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關門,一氣呵成。
然后躲在屋子里看門口的監(jiān)控畫面。
一打開就對上熾樹站在門口直視監(jiān)控攝像頭的目光,那目光像是穿過了線路,把他被看了個正著。
仿佛熾樹一開始就料定了他在看。
克里琴斯心下一驚:“……”
兩個人隔著門,無聲地對峙片刻。
克里琴斯切齒,低低地罵道:“快走啊,怎么還不走?”
熾樹默默地站在他的更衣室門口,一副勢要守在這里,守到他地老天荒,守到他出來的架勢。
真是沒完沒了了!
不要把軍人的毅力決心用在死皮賴臉地求愛上啊!
克里琴斯鄙夷地說。
這時,監(jiān)控畫面里的熾樹拿出通訊器看了看,克里琴斯還以為他要給自己發(fā)什么,于是也查看起了通訊器。
什么都沒發(fā)。
再抬起頭,克里琴斯看見監(jiān)控里的畫面,眼皮一跳。
正巧有士兵路過外面,見到熾樹,停下來行軍禮、打招呼:“日安,熾樹上將。”
士兵好奇地問:“聽說您生病了?”
熾樹站得筆直,眼也不眨地撒謊:“嗯,小毛病,在克里琴斯上將的照顧我,我已經(jīng)好多了。”
什么病?
來得兇,去得也快。
果然,兩位上將的戀愛傳聞不是空穴來風吧。
士兵一臉“我懂了~”的表情,連聲說:“哦哦哦。”
士兵:“那您現(xiàn)在站在這是……?”
熾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士兵頓時后頸皮子一緊,火速閉嘴,不敢再問,微笑說:“我還有工作,我先走了。”
熾樹:“去吧。”
要不是不能開門,克里琴斯能跳起來再給他一拳。
都讓人起疑了,還站在這,還站在這!!
不得已。
克里琴斯只能臭著臉給熾樹發(fā)去消息:【快走吧,想被更多人圍觀你在我更衣室門口當門神?】
熾樹:【我不介意。】
我介意啊!!!
克里琴斯按捺住火氣:【記住你今天下午生病了的設定!】
熾樹:【我擔心你生病】
克里琴斯:【我生什么病?】
熾樹:【雖然你剛才說你不疼,但其實不是真話吧,你現(xiàn)在是不是確實身體不舒服?我怕你像以前一樣發(fā)起燒來,我得給你做個簡單的醫(yī)療檢查。】
瞧不起誰呢?
克里琴斯氣哼哼地回:【只是上/床,又不是打仗,多大點事啊。】
【快滾回你的休息室,不要再被更多人看到了。】
【不然的話,接下去的一個月我都不會跟你說話了!】
在克里琴斯的威脅下,熾樹嘆了口氣,抬頭又看了一眼監(jiān)控,眼神充滿無奈。
熾樹:【好吧。】
【那我先回去。】
【要是你覺得身體不舒服就通知我。】
克里琴斯不回。
熾樹等了半分鐘,心不甘情不愿地拔腿走人。
壓在心里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的大石頭總算是搬開了。
克里琴斯長舒一口氣。
他換好衣服,有點神經(jīng)質(zhì)地反復檢查幾遍,確認沒有問題,軍裝直挺的豎領也一分不漏地遮住了他脖子上的咬痕和吻痕。
完美。
克里琴斯想,出門去。
克里琴斯在基地里大致逛了一個小時。
作為上將,兼基地的最高管理者,你說他不忙吧,他也可以很忙,整個基地的所有責任都擔負在他的肩上;你說他忙吧,其實即便他甩手不管,接近上萬人的工作者們也可以自行將整個龐大的基地系統(tǒng)穩(wěn)定運轉。
克里琴斯主要就是來亮個相。
他還在別人問起他的時候,故意提了幾句:
“是啊,我照顧了那家伙一下午。”
“累死了。”
“真是沒有常識,都做上將的人了,連健康管理都沒做好。”
“他還不肯去找醫(yī)療兵。”
“可能覺得沒面子吧。”
進行了一通造謠之后,克里琴斯才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因為他們的休息室就在隔壁,不免讓克里琴斯提前開始擔心熾樹會不會在門口堵自己,所以使出了他的反偵察技巧,在轉角的墻后觀察了片刻才出來。
他腳步飛快,卡在監(jiān)控盲區(qū),鬼鬼祟祟閃身進門。
“呼——!”
像是完成一項重大任務。
克里琴斯吁氣。
多災多難的一天,總算是熬過去了。
今天洗了兩次澡,他換睡衣睡覺。
但一躺上床,總覺得身上哪哪都不得勁。
克里琴斯嘀咕:“都怪那個王八蛋。”
干脆打開光腦看看他追的劇《青時雨》的更新。
不巧。
今天不更。
可惡啊。
怎么今天什么都跟他作對?
視頻下面的鏈接是電視劇有關的帖子。
那他看看電視劇的討論吧。
克里琴斯想。
上網(wǎng)沖浪,雖然沒影響,但往腦子里賽點電子垃圾,總好過一停下來就想到熾樹那纏人的表白吧。
克里琴斯隨手點開一個帖子。
主樓內(nèi)容:【百萬人投票結果已出![/歡呼]熾樹上將斷崖登頂“感覺他性/能力超強的機甲師士”排行榜第一![/鼓掌][/鼓掌][/鼓掌]】
克里琴斯:“???”
什么鬼玩意兒?
什么排行?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
“感覺他性/能力超強的機甲師士”?
啊?
這是可以比的嗎?
還百萬人投票?
你們這些網(wǎng)友閑著沒事,一天到晚都在上網(wǎng)做什么?
科學家們辛辛苦苦把各個星球之間的網(wǎng)絡連接起來,讓你們能夠在一片網(wǎng)域里交流,你們就拿來干這個?!
克里琴斯很無語。
太低俗了。
然后他點進了帖子。
最高贊評論:
【[/圖]熾樹上將這個公/狗腰!這個鼓/大/包!感覺他能把床做塌!!】
圖片是一張熾樹的運動照,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搞來的。
照片里,熾樹上身是一件黑色背心,但是尺碼不太寬松,勾勒出他健壯的肌肉,標準倒三角身材。他正在擦汗,發(fā)梢掛著汗珠,薄薄的布料被汗水打濕,黏在身上,下身則是迷彩軍裝褲,皮帶系了,末端沒整理好,露了一節(jié)出來,腳上蹬一雙堅硬的黑色軍靴。
興許是意識到有人在偷拍,熾樹皺眉慍怒地睨向鏡頭,目光似鷹隼般鋒銳。
艸。
克里琴斯不爽。
不太想承認。
但這張照片是看上去有點帥。
只有一點點點點。
真是無知的網(wǎng)友。
熾樹以前就一個老處男,連床都沒上過,還性/能力呢。
而且,也不至于把床做塌啊。
今天的更衣室行軍小床都沒塌。
那已經(jīng)是在易感期加強狀態(tài)下了。
呵呵。
不過如此。
鄙視完,克里琴斯翻了下身,一不留神,扯到了腰,一陣酸痛。
克里琴斯:“……”
話說回來,他是要看電視劇的討論啊!為什么點進去第一個就是熾樹的帖子!
真是晦氣!陰魂不散了嗎!
沒心情看了。
克里琴斯直接把光幕關了。
他翻出半顆安眠藥服用,睡覺。
……
半夜。
克里琴斯被疼痛弄醒。
他腰酸背痛,睡也睡不安穩(wěn)。
在罵了熾樹幾句以后,他爬起來又去翻自己的備用醫(yī)藥箱。
一看。
止痛藥的藥瓶空了。
這時他也回過味來。
似乎現(xiàn)在他身上的疼痛并非是床/上姿/勢過于激烈的彌留,而是他在發(fā)燒。
克里琴斯經(jīng)常發(fā)燒。
每回打仗打狠了,他下機甲就開始發(fā)低燒。
這次的新原因還是第一次。
克里琴斯又罵了一句臟話。
好丟人!這怎么可以被醫(yī)療兵知道啊?!
醫(yī)療兵很煩的,總是盯著他的身體狀況。有時候被抓到他私下自己吃藥,還會沒大沒小地教訓他,要他珍惜自己的身體。
不想找醫(yī)療兵。
要是被問起他這次無緣無故為什么發(fā)燒?他怎么回答啊?
克里琴斯越想越不爽,越想越生氣,越想越郁悶。
他打開和熾樹的通訊界面,反復輸入不客氣的內(nèi)容,又刪掉,再輸入,再刪掉。
啊。
好想把熾樹罵一頓啊!
對話輸入框里,克里琴斯寫下:有沒有退燒藥?
還沒發(fā)出去,熾樹突然發(fā)來一句:【這么晚了,還沒睡嗎?是身體不舒服嗎?】
幽靈似的冒出來。
見鬼了。
克里琴斯手一顫,不小心把消息發(fā)了出去。
他沉默住了。
熾樹火速回復:【好,我這就來】
不到三秒。
克里琴斯的門鈴聲響起。
“叮叮。”
克里琴斯趕緊撤回自己的消息。
躺在床上不動,不想開門。
“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催命啊!!!
克里琴斯忍無可忍地給熾樹發(fā):【別按了!門鈴都被你按壞了!】
【我發(fā)錯了,什么事都沒有】
熾樹:【你生病了,是我的責任,讓我照顧你】
克里琴斯:【小毛病而已】
熾樹:【你的事對我來說沒有小事】
什么土味情話?
八千年的藍星時代這么說都要被笑話老土的。
克里琴斯一邊想,一邊臉紅地嘟囔:“呆子。”
克里琴斯:【懶得開門,你回去吧】
熾樹:【你已經(jīng)不舒服到起不了身了嗎?那實在是不得了了!】
克里琴斯:【我只是不想給你開門而已】
熾樹:【……】
熾樹:【那我像上次一樣把藥給你放在門口】
克里琴斯:【行】
回復完以后過去五分鐘,克里琴斯也沒起身。
他覺得自己像是個被低溫烤軟了的年糕,四肢軀干都軟綿綿的,疼又不想起來。
熾樹信息轟炸他:【你怎么還沒出來拿藥?】
【起不來嗎?】
【我在你門口,開門】
【你回我一句啊!我很擔心!】
【再不回我我就去用上將權限申請強行進入了!】
那不就鬧到中央了嗎?
神金啊!!
克里琴斯不得不回:【我是不想理你,非得挨罵你才舒服嗎?你有毛病?】
熾樹:【你看,還說你沒有難受,你都沒力氣罵我了……】
或許是腦子燒糊涂了。
或許是深夜的寂寞癥發(fā)作。
或許是熾樹太過煩人。
當熾樹說:【不想被醫(yī)療兵發(fā)現(xiàn)的話,還是讓我照顧你吧,我保證不被人發(fā)現(xiàn)】
克里琴斯腦子一抽,隨手調(diào)整了開門限權的設置。
克里琴斯:【好了好了,煩死人了,給你開了一次的限權,進來吧】
“滴嗶——”
隨即電子門鎖解開的聲音響起。
克里琴斯打眼一看。
好家伙!
太巧了不是。
熾樹就穿著他剛看的帖子最熱評論圖里的幾乎同款,黑背心加迷彩褲,英氣勃勃。
克里琴斯眼神直了。
熾樹大步流星地走到克里琴斯床邊,半跪坐在地上,看見他小臉通紅,眼神傻傻的,心疼地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