿起澡巾, 一步一步期期艾艾地走到他身后, 將?澡巾沾濕了水,然后慢慢開始替他擦身。

    旁邊一地是他脫下的?戰甲和中衣。

    蒸騰的?霧氣雖然霧蒙蒙的?, 一定程度遮擋了視線,可是沈芙一雙眼睛還是垂著, 只緊緊看著自己手里的?動作,不看亂看。

    她的?力道很?輕,擦完了這邊肩膀剛想換到另外?一邊,就看燕瞻英俊的?眉頭微微蹙了蹙。

    水聲波動,他身體往后靠了靠,仰著頭,看著很?是疲倦地閉目養神,薄唇吐出幾個字:“重?一點!

    他這一仰頭,沈芙不可避免地看見了他被水沾濕,形狀飽滿凸起滾動的?喉結,在蒸騰的?水汽環繞下,帶著些許誘/人的?意味。

    沈芙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往下看。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決定和他說說話轉移一下注意力。

    “夫君這一去?奪了北翼七座城池,捷報傳來京城那?天,街頭巷尾萬民歡呼,我也很?激動,這北翼應該被打服了,再不敢來犯……”沈芙碎碎念說了很?多話,燕瞻卻?只偶爾淡淡地“嗯”一聲,眼睛都未曾睜開,并沒有什?么和她閑聊的?興致。

    想到他剛剛嫌棄自己敷衍,沈芙決心找補一下,提起:“早知夫君神勇,我在家那?些擔憂倒是顯得不必要了!

    燕瞻眉頭動了動,眼睛未睜,薄唇輕啟,隨口問,“擔憂嗎?”

    沈芙忙不迭點頭,又想到他看不見,重?重?地“嗯”了一聲。

    他的?鼻腔里突然發出一聲冷哼。

    這時燕瞻慢慢睜開眼,偏頭靜靜地看著她,眸光深深,沒什?么語氣道:“那?你家書給?我寄了幾封?”

    嘴上說得關切,實際家書一封也沒寄的?沈芙,手尷尬一頓:“……”

    這個……

    在他審視的?目光里,沈芙略低了低頭,避開他的?目光,頗有些心虛地小聲叭叭:“我又不知道可以寄家書……而且,我想夫君也不會喜歡我打擾的?!

    燕瞻收回視線,又重?新閉上眼。

    沒說什?么。

    沈芙趕緊換了另外?一邊肩膀擦洗,決定還是換一個話題。就見他這邊肩膀上有一道手指長?的?傷疤,已經愈合了,但是難看的?疤痕還留著,在他緊實的?手臂上格外?顯眼。

    他雖被人稱為戰神,可他也是人,也會受傷。

    沈芙見狀,指腹輕輕觸摸那?疤痕,關心道:“這傷口看著像是沒恢復好留下的?。想來戰場艱險,夫君一定很?辛苦。”

    這是實話,她沒上過戰場,當真是難以想象其中的?殘酷,她也只能是感?慨。

    多么關切的?話,再不敷衍了吧。

    但燕瞻很?敷衍。

    他緊閉著的?雙眸,都懶得回答。表情看著好像是在嫌她煩!

    沈芙:“……”他還真是難伺候!

    房間里一瞬間就靜了下來,只有微微波動的?水聲。

    沒有說話,她的?注意力又只能落在他身上。

    浴房里好熱,沈芙感?覺自己的?臉熱紅了,呼吸都有些急促,她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沾了他洗澡水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企圖給?自己的?臉降溫,心想著什?么時候可以離開。

    她已經擦完他的肩背了啊……

    忽然他的?手臂從水中抬起,一把緊攥著她凝白的?手腕,嗓音低沉:“你就只會擦肩膀嗎?”

    “我……”

    沈芙話沒完,就見他握住她的?手腕緩緩往下拉放在胸口:“這里!

    他的?手指很?長?,骨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握住她手腕時,青筋微微凸起,只用三分力,就輕而易舉將?她往前拉了拉。

    沈芙好不容易站穩身體,頓時感到手指碰上了他胸前的?肌肉,硬實滾燙而緊密。這下,她不往前看也不行了。

    而且要幫他擦胸口,她得彎腰低頭才?行。

    她要是一低頭,那?……

    沈芙覺得自己的?耳朵真的?要燒起來了,雖然她不想承認,可是她不得不承認,他的?男.色和身.體實在是……好看,但她真的?不敢低頭,怕看見什?么不該看的?,就只好抬著眼,目光努力落在他英俊高挺的?鼻梁以及凌厲的?下顎線條。

    盯了一會兒,手上動作也沒停,本打算胡亂擦幾下就走,可是不知為何,他原本表情冷淡的?臉看著越來越沉郁,薄唇緊抿,胸口壓抑起伏著,好像連呼吸也重?了些。

    正疑惑著,忽然眼前被一股溫熱的?水汽糊住,沈芙只聽到水中“嘩啦”一聲,他從浴桶中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

    沈芙連忙閉上眼轉過身。

    耳邊傳來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想是他已經洗好在穿衣服了。這里再也待不下去?,沈芙嘴里快速說著:“夫君既洗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抬腿就往外?面走。

    可是還沒走幾步,手腕又重?重?被人從身后握住,一把扯到他身前。接著,他的?雙手放在她腋下,輕易將?她抱在放衣服的?半人高的?幾案上坐下。

    他一步步走近,身體好像俯了下來,有溫熱的?水汽涌入鼻間,像是他身上傳來的?熱氣,不用睜眼,沈芙也知道他現在離她很?近,很?近。

    如此一來,她就更不敢睜眼了。眼睛死死閉著,還掙扎著想下去?,卻?被燕瞻握著腰重?新按了回去?。

    沈芙內心都想哭了,又聽到他強勢而不耐的?一聲:“睜眼。”

    他聲音一帶上強勢冷漠,沈芙就不敢不聽了。深呼吸了一口氣,眼睫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一睜眼,視線里便是他勁實的?,堅硬的?胸膛,水珠沿著皮膚還在往下流,到他壁壘分明的?腹肌……

    沈芙不敢再看,慌忙抬起眼,喉嚨咽了咽,臉上“騰”地一下,燒成了紅蘋果。

    整齊的?八塊腹肌,勁瘦的?腰。他的?這副皮囊真的?,還挺可觀的?。

    ……而且他剛剛不是去?穿衣服么,怎么就只披了件披風。。。。

    紅著臉,沈芙眼神飄忽,聲音輕若蚊蠅:“你干嘛……”

    燕瞻慢慢傾身過去?,看著她紅到極致的?臉龐,似發熱一般。卻?沒說話,而是慢條斯理抓住她纖細瑩潤,柔弱無?骨的?手貼上他的?胸口,腹肌……

    沈芙觸手滾燙,感?覺比剛才?的?熱水還要燙人,想掙開,卻?抵不過他的?力道。臉上燙得像是綻放的?深紅海棠,還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

    視線不自覺就落上去?了。

    目光中他的?胸膛在起伏,然后,他沉沉略帶喑啞的?嗓音頭頂上響起:“你的?話太多了……”

    是說沈芙剛才?喋喋不休的?碎碎念很?噪。

    沈芙小臉皺了皺,忍不住小聲反駁:“可是你剛剛又嫌棄我敷衍……不夠關心你!

    關心他了又嫌她話多了,太為難人了吧?!

    她朱唇嘟噥著,手還放在他胸口。

    燕瞻已經沒什?么心情聽她說話,躬身下去?,手掌一點一點往下,勾起她的?腿彎分開,嚇得沈芙顫顫地推了他一下:“干嘛……”這樣,很?羞恥!

    燕瞻握緊她的?小腿不讓她亂動:“怎么,剛剛不是你說的?,心里想的?念的?都是我?”

    沈芙肩膀往后退了退,眼里都是盈盈水意。

    她說的?想念又不是這種想念……

    可是燕瞻已經不容她辯駁了。

    “而且,”

    拉起她一條腿搭在腰上,燕瞻俯身,薄唇與她的?紅唇只一線之隔,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的?臉頰抬起,呼出的?熱氣落在她細嫩的?皮膚,低沉的?嗓音染上了欲/色:“我確實很?辛苦……現在,只好麻煩你也辛苦一下。”

    話落,他滾燙的?唇就貼了上來,將?沈芙未出口的?話音淹沒。

    沈芙紅著臉,下巴卻?被他越抬越高。

    濕熱的?唇齒相貼,耳邊好似聽到他有些壓抑沉沉的?喘息。

    沈芙現在腦子暈暈的?,但是也模模糊糊明白了過來,他剛剛在洗澡的?時候肯定是在勾引她。誰讓她這么不爭氣,看了他的?身體就咽口水!

    暈乎里,他含住自己的?唇瓣咬了一口,有力的?舌頭就要闖進來,沈芙迷糊中忽然想起了方嬤嬤讓她好好表現的?話。

    雖然她不想主動勾引燕瞻的?,但是現在母憑子貴的?機會送上來了,等?她生下了孩子,還怕地位不穩還怕沒有榮華富貴嗎?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此一時彼一時,機會來了她也是會抓住的?。

    想到這里,沈芙眼睛一閉,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緊閉的?貝齒張開,任由他闖了進來,洶涌地在她嘴里攪弄,兩人口水進一步交融。

    很?陌生的?味道,很?陌生的?感?覺。兩條舌頭在她口腔里碰撞,沈芙被迫一次次咽下口水有些難受,沒忍住輕輕“嗯”了一聲。

    他的?身體好像僵了下,隨之而來的?,是他握住自己臉頰更重?的?力道,更洶涌的?占據,像是兇狠的?狼,要將?嘴里的?獵物一口一口,啃噬殆盡。

    兩人身體貼在一處,他身上未干的?水珠沾在她胸前的?衣裳上,濕濡了一片,黏糊糊地貼在身上,可很?快又被拉開了……

    他的?呼吸越發沉重?,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捏著她的?下巴,吻住她唇的?力道很?重?,讓沈芙無?法退避。

    口水黏膩的?聲音在浴房里一點一點彌漫散開,落在沈芙耳膜,讓她眼尾更紅更迷蒙了……渾身透著紅,又濕漉漉的?,散不去?的?軟與媚。

    他的?吻逐漸往下,濕透的?青絲顫在一處,薄唇咬住她頸間一點嫩肉吸吮,有點疼,沈芙想推開,嗚咽了一聲,氣息都急了……他卻?霸道地埋得更深。

    “世子,陛下急召!”門外?青玄忐忑的?聲音忽然傳來。

    回京的?第一時間,燕瞻本就該進宮的?。

    只不過皇帝一貫體諒他辛苦,燕瞻便是第二日再去?也無?妨。

    沒想到這次會突然急召。

    燕瞻身體一頓,閉了閉眼。沉沉呼出一口氣,在她頸邊軟肉上輕吮了一口才?放下她的?腿彎,慢慢直起身。

    一松開禁錮她的?手臂,就看見她滿臉通紅大喘著氣,手忙腳亂地合上了衣裳。軟軟的?嘴巴上透著紅腫的?水光,腦袋上的?發絲也有些亂了,看著毛茸茸,凌亂又被欺負慘了樣子。

    讓人更想欺負她了……

    燕瞻低下頭,手指重?重?擦掉她被吻得靡軟殷紅唇瓣上的?水漬,嗓音還帶著未褪的?低。骸翱上Я。”

    “稍后和爹娘說一聲我進宮了,不能陪他們一起吃飯!

    沈芙連忙點點頭,努力平下呼吸:“知道了!

    燕瞻沒再說什?么,轉身過去?,將?沈芙給?他準備好的?衣裳穿上,便走了出去?。

    沈芙這才?大大喘了口氣。

    沒過多久,青蘆和青黛進來了,手里還捧著一套干凈的?海棠色衣裙,進來后就趕緊低著頭放下,不敢多看一眼。

    沈芙這才?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衣裳已經濕了一半,衣領也松散了大半,裙子被掀到了膝蓋之上,露出一截光滑潔白的?小腿……都是他弄的?。

    臉騰的?一下,又燒起來了。

    若非皇上急召,她今天可能真的?就和他圓房了……

    不敢再想,沈芙把青蘆青黛拿過來的?衣裙換上,又整理了下自己,急匆匆地去?往昭華堂。

    第33章 第 33 章

    皇帝急召, 本?以為是有什么?大事。沒想到竟是在?日?則殿為燕瞻擺了?慶功宴。

    此次退敵有功的將領都已經到齊,燕瞻是最后到的。

    見?燕瞻到來,皇帝甚至親自下來迎接:“此次真是多虧了?瞻兒, 不僅擊退北翼和天齊, 還反拿下北翼七座城池, 打得北翼損失慘重。大慶有瞻兒,乃萬民之福,乃朕之幸啊!”

    太子此時也?出聲恭維道?:“瞰之神勇, 天下無人能敵。父皇有這樣一員猛將, 自可高枕無憂了?!瞰之立下如此大功,也?不知父皇如何厚賞?”

    話說完,承正帝臉上的笑容微微淡了?淡。

    二皇子燕澤正低頭喝酒,忍不住嗤笑了?聲。他這個大哥, 說話還是這么?沒腦子。

    燕瞻年紀輕輕已領要職, 二品的都督僉事,手握重兵, 官階都快到頭了?, 再升只怕都要超過其父安王。如此一來,這京中就真的是安王父子的天下了?!

    在?場官員大多都想到了?這一層。

    燕澤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故意問燕瞻:“也?不知瞰之是不是要坐上都督的位置?”再往上升, 可不就是他爹安王爺大都督的位置了?么?。

    二皇子這話,盡帶著諷意。

    燕瞻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兩人眼光交鋒的細節都落入了?太子的眼中。

    承正帝嘆了?一口氣, 直直地看著燕瞻:“說來慚愧, 皇伯父對?你,如今還真是……賞無可賞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時, 承正帝的語調變得有些微怪異。

    燕瞻卻道?:“為陛下盡忠,是作為臣子的責任。為皇伯父分憂, 是作為侄子的本?分。伯父也?不該再賞我了?,若再賞,我只能頂了?我父的位置,豈不惹他不快,皇伯父可別陷我于不孝之地!

    一番話,輕而?易舉就給皇帝解決了?難題,又奉上了?合適的理由?。

    承正帝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

    又道?:“可是你立了?這么?大的功,伯父偏心你,無論如何也?是要賞的,來人!”

    內侍們魚貫而?入,將早就準備好的賞賜抬了?上來。

    承正帝道?:“不能在?官職上賞你,皇伯父只能在?金銀上多補償你了?。伯父賞你黃金三千兩,白銀三萬兩。并江北這次進貢的珊瑚一座,南珠一斛,夜明珠一顆;厝ヒ?要好好安一安你爹娘的心,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勞累他們記掛了?!

    燕瞻單膝跪下謝恩:“侄兒明白!

    接下來,這慶功宴便剩下一片歡聲笑語,歌舞升平。

    燕瞻倒是沒什么?欣賞歌舞的心,轉過頭,在?左邊的位置上看到了?原本?被發配到楊縣的陳炳春,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了?京城。

    大概也?看見?了?燕瞻的目光。承正帝等?慶功宴結束后,特意召燕瞻前來解釋。

    “伯父見?這陳炳春針對?你,本?欲打發他去楊縣那犄角旮旯之地,沒成想他在?楊縣成功修了?渠又率民眾清理拓寬河道?,得到楊縣百姓擁戴,聯合上了?萬民請命書。就是朕也?不得不賞他,只能把他調回京城!

    燕瞻沒說話。

    皇帝又道?:“伯父看他做這個御史太過煩人,整天不是參這個就是參那個,無事生非。是以把他調到兵部?,也?好消停些,給你減少點麻煩!

    這是承正帝把陳炳春調到兵部?的理由?。

    燕瞻聽上去倒也?沒什么?意見?,沉默了?下最后簡潔道?:“也?好!

    皇帝松了?一口氣,也?沒再留,讓燕瞻出宮了?。

    ……

    沈芙和公公婆婆說了?燕瞻進宮的消息,婆母也?沒說什么?,只讓她一起吃了?飯,就讓她回去了?。

    沈芙回到問梧院,方嬤嬤就迎了?上來,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迎到世子了?嗎?”

    “迎到了?。”沈芙說,“但皇上有召,他進宮了?。”

    方嬤嬤見?狀點了?點頭,也?沒繼續追問。

    只是沈芙雖然已經換了?一身干凈的衣裳,但總覺得身上還是黏黏的。剛剛在?浴房,溫度很熱,她也?出了?很多的汗。

    想了?想便叫丫鬟們打了?水進來,她要沐浴洗去一身的黏膩。

    沒過多久熱水就準備好了?,脫了?衣服,瑩潤白皙的身體進入桶中,熱水涌上來包裹著肌膚,很是舒適,讓沈芙渾身都漸漸松散下來。

    趴在?浴桶的邊緣,沈芙下巴擱在?手臂上,閉著眼……腦海里忽然不自覺又想起了?之前的事,F在?想起,似乎感覺他緊實強悍,光.裸的手臂還在?眼前晃。

    還有,摸在?他腹肌上的手心很燙,他埋在?他頸窩欲.念沉沉的喘息……真是一副濕透迷亂的景象。

    沈芙連忙睜開了?眼,快速搖了?搖頭,想把腦海里的畫面擠出去。

    不能再想了?……

    不知道?是被熱水蒸騰的還是什么?原因,她的臉又紅成了?一片。

    泡完澡從水里起來,沈芙換上了月白色的寢衣,快步走出來,要喝涼茶。

    “這么?冷的天喝什么?涼茶,小心凍著身子!狈綃邒咭娝春贸鰜砹?,光潔如剝了?殼雞蛋的臉上卻紅潤潤的,連眼尾都透著朦朧紅暈。

    “這是怎么?了??”

    沈芙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下給自己倒茶:“沒有,就是洗完澡有點熱!

    她低頭倒茶,藏在衣領下那又深又紅的一小片痕跡就落進了?方嬤嬤的眼中。

    深深的紅痕,看著像是被什么?蚊蟲咬出來的,在?瑩白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但方嬤嬤是過來人,怎么?會?不知道?這痕跡是怎么?留下來的。她走過去,直接把沈芙的衣領拉下,果然,不止一塊。

    透過她松散的衣領,方嬤嬤還甚是眼尖地瞧見?了?她飽滿圓潤的胸/脯上,淺淺的指痕。

    這是有多用力。

    世子一個武將,力氣果真是大。

    方嬤嬤一邊欣喜一邊愁,低聲在?她耳邊問:“圓房了??”

    沈芙知道?瞞不過方嬤嬤的眼,倒了?杯涼茶仰頭一口喝下,終于覺得沒那么?口干舌燥了?,才道?:“圓了?……一半吧。嬤嬤你不是讓我好好表現么?,我表現了?!”

    方嬤嬤想起世子被叫進皇宮的事,也?明白過來圓了?一半的原因了?。但是沈芙的話她也?是沒有信的。

    “你這孩子,我還不知道?你啊,你哪里是主動表現的,我看恐怕是世子有心才是……”

    方嬤嬤這話也?沒說錯。

    沈芙確實是見?他突然這樣,便半推半就打算從了?。她也?不知道?他打個仗回來怎么?就愿意圓房了?。其實有時候她覺得嬤嬤說的沒錯,有個孩子確實能后院的女人地位更穩固些。和離被休是最壞的打算,她當然也?能帶著方嬤嬤活下去。但能一輩子在?安王府混吃等?死才是上上策。他既然愿意和她圓房,她也?不拒絕。

    而?且,等?生下孩子,她就不用再處處討好他了?!想到這個,沈芙那個時候就覺得得抓住這個機會?,也?主動摟了?上去。哪想到衣服脫到一半他突然又有事,中斷了?!

    事后再想想,她又有點后知后覺的難為情?。以及想到他的手臂放在?她身側,幾乎有她的兩倍粗了?。腰部?肌肉壁壘分明,高大的體型俯身下來能把她完全罩住,控制得她根本?毫無招架之力。感覺要真的圓房時,一定會?很……辛苦。

    沈芙越想越覺得有點怕,忽然慶幸他被皇帝叫走了?……一鼓作氣糊里糊涂圓完還好,再叫她重新試一次,她就有些不敢了?。

    方嬤嬤看她越來越紅的臉,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些她早就替她考慮好了?,否則以他們兩個人的差距,第一次芙兒必然是要吃些苦頭的。

    方嬤嬤去到一個箱子里,在?里面翻了?好久,從最底下翻出兩本?書拿給沈芙。

    沈芙接過來一看,兩眼頓時一黑。

    上面黑色大字寫著《春/宮圖冊》以及一本?文字版的《春.宮詳解》。

    “別覺得羞怯,你不好好看,到時候要吃大苦頭了?。”方嬤嬤道?。

    這些事本?該在?沈芙出嫁的時候就跟她說的,只是那個時候匆忙,方嬤嬤來不及準備。而?柳氏,是根本?不會?和沈芙說這些的。

    后來方嬤嬤準備好了?,但世子沒有和芙兒圓房的意思,又去打仗,一去大半年,這兩本?書就壓了?箱底。

    聽了?方嬤嬤的話,沈芙要把書丟開的手又攥了?攥,狠了?狠心,翻開了?一頁。

    還好,這春圖雖然直白,但沒有燕瞻那么?強的壓迫感,她還是順利地看了?兩頁。

    只是覺得有點……丑,她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又換了?文字版努力看了?幾頁,這什么?動作什么?姿勢的,沈芙越看臉越紅,又不得不繼續看下去。

    最后合上那本?書,時間也?不早了?。

    抬頭看著外?面的夜色,深沉濃重,看不清遠處,更看不清其中蘊含了?多少的危險。

    沈芙心有惴惴,思索著,他今日?會?不會?回來?

    剛剛他們都那樣了?,他是不是從皇宮回來要來她的問梧院?

    一想到這里,沈芙本?來已經昏昏欲睡的腦子忽然就清醒了?,又臨時抱佛腳趕緊補了?幾張春.宮.圖。

    可是最后實在?是太困了?,看得她眼皮都掉了?下來,往常這個時間,她早就已經在?夢里會?周公了?。

    又等?了?半個時辰,外?面還是一片靜悄悄的。沈芙實扛不住,決定破罐子破摔,先睡一覺再說。

    好在?燕瞻這一晚上并沒有回來,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可能還有些軍隊善尾的事情?吧。

    但是沈芙這一晚上難得沒有睡好,連睡夢中都是忐忑不安的,第二天起來,眼下透著一片淡淡的青黑。

    不得已只能在?眼底上了?層粉,遮蓋了?一下,才去給婆婆請安。

    ……

    燕瞻得勝歸來,安王妃很是高興,連早膳都備得豐富了?些。

    看沈芙精神有些不濟,還以為她是擔心燕瞻未歸。對?她道?:“不必擔心,世子等?會?兒就回來了?。”

    沈芙剛想說些什么?,門?外?就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燕瞻穿著一身山水紋深黑圓領錦袍走了?進來。

    他身上還帶著清晨初升的冷意,像是從外?面剛剛回來。

    燕瞻昨晚出了?皇宮,又去了?軍營。等?處理完一些緊急事務之后,夜已經很深。

    要起身回府的時候,腦海中忽然想起她受驚像是兔子一樣睜圓的眼睛。

    似是嚇到了?。

    他便在?軍營里睡下。

    沈芙見?他來了?,趕緊起身道?:“夫君回來了??”

    燕瞻淡淡應了?一聲。

    安王妃又叫他坐下,然后讓下人擺膳。

    整個早膳,沈芙沒說什么?話,安安靜靜地吃著粥,倒是安王妃關切地詢問燕瞻軍中的事,燕瞻俱都回了?。

    用完了?早膳,燕瞻讓人送了?件東西進來。

    “此次出征北翼,陛下賞賜了?些珠寶。這顆夜明珠是江北進貢,天下獨此一顆,兒子恭獻給母親!

    下人把夜明珠端到安王妃面前,掀開絨布,圓潤透亮的夜明珠周身瑩瑩光澤散開來,看得人眼前一亮。果然是獨一無二的珍品。

    連沈芙也?忍不住多看了?眼。

    安王妃自然是喜歡的,“瞻兒有心了?,母親很喜歡。”

    只是這珠子只有一顆,倒是不美了?。安王妃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沈芙,最終也?沒多話。

    算了?,小兩口的事隨他們自己去吧。

    送完了?珠子,便不再多留。沈芙和燕瞻一起離開了?。

    走出昭華堂,沈芙就小步跑到燕瞻身后,非常自覺地關心了?一句:“夫君昨夜被陛下召進皇宮是有什么?事么??”

    怎么?會?一晚上都沒回來。

    “沒什么?事,慶功宴而?已!

    “哦哦!鄙蜍近c頭,“那就好!

    燕瞻忽然停下了?腳步,轉身垂眸看著沈芙:“勞你記掛,陛下另賜了?南珠一斛,我已讓人送進了?你的院子!

    南珠一,一斛?

    “給我?”沈芙似是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我也?有禮物嗎?”

    燕瞻看她愣愣的,淡聲道?:“你是我夫人,你為什么?會?覺得你沒有?只夜明珠只有一顆,我確實無法再送給你。”

    還有一座珊瑚,他派人送給了?父親。他這也?算得上是,一碗水端平了?。

    沈芙現在?感覺什么?都聽不見?了?,耳朵里只有“南珠”,“南珠”在?環繞,品相好的南珠一顆就值百金,他給了?她一斛!一斛為五斗,五斗南珠。∵@得值多少錢?!。。!

    她沒有夜明珠,其實沈芙一點也?不在?意。先送給母親本?就是應當。而?且她這個人并不是多在?意珠寶有多奇珍,只要是貴的,值錢的,她都喜歡。關鍵是,她根本?沒想到燕瞻送的禮還會?有她的一份啊,而?且還是那么?……值錢的南珠!

    沈芙第一次覺得她有個丈夫真好!

    “南珠我也?很是喜歡!北恢閷氃业脮烆^轉向的沈芙高興得差點蹦起來了?,沒忍住小跑過去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腰,眼睛里亮晶晶的,似比剛才夜明珠的光澤還要亮眼,仰著臉看他,喜滋滋地說,“多謝夫君!”

    燕瞻站在?原地,被她沖過來抱住,也?穩穩地站著。

    倒是看她喜不自勝的模樣,讓他忽然想起之前新婚夜他剛走到門?口,就聽到房中她問她的嬤嬤,那畫能值多少錢的場景。

    看來他這個妻子,確實愛財。

    只不過她的愛財一點也?不掩飾,心思表現得過于淺顯,高興得快要蹦噠起來的樣子也?并不讓人覺得銅臭。

    燕瞻任由?她抱著,慢慢低下頭,湊近她的臉,目光緊緊落在?她上揚的眼角,難得輕笑了?聲:

    “你倒是……見?珠眼開。”

    沈芙這才感覺自己好像有點高興過度了?,顯得非常不矜持。摸了?摸鼻子,又緩緩松開抱著他的手,心虛地笑了?幾聲。

    她是不是表現得過于財迷了??

    但是這確實沒辦法。她想,這個天下應該沒有人能面對?一大堆的金子而?無動于衷,起碼她做不到!

    燕瞻也?沒有多說什么?,他還有很多事,抬腿往書房走去。

    沈芙剛剛收了?他一斛南珠,心想更要好好表現一下才行?。要是聽說了?那南珠送到了?她的院子里她轉身就走,豈不是顯得更加見?錢眼開了??

    其實沈芙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看他的步伐,好像是要去書房的樣子。他剛從平川回來,應該還有很多善尾工作,沒有多少空閑的吧?沈芙心想。

    她亦步亦趨地走在?他身后,沒有說話。沒過多久就到了?問楓院。他的院子她一貫是不會?主動踏足的,現在?……更不想了?。

    她心事重重停下腳步,剛想說自己就回去了?,就見?他也?停了?下來,背對?著她不疾不徐地道?:“下次不必送我!

    沈芙點頭:“我知道?了?!

    他說不必送就不送吧。

    燕瞻緩了?緩,又道?:“對?了?,要與你說一聲。軍中諸事繁雜,我最近都沒空閑回府,最少……”他口中沉吟了?會?兒,似有微微戲謔,“半個月吧!

    他背對?著她,便沒有看到沈芙頓時放亮睜大的眼睛。

    半個月?!

    那不就意味著,她至少半個月不用擔心圓房的事了??!

    第34章 第 34 章

    原本還有些心事重?重?的沈芙瞬間覺得輕松了。只是沒想到, 他?剛打完仗回來就?那么忙么?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該考慮的了。

    臉上堆起笑容,沈芙重?重?點了點頭?:“好的。那夫君在軍營里也要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了!

    “嗯!毖嗾暗瓚艘宦, “回去吧。”

    然后就?離開了王府。

    沈芙步履輕快地回到了問梧桐院。一進去就?迫不及待地叫方嬤嬤:“嬤嬤, 我的南珠呢?快給我看看!

    方嬤嬤知?道她一回來就?要看, 早就?準備好了,把那些南珠都擺了出來,沈芙掀開一看, 拿起其?中一顆, 真是圓潤飽滿,流光華彩,漂亮極了!

    都說“東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可見南珠的珍貴, 一顆上好的南珠價可比百金不在話下。沈芙也是第一次看到這么多的南珠。

    那華燦燦的光芒落在沈芙眼中, 實在喜不自勝。

    她現在,是真的有錢!

    燕瞻出手還是蠻大方的嘛!

    方嬤嬤也是高興不已, 今日世子給芙兒?送了如此?昂貴的禮物, 想必代表他?對芙兒?也上心了些吧。

    沈芙看了一會兒?把珠子放回盒子里,讓嬤嬤放好。方嬤嬤還想著要不要拿幾顆出來做首飾, 被沈芙拒絕了。

    先放著吧, 她現在也不缺首飾。

    心情極好地捻了一塊糕點放進嘴里。其?實她嫁進安王府以來,雖受過一些冷遇, 燕瞻也對她很是冷漠。但因?為沈芙自身并不在意, 也從不為他?的冷漠而覺得有什么難過的,反倒覺得還好了。

    燕瞻有時候會故意恐嚇她, 但真的要說對她有多壞也算不上了,最多也就?只有無視而已。

    如今又給了她那么多南珠!又給錢又不回家?, 簡直大事很妙!對于沈芙來說實乃優秀丈夫典范了!

    原本戰戰兢兢了一夜,睡覺都不安穩。如今得知?燕瞻忙得要命,沈芙頓時就?放心了。

    該吃吃該喝喝,安心做著自己的事情。

    倒是因?為燕瞻歸來,沈如山不知?道是出于忌憚還是什么原因?,沒再出蒼山書院。他?對方嬤嬤說的理由是看沈芙這段時間乖巧,他?這個做長兄的也不是苛刻之人,既然沈芙已經知?錯,小小的教訓一下便放過此?事了。

    沈芙聽?來卻只想笑,說什么好心放過她,不過是因?為春闈在即,他?再荒唐也不敢去賭了。

    還有兩個多月,春闈就?開始了。沈如山大半年都不曾好好讀書,縱然他?之前書讀得是不錯,可是其?他?人何嘗不是徹夜苦讀?還想靠這兩個月金榜題名么,那也太小看其?他?人了。

    方嬤嬤難免多憂:“沈如山讀了這么多年書,若他?這兩個月徹夜苦讀,萬一真被他?考上了,那我們這段時間的金銀豈不是打了水漂?”

    那才是真的竹籃打水一場空。

    “盡人事,聽?天命吧!鄙蜍叫Φ,“若是他?真是文曲星轉世,那我也沒辦法了!

    但,她的‘人事’還未盡完呢。

    走著瞧吧。

    ……

    冬日嚴寒似乎已經到了極致,今年冬日的雪來得很晚,快過年,京城才飄來了第一場大雪,飄飄灑灑下了足足兩日。

    深雪覆蓋之下,誰也不知?道地底下藏著什么。

    二皇子暗中又約見了燕瞻一次,還是在摘星樓。

    雖說燕瞻如今站在他?這邊,但是不欲外人知?曉,是以他?們暗中會面也不經常。

    每次會面,都是有要事。

    滾燙的茶水倒進杯子里,一股熱氣緩緩漂浮上升,輕啜一口,只一股暖流涌入心間,十?分?熨帖。

    午后時間閑暇,二皇子燕澤也沒有一來就?進入主題,反而頗有興致地與燕瞻閑聊:“聽?說你最近幾天都在軍中!

    “嗯!毖嗾岸似鸩璞底弑系臒釟。

    燕澤:“也是,你這一走就?是八九個月,北翼那邊又送了降書過來,再過不久,又是新年。你一年到頭?,就?沒個閑下來的時候。”

    燕瞻喝了一口茶,看著窗外的屋檐上堆積的雪沒說話。

    燕澤又打趣道:“這么冷的天氣,你倒是愿意待在那硬邦邦沒什么溫暖氣的軍營,是一點也不惦記家?里的美嬌娘啊?”

    他?拖長尾音,“我可聽?大哥說,你那個小妻子,可甚是貌美,你一點也不心動——”

    燕瞻冷冰冰的視線看過去,燕澤立即閉了嘴。

    燕瞻沒什么語氣道:“看來這杯熱茶是堵不住二殿下的嘴了?你若叫我前來只是說些無聊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燕澤連忙輕拍了下自己的嘴,“都怪我這張破嘴!算了算了,我們還是聊聊正?事吧。聽?說這次太廟祭祖之事父皇有意交給大哥去辦!

    “本以為大哥暗中推了左征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會引起父皇的忌憚,沒想到父皇還是如此?重?用大哥。父皇的想法,有時候連我都實在猜不透了!毖酀傻穆曇羲茙е猿啊

    “一來左征還只是代尚書,說明皇伯父心中另有人選。二來太子往兵部安插人畢竟只在暗中,況且兵部?尚書換成?了太子的人,對我也算是個轄制!毖嗾捌届o道,“是以對太子還能容忍!

    燕澤點了點頭?。

    他?何嘗不明白父皇的忌憚與疑心深重。

    “只是再這么讓大哥坐大,對我們不利啊!倍首討n心道。

    燕瞻長指在桌面輕點:“那就?讓太子犯下更大的忌諱,讓伯父,不能再容忍下去。”

    “你是說,祭祖時……”燕澤話音半含半露,卻已經明白了燕瞻的意思。

    “有什么辦法?”他?問。

    燕瞻卻徑直站了起來:“到時候就?知?道了。”

    ——

    臘月二十?八,京城上空飄蕩著鵝毛般的大雪,因?快到新年,街道上的攤販稀少,路上行人寥寥無幾,看著空空蕩蕩。

    雪越下越厚,紅墻綠瓦的皇宮上壓了厚厚一層,人踩在地上,發出吱呀的聲響。

    威嚴的太廟前厚雪已經被清掃完成?,前殿門?前整齊站著諸多皇家?子孫。臘月二十?八這一日的皇家?宗廟合祭,以表子孫慎終追遠,對祖先追思,以求祖先庇佑。

    此?次袷祭第一次由太子籌辦,此?消息一出,朝臣難免猜測皇帝對太子一如既往地看重?,連將袷祭這樣的大事都交給了太子。倒是看著一點也不惱怒太子之前做出的錯事。

    只有皇后知?道,皇帝把袷祭之事交給太子,不過是她之前答應在宮宴上設法讓世子妃納妾的條件。雖最終沒有成?功,但皇帝金口玉言。這是他?額外給鴻兒?的一次機會,不能出一點差錯。

    太子也明白這是父皇對自己的看中,使出了渾身解數,所有流程他?都親自過了一遍,太廟周圍遍布守衛,力保嚴密不出一絲差錯。

    辦好了他?算是露臉,辦不好便就?是大罪過。

    所有皇室子孫統一換上了祭服,一應祭品全部?擺放完畢。

    先迎祖先,歷代帝后神主,包括戰死的先太子神主一同被恭請到大殿上,承正?帝站在最中央,面容嚴肅,準備開始祭祀儀式。

    及至獻祭,行禮過后,皇室子孫一一上前參拜。整個流程莊重?而森嚴。

    等祭祀快要結束,一切都很順利。太子將此?次祭祀籌辦得很好,祭品,祭服,以及一應流程都沒任何瑕疵疏漏,將所有忌諱都避開了。連承正?帝都稱贊地點了點頭?。

    這是太子犯錯后,承正?帝第一次對他?如此?和?顏悅色。

    太子一邊謙虛道不敢得父皇的賞,一邊目光微微看向了神情有些難看的二皇子燕澤。

    心想他?這二弟與他?斗了那么久,此?時心里一定恨極了。

    及祭祀畢,承正?帝率先轉過身離開大殿,剛走兩步,這時背后忽然掉下了什么東西?,重?重?地砸了下來。

    眾人頓時轉身看去。

    只見原本擺的整齊的神主有一塊倒了下來,旁邊壓著另外一塊,就?是剛才掉下來的東西?。太子是反應最為迅速的,拔腿上前拿起查看,卻在見到牌位上的字的一瞬間,眼睛驚恐地睜大。

    只見牌位上書:崔翎月。

    是先太子妃的牌位

    二十?多年前昭仁太子被刺殺而亡,太子妃崔氏悲痛殉情而亡。先帝感念其?忠貞,在太廟設其?神主牌位,與昭仁太子一起受后世供奉。

    可承正?帝上位以后,卻特意下旨此?后每次太廟祭祖都不許昭仁太子和?太子妃的牌位一同出現。如此?一來,每次祭祀只能不請太子妃神主。這個忌諱太子是知?道的,可是今日不知?道為什么,先太子妃的牌位卻突然出現,還與昭仁太子牌位合在一處。

    在場皇室年長者,難免會因?此?記起生前昭仁太子與太子妃的恩愛和?滿,是以,連死后牌位也要在一處。

    可這卻實在犯了承正?帝的忌諱。

    其?他?人不知?,在場唯有皇后和?安王知?曉一點內情。這先太子妃崔翎月其?實曾是承正?帝的未婚妻,后退婚,才嫁給的昭仁太子。

    所以太子一見到太子妃的牌位頓時就?慌了,還大喊著:“是誰,是誰把先太子妃的牌位搬來的?孤不是吩咐了——”

    慌張的聲音響徹大殿!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太子妃’三個字!

    承正?帝面色已經完全放了下來。

    所說剛才的事恐是被陷害,那太子這樣的反應才是觸及了承正?帝的逆鱗!

    這時候二皇子燕澤沉著冷靜的一邊吩咐著把太子妃的神主位恭敬地抬走,一邊條理分?明地指揮把所有東西?恢復如常。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已經歸于原樣。而這時候,他?也只是走到承正?帝的面前平靜地說:“父皇,此?次太廟合祭無事發生,多虧先祖保佑!

    承正?帝看了一眼重?新歸于原位的神主,深深呼了一口氣,對燕澤點了點頭?。

    皇后現在心里只剩一片絕望。

    她這個兒?子,算是完全失去了皇帝的心了,搖了搖頭?,轉身失望地離開。

    人群走后,大殿又恢復安靜空蕩的模樣,似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

    祭祀完畢之后,天上的雪下得更大了。原本清掃干凈的殿階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落了厚厚的一層。

    燕瞻一步一步走下臺階,祭服的衣擺沾上了雪粒掃過臺階,從頭?到尾一言未發。

    身后漫天飄落的大雪將其?腳印掩藏。

    ——

    第二日就?是除夕。

    到了除夕,安王府上下張燈結彩,到處都貼上了大紅色的福字。

    沈芙第一次在安王府過年,換上了一身鮮艷喜慶的大紅色牡丹紋衣裙,每年到除夕,王府也會額外給下人們發放賞賜,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今年除夕,還伴著大雪。

    沈芙帶著多多在院子里歡快地堆著雪人,堆了好一會兒?,才歪歪扭扭的堆了個奇丑無比的小貓雪人。

    多多看了,嫌棄地用后腿在旁邊刨了刨,想把它?埋起來,惹得沈芙咯咯笑個不停,臉上透著粉色的紅暈。

    方嬤嬤看著眼前的畫面,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和?芙兒?連晚上用來取暖的炭都沒有,身上也只有兩件單薄的夾襖,出門?凍得要命,只能窩在房間里避寒。好在如今日子越來越好了……在安王府吃得好穿得暖,對比起來,已經很好了。日子如此?安寧,怪不得芙兒?這樣知?足。

    和?多多玩了一會兒?,時辰也差不多了。沈芙拍了拍手,先去后廚看了下是否準備妥當,再去昭華堂見公婆。

    這個日子,是要在一起吃團圓飯的。

    剛走過一道月洞門?,很遠處就?見一道高大挺立的身影走進來,身穿玄色竹紋暗金錦衣,臉上一貫的無甚表情。等他?走近了些,便能看到他?高挑鋒利的眉骨上落著些許的雪粒,嚴寒的風雪中,渾身更顯得峻冷疏離。

    他?這次打仗回來甚忙,除軍中事,又是各種年末祭典,忙得脫不開身了。雖然會回王府休息,但每次回來都至深夜,她早就?睡著了。

    這還是沈芙時隔半月再次見到他?。

    等他?快走到面前,沈芙唇角彎了彎,“夫君回來了?”

    這個日子,他?就?是再忙也要回來的,只是沒想到他?回來得那么早。

    燕瞻回來是有事去兵器房要找安王爺商議,見沈芙過來,停下腳步對她道:“你是要去昭華堂?”

    沈芙點了點頭?。

    “年夜飯都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去問問母親還有沒有哪里不足的!

    “嗯!毖嗾耙矝]多說什么,只道:“稍后我和?父親會晚一些再過去,你幫我告知?母親。”

    “好。”

    等沈芙剛應聲答應,燕瞻便離開了。

    沈芙也轉頭?前往昭華堂。

    與婆母說了下后廚的菜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安王妃滿意地點點頭?,笑著說:“往年王府的年夜飯只有我們三人,他?們父子都是不怎么愛說話的,今年多加了一人,想必更熱鬧了!

    燕瞻本就?不是個多話的性子,好在娶了個媳婦是個機靈活潑又貼心的,安王妃如今很是滿意。而且如今有兒?媳幫她操持中饋,她也松快了許多。

    沈芙也笑了笑,又把剛才路上碰到燕瞻,他?交代的話跟婆母說了。安王妃點了點頭?:“他?們父子啊,真是什么時候都不消停,過年了還想著軍務軍務,實在是不體貼!

    她也曾是戰場上的女將軍,可是回到家?中,她也能變成?女嬌娥。不像那兩個父子,除了公務好似就?沒其?他?事了一般。

    “本來想著他?今日早些回來,我也好把這串佛珠給他?!卑餐蹂尳饗邒吣弥鹬檫^來,“等會兒?吃了年夜飯,時間又太晚了。我這些年記性倒不是很好,怕又忘記了,還是你替我給他?吧。找了大召寺的和?尚開光的,雖然我也不是太信這些,但求都求了,明日你務必要讓他?戴好了,取新一年的好兆頭?。”

    婆母的性格,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隨性啊。

    “芙兒?記下了!鄙蜍綇慕饗邒呤掷锬眠^佛珠,卻發現有兩串,還有一串小一些的紫檀佛珠,一看就?知?道更適合手腕更纖細的人戴的。

    沈芙愣了一下。

    安王妃笑道:“你和?瞻兒?一人一串,母親不會厚此?薄彼的!

    沈芙眼睫愣住,靜靜看著那串紫檀佛珠,好一會兒?才慢慢眨了眨。

    外面風雪正?嚴,但沈芙忽然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溫熱,十?分?感激道:“多謝娘,芙兒?會好好戴的。”

    日頭?漸漸西?沉。

    挨家?挨戶都打起了鞭炮。安王府的年夜飯也準備好了。下人們收到沈芙發的賞賜,高興地退了出去。

    這個時候,忙碌的安王父子也終于來了。

    安王妃看著他?們:“就?等你們了!”

    燕瞻快步走進來坐下,“讓娘久等了,是兒?子的不是!

    “好了,知?道你軍務繁忙,但在飯桌上就?不要提這些了!卑餐蹂f完,安王爺此?時也在安王妃身邊坐下。

    雖是親王府,天潢貴胄。但其?實安王府的規矩并不多加森嚴,安王妃對兒?媳也無多少嚴苛要求。這團圓飯的氣氛,更像是普通人家?。安王妃也只想更熱鬧一些便好。

    桌上早就?倒好了酒,是沈芙親手準備的。

    沈芙先是起身,端起酒杯對著安王妃,安王爺敬酒,真心實意道:“兒?媳沈芙,得以嫁進王府,本已是天大的幸運。這一年又得爹娘慈愛照顧,兒?媳不勝感激!

    安王妃笑著連連點頭?,“好,好!

    安王爺今日倒也是沒說什么,喝下了沈芙敬的酒。

    然后在安王妃的目光下,沈芙又紅著臉給燕瞻敬了一杯:“這一杯敬夫君。這一年多謝夫君大度,胸有丘壑不與我計較。我也,很是感激!

    說完后,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那視線灼熱得仿佛有溫度似的。

    燕瞻微勾了勾嘴角,如她所愿,將一滿杯酒仰頭?喝下。

    沈芙眼尾更彎了。

    第35章 第 35 章

    過年是要守歲的, 俗稱“熬年”,就是要熬過這一年。王府規矩雖并不森嚴,但這條規矩倒是守得好。連公公婆婆都?熬著, 沈芙就是再困也不能表現出來?。

    只能努力想些話題, 再吃些蜜桔醒醒神。

    好不容易終于熬過了這一天, 夜深得已看不見路。安王妃笑瞇瞇地讓燕瞻和沈芙回去:“我?也有些累了,你們這就回去吧!

    “是。”沈芙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后跟著燕瞻出了昭華堂。

    前面有下人提燈照路。

    沈芙看上去困倦不已, 但是燕瞻卻一點疲倦都?看不出。想想也是, 他想必也是在?軍中習慣了罷。

    只不過今天除夕,沈芙敬了他幾杯,他也難得多喝了幾杯酒,仔細看, 眼尾是能看出一點薄紅的, 也不知道醉了沒有。

    經過燈籠明亮的回廊,沈芙借機悄悄看了一眼, 只看見他揉了揉眉骨。

    怕他發現, 沈芙立刻轉回了頭。

    燕瞻依然徑直往前走,并沒有看她一眼。

    路過了問楓院, 沈芙關切地讓他好好休息, 也只得他冷淡應聲。

    緊皺的眉頭看著并不舒服,看起來?應該是有些醉了。

    沈芙不敢再多話了, 對他福了福身?, 就轉身?離開。

    一到問梧院,方嬤嬤和多多就歡快地迎了過來?, 腳踩在?厚實的雪地里,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聽著也比剛才的歡快。

    與方嬤嬤道了新?年好,房間里早就準備好了熱水,沈芙脫了衣服入水,熱水包裹著皮膚,洗去了一身?的疲憊和涼意。

    終于能睡覺了。感覺困極了的沈芙洗完澡爬上床擁上柔軟細膩的錦被,閉上眼,似乎下一刻就要睡著。

    方嬤嬤正要熄燭,忽然間沈芙眼皮又?忽地睜開,眼睛睜得大大地瞪著頂上的芙蓉帳。

    “怎么了?”方嬤嬤聽到動靜問。

    沈芙哭喪著一張臉:“婆母讓我?給世?子的佛珠,我?剛剛忘記給他了!”

    方嬤嬤道:“這也不妨事,明日再給就是了!

    沈芙本?也這樣想。

    可是婆母說了,明日要在?燕瞻手上看到那串佛珠。畢竟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戴上,算是個好開始。

    沈芙其實是很尊敬和感激她這個婆母的,亦不想讓她失望。

    她若今日不把那佛珠給燕瞻,明日一早不見得還能看見他的身?影。

    畢竟,他可與她不一樣,是個富貴閑人。

    罷了。

    沈芙慢吞吞地爬起來?,覺什么時?候都?能睡,大不了明日睡晚些起來?就是了。

    婆母今日也有些熬不住,特意吩咐了明日一早不必去請安的。

    重新?換上了一身?藕荷色的衣裳,穿戴整齊了,沈芙這才往問楓院走去。

    問楓院有侍衛在?值守,見到是沈芙便讓開讓她進去。

    也不知他睡下了沒有。若是睡下被她吵醒倒是不妙了。

    幾步來?到他寢房門口,沈芙抬起手,輕輕敲了敲:“夫君,你睡下了嗎?”

    屋內一片寂靜。

    沈芙又?輕輕敲了敲,依然沒有回應。

    他定然不是那種睡得沉之人,難不成他不在?房中?可是都?這么晚了……

    思索著,沈芙咬了咬唇,手上力道重了些慢慢推開了門。

    那她把佛珠放在?他桌上好了,好在?她考慮周全,出來?時?還寫了字條,就怕見不到他。

    在?寂靜的深夜里,房門“吱呀”被推開的輕響格外入耳。

    屋內點了燭,里面卻沒人,應是出門不久。

    沈芙直接往桌前而去,小心地把裝佛珠的木盒放下,又?將寫好的紙條壓在?盒子下面。這樣他回來?時?便一眼就能看到了——

    “你在?做什么?”一道冷肅的嗓音忽然從左邊傳來?,嚇了沈芙一跳。

    立刻轉過臉看去,就見燕瞻穿著一襲玄色暗紋織錦寢袍,身?上還有未干的水汽,身?高腿長,慢條斯理走了出來?。

    原來?他剛剛是在?沐浴。

    見他面似有不快,沈芙想自己不打?招呼闖入他的房間定然惹他不悅,解釋道:“我?不是故意要進來?的,只是敲門沒人應,不放心才推門進來?看看!

    燕瞻只站在?不遠處定定看著她。

    沈芙又?指著桌上的佛珠道:“而我?來?,是給你送這佛珠的。母親特意找大召寺的高僧求的,開了光。交代我?一定要交給你。可是我?剛剛實在?是忘了,回去后才想起,又?起身?穿衣給你送過來?!非故意打?擾,夫君別見怪!

    她站在燈下,青絲垂落,小臉粉白,朱唇紅透。

    一字一句認真解釋著。

    青絲落在?肩膀,看得出來是睡下又起來的。

    燕瞻抬腿走了過來?,來到她身前垂眸看她。

    “佛珠可以明日再送,不睡覺今晚還跑來?送,看來?,”他尾音微微拉長,“你也不是很困!

    那他著實誤會?了。

    沈芙皺了皺鼻子,想說:“不是的夫君,其實我?挺——”

    他忽然躬身?,雙掌掐在?她的腋下,輕松就把她抱到桌上坐下,他剛沐浴過的身?體順勢俯身?過來?。身?上帶著清新?的水汽伴隨著一點冷杉木的味道。

    沈芙后面半句話頓時?堵在?喉嚨里,瞳孔都?瞪大了。

    他看起來?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

    “你闖進來?,”燕瞻低頭看著她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睜大的雙眼,一手撐在?桌面,另一只手不容抵抗地抬起了她的下巴,“我?沒說要怪你。”

    雙腿在?桌下晃蕩,不能著地的感覺讓沈芙心里十分沒底,又?或許不是因為這個理由,總之她不知為何,突然很迫切地想要離開。

    他的寢袍有些松散了,推了推他的胸口,沈芙就想下來?:“那夫君既不見怪,時?辰真的不早了,我?也該回去睡覺了!唔!”

    他一手圈著她,身?體站在?她雙腿之間,手臂微微用力,沈芙再動彈不得,只能被他欺在?身?下。

    沈芙抬起因掙扎微微發紅的臉,眼里驚疑不定地問:“夫君,還有事么?”

    “嗯!

    燕瞻淡淡應了一聲,表情看著依然無動于衷,握住她的下巴的手指卻往她唇角細細摩挲,嗓音暗下來?,語氣卻是沒什么起伏:“春.宮冊看得如何了?”

    沈芙臉似“轟”地一下,爆紅了。

    他這段時?間明明不怎么回府,可是王府里的一切事情,竟然都?瞞不過他的眼睛。連她看春……宮他也知道?!

    “不如何……”沈芙偏過臉,聲音甕甕的,帶著最?后一絲掙扎。

    房門卻被人緊緊關上了。

    燕瞻松開她的下巴,沈芙少了禁錮連忙要直起腰,下一刻卻又?被他輕而易舉推倒,仰面躺在?了桌上。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隨手一揮,明亮的燭火滅了一大半。

    房間里的光線頓時?變得昏暗朦朧,落在?墻上的貼在?一處的兩道影子也顯得隱隱綽綽,似合似離。

    燕瞻回過頭來?,剛低下頭,臉側就被一只柔軟纖細的手貼住,熱度隨之傳來?;璋抵兴难垌@得更?潤了,濕漉漉的,似帶著引.誘的味道。

    “夫君要不要試試?”沈芙嗓音輕柔,似漂浮的輕羽。

    大概是知道自己今天終于逃不過了,一貫隨遇而安的沈芙見他的動作就知今晚躲避不過,便非常安然地躺下。

    見他似有怔愣任由她動作,沈芙摸著他側臉的手指又?慢慢往后,蜿蜒過耳后,喉結,然后大膽地伸進他寢衣衣領……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借力挺起腰身?,“叭”地一下,貼上他唇線抿直的薄唇。

    在?這個昏黃靜謐的房間里,落下一點難以?描繪靡麗軟昧的輕響。

    能勾起人心底最?深的欲.念。

    落在?燕瞻眼里,便是她一張艷麗靡軟的小臉,眼尾的薄紅似逐漸收緊的線,一點一點拉著他欺身?而下。

    “也好。我?的世?子妃又?長大一歲了!毖嗾案┥?,將她纖瘦的腰重新?摁在?桌上,低頭吻住她頸側的軟肉,吻了吻,火熱的氣息又?往上,落在?她幼嫩的耳垂,最?后,覆住她微微喘息張大的紅唇,勾住她的舌含吮,在?她的嘴里,嘗到了甜甜的橘子味道。

    ……

    床帳層層疊疊落下,遮住昏黃的燭光,床內光線更?加晦暗不清。沈芙嗚咽的哼聲卻清晰地傳了出來?。

    猝然“嗯”了一聲,她又?開始掙扎起來?了,指甲緊緊抓在?他硬實的肩膀,用盡了自己全身?的力道。抓得燕瞻也有些疼,仰頭重重喘息了一聲,一滴滾燙的汗珠砸在?她纖白的脖頸,手臂青筋暴起。隨后他便覆身?下來?,捉住她的手腕離開他的肩膀,摁在?頭頂上。

    “你的爪子倒是鋒利……”昏暗中他的嗓音聽著越發喑啞,平淡的語調卻聽不出有沒有生氣。

    沈芙疼得呼吸都?急促了,聲音染上了些許的淚意,“我?疼啊……”

    “哪里疼?”他問。

    沈芙頓時?臉紅了個透徹,他這分明是明知故問啊……她……

    在?沈芙思緒沉沉的時?間里,燕瞻已經不動聲色地撈起了她的腿彎,親吻她的動作更?重了,堵住她的唇讓她再發不出聲音。

    “唔!”

    女人重重的哼聲隱隱飄出了床帳,很快又?隱匿消散,變成了其他更?為甜軟的聲音。

    沒過一會?兒又?變成了女人黏膩嬌媚的哭聲,哭聲很是破碎,連不成線。只是聽著確實是頗為傷心的,好像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樣。

    這個時?候她剛剛鼓起的勇氣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凈,掙扎著還想爬起來?,很快就被他強有力的手臂禁錮,寬闊大掌貼在?她脆弱的咽喉,摁著往下,倒在?軟枕之上,青絲與淚珠四散。

    燕瞻的聲音卻聽著不算多么柔和,也沒什么憐惜的味道。

    “省省你的力氣,還是待會?兒再用!

    沈芙眼淚又?止不住了。

    ——

    最?后的半程,是在?她斷斷續續的哭聲中結束的。

    燕瞻嫌她太能哭,大部分的時?候都?堵著她的嘴。

    不知道過了多久,蠟燭燒完了一大半,燕瞻的喘息平緩下來?以?后,聲音還帶著房事后的低啞,捏了捏她軟嘟嘟的臉頰,“行了,收收你的眼淚!

    現在?起身?仔細看,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哭得微微紅腫。

    她倒是……真能哭了。

    “起來?,去洗澡!毖嗾芭弦路?床沿,看著下人進來?倒好熱水后又?安靜的出去把門關上,才對床帳里的人說道。

    只是話音落下以?后,里面的人久久沒有動靜。

    一看就不想起來?。

    他剛剛又?沒用幾分力,她這是賭氣給誰看?

    燕瞻長指隨意撩開了床帳一角,只看見她細嫩的肩背,青絲散落下來?,似烏云墜雪。

    “既然你不愿意起來?,那就——”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沈芙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話里的威脅之意,立馬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嘟噥道:“我?起了!”

    瑩白的身?體在?眼前晃,即便是昏黃的燭光也抹不去的軟。

    燕瞻薄唇緊抿,散下床帳:“把衣服穿好!”

    “哦!鄙蜍胶笾笥X看了眼自己。

    又?覺得多此一舉,本?來?就是要去洗澡的。

    ……

    洗完澡后的沈芙真的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身?子一進入到熱水里,渾身?都?舒適了。緊繃的精神,那種事后噴薄的情緒慢慢褪去,洶涌的困意便涌了上來?。

    若非她強撐著,恐怕沐浴的時?候就睡了過去。

    洗完澡換了身?丫鬟送過來?的干凈寢衣,慢吞吞地從浴房走出來?,才看見他坐在?桌前,打?開裝著佛珠的盒子。

    這本?來?才是她過來?的目的。

    佛珠戴在?他青筋遒勁的手腕上,氣質分外不搭。好像這種充滿慈悲之意的東西戴在?了沾著鮮血的利刃上。矛盾又?違和。

    但他的手指修長利落,戴著卻也挺好看?戳丝,沈芙似想起了剛剛的景象,趕緊收回了目光,臉上微微一紅。

    她走出來?,走到燕瞻身?邊。

    燕瞻眼也未抬:“洗好了?”

    “嗯!鄙蜍竭@時?候理智也回來?了,語氣很好,“天色很晚了,外面也很黑……”

    燕瞻問:“你想說什么?”

    沈芙咬了咬唇,然后眼尾討好地上揚,說出自己的目的:“我?想在?夫君這里睡……”

    第36章 第 36 章

    她現在走?兩步都能睡著, 腿都站不?穩了,還要讓她走?回問梧院,這豈止是酷刑?

    沈芙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她同處一室, 又不?知道他有沒有什么只?能自己獨處一室的怪癖。

    但她是真的走?不?動了, 她不?想為難自己。

    燕瞻的手指摩挲著手腕上的佛珠, 表情看起來很是平靜,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想來他應該是沒有這種怪癖的,見他沒說話, 沈芙又走?近了兩步來到他身?邊, 實在是困得受不?了了,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揉了揉眼睛道:“夫君,我真的很困……”

    她在他耳邊又開始哼哼唧唧的了, 很像她剛剛在床上發出?的聲音。

    燕瞻拉下她的手, 站起身?,應了一聲:

    “嗯!

    “嗯!”得到他答應的沈芙立刻就松了手, 往床邊走?去。

    掀開床帳, 在她沐浴的那段時間里,被褥已經新換了一床。

    脫掉鞋, 拉開被子?躺在厚實柔軟的床上, 沈芙一閉上眼,再也沒有思緒多想, 身?體的疲憊就將她拉進了夢鄉。

    下人換好了熱水, 燕瞻洗完從浴房出?來,揉了揉眉骨, 也覺得有些疲倦了。

    掀開床帳,入目就是一條光滑白皙的腿, 壓在了被子?上。

    沈芙睡覺的時候大部分時還是很安靜的,今天也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怎么樣,一條腿大喇喇地伸了出?來,占據了大半張床,此時睡得正香甜。

    燕瞻看著她大搖大擺的睡姿,倒是和她人一樣,得寸就進尺。

    難得有些后悔讓她留下來了。

    在床邊坐下,深呼一口氣閉了閉眼,燕瞻先去熄了兩個炭盆,然后才回到床上,握住她的腳踝放進被子?里,空出?半邊的位置躺了上去。

    好在接下來沈芙睡得很乖,呼吸平緩,再沒發出?什么動靜。

    燕瞻閉上眼,也慢慢睡下。

    ……

    從窗戶里照射進來的陽光涌入床帳,昏暗褪去,漸漸明亮起來。

    沈芙昨天晚上實在太累了,躺在床上就睡了過?去,后面發生?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一縷調皮的陽光穿過?床帳的縫隙鉆進來,落在沈芙安睡的眉眼。

    沒過?一會?兒,就見她眼睫輕輕動了動,睡飽了的沈芙慢慢掀開眼簾。

    看見陌生?床頂,沈芙眨了眨眼,還沒有完全清醒。又閉上眼醞釀了一會?兒才重?新睜開眼,擁被坐了起來。

    腦海里漸漸清醒了,這是燕瞻的床。雙手揉了揉眼睛,偏頭往外看了一眼,果然已經天光大亮。

    好在今日?早上不?必去和婆母請安,就是睡晚了些也無事。

    想到這里,沈芙又自在地躺了回去,在被子?里伸了伸懶腰。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沉穩的腳步聲走?進來。

    沈芙聽到好像有什么放在了桌上,然后腳步又往左邊而?去。

    沈芙是已經清醒了,但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賴一會?兒床再起來,更何況她感覺雙腿有點酸軟,更不?想起了。

    心里正想著,嬤嬤怎么還不?來找她呢?

    忽然床帳被人掀開,晨練完洗完澡的燕瞻低頭看了過?來,看著還懶散躺著的沈芙,微微俯身?說了句:“你?每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

    沈芙睜著眼,撞入他的視線。雖沒有否認,但是還是稍稍掩飾了一下:“我昨天很累啊。”

    語氣聽上去頗為理直氣壯。

    燕瞻扯了扯嘴角:“如此懶散,怪不?得春.宮.冊學得不?怎么樣!

    沈芙耳根又燒起來了!

    “……”

    燕瞻說完就起身?離開了,丟下一句話:“你?的嬤嬤已經在院子?里等了你?很久了!

    床帳落了下來,擋住了他的身?影。

    沈芙紅著臉難得生?氣了,心底哼了聲,還說她學得不?好,他一直大力地頂就很好嗎?!

    到底沒敢說出?聲,聽到嬤嬤在院子?里等她,沈芙也不?賴床了,立刻坐起來下床。

    ——

    回到問梧院,方嬤嬤就笑瞇瞇地和沈芙說:“我一去到世子?的院子?,就聽到有下人在偷偷說,昨天晚上世子?給伺候的下人都給了封厚的賞賜!”

    “又聽她們說,世子?妃也在院子?里睡下了!狈綃邒呗犞鴺O為開心了,如今下人恐怕都得知了這件事,“不?是說去給世子?送佛珠的,怎么就……?”

    沈芙哪里還想回憶昨天的事啊,捂著耳朵躲避,坐下塞了塊糕點進嘴里,累了一晚上,她現在餓得要命。

    “嬤嬤,你?就別問了,我現在好餓啊……”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狈綃邒咦屒嗵J她們把準備好的午膳都端進來。

    總之,圓房就好。

    吃完了午飯,沈芙閑適地躺在美人榻上擼貓,新年第一天,她就想舒適地躺著。青蘆把上個月王府后院的賬本拿了過?來,沈芙讓她先放著,待會?兒再看。

    得知她和燕瞻圓了房,方嬤嬤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眼角的細紋都堆疊起來了,心里的石頭也算是落了地。

    沈芙給多多喂了一條小魚干,多多吃完后心滿意足地舔了舔爪子,又‘噸’地一下躺下,露出了肥肥的肚皮要沈芙摸。

    這小懶貓。

    方嬤嬤這時候在沈芙耳邊道:“如今你?和世子?已經圓了房,就沒有必要再分房睡了。找個機會?你?去和世子?說一說此事,讓他搬回問梧院吧!

    這問梧院本來就是燕瞻的院子?,只?不?過?沈芙嫁進來占了,他當時沒有與她同房的想法,才搬去了問楓院。把院子?留給了沈芙。

    而?問楓院占地不?大,其實就只?是個偏院。

    燕瞻雖然殘暴,但是皇室子?弟的風范教養還是有的。

    他一個堂堂親王世子?一直屈居偏院也不?是個事。而?且方嬤嬤又想,既然兩人已經圓房了,若還分院別居,讓人看著也不?像話。

    一聽方嬤嬤讓自己去和燕瞻說讓他搬回問梧院,沈芙就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皺了皺鼻子?拒絕:“我不?要!

    為什么要她去說?她不?去!

    方嬤嬤:“為什么不?要?”

    沈芙就不?說話了。

    這種話她怎么對燕瞻說。慷?且他這種強勢的人,又怎么會?聽她的話呢?

    昨天晚上她實在是累得不?行了,才不?管不?顧地和他說想留下來。現在讓她再說這種話,她……也不?是做不?到,就是不?想。

    方嬤嬤看她那不?情不?愿的樣子?,就知道她倦怠懶散,得過?且過?的毛病又犯了。

    可是在方嬤嬤看來,既然世子?愿意同房了,那再趁熱打鐵不?是好事么?沈家那邊,說到底也是個未知數,而?且芙兒這個娘家是靠不?住的,只?會?趴在她身?上吸血。既然如此,她現在在安王府若能得到世子?的心,豈不?是更好?

    這孩子?,怎么就是算不?清這筆賬。

    方嬤嬤深知沈芙的性子?,便道:“若是以前世子?對你?冷漠無視的時候你?不?去也就罷了,嬤嬤定然也不?會?再勸說你??墒悄?自己想想,你?在安王府這一年,什么都做了,得到了王妃婆母的喜歡,與世子?之間也沒那么疏遠了。好比你?十分做了九分,成功就在眼前,眼看境況越來越好,何不?趁熱打鐵,把最后一分也做了才是最有利的!你?自己也知道,半途而?廢不?是什么好詞!”

    “而?且世子?搬進偏院也是因為你?,你?主動開口,也是應當!

    果然沈芙聽完以后就沉默下來了,臉上的抗拒也淡了些。

    方嬤嬤笑了笑。

    這孩子?,就得激一激她才行。

    ——

    因是過?年,京城官員休假七日?。

    連燕瞻也只?是頭兩日?出?去了不?知道是處理什么緊急的事,接下來的時間大部分都在家中,難得有見他這么空間的時候。

    他難得在家中,此時不?提,更待何時?

    方嬤嬤的話沈芙不?是沒有聽進去。

    若是之前她與燕瞻見面不?識的狀態,她必定是懶得管,隨遇而?安的。但現在,他看上已經接受了她這個替嫁來的妻子?。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她稍作一點努力讓他們夫妻的關系看著更平和些,至少能面子?上看得出?相敬如賓的狀態,讓她在安王府更有底氣些,也無不?可。

    這兩天沈芙就在思考著怎么開口。

    她想著既然自己向他開口了,最好還是一次性成功了,不?然多丟臉。

    ……

    下了好幾日?的雪開始停了。

    京都在漫天的銀裝素裹之中,將最后一點溫度都掩藏。

    書房里只?點著兩個炭盆,分明還是凍得徹骨,燕瞻寫字的手卻穩定如常,手下走?筆如龍,筆鋒雋逸。不?過?一會?兒,宣紙上就出?現四個行楷大字:守株待兔。

    青玄站在桌前匯報道:“宮中傳出?消息,家宴過?后,陛下私下召了二殿下進御書房,應是把去南林一帶巡鹽的任務交給了二殿下,過?了這個春節,陛下就回會?在朝堂上宣布,二皇子?此時應該已經在做準備了!

    “南林!毖嗾敖裉祛H為閑適,倒有心情練練書法,在紙上寫下“南林”二字后才道,“南林布政使是我父的部下,逢年過?節都會?來信問候。讓二皇子?去南林,就看他能巡出?什么來了!

    要么,是無傷大雅的小問題。要么,暗中做下手腳,給承正帝發落的把柄。

    青玄道:“二皇子?接下這個任務表面上就是和您作對,想必太子?不?會?什么都不?做!

    燕瞻嗯了一聲,是推波助瀾還是其他,拭目以待。忽然手下一頓,停了一瞬又提筆繼續,眼皮也未抬:“在外面做什么,進來。”

    平靜無波的聲音落下,房門就被人輕輕從外面推開。沈芙冒了個腦袋進來,手上還端著一碗紅豆蓮子?羹,探頭看了一眼:“今日?天氣寒涼,我特意讓小廚房做了些甜湯,想著夫君今日?在家便送了過?來。我沒有耽擱你?議事吧?”

    她剛剛來到門口,其實什么也沒聽見,就被他發現了。

    下了幾日?的雪開始融化了,都說下雪不?冷化雪冷,這天氣更加嚴寒了。沈芙為了保暖,晚上睡覺時屋子?里都要擺許多炭盆才行,今日?出?門,身?上也多穿了件厚絨夾襖,外面還披了件狐絨大氅,就差從頭到腳把自己包起來了?墒撬@書房,也就角落擺了零星兩個炭盆,比外面也沒好多少,進來也是寒冷的。

    難不?成他們習武之人就不?怕冷的么。

    見沈芙進來,青玄對她行了個禮:“見過?世子?妃!比缓蟊愫苡醒凵赝崎T出?去了。

    書房里只?剩下他們兩個。

    沈芙端著紅豆蓮子?羹走?到他的書案前放下,探眼看了看他寫的字,心想,他也不?全是武夫嘛,這一手字體十分蒼勁凌厲。

    見燕瞻放下了筆,沈芙這才把碗朝他手邊推了推:“夫君不?嘗一下嘛,還熱著,很甜的!

    “很甜的”三個字落入燕瞻耳中,成功讓他的眉頭微蹙了蹙。放下筆,燕瞻端起那碗蓮子?羹,喝了一口。

    沈芙見他喝了,也高?興起來,話多起來與他閑聊。指著他剛剛寫完的字道:“沒想到夫君從小就軍營,還寫得如此一手好字,對比之下我真是慚愧。”

    對比他的字,她的字可真是像蚯蚓鉆洞,歪歪扭扭。不?過?她從小沒什么條件練字,也不?是她的錯啊。

    長大了也就隨便了,好在沒有誰會?無緣無故讓她露一手。

    “既知自己寫得丑也沒見你?勤加練習,我看你?,”燕瞻放下手中嘗了兩口的甜湯,“還不?夠慚愧。”

    她口中的“很甜”確實不?假,這大概是他一生?喝過?最甜的一碗紅豆蓮子?羹。

    沈芙聽他這么一說,很是心虛地咧了咧嘴。謙虛道:“比起夫君武能上馬定乾坤,文能提筆安天下,我確實自愧不?如。”

    沈芙又仔細看了眼,他的字寫得確實很好看,不?同于其他人規矩的走?筆,他的橫折撇捺都自有氣勢與風格,與他身?上的強勢壓迫感如出?一轍。

    “聽說夫君十三歲就上了戰場,還有時間練字嗎?”沈芙摸著下巴好奇道,“軍營里的生?活應該很枯燥吧?”

    她絮絮叨叨地問,燕瞻寫著自己手上的字,有一搭沒一搭地回。

    沈芙又問:“在軍營里每天都要訓練么?都訓練些什么?”

    “刀槍劍戟,排兵布陣!

    “哦!

    沈芙看著他寫的那張“守株待兔”笑道:“小時候我讀守株待兔這個故事,只?覺得這個人真蠢啊,怎么會?有兔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撞上來呢。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就是人不?能想著不?勞而?獲?墒情L大了卻發現,道理從來不?止一個。我小時候也聽過?前朝大將軍的事跡,他把持著重?要的關隘,耐心等待敵軍的到來,然后一網打盡。在軍事上來說,耐心足夠,守株待兔也是一種極為重?要的作戰方法,對嗎?”

    燕瞻應聲:“對!

    “那夫君能不?能再和我說一說,戰場上都會?用一些什么兵法?”沈芙興致勃勃地問。

    她對這些目前也只?是紙上談兵,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對這些感興趣。

    而?且她今天倒是過?于熱切,主動給他送甜湯,又圍著他問這許多問題。

    她如此有心,頂著一張笑臉,讓他倒是不?好潑她冷水了。

    燕瞻便就挑了其中一個戰役的戰術說與她聽。只?是這些若非常年帶兵打仗的人,要完全聽懂并?不?容易。

    只?是沒想到沈芙聽完卻連連點頭,一直認真地嗯嗯。

    燕瞻抬眼:“你?一直點頭,是都聽懂了?”

    沒想到沈芙完全不?加掩飾:“沒有啊!

    “……”

    燕瞻剛皺眉,就聽沈芙繼續說:

    “可不?管我有沒有聽懂,我都在認真聽夫君說話,并?給予回饋呀。”她嘴角彎彎,眼睛水潤氤氳。

    柔軟的話音讓燕瞻也難得有些許怔愣。

    靜靜看著她,扯了扯嘴角道:“你?倒是有理了!

    見狀沈芙趁熱打鐵,仰著下巴終于順勢說出?自己的目的:“其實我確實有一些不?懂的,要不?然夫君搬回問梧院吧,我還有很多想問的呢,這里也太冷了!

    燕瞻眉骨挑了挑。

    看來這就是她在他這里磨蹭許久的目的了。

    她提出?要求的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一層一層遞進,連他都找不?出?拒絕的理由?。

    他只?是沒想到她會?主動提及此事。

    薄唇漫出?一絲了然的笑意,反問:“這是你?自己的想法?”

    沈芙點頭:“是!

    她笑容盈盈,看著明媚而?生?輝。

    “那便如你?所?愿罷。”燕瞻放下了筆,轉頭看她,“還有事?”

    “沒有了!鄙蜍叫θ莞⒘耍拔揖筒?耽誤夫君寫字了!边_成目的她就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只?是轉身?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轉回身?,看著他喝了兩口就放下的紅豆蓮子?羹:“這羹湯夫君不?喝了嗎?”

    燕瞻還沒開口,沈芙便把這甜湯端了起來,貼心地說:“這甜湯恐是不?合夫君的口味,下次我換個淡一些的好了!

    很多時候,沈芙的洞察力是很敏銳的。

    燕瞻并?沒有反對。

    ——

    回到問梧院沒多久,沈芙便吩咐幾個下人,去問楓院將世子?的東西?都收拾好。

    方嬤嬤一見便知事情成了。

    其實在她看來,兩人既已經同房了,世子?搬回來也是遲早的事。

    她讓芙兒主動去提,也能表現她的關心,一舉兩得的事。

    沈芙做完了此事身?上也算松了一個擔子?,回來后就把多多抱在腿上玩,看它掙扎得四腳朝天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多多是一只?非常識時務的貓,見掙扎不?過?就討好地舔了舔她的手心,癢得沈芙咯咯笑。

    丫鬟在收拾東西?的時候發出?了一點動靜,驚擾到多多,嚇得它頓時四處逃竄,一刻也不?帶猶豫的。

    沈芙嘖嘖了兩聲:“膽小鬼!

    接下來,沈芙休息了兩日?終于開始動工,看起了上個月的賬目。因為堆積了很多,一看就看到很晚。

    吃完了晚膳,又繼續挑燈夜讀,直到眼睛都酸了沈芙才合上手中的賬本,決定明天再看。

    現在已經到她睡覺的時辰了。

    沐浴完換了一身?淺云色寢衣,擦干了頭發沈芙就要爬上床睡覺,方嬤嬤提醒道:“世子?還沒回來呢!”

    沈芙這才想起,燕瞻的東西?已經從問楓院都搬過?來了。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經昏暗不?見五指,他還在忙么?

    沈芙忽然想到一件不?方便的事情來:以前他們分居也便罷了,現在既住在一起,他又回來得這么晚,難不?成以后自己天天都得等他么?

    這得等到什么時候?

    而?且他幾乎天天都回來得很晚,讓她等這么晚,無疑是一種煎熬。

    沈芙內心忽然有些許的后悔。

    忍著困意,不?甚情愿地在桌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醒醒神。

    可是夜太黑,屋里的炭盆太暖和,勾得人昏昏欲睡。

    沈芙勉強等了一會?兒眼皮就不?斷地往下落,實在難以抵擋困意,揉了揉眼睛,就聽到門外傳來丫鬟喚一聲:“世子?!

    接著緊閉的房門便被推開,一股刺骨的寒風吹進又很快被阻擋在門外。

    沈芙見他進來,站起身?迎了過?去:“你?回來了?”

    她的眼里還帶著困倦的水光,臉帶粉霞,玉軟花羞。青絲垂下,圍在纖薄的肩頸,神態已有一股婦人的嬌慵軟媚。

    連她的房間里,也是暖熱不?可言。

    沈芙拿出?給他準備好的寢衣,抬眼看他:“時間不?早了,早點安歇吧。”

    燕瞻接過?來,抬腿往浴房走?去。

    沈芙很想先爬上床睡覺,又怕這樣惹他不?悅。好在沒過?一會?兒燕瞻便從浴房走?出?來。

    見她還在等,他抬腿往床邊走?去,道:“下次不?必等我,你?自己睡就是!

    “好!鄙蜍揭宦,乖巧地點了點頭,心里很是高?興。

    因高?興,還極為殷勤地要接過?他手里的大氅幫他掛上,看起來尤為體貼。

    門外好似有什么奇怪的動靜。

    燕瞻眸光一閃,扯過?沈芙手里還沒掛上的大氅利落一甩,這時一支利箭破窗而?入!沈芙眼睜睜地看它穿破窗戶飛來然后被燕瞻擋下。

    從小到大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沈芙倒吸一口冷氣,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一刻未曾猶豫,飛快地跑到床后躲下。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將一個裝衣服的箱子?擋到了身?前。

    動作快得燕瞻下一刻轉身?就沒看見她的身?影。

    “……”

    好在那箭只?射了兩下,就被王府侍衛發覺攔下。

    外面一陣刀光劍影,很快青玄在門外報:“殿下,刺客已被拿下,但都服毒自盡了。”

    燕瞻將大氅丟開,拍了拍手淡聲道:“知道了,把人帶下去地上清理干凈。”

    “是!

    門外的動靜消失,燕瞻這才揉了揉鼻骨:“還不?出?來,你?要躲到什么時候?”

    沈芙聽了下外面確實沒有聲音了,這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出?來,心有余悸。

    她之前在這里住得好好的,哪成想他一來就有刺殺,這么危險,他也太晦氣了!

    “那些刺客都解決了嗎?”沈芙往外看了眼,心有惴惴地問。

    “嗯!毖嗾鞍踩辉谝巫?上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涼茶。

    “這么快?”沈芙眨了眨眼。她還以為還要經歷好一會?兒的圍剿拼殺呢。能闖入安王府的刺客,應該是有些本事的才是。

    燕瞻喝了一口茶,語氣慢條斯理:“有你?跑得快?”

    第37章 第 37 章

    沈芙身形一頓。

    “……”

    不?跑快些?萬一被射到了?怎么辦。

    “我若是武藝高強的女將?軍, 剛剛我一定會奮不?顧身地擋在夫君身前??惜我只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擋在你面前或者猶豫扭捏不?走才是給?你拖后腿,”沈芙眼?睛彎了?彎, 又替他?倒了?一杯茶, “我不?懂刀劍, 留著也是給?夫君添累贅,跑快些?才好。夫君剛才辛苦了?,可?知剛才的刺客是誰派來?的?”

    “明日就知道了?。”燕瞻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起身往床邊走去, 又道, “嗯,你很是聰慧。下次,也要躲好了?,別給?我添累贅!

    是對剛剛沈芙的話的贊同。

    雖然那幾支箭不?會傷到她, 但無謂拉扯只會影響到他?。

    沈芙笑了?笑, 點頭:“我知道了?。”也趕緊跟了?過去。

    看他?就要上床休息,刺客一事?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燕瞻已經掀開芙蓉帳, 在床上躺下閉上眼?。

    他?習慣睡在外面, 沈芙只好爬上床睡里面,只是爬到一半, 又心有余悸來?了?一句:“不?會等我們睡著, 又有刺客來?吧?”

    燕瞻閉著眼?眼?皮也未抬:“今日青玄會在院中值守。即便有……放心,等你被驚醒, 刺客也早已經被解決了?。”

    沈芙想?了?想?:“也是!

    “還有, 你最?好現在從我腿上下去。”

    “……”

    沈芙立刻收回手,剛才她只是被嚇到了?, 不?確定才又問?一遍。但她不?是杞人憂天的人,得到了?燕瞻肯定的回答, 她爬到里面躺下,很快就心安理得地睡著了?。

    雖然床上多了?一個人,但或許是時間已晚,又或者是受了?點驚嚇有點疲憊。沈芙也沒精力去關注身旁睡著的人,屋子里暖融融的反倒是一夜睡得安沉。等第二天她睡到心滿意足起床時,身邊早就沒了?燕瞻的身影。

    也好,省得早上剛起來?又要與他?幾番寒暄。

    洗漱完坐到桌前,喝了?一口溫熱的粥,肚子里都舒服了?。

    方嬤嬤已經用?了?早膳了?,就在另外一邊坐下陪她。

    “聽說昨天晚上院子里來?了?刺客,沒什么事?吧?”

    沈芙咽下嘴里的粥,搖頭:“沒事?,那幾個刺客很快就被王府侍衛解決了?!焙髞?她睡下也沒被什么動靜驚醒,應該是都處理完了?。

    “什么人敢擅闖安王府?”方嬤嬤嘀咕道,“膽子也太大了?,王府守衛森嚴,豈是幾個刺客能闖進來?的?”

    沈芙也不?太清楚。

    昨天那些?刺客,看得出來?武藝很是高強了?,否則也不?能穿過重重守衛進到內院。

    至少沈芙嫁進王府以來?,是第一次出現這樣的事?。

    第一次……沈芙放下勺子,心里仔細琢磨著這幾個字。不?僅是第一次,而且那幾個刺客被擒拿后都死得干凈利落,像是早有準備。且就在燕瞻回房不?久就發生了?刺殺。

    回想?起昨天他?平靜從容的神色,似早有預料一般,沈芙忽然又想?到昨天中午他?寫的那副字:守株待兔。

    燕瞻,該不?會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場刺殺吧?

    沈芙腦海里千頭萬緒一閃而過,最?終只是搖了?搖頭,算了?,這些?事?,她多想?也是無益。

    ……

    冰雪消融,融下的雪水沿著屋檐一點一點滴落。

    書房里,燕瞻難得有些?沒睡好,修長的指骨屈起撐在額頭,雙目微闔。

    昨天晚上屋子里她放了?好幾個炭盆,整個屋子都透著火熱,對于燕瞻來?說溫度實過于高了?。

    青玄將?昨日在刺客身上查到的信息稟報上來?:“幾個刺客面容陌生,看長相也并非京城人士,搜遍全身也無任何標識,應是背后之?人不?想?讓人發現身份,從外地請來?的刺客。但即便這樣,屬下還是從這群刺客的鞋底查到只有在城南一帶才出現的落葉,順藤摸瓜查到他?們的落腳之?地是一座破廟,在破廟里翻出了?這些?金銀以及一份王府的地形圖!

    這些?本沒什么重要的,若要買兇殺人,背后之?人提供這兩樣東西并不?稀奇。稀奇的是這繪制王府地形圖的紙張,是二皇子名下經營的店鋪才有。

    一環扣著一環,這些?證據都非常隱蔽,且若稍微大意忽視就能錯過這些?線索。

    但一旦查出來?,直指二皇子無疑。

    二皇子接下了?南林巡鹽的任務,南林布政使又與安王府來?往密切,二皇子既接下了?這個任務,就難免會與燕瞻對上。所以他?暗中派刺客前來?安王府收集線索,這個理由就十?分順理成?章了?。

    但一則誰人不?知安王府守備森嚴,要闖進來?拿什么與南林布政使劉信林往來?的線索無異難如?登天,二則那些?刺客留下來?的指向證據雖然對常人來?說隱蔽,但對于擅刑訊的王府侍衛來?說要查到卻輕而易舉。

    那么,這背后指使之人是不是二皇子,就要另說了?。

    特?別是,那背后之?人恐怕也不知道燕瞻與二皇子早已經站在了?一邊,所以才會設下此離間之?計。

    而設下此計對誰有利,答案呼之?欲出。

    太廟祭祖一事?,讓太子失了?帝心,反之?二皇子得到重用?,太子已經著急了。迫不及待要借燕瞻之?手來?對付燕澤,讓燕澤的南林巡鹽之行多加阻礙。

    燕瞻聽完臉上沒什么反應。

    青玄難得看到世子青天白日閉目假寐,想?了?想?試探地問?:“世子爺昨日沒睡好?”

    難不?成?是搬回問?梧院不?習慣了??

    燕瞻這才緩緩睜開眼?,不?咸不?淡地看了?青玄一眼?。

    青玄意識到自己剛剛多話,連忙緊閉嘴巴,不?再多問?。

    燕瞻寫下一封密信,以獨特?的方式封□□給?青玄:“把這封信暗中送到劉信林手上,他?知道該怎么做。”

    青玄:“是。”

    ……

    等冬雪完全消融之?時,七日假期就已經結束了?。燕瞻又重新回到了?早出晚歸的狀態。

    因為他?特?意交代過沈芙晚上不?必等,他?每日起得又早,所以每天基本上她醒來?已經不?見他?的人影,他?回來?時她又早已經進入了?夢鄉。

    她這個人睡眠又一貫好,一點無關痛癢的動靜是吵不?醒她的。

    所以到現在,其實同房后兩人關系好像與之?前也沒什么差別。最?多只是從兩個屋檐下變成?了?在同一個屋檐下而已。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淡淡的,很難讓人看出他?的情緒。

    當然,沈芙也沒怎么留意就是了?。

    新年過完,大事?小事?雜事?一大堆,沈芙要管著偌大的王府的賬目,每天也不?是很得閑。加上又來?了?月事?,所以累了?一天每天很早就睡了?。

    等過完元宵雨水又變多了?,天氣陰濕濕的,讓人心情也變得沉悶。

    沈芙躺在美人榻上,摸著多多都顯得有氣無力的。

    剛剛方嬤嬤親自下廚給?她煮了?一碗薏仁小米粥,好久沒嘗過這個味道了?,沈芙一個不?小心就吃撐了?,靠在窗前消食觀雨。

    天色已晚,雨又下得極大,想?必燕瞻今日不?會回來?了?吧。

    方嬤嬤進來?見她這副懶怠的模樣,忍不?住笑著道:“下這么大的雨,你也不?知道遣個人去問?一問?世子什么時候回來?。朝夕不?侍,好在世子不?在意了?!

    方嬤嬤也只是隨口一說,并不?是指責沈芙的意思。

    只是自從上次圓房后,沈芙的月事?也走了?,他?們也沒再次同房。

    雖說是世子早出晚歸,兩人碰不?上面,但也已經大半個月過去了?。

    嬤嬤愛嘮叨,沈芙早就習慣了?,也習慣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而且她今日也不?知是因為吃撐了?,還是外面的雨聲吵得,她有些?心緒不?佳。

    方嬤嬤見她嘟著個小嘴,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了??”

    “沒有!鄙蜍奖е綃邒叩难鰦,“這雨下得好煩啊!

    方嬤嬤不?知道想?到什么,嘆了?嘆氣:“這個時節就是這樣,再過段時間就好了?。要是覺得煩,我讓人去給?你買兩個話本子回來?好不?好?”

    沈芙立馬又開心起來?了?。

    最?近新出的話本子確實有趣,她一看就看入迷了?,加上晚飯吃多了?消食,沈芙一不?小心就看晚了?一些?。

    不?過也就比平時睡覺的時間晚了?一個時辰,沈芙就果斷地放下了?話本,決定明天再看。

    洗完澡換了?干凈的寢衣爬上床,沈芙只讓丫鬟熄了?一半的燭,她也不?確定燕瞻今天晚上回不?回來?。每天晚上她都會留一半光的以便他?回來?。

    好在她這個人睡眠好,就是點了?燭她也能很快睡著。

    可?是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沈芙躺下后本來?半刻鐘不?到就能睡著的人,今日閉上眼?卻總覺得心煩意亂,時不?時翻個身,怎么都睡不?著。

    也不?知道是吃撐了?還是外面的雨聲聽著煩。

    “唉……”沈芙躲在被子里,忽然睜開眼?睛嘆了?一口氣,無聊地看著床頂。

    這時房門被推開,已經很熟悉的沉穩腳步聲走了?進來?。

    燕瞻回來?了??

    沈芙聽到他?的動靜,反正也睡不?著便坐了?起來?,從芙蓉帳里鉆個腦袋出來?看了?一眼?:“夫君回來?了??”

    燕瞻習慣性地給?自己倒了?杯茶,剛喝了?一口,耳邊竟然傳來?她帶著些?許迷蒙的聲音。

    轉過眼?就見她安靜坐著,乖巧探出半邊身體看著他?。昏黃的燭光下,小臉粉白,烏發散落,澄澈的眼?睛里還帶著些?許薄霧,分明是已經睡下過的模樣。

    只是她今日倒是難得,竟然還沒睡著。

    “我以為今日下大雨,你不?回來?了?呢!鄙蜍饺嗔?揉眼?睛,看著他?喝水,忽然感覺自己也有點渴。

    燕瞻放下手里的杯子,好像沒看見她帶著渴望的眼?神,起身道:“外面的雨已經小了?。倒是你,現在沒睡真是難得。”

    “睡不?著!鄙蜍絿@了?一口氣,“好像今天晚上吃太多了?。”

    燕瞻:“……”

    他?真不?應該期待從她的嘴里能聽到什么正常的理由。

    轉身就去了?浴房。

    等燕瞻去沐浴,沈芙也從床上爬了?下來?,之?前在床上翻來?覆去太久,她也渴了?。喝了?一大杯水解了?渴,沈芙又重新回到床上,躲進被子里。

    反正他?一向沐浴穿衣都不?需要她伺候的,倒是輕松了?。

    被子里很暖和,還是她今天讓人新換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躺下后依然有些?心緒不?寧。盡管外面的雨已經漸漸停了?。

    她整個人窩在溫暖的被子里,只露出一個腦袋,睜著眼?怔怔地看著帳頂上繁復漂亮的花紋。

    耳邊傳來?腳步聲,很快床帳就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拉開。

    沈芙順勢轉過頭去,卻對上他?微蹙的眉眼?。

    “你這是換的什么?”

    燕瞻手指點了?點床上嫩粉色的絲錦軟被,感覺頭都痛了?。

    這種顏色,從來?就沒有在燕瞻的房間里出現過。

    沈芙順著他?的手指摸了?摸柔軟的料子,看出他?神色的不?喜,眼?睫輕輕眨了?眨:“我以為你不?在意這些?,就按著我自己的喜好挑了?。”

    “這花紋是并蒂芙蕖,剛好襯我的名字,我很喜歡,就讓人裁成?了?被子。”沈芙看了?眼?他?的神色,忽然頗有些?失落地說,“但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明天就讓人換了?吧……”

    “……”

    燕瞻揉了?揉酸痛的眉眼?,掀開被子躺下,沒什么語氣道,“隨你!

    隨她的意思就是隨便她換不?換了?,沈芙眼?角彎了?彎,她千挑萬選的布料花紋和顏色,很喜歡這床軟被,好不?容易做好了?,肯定是不?會輕易換的。

    燕瞻難得的讓步,讓睡不?著的沈芙也忍不?住話多起來?。側過身,面對著他?好奇地問?:“上次看見你寫的字,我深感慚愧,這幾天也決定勤加練習,以避免某些?重要的場合露了?怯!

    燕瞻已經閉上了?眼?,淡淡“嗯”了?一聲。

    “只是我想?來?想?去,也不?知道該練什么字體好,上次倒是看見夫君的字很有氣勢,能不?能給?我幾張字讓我臨摹臨摹?”

    “你自己去書房拿便是。”

    沈芙高興起來?:“好,多謝夫君。”

    “贈人呢,也可?嗎?”沈芙忽然又問?了?句。

    燕瞻:“你要贈誰?”

    “唔……沒誰,就是幾個親戚什么的!

    “嗯。”

    沈芙更高興了?,為表感謝,“夫君明日早上要不?要喝紅豆蓮子湯?這次我讓人少放一些?糖,一定合你的胃口了?!原來?你不?喜歡吃甜的啊。上次我是按我自己的口味放的,倒是沒注意這些?……”

    她碎碎念個沒完。

    燕瞻卻不?回答了?。

    房間的蠟燭吹得只剩下床邊一盞,燭光昏黃,落進芙蓉帳里更顯隱晦綽約。

    沈芙說完后沒聽到他?的回答,又叫了?一句:“夫君?”還不?見他?回答,身體靠近了?些?,一只手臂撐著身子探過去,大著膽子手心在他?面頰上方揮了?揮。

    睡著了?嗎?

    又湊近了?些?,忽然手腕被人緊緊握住。昏暗中他?低沉的嗓音響起:“看來?你是不?怕我了?!

    他?的手臂微微用?力,沈芙就不?受控制地趴到了?他?的胸膛上。身上滾燙的熱度直直印在手心,燙得她手指忍不?住蜷了?蜷。

    他?身上怎么會這么熱!

    沈芙一到冬天就手腳冰涼的,剛剛下床了?一會兒,手指就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在沈家被凍出來?的毛病。

    “唔……”沈芙小聲說了?一句,“我見你沒說話,以為你睡著了?!

    燕瞻慢慢睜開眼?,唇角扯了?扯:“你話那么多誰能睡著!

    沈芙:“……那你不?回我?”

    “沒完沒了?!

    意思是,若他?理了?,她就沒完沒了?了?。

    沈芙難得自省,她也沒有說很多話啊。

    他?身上的溫度傳到她的皮膚,蔓延至四肢百骸,讓她渾身好像都熱起來?了?。

    她還趴在他?身上,第一次居高臨下看他?,晦明晦暗的光線里,也能看見他?高挺的鼻梁,緊抿淡冷的薄唇。

    只是那雙深邃的眼?里,似有什么情緒在暗涌,與他?的體溫一樣炙熱。

    沈芙直勾勾盯著他?的眼?,忽然抬起腿整個人都跨坐在他?腰腹,低下頭輕輕貼上他?的薄唇。

    紅著臉,緊貼的雙唇間溢出一點靡軟的聲音,“那我……就閉嘴吧!

    唇上貼來?軟嫩的觸感,有些?溫熱,有些?濕漉。

    她閉嘴的方式,倒是獨特?。

    燕瞻沒有反對,反而任由她動作。

    沈芙其實剛才就是心血來?潮,惡從膽邊生,便親上去了?。

    但她會的,也只僅限于貼著他?的唇瓣蠕動兩下,再輕輕含了?含……倒是在他?嘴上弄了?些?口水。

    因著她俯身的動作,領口散開,露出一截嫩白的肩窩和精致的鎖骨,在他?眼?前晃動。

    燕瞻被她毫無章法的親吻弄得呼吸重了?些?,又見她遲疑停下,喉結滾了?滾,手心握住她的腰:“繼續。”

    繼續……?

    沈芙親了?親他?的唇,腦海里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畫冊,濕濡的吻落在他?的下巴親了?親,拉開他?的寢衣,埋頭下去,柔軟的紅唇印在他?脖子,喉結,再往下……

    可?就她這慢吞吞,輕得像撓癢的動作,再等下去,就要天亮了?。

    他?沒這個耐心。

    燕瞻難耐地閉了?閉眼?,從被子里將?她直接拉上來?,芙蓉帳輕搖晃蕩,他?卻一眼?就看清了?她靡紅的小臉,微微凌亂的青絲以及紅唇上掛著的銀絲……引不?起憐惜反而讓人想?把她弄得更迷亂更柔軟。

    他?也順著自己的心意這樣做了?。

    抱著她的腰一翻身,兩人頓時調換了?位置。燕瞻手掌摁著她的手腕強勢地摁在枕邊,俯身滾燙的吻落在她柔嫩的頸,埋在她的黑發里親了?親,嗓音喑啞,似乎變得不?再淡漠不?再冷靜:“你要磨蹭到什么時候?”

    “我……”沈芙嘴唇動了?動,他?的身體便覆下來?。

    她又不?敢看了?,一切變得太直白,讓她竟覺得一盞燭火也變得刺眼?,不?知是害羞還是什么,緊緊閉上眼?。

    燕瞻看她紅著一張臉,眼?睛緊緊閉著,微微起身掀開床帳,將?最?后一盞蠟燭熄滅。

    房間里頓時暗了?下來?,只有朦朧看不?清的月光落在窗邊。

    她的腿纖細白皙,輕而易舉就被燕瞻拉住圈在自己腰上,他?一手掐著她的臉頰,低頭重重地吻住她濕軟的嘴,將?那要脫口而出的哼聲堵住。

    第38章 第 38 章

    這次似乎與上次不一樣。

    沈芙之?前還嫌他力氣太大, 沒想到這次才是真的……用力。

    原他之?前還手下留情了?。

    他好像并不熱衷此事,她就以為?他不太近女色,才敢這樣大膽的。可沒成想是她想錯了?。

    一開始還是舒服的, 可越到后面她幾?乎就不怎么受得住了?。她有時候確實愛掉眼淚, 那些眼淚好像還沒有她今天晚上流得多。

    早知如此, 她就該早點睡下才是,但再后悔也已經晚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燕瞻脖子上的汗珠沿著喉結滾落下來, 許久, 他才低頭親了?親她眼尾的淚珠,然后起身?掀開床帳。

    耳邊傳來他穿衣的聲音。

    不一會兒門開了?,她又聽見他吩咐下人備水。

    已經子時了?,外面夜色無比深重。

    房間里他重新亮了?燭, 驅散這一室的黑暗和旖旎。

    燕瞻走到床邊坐下, 揮手掀開床帳,借著蠟燭的光, 更看清了?她紅腫的眼。

    柔順的青絲從肩膀圍繞下來, 倒真的是烏云墜雪了?,還有幾?縷淚濕的發絲貼在她白皙的臉頰, 烏白相纏, 香艷又靡軟。

    他拍了?拍她的腰,難得薄唇勾起:“又這樣, 不是你自己要親我的?”

    沈芙轉過去, 并了?并雙腿,感覺渾身?都黏黏的, 小臉緊緊埋在軟被里。

    她今天心情有些沉悶,所以才鬼迷心竅了?。

    ……

    洗完澡出來, 已經很晚了?。床上一片泥濘的軟被也被換上了?新的干凈的被褥。

    沈芙身?疲力乏,爬上床躺下蓋上被子。

    很快他也從浴房出來,在她身?邊躺下。

    沈芙睡覺習慣性地縮到里面,所以兩人之?間還隔著不少的位置。交.合的時候很火熱,等?到了?睡下,又變成了?各自安睡的狀態。

    沈芙終于有了?困意?,雙臂安分乖巧地擺在被子上,很快就睡著了?。

    蠟燭吹滅,房間里只剩一片黑暗與寂靜。

    耳邊傳來她平緩均勻的呼吸聲,燕瞻也慢慢閉上眼。

    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下起了?雨,雨滴濺在小小的水坑里,濺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濕濕冷冷的。

    沈芙睡覺通常來說都還算安分的,只是今日?不知是被外面的雨聲驚擾還是做了?什么噩夢,一晚上都睡得不太規矩,時不時地翻一個身?,手臂還直直地朝著燕瞻面龐而來。

    在燕瞻第三次截住她的手腕時 ,黑暗中,他慢慢不甚耐煩地睜開了?眼睛。

    眼底毫無睡意?。

    攥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她整個人就滾到了?他身?邊,燕瞻側過身?,低頭就欲捏住她的臉提醒她安分睡覺,可觸手之?下卻摸到了?一片濕熱。

    眉頭皺了?皺。

    怎么在睡夢中也哭,她的眼淚還沒流完么?

    燕瞻忽然想起她今天的反常。過去半個月,他每天回來只能看見她安睡的臉。可原本應該早就躺下睡著的人,今天很晚直到他回來都沒睡下。

    說是吃多了?,但他摸了?她的小腹,分明是平的。而且晚上吃多了?,到那個時候也該消化了?。

    眼眸靜靜垂了?下來,不知道?在想什么。

    這時候睡夢中的沈芙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緊緊禁錮住了?不太舒服,想要掙開,可是燕瞻的力氣不是她能撼動的,實在掙扎不開,沈芙也就安分了?。可能是他的胸口太滾燙,睡著的沈芙習慣追尋暖源,身?體動了?動,又往他懷里鉆了?鉆,這下整個人都在窩進了?他胸前。

    手腕還在他手中,可她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看著根本沒有要醒的架勢。

    燕瞻任由她靠著,沒有推開。

    為?了?今晚能好好睡覺,干脆扣住她的單薄的脊背,禁錮住兩只亂動的手臂,將她納進了?懷里動彈不得。

    如此一來,沈芙倒是真的是安分了?,下半夜再沒亂動。

    ……

    第二天早上沈芙醒過來,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燕瞻照例已經離開了?,另外半邊床鋪冰涼。

    昨天晚上睡下后,沈芙做了?個噩夢,確實睡得不太安穩,夢的內容現在已經慢慢在腦海里消散。倒是后半夜,她睡得挺好的,就是睡著睡著實在太熱了?,連在睡夢中都感覺出了?一身?的汗,還怎么都掙扎不開。

    感覺渾身?黏黏的,沈芙一醒來又去洗了?個澡,然后吩咐丫鬟,把炭盆子去掉兩個。

    天氣實在太熱了?。

    ……

    下了?好多天的連綿細雨終于停了?。

    早上晴空萬里,陽光明媚,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讓人心情都變好了?幾?分。

    沈芙看完了?昨天晚上話本上剩下的內容,有些索然無味地搖了?搖頭。話本的主人公是個從小被父母賣給人販子,只為?了?多二兩銀子給哥哥娶婆娘的苦命女子,幠锇肷嗫,終于在年過三十?的時候嫁給了?一個富商做續弦,眼看著生活好起來了?,便想找到那對狠心的爹娘報復回來?垂适虑懊鎸懙眠@樣激烈,還以為?結局會一如既往讓人解氣,沒想到又是無趣的大團圓結局,因為?瑤娘回到牛家村的時候一步步了?解到自己當年被賣的苦衷,突然就不恨這對狠心的爹娘了?,與家人一笑抿恩仇。

    沒意?思,實在沒意思。

    既是仇,都說報仇報仇,有仇就要報!不報怎消仇?

    把話本子丟在一邊,沈芙交代下去,以后不許下人買這個書生寫的話本子了?,害她氣得午飯都少吃了?半碗。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將沈芙的臉照得玉白晶瑩。臉頰鼓了?鼓,從美?人榻上起來。

    昨天晚上燕瞻答應她給她幾?幅字讓她臨摹,她便去拿了?來吧。

    他的書房外有專人守著,但不知道?是他提前交代了?還是如何,見到她來,門口的侍衛并未阻攔。

    沈芙推開門,走進內室,滿架子的書便映入眼簾。

    這其實還是沈芙第一次進他書房內室。從上次看他寫的字沈芙就知道?他除了?是英勇善戰的將軍,書法也甚是精通,但看到面前這滿屋的書映在眼中,沈芙還是有些震驚。

    不愧是天家子孫,文學武功,缺一不可。

    只看了?一眼,沈芙就克制地收回了?視線沒有多加打探。他平時閑暇寫完的字會統一收在一黑漆長盒中,沈芙打開,找了?幾?幅字便離開了?。

    只是這練字,從來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沈芙雖然有心想把自己的字練得好看一些,可是她每天要管賬,要睡覺,要和多多一起玩,偶爾,歆寧找上來的時候還要和她玩幾?把牌,又偶爾,出門與幾?家貴女踏踏青之?類的。所以能留給她練字的時間少之?又少了?。是以一連練了?大半個月,她的字別說筆鋒,也沒比之?前的狗爬字好多少。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經過這半個月,沈芙的士氣已經非常低迷了?,從每天雄心壯志要練十?張,到現在每天寫一張都覺得累。

    以她不甚‘堅毅’的性子,估計要不了?兩天,她就完全?放棄了?。

    明媚的下午,沈芙坐在桌前,擺好了?姿勢,正臨摹著,剛開始還好好寫的,寫了?幾?個字又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方?嬤嬤在她旁邊做繡品,看她這樣子,好笑道?:“就你這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啊,你要是個讀書人就完了?,怎么考的上功名哦!

    沈芙卻笑了?笑,并不在意?:“世間人各有異,我做不了?讀書人不做就是了?。不必為?自己的弱項而為?難自己!

    方?嬤嬤笑了?笑。

    沈芙又低頭寫字,午后的陽光落在紙上,將紙張都染得透亮,讓沈芙的手微微一頓。

    “說起功名,”既然寫壞了?沈芙干脆就不寫了?,抬起頭看著日?上中天燦爛不可直視的太陽,心有所思,慢慢道?,“春闈將近了?啊……”

    還有不到半個月,沈如山就要參加會試了?。

    她作為?妹妹,應該給他送點禮物才行。

    轉身?拿出一支上好的羊毫筆,一方?端硯,一塊徽墨,都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用這些送給沈如山,也算是聊表她的心意?了?。

    方?嬤嬤看到要送沈如山這么好的東西就心疼。

    “就他也配……”

    沈芙笑了?笑,又拿出一個小四?方?盒子,一卷書畫類的東西放進去,道?:“嬤嬤別氣,一點身?外之?物而已,給他就給他了?!

    又叫來高虎高明,把裝了?東西的盒子交到他們手上:“我父親下衙回府時,親自交到他手上,告知我這個做妹妹的對哥哥的一點心意?了?!

    又將一封密封的信遞給他們:“還有這封信,切記告知我父親,非我大哥不能開啟!

    高虎高明立刻道?:“是。”

    等?他們走后,方?嬤嬤才好奇地上前問:“你還給沈如山寫了?信?寫了?些什么?”

    沈芙笑了?笑:“到時候就知道?了?!

    第39章 第 39 章

    沈無庸放衙回來, 剛到家門口,就見兩位高頭大馬,身體健壯, 身著安王府規制服裝的兩個?侍衛走上前來。

    沈無庸身邊的小?廝倒是有些眼力見, 連忙提醒。

    沈無庸趕忙過?去?邀他們入府。

    高虎擺手:“不?了, 卑職前來是受世子?妃所托,給府中長兄送禮,提前恭賀貴府公子?高中!”

    “芙兒真是有心了!”沈無庸一聽?立即眉開眼笑?。

    高明把?禮盒遞給沈無庸, 又特意交代了一句:“盒子?中有封信, 是世子?妃特意交代的,很重要,由沈公子?親啟,沈老爺勿動。若開了, 就不?妙了!

    高虎高明渾身都是行伍之人的氣壓, 把?沈無庸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倒是嚇了一跳,連聲道:“自然, 給山兒的禮物?, 我定是不?會開的。”

    高虎道:“那我們就告辭了!

    高虎高明離開后,沈無庸拎著盒子?一路進了府中。

    只他這個?人慣常有些疑心病, 很是奇怪有什么東西不?能讓他看。想?了想?, 還是把?禮盒先行拎到了自己的書房,打開看了看, 只見里面除了筆墨紙硯, 確實有一封密封的信。

    想?到那侍衛說開啟就不?妙了,沈無庸心想?, 難道是女兒從哪里弄來的試題?不?然怎會提前祝山兒高中?

    想?到此處,沈無庸心情甚佳, 還是沒把?那封信拆開。倒是一個?小?方盒子?打開,里面竟然是一副打造精致的骰子?!

    沈無庸眉頭皺起來,這都是什么。山兒都要考試了,還送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真是不?像話!

    另外一個?盒子?倒是沒什么,只是一副字而已。

    將?禮盒檢查了個?遍,沈無庸這才?去?了沈如山的院子?。

    一進門,發現沈如山還在廢寢忘食地看書,心中頗為寬慰。

    他們沈家也只有山兒讀書最?有天份,十二歲中秀才?,又很快過?了鄉試,雖在上一屆會試落榜,但他山兒苦讀好學,書院夫子?都贊不?絕口,今年考中絕不?成問題。

    沈無庸知道自己雖叫無庸,但實則算是平庸,若非靠著救命之恩有安王爺暗中提攜,他這輩子?進四品都無望。所以他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大兒子?沈如山身上。以期他沈家世代昌盛,子?孫延綿,榮華不?絕。

    “山兒,你二妹妹在王府也惦記著你,給你送了上好的筆墨紙硯過?來!鄙驘o庸踏進門道。

    沈如山這才?抬頭,看到沈無庸手上的盒子?,眼神垂了垂,“二妹妹送的,她可真是有心了!

    沈無庸卻?不?甚滿意地冷哼了一聲:“她要真的有心,送點筆墨紙硯算什么,就應該讓世子?爺早日提拔你才?是!

    沈如山笑?了笑?,沒再說什么。接過?了父親手里的禮盒,剛打開來看,又聽?到沈父略帶不?悅地說:“這盒子?里本來還有一副骰子?,你這二妹妹也真是不?像話,這個?關鍵時刻,給你送這種東西做什么?為父做主,把?這東西先收了!”

    “骰子?”兩個?字進入沈如山耳膜,讓他手一頓,手上動作不?穩,蓋子?都掉了下去?。匆忙撿起,沈如山低著頭道:“啊,還送骰子?,這二妹妹也著實不?合時宜了!

    “你知道就好,這種玩物?喪志的東西你是碰都別碰,”沈無庸的聲音威嚴了些,“知道了嗎?若被我發現……”

    沈如山連忙道:“不?會的父親。我天天忙著讀書,哪里有時間玩這個?。再說了,這種東西又有什么好玩的,我從不?沾的!

    沈無庸聽?完這才?滿意地點點頭,不?打擾兒子?讀書出去?了。

    見父親離開,沈如山松了一口氣重重地坐了下來。面帶憤恨地看著那盒子?,好一個?沈芙,竟然敢給他送這種東西。

    盒子?里還有一幅字,沈如山態度散漫打開,只見上書:“守株待兔”,字體遒勁有力,一看就不?是沈芙寫的字。

    什么東西……沈如山隨意丟開,又拿起那封未開封的信,想?看看這沈芙到底想?做些什么。

    信一拆開,就見沈芙軟趴趴的字體映入眼簾。

    “大兄,見字如晤,展信舒顏。可是二妹妹今日卻?要帶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賭場之事,已經被世子?發現,二妹我受了好大的責罰,世子?查我在賭場之事時竟無意中發現兄長也屢次進入賭場揮霍。雖我百般為兄長解釋,兄長亦有謀騙敲詐我錢財之嫌。我身之財務皆出自安王府,世子?雖大怒,但因軍務繁忙只贈字一幅,想?必無事兄長不?必擔心。另,妹知兄長亦喜賭場之事,送上精心打造骰子?一副。萬望兄長收好,切勿讓父親發現。最?后,祝兄長春闈高中,心想?事成。妹朝朝敬上。”

    朝朝,是沈芙的小?字,只不?過?恐怕沈家都沒多少人記得了。但沈如山一定記得。

    沈如山看完這封信,大驚失色。原來那幅凌厲的字,竟然是出自世子?之手!

    他誆騙沈芙的事竟然世子?被查了出來,贈字便就是威脅!燕瞻現在軍務繁忙抽不?開身,那等他不?忙的時候呢?

    燕瞻狠厲的名聲人人皆知,只怕……沈如山拿信的手都在抖。不?僅如此,他出入賭場的事已經被沈芙發現,她特意送這副骰子?來是想?干什么?是想?威脅他么?

    若是她將此事告知父親……沈如山腦海里閃過?幾個?后果,臉色頓時變得刷白?。

    柳氏進來給他送羹湯,發現兒子?面色虛白?,立即上前問道:“山兒,你這是怎么了,怎么臉色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說著就要走過?來摸沈如山的額頭。沈如山一把?揮開柳氏的手道:“沒事的娘,我就是讀得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

    “那就好。”柳氏把?羹湯放下,囑咐:“讀書重要,自個?兒的身體也重要。”

    兒子?高中固然重要,但柳氏還是更心疼兒子?的身體。

    沈如山:“兒子?知道。”

    柳氏關上門出去?,沈如山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重新坐下來打開書,卻?發現怎么也看不?進了。

    ……

    沈如山這人在家中看著道貌岸然,時常對弟弟妹妹擺著好兄長的架子?,實則是個?膽小?如鼠之輩。

    一點驚嚇就能讓他魂不?守舍,草木皆兵。更何況是一個?岌岌可危就要被戳破在沈父面前的真相?,一件來自安王世子?的‘贈禮’。

    晚上沈如山躺在床上睡覺,熄了光,好一會兒才?慢慢睡下。

    初春其實還很冷,外面夜色濃重沉寂無聲。忽然一道凜冽的寒風順著未關嚴實的窗戶吹進來,發出颯颯的響聲。

    一點微小?的動靜,嚇得原本已經睡下的沈如山驚坐起身:“誰?”

    半晌無人回應。

    沈如山嚇得滿頭大汗,起來叫了下人才?發現是窗戶沒關嚴。大罵了下人一場,重新躺了回去?。

    可是即便再睡下,也睡得不?甚安穩。

    就這樣,直到天亮,沈如山醒來卻?流了滿背的汗。

    眼底泛著青黑的沈如山神情疲憊,手指緊緊握拳重重捶在床上,咬牙切齒暗罵:沈芙這個?賤人!

    不?僅如此,接到沈芙的禮物?和這一封信開始。心思多疑,草木皆兵的沈如山就再沒睡過?一個?好覺。

    心中總是忐忑不?安,恐他賭博之事東窗事發,又恐世子?為誆騙沈芙之事來找他算賬。幾日下來整個?人疲憊不?堪,精神更是萎靡。

    ——

    沈芙最?近也讀了點兵書,其中一句:“攻城為下,攻心為上”她甚以為然。

    可惜她實在不?是個?寫字的好料子?,這字不?管怎么練都如狗爬一般。只朝朝兩個?字寫得還算入眼。

    天光大好,微風和煦。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沈芙寫下最?后朝朝兩個?字,頗有些喪氣地放下了筆。

    正搖了搖頭,門外進來一道修長高大的玄色身影。

    沈芙抬眼看去?,見燕瞻進來,問候了一句:“你怎么回來了?”他今日休沐在家,但是一般這個?時候他都在書房。

    “換身衣裳。”燕瞻的話語利落簡單,進了浴房換了一身更單薄的玄色長袍出來。

    他的衣裳大多都是深色,暗沉沉的,不?露什么痕跡,與他這個?人一樣。

    待燕瞻出來,沈芙有心向他請教一下。是以舉著自己寫的字,嘴角彎起,不?恥下問道:“夫君覺得我這字寫得如何,有沒有進步?”

    燕瞻步伐一頓。

    她表情誠懇,到底留出了點時間出來“鑒賞”她的字,走過?去?將?她舉著的紙張拿在手中看了一眼。只一眼,很快就放下。

    “比起你之前,也算是有進步了!

    他對他這個?妻子?的要求不?高。

    沈芙眼睛睜大,很意外會從他的嘴里能到這樣的評價,還以為以他的高要求會被他批判得一無是處呢。畢竟對比他寫的字,她這字可以說是慘不?忍睹了。

    “朝朝何意?”燕瞻指尖在那兩個?字上點了點。

    “朝朝,是我的小?字。”沈芙沒想?到他會問起,解釋道,“是我……生母給我起的,有明日朝朝的美好寓意。”

    見他沒說話,沈芙頓了頓,還是開了口:“對了夫君,我還有一事要對你說。我將?你的一副字送給了別人。”

    起身先給燕瞻倒了一杯茶。

    有些事她即便不?說也瞞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高虎高明如今雖然聽?她調遣,但說到底也是他的人。

    這安王府的每一處動靜都不?可能逃脫他的眼睛。她在拿了他的字的時候,就遲早要說的。

    燕瞻接過?她遞來的茶,在椅子?上坐下,等她說完。

    “你也看到了,我的字寫得實在是不?像樣,”沈芙頗有些汗顏地說,“春闈快到了,我大哥沈如山今年要參加考試。我為表祝愿他金榜題名,將?夫君一張字送給了他。之前夫君也答應我的!

    燕瞻見她提起,臉上表情也沒什么變化,看著依然平淡,喝了一口茶::“送幅字與你大哥而已,算不?得什么!

    沈芙感激一笑?:“我知夫君海量!

    “送了什么字?”他突然問。

    沈芙:“便是夫君當日在書房寫的那幅“守株待兔”,我覺得頗有寓意,便送給大哥了!

    “哦?”燕瞻慢慢抬起眼,“你覺得有什么寓意?”

    沈芙卻?移開了視線:“妾才?學疏漏,倒是想?不?出什么高深的寓意,只覺得他人守株可待兔,我以此贈予大哥意為守株待金榜,就是很好的寓意了!

    “守株待兔,可不?是什么好詞。”燕瞻道。

    “詞的含義不?都是人賦予的嘛,”沈芙笑?著說,“我以美好期望贈之,自然就是好詞啦!

    燕瞻慢條斯理重復這幾個?字:“美好期望……?”

    他的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緒,語氣卻?似有疑惑。沈芙終于慢慢對上他的眼,笑?意盈盈,無比肯定道:“當然!

    高虎高明雖是他的人,但他既然不?知“朝朝”何意,那便是沒拆開她的信看過?,那她的那些算計,他自然無從得知。利用?了他她也深感抱歉,可是這件事她不?能有一點疏漏。

    在沈芙原來的計劃中,她設計沈如山敲詐她的銀錢,卻?一月讓方嬤嬤分幾次送,為的就是消磨沈如山的意志,讓他玩物?喪志。又在他即將?春闈之際,故意送上骰子?一副,表明自己早知他沉迷賭場之事,不?知何時會向沈父捅破,讓沈如山提心吊膽,不?能安心科考。

    可是連沈芙也不?能不?承認,沈如山這樣一個?喪德虛偽之人,天資何高,無怪乎沈家上下都對他寄予厚望。即便她做了那么多,也不?能完全保證沈如山名落孫山。

    她只能再加一層,讓沈如山害怕惶恐,心神不?寧,不?能安心。

    而這天底下,還有誰,比她這位夫君的名聲更威懾呢。

    所以她千方百計想?了這個?借口拿到他的字。

    見他的茶喝完了,沈芙非常貼心地上前要重新給他倒一杯,轉身遞給他:“夫君——”

    手腕卻?忽然被抓住,茶水受力晃蕩出來。沈芙驚訝地睜大眼睛看著他。

    燕瞻靜靜看著她:“我身居高位,一副字若被有心人拿了也能大做文章,你可明白??”

    沈芙頓了頓。

    “我明白?……”

    “我看你還不?太?明白?。利用?我在背后做一些小?動作,我總要知道你目的為何。”燕瞻深邃的眼眸里沒什么怒意,只是看著她的目光多了幾分輕哂,慢慢起身走近她,帶著上位者的壓迫感,“可惜是我的“海量”助長了你的膽量,讓你的嘴里沒有一句實話。我有沒有警告過?你,不?要試圖用?你蹩腳的謊言愚弄我!

    很多時候,她口中那些花言巧語他懶得深究,也并不?在意她拿他的字送了什么人,卻?厭惡有人在他面前欺瞞成性,謊話連篇,不?知悔改。

    “狡言飾非,我深厭之。”燕瞻低下頭,面無表情地吐出這句話。

    沈芙眼睫輕顫了顫。

    卻?沒有試圖掙開,只是心中震顫難安。不?知道他都清楚些什么。他之前的問話,并不?是真的問話,反倒是在給她說真話的機會。

    她又何嘗不?知道隱瞞他的后果,當時他在回門那次就警告過?她。燕瞻并不?是很信任她,或者說并不?信任沈家,沈芙隱隱察覺到。所以她的一言一行,其實一直都在他掌控中。

    她向沈家“遞消息”他本該檢查,卻?并沒有拆開她的信,就是在等她主動說明。

    而且他的字確實很重要,在他這樣的位置,僅僅只是送一副字也能被有心人解讀出很多含義,扣上不?同的帽子?。她送給沈如山的目的應該和他說清楚,她不?是不?明白?這一點。

    可是她賭不?起。

    她知道她自己的行為很下作很卑劣,沈芙很明白?自己,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光風霽月道德高尚的人。

    被他發現說謊以后她也還是不?能說出口,靜靜低著頭,只剩沉默。

    燕瞻冷笑?了一聲:“事到如今也不?說一句實話。你現在倒是倔強了!

    “死性不?改!

    他甩開她的手,似乎沒什么耐心再與她耗下去?,起身徑直離開。

    只留下沈芙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無辜地眨了眨眼。

    挑起他的怒氣,實在非她所愿?墒撬惨呀洷M力鋪墊了,沒成想?還是搞砸了。

    她沒有錯過?他眼底的那份情緒,他并沒有多少怒意,相?反只有些許哂意。她的謊言讓他不?快,那也只是因為她違背了他的話,而不?是因為別的什么原因。

    她也非常明白?,他們雖然已經同床,但實在沒什么情分。

    剛與他緩和了一點的關系似乎又跌到了谷底。沈芙本來想?,與他關系緩和了一些,以后和他相?敬如賓,做對和氣的夫妻也不?錯,更方便她在安王府混吃等死了。

    燕瞻的背影早已經消失不?見。

    唉……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沈芙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心想?。

    第40章 第 40 章

    事實上不說安王府, 就是大半個京城恐怕都?在他的掌控下,他能察覺到她的隱瞞并不奇怪。

    只?是讓她煩惱的是,她好像是徹底惹他不悅了。

    不是那種初見的陌生森冷, 而是那種不愿看她一眼的漠視。

    漠視便漠視了, 沈芙又不是沒經歷過, 也并不在意。

    只?是在婆母問她的時候,她有點不知道怎么解釋。

    兒子兒媳同房,安王妃樂見其成, 甚至也可以?說得上高?興了。

    畢竟兒子兒媳能和?睦一些, 她也安心。

    安王妃雖看不出自己兒子有多?喜歡沈芙,但?既然同房,那就是不厭惡了。

    這兩日兩個孩子一如既往地來給她請安,燕瞻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快的, 兒媳也很是溫和?尊敬。安王妃卻?敏銳地察覺到他們之間的不對勁。

    特別是, 她這個兒媳這幾天看著頗有些怯弱或者是心虛的樣子。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陪著安王妃用完了早膳,燕瞻道軍中還有事, 便離開了。

    沈芙還穩穩坐著, 喝著一碗蜜花羹。

    安王妃等她喝完了,才?問:“你與世子最近可是發生了什么不快?”

    沈芙喝了口蜜花羹, 聽到安王妃這樣問, 頓時哽了一下。

    放下調羹,抬起頭如實道:“是兒媳做了令夫君不高?興的事, 是我的錯!

    安王妃也沒有追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么, 若那么好說出口,也不會等到她問了。

    “夫妻之間有什么錯不錯的, 若是你的問題,你解釋一番, 再?低個頭也就罷了!

    沈芙抿了抿唇:“我……就算低頭,以?夫君的性?子,也沒什么用吧!

    低頭,也得對對她有不忍之心的人低才?有用。

    燕瞻很明顯,不會有這種東西。

    “那我就不知道了!卑餐蹂e適地站起身,“但?有的事不去做是永遠不知道結果的!

    ……

    從昭華堂出來。

    其實燕瞻的漠視對她沒什么影響,她的一點愧疚也只?限于自己確實利用了他的字,又對他說了謊。

    只?是如今婆母也知道了,她似乎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低頭什么的,對沈芙來說,還真不是難事。

    如果低頭有用的話,她可以?低一百個頭。

    回到問梧院,碰巧見到他從書房出來,沈芙見狀連忙上前?走到他身前?:“夫君,可聽我一言?”

    燕瞻停下腳步,平靜地看了她一眼。

    表情看著好像在說她又能說出什么。

    沈芙見他停下,舔了舔唇角誠懇道:“之前?的事,確實是我做錯了,瞞著你亦是我不對。我知道你身居高?位,一舉一動都?會有很大的影響,請你放心,以?后我絕不會做下此事,也定然不會將你的字再?送他人。”

    她眼眸睜得真摯:“如此,能否請夫君別再?生氣了?”

    沈芙每一字都?說得真心,認錯也很是有誠意。

    可偏偏該說的,一字未提。

    燕瞻忽然走近了一步,身上的壓迫感讓沈芙忍不住退步,只?強行讓自己站住了。

    “等你真的想清楚了該與我說些什么,”燕瞻低下頭,眼眸淡漠無?波,長指落在她下巴,明明沒有用力,卻?令人心悸。他話音很慢,“再?來找我!

    很快,他抬起頭,再?沒給沈芙一個眼神?,徑直離開。

    ……

    他一貫是忙的,有時候忙起來幾天不回王府都?是常事。

    晚上沈芙睡覺的時候,看了下時辰,已經挺晚了也沒見到他的身影,便知道他今日不會回來了。

    也沒多?想,蓋上被子自顧自睡下。

    ——

    按照游僧的指示,燕瞻讓人找到了文氏全族埋骨之地。

    當年昭仁太子被刺殺,后查出文尚書有通敵之嫌。

    承正帝判參與謀害昭仁太子的文氏全族流放三千里,卻?不料中途文氏全族被刺殺,不知所蹤。

    歷經多?時,燕瞻在濟陽找到文氏尸骨,耗費多?時,一一驗證,終于得知這尸骨還少一具。

    這也意味著,文氏,恐怕還有人活著。

    據說文氏是被一伙山匪劫殺,包括當時羈押的士兵,全都?沒有放過。殺人之后,那所山匪逃之夭夭,再?不見蹤跡。

    但?,燕瞻要查,天涯海角也能查到。

    ……

    血腥陰森的牢房里。

    刑架上鐵鏈綁著一個人,中等身材,臉上有一塊兇神?惡煞的疤,在被沾了鹽水和?鑲了鉚釘的鞭子抽打幾下后連連哭嚎哀求,涕泗橫流。

    燕瞻置若罔聞。

    青玄遞來泡好的茶,燕瞻接過來低頭輕啜一口,怡然從容。

    “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我真的不知道啊……當年都?是大哥鼓動我們去殺的……”那人鬼哭狼嚎,一個勁兒的求饒,“大哥死?了,我也不知道為,為什么要刺殺那群流犯……”

    燕瞻:“繼續。”

    “沒了……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 庇质芰藥字?鞭的匪徒哭得面?目扭曲,尿了褲子。一股腥躁的味道頓時傳來。

    燕瞻放下茶盞,抬眼冷漠道:“我是說,繼續打!直到他想起來什么為止!

    抬腿便要離開這惡臭的刑房。

    “我,我想起來了!”那匪徒忽然哭著大叫。

    燕瞻腳步一頓,轉過身。抬了抬手,侍衛的鞭子停下。

    那匪徒重?重?喘了一口氣,被打得渾身是血,磕磕巴巴地說,“我記得那群流犯一共有十幾個人,其中一個年輕女?子被兩個老的保護在身后,沒被殺死?,滾落懸崖了,……當時我們趕得急,也沒去檢查,也不知道那女?的死?沒死?……”

    燕瞻:“那懸崖在何處!

    匪徒涕泗橫流:“濟陽縣城幾十里外,打聽一下都?知道。我,我都?說了,再?沒有什么可,求求官老爺留我一命吧。!”

    燕瞻重?新抬腿走出去。

    “那就留你一具全尸!

    “。。!”背后傳來慘烈的叫聲,很快,就戛然而止。

    燕瞻目不斜視,直接離開刑房。

    ——

    春闈這天也是晴朗的天氣。

    科考的舉子全部進入考場以?后,厚重?朱紅大門重?重?關上。

    守衛高?呼:“大門已關,考試期間閑人避讓,若有不軌者,嚴懲不貸!

    家中送考的人也漸漸散去。

    考場中,每個學生都?只?在一小格房間里,會試一共九天,每天三場,考試期間,所有舉子吃喝拉撒全在里面?。

    卷子發下,很快眾人便提筆做答。沈如山也提起了筆,一開始還能安心答題,可是這段時日他吃不下,睡不好,精神?本就不濟,更別提專心看書了。

    長達十幾日的忐忑害怕惶恐,將沈如山的精氣神?似乎都?耗盡了。越寫,他額頭上的汗珠越大,完全無?法靜下心。

    一滴墨水直直砸向卷面?,毀了他剛剛寫好的答案。

    ……

    考試時間似乎一閃而過,很快就結束了。

    沈如山一出考場,就看見柳氏和?沈蘭都?來接他。

    沈蘭率先關心地問:“大哥考得怎么樣?”

    沈如山強撐著笑了笑:“放心,該答的我都?答了,沒有意外,肯定能中的!

    柳氏也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

    回去之后,沈家全家又特意給沈如山擺了一桌宴席,恭喜他考完。

    這樣的熱鬧,沈芙自然是沒有去參與的。

    但?她也沒閑著,在府中燒香呢。至于求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春闈放榜的日子很快到來。

    倒是不巧,今日下了很大的雨。但?即便如此放榜告示前?還是擠了一大堆看榜的人,偶爾擁擠的人群中傳來石破天驚的一句驚呼:“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哈!”

    今日的雨沈芙倒是一點也不討厭,坐在窗前?看了好一會兒。

    這時候方嬤嬤腳步匆匆走來,滿面?笑容:“我打發人去看了,都?說沒看見沈如山的名字,應是落榜了!”

    沈芙轉過臉來,臉上立刻露出了笑意:“落榜了?那倒是不出意料了。”

    也不虧她之前?浪費的銀子。

    她站起身心情十分好,晚上還讓下人多?加了兩個菜。

    而另外一邊的沈家,卻?是一片愁云慘淡。

    沈無?庸氣得吹胡子瞪眼,在廳中走來走去:“你不是說答得很有把握?怎么會沒有考中?!”

    沈如山一臉失意:“兒子確實很有把握,不敢說能上前?幾名,到考上是很有把握的,沒成想竟然會落榜。連兒子自己都?想不通!”說著臉上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因為落榜,他整個人看著都?有些頹了,不復之前?意氣風發的模樣。

    沈蕙身體已經好了很多?了,大多?時候她也只?是為了不讓外人察覺在裝而已。

    見自己哥哥低落,她出聲勸解沈無?庸:“父親,大哥也還年輕,就算這次沒考上,以?他的天賦,下次再?考也就是了!

    沈蘭也幫著搭腔替沈如山說好話:“對啊,大哥書讀得那么好,連蒼山書院的夫子都?夸呢。那種考幾十年的都?有,我想以?大哥的本事,下次一定考得上。這次大哥都?能落榜,誰知道里面?有什么……”話到此,隱下未說出口。

    可誰不知道沈蘭的意思。

    這科舉,看得是實力,同樣也看運氣,看背后的勢力。每一屆的科舉都?不干凈,舞弊替代之事頻頻發生。

    今年想必也不外如是。

    沈如山害怕沈無?庸責罰,也不動聲色道:“我倒是聽幾個同窗說過,有幾個家中頗有勢力的,考試前?去拜訪過主考官……”

    沈無?庸聽罷,也消了一半的怒氣。

    也罷,沒考上下次再?努力就是了。

    見沈無?庸消了些氣,沈如山也稍稍安下了心。

    就在這個時候,去外面?打聽消息的柳氏走進來笑著說:“我倒是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聽說今年科考查出了有人作弊,上面?震怒,下令統一徹查考生。無?論是考中的還是沒考中的,查出舞弊者,永久削除考試資格。當然,”柳氏的笑容更深了,看著沈如山道,“如果是考中被替代的,也會恢復其名次!”

    “太好了!”沈蘭第一個歡呼,“那這一查,說不定哥哥真的考中了,只?是被人替代了成績!”

    沈蕙也覺得有道理。她也相信以?沈如山的才?學不會考不上,定然是被別人替了成績。

    全家人都?很高?興,唯獨沈如山放在袖中的手指僵住了。

    竟然還要徹查所有考生……那若是查出來,他就完了……

    柳氏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兒子面?上有一絲的不對勁。

    ——

    趁著燕瞻休沐,沈芙特意讓小廚房熬了碗沒放糖的紅豆蓮子羹,讓青蘆送到書房。

    過了好一會兒青蘆又原樣端回來了,一口沒動。

    沈芙問:“世子不喝?”

    青蘆搖了搖頭:“奴婢沒見到人,世子不在書房!

    他明明休沐在家,怎么會不在書房?

    沈芙摸了摸鼻子,見那碗沒動的蓮子羹還冒著熱氣,不想浪費了,便端過來自己喝下。

    只?是心里有些無?奈,她甜湯也送了,頭也低了,他還要生氣到什么時候?

    其他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喝完了紅豆蓮子羹,沈芙搖搖頭,不再?多?想,正拿起今天送來的賬目要看。忽然方嬤嬤腳步匆匆走進來道:“老太太遣了人來了,讓你立刻回沈家一趟!

    沈芙抬起頭,有些意外。沈如山落榜,沈家這個時候一片愁云慘淡,怎么會突然讓她回去?

    不過,回去看看也好。

    沈芙起身,和?方嬤嬤道:“那就走一趟吧。”看看沈如山,還能做出什么丑事。

    這個時候讓她回沈家,不用多?猜,也知道一定和?老太太那個寶貝大孫子有關了。

    ……

    來到沈家,表面?上看著依然一片祥和?,與往常沒有什么區別。連柳氏嘴角的笑容也與之前?一般恰到好處。

    “也不知祖母忽然喚我有什么事?”沈芙問柳氏。

    柳氏道:“應是你祖母想你了,想你嫁入王府這么久不歸家,老太太惦記著你呢。”

    沈芙笑了笑,沒說話。

    進了善和?堂,老太太穿著一身深檀色的比甲,手上戴著一串光滑的佛珠。老太太念經拜佛十多?年了,自沈老太爺去世后更加虔誠。一個原本鄉下的老婆子,有了權勢之后,便自持身份尊貴,做貴族打扮,處處彰顯氣派。

    見到沈芙進來,沈老夫人慢慢睜開眼,渾濁又精明的眼珠在沈芙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才?平靜道:“來了?”

    沈芙恭敬地上前?請安:“孫女?見過祖母,祖母安康。得知祖母要見孫女?,孫女?特意帶了些糕點孝敬祖母。”

    青蘆提上盒子打開,是一個裝滿的八寶攢盒,并一些濟陽進貢上來的特產,有花生,桔子等。

    沈家是濟陽鄉下出身,離開濟陽許多?年,很久沒吃到家鄉的東西了。若是一般人,見到這些家鄉的特產只?怕是高?興不已,可惜對于沈老夫人來說,原先鄉下低賤的時光,是她最厭惡不愿意提及的。

    看到這些,臉色已經隱隱沉了下來。卻?因為是沈芙的“一片孝心”,終究不好開口發作。

    “放下吧!鄙蚶戏蛉穗S意說了句。

    沈芙這才?在椅子上坐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喝了一口,就聽到上首的沈老夫人道:“你如今出手這樣闊綽,可見在安王府過得好了!

    沈芙沒說話。

    老太太又繼續道:“一家子兄弟姐妹,現在也就是你過得好些,總不好這樣自私,眼睜睜就看著家中姊妹受苦。沈家養育你十幾年,你要是有些良心,就該幫襯幫襯家里,這樣說出去,人人才?都?稱頌你有孝心了,祖母也要贊你!

    聽老太太說完,沈芙恭敬回道:“祖母這說的是哪里話,不消您說,若我有這個能力,自然會幫襯家里的。”

    柳氏笑著接話:“是啊娘,芙兒是個孝順孩子,這點小事自然是會幫忙的。”

    沈芙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柳氏。

    每次老太太出來,背后實際都?是柳氏出的主意。

    柳氏本就是老太太娘家的外甥女?,閨中時就經常來沈家,很得沈老太太歡心,兩人自是通一根腸子的。

    “嗯,”沈老太太滿意地點點頭,嚴肅道,“沈家精心教養你許多?年,量你也不是那等忘恩負義?之徒。今日祖母叫你來,也就是請你辦一樁小事,想必你是無?有不應的。”

    “祖母請說。”

    沈老夫人:“你應也聽說了你的大哥落榜的事了。你大哥你是知道的,天資奇高?,所有夫子沒有不夸的,怎么可能連考兩次不中?還不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見你父親官職微小,定是私下偷換了你大哥的卷子,如今不都?在查科舉舞弊?依我看,這科舉里面?渾得很,查又能查出什么來?你如今是世子妃了,定是能為你大哥做主。你大哥在科考中受了委屈,我想也不必再?考了,你直接央求世子給你哥哥在軍中安排個官職就好!”

    “這樣對你也有好處。依你哥哥的才?能,進了軍營定是大放異彩,于你臉上也是有光。安王府豈不是更看重?你?”

    沈老夫人一番話說得可真是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不說軍中的官不是那么好當的,就沈如山那風一吹就倒的羸弱身材,還能為她爭什么光?

    簡直是可笑。

    可老太太先先是以?孝道壓制,又以?養育之恩威脅,如此一來沈芙若是不答應就是背上不孝的罪名了。

    “祖母都?發了話,我豈敢不聽?”沈芙說完低下頭,語氣變得為難起來,“大哥落榜我亦是心焦不已,嘆上天不公。若是能為大哥謀求個一官半職,也不必他再?去考什么科舉了……只?是……”

    沈老夫人:“只?是什么?”

    沈芙很是挫敗地嘆了一口氣:“只?是我在夫君面?前?,并無?這樣的臉面?,能讓他給大哥謀個官啊!

    “胡說!”沈老夫人頓時怒了,“你嫁進王府一年多?了,就這么一點小事你怎么可能辦不到?我看你推三阻四就是忘恩負義?,你自己看看,滿天下哪里有你這等不忠不孝,忤逆長輩的小輩?”

    見沈芙不答應,沈老太太冷笑了一聲:“你如此不孝,我倒要看看若是這樣的名聲傳出去,滿京城的達官貴人會怎么看你?你還能不能安坐這個世子妃之位?!”

    大慶重?孝,忤逆長輩是重?罪。

    她這話便是直接要以?不孝的罪名威脅沈芙了。

    老太太見沈芙不說話,語氣更加嚴厲和?得意:“你今天就是辦也得辦,不辦也得——”

    忽然“砰”地一聲傳來,沈芙面?無?表情將茶盞重?重?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嚇得老太太剩下的話音頓時堵在喉嚨里,一口氣都?有些上不來,手指顫抖地指向沈芙:“你,你想翻天了?!”

    柳氏慌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拍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不快地看著沈芙:“你這樣嚇你祖母,你想干什么?!”

    沈芙這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

    “祖母嚇到了?那可真是孫女?的不是了。可是祖母為難于我,我是真的做不到。反應一時過于激烈了!彼苫蟮溃拔也幻靼资裁唇修k也得辦,不辦也得辦?我若就是不辦呢?”

    “你——”沈老夫人怒目指向沈芙,“你這個不孝的低賤庶女?,我要去告官,告訴天下人你忤逆長輩!”

    沈芙卻?笑了:“不孝?祖母,我現在還站著好好和?您說話,就已經很是孝順了。什么沈家對我恩重?如山,您不要讓我撕破您虛偽無?恥的臉皮,說更難聽的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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