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莊園(2)
謝酒的選擇多少有點出乎人的意料。
火箭炮, 可不是什么扣一扣扳指就能用的東西。
白衣抬頭看著他:“你會用?”
語氣冰冷,不帶一點波瀾。這疑問也提得不帶一點好奇,仿佛程序化公事公辦。
旁邊一個手臂上扎了條彩色帶子的人抬著下巴, 語調調侃:“別把我們自己人給炸了。”
謝酒鼻子里輕輕哼一聲,兩手輕輕觸摸上火箭炮,手指一動,跟變魔術似的, 飛快地拆解起來。
不過短短五分鐘,原本一枚手持炮就變成了一堆散架零件。
在場所有人都看呆了。
謝酒手指彈了彈零件,語調恢復了一點吊兒郎當,看著白衣問:“我會不會用?”
白衣沒有一點多余的動作,給了他一個看白癡的眼神。
“裝回去,我們馬上出發。”
謝酒懶洋洋點頭:“好。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噼里啪啦一頓操作, 手持炮恢復了原有的模樣。
諸子瑜悄悄捅了捅他:“酒哥,你還有這個技能呢?牛逼啊!”
謝酒:“哦, 這時候不叫謝酒了?改叫酒哥了?”
諸子瑜“嘿嘿”笑了兩聲。
這時,好幾個雇傭兵朝謝酒他們幾個圍過來。
謝酒一皺眉,冰冷的眼神射過去。
其中一個立即舉起手, 小聲說:“別誤會, 我們是來表明身份的。”
謝酒立即懂了。
這幾個都是玩家,想尋求他的庇護。
“嘟囔什么呢?”白衣掃了一圈:“安靜點。下面講解這次任務內容。”
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白衣:“我們受M國政府委托,前來甘南寺,射殺M國恐怖組織的頭目山壽。”
“此人大約50歲年紀,花白頭發,個子不高, 但性情十分殘忍。曾有屠殺M國一整個村莊3萬多人的記錄,包括婦女和小孩。”
“上頭說了, 見到山壽,務必活捉。”
立即有人問:“對面是什么樣的情況?多少人?有沒有重型武器?”
白衣掃了那人一眼:“我兩小時前才接到這個任務。”
“對任務目標情況一無所知。而且,此次任務沒有后援。”
“各位務必小心。”
剛剛提問的人立即表示不滿,手里舉著的槍還揚了揚:“怎么能這樣?什么都不清楚就讓我們去送死嗎?”
“還要活捉?這位老大,你既然當著老大,應該就知道,擊斃和活捉,難度相差多少吧?”
白衣突然出手,一把掐進對方槍扳指的卡扣處,用力一轉,把槍口調轉方向,再用力朝對方胳膊一擊!膝蓋窩一掃!
伴隨著對面人一聲慘叫,手槍易主,人已經跪在了地上。
白衣把槍抵在對面人額頭,拉開保險栓:“不服從我的決定,現在就可以走。”
當然,這個“走”法,就不是靠雙腳離開那么簡單了。
那人快嚇尿了,雙手高舉著:“我錯了,對不起老大,是我錯了!堅決服從命令。”
白衣撤了槍,扔回長桌上,反手拿了把匕首扔還給對方:“僅此一次。”
諸子瑜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哇,酒哥,這個‘老大’,看起來很厲害啊。”
謝酒“呵”一聲:“厲害有個屁用。這么心軟,婦人之仁。”
諸子瑜:“啊?”
謝酒:“要有人在出任務前挑戰我的權威,我早就一槍崩了他。”
諸子瑜沒回話,心里“呵呵”一聲。
他們團隊里的這幾個人,嘲謝酒的時候還少嗎?光上個副本,就罔顧他的意愿,一致達成意見要越獄,還強行把他推出去冒險。
也沒見他崩了哪一個。
就連杜文哎,不提這個人了。
總之,他謝酒對著自己人,才是真正心軟得厲害。
居然臉還這么大,好意思說別人婦人之仁。
白衣露了這么強硬的一手,沒人敢再說二話。他吩咐所有人帶上自己挑選的裝備,帶著大家朝山洞外出發。
走出山洞,他們沿著雪山上一條模糊不清的小路前進,翻過一個山頭,爬過一處懸崖,花費了三個小時,才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片寺廟建筑。
謝酒隨手在商城里兌換了一個高倍望遠鏡,取下雪鏡,朝著那片建筑看去。
最外面的大門牌匾上,寫著“甘南寺”三個大字。
里面大大小小有十來棟建筑:有放置佛身、菩薩身的各種寶殿,有出家人居住、做功課的禪房,正中間還有一塊極大的廣場。
廣場周圍,豎著六根巨大的盤龍柱。
如今,那六根柱子上,用繩索緊緊綁著幾十個年老、年輕的和尚。周圍幾個蒙面人正舉槍對著他們。
一個胖胖的老和尚不知道說了什么,一個蒙面人一槍托砸了他額頭,血液頓時流了下來。
白衣舉著手里的對講機:“全體注意,五分鐘后出發。”
所有人對表,檢查裝備,做好準備。
雪鏡沒了意義,都被大家取下來扔了。但頭罩和面巾還在。
五分鐘后,全體沿著山體的側邊沖了出去。
他們飛快到達離寺廟大門百米遠的一處大巖石后,隱藏身型。
白衣一聲令下,兩個突擊手沖了出去。
煙霧彈開道,沖鋒槍子彈突突突往外撒。
寺廟門口幾個蒙面的守衛頓時倒了下去,一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舉動驚動了寺廟里面。
更多人往外跑,來查看情況。
兩個突擊手近距離突突突,瞬間干掉好幾個。
但對面也瞬間展開了有效的反擊。
白衣下令:“走。”
所有人跟著他一起沖進廟堂。
白衣:“小心廟柱后的盲區。”
謝酒等幾人自然抱成一團。
衛安逸不用等招呼,直接在隊伍面前開路。
有了熱武器,配合他絕佳的速度和反應力,更加如魚得水。
一路硝煙過去,眼前幾乎清空一片。
突然間,謝酒身旁一根廟柱后,猛地轉出來一個人,匕首直接朝著謝酒胸口插去。
謝酒一側身,單手一把掐住他脖子,用力一捏,喉骨碎裂。
那人立即癱軟下去。
諸子瑜看得一身冷汗:“操,酒哥,你這殺人的本事”
謝酒繼續朝前走:“知道平時哥對你仁慈了吧。”
說話間,白衣已經帶著大部分人沖到廣場附近,和那里的恐怖分子交上了火。
為了不牽連無辜,白衣下了命令,要避開柱子上的那些和尚。
偏偏那些蒙面人專門朝和尚身后的柱子旁躲,弄得他們束手束腳,一時無從下手。
好幾個雇傭兵被擊中受傷。
若是這里面有玩家,就離死不遠了。
衛安逸沒有貿然往前沖,他和謝酒他們躲在一起。
“老大,接下來怎么辦?這幫狗娘養的,跟個耗子似的,弄又弄不死,惡心透了。”
與寺廟的硝煙一樣,屏幕上的彈幕也熱鬧非凡:
【哇哇哇,沒想到看到真人版槍戰片,夠刺激的。】
【能不能不要蒙著臉啊,這時候就應該欣賞一下玩家們的英姿啊】
【電影里的飛虎隊都是這么演的,必須要蒙著臉】
【樓上兩位傻*,他們不是蒙臉,是戴了頭罩和面巾。過雪山的裝備而已。】
【不是非要看臉啊,光看腿也行,領頭人那身白衣、那長腿,怎么看也不夠】
【+1,我不僅看腿,也看臉,期待白衣的臉】
【期待臉+1】
【我喜歡那個拿火箭炮的玩家,太他媽帥了】
【你怎么知道他是玩家?】
【這種戲尤其多的,肯定是玩家啊,還必須得是厲害的玩家】
【如果不是呢?】
【那他就是個找死的傻叉】
【我壓厲害的玩家】
【厲害的玩家+1】
就在大家被現場的狀況困住時,天空中突然蹦出一枚信號彈。
啾——一下飛的很高。
對面的蒙面人紛紛行動,朝著寺廟后門的方向撤退。
白衣立即下令:“一半人去解救人質,一半人跟我追。”
胳膊上綁著彩色帶子的那人,似乎是個副領隊,他朝身后一揮手,一撥人自覺跟他跑去解開被綁著的和尚。
這群人剛跑出去,白衣突然一伸手,擋住他身邊一個胖子:“別動。”
胖子上半身沒剎住,朝前一撲,撞在白衣胳膊上,慌張地問:“怎么了?”
白衣低頭看他腳底:“你踩中地雷了。”
“啊?”胖子雙眼露出驚恐,聲音都顫抖了:“那怎么辦?”
這顯然是個玩家,根本不具備一個專業雇傭兵的素質。
其他人都跟著停下來,連敵人都顧不上去追了。
“老大,”胖子緊緊抓住白衣的胳膊:“你會拆地雷吧?”
白衣點頭:“我會。不過,我腳底也有一個。”
“你現在這狀況,等不及我。要有人和我同時拆除才行。”
“啊?你也有一個?”胖子快哭了。
衛安逸吹了聲口哨:“死亡任務啊,可惜,拆地雷這個,我真不會。”
尚聞的聲音也有點抖:“我也不會啊。”
兩人齊齊看向宰默。
宰默冷著臉,搖了搖頭。
諸子瑜加了句:“我只會拆計算機。”
謝酒認命般地嘆了口氣:“行行行,我會,我來拆。”
說著把手里的火箭炮扔給宰默,朝兩個踩中地雷的倒霉鬼走去。
諸子瑜跟在他屁股后面問:“酒哥,你怎么什么都會?”
“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還記得第一個副本時,謝酒說過,自己是吃軟飯的。
不過,一起走到今天,他要再相信這話,就未免太蠢了。
光吃軟飯,用不上謝酒會的這些本事。
謝酒“噓”一聲:“拆地雷的第一步,保持他媽的安靜。”
這時候,那些被綁著的和尚們已經得了救,千恩萬謝地對雇傭兵拜了拜。可他們顯然不敢繼續留在此地,一個個跑得比雇傭兵還快,轉眼間就跑光了。
謝酒走到白衣面前,看了看旁邊幾乎癱軟下來的人,皺皺眉。
“我拆你這個,你拆他那個。”
白衣低頭看了看,估算了下拆地雷的角度,點點頭。
謝酒取出一把匕首,在白衣身邊蹲下來,小心翼翼把匕首插入白衣腳底。
白衣也蹲著,手里同樣一把匕首,小心翼翼插入旁邊那人腳底。
“行了,你走開。”
那人頓時往旁邊一倒,連滾帶爬地跑到一邊。
謝酒:“你也是,腳抬開。”
白衣看他一眼,又看了看腳底的匕首,才緩慢地抬起了腳。
第072章 莊園(3)
這一下, 他們兩人排成排,手底下都有一個易爆的地雷。
白衣:“除了”他停了停,問:“你叫什么?”
謝酒:“謝酒。”
白衣:“除了謝酒, 其他人”
他話沒說完,就被謝酒打斷。
謝酒:“你呢?”
白衣一愣:“什么?”
謝酒:“我問你叫什么。”
白衣吐出口氣:“除了謝酒,其他人迅速離開,朝著寺廟后門方向前進。我們馬上會趕來。”
“沿途看著點, 小心地雷。”
幾乎所有人立刻聽命行事。
謝酒的團隊一個沒走。
他“嘖”一聲:“聽老大安排,快走。”
諸子瑜還想留下,被宰默拽了下:“聽他的。”
等所有人都離開,白衣才說:“我叫星霜。”
“聽我命令,我喊321,我們同時撤。”
謝酒:“好的, 老操,這個稱呼叫不出口。”
“星霜。”
星霜沒跟他計較稱呼問題, 聲音壓低,但每一聲都很清晰:“3、2、1。”
隨著他最后一個數字,兩人飛身朝外撲去。
砰——
兩個地雷瞬間炸響, 碎石飛灰濺了他們一身。
謝酒爬起來, 拍了拍身上,看了眼星霜,對方和自己一樣,并未受傷。
星霜瞥他一眼,似乎也在確認他的情況。
“跟上。”
話音剛落,只聽到天空一聲“biu——”, 朝著他們的位置越來越近。
謝酒抬頭:“操!火箭炮!”
星霜一把拉住他,拼命往前跑。
“轟”一聲巨響, 火箭炮把廣場炸出一個大洞。
這一回的威力,可比剛才那兩個小地雷大得多。
謝酒被轟得倒在地上,耳朵里嗡嗡地響,什么都聽不見。
身邊的一切似乎都在遠離,隔著層霧一樣,顯得不那么真實。
他一抬頭,星霜懟在他面前,那副冰冷的眼神難得有了一絲溫度。
看他的嘴形,應該是問他有沒有事。
謝酒甩了甩頭,爬起身,按了按兩邊耳朵,對星霜擺擺手:“我沒事。”
星霜仍舊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行動間卻帶著些蠻橫。
他一把抓起謝酒的手,拉著他往前跑。
謝酒身子被那發火箭炮震得有點散架,這會兒也樂得有人拽他,自己好省點兒力氣。
剛跑出去沒多遠,迎面跑來諸子瑜他們幾人。
諸子瑜果然一臉緊張,對他喊著什么。
他擺擺手:“沒事。”
星霜一把攔住他們,果斷下了命令。
謝酒耳朵恢復了些,依稀聽到他讓大家往對面的禪房跑。
雖說是禪房,畢竟是現代化的僧人住所,那是一棟三層小樓,不算大,但也有十來個房間。
謝酒跟著他們一起跑,很快跑進一樓最近的一個房間。
轟——
又是一聲。
聲音跟在他們屁股后面,離得極近。
那個不知躲在何處的火箭炮手,孜孜不倦地給他們找麻煩。
等到他們全部進入小樓,躲藏進房屋,火箭炮停了下來。
四周的硝煙也慢慢沉淀。
有個雇傭兵問星霜:“老大,外面有火箭炮,我們怎么辦?”
星霜的聲音很鎮定,但也很冷:“別急,彈藥有限,他不會無止境盲打。”
“我們不在對方視線之內,暫時安全。”
謝酒終于覺得好受了許多,身邊的人事物又一點點回來了。
他忍不住嘴欠了句:“我們一群人總不能讓對方一個人給堵死了吧?我們又不是沒有火箭炮。”
星霜看向他:“你的意思,是打算舉著火箭炮跑出去和對方互轟嗎?”
謝酒“嘿嘿”笑了下:“他在暗,我在明。我還沒那么蠢。”
星霜一步跨到窗前,向外看去。
不過短短幾秒,就閃了回來。
他看著謝酒:“對方所用的火箭炮是NT900型號,按照彈藥的兩次落腳點,和型號射程推測,最有可能的發射點,在大雄寶殿的殿門口。”
謝酒眼睛微微一瞇:“你什么意思?”
星霜已經朝門口走:“我去干掉他。”
“你要是敢,就跟著來。”
“操!”謝酒從來沒有和“不敢”這兩個字掛上過勾,他抄起放置在地上的火箭炮,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跑出禪房小樓。
剛跑到小樓外的空地上,“轟”一下,對面的火箭炮跟著來了。
謝酒當即停下腳步:“你繼續走,我來干他!”
星霜腳步絲毫沒有停留,繼續往前去了。
謝酒架起火箭炮,瞄著大雄寶殿的方向,“轟”得開出去一炮。
他所處地勢是低位,又有視線遮擋,八成是轟不到人頭上的。但只要給對方造成一些干擾,護著星霜沖到對面,就達到目的了。
果然,這一炮打得對方暫時熄了火。
謝酒根本沒有停下,裝彈、架起,“轟”又發出去一炮。眼看著彈藥在空中呈拋物線射向對方,“轟”一聲落地,砸得對面轟隆隆作秀,亂石聲不斷,他忍不住歡呼起來。
好久沒有這么不管不顧地爽快過了。
連星滅消失帶來的絕望感都散去了一些。
謝酒拿起對講機:“喂,星霜,走到哪兒了?”
對講機滴的響了聲,星霜冷淡的聲音傳來:“閉嘴。”
謝酒笑了起來。
估計他已經潛入敵人附近了。
他找了塊之前被火箭炮轟碎的柱石,踩了上去,抬起頭朝大雄寶殿的方向張望。
果然,那邊有模糊的、四處飛舞的人影。
星霜逮到了對方。
謝酒忍不住吹了聲口哨。
對星霜的身手,他一直不擔心。雖說進副本沒多久,他和對方也不熟悉,但這種無來由的直覺卻讓他十分篤定。
他跳下柱石,用袖子擦了擦腳底下的碎石屑,找了塊平整的地方坐下來,又從懷里掏出一個蘋果,扯下面巾,用里面的部位擦了擦,也不講究干不干凈,直接啃了起來。
他啃得不慢。但一個蘋果還沒啃完,就見到星霜的身影。
他從大雄寶殿門口跑來,跳過不知多少節臺階,跑到自己面前。
謝酒舉著剩下的蘋果,朝他揮揮手:“干掉了?”
星霜沒搭理他,比了個OK的手勢,就直接往禪房小樓跑。
謝酒笑了笑,跟在他身后。
兩人很快跑回禪房,和屋子里的大部隊碰了面。
屋里眾人紛紛上前表示關切,特別是諸子瑜,上上下下把謝酒好好看了兩三遍。
謝酒掰著他肩膀,調轉了方向,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我沒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一旁的尚聞吃吃笑。
星霜讓所有人集合整隊,他簡單說了干掉對方火箭炮手的事,大家都歡呼起來。
彩色帶子問:“我們這次任務是不是失敗了?連任務目標都沒看到。”
星霜搖頭:“還不算。繼續追。”
這一下,所有人都炸了。
“什么?繼續追?”
“人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吧。”
“很可能還會有埋伏。”
“對啊,這么貿然追出去太危險了。更何況這次任務本來就沒有后援。”
“吵什么吵啊,”謝酒嘴里嚼著蘋果,不耐煩地看著這些嘰嘰喳喳的人:“你們想不到要繼續追,對方也想不到。”
“就算有埋伏,也不過是以防萬一設下的花架子,不會有多高規格。”
“這個時候追,只要找到正確路線,贏面很大。”
“瘋了吧!”
好幾個人還是嘟嘟囔囔地不想接受。
星霜點了幾個:“田義、蘇永康、郝善,集結你們各自的小隊,再在新人中挑選合適的隊員,合并入隊。待會兒我們分隊出發。”
“凡是沒有被選上的,一律留下。”
被點名的三人:“是。”
人群靜了靜。
這幾個被點了名的,田義、蘇永康、郝善,對星霜的命令毫不猶豫,絕對服從,必定是跟了他許久的老雇傭兵,換言之,是NPC。
而被挑選的新人,則是玩家了。
三個小隊長很快站出來,吆喝著眾人列隊。
那幾個喊著不肯追的玩家反應過來,頓時慌了。
他們不熟悉槍林彈雨的生活,下意識反對繼續追擊。可若他們選不上三支隊伍,被留在這里的話,接下來就不知道該怎么走了。
沒人帶領,他們只能被困在這個地方,根本摸不到雇傭兵的大本營。
“老大,我們開玩笑的,一定聽從命令。”
“是啊、是啊,追!干他娘的!”
“隊長,選我啊,我體力好耐力好,最適合派出去追蹤了。”
就這樣,三支隊伍很快選齊了。
謝酒他們待在同一支隊伍里,他們的隊長是蘇永康,一個很高很壯的男人。
列隊完畢,三支隊伍先后出了小樓,繼續往寺廟后門走,再出了后門,眼前有左中右三條不同的支路。
左右均是小路,一條上山、一條下山,沿途大多是懸崖峭壁。
中間一條大路,寬足以容下兩輛車并駕齊驅。這條路在半山腰上盤旋,地勢平坦、四通八達,進可攻、退可守。
星霜下令,田義帶人走左,郝善帶人向右。
他自己領著蘇永康,帶著謝酒他們這一隊,朝著中間這條路前進。
快速行軍一刻鐘后,他們發現了對方留下的腳印,痕跡凌亂混雜,顯然是對方經過時匆忙無比。
星霜下令,加快速度前行,再把另外兩隊召喚回來。
又跑了10分鐘,他們到了一個小密林。
小密林不大,長滿了火紅火紅的野花楸樹,仿若一片雪白的綢布上,開著大片大片艷麗的紅花。
星霜命令所有人慢下腳步,全體戒備。
衛安逸小聲說:“老大,要不要我去前面探探?”
謝酒點頭:“去。不過別讓別人知道,我給你打掩護。”
說完這些,謝酒三兩步朝著星霜那里走,一邊走一邊伸懶腰:“那個,星霜啊,追了這么久也累了。你看這個小密林,八成里頭有埋伏。要不先讓大家歇會兒?攢夠了力氣再進去干他娘的?”
“歇會兒”這個主意立即得到了好幾個氣喘吁吁的玩家的贊同。
星霜看了那幾個人一眼:“原地休息五分鐘。”
“蘇永康,你帶兩個人警戒。”
蘇永康:“是。”
謝酒拍了拍星霜的肩膀,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謝了,哥們兒。”
星霜冰冷的眼神掃射過來,讓開半步,避開他的手。
謝酒也不尷尬,轉身就往回走,看到衛安逸已經不見了蹤影。
第073章 莊園(4)
五分鐘后, 星霜一聲令下,坐在地上東倒西歪的玩家們不得不站起身,再次準備出發。
就在這時, 衛安逸從小密林里回來了。
這一下,正好堵在眾人面前。
衛安逸也沒想到自己時間掐得這么準,禮貌而不失尷尬地朝星霜笑了笑,朝著密林指:“我剛剛去里頭尿了個尿, 發現兩個陷阱,咱們一會通過的時候務必小心。”
星霜沒問什么,簡單說:“歸隊,準備出發。”
所有人朝著密林前進。
密林里空氣很好,野花楸樹的樹冠一蓬蓬盛放著,紅得耀眼, 就像西方加冕盛典上跳頭一支舞的女孩的裙擺,在風中來回搖曳。
大家的心情放松下來, 左看看右看看,沉浸在舒適的風景里。
走了五分鐘,衛安逸一下跳到隊伍前:“這里, 我看到個陷阱。”
星霜上前查看, 眾人圍過去。
是個很簡單的陷阱,深約三米,底下有稀稀拉拉的倒刺。
謝酒嗤笑一聲:“什么不入流的陷阱,這能害得了誰?咱們的對手這么業余?”
一個個子不高、瘦瘦弱弱的玩家顫顫巍巍舉手:“害得了我。我要摔下去,不用倒刺,就得完蛋。”
好多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星霜倒沒笑, 他看了眼衛安逸,朝前指了指:“你帶路, 指出另外一個陷阱。”
衛安逸瞥了謝酒一眼,見他沒反對,就走在前面開拔。
不過走了幾十米遠,他用腳撥了撥地上的草堆:“這兒呢。一樣的爛屎陷阱。”
星霜看了看:“他們的確沒預料到我們會追。快,跟上他們。”
衛安逸又看了眼謝酒,這回后者點點頭。
他朝前竄了竄:“我先去探探。”
星霜應該看出了點什么,衛安逸干脆也不遮掩了。
就這么跑了十分鐘,衛安逸又返回,這一次,是地上埋了稀稀拉拉幾個地雷。
眾人原地待命,星霜一個人跑去拆了雷。
再接下去,就一路坦途了。
直到半小時后,他們來到雪山山腳,看到了一處人煙稀少的村子。
村子連個大門都沒有,只用了些竹編的柵欄圍著,算是村子的邊界。
放眼望去,整個村子不過幾十戶人家,都是低矮的木結構平房,三三兩兩錯落著。
看日頭,此時正值正午,可整個村子的道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顯得很是詭異。
衛安逸第一個閃進村子。
他一路走走停停,在每一個可疑的房子面前觀察。
其他人都在后面跟著,有些坦坦蕩蕩,有些躡手躡腳。
走過五六棟房子,衛安逸比了個手勢。
謝酒他們立即趕上去,站在那棟灰色泥瓦墻的面前。
衛安逸剛伸出腳想去踹門,謝酒一巴掌把他腳拍下去:“做了這么久斥候,還這么不小心。”
他手伸進內兜,掏出一個蘋果,習慣性在胸口蹭了蹭,啾一下扔到大門上。
滋啦~
蘋果立即發出焦糊的味道,掉落在地。
謝酒漫不經心抬了抬下巴:“看,通了電的。你那爪子上去,這會兒可以吃烤肉了。”
衛安逸卻問:“老大,你哪來的蘋果?”
謝酒一臉莫名其妙:“山洞里拿的啊,洞口放了一大筐,你沒看見嗎?”
衛安逸一臉無奈:“剛進副本,都緊張得要死,你居然有閑心去拿蘋果”
另一邊,星霜已經舉起手里的沖鋒槍,朝著大門鎖上突突突一通掃射。
鎖徹底被打壞,大門應聲而開。
星霜又從地上撿起個木枝,一把扔過去。木枝從門縫里閃進去,沒有發生異樣。
他朝后面招了招手:“進。”
所有人跟著走進屋內前廳,里面空空如也,一個人都沒有,只余下一張矮腳桌子。
桌子上,放了一把土制的沖鋒槍。
星霜拿起來看,沒子彈了。
他加快腳步走在前面,穿過前廳,剛踏進后院,一陣勁風迎面撲來。
一把匕首擦著他臉飛過。
星霜往后一靠,就見后院隱蔽處突然閃現幾個蒙面人,人手一把沖鋒槍,朝著他突突突開起了火。
一陣密集的槍火,到底擦傷了他的胳膊。
謝酒舉起火箭炮走到星霜身后:“讓開,老子來結果了他們。”
沒想到,星霜一下攔住他:“上面的任務,要活的。”
謝酒眉頭緊皺:“你有什么毛病嗎?胳膊都被打傷了,還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我是來幫你出氣的。”
星霜根本沒有管他胳膊上滴下的血,反而一把拽住謝酒,語氣依舊那么冷淡:“聽從命令。”
謝酒一甩胳膊就往后走:“滾蛋,不要我就不要我。”
他一屁股坐在矮腳桌子上:“來來來,你行你上。”
星霜冷冷看他一眼,并沒爭執,開始對其他人下命令。
“一隊,負責左邊三個;二隊,負責右邊四個。三隊,跟我從中間正面攻入。”
“對面的人都蒙面,不知道哪個是目標,攻擊時瞄準他們的手腳,可以致傷,不可以打死。聽明白了嗎?”
大部分人沒有謝酒這么吊,老老實實答:“明白。”
星霜一揮手,進攻開始。
他手里托著沖鋒槍,第一個沖進去。雖說胳膊受了傷,可絲毫不見他受影響。
謝酒坐在桌子上嘟囔:“什么狗屁火箭炮,還以為挑了個好用的。這么大個兒,一點用都沒派上。”
獨自一人留下來陪他的諸子瑜好笑地說:“謝三歲,你這是鬧哪門子脾氣。我要是那個白衣服的老大,一會兒任務結束,非得好好收拾你不可。居然敢抗命不遵。”
謝酒斜眼瞥他:“你不也抗命?不然怎么還在我面前現眼呢?”
諸子瑜又好氣又好笑:“還不是怕你氣頭上胡來,看著你點兒。”
謝酒眉頭一挑:“怕我自殺啊?你放心,不會那么快死,好歹把你們送出去了再說。”
諸子瑜臉色微變:“什么送出去再說?你聽聽自己這話。”
謝酒沒再搭理他。
諸子瑜的眉頭也一直沒松開。
兩人安安靜靜聽著后院的動靜。
子彈聲、慘叫聲,不絕于耳。
來來往往,還挺熱鬧。
不過這熱鬧沒持續多久,不一會兒,星霜就扯了個男人進了前廳。
男人大約50歲左右,花白頭發,面巾已經被扯到了脖子里,露出本來面目。
他臉上褶皺橫生,一副愁苦相。
這會兒他也沒反抗,老老實實把雙手放在身手,被星霜用麻繩一圈圈綁著。
一邊被綁,一邊試圖搭話:
“喂,小伙子,我叫山壽,壽命與山一樣長的意思。你叫什么?”
星霜自然沒理他,眼神是一貫的冰冷。
山壽“嘿嘿”干笑了兩聲:“你養父廢禹呢?最近身體好嗎?”
星霜綁繩的動作頓了頓,接著繼續,收繩的時候用了些力,把結打得死死的。
山壽自來熟一般自顧自說著:“我這名字,是請高僧大佛改的。有這名字護佑,我不會死的。倒是你養父那個老不死的,他身子已經廢了,肯定死在我前頭。”
星霜把山壽綁結實了,其他幾個小隊長也把剩余幾個恐怖分子綁好。
謝酒終于下了桌,一挑眉:“任務完成了?接下來去哪兒?”
這時,系統傳來播報:
【恭喜完成任務。】
【獲得道具:一個盲盒。】
【盲盒內容物可能有:玉璽、佛像、珠寶等,開盒為準,概不退換。】
盲盒?這游戲真會玩。
反正他懶得去拆。
星霜看都沒看謝酒,直接下令:“集隊,上山。”
“什么?又要上山?”
“上山干嘛?任務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各處的議論聲不斷。
蘇永康看著那幾個嘮叨的玩家:“你們剛加入兵團,還沒去過大本營吧?”
“白鷺兵團的大本營,就在這座山的半山腰上啊。”
“要不然M國政府怎么會臨時把任務交給我們?”
這下玩家們都懂了,沒人再抱怨。
任務完成,進入大本營,應該就要進行游戲的下一個階段了。
這一次任務可算完成得非常輕松,有了星霜、謝酒和衛安逸幾個人的加持,這一路上,白鷺兵團的人員傷亡減到了最低,只在一開始進攻甘南寺的時候損失了幾個。大部分人安安全全踏上了返回的路。
上山的路,和剛剛從寺廟下來不一樣,走的是一條更加陡峭危險的小路。
有些地方根本沒有路,有些地方筆直上下好幾米,全是大雪,十分滑溜。
要不是有人帶領,一般人根本找不到路。
星霜走在最前面,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一根鐵鎖,牢牢抓著,遞給后面的人。
這樣一個遞一個,總算把這段路磕磕絆絆地爬了上去。
到了半山腰,好幾個玩家頹廢倒在地上,手和腿都在顫,根本無力起身。
那個被逼著一起爬的半老頭子山壽也喘著粗氣,一副不堪重負的模樣。
衛安逸直接往雪地里一趴,不起身了。
他這股勁兒,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懶的。
尚聞一下趴在衛安逸背上,嘀嘀咕咕道:“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誰能想到,我一個醫療圣手,沒有死于戰場,沒有死于權力侵壓,更沒有死于陰謀詭計,卻他媽死于一趟爬山的旅程!說出去誰他媽信啊!”
衛安逸反手拍拍他:“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來,深吸氣、再吐氣好點兒沒有?”
謝酒爬上山腰,把火箭炮扔在地上,一臉吃了屎的表情:“操了,我到底為什么要選這么個玩意?老天爺攪渾了我腦子來害我吧?”
一旁衛安逸笑得前俯后仰,把背上的尚聞都甩了下來。
宰默經過,拍了拍謝酒肩膀,盡管表情沒有明顯變化,但熟悉的人都能看出來他在笑。
就這么一小會兒,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把面巾扯了下來,大口喘著氣。
只有那個領頭老大星霜,一臉漠然,面巾戴得牢牢的,眼周的表情絲毫沒變。
他呼吸很輕,和倒在地上的眾人大口喘氣的景象形成了新明對比。
謝酒坐倒在衛安逸身旁,剛打算好好歇一會兒,突然感覺到不對勁。
他抬頭往四周一看。
附近零散有幾塊巨石,巨石后面竟然有影子!
謝酒雙眼瞬間睜大:“有埋伏!”
他一下跳起,順便把身邊的尚聞和衛安逸一把拎了起來。
話音剛落,巨石后飛出來三顆手榴彈,呈拋物線朝著他們這群人飛來。
謝酒拉著尚聞兩人,旁邊宰默已經拉著諸子瑜,用最快速度拼命朝著相反方向跑了幾步,用力撲倒在地面。
轟——
轟——
手榴彈瞬間炸開。
第074章 莊園(5)
不是所有人都有謝酒他們那么快的反應力和運氣。
一時之間, 被炸傷的雇傭兵不少,有幾個已經沒了聲息,有幾個還在動彈, 但身上的鮮血不要錢一般拼命往外冒。
還有些受了輕傷的,已經顧不上疼痛,一溜煙爬起來,拼命朝外跑。
星霜在聽到謝酒說話的同時, 已經跳起來,朝著巨石方向跑。
就在手榴彈炸開的同時,他已經跑到巨石背后,一把抓住罪魁禍首的衣領,一手捏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折。
伴隨著對方一聲慘叫, 這人的胳膊斷了。
星霜拎著他的后衣領,仿佛拎著一條死狗一樣, 拖到人群中,往地上一扔。
山壽從頭到尾沒有動過。
他本來就是在人群的外圍,也不在手榴彈的爆炸范圍之內, 倒是渾身上下安然無恙。
星霜一把捏住肇事者的下巴, 強行抬起,問山壽:“是你的人?”
山壽嘆口氣:“也算是個忠的,給他個全尸吧。”
星霜捏住對方的喉管,輕輕一錯,嘎達一聲,手底下的人就沒了聲息。
他看著山壽:“還有其他后招嗎?”
山壽搖頭:“沒有了。就是這個孩子, 也不是我安排的。”
“出來混了這么多年,多少對人有恩罷了。”
星霜沒再理他, 回頭查看兵團的傷亡。
蘇永康在手忙腳亂地檢查傷勢,看到星霜過來,急忙說:“老大,有幾個傷勢很重,得馬上回去。”
星霜點頭:“出發。”
經過這一番驚心動魄的埋伏,眾人根本顧不上手腳上的疲勞,撿回條命就是幸運了。
大家很自覺的聽從指揮,搬傷兵的搬傷兵,互相扶著的互相扶著,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
走了半小時,所有人來到懸崖邊,眼前是一條近二十米寬的深谷。
深谷對面的崖邊,有一棵十人抱的粗壯大樹,茂密的樹冠上垂著一個巴掌大的小圓牌。圓牌上有個純白色的標記,看得出來是只白鷺。
有玩家崩潰道:“不是說快到大本營了嗎?怎么還有個這么寬的深谷?沒有橋嗎?怎么過去啊?”
就在這時,走在人前的星霜一抬手。
就見他們腳底的雪紛紛無風而動,朝著懸崖外飛去。
雪越積越多,很快就自動搭起一座雪橋,把兩邊懸崖連接到一起。
但雪還沒停,更多雪涌來,嘩嘩往橋上撞。
橋不過兩人并肩寬窄,并沒有再變寬變高,但松軟的雪堆逐漸凝實,越來越緊,就想把一塊雪白的海綿壓縮到了極致,變成了一座堅硬的冰橋。
星霜率先走上去:“跟上。”
田義、郝善和蘇永康他們一群老人,似乎對剛剛星霜的舉動司空見慣,毫不猶豫踏上冰橋。
見到冰橋毫不顫動,那些老人的腳底也絲毫沒有打滑,玩家們才一個個跟在后面,踩了上去。
諸子瑜跟在謝酒身后:“酒歌,這個NPC的技能是控制冰雪嗎?他能調動這么多冰雪,還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化雪為冰?實力很強大啊。”
謝酒點頭:“沒錯。怪不得他看起來那么冰冷啊,跟個冰雕似的。”
諸子瑜戳了戳他。
謝酒:“怎么?”
諸子瑜:“你沒事別惹人家。”
謝酒“嘖”一聲:“知道了。我打不過,不會輕舉妄動。行了吧?”
諸子瑜滿意得點了點頭。
一行人很快全部通過冰橋,繼續往前走了百米,拐過最后一個彎,聽到星霜說“到了”的時候,謝酒他們眼前就出現了一副絕然想不到的畫面。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片極大極廣的綠油油的農田,橫亙在這片白雪茫茫的天地間。
農田背后,是個連成一片的莊園。
錯落有致的獨棟別墅、聯棟別墅挨挨擠擠地分布在雪山上,是很有韻味的鄉村風格。
簡約、古樸,散發著大自然的芬芳。
諸子瑜取出眼鏡戴上,伸長脖子看了看:“我去,這是什么人的手筆啊?居然能在這么冷的雪山上種出這么大一片農田?這水源倒是不愁,可都是冰的啊,莊稼不會被凍死嗎?”
謝酒看著眼前的莊園,神情卻嚴肅起來。
這個莊園給他太過熟悉的感覺。
就像是云澗的兄弟版本。
為什么會在一個副本中出現云澗那樣的建筑群?
是巧合?還是有某種他沒琢磨透的寓意?
蘇永康安排幾個人把重傷的隊員立即送進莊園去醫治。
玩家們在冰天雪地里見到這樣溫暖如春的畫面,不由得集體歡呼起來。
早有人朝著農田奔了過去。
謝酒他們也跟著走過去。
“汪!汪!”
一只體型巨大的黑色德牧犬從農田的莊家里飛竄出來,直奔星霜,兩只前爪豎起,一下撲到他身上,尾巴拼命地搖著。
星霜摟了摟它,在它腦袋上rua了好幾下,拍了拍它屁股。
“好了,大黑,近期我都不走了。下去。”
德牧犬大黑不甘不愿地前爪著地,尾巴仍然搖個不停,跟在星霜身邊朝前走。
大家走過近前,才發現農田里有個戴著蓑笠的農夫,正挽著褲腿站在農田里插秧。
聽到腳步聲,農夫直起身,抬頭看了看大家,臉上是淺淺的笑:“回來啦?”
星霜上前兩步,微微躬身:“是的,父親。”
父親?
謝酒朝著農夫看去。
這人大約50左右年紀,保養得當,臉上并沒有太多歲月的痕跡。不過,從他的頸部、手部,多少能看出一些端倪。
他們抓山壽的時候,對方提起過星霜的養父廢禹,就是眼前這個人嗎?
廢禹的神態很慈祥,是個標準的日出而作的農夫。
他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朝田埂走來。
“回家吧,讓李嫂給你們燉湯。”
星霜站得筆直,雖是同樣沒什么表情,但無形中仍然露出對養父的敬畏來。
直到廢禹走過田埂,走上雪地的小路,星霜才跟在他身后,朝著不遠處的農莊走去。
隊伍又跟在星霜身后,隨著廢禹緩慢的步子,安安靜靜朝前走。
連大黑都走得非常乖巧。
不遠的一段路,倒是心定神閑地走了十分鐘才到。
他們走過前面兩棟別墅,一直到第三棟,也是地理位置最靠近中央的一棟,才跟著廢禹依次走進去。
雖說隊伍有好幾十人,可別墅里的客廳堪稱巨大。放眼望去,足有兩百平米。站下這許多人,仍是空綽有余。
廢禹在中央唯一一張米色的皮制沙發上坐下,就有年輕的姑娘端上剛泡好的茶水,以及一盆洗手的溫水。
他在盆里洗完手,擦干凈,傭人退下。他才端起茶幾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說說吧,這次任務怎么樣?”
星霜一直在旁等候,等到養父發問,才把這次的過程簡單敘述了一遍。
雖說簡單,但也把甘南寺的情況、被綁的和尚,一路追蹤到的小山村等關鍵細節一個不落地說了。
特別是最后這場埋伏,星霜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失誤。
廢禹聽完,點點頭:“你出任務,我總歸是放心的。”
“任務總會有傷亡,不必太放在心上。”
“接下來,把山壽交給M國政府,這次的任務也就算完成了。”
他抬起頭,第一次眼神掃過周圍這一群人,笑了笑:“大家都辛苦了。找你們老大多要點獎金。”
眾人都歡呼起來。
連大黑都跟著用力吠了幾聲。
廢禹又交代星霜:“把山壽送到我房間,其他人,你看著辦吧。”
星霜低頭:“好的,父親。”
廢禹交代完,把喝了一半的茶水放下,站起身往外走。
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星霜才轉身看著大家。
“辛苦了。”
“大家休息半小時,各自到我這里領取任務。還有些善后的工作需要完成。”
“解散。”
聽到最后兩個字,大家才三三兩兩散開來。
謝酒直接朝沙發走,一屁股坐下,完全沒有任何顧忌地翻身躺上去,長長舒一口氣。
僅僅慢了一步的衛安逸站在他面前,咬牙切齒地說:“這么大的沙發,讓我一半啊。”
謝酒閉著眼睛,沒有搭理。
諸子瑜走上前,拖了旁邊一張同色皮質的椅子過來,在謝酒身邊坐下。
“酒哥,聊聊。”
謝酒還是沒給任何反應。
諸子瑜:“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那個星滅,也不一定就是你哥吧。”
話沒說完,原本沒有動靜的謝酒立刻轉過臉,睜開眼:“什么叫不一定?他就是。”
諸子瑜深吸一口氣:“你哥是個人嗎?”
謝酒皺眉:“什么意思?罵人呢?我告訴你,罵我可以,罵我哥,兄弟都不行啊。”
諸子瑜差點沒忍住翻白眼:“我意思是,那個監獄長,那么多觸手,那樣顏色的眼珠,他明顯不是個人啊。”
一旁一直在推謝酒腿的衛安逸停下來,附和道:“有道理啊。”
“人形,有可以伸縮藏匿的觸手,這應該是游戲從哪個外星球綁來的吧?”
謝酒愣了愣。星滅也曾經這樣說過,但他當時熱血上頭,根本沒信。
諸子瑜繼續說:“就算不說他那觸手,就憑一張臉,你就能斷定他是你哥了?”
“我們可是在游戲里,這里面哪一個數據不都是游戲設計者可以隨便篡改的?”
“如果是游戲設計者按照你哥的臉捏出來的呢?”
“這個我最清楚了,有原始數據的話,AI做什么樣的人臉都是小菜一碟。”
衛安逸真是個湊熱鬧的,立即湊上來說:“對啊。萬一我是說萬一啊,那個監獄長不是你哥,而你真正的哥還在某個地方等著你,但你卻在這里擺爛,徹底放棄找他了”
謝酒一個翻身坐起來:“操,有完沒完?!”
衛安逸“懂事”地在嘴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一聲不吭了。
謝酒深呼吸幾下:“我相信自己的直覺,他就是我哥”
這話尾音還沒落,就見離他們不遠的星霜第一次摘下面巾,擦了擦汗,對著面前一個雇傭兵吩咐了幾句。
謝酒猛地站起,沒忍住脫口而出:“操!”
諸子瑜和衛安逸順著他的目光,朝星霜看去,同時發出一個“操”!
就見星霜長著一張和監獄長一模一樣的臉,不過他的瞳孔是黑色的,是正常人類的顏色。只是他的左臉頰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從眉弓橫到太陽穴。
衛安逸第一個反應過來,他迅速爬上沙發,占領住大半個位置,發問道:“老大,這事你怎么看?”
第075章 莊園(6)
謝酒一個字都沒答, 直接朝星霜走去。
他的路徑太直接,氣勢太明顯,以至于還離著星霜好幾步遠, 對方就側頭看過來。
仍然是那副凍死人不償命的冰冷表情。
“你有事?”
謝酒突然不知道怎么問了。
問他是不是裴星淵?
問他認不認識自己?
星霜的神情,一看就知道,根本不認識他。
他也說過,自己叫星霜。
不是裴星淵。
謝酒愣愣站在原地, 難得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星霜盯了他一會兒:“是要領任務嗎?”
謝酒順著他話的意思點頭:“對。”
星霜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任務的種類很多,看你想做什么。”
“整理武器裝備,擦拭保養,清點傷亡人員名單、制定補償方案,安置俘虜,還有, 與委托方M國政府對接,接收報酬。”
謝酒問:“哪個任務和你的接觸機會最多?”
星霜看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這句話問出, 他周圍氣勢更冷了些。
一旁臥地的大黑猛地站起,朝著謝酒齜了齜牙。
謝酒察覺到自己的功利意圖太明顯了。
他笑了笑,把周身的緊繃全部卸掉。太緊張了, 難怪對方誤會。
不能操之過急。
不能操之過急。
謝酒內心默默念叨了幾句, 重新調整好了狀態。
他往星霜靠近半步,歪了歪腦袋,拾回一直以來的吊兒郎當。
用慣了的對外人設,撿回來很容易。
“自然是要巴結一下你,讓你多發點獎金了。”
星霜退后一步,冷冷道:“腦子最好用在正道上。”
“你就負責傷亡人員的事。”
直接下完命令, 他一個字都沒多說,直接轉身走了。
大黑朝他“汪”了一下, 跟著星霜跑了。
謝酒渾身力氣松懈下來,不管是緊繃還是吊兒郎當,都挺費勁的。
他嘟囔道:“一群雇傭兵,居然跟我講正道,你要是裴星淵,我非把你褲子扒了,朝屁股上狠狠打一頓不可!”
諸子瑜上前:“酒哥,問出點什么?”
這時,系統開始播報:
【第二項任務:正確清點傷亡人員名單,制定合理補償方案。】
謝酒沒好氣地答:“問出來個屁!干活!”
接下來半天,謝酒還真的認認真真投入清點名單的工作。
他進進出出莊園的各棟別墅,抓著每個人問姓名,又找到蘇永康,問清那些重傷人員的姓名,一一記錄在案。
兩個小時過去,他點了點名冊,共有34個存活。其中包括七個輕傷,五個重傷。
不過,他這么認真干活,可不是單純為了完成任務。
嚴格來講,他現在可是星霜手下。
手下工作遇到困難,找老大尋求幫助,那是再合情合理不過的事了。
謝酒拿著名單,在整個莊園四處轉悠,想找到星霜。
事實上,他腦子里亂得很。
有了星滅的“前車之鑒”,他并不能百分百確定,星霜就是裴星淵。
畢竟諸子瑜也說了,拿到裴星淵的數據,照著捏個臉,對游戲來說很容易。
可好不容易看到這張臉,以往的一切再次生動地呈現在記憶中。
他哥哥叫他起床,給他端湯,送他上學,給他輔導功課,幫他參加家長會;還教他游泳、陪他爬山、旅游,甚至訓練他射擊、格斗、偵查、反追蹤
他的一生,滿滿的全都是哥哥的烙印。
所以,他不自覺地想靠近那張臉,總能覺得心臟處的溫度也高上幾分。
還有,他必須要找出真相。
星霜到底是誰。
沿途一路找一路問,花了不少時間,謝酒在一棟三層別墅的小閣樓里逮住對方。
小閣樓很陰暗,到處堆滿了雜物。
星霜正站在一堆雜物中間。
看到他的那一刻,謝酒一顆懸著的心落回到心臟。
那種“會不會是幻覺?會不會自己終于瘋了”的瘋狂想法隨之散去。
謝酒甩了甩手里的名單,盡量讓口吻輕松一些:
“星霜,你吩咐的活兒,我干得差不多了。凡是還在莊園里的,一個不落都在這兒。輕重傷也分別標明了。”
“不過,我新來的,不熟悉老人。那些沒能回來的兄弟,還沒法全部記錄。”
他看了眼星霜。
除了那條刀疤,這張臉與他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高聳的鼻梁,飽滿的額頭,深邃而張揚的雙眼。雖然冰冷,卻依舊閃耀。
說來奇怪,他一直以為裴星淵的雙眼特別溫柔。原來,同樣的眼睛,配上不同的眼神,給人的感覺會差異如何巨大。
但這種差異并沒讓他感覺不適,相反,讓他升起一種新奇的、讓人止不住想探索的心思。
幾乎毫無察覺的,謝酒揚了些下巴,把自己好看的下頜線和脖頸展露無疑,還朝星霜走近了些,近到幾乎可以看清他臉上刀疤的細微紋路:“你給我講講名單唄。”
星霜冷著臉,一把推開他,順手從口袋里掏出一本薄冊子,直接甩給謝酒,整個過程一個字都沒說。
給完就轉身出了閣樓。
謝酒接過,看著薄冊子封面上的“白鷺兵團花名冊”幾個字,哭笑不得。
他哭笑不得,直播屏幕上的彈幕就哈哈大笑個不停了。
【哈哈哈,第一次見小酒窩真心實意地散發魅力,卻沒人欣賞】
【如果是我,這會已經給星霜一腳了】
【樓上你打不過星霜】
【說什么呢?小酒窩怎么可能沒人欣賞?你不是人?我不是人?反正我已經錄屏,自覺把他散發魅力的對象換成了我自己】
【老婆來引誘我啊!別管那個星霜了,保證一引誘一個準】
【樓上快醒醒】
謝酒拿著花名冊,走到草坪上,在中央湖泊邊盤膝坐下,一邊吹著風,一邊和自己統計出來的名單一一對應,很快找到了那十來個死掉的倒霉鬼。
大部分是孤家寡人,根本不用補償什么,人死了一切都結束了。
還有三個,倒是有人在大本營,兩個有老婆,其中一個還有孩子,第三個是女朋友,感情也一直很好。
這些死亡的、重傷的、輕傷的,到底該怎么補償?
拿錢是最簡單的,關鍵是定下具體的數額。
數額這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他得再次去找星霜。
但謝酒坐著沒動。
星霜就像一塊毫無縫隙的大冰塊,完全沒有入手之處。
他若強行湊上去,只會有反效果。
可他實在想了解星霜這個人。
他會為了什么事開心,為了什么事煩惱,為了什么事欣喜若狂,又為了什么事輾轉反側?
最重要的是,他的執念,到底是什么?
謝酒的直覺告訴他,星霜就是這個副本中的執念人。
不僅如此,他和星滅一樣,必定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從哪兒尋找突破口呢?
強行貼貼?
恐怕會被星霜打飛出來。
欲擒故縱?
故意在這兒待上一年,星霜也不會理他。
死纏爛打?
謝酒想來想去,真的只有這個不入流的算不上辦法的辦法了。
再想一想,以前都是哥哥在他身邊噓寒問暖。就算兩人感情再好,也都是各做各的事,忙工作、學業,訓練,還真是沒有這種死纏爛打的體驗。
這么一轉念,謝酒又有點期待起來。
特別是想到,星霜被他煩得不行,輕輕蹙眉,卻又沒什么理由下手時的生動表情,他倒一時有些急切了。
謝酒再次巴巴地跑去找星霜。
也不知道星霜到底在干嘛,他幾乎找遍了整個莊園,最后聽到大黑的叫聲,才在一個地下室里找到了他。
他似乎和在閣樓時一樣,在找什么東西。
謝酒堵住星霜,揚了揚手里的記錄冊子:“我都清點好了。給你匯報一下?”
星霜直接拿過冊子,自己翻看起來。
照樣一個字沒說。
謝酒:“怎么給這些人補償?三個檔,分別定多少金額合適?”
星霜:“金額?你的補償方案就是給錢?”
謝酒一愣:“要不然呢?”
星霜一蹙眉,難得露出一點冰冷之外的表情:“做雇傭兵,生死一線,不全都是為了錢。念你剛剛進白鷺兵團,不為難你。去找到受傷的人,問清楚他們的需求,再來給我匯報。”
說完,他把名單扔給謝酒,徑直朝外走了。
謝酒抬了抬眉,著實認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善后工作。
以及完全沒有來得及施展的“死纏爛打”。
想了一分鐘,他“嘖”了下,決定聽從星霜的命令,老老實實把傷員跑一趟。
他先去了重傷員病房。
病房在莊園西南角一棟五層高的樓房里。
一樓是監察室和手術室,二樓是ICU,三樓以上是病房,以重癥為主。
謝酒在三樓最東面一間找到了正在查房的醫生。
醫生姓冬,清瘦斯文,皮膚白皙,戴了副眼鏡。
當謝酒說明來意后,冬醫生說:“五個重癥,目前只有三個脫離了生命危險,還有兩個仍然在樓下ICU。”
他指了指右手邊的病床:“他叫李飛,算是重癥中最輕的,意識清醒,可以說話。你可以先問問他。”
謝酒朝著病床看去。
床上躺著的人大概20歲出頭,腦袋上包扎了一圈紗布,半個眼睛都被遮掉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瞧出他原本的相貌還算清秀,鼻梁也高高的。不過,受了這么重的傷,臉色蒼白憔悴是逃不掉的。
這會兒,他完好的那只眼睛半瞇著,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人。
謝酒走上前,彎了彎腰,開門見山說:“星霜讓我來問問,想要什么補償?”
李飛的眼神亮了亮,他似乎想說話,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謝酒耐心等著,等著半分鐘,一個字都沒聽到。
他擰著眉回頭,看著還在另外一張病床前檢查的冬醫生:“怎么回事?你不是說他能說話?”
冬醫生回過頭,看了眼床上的李飛,微微凝神,眉頭逐漸皺起來:“他”
才說了一個字,謝酒就感到腦后一陣勁風撲來,他下意識一側身,躲了過去。
回頭一看,就見李飛現出猙獰神色,上半身完全坐起,張大了嘴朝他撲來。
大嘴中露出兩顆尖牙,牙齒呈青黑色,往下滴著唾液,一看就知道有毒。
我去。
什么情況?
看望個病人,還把病人看變異了?
這是要突變成僵尸嗎?!
第076章 莊園(7)
看著猙獰的李飛, 謝酒后退半步,提高警戒。
李飛掀開被子,直接下了床, 踉蹌著腳步,仍然朝謝酒撲。
他眼神空洞,嘴臉卻猙獰,口水一滴滴往下淌, 滴落在地面,燃起一陣焦糊臭味,燒出一個小坑洞。
謝酒一邊退、一邊喊:“喂,冬醫生,你這個病人是怎么回事?”
“我招他惹他了?不識好人心啊。”
百忙中他扭頭看了眼,沒想到, 冬醫生,連帶著另外兩張床上的重癥病人, 都麻溜地在翻窗逃跑
謝酒:“”
說好的重癥呢?死亡的威脅就能讓你們麻溜下床?之前的重癥表演未免太不走心了吧?
冬醫生還算有點職業操守,他護著兩個重癥病人先翻出去,等自己也站在病房外時, 還對著屋里的謝酒說:“他肯定是中毒了, 這會兒六親不認力大無窮,被咬上一口,你就變得跟他一樣了。快跑。”
謝酒手指飛快地在控制面板上點著,及時兌換出來一個平底鍋。
他一手拿著鍋餅,“砰——”一下朝著撲過來的李飛砸過去!
正中面門。
李飛喉嚨里發出幾下非人的低吼聲,翻了兩個白眼, 咕咚一下倒在地上。
鼻子里淌出來兩條血流。
謝酒扔掉平底鍋,兌換出一塊手絹擦擦手, 扔進垃圾桶。這才轉身出病房。
剛走出去,冬醫生迎面懟過來,神情激動。
“你制服他了?這么厲害?”
“服了妖力毒的人,不是一時半會制服得了的。”
謝酒一邊心里罵著MMP,一邊盡量溫和地問:“什么是妖力毒?”
“就是”冬醫生比劃幾下:“似乎很難和你一個不懂醫的人解釋清楚。反正是很禍害人的東西。中了這種毒的人,會失去神志,到處攻擊人,而且毒素深入血液后,會渾身發癢,讓人十分暴躁,進一步加劇攻擊性。反正十分難熬。”
“如果無法解毒,這種人會一邊攻擊別人、一邊攻擊自己,要么被別人打死,要么被自己打死。”
謝酒皺了皺眉:“他剛送來的時候,體內有這種毒嗎?”
冬醫生搖頭:“我親自給他做的手術,敢打包票沒有。”
“不過,”他皺了皺眉:“做完手術后,很多兄弟都來看過他,要是其中一個想下手,不是什么難事。”
說到這兒,謝酒又想起他們爬上懸崖后中埋伏的事。
照理說,那個地點很隱蔽,已經快到大本營門口了。可敵人還是找到那里,設下埋伏。
但凡對方多幾個人,多些彈藥,他們這群人估計要全體完蛋。
對方到底是怎么找到埋伏點的呢?
莫非有內鬼?
這個想法剛剛進入謝酒腦海,就聽到系統播報:
【恭喜你,察覺到兵團內部異象,開啟隱藏支線。】
【第三項任務:找出內鬼。】
嘿,還真是有內鬼。
謝酒“嘖”了聲。
不過,他馬上開心起來。
多一個理由去騷擾星霜。
這一回,他在一個偏僻別墅內頂層的儲物房堵住了星霜。
謝酒:“你到底在找什么?說出來,我能幫你啊。”
星霜依然一副冰霜臉:“你總盯著我想干嗎?”
謝酒內心應了句“也不是非要干的。”
表面卻一臉誠懇:“我發現了兵團里一個大秘密,不敢瞞著,火急火燎到處找你,就想把這秘密第一個告訴你”
星霜難得臉上又多了些表情:嫌棄。
“再繼續這種討人嫌的樣子,我不介意把你關到水牢里冷靜兩天。”
直播屏幕上一片【哈哈哈哈哈】,也有人為謝酒鳴不平的:
【哪里是討人嫌?明明就是討人喜歡啊,小酒窩這是在撒嬌啊~】
【我喜歡看,多撒幾回】
【那個星霜,腦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樣吧】
【然而咱們小酒窩就喜歡這種不是正常人的調調?這上趕著】
【人家喜歡的是他哥,不是這種調調。他哥換個調調他還是喜歡】
【樓上正解】
謝酒被星霜嫌棄了也不惱,反而換了副正經面孔:“我剛剛去了重癥病房,李飛中毒了。”
這回星霜沒再懟他:“什么毒?”
謝酒趁機靠近了些:“冬醫生說,是妖力毒。”
星霜也皺起眉:“這種毒,兵團里有,不過一直嚴格管理”
謝酒:“你有什么結論?”
星霜看他一眼,沒說話。
謝酒“嘖”一聲:“你早就猜出來了吧?懸崖上的埋伏來得莫名其妙,唯一的理由是兵團里有內鬼。”
星霜沒什么反應,還是一臉冷漠看著他。
謝酒琢磨出來了,他大大方方貼近星霜,手掌輕拍他胸口:“你早就知道。”
星霜一把撥開他手:“不關你事。”
謝酒有點沒想明白:“你好歹是這個兵團名義上的老大,內鬼的事你不應該操心嗎?”
星霜嘴剛張了下,卻眼神一變,閉上了嘴。
謝酒察覺不對,扭頭看去。
門口站著星霜的養父廢禹。
他手里拿著一副棋,臉色似笑非笑。
星霜低了頭:“父親。”
廢禹晃了晃手里的棋:“既然有內鬼,就找出來了。”
星霜:“是。”
廢禹又說:“我聽冬青說了妖力毒的事,老李那邊有解藥,你派人去取一點,給冬青送去。”
星霜:“是。”
廢禹說完話就走了,看起來跟人約了棋局。
星霜抬頭,吩咐謝酒:“你去李管家那兒一趟”
謝酒立即接上:“我去拿藥沒問題。但我好歹是個新人,不說我不認識什么李管家趙管家的,就算我認識他,他也不認識我啊。這么重要的解藥,他能放心給我?”
說完,他捏住星霜衣袖,輕輕拽了拽:“哥你陪我唄。”
星霜輕輕一拽,掙脫衣袖:“火箭炮拆得那么快,拿點藥辦不到?”
謝酒不管不顧,又一把抓住衣袖。
凡是對方沒有特別強烈拒絕、特別強烈反抗的,就等于是應允的。
秉持著這個原則,謝酒這回得寸進尺,在星霜的胳膊上蹭了蹭:“這兩件事怎么能一樣?我這個人情商低,只會擺弄機械,不會跟人打交道。”
“萬一李管家不搭理我,把我罵出來呢?那李飛的傷不是要加劇了嗎?再萬一他發狂傷了人,受害者就更多了。”
星霜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念叨得煩透了,咬了咬牙,扭身就走,甩下兩個字:“跟上。”
謝酒心花怒放,屁顛屁顛跟在后面走了。
死纏爛打第一回合,奏效。
他們順著走廊走到客廳,下樓,再出了別墅,穿過整片草坪。
一路上,謝酒不斷地說話。
“哥你平時喜歡吃什么?”
“哥你愛吃螃蟹嗎?魚呢?”
“哥你在這個莊園多久了?白鷺兵團又成立多久了啊?”
這一句句的“哥”、“哥”、“哥”終于把星霜個冰塊臉給惹怒了。
他一把掐住謝酒的嘴,虎口緊緊卡住他下巴:“給我閉嘴。”
謝酒雙手投降,乖得不得了。
好了,知道了,過猶不及。
得慢慢來。
星霜松開他,快走兩步到他前面,后腦勺對準他,一言不發往前走。
謝酒心滿意足跟在后頭。
到了一棟較偏僻的別墅后,星霜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是個50多歲年紀的男人。他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馬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反倒比農夫廢禹更像這里的主人。
星霜看著男人:“李管家,兄弟里有人中了妖力毒,麻煩你配點藥,讓這個小子帶去給冬醫生。”
李管家點點頭,轉身走了。
謝酒一步跟上去,打算去拿藥,但大門砰一下關上。李管家根本沒打算讓謝酒進去。
他吃了個閉門羹,揉揉鼻子,剛想問星霜怎么回事。
對方卻一個轉身走了,根本沒有留下來陪他等的意思。
謝酒看著星霜的背影,嘆了口氣:“夫妻本是同林鳥”
他認命地等在原地,等了好幾分鐘,才想起來星霜之前說的“麻煩你配點藥”,反應過來這藥不是現成的,還得花功夫花時間配。
李管家不讓他進門,搞不好是不讓他窺探配藥過程。
行吧。耐心等吧。
等得實在無聊,他在控制面板問了問其他幾人的情況。
衛安逸擦槍擦得十分興奮,一直叨叨著這里的兵器庫里有多少好東西,不知道順手撈幾件走會不會觸犯死亡規則
宰默在收拾俘虜,說自己一手的血,不多說了。
尚聞在旁邊拼命喊“變態”、“變態”讓大家以后都要離宰默這個人遠點
諸子瑜說自己又找到了當初做金融行業的精英感受,因為他在數錢。
M國政府給了好大好大一筆錢,驗鈔機跑了一遍,廢禹要求他們再手動數一遍。
他數得手快抽筋了,但仍然非常開心,覺得自己簡直回歸了正常人類生活。
見大家都很興奮,謝酒也就放心了。
這么騷擾了一大圈,終于等到李管家把門打開,遞給他一個透明小口袋,里頭裝了三顆紅色膠囊。
他一臉嚴肅:“原料很貴,不要弄丟。”
謝酒任勞任怨把藥送回重癥病房,看到李飛已經被人綁在病床上,冬醫生正彎著腰、拿著個放大鏡和鑷子,撬開他的嘴,仔細觀察著里面的牙齒。
謝酒嘟囔了句“這莊園里的變態這么多”
冬醫生直起身子,扭頭來看他:“啊?你說什么?”
謝酒笑了笑:“說你真敬業,這是在研究毒汁嗎?”
冬醫生點頭,絲毫沒覺得謝酒說的有什么問題:“是啊,如果能研究出分子結構,說不定能去掉他的傳染性。”
謝酒舉起手里膠囊:“李管家讓我把這藥給你。”
冬醫生接過:“多謝你跑一趟。”
謝酒問:“既然能直接解毒,為什么還要研究如何去除傳染性?”
冬醫生一時愣住,表情看起來有點卡頓。
謝酒拍拍他肩膀:“你繼續忙,我走了。”
一直到他離開,冬醫生都維持著那個卡頓的姿勢沒變。
完成送藥任務,謝酒不要臉地又去找星霜。
剛剛取得一點點不算成果的成果,他得再接再厲。
第077章 莊園(8)
這回的地點是草坪上的池塘邊。
星霜一臉嚴肅, 盯著池底。
謝酒也不問他在找什么,直接上去拍拍他背,手放下來的時候重重抹了一把, 感受了下對方背部肌肉的線條。
他早就想動手了,忍到現在。
再說了,都是男人,揩點油算什么。
星霜轉身, 眼神冷得像是要殺人。
謝酒“嘖”一聲:“你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我是來幫你的。”
星霜:“我不需要你幫忙。”
謝酒:“你養父讓你找內鬼,你一個人可以?”
“我多少也是個知情者,可以幫著跑跑腿啊。”
星霜沒說話。
謝酒笑了笑,湊近了些,小聲說:“誤會我了吧?你不想說的秘密,我不會再問的。”
星霜推開他一些, 問:“你打算怎么幫?”
謝酒兩手一攤:“哥你說什么我做什么,絕不問東問西, 絕不抗命。”
星霜冷著臉看著他,似乎在衡量他話里有幾分真實性。
謝酒直接上手,拉著他到一旁一塊大巖石上坐下。
“來來來, 我們先討論討論, 該用個什么方案好”
星霜皺眉,但這回到底沒有甩脫他的手,跟著他過去坐下。
兩人就這樣沐浴在雪山黃昏的夕陽中,頭碰著頭,一個嬉皮笑臉,一個冷著臉, 有一句沒一句地討論著。
別墅門口站著諸子瑜他們幾個,遙遙望著池塘邊謝酒的舉動。
尚聞摸摸下巴:“我怎么覺得老大不是來過副本的, 是來談戀愛的?”
衛安逸“呵”一聲:“剛進來的時候還要死要活的,這會兒見到個帥的,立馬見異思遷。男人!”
諸子瑜卻笑了笑:“我倒覺得這樣挺好的。”
夕陽西沉,雪山莊園內,忙碌的一天結束了。
各個玩家都被分配到了房間,各自睡下。
經過驚心動魄的槍戰,大部分人都心有余悸,心里的弦一松,都睡得昏天黑地的。只有少數幾個,被劇烈的聲響弄得有點神經過敏,翻來覆去睡不著。
謝酒前半夜都睜著眼睛,倒不是神經過敏,而是興奮的。
能這樣近距離地接觸星霜,不,接觸裴星淵,是他這五年來做夢都沒敢想過的事。
雖然現在這個人有點奇怪,性格實在太冷,和他哥有點差距,但畢竟頂著那張臉。
謝酒心理上非常傾向于相信,這就是曾經日日夜夜和他在一起的哥哥。
不過是在鬧脾氣而已,哄一哄就好了。
就這么興奮了大半夜,他才終于熬不住,漸漸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陽光灑在白雪皚皚的山腰上。
綠色的田莊里,莊稼隨著微風齊齊彎腰,仿佛對遠來的客人躬身致意。
草地上的池塘里,三兩尾不知名的肥魚肆意穿梭,洋溢著歡樂的氣氛。
兵團所有人站在莊園大門口。
謝酒狐假虎威,仗著星霜的權威,給其他人交代任務。
“我們這次的任務,是把山壽交給我們的雇主:M國政府。”
他掃了所有人一眼,繼續說:“不過,山壽和M國政府之間,一直矛盾很深,互相恨不得弄死對方。”
“所以,山壽余黨一定會趁這個機會,使勁所有手段劫囚。”
“換句話說,這次任務,不比上次的安全。”
“因此,并不要求所有人參與。想參加的,上前一步。”
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終于,有人朝前邁了一步,是個兵團里的老人;有了第一個,后面的就容易了,第二個、第三個,短短兩分鐘,站出來20個人。
謝酒數了數。
這里面有兵團的老人五個,這些都是副本中的NPC。
田義、郝善和蘇永康恰巧都在里面。
另外兩個,叫李敢和王漢。謝酒在調查名單時,都一一接觸過。
還有15個剛剛加入的新兵蛋子。玩家們全員都非常識相地選擇了參加。
他看了眼星霜,眼神瞥向那五個老人。
星霜冷著臉,眨眼時多停留了一秒,就算是表示自己知道了。
這五個老人,要么是想掙這次任務的報酬,要么是想知道任務的路線,救出山壽。
換句話說,內鬼就在五個人中間。
謝酒對星霜表示“知道”的最小動作無力吐槽。
他繼續交代那20個人:
“我們此去目的地,還有一段路要走。”
“為了干擾山壽余黨,我們打算兵分五路。”
王敢問:“分五路?有那個必要嗎?”
謝酒瞥他一眼:“依你的意思,要分幾路?”
王敢:“哪用得著那么麻煩,把所有兵力聚集在一起,一起護送就是了。”
“我們人都能抓得來,還怕那些余黨嗎?”
謝酒也不生氣,兩手抱胸:“一起護送?”
“萬一對方找了支援,或是弄來什么重武器,一鍋端了。這雇主還沒給的余款,是你負責給嗎?”
王敢不說話了。
謝酒交代:
“在場各位會分成五隊,每隊有一個老人加三個新人,按照自己小隊給定路線出發。”
“至于山壽到底在哪個小隊里,不是你們該問的。”
“聽明白了嗎?”
所有人齊聲:“明白。”
謝酒一揮手:“出發。”
大家沿著那天來時的路線,走到懸崖邊,由星霜架起冰橋,到達對面。再摸索著黑色鎖鏈,下懸崖,翻山越嶺的,半個多小時后,來到山腳。
早有整齊的車隊在此等候。
謝酒讓所有兵團的老人先上車。每人一輛。
留下15個新兵蛋子。
星霜掃了15個人一眼,低聲吩咐:“每個人都配備了通訊器。”
“路上如果遇見劫車的,立即把消息報給我。”
“不要讓老人發現。聽懂了嗎?”
玩家們點點頭。
看起來,他們同樣接到了抓內鬼的任務。
尚聞舉手:“如果有劫車的,我打不過怎么辦?”
“還有那個山壽,萬一不在我們車隊,可不可以棄車?”
星霜沒理他。
尚聞放下手,有點不開心:“我感覺我受到了傷害。”
諸子瑜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是針對你。除了酒哥,你看他對誰有反應。”
謝酒抿著嘴笑。
尚聞踢了他一腳。
很快,玩家們也都按照自己分配到的數字上車。
謝酒和諸子瑜一組,在二號線;宰默、衛安逸和尚聞一組,在三號線。
所有人都坐好后,隊伍分成五條路線出發。
每條線路各一輛車,每輛車上各有一個老人和三個新人玩家。
車是軍用SUV改裝的,司機與后面的乘客之間,用鐵皮隔開了。
乘客區,準備了一架機關槍,槍口朝外。
更絕的是,每輛車的車尾,都用鐵柵欄隔開一個小空間,里頭坐著一個身型與山壽十分相像的老頭兒,整個腦袋都被布包裹著,看不見臉,但腦袋頂上特意露出一些,好讓人看見山壽那標志的花白頭發。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會認為,山壽剛好被放在自己車上。
沒有人被告知過車輛的路線。
內鬼想告密,只能把自己所在位置發送給想聯絡的人。
對方想救山壽,只能去內鬼所在地點劫車。
換句話說,哪輛車被劫,上頭坐著的,就是內鬼。
謝酒所在的二號車上,老人剛好是原本二隊的小隊長郝善。
另外,除了他和諸子瑜外,還有一個瘦瘦不起眼的玩家。
郝善大約30歲上下,看著魁梧,實際已經稍稍有點啤酒肚。發際線開始后移,一雙小眼睛四處轉悠,飄忽不定。
一上車,郝善就擺起了兵團老人的架子:“你們三個別擔心,這種任務我出得多了。多半沒什么事的。把俘虜往雇主手里一交,這單也就完成了。”
他拍了拍胸脯:“萬一真有什么事,我罩著你們。”
謝酒看了他一眼,扯了個皮笑肉不笑的嘴角,就不理他了。
倒是那個瘦瘦的玩家上前套近乎,說了不少恭維的話。
也不知道算運氣好還是不好,車隊剛剛開出去一公里,還沒脫離雪山的范圍,二號線就遭遇了劫車。
機關掃射過來的一剎那,謝酒反應極快,立馬拉著諸子瑜低頭,躲過掃射。
密集的子彈打碎了所有窗戶,碎玻璃渣濺了人一身一臉。
還好,開車的司機都是事先關照過的。
一遭遇攻擊,SUV沒有躲閃,反而一腳油門,以更快的速度朝前沖去。
郝善并沒有如他所說的“罩著”新人,他第一時間出溜到地上,整個趴伏著,躲得比謝酒他們還低。
感覺到車子加速后,郝善用力拍了拍鐵皮,對著司機喊:“停車!”
謝酒彎腰,一把抓住郝善胳膊,取出手銬,趁他沒反應過來,咔嚓一下,把他銬在門把手上。
郝善懵了,拼命晃動手銬,嘴里嚷著:“你干什么?要造反嗎?”
謝酒沒理他,架起車里的機關槍,對著窗外突突突一通掃射,壓制住來人的彈藥。
由于事先有準備,軍用SUV順利開過埋伏點,二號線上并無人員傷亡。
謝酒立即把消息匯報給留在出發點的星霜。
星霜回復:【知道了。】
謝酒朝郝善腦袋上扇了一巴掌:“做什么不好?做內鬼?!山壽給了你什么好處啊?”
郝善兩眼瞪大:“什么?內鬼?不是、我不是啊!”
“你不要冤枉我!”
謝酒再懶得理他:“是不是的,等回了莊園,聽你們老大的吧。”
SUV沿著雪山腳底的馬路調了個頭,返程了。
剛朝回走沒多久,謝酒收到星霜消息:【三號線遭遇劫車。無人員傷亡。田義已被控制。】
謝酒一愣。
三號線也遭遇劫車?
這是怎么回事?
第078章 莊園(9)
謝酒看了眼郝善, 對面的人一直躺在地上沒起來過,手腕被銬著,他就一直舉著, 也不嫌累,就像個扶不上墻的癩皮狗一樣,拼命喊著“我冤枉啊,我不是內鬼”
謝酒也不確定了。
這么慫的人, 能當好內鬼?
還是說,這個內鬼的演技實在太好了?
就在二號車快要抵達出發點時,謝酒再次收到星霜消息:
【一四五號路線,全部遭遇劫車。】
謝酒腦子里轉了下,立即問:【人都還活著嗎?】
星霜:【兩條路線的人已經全部死亡。】
【三條路線正在返航。】
謝酒:【內鬼就在這三條路線中。】
二號線是第一個返回SUV出發點的。
謝酒解開郝善的手銬,一把將他拽下車, 推到星霜面前。
星霜早就安排好兩個人,一左一右壓住郝善。
等了半小時, 其他兩條路線的人也回來了。
分別是三號線和五號線,正好是一隊小隊長田義和三隊小隊長蘇永康。
星霜把三個嫌疑人看得嚴嚴實實,所有人踏上返程。
攀上懸崖, 穿過冰橋, 經過田野,他們再次回到上一回的主樓別墅客廳。
廢禹早就坐在那張米色皮質沙發上,看著星霜把人壓進來,并沒有多余神色。
郝善、田義和蘇永康三人被壓著,跪在廢禹面前。
沒等廢禹開口,郝善已經膝行到他面前, 砰砰磕了兩個響頭。
“老爺子,我不是內鬼, 你相信我。”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劫車,不是我往外傳的消息。”
廢禹視線緩緩落在他身上,沒有說話。眼神的輕視和冷漠卻十分明顯。
郝善急了:“老爺子,我真不是內鬼。不信你問田義!”
“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我倆八歲的時候,就一起到老爺子您這兒來了。我早把這里當了家,這里有我的兄弟、朋友,我怎么可能是內鬼呢?!”
一旁的田義這會兒也說了話:“老爺子,我不知道今天老大為什么抓我們三個。但就像郝善說的,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這里是我們的家。”
“郝善這個人我最清楚不過,他的確有點愛占小便宜,有時候會動點心思弄點好處。但他膽子很小,要他背叛老爺子,是絕對不敢的。他絕對不可能是內鬼。”
說完這話,他頭微微側了側,看了身邊的蘇永康一眼,但沒有繼續說話。
蘇永康跪在地上,只說了一句:“不是我。”
謝酒“嘖”了一聲,點出控制面板,打算填內鬼的名字。
尚聞一把拉住他,小聲問:“你已經知道誰是內鬼了?”
“你別冒險,只有一次填寫機會。”
謝酒一邊填,一邊用下巴指了指跪在地上的三個人:“他們不都已經說了嗎?”
尚聞一頭霧水:“他們說什么了?誰都沒有承認啊。”
謝酒填完答案,選擇提交,才關閉了控制面板。
“郝善,2號線,第一個發生劫車;田義,3號線,第二個發生劫車;隨后5分鐘,其他三條線同時發生劫車。”
“對方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同時劫五條線?”
尚聞想了想:“人手不夠?”
謝酒點頭:“有這個可能。”
“不過,可能性更大的是:他們是依據內鬼給的消息行動的。”
“每輛SUV后面,都有個花白頭發、背對著我們的老人,對吧?”
“內鬼誤以為山壽在自己車上,在不知道行進路線的情況下,只能把自己所在位置報給接應的人。”
諸子瑜插進來:“哦,我懂了。內鬼發現假山壽,第一時間通知對方。對方就會直接到假山壽的車上劫人,根本不需要去五條線。”
謝酒點頭:“對。”
尚聞:“那后來為什么會劫五條線?”
謝酒繼續解釋:“當內鬼第一次收到信息時,誤以為真,立即派人劫車。這就是二號線的郝善。”
“可惜沒有成功。”
“就在他們懊惱的時候,收到第二次信息。”
尚聞震驚了:“啊?你是說”
謝酒:“第二個田義,一向比郝善靠譜。對方立即相信他的話,對三號線發起攻擊。”
諸子瑜接上:“當他們發現,三號線也沒有接到人時,才知道自己掉入了陷阱。”
謝酒:“對。但他們知道,這樣的舉動,已經暴露了兩個內鬼。”
“所以,他們同時對三條線發起攻擊,企圖蒙混過關,保護內鬼。”
“可惜,他們的決策不僅遲了,還犯了一個更大的錯誤:他們打死了那兩條線上的兩個老人。”
“內鬼不會死。所以,范圍一下縮小了。”
“只能說,”謝酒搖了搖頭:“還是不專業。”
諸子瑜:“這兩個內鬼,還企圖結盟,把矛頭指向現場唯一剩下的嫌疑人。”
星霜聽到他們的討論,也說了句:“可惜,蘇永康殺了對方三個人。而田義和郝善一個都沒殺。這趟任務,他們的漏洞太多了。”
謝酒的這番分析,說的越來越大聲,最后連廢禹和三個嫌疑人都在聽他說話。
等他全部說完,現場已經沒了聲音。
兩個內鬼坐倒在地,失去了爭辯的力氣。
廢禹站起身,交代星霜:“既然都弄清楚了,你處理了吧。”
就在這時,一個下屬沖了進去,連珠炮地說:“不好了、不好了,山壽、山壽被人劫走了!”
“什么?”星霜一驚:“山壽根本沒有出過這個莊園,怎么會”
來人急急說:“對,沒人看到他離開。”
“可剛剛值班的人給他屋子里送飯,那兒已經沒有人影了。”
說到這兒,來人偷偷瞥一眼廢禹,又趕緊把眼神撤回來。
“兄弟們一開始也不敢聲張,加緊四處搜索,可搜了半小時,大部分地方都翻了過來,還是沒有找到他。”
“他、應該是被人劫走了。”
廢禹重重“哼”了一聲:“居然有人敢潛進白鷺大本營來劫人,簡直不把我放在眼里。”
“這件事,我會親自調查。”
星霜:“是,父親。”
來報信的年輕人支支吾吾:“老爺子,M國政府會不會找我們麻煩啊?”
星霜立即橫他一眼,出言斥責:“這是你該管的事嗎?輪得到你操心?”
廢禹點頭:“你們啊,還欠點火候。我最疼星霜,不是因為他是我養子,而是因為他最能干。你們都跟他學學,不該過問的事,就把嘴巴閉緊了。”
諸子瑜戳了戳謝酒:“酒哥,你怎么看?”
謝酒“切”了一聲:“沒一個好人。”
“那個老東西,明顯是收了兩邊的錢,把山壽給放了。”
尚聞:“啊?真的假的?”
謝酒:“要不然他會那么好心,自己負責追查?放著星霜這么好用的勞動力不用?”
諸子瑜:“星霜應該也看出來了,否則也不會呵斥那個報信的年輕人。”
“他不像是多管閑事的人。”
謝酒伸了個懶腰:“戲差不多了,散了散了。”
尚聞瞠目結舌:“還是干雇傭兵的膽子大啊,連M國政府都敢耍?”
那一邊,星霜揮了揮手,有人上前抓住田義和郝善。
星霜:“送到執行場,留個全尸。”
兩人立即掙扎起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老大、老大,求求你,饒我們一次吧。”
“我們是被豬油蒙了心,對方給的金額實在太高了。”
“老大,我們錯了。求求你,給我們一次改正的機會。”
“我們好歹也是在這個莊園里長大,和你算得上情同手足啊!”
星霜冷冷看他們一眼,似乎在思考他們的話。
兩人見似乎有機會,一個接一個撲到星霜腳底下,不停求饒。
星霜最終還是沒松口:“父親養了你們這么多年,去磕個頭,告個別吧。”
廢禹本來打算走了,聽到這句,又在沙發上坐好,等著這兩個小輩過來磕頭。
田義膝行到廢禹腳下,雙手抓著他小腿,一邊磕頭、一邊求饒:“老爺子,好歹您養了我們這么多年,也算您半個兒子。能不能原諒我們一次?我們真的再也不敢了。”
廢禹低頭看他,摸了摸他的腦袋,嘆口氣:“要是兵團里每個人都像你這樣,我每個都原諒的話,這個兵團還能維持嗎?”
“自己做過的事,總是要認的。”
田義抬起頭,一臉淚水。他嘴唇蠕動著,似乎想說什么。
可他胳膊一抬,突然間,一把匕首直直戳向廢禹。
電光火石之間,廢禹瞳孔猛的放大,一把鉗制住田義的手。
旁邊郝善也猛地撲上去,手里同樣一把匕首,狠狠扎向廢禹的心臟!
廢禹用力往一邊側了側,匕首噗嗤一下入體,可堪堪刺入了一個刀尖,就刺不下去了!
郝善一慌,鉚足了勁想把匕首往下壓,可還沒來得及發力,就被廢禹用力一腳遠遠踢開!
周圍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打算上前救人。
可所有人都聽到一句冰冷的聲音:“誰都別動。”
是星霜。
大家都愣住了。
就這么猶豫了一瞬,就見星霜直接上前,一腳踩中田義手中匕首柄,匕首猛地向前,整個沒入廢禹胸口。
廢禹倒吸一口氣,雙眼圓睜。
他沒管胸口匕首,雙手用力一展,掌心向上,緩緩抬起,連著自身一并站起,頭微微仰著,口中念念有詞。
一時間,就見星霜、田義和郝善三人,一下子卸了力,迷茫地在原地愣怔了會兒。
廢禹口中所念速度加快了些,他盯著三人,一眨不眨。
田義和郝善瞬間發出慘叫,雙手抱頭,拼命在地上來回翻滾。
星霜踉蹌了下,右手按住胸口,臉上肌膚迅速變得蒼白,隱去所有血色。
謝酒手不自覺地抖了抖。
尚聞拽著他:“老大老大,這、這是什么情況啊?”
“汪!汪!”
一直躺在角落的大黑嚎叫著沖上去,一口咬住廢禹的胳膊,拼命拉扯,似乎想要打斷他的動作。
廢禹一抬手,大黑就被遠遠甩了出去,狠狠撞在墻上,發出吃痛的嗚咽聲。
田義和郝善嚎叫得聲音更大。明明身上沒什么創傷,他們卻想被掏心挖骨一樣叫得凄厲。但能讓見慣血的雇傭兵發出這樣的聲音,可見廢禹的精神控制已強悍到極致。
就連星霜都晃了晃,額頭滴落下汗珠,連唇色都變得蒼白。
廢禹一步、一步朝著星霜走去。
第079章 莊園(10)
眼看著星霜要糟, 謝酒沒再猶豫,手里赤玨一下甩了出去!
砰砰砰,猩紅血珠全部打入廢禹體內。其中好幾顆命中心臟。
血珠迅速化成霧, 溶解在他心臟內。
廢禹渾身抖了下,雙手僵持在身側動彈不得,慢慢抬起頭,無法相信的眼神緊盯謝酒。
他控住了三個要殺他的人, 防住了所有在場雇傭兵老人,卻唯獨沒想到,剛剛進兵團第二天的新人會對他動手。
廢禹嗓子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人晃了晃,直直地朝下摔去!
砰——后腦勺著地, 摔出一大灘鮮艷的血跡。
星霜第一個清醒過來。
他眼神再次凝聚,看到廢禹的模樣, 露出一點詫異。這才把視線轉向謝酒。
謝酒手腕一收,所有珠子重新飛回,再次收斂在赤玨上。
他對著星霜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不客氣。”
謝酒再次看了眼廢禹。
這人倒在地上, 眼睛卻還圓睜著。他伸出一只手, 指著星霜,但到底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只是挨了一小會兒,手猛地無力下落,閉上眼睛氣絕身亡。
不僅所有的兵團老人,連玩家們都看呆了。
尚聞小聲問:“這是什么路數啊?NPC眾目睽睽下行兇,玩家幫兇?”
諸子瑜也問:“前兩個副本都讓我們找兇手, 這回兇手就在眼前,應該不用找了吧?”
尚聞:“直接逮起來嗎?連老大一起?”
謝酒已經退回到他們幾人身邊:“編排我呢?”
尚聞趕緊閉上嘴。
宰默解了圍:“照目前的情形, 這副本肯定不是讓我們找兇手。應該有其他執念。”
這時,星霜走了上來。
所有人都沒說話,包括謝酒,都安靜地把視線放在星霜身上。
星霜清了下嗓子,才說:“剛才,謝了。”
謝霜:“其實我想問,真實的情況,你殺掉他了嗎?”
星霜明顯停頓了下,點了點頭。
謝酒“嘖”了聲:“我就猜到你有后手,否則不會輕易出手。”
“行吧,看來是我多管閑事了。”
不知為何,星霜臉上露出一絲幾乎算得上靦腆的表情。他微微低了點頭,說話帶了點磕絆:“不算多管閑事。總之要謝的。”
說完,他也沒再等著謝酒回答,直接轉身走了。
謝酒嘴角高高勾起,壓都壓不下來。
諸子瑜后知后覺問:“執念人是星霜?”
謝酒“嗯”了一聲。
諸子瑜:“你早知道了?他的執念是什么?”
謝酒:“我看到他好幾次在莊園不同的地方找東西。他的執念,應該是丟失了重要的物品。”
諸子瑜:“那他為什么要殺自己的養父?什么愁什么怨啊?他丟的東西,會不會是養父藏起來了?”
就在幾人討論時,星霜已經擦干凈了手上的血跡,站在屋內一眾人中央。
剛剛偶爾浮現的靦腆消失殆盡,他重新恢復成一貫的冰冷老大。
星霜掃了屋內眾人一眼:“想走的就走,想報仇的盡管來,留下的,以后聽我的命令。”
田義和郝善第一個投誠,他倆立刻在星霜面前跪下:“多謝老大救命之恩。我們以后一定”
沒等他們說完,星霜打斷道:“你倆不行。我不能讓你們留下。”
“你們幫我做了事,可以換一條活路。”
“我會派輛車,送你們離開。”
那兩人相互看了一眼,立即達成了統一。
田義:“老大,你的恩德,我們會銘記在心。多余的話不說了,幫我跟李飛道個歉。他無意間撞破了我和郝善的事,被我們下了毒。其實我們也不想害他。”
說完,他倆一起給星霜鞠了個躬,轉身往外走了。
留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蘇永康第一個站出來:“老大,我們一向都是聽你的。現在也不例外。”
“是啊。老大,我們一直都是聽你的。”
剩下的人紛紛附和。
不管真假,這都是所有人現在最好的選擇。
星霜點頭。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張紙,展開,平鋪在茶幾上。
謝酒湊過去看,上面是一架樣式很奇怪的機器:看起來是個不規則的橢圓形,里面有一個駕駛艙,密密麻麻不少零部件。看不太懂。
不太像是地球上現有的科技制造出來的東西。
星霜點了下圖紙:“所有人,在莊園里找這個。”
“它可能是任意大小,雞蛋、足球、甚至比人更高。也可能會變化外形。”
“總之,看到一切與圖紙上的機械類似的東西,立即匯報給我。”
所有人:“是。”
謝酒自言自語道:“原來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
諸子瑜問:“這就是他的執念?”
謝酒點頭:“應該是。”
他喃喃自語道:“可大、可小會變幻的機械,變幻范圍還這么大,從雞蛋到超過人的高度。對了,那機械里頭的應該是駕駛艙,不出意外,機械的正常高度,起碼超過三米。什么技術啊,能把三米的東西縮小到三厘米?”
他叨叨半天,也沒個結論。他看向身邊幾人:
“兄弟們,動起來。到我們出手的時候了。把這個妖怪球找出來。”
諸子瑜:“妖怪球?”
謝酒:“哦,我隨便瞎叫的。能伸縮放大這么多,可不像個妖怪變身嘛。”
尚聞插了句:“可是,我們對莊園根本不熟。”
“老大,你也說了,看到星霜好幾次在找東西。他從小在這里長大,連他都找不到,我們憑什么能找到?”
謝酒摸摸下巴:“有道理。為什么他對莊園這么熟,卻還是沒找到呢?”
諸子瑜:“要么這東西藏在莊園的某個暗格機關里,很難被發現。要么,這東西根本不在莊園里。更或許,根本就沒有這個東西。”
幾人都陷入沉思。
系統的播報姍姍來遲:
【恭喜完成隱藏支線任務。】
【獲得獎勵:貼貼樂。】
【道具說明:把貼貼樂貼在別人身上,就可以把你的愛意傳達過去哦!】
什么玩意?
傳達愛意還要靠貼貼樂?那長了嘴是干嘛用的?
又是個雞肋玩意兒。
謝酒內心剛吐槽完,又聽到系統播報:
【第四項任務:尋找機械光球。】
看大家的反應,所有人都接到了這個任務,但沒人有什么靠譜的想法。
宰默開口:“我只知道,站在這里想,東西是不會自己跳出來的。”
謝酒點頭:“走,先找他娘的!”
諸子瑜:“對,還要靠他討星霜的歡心。”
謝酒腳步一頓,眼睛瞥過去:“幾個意思?”
旁邊宰默難得貧了一句:“字面意思。你談戀愛,兄弟們肯定得出力。”
幾人都沒繃住,哈哈笑起來。
眾人所在的這棟主樓別墅,一向是兵團用來召集大家、商議任務的。
為了做事方便,星霜就住在這棟樓二樓。
主樓別墅后頭,有個差不多規格的別墅,是廢禹住的。
雖然外表看上去差不多,但其實那棟別墅的安保級別要高得多。各種高精尖的安保設備,警報、機關等,充斥著整棟別墅。
除了這兩棟關鍵的別墅,其他地方的出入都不是特別嚴格。
兄弟們都可以選自己喜歡的別墅風格入住,別墅區東北角有棟高樓,上面三層是娛樂樓層,電影、KTV、斯諾克、泳池、健身房等。
下面五層是訓練樓層,各種打靶房,對戰室,訓練器材等等。
每棟別墅都有地下室,充當存放各種物資的倉庫。
但依然有幾個專門的倉庫,會用來存放軍火。
老人們對這里的格局非常熟悉,專門沖著各個偏僻的角落去找。
玩家們也不甘示弱,跟在老人屁股后面,一邊找一邊企圖撿漏。
諸子瑜問:“酒哥,我們先去哪兒找?”
謝酒倒是想直接沖進老頭兒那座安保嚴密的別墅,但想了想可行性,“嘖”了下說:“算了,先去娛樂樓看看吧。”
諸子瑜:“為什么先去那兒?”
衛安逸“嘿嘿”笑兩聲:“你也不看看星霜往哪個方向去了。”
諸子瑜大大“哦——”了一聲。
謝酒“啪、啪”給了每人腦袋一下:“哦你個鬼,我是認真來過副本的。”
“娛樂場素各種亂七八糟的設備最多,容易藏東西。”
兩人挨了一下,又齊齊拖長了尾音“哦——”了下。
這下連宰默都笑了。
不管動機為何,幾人最終還是走向娛樂樓的方向。
路上,尚聞問:“老大,其實星霜剛剛給的那張圖,我沒太弄明白。”
“什么叫可能是任意大小?又是雞蛋又是足球的。”
“我們到底要找個什么樣的東西?”
謝酒邊走邊說:“你仔細看過圖紙了嗎?”
尚聞點頭:“那東西里頭,有個椅子?是給人坐的?”
謝酒:“那是駕駛艙。”
“椅子前雖然沒有方向盤,但有一片很大的屏幕。上面寫滿了字,經緯度、速度、高度、方向,都是和駕駛有關的數據。”
“駕駛艙?”尚聞糊涂了:“駕駛艙怎么可能在一個雞蛋里?”
謝酒:“要么,這是個游戲里特有的道具,要么,是我們所不了解的高科技。”
宰默提醒:“這是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不會僅僅是道具。”
尚聞:“哇,現在的高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
“駕駛艙不會是什么最新型的個人家用飛行器吧?下可貼地飛速滑行,上可穿梭入云霄。”
“我們普通老百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真要有末世的那一天,這些高精尖的玩意兒,我們一概享受不到吧?”
諸子瑜:“末世?活著出副本再說。”
快到娛樂樓了,謝酒最后說了一句:“也可能不是地球的產物。”
第080章 莊園(11)
站在這棟八層高的樓面前, 謝酒停下步子,向上看去。
在這片莊園里,這是唯一一棟比較高的大樓。
太陽從大樓背后照射過來, 站在底下朝上看,八層高的墻面似乎要傾斜壓倒下來,仿佛一只巨獸,把底下的人一口吞沒。
尚聞:“老大, 從哪兒開始找?”
諸子瑜幫腔:“那還用問,跟著星霜走就是了。”
尚聞拍了一下自己嘴:“問的真是多余。”
謝酒這回也不“打人”了,笑了笑:“跟上。”
星霜一直走在前面,眼看著他上了樓梯,到了二層,一個拐彎, 往西面走廊走去。
謝酒他們幾人跟著。
走在一個房間門口,就見上面寫著“射擊”兩個字。
尚聞這回直接問前面的星霜:“怎么跑這兒找來了?”
星霜側頭瞥他們一眼:“你們跟來干嘛?”
尚聞“嘿”一聲:“不是你下命令讓我們找嗎?我們不是正找著嗎?”
星霜沒說話, 一步踏進去。
射擊房挺大,一共八條射擊道,射擊靶有五十米遠。
旁邊還有一個準備區, 上面放著各種裝備, 耳罩、槍械、子彈。
衛安逸第一個溜過去,看了看槍:“雇傭兵就是有錢,射擊房都能放這么多好槍。”
“這些子彈不是實彈吧?”
他取手拿起一顆子彈端詳。
星霜:“你可以開一槍試試。”
衛安逸立即放下子彈:“靠,這么變態,居然真的是實彈。”
“準頭差點的人來練槍,這屋子還有人敢進來嗎?”
謝酒走到射擊點前, 穿過五十米的距離,去看對面的靶子。
靶子長得倒是和其他正常的靶子一樣, 圓形,一圈紅一圈白,還標記著不同位置的得分。
看著看著,謝酒發現不對勁。
他拽著身后同樣跑過來的宰默,指了指前方:“看,靶子上有什么?”
宰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盯了一會兒,眼睛猛地睜大了些,像是被嚇了一跳:“剛剛一瞬,似乎出現了一張人臉?”
“不過很快就消失了。也許是我盯太久看錯了。”
謝酒搖頭:“一個人看錯有可能。我也看到了,就不會是錯。”
宰默:“走進去看看?”
謝酒贊同。
兩人走到側面,從一個小門進入射擊區。
幾步走到了剛剛那個詭異的靶子前。
一左一右,盯著那靶子看。
尚聞在外頭看見,喊了句:“喂,你們兩個干嘛呢?”
“就算是顆雞蛋,也不會鑲嵌在靶子上。你們摸魚摸得太過明顯了。”
就在這時,一張凄苦的臉突然出現在靶子上,整個兒從靶子里面鉆了出來,一下飛到謝酒臉前。
謝酒下意識往后一仰。
臉從他上方飛過去,后面拉著一長條灰黑色的影子,似乎始終被靶子緊緊拽著。
謝酒趕緊往旁邊挪了兩步:“艸,什么東西?!”
凄苦臉似乎掙脫不了靶子的束縛,在空中停留兩秒,發出一聲嘶啞刺耳的尖叫,飛速地倒退著飛回了靶子,徹底消失了。
這回外面的人也都看見了。他們全都快速跑進來。
星霜第一個說話:“我在這里待了好幾年,從來沒見過這種情況。”
謝酒琢磨了下:“可能是我在殺廢禹的時候出了手,一定程度上改變了過往事件。引發了游戲的反應。比如再爆個隱藏支線之類的。”
尚聞:“這哪是什么隱藏支線?這是隱藏著的鬼吧?”
謝酒摸了摸靶子,普通的鋼板材質,沒什么特別。
他手還沒放下來,突然間,剛剛的凄苦臉猛地出現,一下從靶子里掙脫出來,差點撞上謝酒。
謝酒臉色都白了白:“艸!每次出現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
凄苦臉似乎并沒有目標,繞著整個射擊區滿場飛,速度很快。
場里的所有人小心躲避著。
突然間,一聲吼叫從另外一個靶子里冒出。
謝酒側頭,看到一個血污滿面的光頭臉出現在旁邊的靶子上,不過一瞬,又消失了。
“大家小心,”謝酒說:“這個光頭也要出來了。”
尚聞躲在角落里嚇得腿軟:“我說,老大們,為什么不趕快跑啊?!”
星霜盯著光頭臉的靶子出神:“他是個玩家。以前來個這個副本。”
謝酒一下聽懂了:“死在這里了?”
星霜點頭。
這一下,恐懼加深了一層。
死在這里,一直被禁錮在靶子里,不知是種什么樣的感受。
想想都能讓人后背發涼。
謝酒:“走。”
早就守在門口的尚聞一把拉開大門,第一個跑出去。
后面的人陸續跟著。
謝酒走在其他隊友身后。
星霜走在他身后。
眼看著所有人一個個要跑,凄苦臉突然現出猙獰的面容,嘶啞著大吼一聲,渾身冒出灰白色的煙霧來。
而血污滿面的光頭也同時從靶子里掙脫出來,開始散發猩紅色的濃霧。
空氣中頓時燃起一種腥臭、焦糊的難聞味道。
就在尚聞和衛安逸跑出去以后,小門砰一下自動關上。
最靠近門的諸子瑜拉了拉:“鎖上了,打不開。”
門外兩人非常著急,拼命去擰門鎖,可同樣沒有任何用處。
謝酒轉身,看著眼前越來越多從靶子里鉆出來的臉,語調帶上了一抹調侃的意味:“小樣兒,憑張臉也敢來撩你們哥哥我?”
“哥哥我從不看臉,可要辜負你們一番好意了。”
他打開控制面板,從背包里取出那個盲盒,往諸子瑜手里一遞。
“小時候玩過泥巴嗎?在地上挖啊挖那種。”
不等諸子瑜反問,他加了句:“把這盲盒外面的灰泥扒干凈。”
“看看能不能對付這些小鬼。”
諸子瑜迅速從控制面板里兌換出一把銼刀,快速鉆起了盲盒。
謝酒和星霜、宰默三人,圍成一圈警戒著。
凄苦臉猛地飛來,朝著謝酒張大了嘴,想把他一口吞下。
光頭飛向星霜,微微低頭,露出光腦門,看起來打算直接撞。
另一邊的靶子又出來個長發遮臉女,晃著腦袋披散著頭發朝這邊趕。
謝酒和星霜一左一右閃避,躲了過去。
謝酒:“要打嗎?”
星霜:“先看看。”
遮臉女趕了過來,加入另外兩顆腦袋的陣營。
腦袋們飛到謝酒他們面前,齊齊發出尖利的嚎叫,散發出的煙霧更濃了。
謝酒:“霧有毒,我吸得嗓子疼。再不下手就晚了。”
就在這時,諸子瑜挖出了盲盒:“給。是個佛龕。”
謝酒:“太及時了。”
他一把接過佛龕,往地上一擺。眼睛飛速掃過道具說明。
又用最快的速度在商城里花費10萬積分,買了最貴的三支香,往佛龕里的香爐上一插,點燃后,還對著佛龕里的佛像拜了拜:“打個商量,這里頭的人都死得可憐,給他們超度一下吧,讓他們早去極樂,早入輪回。”
三支佛香燃起,煙霧裊裊上升,把佛像的臉模糊了一瞬。
等謝酒直起身,再次看向佛像時,就見佛像的嘴唇動了動。
一連串看不懂的文字從他口中飛出,朝著靶子里出來的臉飛去。
嘩——
一連串文字隱入最早出現的那張凄苦臉。
臉的表情柔和下來,漸漸地落下淚來。他嗚嗚嗚哭了幾聲,化作一團煙霧,飛入佛像身子底下的蓮花座中。
同樣,血污滿面的光頭臉,緊接著第三個、第四個全都被佛像一個個收進蓮花座中。
屋里屋外的人都松了一口氣。
等到屋里所有的臉都消失殆盡,靶子也沒了動靜,諸子瑜拉了拉門,很輕松打開了。
謝酒一邊朝外走,一邊側著頭問身后的星霜:“喂,你剛剛為什么要走在我身后?”
他嘴角勾了勾:“想保護我嗎?”
星霜低著頭,沒看他。
也沒有否認。
謝酒“嘿嘿”笑個不停。
所有人在射擊房的四處角落認真找了找。
哦,除了衛安逸,他在槍械區域認真玩了玩。
但確實一無所獲。
謝酒也不急,興致昂揚地拍了拍星霜肩膀:“下一個地點,去哪兒找?”
衛安逸順了一把槍,插在身后,小聲對尚聞嘟囔:“你說咱們真要找到了那玩意,副本通關,老大是不是就等于失戀了?”
尚聞驚訝地看著他:“你這個角度還真是沒毛病。”
衛安逸伸了個懶腰:“所以啊,我看老大根本不想找到。咱們就跟著玩玩吧。”
他們的聲音根本就不小,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星霜冷著臉,加快腳步,朝電梯口走。
留下一個寬闊的背影。
謝酒倒反而慢下來,等到和兩人齊平,分別給了一腳:“知不知道給人留點面子?”
“人家臉皮薄著呢。”
衛安逸和尚聞摸著被踢疼的小腿,齜牙咧嘴地不停點頭。
炸毛的老大惹不起。
第二站,是謝酒選的地方。
他強行拉著星霜,朝卡拉OK廳方向走。
星霜冷著一張臉,一個字沒說,卻還是乖乖被拽著。
兩個個子都很高的男人彼此錯了半步往前走,同樣的身材修長,一個臉色紅潤、興致高昂,一個冷若冰霜不對,也不能說冷若冰霜,若是仔細看,相較于剛進副本那時候,星霜這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似乎生動了那么一丁點兒,就像潔白無瑕的雕塑,被溫暖的水澆灌透了,泛上一點點水紋留下的波光粼粼。
謝酒左手拉著星霜的胳膊,扭回頭看他,笑著問:“你會唱什么歌?”
星霜沒答,胳膊用了點力,看起來很不習慣被人拽著。
謝酒放開他:“好吧、好吧,知道你害羞。”
沒多久,一行人走到卡拉OK廳。
這里是個百來平方的大屋子,典型的歌廳布置。
一邊是長沙發,一邊是占據了整面墻的巨型幕布。
謝酒掃了眼屋內環境,他朝星霜勾了勾嘴角:“想聽什么?我吃點虧,唱給你聽。”
星霜難得愣住,語言功能好像卡了殼。
衛安逸嘆氣般地“啊”了聲:“老大,你是來找東西的,還是來娛樂的?”
尚聞在旁邊小聲嘟囔一句:“這不是很明顯嗎?他不是來過副本的,是來談戀愛的。”
雖說聲音小,可謝酒和星霜的耳力都很好。
謝酒看著星霜的耳朵微微紅了一塊,配上他那萬年不變的冰霜臉,倒是別有風情。
他指了指尚聞:“不要亂說話啊。我很敬業的。”
他徑直走向點歌臺:“沒有指定的話,我就隨便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