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凌靈打坐時顯然在摸魚,但韓羽似乎認(rèn)定只要拘著他和自己一塊吐納,便多少能起點(diǎn)作用,那日雖說著隨他,卻也并沒真的不管他。
每天卯時三刻,也就是早上六點(diǎn),韓羽會用鎖靈鞭將凌靈從床上卷起來,放風(fēng)箏似的拉到后山去打坐兩個時辰,回來后簡單吃個飯休息一會兒,下午繼續(xù)。
凌靈也不反抗了,晚上睡覺直接穿著外衣,任由他一早卷著自己往外舉,醒了再打著坐繼續(xù)睡。
不過打坐的時候除了睡覺,他也在考慮后續(xù)該怎么提升戰(zhàn)斗力。
林靈兒來赤月宗的目的其實(shí)也不是想得道成仙,而是為今后回去給村里除妖獸的,他現(xiàn)在這個腦子和這個身體也實(shí)在不像是有仙緣的樣子,尋常按部就班從煉氣到筑基再去什么元嬰的路子肯定行不通。
他也不想再用中毒的法子被迫升級,不過這不代表他不能用別的方法提升戰(zhàn)斗力,至于修為如何提高,他暫時還沒想到別的辦法。
韓羽的修為倒是不低,凌靈對這個世界的修行體系還不算太熟,看不出他在什么品級,不過他應(yīng)該至少在煉氣境巔峰,和那天跪在前排的天之驕子們一樣。
他本想向韓羽討教一二,但韓羽現(xiàn)在連話都不愿意與他多說。后面幾天凌靈身體越來越好,不需要人一直看著了,韓羽便打完坐就消失不見,連飯都懶得和凌靈一塊吃,剩下的糖也都給了藥師,每天喝完藥便獎勵一顆。
凌靈睜開眼看了看對面盤坐著的冷臉小竹馬,在心里嘆息了一聲,怎么和這家伙關(guān)系時好時壞的?這都一個星期了,還不理我,小孩子吵了架也能生這么久的氣嗎?
“師兄,凌師弟,我回來啦!”
正胡思亂想著,下了學(xué)的孟曉晨找到后山來了。
凌靈扭頭,看見那個小豆丁背著一個白色的布包往自己這兒跑,立刻也蹬著小短腿從巖石上跳了下來,問:“拿到東西了?”
“嗯!”孟曉晨點(diǎn)點(diǎn)頭,白嫩的小臉因興奮而有些泛紅,小狗眼也亮晶晶的。
“這是你要的能攫取靈石靈力的陣法,”他奔到凌靈跟前,從錦囊里拿出一個泛著金光的陣法遞給他,又把身上背著的布包取下來打開伸到他眼前,高興地說,“我還用十顆靈石跟廚房的師傅換了這些,嘿!”
凌靈接過那個巴掌大的陣法,又拉開他的布包看了看,里面除了幾包粉末狀的東西,還有一大罐黑糖和幾罐茶葉,不由咋舌道:“你還真是奢侈,為了這點(diǎn)東西花十顆靈石。”
成為赤月宗入門弟子之后,煉氣期每人除了月錢,還能分到十顆雞蛋大的靈石,正常情況下三四日能煉化一顆,將靈石中的靈力全部吸收完。
凌靈和韓羽雖然還沒去報到,但該給他們的東西并沒少,前幾日和課本一起由孟曉晨給他們帶來了。
孟曉晨修行天分雖然不高,卻是個肯認(rèn)真的,每堂課的筆記都記得整整齊齊。凌靈落了大半個月的課沒去上,除了自己看書便全靠看他的筆記才知道初心殿都教了什么。
只是靈石對凌靈來說沒什么用處,他無法催動靈力從靈石中析出,更不談吸收。
不過他苦思冥想好幾天,終于想到一個辦法。
昨天打完坐后,他去后山上找了個手臂長的樹杈做成彈弓,想將靈石當(dāng)子彈用。只是靈石的靈力在內(nèi)部,尋常彈弓就算能將它打出去也無法將里面的靈力釋放出來,他便托孟曉晨找掌教要一個能幫助釋放靈力的小陣法,為此還答應(yīng)給他做珍珠奶茶。
當(dāng)然,除了想給孟曉晨做奶茶、自己也想喝之外,凌靈還希望他上輩子去奶茶店兼職學(xué)的手藝能拿來哄哄這輩子生氣不理人的小竹馬。
不過他沒想到孟家小少爺出手闊綽,竟花了一個月的靈石跟人換黑糖和木薯粉。
赤月宗內(nèi)門弟子們分到的靈石都是純度很高的佳品,每一顆都閃著肉眼可見的靈光,林靈兒的爺爺所在的村落便是以挖靈石為生,要是能挖到這等靈力含量的靈石去賣掉,可供一家子老小過兩三個月的。
“這靈石我多著呢,”孟曉晨裂著缺了一顆門牙的嘴笑道,“你那天說的那種奶茶好像很好喝的樣子。哦,我還找?guī)煾狄诵┧楸鶋K和一頭奶牛,這樣擠出來的奶是最新鮮的,不算虧吧?”
說罷,他又打開儲物錦囊,真的從里面牽出一頭奶牛來。
體型巨大的奶牛毛色黑白相間,脖子上掛著一個金色的鈴鐺,上面刻著“初心殿”三個字。它只是普通奶牛,不是靈獸,偶爾眨巴一下黑色的眼睛,看上去很是溫順,嘴里還慢悠悠地嚼著草料。
不知是不是在錦囊里憋得慌,它一出來就開始排泄,新鮮巨大的牛糞冒著熱氣,讓整個仙氣飄飄的孤云峰瞬間有了煙火氣。
凌靈:“……你記得鏟屎,否則我?guī)熥鸪鲫P(guān)后可能會把我們兩個都拍進(jìn)石碑里。”
孟曉晨看著那新鮮牛糞眼角直抽抽,又看了一眼在不遠(yuǎn)處打坐的韓羽,哭喪著小臉找了把鐵鍬手忙腳亂挖坑埋屎去了。
凌靈將陣法放在樹杈做的彈弓上,拿出一顆靈石放在皮筋中央的布袋上,瞄準(zhǔn)后山崖壁上的巨石,將皮筋奮力拉到崩直而后松手,陣法上的金色陣紋微微震動,靈石激射而出,像子彈一樣急速射向石塊。
“嘭”地一聲,巨石被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洞,裂縫如蛛絲般朝周圍裂開,一些樹葉和土屑也被震了下來。正在咀嚼草料的奶牛被嚇得渾身一抖,嘴巴也不動了。
“哇,這就成了?!”孟曉晨丟下鐵鍬跑過去,小心翼翼地將牢牢鑲嵌在巖石內(nèi)的靈石拔出來。
那靈石上也出現(xiàn)了幾道肉眼可見的裂縫,但依然發(fā)著微微的紅光,只比先前稍稍弱了一點(diǎn)點(diǎn)。
凌靈甩了甩被震痛的手,走過去接住靈石看了看,有些失望道:“不行,靈力完全沒釋放出來。”
“掌教給的這個陣雖然能攫取靈石的靈力,卻需要時間,”孟曉晨道,“能在瞬息之間將靈石的靈力全部釋放出來,還能放在彈弓上的陣法應(yīng)該只有專門修陣法、修為更高的師兄們能畫。”
“就算有那種陣法,這普通的彈弓也受不住,得用法器。”凌靈揚(yáng)了揚(yáng)手上的樹杈彈弓,上面的y字形樹枝已經(jīng)碎成許多條,皮筋也斷了。
“我這兒倒是有許多法器,但能釋放靈石靈力的……”孟曉晨想了想,從儲物錦囊里拿出一把藍(lán)色的弓,“只有這個和你的要求有點(diǎn)像,你要不要試試,把靈石綁在剪頭上或許可以?”
凌靈看著那把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很珍貴的弓抽了抽嘴角:“你們有錢人的世界我真是又不懂又羨慕。”
“你們在干什么?”打完坐的韓羽聽到聲響走了過來,突然瞥見那奶牛,皺眉道,“這兒怎么會有牛?”
“師兄,我們正在給凌師弟試法器呢!”孟曉晨用兩個手舉了舉手里的弓,“那牛是一會兒做奶茶用的。”
媽呀幸好屎已經(jīng)埋了。
韓羽看了一眼那鑲刻著繁復(fù)花紋、幾乎和孟曉晨一樣高的弓,又看了一眼凌靈:“這弓弦像是用南海仙角獸的獸筋制作而成,憑你,拉得動?”
“試試嘛,說不定可以呢?”孟曉晨道,將弓遞給凌靈。
凌靈雙手接過那把沉甸甸的弓,氣沉丹田后手拉弓弦、腳踩弓臂,使出吃奶的力往外拉,然后默默地將弓還了回去:“曉晨師兄,你收起來吧。”
仙角獸的獸筋憑他的初期煉氣境根本拉不動一點(diǎn)。
“與其在這里想些旁門左道,不如扎扎實(shí)實(shí)修行,”韓羽冷哼,“否則再好的法器給你也是浪費(fèi)。”
“師兄說話何必這么難聽?”孟曉晨知道這倆人鬧了矛盾,嘟著小嘴替凌靈不忿,“凌師弟天資不如旁人,還不能想些別的法子么?”
“明知天資不行就更該加倍勤奮,耍小聰明走捷徑只會弄巧成拙,墜魔也說不定。”韓羽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飽漢不知餓漢饑,略,”天資同樣不咋地的孟曉晨對著那筆直的小身板做了個鬼臉,扭頭對凌靈道,“凌師弟,我?guī)熜趾臀覀儾灰粯樱銊e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是不能這么咸魚下去了,不過捷徑還是要走的,”凌靈倒是不在意,轉(zhuǎn)身道,“走吧,先去做奶茶。”
他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九成,這兩天睡覺總覺得體內(nèi)有些麻麻的癢,卻和最初那種在恢復(fù)血肉的癢不一樣,這種感覺他很熟悉:他的修為比受傷之前又精進(jìn)了。
剛才再試著拉那張仙角弓時,他雖然連一半都沒拉開,但如果他只是之前的修為,收弓時多少會被這種高級法器自帶的靈力震傷,而不是毫發(fā)無損。
難道他精進(jìn)修為的途徑除了中毒,還有挨打?
等師尊出關(guān)也問問吧,要是真這樣那就離譜了。
“咸魚?”孟曉晨眨了眨狗狗眼,拉著奶牛跟了上去,“凌師弟你等等我!”
凌靈上輩子沒少在奶茶店打工,做珍珠奶茶不要太拿手。為了還原前世用吸管喝奶茶的感覺,他還去砍了一根粗粗的竹子,準(zhǔn)備用竹筒當(dāng)奶茶杯,細(xì)竹子當(dāng)吸管,又拿了防水的油紙和米漿打算封蓋。
其他步驟都很順利,但那頭奶牛似乎很不樂意這兩個沒輕沒重的稚童為自己擠奶,非常不配合,不是在廚房后面的小院子里到處躥,就是用后蹄往他們身上踹。
兩人花了好多力氣才將它制服在院門口,也管不了那么多,當(dāng)即一個兩手抓著奶.頭上上下下地擠奶,另一個拿著盆在下面接,就地干活。
“晚膳時間已過,”韓羽的身影出現(xiàn)在小院門口,冷著臉道,“你們怎么還……”
“哎呀!”凌靈一個不留神被奶牛踹了一腳倒在地上,抓著奶.頭的手卻還沒來得及松開,奶.頭被他抓得一歪,一股牛奶斜斜飛射出去,賤在韓羽白凈的小臉上,沿著清秀的眉眼和筆直的鼻梁往下滴。
“啊~”端著奶盆的孟曉晨倒吸一口涼氣,小聲道,“完了。”
他這個遠(yuǎn)方小表弟最愛干凈,他們一行十來人趕了小半個月來群仙峰,又都是男子,多少有點(diǎn)風(fēng)塵仆仆的。
可韓羽每日也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打理自己,渾身上下總有種說不出的潔凈之感;到了赤月宗就更別提了,說是一塵不染也不為過。
如今冷不丁被牛奶滋了一臉,只怕是要生大氣,和他們翻臉也說不定。
果然,韓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呆立當(dāng)場,一時竟沒有反應(yīng),只小小的鼻翼一張一張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這又腥又黏糊的液體給“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