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鎮(zhèn)上用了午飯,兩人才往回走,許是折騰了一個上午,午飯沈橋到是比昨日用的多。手掌大小的燒餅,里面夾著軟爛的鹵肉,沈橋吃了兩個,還喝了碗肉湯。
吃飽了,身上也有了力氣,沈橋覺著腹中有些飽脹,想下來走走,消消食。李大成自然不會不依,給人壓了壓帽子,放慢了腳步在后面跟著。
日頭露出了半邊,不再像早上那么陰沉。
從長平街出來,前面不遠(yuǎn)就出了清河鎮(zhèn)。李大成剛剛買了肉,想明日就出攤,早一日出攤就能早一日賺錢,畢竟他現(xiàn)在不是孤身一人。
盤算著時間,這會兒回去,晚飯前就能將明日出攤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也不耽誤給沈橋準(zhǔn)備藥浴。
誰知剛走了沒多遠(yuǎn),就在街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李清迎面走了過來,他步伐虛浮,微微打著顫兒,一張臉泛著慘白,雙眼空洞無神。
李清認(rèn)出了李大成,他早就聽他娘說了,李大成現(xiàn)在發(fā)達(dá)了,不僅買了房子,還娶了夫郎。
他斜眼看了看板車上堆著的東西,那一大塊肉格外的顯眼,買這么東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銀子,果然是有錢了。又想到自己欠下的十五兩銀子的債,心里憤恨不滿。
“哼!白眼狼!”李清目露鄙夷的瞥了李大成一眼。
李大成冷冷的掃過李清,神情淡漠,不帶一絲波瀾,如萬年不化的冰川,讓人生畏。
李清不自覺的后退了了兩步,面上還是強(qiáng)撐著,“你想怎么樣,衙門離的可不遠(yuǎn),小心我讓你們吃牢飯!”
“哦,是嗎?”低沉的嗓音響起,蘊(yùn)含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李大成上前兩步,手腕一番,捏住李清的手臂,只聽“咔嚓”一聲,李清頓時慘叫出聲。他隨意的拿衣裳下擺擦了擦手,連個眼神都沒分給跌坐在地上的李清。
李清托著手臂,疼的滿臉的冷汗,口中凄厲的慘叫聲更是不絕于耳。
“小橋,我們走。”李大成連頭都不回,牽著沈橋的手就走,絲毫不理會身后的李清。
出了清河鎮(zhèn),路上的清凈了下來,偶爾有幾個路過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
通往河谷村的路不如鎮(zhèn)上的石板路好走,李大成怕沈橋累著,還是讓他坐在板車上。
一路上沈橋總是偷偷的打量著李大成,目光中隱隱的透露出擔(dān)憂。
被人這么看著,饒是李大成再大意,也察覺出來了。小夫郎滿心滿眼的都是他,他自然欣喜,摸了摸沈橋的發(fā)頂,笑道:“怎么了,一直偷看我?”
“我·····沒有······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不高興·····”
被抓包的小夫郎,臉泛紅暈,支支吾吾的想解釋,可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
懂得見好就收,李大成拿了顆剛買的糖喂給沈橋,溫聲道:“我沒不高興,也沒生氣,放心吧。我早就看開了,他們怎么樣都和無關(guān),咱們踏踏實(shí)實(shí)的過自己的日子!”
看著沈橋的帶了些倦色的臉龐,李大成咽下了未出口的半句,“他們?nèi)羰前舶卜址值淖匀幌喟矡o事,若是有人主動挑事,他也不懼!”
“今日在醫(yī)館同你聊天的人可互換了姓名,若是聊得來,日后也可以多一個朋友。”李大成不愿過多的提及李家,讓沈橋憂心,不動聲色的轉(zhuǎn)化了話題。
沈橋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染上一抹喜色,“他叫宋洲,人很好的,還給我分了自己做的杏干,家里就在鎮(zhèn)上,如今已經(jīng)有了身孕,今日就是去醫(yī)館抓保胎藥的。”
李大成聽著小夫郎慢慢地說著,說道最后聲音里透露出一絲羨慕。他嘆了口氣,有些后悔找了這個話題。
“小橋,我們以后也會有自己的孩子,可養(yǎng)孩子不是那么簡單的,現(xiàn)在時機(jī)還不成熟,我想再等等。”
這話早晚要說,如今既然已經(jīng)提了,索性就趁著這個話頭說清楚。
沈橋是有些羨慕宋洲能有自己的孩子,成婚后,他也忍不住混想過自己將來的孩子會是什么樣。本來是順理成章的事,如今聽李大成的話,卻覺著男人似乎不太想要孩子。
李大成看沈橋垮了的小臉,就知道他想差了。將板車在路邊停穩(wěn),才慢慢的開口:“小橋,養(yǎng)孩子不是那么簡單的,除了日常的吃穿,還得供他們讀書。不為考取功名,能識字明理,不走歪路就好。”
沈橋到是沒想這么多,村里的孩子只要有口吃的,有衣裳蔽體,無災(zāi)無病的養(yǎng)大也就是,鮮少有人家會把孩子送去讀書,家家戶戶都是如此。李大成說的話,他從來沒有想過。
“小橋,我從小吃了很多苦,我總想著日后若我有了孩子,一定不能再讓他們吃這些苦。若是有個小雙兒,那更得嬌養(yǎng)著。”
李大成說的一臉認(rèn)真,沈橋低頭不語,他小時候的日子也不好過,連頓飽飯都沒吃過,自然也舍不得將來有了孩子,也吃這樣的苦。
想通了,臉上又帶上了淺笑,心里想著,李大成真是個好人!
“我努力賺錢,等銀子攢夠了,咱要一個自己的孩子!”話說清楚了李大成心里也松快些。
沈橋聽了這話,心里雖然害羞,還是堅(jiān)定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紅透了耳尖卻將他泄露無疑。
兩人回道河谷村時,已盡未時,沈橋病了這一場,精力不濟(jì),總是犯困。李大成一路上費(fèi)盡心思哄著人說話,才沒讓人睡著。
剛拐進(jìn)巷子,就見趙嬸站在門口,來回地張望。
李大成快走了兩步,迎了上去,打了招呼:“趙嬸兒。”
沈橋也跟著叫了人,聲音里帶著一絲倦意。
“哎,我聽說橋哥兒病了,過來看看,怎么臉色這么不好啊,大夫怎么說的?”
“沒事,就是前兩日沒休息好,再著了點(diǎn)涼,大夫說吃上兩幅藥就好了。”李大成開了鎖,將板車推進(jìn)院里,扶沈橋下來。
“沒事就好,這是我曬的棗,補(bǔ)血養(yǎng)氣是最好了,我給橋哥兒拿了些,你煮粥放些,也好添點(diǎn)甜味。”趙嬸兒說著將手里捧著的一大碗棗,遞給李大成。
沈橋有些受寵若驚,愣了一下,才連忙道謝。
李大成接過,將棗到在了自家碗里,又朝空碗里放滿了今日剛買的粟米。
趙嬸兒見李大成端著滿滿一碗粟米出來,忙推拒道:“大成,你這樣?jì)饍嚎刹桓吲d了,我拿的又不是什么金貴的東西,左鄰右舍的住著,你這么見外以后可法走動了。”
說完又要搶李大成手里的碗,想將碗里的粟米倒回去。
李大成往后讓了兩步,笑著解釋道:“嬸兒您誤會了,您不來晚點(diǎn)我也會過去,明天我出攤?cè)ユ?zhèn)上,得下午才能回來,我想托您照看著點(diǎn)小橋,再說我這也不是什么貴重東西,也就給春生煮兩碗粥罷了。”
趙嬸兒聽他這樣說,知道推拒不得了,這才接過碗,“下次可不許了,過日子都不容易。”
李大成應(yīng)下,同沈橋一起將人送出了門。
沈橋轉(zhuǎn)身就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李大成低頭看了看沈橋,小夫郎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微紅的眼角還蘊(yùn)著水汽。
他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沈橋的眼角,將人牽進(jìn)屋里,蹲下身子,除了沈橋的鞋襪,將人塞進(jìn)被窩。手掌劃過沈橋綿長微翹的睫毛,遮住了窗外透過來的光線。
不多時,掌下傳來輕柔而均勻的呼吸聲。
李大成看著沈橋的睡顏,他情不自禁地靠近,輕輕地在沈橋的額頭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