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余暉灑在下來,給小院染上了一層金色。遠處的山巒在夕陽的映襯下,也添了幾分暖色。
李大成將灌好的腸,搭在梁下,才轉(zhuǎn)身回了灶房。
灶底下的火還燃著,跳躍的火焰泛著橙紅色的光,給不大的灶房增了一抹光亮。
他掀開鍋蓋,鍋里咕嘟咕嘟的冒著泡,一股濃郁的香氣立刻撲鼻而來。拿起一旁的筷子,輕輕扎了扎鍋邊上的一塊豬肚,筷子一扎到底,顯然已經(jīng)軟爛。
筷子夾了一小塊碎豬肝,入口鮮嫩,不見一絲腥味,李大成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撤了灶下的火。
他盤算了幾日了,只賣烤腸到底有些單一,現(xiàn)在人們吃個新鮮,若是日子久了,少了這股新鮮勁,生意恐怕會受影響。
那日他就注意到了,有許多過路的商販在集市解決午飯,吃的也多是包子、燒餅、面條,這些飽腹又便宜的食物。
因此,買豬肉的時候,就順帶買下了肉鋪里剩余的豬下水。這東西價錢比肉要便宜不少,好些人嫌麻煩不愿意要,其實做好了,照樣是一道美味。
明日早上他在和點雜面,烙些薄餅,到時卷上鹵好的豬雜,也能增加些收益。
院門沒關(guān),外面響起兩聲敲門聲,李大成從灶房探出頭去,見是后面巷子的許旺夫郎?嬷鴤籃子,站在門邊上,帶著一臉的笑,卻讓人莫名的感覺不舒服。
他們兩家并無交集,李大成一時摸不準對方的來意,放下手里的筷子,來到院里。
還不等他開口詢問,許旺夫就郎爽快的說明了來意,“老遠就聞見你家的香味了,我聽趙嬸兒說你明日要出攤,買了好些肉,聞著這香味想是做熟了。正好,我家晚上要宴客,想買些回去添個菜!
聽他提及趙嬸兒,李大成不好駁他面子,爽快的應(yīng)了。
“剛鹵好,豬耳朵五十文一斤,豬肝四十文一斤,要多少,我去切!
“哎,好,來半個豬耳朵,半塊豬肝就好,鹵汁多來些。”許旺夫郎說著將籃子里的空碗遞了過來,眼神轉(zhuǎn)了轉(zhuǎn),又道:“大成,咱都是一個村的,這價錢可得比鎮(zhèn)上便宜些。”
村里人過日子都細,許旺家已是村里日子過的不錯的人家,照樣一分錢很不得掰成兩半花。
既是在村里賣,沒有攤位費,便宜個兩三文也無妨。
李大成點頭答應(yīng)下來,接過碗往灶房里走。
手臂長的鐵鉤往鍋里一探,一個冒著熱氣的豬耳朵就落到了案板上。一切兩半,又切了半塊豬肝,澆了兩大勺鹵汁,才端著碗往外走。
許旺夫郎眼神一直往里瞧,見李大成足足的澆了兩大勺鹵汁,才喜笑顏開的收回了目光。這鹵汁可是個好東西,回家切些素菜拌上鹵汁,又是一個菜,菜里還有肉味,拿來宴客也不失禮。
李大成察覺出身上的目光,他一個漢子到底不好和小哥兒計較,多給盛了勺鹵汁,將碗遞了過去。
“半個豬耳朵,半塊豬肝,共是三十八文!
許旺夫郎聽了價錢,臉立時就垮了下來,不滿的說:“都是一個村的,咱又前后巷住著,怎么也得便宜點,你這也太貴了!
“鹵豬雜價格本來就貴,光是鹵汁用的香料就要不少銀子?丛卩従拥拿嫔,我給份量都多了,半個豬耳朵就得半斤多,這塊豬肝也得有四兩多。熟食鋪子里賣的豬耳朵,是六十文一斤,豬肝是五十文一斤,這些東西到了熟食鋪子里不會少于五十五文!
李大成說話有理有據(jù),許旺夫郎沒辦法,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數(shù)了三十八個銅板扔下,冷哼一聲,端著碗就走了。
李大成將散落在木架上的銅板收起來,心里記下日后不能再同許家有交集,免得里外不落好。
凈了手,他進屋去瞧沈橋,炕上的人睡的很安穩(wěn),日光透過窗欞灑在沈橋的側(cè)臉上,留下淡淡的光暈。
許是被子蓋得太往上,睡著的人臉頰有些泛紅,李大成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并沒有發(fā)熱。
將懷里揣著的兩個小面人,放在枕頭旁邊,給人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才輕輕的退了出來。
今日,鎮(zhèn)上正好有賣羊肉的,羊肉比豬肉金貴,賣的不多,價錢也更高。想著沈橋身子太單薄了,李大成就要了二斤,切了一半剁餡,做了羊肉丸子湯,天涼正好可以驅(qū)驅(qū)寒。
剛剛賣剩的半個豬耳朵、豬肝,李大成也切了,滿滿當當?shù)难b了一碟子,怕沈橋吃不慣,又調(diào)了個料汁。
粟米最是滋養(yǎng)人,他舀了小半碗,煮了粥,就著饅頭吃正好,也不會太干。
李大成剛剛把碟子放在堂屋的桌上,就聽見“吱呀”一聲,回頭,就見門口嘆出一個小腦袋。許是剛剛睡醒,沈橋頭發(fā)有些毛躁,臉上還有兩道壓痕。
“醒了,洗洗手,準備吃飯了!崩畲蟪衫砹死砩驑蛏y的發(fā)絲,將人牽到盆架旁,凈了手。
“沒睡醒?”給人擦了手,沈橋乖巧的任人擺布,李大成笑著逗了一句,沈橋紅了眼眶。
“怎么了,難受嗎?”見沈橋眼角泛紅,抬手摸了摸沈橋的額頭,溫溫涼涼,并不見發(fā)熱。
“面人,我很喜歡!毙》蚶傻穆曇糗涇浥磁矗惨粑⑽⑸蠐P,像是羽毛輕掃在李大成的心上。
“喜歡就好,以后有喜歡的東西告訴我,我都買給你!
“嗯。”沈橋握了握包裹著他手掌的大手,小聲的答應(yīng)著。
感受到小夫郎的主動,李大成回握沈橋的手,溫?zé)岬闹父棺凶屑毤毜膿崦5皖^看沈橋淡色的雙唇,眼底閃過一抹一閃而過的暗芒。
“先吃飯吧,小橋,一會兒涼了!崩畲蟪奢p咳了一聲,聲音有些暗啞。
盛了一碗羊肉丸子湯遞給沈橋,又給沈橋夾了一筷子鹵好的的豬肝,“嘗嘗好吃嗎,下午我鹵了一大鍋,明天想帶到鎮(zhèn)上賣賣試試!
沈橋第一次吃豬肝,輕輕地咬了一口,口感細膩,鹵汁醇厚,不見一點腥味。
小夫郎的眼睛亮了亮,李大成又給人夾了一筷子,把料汁往前推了推,笑道:“蘸著料汁吃,解膩!
沈橋試著蘸了蘸料汁,又是不同的味道,微酸鮮香,“很好吃,帶到鎮(zhèn)上定會賣的很好的。不知想到什么,頓了頓又道:“就是······還可以放點辣椒油,吃著更香!
“這主意不錯,明天早上我出攤的時候,就炸點辣椒油帶著,等賺了銀子,給你買好吃的!
沈橋膽子小,能主動給出主意,也算是兩人之間又進了一步,李大成心里高興,晚飯都用的比前兩日多。
飯后,沈橋想幫著收拾碗筷,卻被李大成攔下,“小橋,這幾日天涼,明日我要出攤,你幫我把那套舊棉衣找出來!
舊衣服都放在西屋,沈橋一時還摸不著頭緒,找了兩個柜子,才在第三個柜子底層,找到了李大成所說的舊棉衣。
捧著棉衣出來,就見李大成搬著一個浴桶進了堂屋。這個浴桶是他們成婚前買的,那夜他們雖然睡在一起,可并沒有發(fā)生什么。昨夜他要發(fā)燒了,自然沒有辦法圓房。
如今男人把浴桶拿了進來,他瞬間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一張臉不由得羞的通紅,堪比傍晚的晚霞。
李大成把浴桶放進屋里,一回頭就見沈橋臉紅的像滴血一樣,愣在那一動不動。
大夫說晚上有可能會燒起來,李大成目光始終在沈橋身上,大步上前,用手背試了沈橋的額頭,溫度正常,提著的心才松了下來。
“怎么了,臉這么紅?”
“沒·····沒有······”沈橋支支吾吾的話都說不清楚,余光一直瞟著屋里的浴桶。
李大成順著沈橋的目光看過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小夫郎反常的原因。
他輕輕的拉起沈橋的手腕,微微發(fā)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小橋,想到什么了,臉紅的都快燒起了,嗯?”
男人尾音拉長,慵懶魅惑。
兩人貼的極近,男人的呼出的熱氣噴在沈橋的頸窩,癢癢的。
沈橋甚至可以聽見男人的心跳聲,如同敲擊的鼓點,沒一下都敲到他的心上。
沈橋哪里應(yīng)付的了這樣的場面,連脖頸兒都紅透了,雙唇囁嚅著,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李大成見小夫郎羞的厲害,急的連眼尾都泛紅,后悔不該逗人。
“逗你呢,今日許大夫給開了泡藥浴的藥包,待會我放好熱水,你泡一會,解乏。”
熱氣蒸騰,沈橋泡在浴桶里,周圍都是藥香,心卻靜不下來,剛剛的畫面揮之不去。
李大成也沒有料到,一向好脾氣的沈橋生起氣來這么難哄。任他說了一籮筐的好話,小夫郎依舊只留給他一個背影。
銀白的月光輕輕灑下,如水般清澈,落在沈橋的臉上,添了幾分恬靜。
身旁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大成輕輕起身,將熟睡的人摟在懷里,才安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