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第九十一章 小天宮篇(六)
掉落的金幣, 被一只手?撿起?,他默不作聲要收走,葉緋推開洧一, 朝前面喊,
“喂!別人?的東西你隨便拿走, 禮貌嗎!”
金幣從前方的手?中被收回,落進葉緋手?里, 洧一又要扔, 葉緋拒絕他,
“我不可能愛你,死?心吧。”
葉緋決定不做任務了,她轉身就走,可手?突然顫起?來, 金幣不再有力量, 變成了普通金幣。
她停下沒有勇氣回頭,拿金幣往后照, 低頭看锃亮的金幣面上,只有洧一難受的眼?神?, 背后什么也沒有。
葉緋用力扔掉金幣, 發出清脆叮咚響,她轉身吻住洧一的唇, 眼?睛在看前方。
目光鎖定住一道頓住腳步的背影,她原地消失,在手?碰到他的那一刻,身后傳來洧一的決絕聲,
“葉緋,有他就不能有我!你只能愛一個!”
他要撕毀地圖, 換其他人?來也不能再繼續任務,葉緋回天庭絕對沒好果子。她的手?停在空中,那道頓住背影往前走,葉緋朝前看又往后望,難以抉擇地尖叫。
最后她跑向?洧一,朝他一拳打去,
“你為什么要逼我!”
“我愛你,葉緋,我愛你!”
他喊了出來,不在乎目光地大聲喊,他不顧一切地抱住她。
“不要離開我。”
葉緋呆在原地,平日內斂克己的人?,突然就和發瘋一樣,她有這么被在乎嗎?在乎到拿自己未來威脅她。
洧一看到了石千照轉身,他抱緊她,絕不讓出。
一顆石子,擊穿他前額,血液濺在葉緋要抬起?不知要回抱還是推開的手?臂上。
“洧一!”
葉緋要治療他受傷的神?魂,手?臂被不可拒絕的力量握住拉走。
“你松手?!我要救他!”
倒地的洧一,看到她掙脫出朝他跑來,露出了笑,下一刻,他遭受重擊,全身骨皆碎。
“住手?!會死?的!”
葉緋返身回去按住石千照的手?,但他面無表情換手?繼續虐傷,葉緋把他雙手?包裹住,
“你干什么!”
“不高興。”
“你冤枉我,我還沒不高興呢!”
石千照理虧,手?不再動,
“是你先騙本君。”
“那你就不能聽解釋!”
“太生?氣,又怕見了你就原諒。”
他們沒注意到地圖發光沒進洧一體?內,忽然地帶他消失。
等葉緋上前去察看,已經消失無蹤跡,手?指線已感應不到,應該已經距離很遠。
葉緋埋怨石千照,
“你干的好事,他是我的任務,這下回不去天庭了。”
“哼,他說他愛你,你干的什么任務。”
石千照被她逼得轉身,又心生?醋意。
“你得負責,我回去肯定倒大霉。”
“粗茶淡飯,沒人?伺候。”
“誰說沒人?,不是有你。”
葉緋笑露出牙,這一次,沒有誰橫在他們之?間。
此地叫三回鹿,荒野地中的一個小鎮。
葉緋來到石千照住的小屋,石頭砌成,看起?來很結實,但有點丑。
屋前有棵藍蜜果樹,結滿了寶石般藍的剔透小果子,葉緋摘了一顆吃,聽見他說,
“給?錢。”
葉緋在他腿上踹了一腳。
“你知道我受了多少苦嗎!全拜你昏聵所賜!”
眾叛親離,還把唯一不害他的人?給?關進去,石千照一開始也覺得自己失敗,消沉了許久才走出來。
“餓不餓,給?你煮面。”
“吃什么面,要大魚大肉。”
“沒有。”
“所以說,跟你有什么好!”
“藍蜜盡管吃。”
“這還差不多。”
石千照進屋去煮面,葉緋摘果子,顏色藍透到她心里,已經不用做選擇,她不會再回去。
有香味飄出,葉緋抱著滿滿一籃果進屋,她清洗的時候問他當初怎么回事。
石千照一邊挑面一邊回她經過,語氣平淡,已經不再憤恨。
在卷面吹時,葉緋說,
“紫霞當天后了。”
石千照看起?來并不意外,也在卷了面在吹涼,
“延津勾引她,分間她和程歌,讓她們有了嫌隙,其實是當初程歌喜歡延津,你們打趣錯了。”
葉緋把面塞進嘴里,咽下后數落他識人?不清,
“你該知道的不知道,沒必要知道的又清楚,以后不要再亂撿垃圾。”
石千照悶頭吃面,說他撿垃圾,好像也沒錯,全是有害物。
在白日光照最亮的時候,石千照手?里有根長?細針,葉緋將?靈力導入,不被排斥的情況下,他小心地在紫金鈴中先設結界,從內里破壞,每一步要精細。
他從未停止過想要幫她拿下枷鎖,在撤結界的一瞬間,細長?針卡住一條縫,葉緋同?樣小心將?紫金鈴拿下。
天庭內,寶迦心漏跳,強烈不安襲來,他去感應紫金鈴,卻發現消失了。
寶迦站起?來,立即傳音蟲同時連接蒼塵,卜淵,朝夢玉,
“我的紫金鈴感應消失了,你們呢。”
“還在。”
“在。”
“有些不暢,不對,消失了。”
朝夢玉的紫金鈴感應剛剛消失,另外兩個還在,這證明不是葉緋出事,而是她在解除,她不打算回來了。
“回清虛宮。”
玲瓏和壽光被召來尋找葉緋,時間緊迫,還剩兩個紫金鈴,一個正在被解除。
根據葉緋的貼身物,在外界的兩面分鏡,光與光可以遠程折射,但是鏡中畫面模糊,看不真切,是被結界屏蔽。
四張臉一起?變得漠寒,蒼塵開口,
“消失了。”
還能誰有這能力幫她,定是石千照。
他們大意了,葉緋和石千照能遇見是極小概率事件,但真就碰到了。
只剩下最后一個,由紫金鈴的創造者,卜淵控制。
他在重啟鈴內陣法,但因?為距離,有時間差,在感應不暢即將?斷的時候,紫金鈴重啟陣法先快一步,感應重新?回來。
卜淵說,
“兩炷香以內,要找到。”
下一次,石千照肯定會加快速度,但時間差是固定的。
另外三人?立即去踢昭陽宮的門,要延津開天眼?找。
把劍擱他脖子上都要找。
石屋前,葉緋看石千照額頭出現細密汗,
“怎么了?”
“他們發現了,要重新?解。”
葉緋環顧四周,說,
“要帶走哪些東西,我先收拾。”
“藍蜜樹帶走就行,果子夠我們生?活不愁。”
“這么金貴,早知道不吃那么多了。”
“不至于,你喜歡,再種。”
葉緋將?果樹連同?周遭泥土全部帶走。
混沌天眼?跟蹤搜尋到三危境時,最后一個紫金鈴被解除,只能在整個境內找,這給?了葉緋離開的機會。
紫霞被殺意包圍,若不是她延誤時間,定能精準找到。
蒼塵眼?中毫無溫度,不笑的臉冰冷又陰森,
“紫霞,你最好沒有異心。”
延津在廣霄殿,同?意開啟混沌天眼?,但紫霞以確認為由,獨自聯系延津耽誤一盞茶時間。
紫霞端著天后姿態,
“慢走,不送。”
朝夢玉看她眼?神?陰狠,說,
“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紫霞抬起?眼?,淡淡說,
“你放肆。”
朝夢玉笑了起?來,緊接著是蒼塵寶迦,他們笑容狂妄,
“你算什么東西,最好待在昭陽宮別出來。”
砰一聲,紫霞身下的椅子炸裂粉碎,她被迫只能站起?來。
婢女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到,連延津進來,都沒有提醒。
“這是怎么了,要在本君這里發威。”
紫霞看見他回來,立即說,
“他們幾個找不到葉緋,就遷怒鬧事。”
三人?沒有爭辯,對延津冷漠告辭,等他們離開,紫霞義憤說,
“他們也太不把昭陽宮放在眼?里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延津,你。”
“哐啷!”
紫霞撞到茶幾,撞翻了茶杯,水漬灘出。
延津隔空扼住她脖子,眼?神?陰戾,
“你唆使伯乙放走程歌,是想她去找石千照,現在又妨礙找到他。”
“延津,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
紫霞快要喘不過氣,寶傘撐開,欒侯救她,延津甩手?,紫霞倒在地,她柔聲說,
“延津,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混沌天眼?沒找到葉緋,這怎么能怪我。”
“從今天起?,你別想踏出昭陽宮。”
紫霞面容溫柔,
“也好,以后只陪你。”
延津嗤笑,
“你在癡心妄想什么。”
“延津,我相信時間會解開我們之?間的誤會。”
“我們?從來沒有我們,天后只是你的司職。”
紫霞溫柔笑,
“沒有誰能比我做得更好,我們很合適。”
“騙別人?就行了,千萬別把自己也騙進去。”
延津眼?中無她走了,紫霞留在原地怔怔,眼?淚順著臉龐流下,她轉身朝他背后吼出來,
“那你當初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要來招惹!”
“你最好安分,別把功勞全消了。”
“延津你無恥,利用完我就踢到一邊!你別走,說清楚!”
被利用受欺騙,紫霞才要報復,放走石千照,讓他不快。
延津回頭看她的眼?神?,和多年以前共事時沒有差別,
“別把自己當受害者,你想做天后才背叛石千照,你自己的野心,就不要怪罪到本君頭上。”
紫霞瘋狂大笑,
“你現在不敢承認愛過我,想要抹消,全部推到我自作多情,延津,你可真沒種。”
“那個金梨墜子,不是要給?你。”
瘋笑戛然而止,紫霞手?中的傘朝他殺去,
“延津,我要殺了你!”
紫霞愛的是梨花,并不愛吃梨,不知道他想要送給?誰,但絕不是她。
離開三危境后,葉緋問石千照將?來打算,他說,
“找到小天宮。”
“然后呢?”
“告訴延津。”
“你說什么?你是不是腦子昏頭!”
葉緋用力打他,要打醒他的圣父病。
“緋,知道小天宮位置,他肯定朝思?夜想清剿,不會再把精力放別處。”
“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但你還是在助他!”
“他也算有能力。”
“你可真豁達,拱手?相讓天帝位置不夠,還要再送一程。”
“緋,往遠看,他能讓天庭變好就行了。”
葉緋看著他,說,
“你要這么偉大干什么。”
石千照露出笑,
“失一得一,天道這不是補償本君了。”
“哼,我心里還有氣,可沒過去。”
“那你也說說,為什么要騙本君。”
葉緋大聲嚷嚷,
“扯平了,扯平了,以后誰都不許提。”
石千照笑著說好,相互翻篇,葉緋將?小天宮布置的地圖給?他看,沒想到他掏出詳盡的版本,有很多提示。
“你不干點事業,真的很浪費,要不我們把小天宮占為己有吧。”
“累,想做閑云野鶴。”
“你就是不想賺金幣。”
“治你買買買。”
“這日子沒法過。”
他們在壑市,一個只在夜里會出現鬧市的地方,白日空無神?影。
葉緋的左手?中指,戴回了那枚樸素戒,二合一的寬戒,另一半出現在石千照的左手?。
他們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一起?了,不再有顧慮。
夜幕剛降臨,先是街燈亮起?,再是高樓燈,喧囂聲也隨之?出現,每次看,葉緋都會覺得像在變戲法。
她和石千照并不著急完成尋找小天宮,喜歡一個地方,就多待一陣子,就如野鶴在旅行。
他們挨著一個個出現的攤位,販賣藍蜜果,藍蜜顏色漂亮,才放出,就吸引身影駐足。
有豪紳直接全部要,葉緋收了金幣,拉著石千照往一家在排隊的食鋪走,
“我們去吃酥骨魚。”
“昨晚不是吃過。”
“還要。”
手?指長?的小草魚煎至兩面焦黃,瀝油放入調料中,加水燜煮。
火候很重要,熬煮過的小草魚,香味會滲透到魚肉和每根骨刺,入口骨酥刺爛。
羹米炸熟,放在模具中成一塊塊金磚。
骨酥魚配炸米,葉緋一口氣能吃許多。
石千照叫住店伙計,要再上一份炸米,味道實在令人?著迷。
葉緋再加上,
“還要份涼拌瓢瓜。”
“你能吃完嗎?”
“吃不完,你吃。”
“本君肚子是你的剩桶嗎。”
“那扔了?”
“浪費。”
吃飽散步在霓燈街上,月亮羞答答半遮面,帶有食物香氣的風迎面吹,因?為吃飽了,不會被勾引,不為所動。
葉緋和石千照不緊不慢走著,欣賞夜景,遠處蜃樓高聳,仔細聽,似乎還有音樂。
他們的步履輕松悠閑,沒有在催促的事情。
葉緋在路上買了一個蜃螺,回到小木屋后,她在院子里清嗓子跟著蜃螺中的歌唱。
石千照背對在給?藍蜜樹澆水,笑岔氣,五音不全,說的就是她。
偏生?她自己唱得高興,渾然不覺難聽。
深夜,彌芥子內的一根羽毛突兀震顫,葉緋醒來,燈亮,她將?傳音蟲和羽毛連接。
素星焦急說,
“他們瘋了,要拿飛廉祭陣找你。”
葉緋聲音平緩,并不急,
“我和飛廉的契約已經解除。”
素星失聲道,
“那豈不是要輪到我!”
他吼出來,
“快點和我解除,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
“行。”
傳音蟲結束,葉緋倒頭又睡,沒有要解除的意思?,被吵醒的石千照不解,
“不是說解契?”
葉緋眼?也不睜,
“飛廉是幌子,素星解契才是要套我位置。”
過了一會兒,羽毛比剛才震顫地還要厲害,但一直沒有被回應。
清虛宮,被綁在陣眼?的素星,拼命催促葉緋,但奈何她不再理會。
“蒼塵,留著我,有用。”
蒼塵眼?神?陰郁,
“緋緋不回來,留你無用。”
“有用有用,她肯定會回來拿一樣東西!”
幾道陰冷目光齊齊盯住素星,
“說。”
素星舔了舔干裂唇,
“金角銀角神?魂消失,她找到藏起?來,交給?了景葵保管。”
飛廉看他的眼?神?,極為厭惡,
“你真是背叛成性。”
素星朝她吼,
“我都要死?了,更何況這是我自己發現的!算不得背叛!”
景葵被壽光請到清虛宮的時候,真就以為談舞坊經營問題,等被問及葉緋是否交給?她東西保管時,她心突突突要跳出來。
“沒有。”
她沉聲否決。
“你再想想,到底有沒有。”
蒼塵笑容和煦,但景葵從中看出了森冷。
葉緋離開天庭做任務,沒有任何消息,景葵沉住氣,
“她能給?我什么東西,我和她又不熟。”
蒼塵看向?壽光,壽光往外去,景葵攔住他,
“你要去干什么!”
“接你兒子放學。”
景葵扭頭朝蒼塵罵,
“你是不是東西,對個小孩下手?!”
“壽光,還不快去。”
景葵緊緊拉住壽光,
“說,我說還不行嗎!”
她躊躇了一會兒,然后告知,
“葉緋是給?了東西讓我別丟。”
“拿來。”
“不是我不想給?,她給?我下了契約,只有她本人?來拿,我才會想起?來是什么放在哪里。”
壽光變成鏡照她,鏡中景葵面容清晰,證明她沒有說謊。
葉緋的記性,不算好,等她想起?事情,往往都要過去一段時間。
她在對鏡梳發的時候,和石千照提他弟子神?魂在景葵那里保管,他說,
“契約無妨,你知道是何物,可以拿千機石轉移,你不用回去。”
“就這,你沒有感動,不對我說些什么?”
葉緋在受了委屈后還替他做這些,石千照心里是軟甜得一塌糊涂,但嘴上還是,
“你想想還有哪些東西,到時本君一并拿出來。”
葉緋放下梳子,跳到他背上,手?臂摳他脖子,
“我辛辛苦苦,你連句甜言蜜語也沒有。”
“藍蜜都給?你吃,還要怎么樣。”
石千照的臉被拉扯,葉緋不解氣,又去咬一口,他臉痛,她也痛,胸口被捏。
沒占到便宜,這可不行,不睡了。
伯乙的臉,換成了,但延津看不習慣,讓他繼續戴面具。
尋找小天宮的任務,他要繼續完成,這一次,同?行者變成了元英,揚揚,黎。
對于天庭來說,葉緋目前算不上叛變,至多是下落不明,但對于清虛宮來說,可就嚴重了。
離家出走,拋夫棄子。
葉緋一旦被找到,等待她的,元英他們幾個誰也不愿去想。
第092章 第九十二章 小天宮篇(七)
兩百年后, 葉緋和石千照來到了始洲南辛國外?,已經能隱隱看見小天宮。
想要進入南辛國,必須過矣母河。
而過這?條河, 只能乘坐每天一趟的渡船,沒?有其他方式。
天空僅微亮, 矣母河河面上是綠色的星星點點,此時岸上只有葉緋和石千照在等。
他們為了吃到此地有名?的藕店, 晚上沒?睡, 守在那家?藕店前等開?門,幸虧去得早,否則根本買不上。
葉緋坐在岸上吃糖藕,藕孔中塞滿了軟糯茲米,咬一口, 甜蜜蜜。
等吃完一盒, 她?拿竹筒喝藕水,也不知如何做的, 味道清涼淡甘,特?別解膩, 還解渴。
石千照吃完炸藕丸子, 也大口喝藕水,喝下后, 身體渴水的感覺消失,他聽見葉緋說,
“照,這?河不對勁, 剛才沒?喝藕水時,我想跳進去喝河水。”
“是有古怪, 那些綠色東西很臟。”
“不是水草嗎?”
“不是。”
紅彤日從水平面探出個邊,岸上已經有了其他要渡河的船客。
等燃燒的風火輪即將全部要跳出,河面出現?一艘船,在藍紫漸變橙紅的云霞中,船朝岸駛來。
船費不貴,上去只要三個金幣,葉緋和石千照最早上船,挑了個好位置,坐在距離船夫最遠的船頭。
乘客們陸續把位置坐滿,這?是一條長扁形船,沒?有船艙,可載客百名?。
幾乎坐滿后,船緩緩離岸,朝著朝陽駛去。
船上聲音嘈雜,相互距離位置較近,能聽見聊天。
葉緋和石千照的對面是對老姐妹,聊天在說去南辛國做回顏術。
左手邊被一個大家?庭占據,夫妻帶著十個孩子,還有許許多多的吃食,放在中間,孩子們雖然靜不住,但也不亂走蹦跳,嘴里都在吃東西說話,對坐船很是新奇。
葉緋靠在石千照身上打盹,沒?多久,她?熟睡張開?的嘴唇里有根細奶棒,童音說,
“她?舔了她?舔了。”
“我也看見了,她?舔了。”
葉緋睜開?眼,圍在她?面前的小孩們都在盯看她?的嘴,她?合上,有東西。
奶棒味道酸甜,還挺好吃。
小孩們無聊,想惡作劇,石千照讓他們只看著,由他完成。
葉緋變戲法,臉突然變成了一個大獅子臉,小孩們齊齊哦出聲,然后有一個小孩又掏出一個奶棒,要求,
“再變一個。”
葉緋收了,然后從獅頭變成了兔頭,有小孩想去摸兔耳朵,石千照攔住他的手,
“只能看。”
葉緋收零嘴吃,給?變戲法,一連變了好幾種,等變成似鳥非鳥的頭時,十個小孩誰也猜不出來,交出了一袋軟心豆粒糖。
等小孩們心痛零嘴后,不再要求看戲法,坐在原位自?己玩。
葉緋得意,分給?石千照吃軟糖,
“這?果味的軟糖還真好吃。”
石千照也吃了一顆,說,
“真材實?料,可以喂魚。”
葉緋聽他這?么說,把軟糖封起不再吃。
太陽的熱度在持續加高,不是所有人都帶著食物過河,對面的兩個老姐妹,罵天熱,然后眼熱看小孩們在分一個大瓜吃。
頂上無遮陰,船客們都已經在口渴,船下的河水,在光下清澈。
只要往外?伸出手就能捧水喝。
大船上,乘客們都在燥熱渴,喉嚨就要著火一樣,葉緋和石千照拿出藕水喝解渴。
對面老姐面渴得嘴里已經沒?有水分,對他們兩個說,
“好心神,還有水嗎,我們可以買。”
葉緋伸出一根手指,對面立即拿出一枚金幣,她?搖頭,
“一百金幣一罐。”
“你殺豬搶啊!”
“夭壽!一罐水而已!”
兩姐妹收回金幣,不買了。
葉緋故意發出喝水聲,一連三嘆,
“好舒服。”
左邊小孩們吃瓜也還覺得不不夠解渴,各個都拿出自?己的壺開?始喝冰果汁,他們的舒服喟嘆聲更?大。
被夾擊的兩個老姐妹受不了了,咬牙掏出了金幣向葉緋買水,等喝下清涼藕水,覺得好像也還值。
葉緋喜滋滋收好兩百金幣,買藕食的錢全部賺回來了。
石千照在注意船上,已經有乘客忍受不了渴在喝河水。
船夫戴著大笠帽,看不真切帽底下模樣。
見有船客喝了河水沒?有問題,有顧慮的其他船客也開?始喝起來。
日越發烈,水路才只過一半,忽然驚叫聲響起,剛才喝河水的船客肚子吹鼓起來了,伴隨著哎呦喲的疼痛聲。
很快,肚子又急速萎縮,被游魂寄生的神,雙眼呆滯,一動不動。
葉緋抱住石千照的手臂,小天宮就不會干好事,奪舍都干得出來。
船上從嘈雜喧囂變成了死般寂靜,少數沒?喝河水的船客,想要平安到南辛國,全部都保持了沉默。
那幾個孩子已經被嚇到,圍在父母身邊不敢出聲,視線看到被奪舍的神,趕緊閉眼不看。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那些僵化的身體開?始動,他們奪舍重生了。
南辛國,即將到達,這?里是個繁華地,長船經過岸兩邊,可以看見來來往往的身影。
奪舍重生的神,成為了南辛國的子民,他們不記得自?己是誰,跟著船夫去登記身份。
未喝水的船客先下,葉緋和石千照看著船離開?的方向,她?說,
“這?是條不死河。”
“他們還是享樂比較好。”
“比以前更?難對付了。”
“這?是延津要頭疼的事。”
葉緋看向他,露出了笑,石千照不再扛責任,他只屬于她?。
“你說的對,告訴延津,讓他睡不好。”
“剛才魚都吃了嗎?”
“吃了,撈了許多。”
南辛國只進不出,所以對不喝水的船客也寬容,都只能留在這?里生活。
小天宮已經近在眼前,葉緋和石千照并?不著急,留下先熟悉。
他們在街上走,可以看到這?里有很多個雙耳戴金環的小天宮弟子,對他們來說,只剩下最后一關。
找了個河鮮酒樓休息,葉緋點招牌魚凍和酒煮青蛤,等菜上來后,她?慢品。
接著拿出一本小冊子,菜單目錄下,記下這?兩道招牌。
石千照在品這?里配河鮮喝的酒,名?叫白多麗,是一種白色果子釀制而成。
味道像雨后的濕礦,清爽微甜,帶有果香。
香氣再濃甜一點的酒,叫瓊瑤漿,顏色上兩者沒?多少區別。
等拿到千機石,葉緋和石千照要去過屬于他們自?己的日子,遠離天庭是非。
他們一路嘗不同風味美食,把喜歡的都記錄下,將來要開?家?泉池旅館。
葉緋想得美,在自?己家?里天天泡泉,頓頓吃好。
石千照喜歡吃酒煮青蛤,并?且覺得這?里裝菜的小鍋也特?別好,銀鍋不是光面,而是有手錘敲痕跡,砸地磕碰也看不大出來。
“緋,這?兩耳小鍋好,煮了能直接端出去,方便耐用?。”
“你是大廚,你決定。”
嘗完菜后,石千照和葉緋找一樣的小鍋,在一家?瓷具店找到,很便宜。
石千照買了許多只,老板又推薦了一種大湯匙,是圓扁頭,深度較淺,喝熱湯很快能吹涼,他把圓湯匙也買了。
夜里,他們宿在一家?別有特?色的旅館中,把大廳考察了一遍。
回到房間中,葉緋埋怨石千照,
“都是你,把我的金幣全罰沒?了,我們家?的旅館只能是小小一點。”
石千照捏她?手,
“太大你要勞累,我們經營個小的,輕松些,也有時間坐下來喝茶。”
“會賺不到錢。”
“能按時吃飯睡覺不好嗎?”
“萬一我有想要的東西呢?”
“那就在庭院里種些值錢的果樹花草,想要東西了拿去賣。”
石千照嘴上說她?愛花錢,但不過分的要求他向來會滿足。
夜還早,葉緋拿出小冊子,再仔細回憶遺留在天庭的個人物品。
突然想起,她?曾經埋藏的私房金幣,
“照,你要去趟五十二區,我存了一千多枚金幣,放在青梨樹底下。”
石千照說,
“恐怕,已經被翻走,那里禁制被破壞了。”
葉緋心痛,手捂胸口,
“那可是我畫了許久掙來的正經金幣,都舍不得花。”
還能是誰拿走,又有誰知道她?有這?筆錢。
“照,你去找延津的時候要回來,我很辛苦賺的,每個金幣都做了辛勤汗水標記,背面有大梨。”
“本君替你討回來。”
石千照答應,拿回屬于她?的東西,葉緋這?才心里好受些。
這?里最后一關,信徒弟子們,要虔誠磕長頭朝拜去小天宮。
立正念九字真言,雙手合十,高舉過頭,行一步;雙手繼續合十移到頭前,再行一步,雙手合十到胸前,邁第三步時,雙手與地面平行,全身伏地叩拜。
三步一叩拜朝圣,不僅能鍛煉弟子堅韌心性,更?重要的是,奠定小天宮不可動搖的圣者地位。
南辛國去往小天宮的路,只有一條,是開?放式,弟子們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去朝拜,拜完就能入小天宮。
葉緋和石千照化作小鳥,跟著一位弟子前進,這?段路走得相當?辛苦,若是心中沒?有極強的信念和對小天宮的虔誠,根本走不下來。
長長一條朝拜路,弟子們不吃不喝前進苦行,就算是傳播假教?義?,但植入的信仰,親眼所見帶來了震撼。
這?種虔誠至極的信仰,佛道二者弟子沒?有,小天宮的教?義?偏向佛法,南辛國的子民稱之為天殊佛教?。
抬頭可見小天宮,沒?有劫難考題,這?是只有與自?己做斗爭的一條路,磨礪去所有浮躁。
三個月后,葉緋和石千照來到了小天宮,大門前果然有只看門狗,脖子里掛了千機石。
葉緋化作的鳥朝狗嘰喳挑釁,笑它堂堂一只熊,被當?做了狗。
黑熊不能忍,朝鳥撲去,它被引到無人地,神吹一棍子打暈熊,拿走了千機石。
“你干嘛,還要進去?”
見石千照要大搖大擺進去,葉緋趕緊變回,拉住他。
“來都來了,不去看看多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你當?這?里會歡迎你。”
石千照握住她?的手,
“別擔心,他們肯定要裝,不會輕易露面出現?。”
這?么說,好像也有道理。
葉緋看小天宮,來都來了,她?不放心囑咐,
“好吧,那我們就看看,你別搞事情。”
石千照笑笑,沒?說話,抬腿往前走。
他們就跟逛街一樣,步子不緊不慢,有金環弟子奇怪看他們,上前來詢問,葉緋剛想說是來自?云海,石千照更?快說,
“本君石千照,元顯在哪里。”
葉緋用?力要捏斷他手指,他吃痛,臉上朝她?笑。
他顏濃,五官深,現?在還蓄了短胡,摸起來有刺感,他在葉緋眼里極有男人味。
柔手被握緊,石千照與葉緋跟著金環弟子走向有金色光暈的建筑。
誰都沒?想到,石千照敢明目張膽來小天宮。
薩耶宮,金環弟子被大殿內聚集了所有圣者驚到,來者是誰,竟要如此大陣仗對待。
葉緋原本緊張忐忑的心,在看到滿是光頭無眉后,笑到眼淚出來。
他們白衣外?斜肩披金色袍,燈光照在頭頂,各個閃亮。靜默氣氛中,只有她?停不下來的笑聲。
她?指著扶螭說,
“龍龍,你,哈哈哈。”
葉緋爆笑到說不出話,扶螭以前風流倜儻愛俊,現?在,無眉光頭,沒?有半點吸引力。
扶螭面上不顯攏了攏袖子,心里怪弟子沒?說葉緋也來了,被她?瞧見去。
葉緋目光看到誰,誰就假裝偏過頭看元顯,都是他,說防止弟子心生愛慕,集體變丑。
元顯坐在火云臺上,問石千照,
“你一個就敢來,誰給?你的自?信。”
“來看老朋友,自?然一個就夠。”
石千照才說完,奚落聲四面八方來,
“天庭落水狗。”
“失敗者中的失敗者。”
“天帝被趕走,頭一回見。”
……
石千照無所謂,聽聽而已,他打敗過這?里所有,他們不是照樣重新站起來。
等奚落完,元顯問他,
“你來何事。”
“沒?其他事,只一件,你們給?緋道歉。”
葉緋偏過頭看他,驚訝過后,便是唇抑制不住翹起,目光中愛意太溫柔,從未在看其他人時出現?過。
大殿內比剛才還要寂靜,殺意彌漫出。
葉緋站在石千照身邊,眼中無軟弱,來都來了,要個道歉回去也很不錯。
這?群天神,以前欺辱她?弱。
元顯沒?看葉緋,只盯著石千照,
“你現?在變狂妄了。”
“不道歉,矣母河抽干淋到小天宮,你們的千年心血,要不要白費。”
“你沒?這?本事做到。”
“本君是沒?這?本事,但緋的塔,能淹沒?這?里。”
葉緋下巴抬高看元顯,聲音清晰,
“給?我道歉。”
跑到他們的地盤來囂張,葉緋是很可愛,但那是以前,現?在只覺得女?人無理取鬧。
元顯問眾圣,
“你們說,怎么辦。”
“道歉?本君怎么可能做這?種事。”
“別開?玩笑了。”
“給?金幣都不會道歉。”
……
金虹寶塔飛到大殿空中,塔身四周匯聚出水霧,當?綠色的星光點在水霧中出現?時,不肯道歉的嘴都閉上了。
寄生在矣母河濕氣中的轉生魂,紛紛眨眼閃爍,貪婪要身體的氣息毫不掩飾。
葉緋領悟的氣之道,用?途很窄,但有時,能意外?專克。
不情愿,都不情愿,過了許久,元顯才開?口,
“葉緋,本君向你道歉。”
他說完馬上抿緊唇臉拉長,葉緋嘴巴笑咧開?,看向第二個,
“扶螭,該你了。”
“好歹有夫妻情分,不用?了吧。”
“道歉!”
葉緋離開?小天宮時,感覺在做夢,很不真實?。
她?回頭看石千照,
“他們給?我道歉了。”
石千照嗯了聲,她?繼續腳步輕地往前走,不過三步,又回頭說,
“真的給?我道歉了。”
石千照繼續肯定嗯,葉緋和朝拜的弟子們一樣,三步一回頭,還是沒?回過神。
從未想過,還有這?樣的一天。
葉緋一直在傻笑,石千照也不擾她?,陪著走,讓她?慢慢平復心緒。
在他們兩個離開?后,元顯臉色陰沉得能滴水,他最痛恨討厭的石千照,搶他女?人,還唆使她?威脅他們。
簡直,不可饒恕。
石千照,魂散萬片都不夠解恨。
第093章 第九十三章 爛舊賬
天庭的?變化?, 有些大。
石千照迷路三次才找到景葵所在的?舞坊,夜幕剛落下,街上熱鬧, 燈光迷人,正是好劇開場時。
他手里抱有一大束綻放的?星花, 來到了景葵專屬的?畫妝間外,帶路的?姑娘敲門?進?去,
“景葵, 你追求者派下屬給?你送花來。”
“進?來吧。”
景葵對鏡在貼額鬢假發,從鏡中看到石千照,她站起來踢翻椅子,語無?倫次起來,
“啊!你你你!”
帶路姑娘奇怪看她,
“景葵, 有什么問題嗎?”
石千照收起了花,這不?是給?她, 他開口問,
“有什么問題嗎?”
玉樓被景葵傳音蟲轟炸叫回?去, 待見到石千照站在家門?口, 他停下腳步猶豫。
停步沒多久,他往前迎上去, 打開家門?請石千照進?去,問,
“主上還好嗎?”
“除了變嘮叨,都還不?錯。”
這是一套帶花園的?三進?出宅院, 打理得很漂亮,玉樓與他站在花園, 說,
“你最好隔空取物。”
石千照微笑,
“本君正有此意?。”
他在玉樓驚訝的?目光中拿出了千機石,葉緋交給?景葵的?東西,是兩個木娃娃。
從兒子房間內,漂浮出兩個木娃娃,玉樓抿緊唇,眼中猶豫在掙扎。
轉眼間,從千機石中射出一道綠光,兩個木娃娃被傳送走,有東西離開觸發禁制,但千機石傳送速度太快,周邊禁制跟不?上。
玉樓想再開口問,石千照打斷他,
“玉樓,本君對女人一視同仁。”
他臉色倏變,要拖住石千照的?手松了,手心中的?迷珠沒有捏破,也沒有聯系清虛宮,景葵的?性?命比名利更重要。
玉樓趕去舞坊,石千照去了一家書局,給?老板一個號碼牌,老板打開儲物柜,里面是葉緋螞蟻搬家,一樣一樣移出的?私人物品。
他又?去了葉緋常去吃的?幾家食肆,都有她存放的?東西。拿了之后,他還買外食帶走一份。
此時時間尚早,本該正是夜里最熱鬧的?時候,但街上忽然間變得冷清。
石千照是憑空出現在昭陽宮,婢女嚇尖叫,手里茶壺摔在地,跑著進?花廳去稟報。
石千照跟著她走,見到了正在吃晚膳的?延津,他被邀請,
“吃過了嗎,沒有坐下一起。”
婢女很快再添上一副碗筷,石千照坐下,筷子夾肉,說,
“你要做天帝,跟本君說,給?你又?不?是不?行?。”
“不?用你給?,本君自己拿。”
石千照看延津的?目光充滿審視,
“紫霞呢,怎么沒和?你一起用膳。”
“你現在什么也不?是,不?需要回?答你。”
石千照不?解問,
“延津,本君也沒做對不?起你的?事,為何對本君敵意?這般大。”
延津把那盤他動過的?肉全部吃完,
“你礙著本君做天帝,自然討厭你。”
石千照換了盤菜吃,
“想來,是本君以前日子太貧瘠,才會什么東西都撿起來。”
延津抬眼看他,眼神嘲諷,
“你撿起來是為什么,你沒那么高尚。石千照,你為什么還要活著,你做天帝失敗,沒人喜歡你。”
延津對石千照的?厭惡赤/裸裸。
石千照嘆息,放下筷子
“本君并不?在意?是否被你們喜歡,緋的?東西,還來。
“葉緋和?你勾結,證據確鑿。”
石千照平靜看他,對面也擱了筷子,他們曾今是距離最近的?朋友。
延津坦然被他看,毫無?愧疚,也就在此時,紫霞快步走來,見到石千照真在此,她頓住身影,失聲說,
“你不?要命了,來這里干什么!”
石千照看她的?目光,已?經連失望也沒有,紫霞抿緊唇,來到了延津旁邊。
緊接著,蒼塵,寶迦,卜淵,朝夢玉接連出現在昭陽宮,無?一例外,站在延津這邊。
延津諷刺石千照,
“你看女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樣。”
并不?是他通知,而是紫霞。
石千照微微笑,
“整個天庭背叛本君又?如何,得一心足矣。”
蒼塵看他的?眼神厭恨,
“你來干什么。”
“緋的?金幣在延津手里,本君給?她討回?。”
“你讓葉緋自己來討!”
蒼塵殺意?抑制不?住,要將石千照再殺一次。
“她比較忙,我?們家在安裝很多東西。”
石千照看上去過得很好,蓄起了胡,臉頰與下巴處胡線平齊有形,那雙平靜到死寂的眼如今煥光有生氣。
他坐著,待垂落的?左手去拿茶壺,那枚樸素戒明晃晃露出,多道目光瞬間集中到他手指。
“延津,把緋的金幣還來。”
延津扯出諷笑,
“給你又如何,你能離開?”
“你先還來,緋辛苦作畫才得,你拿走屬實過分。”
延津手中出現一個盒子,扔到石千照面前,發出金幣相撞的?聲音。
他打開,一枚枚看背面數,最后撿出一枚金幣放到桌上,
“延津,緋的?金幣在背后做了印記,她畫的?梨,外線條其實是兩線合一,并非一條粗線,你這枚模仿的?不?對。”
延津看他的?眼神,變銳利,石千照手心朝上,討要最后一枚屬于葉緋的?金幣。
“哪里還記得,沒了。”
石千照拿出傳音蟲,很快接通,
“緋,延津弄丟了一枚。”
“賠一百,過分,老拿我?東西。”
葉緋不?高興,她的?汗水金幣,損失了一枚。
延津開口了,
“沒有,你回?來,天庭可以對你開恩一次。”
“照,辦完快點回?家,事情很多。”
葉緋干脆利落結束傳音,對延津沒有回?應。
石千照收起盒子,站了起來,環視屋內,
“本君趕時間,你們要一起嗎。”
當然了,一起才能殺他。
綠色光芒亮起,來不?及一切,整座昭陽宮被傳送走,石千照來到天庭入口,把不?知道有多久年份的?門?柱子帶走了,當賠償。
石千照原本以為自己能平常心面對背叛者,但沒能做到,變主意?不?想再偉大,不?告訴延津小?天宮位置,讓他自己去找。
小?天宮發展勢力快,再給?時間更難鏟除。
慈倫,一直在外界沒有回?天庭,這天,寶迦給?她一個消息,說黎有聯姻對象了。
在外尋找小?天宮的?黎,慈倫根本聯系不?上,誤以為他不?敢面對她。
慈倫回?到清虛宮,找朝夢玉,
“玉叔,你怎么能讓黎去聯姻!”
朝夢玉面色平淡喝茶,
“這個家都要散了,給?黎找門?親事不?是很正常。”
慈倫鋸緊嘴,寶迦在一旁,故意?忽略她,與朝夢玉談起黎的?聯姻對象,才夸三句,慈倫受不?了站起來,她往外跑。
門?外蒼塵微笑進?來堵住她路,一起的?還有卜淵,
“慈倫,許久不?回?來,怎么又?要走。”
慈倫前看后看,已?經明白,她被騙回?來,根本沒有黎要聯姻的?事。
“爹,你這是做什么。”
慈倫回?到座位上,寶迦問她,
“是不?是你接的?魂,又?塞進?木娃娃偽裝。”
“冤枉啊。”
“少嚷嚷冤,景葵兒子說那兩個木娃娃能動。”
“好吧,是我?塞進?去。”
“找到你娘。”
慈倫抿緊唇不?說話,寶迦怒火升起,原來她在暗中幫葉緋。
“說話!”
“爹,就放娘走吧,她好辛苦,要伺候你們四?個。”
啪,慈倫臉上一記重手掌,她也來了脾氣,
“你們拿紫金鈴鎖住娘,什么都要限制,她是罪犯嗎,沒丁點自由!”
“她有自由的?后果,就是離開!”
“如果她離開過得高興,那就應該離開。”
寶迦要打二記手掌,朝夢玉制止他,
“寶迦,既然慈倫愿意?跟伯乙,我?們就別費力成全她和?黎。”
蒼塵笑著說,
“我?知道有個女孩子在追求黎,她很漂亮。”
卜淵更戳心,
“不?如給?黎辦場大婚禮,就當散家飯了。”
慈倫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寶迦沒好氣,
“你找不?找,現在是給?你機會。”
“我?不?能用我?的?幸福,去犧牲娘的?幸福。”
慈倫雖然很舍不?得黎,但此刻心中拯救母親占據了上風。
小?孩倔強,打了,嚇了,沒效果。
寶迦說,
“你藏起來那些瓶瓶罐罐,我?昨天全收拾了。”
慈倫雖然閉著眼,但臉也怒起來,
“你怎么能碰我?的?東西!”
“睡不?著,總要做些事。”
寶迦開始喝茶,換慈倫急怒,
“你還給?我?!”
寶迦這是動了她心愛珍藏的?玩具。
“找到你娘,就還給?你。”
慈倫又?要往外逃,
“你跑,你跑了我?就扔。”
寶迦的?話,硬生生拽住她,她轉身回?去一拳砸在寶迦身旁的?茶幾,
“你個混蛋爹!娘就是被你嚇走!”
寶迦繼續喝茶,不?理會。
慈倫在原地糾結,她說,
“我?不?嫁伯乙,你把東西還來。”
寶迦相當不?小?心,手滑碎了一個瓶子,慈倫心疼叫起來,
“爹,爹,我?找,肯定把娘找回?來,你不?要再動我?的?東西!”
寶迦臉色緩和?,
“找到就還你。”
另外三個,開始思索各自孩子在意?什么,他們長?大了,打和?嚇不?怕。
昭陽宮內,紫霞在質問延津,
“葉緋的?金幣上為什么有梨印記,你惦記的?是不?是她。”
延津感應不?到裝金幣的?盒子,想必是被發現了,心情不?大好。
“紫霞,你有時間問這個,不?如想想你這個天后該如何應對一群蛛女。”
太姥山的?太姆娘娘,要率近百名的?座下女弟子來天庭借種,說是借種,其實她們的?功法是吃種。
紫霞臉色陰沉,
“你別轉移話題,你惦記的?是不?是葉緋。”
“惦記,呵呵呵,本君的?女人還需要惦記嗎。”
延津手下的?棋盤棋子,被紫霞掀翻,黑白子落滿地,
“延津你個無?恥混蛋,你竟敢騙我?!”
“你自己蠢,怪誰。”
“你們是不?是在廣霄殿做好事。”
延津把手里的?兩枚棋扔下,
“是啊,天天做。”
紫霞冷眼看他,
“真該讓石千照殺了你。”
“你可舍不?得你的?天后位置。”
延津站了起來,他已?經沐浴過,一頭短發看著清爽,面貌并不?算突出,但特別有朝氣。
“你以后別挑本君沐浴后來,本君對你不?感興趣,沒沖動。”
延津洞悉一切,極為敏銳,紫霞捏緊手,然后往前走靠近他,語氣柔和?,
“這么久了,你不?想嗎?”
延津笑了起來,
“紫霞,你能屈能伸,但這方面你沒有才能。”
紫霞沉默片刻,恢復冷漠模樣,
“我?要出門?。”
“遇見那四?個,記得繞道,本君可保不?住你。”
紫霞譏諷他,
“你能靠得住什么。”
“不?是給?你靠,自然靠不?住。”
紫霞狠狠剜他,曳地華麗長?尾裙轉身,她離開了。
延津實在太了解一切,紫霞在他面前裝不?了。
他們確實合適,司職分工明確,紫霞對外形象好,能力也強。
延津站在窗口,手中摩挲一枚金幣,背面梨線要很仔細才發覺是雙線勾勒。
她的?聰明全花在了小?地方,竟然金幣防偽。
想逃,逃不?了的?。
這個世界是很大,但又?沒那么大。
第094章 第九十四章 泉池旅館篇(一)
茫茫云海之中, 在南部的丹柱域內多了一家溫池旅館,名叫云野泉舍。
外觀并不出格,內部裝潢有別于其他旅館風格, 像某個部落族,全部是木結構, 頂上是一盞盞珠光匯聚的璀璨大吊燈。
大堂中央有一小池景觀,三只?鶴在其中拍翅飲泉, 它們活靈活現永遠在喝水, 并不是真鶴。
休息處有一堵流動的銀河瀑布,一輪銀月隱在其中,瀑墻中還有顏色艷麗的游魚,偶有調皮魚會?跳出來嚇客。
在大堂辦完入住手?續后,有小童在臺階上等候, 小童是蓮靈, 一路飄引客上臺階。
臺階是旋轉至二樓,非常寬闊, 五人并排走也不擁擠。
旅客住宿的房間不大,但都有單獨的小院。說是小院, 其實只?有幾步路, 種?有驅蟲的花草,空間只?放得下兩把椅, 用來隔出路與鄰居,保有隱私。
泉池的地點,都有路標表明方向?,旅館的所有室外路燈, 全部印有一朵云做標志。
整個旅館并不大,但風景極優美, 泉池區外,有條綠道,一邊種?滿了苦楝樹,顏色淡雅粉,散發淡淡香。
另一邊是湖泊,陽光下景美,湖中魚每日新鮮吃。
住客的早晚膳都會?按時送到房間內,等送完,老板一家四?口,還有小萊,坐在長寬桌上吃晚膳。
這日,晚膳菜單輪到吃三鮮湯面,碗有臉盆大,里頭三鮮是煎魚煎蝦煎蛋,還有瓜絲豆皮輔料。
配菜有炸素丸,外表金黃色焦脆,有多種?醬選,甜點是撒有苦楝花的奶凍。
葉緋挑起面時,見面有三指寬,問,
“照,這是什么新品種??”
“方便?而已。”
石千照拿圓頭湯匙喝湯,回得理所當然,葉緋吃下后,覺得寬面嚼勁不錯,吸收了湯汁也不爛,但還是要說,
“你現在會?偷懶了。”
“那換個說法,這叫改良。”
老板對耍滑的廚子無?奈,吃了幾口,寬面比細面似乎更好吃。
“下次吃面還是這種?吧。”
“客人不喜歡呢?”
“我管他們喜歡不喜歡,我喜歡。”
老板更加我行?我素 ,石千照笑了起來,
“好。”
小萊吸溜面,一張清秀臉吃得紅光滿面,她是石千照買菜路上撿來的吞云獸。
撿來時,還是只?幼獸,葉緋說石千照撿垃圾的毛病不改,但到底也沒把幼獸扔出去,流浪獸的命運能預見,尤其還是只?雌獸。
小萊不用勺子,捧碗大口喝湯,滿足發出喟嘆聲后,說,
“今天客房清潔,聽客人說天庭發生了大事,太?姥山的那位娘娘和天后打起來了。”
這話勾起好奇心?,葉緋夾炸素丸時問,
“為什么打起來?”
“天后拒絕太?姆娘娘座下弟子借種?,說她們的合歡功是娼妓功,天庭不歡迎窯姐。”
“天后這么勇,然后呢?”
葉緋聽得有趣,小萊繼續講,
“據客人說,太?姆娘娘長得美艷動人,她去找天帝求情?,那日,花前月下。”
“停停停,你就說結果。”
葉緋打斷小萊要講的大段香艷描述。
“天后抓到她勾引天帝,就打起來了。”
“誰贏了?”
“天后,她把太?姆娘娘趕走,還揚言再去天庭就燒了太?姥山。”
“天后真威武。”
葉緋說完呵呵笑,把素丸子一口吃下。
這事發生在兩百多年前,現在才傳到丹柱域。
晚膳結束,小萊去收客房收餐盤,金角銀角去檢查泉池,葉緋和石千照待在大廳泡茶。
石千照泡完,拿起一本云洲錄翻看。
葉緋在剝干果吃,在這里除了食物開銷,其他幾乎用不到金幣,日子過得簡單又?舒暢。
大廳內安靜,葉緋聽到了淅瀝瀝的雨聲,
“下雨了。”
石千照站起來,去將窗戶關?緊,又?開啟除濕法陣,從地板下散發出暖意?,將整個大廳烘暖。
他站在門外看了會?兒,風在攪云,雨勢在加大,回頭說,
“關?門吧,客房差不多滿了。”
冰霧季是旅館生意?最好的時候,而他們家旅館,都是老客,會?提前幾日抵達,在這里泡泉度過冰冷的季節。
葉緋算了算,只?剩兩間客房還空著,說,
“關?門吧。”
關?了門,就不再接客。
旅館建在小島上,四?周是冰晶狀的無?垠石,入島有座橋,此刻石千照要將橋豎立收起,隔斷入口,忽然聽到大喊聲,
“等等!店家等等!”
“我要住店,別關?門!”
兩道聲音急迫了音,一男一女,不同方向?趕來。
剛好還剩兩間房,石千照放他們入島。
兩個濕漉漉的旅客來到大廳,葉緋見是年輕陌生客,拿出入住薄,
“姓名,住多久。”
男客叫奕旬,女客叫今禧,都要住滿冰霧季。
“入境證明,拿出來,等離店還你們。”
旅客出現猶豫,這里是云海最南部境內的大城域,身份關?卡嚴苛,出入丹域境,都需要入境證明。
猶豫過后,都交了出去,葉緋看一眼收好,說,
“九萬金幣一次性/交付,額外費用在離店時再付,住店期間有需求,來這里登記,采購時間會?給你們帶回來。”
“這么貴!”
奕旬看葉緋的眼神,仿佛這里是黑店。
倒是今禧爽快掏錢,眼也不眨一堆金幣嘩啦啦落進臺面上的一只?大蟾蜍嘴里,蟾蜍肚皮上有金額顯示,她諷刺他,
“沒錢你跑來泡泉,窮鬼去別地。”
奕旬瞪她,
“我說貴怎么了,誰喜歡當冤大頭。”
葉緋解釋說,
“五十年,一天五個金幣包含兩餐凈衣,非常便?宜了。”
數字乍一聽是貴,可是分攤到每天,并不貴。
奕旬眼睛一直盯著吃他金幣的蟾蜍,生怕它多吃。
登記完后,樓梯口的小童帶他們去房間。
石千照封閉島后進來,看到葉緋在沉思,問她,
“緋,怎么了?”
葉緋給他和自己倒了茶,喝了口說,
“慈倫找到這里來了。”
“幫金角銀角結魂的女娃?”
石千照并不熟悉慈倫,沒有認出,一會?兒后他說,
“明天睜眼發現不在原來地方,會?不會?哭。”
葉緋臉上露出笑,
“讓她哭。”
慈倫來到房間,確定靈童離開后,迫不及待拿出傳音蟲,
“爹,找到娘了,爹,你聽見沒,爹,回個聲。”
傳音蟲懶洋洋睜不開眼,嘴巴閉合,慈倫檢查,沒出問題,怎么就斷聯了。
沒關?系,還有壽光的分鏡,她來到窗邊,拿鏡對天空照,明明是黑夜,可她一照,無?垠石反射,鏡碎了。
慈倫張大嘴,唉?
沒事,她還有卜淵給的羅盤,朝夢玉給的引路旗,她爹的玉珠。
三炷香后,她額頭有汗,怎么會?這樣,全部失效。
大雨的夜里,根本察覺不出小島在云海中穿梭移送。
葉緋泡完泉回房,見到石千照在燈下排布法陣,整座島的縮小版在他手?中變換。
“照,我仔細想了下,要不把慈倫留下,金角銀角當我女婿也不錯,不然扔下她,肯定又?找過來。”
石千照沒抬頭,
“不興包辦婚姻,這個得問金角銀角。”
“你是他們師父,肯定聽你的。”
“師父也不能做他們幸福的主。”
相處下來,葉緋覺得金角銀角的品性,比伯乙,黎都要好,他們兩個看著冷,其實內心?很溫柔體?貼。
葉緋越想,便?宜要讓女兒占。
她等石千照忙完,把燈熄了,柔情?蜜意?貼住他,他躲,葉緋壓住他不給躲。
吻他,又?吻他,胡攪蠻纏地吻,石千照投降,
“讓他們先相親試試。”
“處不來,就算了。”
隔天早晨,慈倫在呼呼睡,被一記踹門驚醒,見到葉緋進來,她驚慌又?裝生氣,
“你怎么回事,怎么可以隨便?進客人房間!”
葉緋后腳踢把門關?上,臉上獰笑,
“還裝,你竟然出賣你娘。”
慈倫見被發現,露出討好笑,下榻朝她走去,
“娘。”
“先別叫,我問你,要留下還是回去。”
慈倫發生變化,寄居的身體?是個干尸,她脫下來后寶貝地收好,很肯定說,
“留下。”
一無?所獲回去要挨罵,索性跟著她娘。
葉緋滿意?點頭,
“留下可以,我給你找了夫婿,你跟我去相看。”
“什么!娘你怎么干這種?事,黎可是叫你師娘!”
“閉嘴,臉去洗干凈,我給你梳頭。”
葉緋拉下臉,慈倫癟嘴去洗漱,都欺負她。
吃早膳時,飯桌上多了一個慈倫,她雖閉著眼,但面容秀美,能力更是令人心?悸懼。
金角銀角坐在她對面,向?她道謝,若不是她拼接神魂,他們兩個恐怕要消散。
“要謝,以身相許吧。”
慈倫說出這話,桌上目光全部看她,她端坐繃緊臉,努力看上去正經。
石千照說葉緋,
“真是有你風范。”
葉緋咳嗽,剛才還不樂意?,轉眼間就變卦,她默默吃飯,不說話。
金角銀角對視,然后說,
“太?快了。”
“我們還不了解你。”
慈倫不在意?說,
“那我留下來,我們慢慢了解。”
金角銀角看她的目光,次數變多。
他們不接受短暫風流,但她留下,那可以考慮未來,不心?動是不可能,畢竟他們也年輕,對美麗異性有沖動。
慈倫的注意?力,只?在葉緋身上,
“娘,那九萬金幣能不能還給我。”
“不能,這是你出賣我的賠償金。”
葉緋一口拒絕,又?說 ,
“待會?兒移出客房,去后院住,以后和小萊一起干活。”
“我可是清虛宮大小姐,怎么能干活,不干。”
慈倫從小嬌養長大,性格中隱藏著刁蠻,葉緋呵笑,
“不干活,不給你吃飯。”
“我要告訴爹!”
“你去告呀。”
慈倫看一眼石千照,說葉緋,
“你現在變后娘了。”
“我要是后娘,早把你扔下去了。”
“跟著你有什么好。”
“沒有好,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慈倫低落說,
“回去爹肯定罵我廢物。”
葉緋皺起眉,
“寶迦,現在。”
“慈倫,本君可以送你到想去的地方,你不必回去。”
石千照打斷她們,慈倫猶豫半晌,最后還是決定,
“不走,沒了爹,也還有伯乙,他比爹還可怕。”
慈倫留了下來,金角銀角幫她收拾小院,她不解問他們,
“這塌太?大了,我一個人睡而已,還有沒有小些的。”
金角回頭看她,
“你不是想要我們以身相許嗎?”
慈倫撓撓頭,
“我剛才開玩笑,娘讓我相親,不好拒絕,那么說是想讓你們討厭我。”
慈倫其實是個聽父母話的乖女兒。
銀角放下手?中物,和金角一左一右靠近她,語氣變冷,
“你在開玩笑?”
慈倫覺得誤會?要說清楚,
“是啊,娘希望我留下,但和你們成親什么的,算了吧。”
話音才落下,慈倫往后退,
“你們干什么,干什么,松開。”
他們兩個左右貼住她,
“我們從不開玩笑。”
“你留下就要和我們成親。”
慈倫伸手?推他們兩個,
“包辦婚姻可不好。”
“你是師娘女兒,我們親上加親。”
“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
“我考慮考慮。”
慈倫原地消失在這里行?不通,他們速度快,房間沒整理出來,那張塌倒是快要散架。
到了天黑,慈倫腳步虛浮給房客們送晚膳,送凈衣。
到最后一個房客,敲門得到允許進去。
慈倫將今日晚膳放在桌上,有房牌的干凈衣籃放在柜中,又?將臟衣籃收到推車上,說
“稍后過來收餐盤,可以放在門口。”
她有氣無?力推車離開,等把臟衣籃都交給河中蚌女,她來到花廳,狼吞虎咽吃飯。
葉緋問,
“你干什么了,餓成這樣。”
慈倫嘴里塞滿嗚嚕嗚嚕,葉緋聽不懂,花椒雞腿還被她搶過去吃,金角銀角盤中的肥腿也被她搶走。
他們兩個沒吭聲,葉緋說慈倫,
“這里不是天庭,你不能欺負人,別做小霸王。”
慈倫全部咽下去,哼了聲,說,
“到底誰欺負誰。”
金角對葉緋說,
“師娘,沒關?系,慈倫第一天干活,想必不習慣累了。”
銀角接上,
“師娘,慈倫要吃給她吃,她以前是大小姐,干活累。”
慈倫惡狠狠咬吃花椒雞腿肉,沒想到在這里遇到表里不一陰險男人。
她娘看男人的眼光,就知道不能信。
慈倫閉著眼,但那對眉在跳動,敢占她便?宜,外頭還沒有過,伯乙在她這里都沒討到好過。
金角銀角看她有怒但沒發作,這天降未婚妻,他們很想要了解,眼中有興奮,石千照看得清楚,他給自己倒了杯酒,以后家里要熱鬧了。
這兩個徒弟,看著安靜,實則愛玩,小萊見他們兩個怕,平常都躲得遠,葉緋一直以為金角銀角是文靜孩子,其實是這里沒有他們感興趣的人。
她看男人的眼光,實在不怎么樣。
慈倫夜里魂出竅,干尸惡作劇兩兄弟,把他們兩個驚嚇到,隔天心?情?好到走路帶風。
她的到來,給寧靜旅館帶來活力,金角銀角與她不會?有口頭上的拌嘴,都是在私下斗。
早膳時候,慈倫的飯碗里,跳出一只?小金蟾,她大叫跳起來,可等視線全部看過去,小金蟾早就消失,仿佛不存在,是她大驚小怪。
慈倫捏緊了手?指,勝負欲燃燒起。
剛才是幻術,她重新坐下,拿起筷子,發現碗里又?一只?小銀蟾,她面不改色夾起來吃,可到嘴里的下一刻,她立即吐出來。
葉緋說她,
“慈倫,你干嘛呢?”
她吐出來的,是好端端的青豆,是幻術加轉移術。
慈倫嘴里還殘有小蟾蜍蹦跳的涼感,她捂嘴跑外頭去。
金角和銀角唇勾起笑,昨夜她把干尸的臉與他們鼻尖對鼻尖,被驚到一夜沒睡好。
慈倫惡心?吐完又?回來,她才沒有那么容易被打敗。
不得不說,他們很臭味相投。
心?照不宣的嘴上不提,看各自惡作劇本事。
葉緋以為他們合不來,心?想就算了,也不勉強,直到有一次她撞見金角和慈倫站在抽干的泉池中接吻。
她去后廚向?石千照抱怨,
“我是看不懂了,這不是相互挺喜歡,怎么就鬧騰。”
石千照在削果皮,長長皮不斷,
“他們的喜歡就是在一起玩鬧。”
“真的是喜歡吧,不是在相互欺負。”
葉緋不是很確定,慈倫和黎的相處不是這樣,石千照笑了起來,
“喜歡,否則哪里會?如此關?注,他們夜里都去湖中玩。”
“嗯?”
葉緋驚訝,石千照換下另一個果削皮,十分耐心?,
“你不用管他們,當不知道會?更好。”
他們的旅館移到了有陽光地方,沒有雨,每到夜里空閑時,慈倫不是坐在金角就是銀角的肩上,他們三個在湖里摘水草,曬干做甘草吃,綠道上也有不少住客會?散步,時常看見他們一起玩。
慈倫自匯報說找到葉緋所在后,就斷了聯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她。
很難不猜想,她倒向?了葉緋。
妻女都消失,寶迦心?中的怒火,日益增長,讓他達到頂峰的是,來自石千照的一封信。
信上說慈倫和金角銀角相互心?悅,已經在他和葉緋的見證下成親,他們一家生活的很好,讓寶迦不用擔心?。
信上還附屬慈倫親筆寫?,說絕對不會?改口叫石千照爹,讓他放心?。
妻女被石千照和他徒弟占去,寶迦去把紫極宮毀了個徹底發泄。
石千照,不殺他不能解恨。
寶迦閉關?了,一切事情?已經不重要,他的寶物都被搶去了。
天庭有了喜事,伯乙一行?找到小天宮位置,天帝對他們論功行?賞,結束后,黎興沖沖回清虛宮,之前傳音蟲連接不上,但有慈倫的錄影,一連問他許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何曾要聯姻。
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問,
“師父,慈倫去哪兒了,怎么聯系不上她?”
朝夢玉看他,欲言又?止,黎有了不好的預感,他語氣急切,
“她在哪里,你不是說她不用嫁給伯乙,師父,她是不是在昭陽宮,我去找她回來。”
黎說著就要往外跑,朝夢玉叫住他,
“黎,她不在昭陽宮。”
“那她在哪里,師父你快說。”
黎期盼的眼神,讓朝夢玉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她找到她娘,沒再回來。”
黎那顆緊張心?,松了,
“那我去找她,我們兩有魂線。”
“黎,那你試試,現在能否感應到魂線。”
朝夢玉說完,黎露出笑,
“師父,你別開玩笑了,我當然能感。”
黎臉上的笑容凝固住,身體?墜進冰窟,眼中迸發出兇狠,
“她怎么敢!”
斷了,他們之間的魂線斷了,無?法再感應。
“寶叔呢!”
“閉關?了。”
黎喘不過氣來,怎么就輪到他失去慈倫了。
就在這時,伯乙闖進了清虛宮,他大聲喝問,
“寶迦,你出來!慈倫和金角銀角成親了是怎么回事!你說清楚!不是把她許給本君了!你出爾反爾!”
伯乙要瘋了,回來高興沒多久,延津就告訴他慈倫不再回來這個噩耗。
黎沖到他面前,眼神可怖,
“你剛剛說什么,慈倫和誰成親了!”
“本君還沒找你們算賬,你還敢問本君!”
黎回頭問朝夢玉,
“師父,你說,這是不是真的,慈倫和金角銀角成親了。”
朝夢玉輕輕點頭,黎仰天長嘯,
“啊啊啊!不會?的!她答應只?嫁給我!”
元英和揚揚被喧鬧引來,得知慈倫尋找葉緋一去不復返,都吃驚極了。
他們兩個架走快要打起來泄恨的黎和伯乙,來到一處涼亭,揚揚說,
“先冷靜,事情?如何還不一定,也許是石千照故意?氣寶叔。”
他們四?個一路尋找小天宮,與伯乙建立了些許的情?誼。
元英也分析,
“慈倫怎么會?和金角銀角成親,他們都不認識,慈倫什么性格,你們也知道,討不了她的便?宜。”
這么一說,黎和伯乙稍稍冷靜下來,但黎說,
“她和我的魂線切斷了。”
揚揚說,
“那肯定是師娘讓她切斷,不讓你找到。”
越說越有道理,黎和伯乙不再自亂心?神,他們兩個同時說,
“我們去找慈倫。”
小天宮都能找到,慈倫肯定也能,連帶葉緋一起發現。
晚上,元英問蒼塵,
“爹,信上真有慈倫的親筆?”
“不然寶迦怎么會?閉關?。”
蒼塵眼中陰鶩已經連微笑也遮蓋不住,元英經過歷練后不再心?軟,眼神變冷銳,
“爹,我去找她們。”
“我和卜淵,朝夢玉,要一起閉關?,你們守好清虛宮。”
“爹,你們要干什么?”
“不殺石千照,難解心?頭恨。”
蒼塵眼中殺意?濃厚,元英看著他,也被帶出殺意?,破壞他家幸福的石千照,可恨。
云野泉舍內,葉緋說石千照幼稚,去信去氣寶迦。
石千照說,
“本君又?不是圣人,被背叛,心?中當然有恨。”
他說這話時,在揉面團,臉上帶有笑意?,不用想都知道,寶迦會?被氣成何樣。
葉緋擦去他臉上沾染的面粉,
“你已經很圣了,只?是氣一氣而已,有時候我都奇怪你,他們都這樣對你,你都不殺,明明你有這個能力。”
“若是殺,萬一本君不在了,會?沒人護你。”
“不用他們護,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葉緋從背后抱他,看他揉面團,有了自由寧和的日子,哪里還能忍受囚牢,情?愿隨他去。
石千照轉過頭,在她額頭輕吻,愛是占有,他免不了俗,歡喜得到完整的愛意?。
他為她考慮,而她只?想要他。
他揉面團要加水,一旁有兩杯水,葉緋問那一杯,
“拿綠色。”
葉緋伸手?去拿綠杯,加了點水后放回去,她問,
“藍杯干嘛?”
“喝。”
葉緋拿起藍杯要喝水,面粉塵讓她打了噴嚏,杯中水變濁,石千照拿走她手?里的杯子,
“別在這里,臟到你衣。”
“那我給你拿茶來。”
“不用杯子,茶壺就好。”
等葉緋離開,藍杯中濁水變清澈,一只?金蟾跳上桌,將水喝下。
信任一旦被傷害,很難修復。
過程煎熬,但所幸,還有希望重新滋生。
第095章 第九十五章 泉池旅館篇(二)
清晨, 朝陽還?未完全升起,慈倫和小?萊齊齊在走廊上擦木地板,比賽誰跑得快。
金角和銀角在不遠處沖洗泉池, 故意把水灑到地板,還?嘻嘻笑?, 惹來?慈倫發怒,將擦地抹布朝他們扔過去, 然后提臟水桶追著他們潑。
小?萊地也不擦了, 就在旁邊拍手給她?助威,笑?不合攏嘴。
葉緋腳上穿木屐,發散在背后,在庭院給花草樹澆水,一臉未睡醒。
庭院花沁香, 微風吹落幾瓣花在葉緋頭上, 她?提著水桶一路澆,眼也不睜, 水隨便灑,周邊的植靈努力朝她?伸展肢體去吃水。
石千照從?外采購食材回來?, 經過她?身邊, 將發上花瓣拿下,勾住她?脖子在唇上繾綣吻, 算是在早上喚醒她?了。
一家子都早起,夜里?早睡,作息時?間特別規律,每頓飯都吃好。
或許是輕微勞作會使?人充足, 又或許是常接觸陽光雨露,花草樹土, 心情少有陰郁。
有慈倫后,小?萊明顯膽大了,也稍活潑了,常跟在她?身后,很聽話。
早膳的桌上,迸現出?一大堆小?金銀蟾,整齊踏步,手里?舉慈倫是笨蛋的小?旗幟。
下一個瞬間,石千照兩手拉遠兩份早膳,慈倫口吐火焰,烤小?蟾。
飯桌成了火焰山,金角銀角趕緊滅火。
小?萊躲得慢,頭上夾金的白發被?燒焦一撮,她?伸筷子,去戳一動不動的小?蟾,想吃了它們,沒想到烤成黑焦的小?蟾還?活著,呱了聲砰砰砰消失。
葉緋和石千照坐在庭院的地廊上,端著碗在喝肉粥,把房間讓給他們斗法。
背后連小?萊也加入了其中?,幫慈倫在吹旺火。
聞著庭院的香氛,吵鬧,就當聽不見吧。
“照,他們要鬧到什么時?候。”
“大概,還?要萬年才長大。”
“金角銀角到底像誰啊。”
“元顯吧。”
葉緋嗆到喉嚨,
“你怎么什么都扯元顯。”
石千照陰陽怪氣哼,
“要本君提醒你和他在瑤池待了多久嗎。”
“天吶,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你不提早忘了,我們在那里?烤鳥蛋,烤不同?程度熟試味道你信嗎。”
“像是他會做的事。”
“他小?時?后到底怎么你了,你現在都耿耿于懷。”
“他誣陷本君偷東西,害本君被?師父罰。”
“那你當初還?回去沒?”
“還?了,本君讓他在喜歡的姑娘面前出?大糗。”
葉緋雙手捧碗喝了口粥,熱氣呼出?,
“你們兩個,仇結得深。”
早晨在鳥語花香,鬧哄哄中?過去,金色陽光,有些淺淡,這個地方雖然沒有陰雨,但溫度有些低,泡熱泉舒適。
待在這里?的房客,多數是在療傷,沒有誰能進封閉中?的旅館,是個安心場所,因此都是回頭老客。
云海面積非常大,因為地界不明,四王的管轄混亂,為爭奪資源性命不保是常事。
新客奕旬,就是經朋友介紹而來?,他受了重傷,需要時?間靜養。
原本嫌貴的價格,等入住一段時?間后,覺得價格還?算公道。
旅館內很適合療養,環境靜美,住客也不多,彼此客房還?有間距。
若是店伙計能收斂一點就更好了。
奕旬已經多次瞧見送膳的女伙計,和清理泉池的兩個男伙計在庭院接吻。
和老板反應,似乎是小?題大做,不反映,時?常得繞道走。
有時?夜里?在湖邊都能瞧見,他還?得等他們離開才去散步。
這日,奕旬穿著旅館提供的客衣,散步到大廳,看見老板在烤年糕和烤干蝦,香氣誘人,他走了過去,假裝去休息,實則在等老板開口客氣邀請一下。
葉緋忙著給年糕和干蝦翻身,沒注意到期待的目光。
奕旬覺得尷尬,人家根本沒有邀請的意思,于是站起來?要走,突然被?叫住,
“幫我把臺面上的草蒲扇拿來?。”
奕旬過去拿了,然后交給她?。
葉緋接過扇子,問他,
“要吃嗎?”
奕旬坐了下來?,眼睛直勾勾盯住烤盤,但又覺得單吃人家的不好意思,于是問,
“喝茶嗎,給你泡。”
“茶具在桌下,我不喜歡濃茶。”
奕旬拿出?茶具,先去接了水,回來?后看到年糕已經有焦脆的趨勢,味道更香了。
水沸騰后,奕旬撒茶葉子進水壺,燜一盞茶不到,茶水傾倒在另一個壺中?,然后拿茶夾挑揀出?茶根,放入茶水的壺中?繼續煮。
葉緋從他撒茶葉子時就看著,原以為云海的神煮茶粗曠,沒想到另有方式,幸虧話在嘴邊沒出口,否則沒見識的是她?。
茶煮好倒出?,大個頭干蝦先剝吃,葉緋和奕旬聊天,天南地北胡聊。
上午的光從窗戶投照在木地板上,沒有強烈反光,微風送來?花木清香,茶水淡甘,小?食也別有風味,奕旬聊天興致濃厚。
“老板,你一個人嗎?”
“一個人哪里敢出來開旅館。”
“沒見你男人。”
“他在后廚,是廚子。”
“那他手藝可真不錯。”
葉緋聽到他夸石千照,笑?了起來?,又請他吃烤年糕,
“他什么都會。”
天色將晚,奕旬才起身離開,葉緋聽他講了天庭的許多事。
天庭是所有神的向往地,自然受關注。
她?在奕旬這里?聽到了靠譜的太姥山事件。
清虛宮,也牽涉其中?。
太姆娘娘看上的是清虛宮宮主位,但被?蒼塵劍剖她?大弟子肚示眾,這還?不夠,朝夢玉羞辱她?癩哈蟆,把眾多女弟子給變成了丑哈蟆臉,場面一度失控。
若這,也不會傳播力度廣,寶迦和卜淵火燒太姥山,一火燒靈力,另一火斷生機,太姥山成了座不滅的火山。
因此,太姆娘娘找天帝做主,地點在泉屋,被?天后抓到她?濕/身誘/惑天帝,這才打了起來?。
最后,太姆娘娘什么好也沒得到,帶著哈蟆臉的弟子們離開,揚言會要天庭好看。
她?資輩很老,以前的天帝們都會睜眼閉眼給她?借種,她?認識很多的老天神,老到是過去好幾個時?代的天神。
延津和紫霞拒絕天神被?借種犧牲,他們要將天庭徹底擺在最高位。
離開天庭的老輩天神,沒他們顯擺的份。
太姆娘娘來?到了云海,新四王之一的南云海天王,妙鶴子是她?師兄。
晚膳時?候,葉緋對石千照說,
“太姆娘娘在南云海。”
他眼斜她?,
“一整天,就說了這?”
這話酸味大,葉緋與?他坐靠近些,
“奕旬啰里?八嗦,天庭事要展開說很久。”
“你好看,想和你多聊久些。”
話更酸了,葉緋手肘碰他,
“夸你手藝好,我才多聽了會兒。”
石千照變回正常,
“來?南云海,她?也討不到好,一群丑弟子,不會像以前那樣受歡迎,會被?趕走。”
“你以前掌天庭時?候沒見她?來?過,為什么?”
葉緋好奇,以前只聽過太姥山,但沒見過那位娘娘。
“本君給她?找了個對手,讓她?沒時?間來?。”
葉緋頭一回聽到,她?問,
“對手是誰?沒聽你提起過這事。”
“稽陰山姑蛇族,小?事而已。”
“那個出?名的水師白?你就是她?背后的勢力?”
葉緋看著他點頭,又風輕云淡咪酒,仿佛就是小?事。
她?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看不上孔雀姬,那你看上我什么呀?”
水師白艷名震數千境,無神不曉,葉緋自知之明,還?是有的。
石千照說,
“你讓本君放心。”
葉緋一掌拍他后背,差點酒嗆喉,
“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壞。”
葉緋臉湊近去,壞兮兮笑?說,
“你是不是跟元顯較勁,才喜歡我,其實你喜歡的是他。”
石千照被?惡心到酒喝不下,元顯痛恨他,他也厭惡元顯。
“你又使?壞。”
葉緋的壞,是小?壞,不是惡,她?是因為性格受天宮神歡迎,并不是外貌智慧,石千照也不例外,喜歡她?驕傲模樣捉弄人。
夜里?,葉緋因為嘴皮,被?石千照用天形火紅狐貍壓住不能動,人形承受起來?困難。
張揚色狐貍的身下,女人黑發鋪散,白腿擱在狐尾上蹭,旖麗情/色彌漫,她?的手指抓緊狐毛,已經快到極限。
纏綿讓他呼出?的氣重,狐眼瞇成縫,女人要躲往后縮,他抬起她?整個腰身重刺。
帶情/欲的顫栗,身體觸電般短暫失去控制。
刺激帶來?的失控感官,令石千照沉迷,因為只有瞬間片刻,他想要再次抓住。
越抓越緊,房內情事濃。
葉緋很少見石千照睡長覺,他一般只休息二個時?辰左右,但精力很好,時?間會在他身上更多些。
她?在養識海睡覺的時?候,他喜歡在天暗與?明交接轉換的時?間里?,站在湖上垂釣,看水天一色有微光亮起。
太姆在南天海被?趕走,會去找誰,石千照很期待。
他身心皆愉悅,天邊曙光漸亮,他腳下湖水中?魚被?控制,一條條排隊張嘴刺穿彎勾釣起。
葉緋迷糊在庭院澆水,石千照拎著一筐魚經過,低頭吻她?額頭,然后朝她?衣領內吹氣,早上涼風把她?吹醒。
“照,晚上想吃魚鍋。”
“那客人怎么辦?”
“我管他們,隨便吃點打發。”
“這樣我們旅館的名聲要敗。”
“那就給他們弄點魚湯面得了,加點素菜。”
石千照笑?出?聲,
“你個老板,夠吝嗇。”
“有新鮮飯食吃飽不錯了,一天才五個金幣,也就云海物價低,才沒虧。”
“是,聽老板的,晚上我們吃魚鍋。”
葉緋沐浴在清晨的金光中?,哼歌灑水,地上植靈就差把自己?拔地起來?去接水。
石千照笑?著離開,她?從?來?不會發善心,去照顧陌生人,只有限關照自己?身邊。
看在她?份上,慈倫昨晚偷偷離開的事,暫時?閉只眼。
慈倫離開旅館還?是誰都聯系不上,隱著心事回來?,早膳胃口不佳,她?看葉緋在這里?被?照顧得很好,活得無憂無慮,一張俏臉比她?還?嫩有光澤。
一點也不想她?爹,都沒開口問過他好不好。
慈倫為寶迦抱不平。
她?是他女兒,自然不會真的希望葉緋離開家,之前幫助接魂,她?是覺得好玩。
但現在,好好的家庭破散,她?后悔了。
傍晚,溫馨的一家吃魚鍋,奶白湯中?,料豐富。
慈倫食之無味,她?對葉緋說,
“娘,我成親總得有嫁衣吧。”
葉緋在吹涼滾熟的魚肉片,聽到后說,
“我娘給我的嫁衣,給你穿。”
“你穿過了,我不要,我要做新的。”
“我哪來?的機會穿,一次也沒穿過。”
慈倫勺子吹完湯,問,
“你不是和爹成親過,沒穿嗎?”
“他那時?候心里?還?有曼珠,哪里?會正經辦婚禮。”
慈倫手中?湯遲遲沒喝進去,她?爹被?甩好像也不無辜。
葉緋又夾了炸酥脆的魚骨吃,說,
“不過你說的也對,我娘給我的嫁衣已經很久,也不時?新了,我們找個時?間出?去挑新嫁衣。”
慈倫悶悶回,
“那你這輩子都沒穿過,不覺得可惜嗎。”
“那也沒辦法。”
石千突然說,
“他們隨便辦不辦,緋,我們成親吧。”
葉緋看他是認真,
“你干嘛,我又沒想穿。”
“本君想和你拜天地,想和你結發到天荒地老。”
葉緋臉紅,這大概是他最好的情話了。
慈倫手中?的湯勺被?擰彎,心里?后大悔,想自打嘴。
第096章 第九十六章 泉池旅館篇(三)
魚鍋中的湯汁在沸騰, 慈倫的心?也在怒沸騰,當銀角夾走她?愛吃的墨魚丸時,她?在桌底下惡狠狠踩他腳。
銀角夾住的魚丸掉回?去, 眼神無辜看她?,想吃墨魚丸也不用踩爛他腳吧。
這?天夜里, 慈倫坐在湖邊,臉上全是心?事, 奕旬正巧經過, 冷不丁被她?叫住,
“喂,那邊的窮鬼,我這?里有個?好差事,能給你很多報酬。”
被叫做窮鬼, 奕旬不理她?要走, 但聽見?她?說,
“一百萬金幣。”
邁步的腿, 伸不出去了。
月當空照,深夜寂靜, 奕旬被揍了, 銀角踢斷他腿,他趴在地?上解釋,
“誤會,我和她?什么也沒有,她?是要讓我幫忙傳消息!”
銀角一腳踩在他背上,腳力?直達靈府威脅, 聲音冷寒,
“下次再單獨相處, 殺了你。”
奕旬對上他連還手都?做不到,立即說,
“給我一百萬也不干了!”
金角看向慈倫,
“大小姐,知道?你錢多,也不用撒給外人。”
“關你們屁事。”
慈倫心?情惡劣,她?被金角用縛靈繩綁住腰,賴不掉也跑不了。
“你闖禍,師父要怪我們。”
“你們師父重要,和他成親,別找我!”
“不要無理取鬧,你如何?能與師父比,你不也幫你爹。”
“那可是我爹!”
慈倫被兩兄弟帶走,她?謹慎半夜魂出竅才來?找奕旬,沒想到被發現。
床榻變擁擠,慈倫被看住,
“還沒成親,怎么可以住一起,我名聲要壞。”
“遲早的事。”
“不往外說不就行了。”
慈倫被左右看住,魂稍稍有離開的趨勢,她?耳上鈴鐺就作響。
“你們根本不愛我。”
“你也不愛我們。”
“湊合過過,別搞事情。”
他們的手,相扣握,身體挨緊,
“安歇了。”
慈倫親他們兩個?面頰,
“熄燈吧。”
遭災的只有受金幣誘惑的奕旬,趴在地?上的身體緩緩起來?,給自己接骨,罵金幣難掙。
昨夜聽到動靜的鄰居,在早上告訴他,別去惹金角銀角,他們兩兄弟曾經把所有房客都?毆打過一遍。
“這?么囂張!這?里是黑店!”
奕旬罵歸罵,但又好奇。
“為什么打?”
“因為把老板養的草踩扁了,后來?豎了一塊牌子,就是叫萱蒲的那棵。”
“那不是雜草嗎!”
“老板手藝差,種?出來?和雜草一樣。”
“這?打人也太不講理了。”
“能有什么辦法,這?里飯食中蘊含的靈力?多,別地?可沒這?么便宜。”
金幣難倒眾英雄,奕旬泡在泉中,腦中揮之不去是一百萬金幣,那數量可以堆積成金山。
奕旬撩了一把水撲臉,天庭清虛宮的大名,他自然?聽過。
只要去通風報個?信,就能獲得一百萬金幣,通過鄰居,他知道?了這?里住客全部?都?受到過這?個?誘惑,但除了他這?個?新客,其余人全部?第一時間拒絕,有錢掙也得有命花。
奕旬把自己浸泡到泉水中,煩死了,一百萬。
冰霧季不緊不慢過去,旅館重新回?到了云海的最南部?。
早晨,大門打開了,島上橋放下,療養結束,葉緋把入境證明一一歸還,還贈送一塊苦楝樹制作的浴皂,表面印有旅館扇標志與名字。
住客們陸續離開,旅館變清凈,等最后一位客也離開,葉緋對在漫不經心?擦窗的慈倫說,
“去換身衣服,我們出去挑嫁衣,選首飾。”
慈倫立即扔掉抹布,最快速度去換衣。
她?的高興,止步在門口。
銀角與她?同葉緋一起出門,
“娘,他為什么也去。”
“銀角和金角做新郎,不得穿喜服。”
銀角對葉緋說,
“師娘,慈倫怕是瞧不上我和金角,不愿嫁。”
葉緋眼神溫度驟降,
“慈倫,不愿意為什么還要與他們一起嬉鬧,玩弄別人身體感情很好玩嗎。”
銀角惡人先告狀,慈倫被葉緋訓斥。
為了證明不是在玩弄,她?惡狠狠抓住銀角手,用力?要握斷他手指,幼稚鬼,用葉緋來?壓她?。
銀角反握住她?的手,眼周在笑。
他們來?到一家不菲的定制衣店,試穿樣品有很多,葉緋問慈倫意見?,她?說隨便。
隨便之后,不再擁有決定權。
葉緋和銀角挑了許多件,慈倫被侍女請去試衣,他們挑的全部?要試。
慈倫不樂意,葉緋說,
“你的那些?干尸玩具,全扔了。”
她?癟嘴,
“你和爹就知道?欺負我。”
“快點去試,今天還有很多事。”
試衣間,慈倫掏出傳音蟲,但怎么也聯系不了,她?把蟲子往墻上敲,殼都?要敲碎,蟲子還是不睜眼。
侍女猶豫提醒她?,
“這?位小姐,我們店內的試衣間無法往外聯系,這?是保護客人隱私。”
“你不早說!”
慈倫收起傳音蟲,她?娘肯定是故意選這家。
她?試穿第一套出去,說,
“就這?套吧。”
銀角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對葉緋說,
“師娘,你也試試。”
“我試什么,你們成親。”
“師父想看你穿嫁衣。”
“那我穿我娘那套就行了,別浪費錢。”
“那再看看首飾,這?頂冠帽,很適合師娘你。”
說著,銀角拿起店內的一定華貴冠帽戴在葉緋頭上,侍女轉過大鏡子,讓葉緋瞧見?自己。
慈倫走過去拿走戴自己頭上,
“我娘不嫁人,我戴。”
一整個?上午,銀角把看中的東西往葉緋身上試,慈倫全部?搶過去自己試。
連侍女都?看出來?了,慈倫還緊盯葉緋,生怕她?買下。
慈倫的婚服婚飾置辦齊全,銀角的婚服和金角款式相同,只繡線金銀不同。
葉緋付定金時,店家拿出一個?大圓盒,笑瞇瞇說,
“這?是你家夫君上次定的,已經完成。”
銀角接過,慈倫要去看,他不給她?看,在店內開始你追我跑。
葉緋看單子上的時間,她?露出笑,又聽見?店老板說,
“你夫君對你真仔細。”
“還好啦。”
葉緋笑容甜,她?喊兩個?在鬧的家伙,
“回?家了。”
銀角朝她?走去,就在這?時,慈倫沖出了門。
銀角委屈看葉緋,
“師娘,你看,慈倫根本不想和我們成親。”
慈倫離開旅館,那就是一個?死字。
葉緋拿出月杖,敲擊地?面,遠處慈倫從高空墜落,掉進憑空出現的黑洞中。
回?到旅館,銀角和慈倫先離開,葉緋留在大廳,坐到石千照對面,喝茶解渴。
“你干嘛花費那么多。”
“你喜歡的東西,不用節省。”
“你穿舊衣,我穿華衣。”
“一直以來?,不都?這?樣。”
葉緋在桌下,腳蹭他,
“想要你。”
他沒動,嘴上說,
“關門,回?房。”
“我們去泉池如何?。”
“注意點影響,等天黑。”
葉緋拿出梅子干,含了一個?問,
“金角呢?”
“去殺個?住客。”
“誰啊。”
“奕旬。”
“他怎么了,偷我們東西?”
旅館內石千照種?的花草很值錢,不是沒被偷過。
“嗯,偷了。”
“真是窮瘋了。”
天黑之前?,金角回?來?了,晚膳時候,他問銀角,
“選的如何??”
“很合適。”
慈倫聞到他身上奕旬魂魄的氣息,筷子戳碗,要戳出洞來?。
這?下好了,來?找葉緋,把她?自己也賠進去。
金角問葉緋,
“師娘,聘禮應該什么時候給?”
葉緋還沒說,慈倫開口,
“聘禮不是應該給我,問我娘干什么。”
金角眼瞥她?,
“給你不算數,給師娘才算數。”
銀角腳收回?快,慈倫踩空,疼到自己,她?又說,
“我是我爹養大的,你應該把聘禮給我爹。”
石千照看向葉緋,她?睫垂下吃飯,什么話也不說,她?在不悅。
“緋,你說本君撿垃圾,你也養白眼狼。”
“金角,銀角,你們若還想娶,那就把聘禮給清虛宮,以后,我沒這?個?女兒。”
葉緋說完,不再看慈倫一眼。
金角銀角看向石千照,
“師父,我們想去清虛宮。”
“可。”
慈倫的話,否定了葉緋的付出,竟不知在她?心?中是如此低微。
石千照握住葉緋的手,
“天庭有什么想要的嗎,讓他們帶回?來?。”
“沒有,金角銀角平安回?來?就好。”
“師娘,我們會小心?。”
“師娘,要辛苦你一陣子了。”
“知道?就好,早點回?來?干活。”
慈倫被忽略了,只有小萊偷瞄她?。
晚膳結束后,葉緋和石千照去散步,小萊拉慈倫一起去洗碗,她?們兩個?站在水池邊,
“你怎么說那種?話,得罪老板,你在這?里要不好過。”
慈倫抿緊了唇,縱是后悔說出口,但那也是實話。
“慈倫,在這?里,老板的心?情最重要,你讓她?不開心?,你會遭殃。”
“她?誰啊,要圍著她?轉。”
慈倫心?煩,說話也尖刻,
“只會讓男人圍著她?轉。”
小萊嚇噤聲,趕緊洗完碗,遠離慈倫。
葉緋說不要慈倫了,就真的不再要,金角銀角割下她?神魂一角,讓她?變得不完整,無法再神魂出竅。
并且,她?被關在房間內,出不去,每日小萊給她?送飯。
暗無天日再加神魂缺失,慈倫被關得脾氣暴躁,沖小萊吼,
“我要見?她?,你去告訴葉緋,我要見?她?!”
小萊搖頭,
“老板不要你了。”
“不可能!我是她?女兒怎么可能不要我!”
慈倫又要沖出去,但禁制再次反噬她?,鮮血從口中溢出。
小萊憐憫看她?,
“你祈禱金角銀角晚點回?來?,等他們回?來?后,你就要被分成兩個?了。”
“你說什么?”
慈倫此刻心?慌至極,抓住小萊問她?,
“到底怎么回?事,你說清楚。”
“慈倫,你不該得罪老板,金角銀角是兩個?不同的神,你只有一個?,自然?要再分裂出來?一個?。”
“可是,我爹他們,我娘也只有一個?。”
“這?里不一樣,你把能保護你的老板給推遠了。”
小萊說完,就掰開她?手離開了。
只剩下慈倫懊悔,她?隨心?所欲慣了,從來?沒有人在屋檐下要低頭的經驗。
她?以為。
慈倫發出嘶吼,又去破壞禁制,可受傷的還是她?自己,從來?沒有失去過自由,這?種?滋味,讓她?想殺了所有人。
第097章 第九十七章 泉池旅館篇(四)
清虛宮, 元英盯著來者,少見的雙子神兄弟,
“你們是誰。”
“我們找寶迦, 他在?哪里。”
“寶叔閉關了,有事和我說一樣。”
“你是誰, 能做清虛宮的主?”
“我是元英,蒼塵之子, 當然能做清虛宮的主。”
金角銀角不把他放在?眼里,
“喊寶迦出來,我們找他。”
元英耐心用完,不說是誰,又不說來意,
“聽不懂話嗎, 寶叔在?閉關, 家里現在?我說了算,無事快點滾!”
金角銀角對視, 都?搖頭,找他無用,
“那把你家的長輩叫出來。”
元英眉擰在?一起,
“你們到底是誰,我再說一遍, 清虛宮現在?我做主。”
“我是金角。”
“我是銀角。”
果真是猜測的那般,元英眼神冷戾,
“你們來,何?事。”
“找寶迦下聘。”
“狂徒, 慈倫不是你們能肖想,滾。”
元英通知揚揚和黎, 伯乙正巧和他們在?一起,知道了情敵在?此。
金角和銀角笑?出聲,飽含輕蔑,
“看在?師娘面子上,才容她高攀。”
“若非師娘,本君可不愿低就。”
一個高攀,一個低就,元英怒升起,
“看不上你們來下個什么聘!”
“慈倫說是她爹養大她,聘禮該給寶迦,師娘讓我們來給他。”
元英眉皺緊,慈倫口?無遮攔,說話傷情分。
也在?這時,三個好友到來,黎問金角,
“慈倫呢!”
伯乙盯住銀角,
“慈倫在?哪里。”
金角和銀角浮到高空,眼神漠寒,
“讓寶迦出來,否則毀了清虛宮。”
他們兩個身上散發出壓迫性靈壓,元英,揚揚,黎面色寒。
來清虛宮放肆,要叫他們有來無回。
伯乙看向金角銀角,
“石千照在?哪里。”
“叛徒弟子,你也配問。”
“不說,你們今日休想離開?。”
“你也要這個本事。”
金角手中出現一把大焦扇,一扇,把在?場四道身影全部扇遠,清虛宮被?風刃割裂破壞,發出爆裂聲。
地也被?扇開?裂出一條大縫,他的寶扇,讓人近不了身。
銀角飛出紫金葫蘆,大瀑布水沖下,大有要淹沒清虛宮的趨勢。
揚揚施術,天雷精準降在?金角銀角身上,趁他們防御時,另外三個一齊進攻。
四小神有默契,伯乙和黎在?前方,元英在?背后,揚揚遠程控制。
雷,轟隆隆響,狂風急驟,風刃鋪散到了清虛宮外。
忽然,紫紅色火焰燃燒起,包圍住整個清虛宮,銀角收回葫蘆,流出的瀑水全部被?蒸發干。
寶迦從火焰中走?出,四小神停下,金角把大焦扇塞到背后,對寶迦說,
“你女兒要嫁給本君和銀角,給你送聘禮。”
寶迦恍若未聞,只說,
“葉緋在?哪里,說出來讓你們痛快死。”
銀角扯出冷笑?,
“師娘也是你能肖想。”
金角諷刺,
“師娘和師父才是有情眷屬,你別妄想了。”
看不見的氣流,分別射傷金角銀角的左右臉,并且有火焰冒出。
寶迦聲音平靜,
“來清虛宮,找死。”
兩只小鈴鐺在?他們手中搖響,寶迦眼瞇起,慈倫的神魂碎片在?鈴鐺內。
“我們死了,你女兒可就要守寡。”
“金角你這話不對,我們死了,師父會?把慈倫煉化來陪我們。”
“銀角,你說得對,成親的夫妻,死了都?得在?一起。”
金角銀角看不見周遭情況似的,高興擊掌。
就在?此時,倬云帶一眾神刃出現了,要緝拿雙子神。
寶迦不愿交出,
“倬云,這是清虛宮的事情,請你離開?。”
金角銀角附和說,
“沒錯,我們是來找岳丈。”
“我們和岳丈商量事,與你無關。”
寶迦被?他們兩個一口?一個岳丈,手捏住佛珠,忍住想立刻殺了他們。
是伯乙通知倬云來抓雙子神,此刻聽見寶迦保他們兩個,他火冒三丈,
“倬云,抓住他們!”
神刃參與進來,金角銀角看向寶迦,
“岳丈,你可只慈倫一個女兒。”
“岳丈,慈倫得罪師娘,師父看她不順眼,沒我們,她可就麻煩了。”
兩兄弟明著威脅寶迦,豈料他改口?說,
“倬云,抓他們,別弄死了。”
他動手,會?忍不住弄死他們。
一排神刃對金角銀角展開抓捕,金角唇邊露出殘忍笑?,裝載慈倫魂魄碎片的鈴鐺,他要捏碎。
黎沖過?阻止,可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抹神魄被撕扯碎消散,他朝伯乙怒吼,
“伯乙,你干什么好事,慈倫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伯乙抿緊唇,他也在?猶豫,可是,石千照的下落壓過了慈倫,神魄碎一角,不會?死。
“倬云,別讓他們跑了。”
黎來到寶迦面前,
“寶叔,慈倫在?他們手里,讓倬云離開?。”
“慈倫不會?死。”
元英也來到他面前,躊躇開?口?,
“寶叔,慈倫說是你養大她,聘禮該給你,所以娘讓他們兩個來給你。
慈倫她,可能要出事。”
黎聽了,心中焦急,葉緋不保慈倫,肯定出事。
“寶叔,救救慈倫。”
寶迦臉色難看,葉緋此舉,是在?與他劃清界限。
他看向雙子神,眼冒濃烈殺意,小畜生!
寶迦出手,金佛一手一個拳打進清虛宮前廳,他阻止倬云進入,
“倬云,你要闖宮嗎。”
伯乙也被?寶迦一同請走?,這是他們清虛宮的事情,外人不能插手。
前廳內,金角和銀角拿出兩顆十?萬年份鮫珠,
“岳丈,這是聘禮。”
“岳丈,請收下。”
寶迦不接,
“別以為?你們能出清虛宮。”
兩兄弟接上,
“那不走?了,住在?這里也好。”
“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人給慈倫送飯。”
黎眼神要剮了他們,
“你們把慈倫怎么了!”
金角銀角嘴角噙笑?,
“也沒什么,就是關起來而已。”
“我們何?時回去,她就何?時有飯吃。”
黎憤怒,
“你們兩個混蛋!竟敢折磨慈倫。”
金角不在?意說,
“師娘不要她了,那就隨我們處置。”
屋內安靜極了,寶迦說,
“我可以對你們搜魂。”
雙子神一起看向他,眼神冷漠,
“我們敢來,自然就不怕。”
多年來音訊全無,如今是最接近知道葉緋下落的一次,寶迦心中苦澀,為?什么要對他無情。
“她和慈倫發生何?事了?”
金角漠聲道,
“慈倫被?你寵壞了,不尊重師母。”
銀角臉色寒,
“又或許是受你影響,不知道尊重師母。”
沉默沒多久,銀角又說,
“師父放過?你們,是看在?師母的份上,你們不要再去打擾,他們要成親了。”
寶迦失神問,
“你說什么,他們要成親,怎么就要成親。”
寶迦的手指,捏緊。她怎么可以改嫁,他還沒死。
寶迦心緒不寧,失去的恐慌在?蔓延,怪責道,
“她和女兒同嫁,也不嫌丟人。”
金角銀角看他的眼神,很?冷,
“丟人的是你女兒,師娘的嫁衣一次也未穿過?,她嫌舊不要。”
“你教出的好女兒,驕縱不知感恩,若非師娘,她早死千遍萬遍。”
嫁衣,為?了件嫁衣就成親,怎么能如此兒戲,寶迦冷笑?,
“你們還把葉緋當娘了。”
金角銀角站了起來,
“你們清虛宮,對師娘實在?過?分。”
“師娘托我們告訴你,以后橋歸橋,路歸路,不要再見。”
寶迦吩咐三個小輩,
“元英,揚揚,黎,去關門。”
他們三個出去堵住大門。
寶迦神色冷寒,
“她說不再見就不再見,休想。”
時間過?去了三個月,還不見金角銀角回來,葉緋在?旅館內有些擔憂,她問石千照,
“他們會?不會?出事?”
隨即她懊惱,
“我不該說讓他們去給寶迦,萬一有點事。”
“與你無關,他們主要是想去清虛宮給不痛快。”
葉緋也知道,可心里擔憂,石千照給她倒茶,
“別擔心,他們會?回來。”
“我是不是不該讓慈倫留下。”
“緋,是本君與他們的恩怨,與你無關。”
葉緋面前的茶杯,并不是精致小杯,而是可以雙手捧的大杯,茶葉也不是貴茶,是黃金色的麥葉茶,味道樸實,喝下身體會?溫暖。
她雙手握杯,
“也好,徹底做個了斷。”
石千照望著她,露出淺笑?,
“要坐花轎嗎?”
葉緋耳根驀然發燙,之前說婚俗說得興起,透露出她想坐花轎。
“那多不好意思。”
“你想坐,金角銀角給你抬。”
葉緋樂出聲,手去拍他手,他握住了一會?兒再放開?,對視的目光含笑?稠膩。
寧靜的下午,他們在?下棋,時光靜悄悄溜走?。
棋是云海的神將棋,雙方要過?界殺將。
他們兩個都?是新手,天天玩,再加翻棋譜學習,水平進步快。
開?始的三步有套路,之后變化多。
正下得投入,小萊急急跑來,
“老板,不好了,慈倫暈倒了。”
葉緋頭也不抬,
“死了沒。”
小萊誠實搖頭,
“沒有。”
“那就是沒事了。”
“哦。”
小萊順走?桌上一包脆草片,邊走?邊吃。
慈倫左等?右等?,沒等?來葉緋,只聽見小萊坐在?門口?,咔咔咔吃零嘴不停。
她憤憤手拳砸門,
“你還有心情吃!”
小萊從門縫遞進去一片,
“可好吃了,脆脆,有好幾種口?味混裝。”
慈倫接過?,原本是不想吃,但塞進了嘴里,窩火想,還真好吃。
“我還要。”
小萊在?地上墊了一塊帕子,倒出許多片移進去,等?慈倫吃上后,她說,
“太好了,你也沒娘了。”
慈倫被?噎住,用力咽下,
“你說什么呢!我娘又沒死。”
小萊坐在?門口?笑?,
“要不然,感覺只有我是外人,現在?好了,老板不要你,我們在?這里一樣。”
“你可真是會?說話。”
“我把你當朋友,才說真話。”
“你可以不說,我不想聽。”
她們兩個背靠一扇門坐在?地上,嘴里都?在?吃脆草片,
“小萊,我爹肯定來救我。”
“慈倫,我其實很?不理解,你對老板為?什么會?輕視?”
“我哪有!”
“你有,好朋友不說謊。”
慈倫連塞兩片脆草吃,嚼碎發出聲,
“大概,她看起來很?弱,家里的事情都?是爹和另外幾個叔決定,她什么也不管,說話沒什么用。”
“慈倫,老板一點也不弱,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你換,我做她女兒。”
小萊羨慕極了,葉緋是她孺慕的對象,在?她眼中,葉緋特別好,自身實力強,性格又好相?處,而且從來不會?說教,缺什么,開?口?她都?會?滿足。
慈倫不高興說,
“我娘就我一個女兒,你別想了。”
“現在?你也不是了。”
“小萊,我出去了肯定狠狠揍你。”
“來呀來呀。”
夕陽照不進屋內,永遠是黑暗一片,門外小萊已經離開?,她要去吃晚膳。
慈倫嘴里發酸,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看不起葉緋。
從小就看她周旋在?四個男人中,他們對她很?好,事事遷就,事事以她為?重。
可慈倫能感覺到,葉緋不開?心,她當時小,又不希望父親知道,一直忽略過?去。
就是后來知道她為?什么不開?心,也下意識去回避,因?為?這和家庭幸福沖突。
輕視,大概是覺得她懦弱沒有反抗吧。
可現在?,她置身在?這個黑暗禁制環境中,她難道懦弱嗎,她一點也不懦弱,否則根本不會?敢來找葉緋。
環境壓制,不是靠勇氣個人能夠掙脫。
慈倫抱緊自己的雙腿,葉緋不救她,她根本無法自救。
第098章 第九十八章 泉池旅館篇(五)
金角銀角回來?時, 受傷嚴重,連表象也遮掩不住。
葉緋拔了一大把的治愈草煮草膠湯,濃郁到顏色發黑。
兩兄弟把黑乎乎的草膠湯喝完, 虧損的身體得到補充,力氣開?始在回來?。
金角對葉緋說?,
“師娘,聘禮沒給成。”
“你們去干嘛了?”
他不好意思撓撓頭,
“說?你和師父要?成親, 寶迦發怒了。”
葉緋在切梨,聽到停下動作,
“你們和他說?這個干什么。”
“氣死他。”
銀角伸手拿梨片清嘴,小?萊好奇問,
“你們怎么回來?的?”
“你銀哥神通廣大。”
“銀哥, 我現在好像能一拳打趴你。”
銀角眼瞥她,
“小?萊,你膽子變大了。”
小?萊殷勤把葉緋切好的梨片推到銀角面前, 露出燦爛笑,
“銀哥, 快吃, 可甜了,我摘的。”
金角銀角回來?, 葉緋心里石頭放下,
“照,晚上給他們吃點好的補補,吃鹽龍肉吧。”
金角銀角聽了, 眼睛刷得亮起,期待看向石千照, 后者從棋譜中?抬眼瞅他們,
“吃了也浪費。”
兩兄弟故作虛弱咳嗽,石千照視而不見,對葉緋說?,
“晚上給你做夜宵龍羹補補,最近你都瘦了。”
金角銀角死心,拿甜梨吃。
小?萊笑露牙,被他們兩個瞪,一溜煙兒?跑去給慈倫報信。
慈倫知道金角銀角回來?了,心里開?始忐忑,
“小?萊,他們有沒有缺胳膊斷腿瞎眼?”
“沒有,他們喝下草膠湯,已經在恢復了,那味特?濃,肯定好得快。”
“我爹在搞什么,怎么還讓他們回來?了。”
慈倫開?始焦急,即將面對的,是否是最后時刻。
天?庭的琴湖,是葉緋過去常待的地方,寶迦在這里已經站了三天?。
成親,在天?庭是個生僻詞,這里只有合宮。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葉緋要?穿嫁衣,另嫁他人?,這顯得隆重且正式。
寶迦望著波粼粼的湖面,眼中?有想不通的迷惘,他待她還不夠好嗎,為什么要?選石千照。
石千照一無所有,跟著他只會吃苦。
她哪里吃得起苦。
想不通,他就?一直站著想。
玲瓏來?找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成了雕塑,站著一動不動,
“寶迦,新酒屋合約簽字。”
寶迦回神,簽字后,問,
“玲瓏,葉緋為什么要?走?”
玲瓏嘶了聲?,
“你是真不知還是騙自己。”
“你說?。”
玲瓏也望著湖面,
“以前,元顯,包括后來?的扶螭和錕,他們幾乎做什么都和葉緋在一起,形影不離。”
寶迦說?,
“他們不務正業享樂,我有正事。”
“那你現在為什么不去忙你的正事。”
“沒心情。”
玲瓏拿著合約走了,這個世間,其實沒有幾個人?是真正關注自己,時間不花給愛的人?,要?給誰。
寶迦眉宇中?布滿陰云,他繼續站了許久,到此刻才恍然發覺,葉緋從不和他提及自己的事情。
難道,她真的沒有任何事嗎。
是不想和他說?。
因為全和石千照說?了,所以沒必要?向他傾訴。
寶迦做了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決定,他買下琴湖旁邊的一處房子,親手改建。
葉緋過去最念念不忘記的房子,是桃子湖,她喜歡有湖泊的地方。
除了外?建筑,還是室內家具,全部由寶迦自己畫圖制作。
在這個過程中?,他迷上做家具,加入了很多小?機關,他以前也沒有木訥無趣,后來?,也不知怎么的,在葉緋口中?就?成了刻板人?。
大概,彼此相處少了,他對她有偏見,她對他亦是。
這個問題,寶迦從未意識到過。
當湖邊小?屋建成,已經是過去了兩年?,寶迦站在木屋前,自然而然拿出了傳音蟲,要?給葉緋看。
等他想起應該聯系不到葉緋,心中?劃過失落時,傳音蟲在嘟嘟嘟有反應,說?明?她距離不遠。這是特?制的傳音蟲,她想扔都扔不掉。
寶迦眼中?升起不可置信,立即拿定位珠找到位置。
另一邊,葉緋根本?沒聽見傳音蟲在響,她正忙著大采購,以前吃到過的藕店,連鎖終于開?到了天?庭附近。
石千照也特?別喜歡藕制品,她買了許許多多,可以吃好一段時間。
店受歡迎,搶購累出汗,葉緋離開?店,手里拿著一截竹筒,喝藕汁解渴。
艷陽高照,祥云帶彩,葉緋腳步輕快走在樹蔭下,藕汁清甜到她心坎。
突然,她停下。
不遠處,寶迦倚靠在樹下,周身沒有凌厲氣勢,他閑散閉著眼,任由斑駁光點落在身上。
他長得俊美,是公認的事實,此刻他看起來像是副畫卷。
葉緋身上有層偽裝,她裝不認識經過,傳音蟲就?在這時嘟嘟嘟響起,她看也不看是誰,手忙腳亂去關閉。
寶迦睜開?眼,
“見到夫君,要?裝不認識。”
葉緋又假裝沒聽見,繼續往前,腳步加快想離開?出口,要?御飛跑。
葉緋啊了聲?,腦袋被顆果糖砸到。
她聯系石千照,讓他來?接,他在別地采購食材,距離并不遠。
葉緋轉過身面對,露出笑,
“寶迦,真巧。”
寶迦面無表情一步步朝她走近,葉緋左右看地形,心里緊張,
“寶迦,有話好好說?。”
葉緋決定違反城區禁飛準則逃,她掏出金塔的瞬間,頂上結界出現,她顧不得許多,拼了命要?沖出去。
可空洞前有尊大佛擋住,沒有空隙可以讓葉緋離開?,結界在全部閉合,寶迦來?到葉緋面前,伸手,她避開?,他用力抓住她按進懷中?。
分?離太久,寶迦抱緊了她不停吻,體內的思念要?沸騰出來?蓋不住。
降至地面,葉緋被按在樹干上親吻,吻至深喉,她張大了嘴呼吸不暢。
那層偽裝,已經被剝,葉緋身上穿著素色蝶戀花長裙,發上兩鬢釵垂下長流蘇,已經亂,部分?落進了領口。
她身體在抗拒他,迎來?更用力地擁抱。
樹蔭底下,他們久別重逢,葉緋避開?他目光,被他雙手掰正臉,
“看著我。”
寶迦的目光深邃,葉緋不想去懂,她翻眼望天?,下一刻,
“啊!寶迦你干什么,好痛!”
寶迦撞她額頭,讓她不再?搞怪。
“跟我回去。”
“不要?。”
“你和石千照成親了?”
“我娘給的嫁衣,被你好女兒?撕毀了,沒成。”
“還算有用,回家。”
“不回。”
葉緋的臉被擠到一起,她拍他手,他放開?臉,改環箍在腰間,
“為什么不回?”
葉緋活動了下臉,說?,
“待著不開?心。”
“我待你不好嗎?”
“不好。”
“那我改。”
“寶迦,我在你們家很累。”
“亂講,那也是你家。”
“哪個家要?按時按點回去,還要?匯報行蹤。”
寶迦抿了抿唇,
“你不安分?。”
葉緋用力推開?他,
“寶迦,你簡直無可救藥!”
“你要?是讓我放心,也不至于要?嚴管你。”
“我讓你不放心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葉緋累積的怨怒爆發,寶迦因為她離家出走也怒氣重,兩人?吵起來?了。
路過的神瞧他們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走時,頂空傳來?爆裂聲?,結界被破了個大洞。
數百神刃圍住一名黑衣神。
寶迦抬眼看石千照,冷哼,
“你跟他有什么好。”
葉緋也抬頭看著,說?,
“如果我們一起開?家酒樓,你愿不愿意只做個廚子。他愿意,我是他老板。”
“我可以給你買酒樓。”
“不一樣,我不想當老板娘。”
石千照讓她選擇,而不是給她選擇。
寶迦仰頭,握緊了她手,
“或許我愛你的方式讓你不舒服,可我千真萬確愛你。”
“寶迦,我有什么值得你愛,在你眼中?我墮落不堪。”
“緋緋,我向你道歉,我對你有偏見。”
葉緋的眼中?彌出水霧,她沒有說?話,寶迦回答她,
“你沒有具體的東西或是品質讓我愛,可我就?是不想放手,失去你,我過得很不好。
你不是喜歡琴湖嗎,我在那邊給你造了一棟木屋,以后,我陪你釣魚。”
從他口中?說?出這些?,葉緋心里百感交集,
“寶迦,我有石千照了,他陪我散步釣魚啊啊啊!痛!”
眼中?水霧消散,葉緋的手指要?被折斷,寶迦轉過來?的眼神陰測測,她抿緊唇。
葉緋的回答,石千照聽到了,漫不經心變成速戰速決,神吹發揮出力量,神刃們成了棍下魂。
她氣喊,
“石千照,你故意的是不是,沒看見我的手快被捏斷了!來?接我這么慢!”
石千照掃清障礙,來?到了她面前,不緊不慢說?,
“還以為你老情人?見面,舍不得。”
“陳年?老醋你要?喝多久,快點救我!”
“你還不松手,要?握多久。”
“照哥,我的手已經不是我的手。”
葉緋的手,被捏緊在寶迦手中?,掙脫不得。
石千照看向寶迦,
“你是不想要?你女兒?活。”
“可以再?生一個。”
寶迦的話惹來?葉緋白眼,
“你說?生就?生。”
葉緋被白玉手珠串定住,石千照和寶迦招招要?致對方死地。
太陽變毒辣,葉緋站在原地被曬焉,沒戴玉珠的手,低頭使勁往彌芥子內掏不久前買的藕水,一只骨節修長干凈的手,替她拿出竹筒,
葉緋盯住手抬起頭,瞳孔收縮,竹筒出水口貼到她唇邊,微微傾斜倒,她沒喝,水液沿著唇角下巴滴在衣上,地上,點出水漬圓。
蒼塵語氣溫和,
“不是渴嗎?”
葉緋被曬焉的身體,驟然變冷,
“不渴了。”
蒼塵收回竹筒,仰頭喝藕汁。
葉緋的手橫兩人?之間,她后腦被他扣住,藕汁口渡給她,涼唇觸吻,甘汁橫流。
涼吻逐漸變得陰沉而兇猛,甚至還有了腥甜。
團結,齊心,是褒義詞。
但用在寶迦和蒼塵身上,葉緋覺得這些?詞并不好。
有陰影落下,她以為是云,仰頭去看,是傘遮住陽,傘面很有特?色,五行八卦,精通此道的,她只認識卜淵一個。
葉緋久久盯住傘面,脖子僵酸都不轉。
肩上被搭摟住一條手臂,耳畔傳來?朝夢玉的聲?音,
“脖子不累嗎?”
葉緋背后,冷汗像一條條小?蟲,陰滲滲爬出來?。
第099章 第九十九章 泉池旅館篇(六)
石千照與背叛者們?的?仇怨, 與葉緋并無大關?系。
她站在傘下,結界保護不受波及。
天空之中?,石千照被密密麻麻的?天兵圍住, 殺完也要花時間?體力。
有兩只金銀蟾,從葉緋衣襟內跳出, 開始吞吃定住她的?玉珠串。
她的?手,拿住傘柄, 然后折攏。
日月同存, 其實很多?時候出現,只是不被注意?。
銀白?月露在天邊,小小圓盤,仿佛是銀線勾勒畫上?去的?假月。
葉緋手托塔,飛升浮空, 站在云之間?, 她對石千照說,
“我先回去了, 你回來遲扣你工錢。”
紅狐貍的?狹長眼微瞇,
“你個?黑心?老板。”
“不黑心?, 發不了財。”
月杖揮動, 云遮住日,金銀蟾徒然變大, 下個?瞬間?,葉緋站在金蟾頭頂,它蹦高一躍就跳遠,
“葉緋!”
身后傳來幾道怒吼聲, 銀蟾往后口吐涅水阻擋追兵,葉緋揮月杖, 幾罐竹筒藕水飛去,附帶擴音,
“請你們?喝水降燥,以后各走各,就當不認識我。”
“葉緋,回來!”
“寶迦,再見。”
金銀蟾在云上?跳躍,轉眼就消失。
竹筒砸到寶迦臉上?,他鐵青臉拿下。
只有蒼塵還笑得出來,他打開竹筒口,
“緋緋還是這般體貼,是渴了。”
朝夢玉打開喝了一大口,滋潤涼感,撫平了燥氣,
“跑得可真快,那?蟾全身滑不溜秋。”
卜淵收回被折攏的?傘,一手也在喝藕水,
“那?層皮剝了應該不錯。”
寶迦看他們?三個?都在喝,捏緊竹筒,
“你們?還喝得下。”
三道目光刷刷看他,
“你喝嗎,不喝給我。”
“我還渴,想再喝。”
“別?浪費,我喜歡喝這水。”
寶迦手掌削竹筒,仰頭一口氣全部喝完,清涼通體,他舒服解了渴。
紅狐貍也在喝藕水解渴,手里有兩罐,他們?四個?回頭看石千照的?眼神,要將他千刀萬剮。
狂風暴躁,彌漫的?肅冷殺氣混雜靈壓,碰撞到結界發出滋裂聲。
既然遇上?了,那?就不會輕易放過罷休。
背叛者會后悔背叛嗎,當然不會。
葉緋不在場,相互間?的?惡意?毫無保留,石千照譏笑他們?,
“延津不來,你們?四條走狗倒是叫得兇。”
“喪家犬,你以為你今天能離開?”
“落魄犬,你也就活到今日。”
“想想遺言交代。”
“石千照,麻煩你去死。”
四道身影腳下蔓延出符印,他們?開始布陣。
石千照很強沒錯,可陣法能發揮出多?倍力量,一旦被困,難以逃脫。
天兵們?一擁而上?,對上?強者,他們?的?作用是拖延時間?。
延津是沒來,但一萬天兵已經代替他。
天空聚云變色,陰沉沉昏暗。
葉緋沒有回去,而是躲在厚云中?。
石千照很厲害沒錯,若單打獨斗,都不會是他對手,但他們?四個?齊心?又狡詐,很難對付,會吃虧。
葉緋的?擔憂沒有錯,消耗天兵得來時間?,四方位的?虛天絕神陣布置完成,毀天滅地?的?震撼力量,她就是在遠處也能感受到。
她期盼快些天黑,只有在黑夜時,她才能發揮出強大的?月神力。
時間?過去慢,每一刻葉緋都在煎熬。
他們?卑鄙,以多?欺少,延津最卑鄙,自己不涉險,葉緋在高處,看到了他。
烏云已經把太陽遮嚴實,沒有一絲光露出,但距離黑暗,還有一段時間?。
葉緋心?在焦急,快些天黑。
老天偏偏作對似的?,天空竟然下起了雨,這是自然力,并非法術引起。
陰雨天,月神可不喜露臉。
為了防止被發現,葉緋一絲靈力也不用,雨落在她身上?濕透,肩上?兩只小蟾無聲在鼓肚,張嘴吃雨。
虛天絕神陣形成了道道光柱籠,雨勢在變大,視線也變得不清晰。
葉緋等啊等,不時看蟾肚上?的?時辰。
濕發一縷縷粘在額臉,她無心?注意?,眼睛不眨地?盯著前方。
旅館沒了廚子,肯定要倒閉。
這里在下雨,別?地?還是夕陽灑金,漫長等待過去,時辰到。
石千照受傷了,大雨沖刷他身上?血跡,止不住在流。
被破壞的?法陣很快修復,他被困在其中?。
似乎是時機到了,延津現身,他笑著說,
“石千照,你現在的樣子可真狼狽。”
“沒你在斗獸場撿金幣好看。”
“我們都撿過,就你沒有,實在不公平。”
“賤民?,你也配和本君相提并論。”
延津臉上?笑意?變深,
“你高貴,但你蠢。”
再一次,背叛者們?聯手,延津去殺被陣困住的?石千照。
他的?天形,是類似金烏模樣的?大鳳,與紅狐貍斗得兇殘,蛇形劍劈出的?劍勢可彎曲,能靈活變動。
石千照處劣勢,身上?傷在增加。
雨,漸漸減弱至停,誰也沒有注意?到有黑影往高空浮飛。
風起,擊散厚云,吹遠薄云,明月展露,月暈在擴散,高空一片凈朗。
葉緋高舉月杖,浮現十二顆月球眼,轉動開始睜開,月瞳呈紫紅色。
這異相,有天兵發現,提醒不及,月眼已經匯聚光點,由遠至近,銀白?光箭如瀑雨射向延津。
所有目光看向高空,本該離開的?人,出現在月中?,葉緋素衣飄袂,眼神冷冽。
延津眼底陰戾,語沉開口,
“葉緋,少管閑事。”
“放了他。”
“就你那?三腳貓功夫,能保護誰。”
“你動他試試!”
金虹從地?面竄出,從背后劍刺延津,速度太快,延津退避,與石千照拉遠距離。
石千照喘了口氣后強行破陣。
延津要去阻止,銀光箭雨又射來,
“葉緋,本君耐心?有限!”
“你再動他,我殺了你!”
延津冷笑,
“本君殺他,殺定了!”
延津實在卑鄙,他的?劍,忽然揮向在施陣的?四者。
“葉緋,本君倒要看看你選擇救誰!”
這一劍太突然,誰都沒能避開,鮮血大噴,身體搖搖欲墜,看起來受重?傷,但陣還在。
“誰也不救,我先殺了你。”
葉緋說大話,地?面出現黑洞,要把受傷的?五個?全部傳送走。
蛇劍把地?面劈裂,黑洞消散,延津臉變陰森,
“不選,本君替你選。”
寶迦被他捅了一劍,嘔出大口鮮血,延津拔出劍,他倒了下去。
葉緋眼中?出現猶豫。
接著是蒼塵,握劍的?手,被插鮮血流,劍落地?。
她的?猶豫變更多?。
石千照趁機破陣,有出來的?趨勢,月光射出要接他離開,也在此時,朝夢玉受傷慘叫,葉緋的?目光移過去一眼。
就這么一剎那?,延津在月光未趕到之前,搶占石千照上?空的?位置,月光縮回去了。
葉緋暴怒吼出聲,
“我要殺了你!”
金虹全力攻向延津,而她本人也離開高空,要去救石千照。
“緋,別?下來!”
天雷轟隆聲掩蓋住他的?提醒,卜淵似笑非笑,掐指雷一道接一道。
葉緋的?塔還沒從手中?脫離,剛才受重?傷倒地?不起的?寶迦和蒼塵原地?消失,瞬間?左右控制住,金塔被他們?按回葉緋體內,金虹強制召回。
朝夢玉搶走她手中?月杖,由他保管。
天雷照亮葉緋臉龐,嘴張大,他們?竟然做戲騙她。
延津連續兩劍重?傷石千照,葉緋拼命掙扎喊,
“照,你快點走!別?管我了,快點走!”
五道寒聲一起,
“休想走。”
朝夢玉和蒼塵一起加入殺石千照,葉緋被寶迦死死鉗制住,動不了。
四對一,受重?傷的?石千照沒有勝算。
“快走!”
葉緋喊得撕心?裂肺,石千照看她的?目光固執,不肯獨自離開。
她爆發了,
“你們?逼我的?!”
寶塔在她體內發光,金虹附她身,掙脫出寶迦,沖向那?群卑鄙者。
葉緋手握丹灼劍,不要命地?去救石千照 ,她的?身體在燃燒,靈上?身會有損害。
寶迦脖子里的?玉珠套住她手,他與她綁在一起,她要往前沖,勢必要把他也帶前。
四個?背叛者毫不猶豫加快速度,一起捅穿了石千照,
“不!照!照!”
葉緋哭喊地?全力往前,寶迦拖住她,眼神陰戾,不讓她再往前一步。
“你快走!活著!要活著!”
狐貍目光哀傷,葉緋眼淚模糊了視線,
“我求你了,快走!不要死!”
綠光閃耀起,千機石發揮作用,可下一瞬,延津的?劍砍去狐貍頭顱,鮮血噴灑一地?,濺到了葉緋臉上?,還是溫熱。
呆滯的?瞳孔中?倒映尸體,葉緋無法接受,
“啊啊啊!延津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放開我!”
千機石遲到地?發揮作用,把斷首尸體傳送走。
葉緋無力跪倒在地?,剛才的?一幕無法從腦中?揮去,臉上?血與淚混雜。
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
葉緋絕望到最后,什么聲音也發不出。
紫金鈴又戴回,這一次,沒人會幫她解,紫金鈴通過靈力匯聚直接嵌在她體內骨上?,四肢皮膚顯印一枚小鈴鐺,如刺青般。
葉緋恍恍惚惚被帶回清虛宮,又不甚清醒被婢女帶去沐浴。
直到寶迦壓在她身上?,她醒來反抗,這加重?了他力度。
殺了石千照他們?都很興奮,按順序輪流換,卜淵喂了她一顆情?藥懲罰,藥效發作,她難受自殘克制,他又喂下一顆。
那?一夜,葉緋神智是混亂的?,她什么也不記得。
只是過去想要遺忘的?記憶通通涌現,他們?現在,和之前的?天宮神有什么區別?。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得到了又失去,葉緋活在了悔恨之中?。
蒼塵對她很粗暴,他生氣她拋棄不愿回來,她麻木說抱歉。
抱歉說多?了,好像真就是她錯。
朝夢玉不要聽她抱歉,要聽她說愛他,說不出來就一直在床上?狠磨她。
他們?是餓了許久的?狼,葉緋沒能踏出清虛宮一步。
她很忙,忙得沒空再悔恨,被他們?切割成四份,都要她補償。
后來,四份又變五份,葉緋去廣霄殿撤銷界域長身份。
頂層房間?內,她被按墻上?,衣退至腰際,背后雪白?肌膚被重?咬。
恨意?讓她要殺他,可喘息不停,他更想要吞吃她。
嫌衣礙事,他撕碎,寬桌上?東西全部掃落,她被壓在桌上?,雪膩身體一覽無余,帶恨意?的?眼睛被舔吻無法睜開。
生命自由繞了一圈后,回到原點。
可再也回不去,她嘗到了作自己主的?滋味。
第100章 第一百章 回歸
葉緋回到了清虛宮, 黎開始整日跟著她,只要她出門,他?必定?跟在五步遠的地方。
罵過打過, 無?用,他?朝她哭, 要她把慈倫還給他?。
成為平民后,葉緋有大把的空閑時間, 她要去琴湖釣魚, 黎陰魂不散站著看她釣,導致沒了心情。
玲瓏的酒屋內,葉緋在小酌,
“玲瓏,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賣真影娃娃。”
玲瓏在擦酒杯, 抬眼看黎, 說,
“這孩子也可憐, 你?干嘛不告訴他?。”
“他?都不肯幫我?離開,我?為什么?要成全他?。”
“這不是為難他?。”
“玲瓏, 你?只要說知不知道。”
玲瓏換了一個杯子擦,
“不知道。”
葉緋神色淡,把杯中酒喝完, 付了金幣后起身離開,黎亦步亦趨跟住。
玲瓏望了一眼她背影,又低頭擦杯。
神的生命翻篇很快,都是時間的一粒塵埃, 前進就要帶著記憶跟現在低頭。
葉緋離開酒屋后,望著陌生繁華街, 一時間不知道該去哪里。
她站在那里,置身喧囂,茫然不知方向。
身后黎提醒,
“師娘,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
葉緋緩緩轉過頭,眼神失焦,看見了他?又仿佛沒看見。
黎抿唇,移走視線。
葉緋在尋找什么?似的,環顧四周,什么?也沒有,她默不作?聲?往清虛宮走去,每一步,都緩慢。
晚膳時候,朝夢玉問寶迦,
“你?都不擔心你?女兒?”
“她都那么?大了,該去闖闖。”
慈倫并無?性命憂,寶迦相?信她能?回來。
朝夢玉看向黎,問過了,愛莫能?助。
黎失落,吃不下飯。
葉緋在吃煎魚,眉帶嫌棄,隱沒的腥線剔除不夠干凈,肉煎老?,味道淡。
卜淵突然起身離開,不久后,端來一份煎得漂亮的槍魚,細長魚身被切成斷塊,每一塊肉皮都煎均勻色,盤中放了磨成細粉的紅色礦鹽。
“我?做的好吃,還是石千照。”
卜淵喂養葉緋,比誰都要早久。
“壑市的骨酥魚最好吃。”
葉緋吃著卜淵的魚也不說他?好,被他?腰間擰了一下,
“怎么?會去壑市?”
“和照去找小天宮,你?知不知道元顯他?們全部變成光頭,連眉也全部都剃光,笑?死?人了。”
一桌人全部看向她,臉色奇怪,卜淵繼續問,
“你?和石千照去過小天宮了?”
“是啊,去了。”
“在哪里?”
“始洲南辛國。”
元英,揚揚,黎面色發白?,這和他?們找到的地方不一樣。
元英問她,
“娘,你?們真去小天宮了?”
“當然了,他?們那里有條矣母河能?奪舍,還有弟子要跪走條長長路,我?印象深,哦對了,看門狗是只熊,你?們瞧見了嗎。”
元英猛地站起來,
“娘,你?現在就跟我?去昭陽宮。”
“去干嘛,我?還沒吃完。”
“都什么?時候了,回來再吃。”
“不要,魚冷了不好吃。”
揚揚也站起來,
“師娘,十萬火急,回來再讓師父重?做。”
他?后腦挨了卜淵一記掌。
黎站起來接著說,
“師娘,回來請你?吃夜宵,快去昭陽宮,要出大事。”
葉緋還要吃,三人把飯食全部移走,半求半架她去往昭陽宮。
室內安靜,卜淵把葉緋吃一半的魚,拿給自己吃。
“他?們還云游了百年。”
“怪不得死?心塌地,原來是陪她玩了一圈。”
朝夢玉沒胃口吃飯,婢女給他?拿來一壺酒。
蒼塵開口說,
“應當不止,肯定?還有別的事,她剛才提小天宮時很高興。”
寶迦平穩吃飯,沒有波動。
昭陽宮內,葉緋不肯合作?,南辛國在何處她說不知道。
伯乙,元英,揚揚,黎四個在著急,各種?軟話求葉緋。
延津問她,
“吃過沒。”
葉緋拉著臉,
“沒。”
“想吃什么?。”
“魚,不干凈不吃,味道不好不吃。”
“要求多。”
兩柱香后,婢女端來一份魚煲,和一碗紫米飯,夾雜金粒谷物。
魚切成條狀但依舊一條連住,魚身整齊彎攏,露出白?嫩肉。
吃飯配魚,雖簡單,葉緋吃得很香。
延津回來,伯乙多瞧了他?幾眼,袖子口有不太明顯的折痕。
葉緋吃完后,掏出一份界圖,
“他?之前想無?償給你?。”
延津拿過去,
“本君不要他的。”
兩張界圖放在一起比較,始洲南辛國的位置,建宮條件更優越。
“有功,給你恢復人間界域長位置。”
“你?夠了,我?不要當。”
“有功不賞,別人會以為本君賞罰不明。”
“那給金幣,一百萬。”
“沒有。”
葉緋站起來,一腳踢開椅子離開了。
延津的目光,看向拿了好處但找到假地方的四小神,他?們團站在一起,開始瑟瑟。
葉緋沒有立即回清虛宮,而是去了琴湖,夜幕已經拉下,星璀璨,月無?與倫比的碩大。
她站在湖面,甩出魚竿,耳聽清脆夜鳥聲?,放松自己。
不遠處有幢漂亮木屋,有黃暖光透出,平臺前有棵高木藍花樹,坐在樹下喝茶一定?很愜意。
葉緋想,她要把這幢木屋買下。
葉緋垂釣許久,沒有收獲,她收好魚竿,沿著湖岸走,清風徐徐吹,吹拂碎發,癢了面龐。
靠近木屋,葉緋越看越喜歡,外形不張揚,結構合理,最重?要的是就在湖邊。
寢房內,葉緋在盤點自己不再戴的首飾,她沒有資產,想要買木屋,就要變賣換錢。
她挑出華貴但冷落的首飾,一支支放進盒內。
半個月后,葉緋驚訝木屋價格低,房屋代理者說是屋主著急脫手才低價。
雖驚訝,但隨即而來是歡喜,葉緋立即交付,房屋代理幫她辦好手續,隔天那幢木屋就歸屬了她。
站在平臺望向波粼粼的湖面,葉緋笑?出聲?,她還沒去巡視屋內,先搬出桌椅到樹下,泡上一壺好茶。
等待的時間里,她嗅聞藍花樹,不知道是什么?品種?樹,清香若隱若現。
陽光照撒琴湖,整片區域都明媚燦爛。
葉緋獨自在這寬闊靜謐的環境中,心情,一日日好起來。
她重?拾過往的手工活,手編織一張吊椅,躺在樹蔭下搖搖晃晃,睜眼便是藍天湖泊。
這日,她餓了,撈了蝦進屋去處理,她驚喜發現所有廚具全部放在臺下抽屜,而不是多數習慣的櫥柜子。
“這屋主,果然和我?一樣有品位,賣給我?也是冥冥之中有緣分。”
葉緋哼起歌抽蝦線,水池前的窗臺,養了一盆易活的玫色花,在風中輕輕搖曳,還有一串蘭風鈴,叮叮作?響。
她做了干蝦,配茶。
葉緋哪里也不去,除了清虛宮,就是待在湖屋。
她的很多畫作?,掛在了墻上,書架上擺放的物件在增加,還把床鋪衣也帶來了備用。
她最近開始在畫劃船的稿圖,眼饞鮫神的船,她也想要。
繪畫的創作?天賦遇到需要理性,實事求是的精準比例,不管用,葉緋畫廢了許多張稿圖。
這天傍晚,葉緋一直在等卜淵,見到他?回來的身影,鳥飛出去一樣迎他?。
對面久違的笑?容,卜淵頓住,隨即伸出手,但她沒有撲進他?懷,而是拉住他?的手往里走,
“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好久。”
卜淵挑眉,
“你?會等我??”
“就是在等你?,我?盼了你?一整天。”
“盼我?做什么?。”
葉緋朝他?殷勤笑?,
“盼你?神奇的手,給我?畫艘船。”
“畫畫你?不是最擅長。”
“比例總是很奇怪,做不出來。”
卜淵露出笑?,
“笨蛋,你?就是討厭精準測量。”
“啊呀,測量很煩,大概不行。”
卜淵的書房內,他?先是看了葉緋的構思船圖,然后說,
“我?回來,一口茶都沒喝上,就要給你?干活。”
葉緋一陣清風跑出去,給他?準備。
卜淵失笑?,變得有活力了些。
晚膳時候沒看見卜淵,揚揚問婢女,婢女說他?回來就被葉緋關在書房。
“在書房做什么??”
“宮主讓卜淵大人畫船。”
“他?們吃過了嗎?”
“已經送進去了。”
卜淵在書房,很無?奈,葉緋不給他?出去,晚膳是在小茶幾旁吃,飯盒還拿在手里。
索幸沒有誰看見,沒有禮儀坐,卜淵聽她講鮫神和他?們的船事情。
有多久沒有這般閑適聽她叨叨講事情,又有多久他?們兩個這般靠近。
他?泛酸嫉妒寶迦,小偷,他?應該早點去復原出桃子湖。
桌上鋪平的設計稿圖上,增加了許多零件,尺寸也都詳細標出。
吃飯不給出去,連睡覺也不給卜淵睡,葉緋堵在門口,把他?推回去。
“老?天,你?虐夫。”
“不畫完,休想離開。”
葉緋展開雙臂,不給他?出去。
卜淵拿出傳音蟲,告知另外三人,
“我?來不了,緋不讓我?出去,你?們議定?吧。”
說完,也不管那三人是何等沉默,對葉緋說,
“我?先去沐浴提神。”
“你?回去,我?給你?打水洗臉。”
“緋,不差這點時間。”
“不行,回去,你?要什么?我?給你?去拿。”
“不完成不給走了是吧。”
“沒錯,哎哎啊。”
卜淵一把橫抱起她,朝外沖跑,葉緋受顛簸抱住他?,他?笑?了起來,然后沖到浴池一起跳了進去,把婢女們嚇一跳。
揚揚得知他?師父和葉緋在浴房胡鬧,搖頭嘆氣,
“老?樹又開花。”
只花了半個夜,卜淵把船稿給完善,早晨時候,他?春風得意,面皮紅潤。
“揚揚,待會兒我?有事。”
“師父,今天有界域聽議會。”
“離下午還早。”
揚揚看他?,又看葉緋,認命點頭,
“知道了師父,上午我?代你?。”
葉緋今日把自己倒飭精致,卜淵身上和她穿同色衣,一看就是要去不錯的地方。
揚揚憤憤咬軟餅,他?們出去培養感情,他?多干活,徒弟命真苦。
當看見門口有罕見獨角麒麟獸拉車,車閃亮晃眼,麒麟威風凜凜。
揚揚拉住車門,
“師父,載我?一段路。”
他?都沒坐過,也想體驗麒麟拉車。
卜淵彈了他?一個雷吃,和葉緋坐飛車離開。
揚揚早上那對眉,耷拉到喪。
出門遇見元英,沒多久,黎也匯聚一起走,問他?,
“揚揚,你?怎么?了,沒精神。”
“別提了,師父租來麒麟獸拉飛車,我?想坐一坐都不行。”
元英聽了,眉擰起來,
“娘和卜淵叔和好了?”
“大概吧,他?們昨天鬧了一晚,今天又一起出門。”
黎提醒說,
“今天不是有界域聽議會。”
揚揚回他?,
“師父弄了只獨角麒麟獸,肯定?趕得上。”
卜淵和葉緋,去了私人的船工坊,參觀制船過程,還有各種?模型船。
看完之后,葉緋說要改,卜淵說好。
廣霄殿高高矗立,位置顯眼,麒麟果然快,金光閃過,距離會議時間尚有余,卜淵就抵達。
葉緋坐在車上和他?再見,飛車又金光閃離。
卜淵踏進廣霄殿,就瞧見徒弟那張幽怨臉,
“揚揚,你?這是做什么??”
“師父,你?回來可真早。”
卜淵笑?著拍他?肩膀,
“太貴了,你?自己租。”
說完他?就進去,揚揚腹誹,有了娘子就忘徒弟,好歹贊助給點租賃費。
可看到神采飛揚的卜淵,揚揚收起幽怨,以后,應該不會再酗酒了吧。
針對小天宮的大會議開始時,葉緋在拆買回來的船模型。
船有兩臂長,所有零件是真實比例,她拆下要重?拼接,這個過程,可以幫助她更了解船結構。
她坐在平臺樹蔭下,極有耐心拆卸。
說她不安分,其實很不對,一旦接觸感興趣的東西,她可以完全投入。
只有無?所事事,不知道該干什么?的時候,才會東晃西晃,瞎溜達。
卜淵給了她一個指向,船工坊看過后,才知道精細尺寸非常重?要,一個不對的零件足以毀整艘船。
她需要先細心研究,而不是大概模糊地去做。
太陽很暖,水天構成美麗畫面,置身其中很舒服。
這里沒有紛紛擾擾的事,葉緋可以心無?旁騖。
若是以前,卜淵可能?會直接買船給她,但現在,他?改,不再試圖越過主導權,而是給她建議,幫助理清思路。
這樣的支持,葉緋很難拒絕他?。
臨到傍晚,葉緋回到清虛宮,都還沒有回來,婢女說他?們可能?要很晚,她獨自先用膳。
一個人,她臨時想吃面,廚娘給她下干燜面。
葉緋找冰酒時,發現了地下酒窖有滿墻滿柜的酒。
她拿了瓶果酒,問婢女,
“怎么?回事,這里為什么?這么?多酒?”
婢女支吾說卜淵以前愛喝。
干燜面配酒喝,果然好吃,她獨坐在花廳,想不明白?為何執著。
時間尚早,葉緋去了庭院,手里拎著水桶,一路澆水,她從?未好好看過這里。
一花一木,卜淵種?得別致,連地燈都精心配合,花叢中還有滾地的桃子燈。
葉緋一路澆水欣賞,等水灑完轉身,見到卜淵站在遠處,眼全睜看著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葉緋朝他?走去,
“餓不餓,我?今晚吃了干燜面,味道很不錯。”
還未走近,他?往前將?她擁住,下巴貼了貼她額,
“我?沒有喝很多。”
“說謊,你?快要把自己給喝死?了。”
“真不多。”
“你?還種?了筍,干嘛不吃。”
“你?才發現。”
“明天吃。”
“好。”
葉緋扔掉了水桶,伸手回抱他?,
“你?以前對我?太差了,很敷衍。”
“我?錯了,以后會推掉事情。”
“揚揚長大了,給他?。”
“嗯,都交給他?。”
揚揚一個人吃多份飯食,不給他?浪費,而他?師父,吃看起來很有味道的干燜面,簡單但勾食欲。
揚揚把自己嘴塞滿,就沒人疼他?。
葉緋陪著卜淵,聽他?說今天的會議,說到某個人時,揚揚沒忍住,笑?話他?發言不當。
見葉緋不認識,揚揚給她介紹。
他?看著懶散,其實話也不少,笑?話起來沒個停止。
卜淵干脆不說了,由他?講。
葉緋聽了不少,問,
“所以,今天會議結果是什么??”
揚揚說,
“按兵不動。”
“就這?”
“就這。”
“興師動眾開大會,這結果有何用。”
“看清了誰是誰的人。”
葉緋問卜淵,
“你?什么?時候可以退,我?們去云游。”
揚揚喊起來,
“不行,師父不能?退,師娘你?想要什么?,我?給你?買。”
揚揚緊張,卜淵退了得累死?他?。
葉緋笑?了起來,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買飛車。”
揚揚臉僵住,飛車,這不是要掏空他?。
偏偏卜淵不幫他?,
“反正你?也不娶親,給你?師娘買。”
“不娶親也要請女人吃飯,師娘,換一個。”
他?的眉毛,全部揚起來,頭一回如此精神。
“飛車,飛車,就要飛車。”
“師娘,師娘,饒命。”
吃完,他?們師徒去中央廳,開家庭內部會議。
見到揚揚,黎問他?,
“你?剛才鬼喊什么??”
“差點傾家蕩產給師娘買飛車。”
“為什么?是你?買?”
“我?嘴一時不察。”
“你?師父看起來,好像年輕了。”
“回春,煩死?了。”
揚揚說煩死?了,但臉上有笑?意,卜淵好起來,他?當然高興。
僅兩天,卜淵發生看不見的變化,身上冷刺似乎弱化了,下巴胡子修得干凈,面色潤。
進來的腳步帶風,坐下后揉了腹,蒼塵問他?,
“吃多了?”
“揚揚講笑?話,笑?到了。”
卜淵收斂情緒,沒有異色。
他?們的家庭會議圍坐在一起,由元英主持,他?提出今天議會上的事件,有提議派人打入小天宮內部,就此展開討論。
店家送來十盒花膠,葉緋拆了一盒煮,煮爛后加入奶,攪拌均勻后又放糯軟的彩色小丸子,再撒入小果干,內芯甜脆,最后一盅盅冰存。
一家子散會時,揚揚躥出去比卜淵跑得快,惹來元英好奇問,
“卜淵叔,揚揚干嘛去?”
“出血了,補補。”
卜淵說這話時,唇邊噙著笑?,他?跨大步離開。
元英和黎湊在一起交流,然后跟著跑出去追揚揚。
花膠比草膠貴了十來倍不止,揚揚一到院子喊,
“師娘,回來了。”
葉緋在翻看船圖,聽到后吩咐婢女去把花膠端出來。
奶白?汁中,花膠滑嫩又冰涼,彩色小丸子有嚼勁,果干讓味道變甜,揚揚很快喝完一盅,又接著喝。
葉緋眼斜他?,
“牛飲哦。”
“我?也要養顏變漂亮。”
卜淵正巧聽到,笑?出了聲?,
“揚揚,那你?先改個眉,元英和黎找你?。”
“找我?什么?事?”
“不知。”
揚揚拿著盅碗出去,問元英和黎,
“何事?”
他?一勺接一勺吃,好歹也是清虛宮的少爺,這番餓相?從?未見過,元英和黎問他?,
“卜淵叔說你?出血,你?哪里受傷了?”
“誰傷你??”
揚揚說,
“給師娘買了十盒花膠出血,我?回來吃補。”
“娘做的?”
元英有些不信,葉緋十指不沾陽春水。
揚揚點頭,黎往里進,
“我?也要吃花膠。”
“你?夠漂亮了,給別人點活路。”
揚揚一邊拉住他?,一邊往嘴里倒花膠,和漂亮男人做朋友也是有壓力的,會成為陪襯,他?也想變好看,無?可厚非。
黎笑?罵他?,
“你?要把我?衣服拉壞。”
黎沒再進去,揚揚不是個小氣的,想來是不想他?去打擾。
揚揚回去了,黎和元英打趣說,
“瞧他?那護食樣,竟然吃女人的養顏品。”
元英笑?笑?,但笑?意沒有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