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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31章 第 31 章

    阮越干咳了一聲, 聲音也沒那么鎮定了。

    “還、還好。”

    盧驕皺眉,追問:“真的?傷口還流血嗎?還發燒嗎?你可別逞能,你家是不是現在就你一個人?”

    “你……”阮越欲言又止。

    盧驕連忙解釋:“我可不是關心你!我怕你自己在家出什么事, 萬一要我負責。”

    “你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阮越聲音里帶上怒意,堵住盧驕的口無遮攔。

    盧驕撇了撇嘴。

    哪怕看不到鏡頭, 也能猜到阮越此時眉頭緊鎖直瞪手機屏幕氣惱的模樣。他這人不愛笑, 倒是很容易生氣, 整天一副干啥都不開心、看誰都不順眼的模樣。

    盧驕搞不清楚阮越到底是怎么養成這種沒朋友的性格, 一點玩笑都開不得。

    但聽著阮越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 估計是真的沒有什么事情了。

    alpha向來是比較耐操的,相信阮越分化之后,體能也會有所提升,也不容易出現下午那樣的突發情況了。

    他換了個話題, 問阮越:“你五一打算出去玩嗎?”

    手機鏡頭里的畫面在晃動, 盧驕看到阮越好像收起了草稿紙,鏡頭一角露出書桌上整齊疊放的試卷夾,盧驕沒忍住看了一眼自己風格迥異的桌面。

    “不打算。”

    不出意料的回答。

    阮越似乎對他的主動提問感到新鮮,也回問了一句:“那你呢?”

    一被提問, 盧驕的話匣子就立馬打開。

    “玩呀!明天我們一家人準備去度假村, 那邊可以露營燒烤, 我妹還準備買風箏去放。”

    他說著, 又猛地想起阮越的家庭似乎不太美滿,他沒有再深入講下去了, 停頓了下, 開玩笑一樣地說:“大學霸也不要整天呆在家里學習了, 沒事出去走走吧。”

    阮越應了一聲,卻好像產生了罕見的興趣, 居然接著盧驕上一句話問:“你們去的度假村叫什么名字?”

    盧驕回想了下:“什么風,刮風那個風,記不清了,在市郊,是新開的好像。”

    阮越沒吭聲,鏡頭里也沒動靜,盧驕直接把自己的手放到鏡頭前晃了晃,“怎么了?你知道這個度假村嗎?是有什么問題?”

    “不、沒有。”阮越重新回過神來,否認道,“我在想別的事,沒事的話就掛了吧。”

    盧驕托著下巴,后置攝像頭的手機拍不到他的臉,他對著手機屏幕做了個鬼臉,然后說:“好吧,不打擾你了。”

    阮越看起來就是個嚴格管理時間規劃精確到分分秒秒的變態,說不定問問題這十幾分鐘已經嚴重耽誤他了。

    盧驕是個散漫的性子,只有在死線前才會爆發強烈的生存力,和人聊天自然總是會扯個不停地閑聊。

    果然,他們性格天差地別,連和諧相處的時候,也根本聊不來。

    ***

    第二天一早,盧昭就敲門把盧驕叫醒,他們要早點去買東西,爭取下午前一家能驅車到達度假村。

    盧昭列了個很長的單子在手機里,盧驕在刷牙,她就對著念:“盧驕,等一下我們要買食材、調料、竹簽,你聽一下有什么缺的哈。食材的話肉類有雞翅、五花肉、牛肉串……”

    盧驕吐掉一嘴的泡沫,含糊不清地說:“大姐,別報菜名了,我已經餓了。”

    盧昭瞪他:“那你還不快點?昨晚又通宵打游戲是吧?小心我告訴媽。”

    盧驕反駁:“哪里有!我上段根本不需要通宵,三點就打完了!”

    盧昭:“嘖嘖嘖,熬夜到三點~”

    說漏嘴的盧驕自知理虧,沖盧昭拼命使眼色。

    盧昭插著裙兜從容地轉身離開,盧驕手忙腳亂漱完口跑出去追她。

    盧昭吃完早餐在收拾東西了,盧驕跑廚房拿了早餐的雞蛋,邊剝殼邊湊過去小聲說:“你別說出去啊!”

    盧昭似笑非笑地看他,說:“那就看你等下表現了。”

    盧驕迷茫,以為盧昭是讓他去商場的時候幫忙拎東西,但是父母在負一層的超市采購燒烤食材時,盧昭卻拉著盧驕,跑到樓上去買風箏。

    “你不會要我出錢吧,我真沒錢了,不信給你看余額。”盧驕郁悶地說。

    商店里掛著的風箏一個比一個大,爭奇斗艷五顏六色,甚至各種奇怪的圖案都有。

    盧昭很得意:“不用你出錢,我上次月考第一名,獎學金還沒用完。”

    盧驕摸摸鼻子不吭聲,這種獎金他從來沒有拿過,論經濟實力他不如他妹。

    盧昭興致勃勃地挑選風箏,邊走邊看,猛地一扭頭,和跟在她身后神游的盧驕說:“哥,你到底喜歡誰啊?”

    盧驕猝不及防:“什么?”

    他側頭看旁邊展柜一排的風箏,他不懂欣賞,覺得都挺好看的,里面有個機甲造型的尤其好看。

    他還沒做出評價,盧昭掰著手指數了起來:“那個叫蘇荷的小O、你的情敵阮越、你的好基友霍揚、還有和你告白被你弄哭的omega學弟,光我在你們學校匿名墻上看到的就這么多人了,沒想到你平時一聲不吭,居然招惹這么多桃花。”

    盧驕:“???”

    盧驕:“等等,這里為什么還有霍揚?”

    盧昭眼睛一亮:“哦!原來這是哥哥的真愛!”

    盧驕:“我呸!”他明白過來了,“傻逼霍揚天天給我轉發那些八卦我的說說,合著他出場的就一聲不吭!”

    盧昭回想了下,“你倆的還挺多條的,我昨晚熬夜追了一個學姐寫的同人文,嗚嗚,枕頭都被我哭濕了!”

    盧驕:“……”

    好恐怖啊這都是什么東西啊!!

    相比較下被八卦和阮越在一起都不奇怪了。

    盧昭仿佛正好知道盧驕的想法一樣,看著他的神色分析:“不是基友的話,那你暗戀的alpha就是情敵咯?”

    盧驕瞠目結舌:“我應該和你澄清過,我不喜歡alpha——而且到底什么叫情敵你知道嗎?”

    盧昭本來豎著四根手指,此時已經接連失望地折下兩根,“好吧,那剩下的兩個omega,總該有一個是你喜歡的吧?”

    盧驕很別扭,偏偏盧昭就直盯著他攔住,不讓他躲開。

    他無奈地回答:“一個不是,另一個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可以了吧?”

    看他的表情,盧昭終于不再追問了,聳了聳肩膀,說:“好啦,我也覺得你現在不應該談戀愛,還是得先抓緊學習。”

    盧驕瞪大眼睛,看盧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搖頭晃腦,想脫口而出一句“管好你自己”。又一想,盧昭的成績穩上一中,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反駁她,只能默默地把話咽了回去。

    盧昭沒有再八卦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風箏的挑選上。盧驕跟在她后面,被逼著提供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意見,看一會兒就走神,溜到旁邊的貨柜去看別的東西。

    這家店除了風箏還賣各種郊游野營的用具,最熱銷的是風靡一段時間的飛盤,掛滿最前面的貨柜,還聚集著不少人在挑選。

    盧驕也跟著湊過去隨便看看。

    只是,他還沒走近過去瞧瞧那些造型努力翻出花的飛盤,就聽到了腦海里出現的聲音。

    他腳步頓住,朝著周圍環視,視線落到了前方并排兩個正在挑選飛盤的身影。

    那些聲音還有殘留一絲滑過,盧驕聽到了有的在怒罵怎么變成虐文了——顯然劇情進展完昨天下午的內容,評論區都在為蘇荷的遭遇義憤填膺,被罵最多的是陰陽怪氣的寧小羽和袖手旁觀的他。

    當然,這段劇情本來就是蘇荷和阮越的,所以夾雜其中還有吐槽阮越為什么在更衣室里呆那么久,關鍵時刻沒有出來救場的。

    因為阮越真的是呆在里面洗澡啊。

    盧驕在心里默默吐槽。

    和蘇荷并肩站著的男人比他高一些,身高差的關系,兩個人站近一點,哪怕沒有明顯的肢體接觸,都顯得很親近。

    盧驕沒想到在這里也會碰到蘇荷,這絕不是與他有關的巧合,肯定是周圍又有哪些正牌攻出現,他好奇而走近過去。

    正好蘇荷旁邊有個小孩在走道亂跑,往他的身上撞。

    “小心!”

    站在蘇荷旁邊那個男人伸手摟住他的肩膀,連帶著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攬過去,待蘇荷站穩了,才松手關切地問:“沒事吧?”

    男人松手后沒有再碰他,只是明眼人都看出兩個人關系匪淺。

    蘇荷側過頭,明明看向男人的方向,眼神卻往其他地方瞄,好像羞怯而不敢亂看。“沒……沒事啦……”

    盧驕站在后面看熱鬧,正好看清了那個男人是誰。

    白大褂換成黑西裝的宋老師,依然戴著他的金絲眼鏡,看起來像一個風度翩翩的儒雅學者,路過的omega都要忍不住多看他兩眼。

    不過,他關心的眼神沒有一絲作偽的成分,唯獨注視著蘇荷一個人。

    氣氛真好,如果不是在如此喧鬧的商場里就更浪漫了。

    盧驕嘖嘴想。

    宋老師笑了笑,說:“這里人太多了,我們過去那邊吧。”他指了另一個的展柜,蘇荷連連點頭,跟了過去。

    ……盧驕也跟了過去。

    商場里人很多,帶小孩的家長尤其多,周圍吵吵鬧鬧,盧驕不遠不近地跟在兩個人后面,也完全沒有被察覺。

    蘇荷和宋老師看起來好像也是要準備出游買東西,逛到了露營帳篷去。

    正當盧驕自覺自己的跟蹤行為太無聊,準備撤離的時候,就聽到蘇荷說:“宋老師,你是不是認識我們學校新轉校過來的一個學生,叫戚臨遙?”

    盧驕腳步立刻頓住了。

    上兩周他就和蘇荷說過宋老師知道戚臨遙的秘密,這回蘇荷終于想起來問了嗎?

    有熱鬧不看王八蛋,盧哥決定多偷聽兩秒,他迫不及待想看看蘇荷知道戚臨遙是alpha的時候,表情會有多震撼了。

    第032章 第 32 章

    蘇荷的語氣盡量表現得不經意, 但大概是盧驕心里也很好奇,聽著就覺得蘇荷的詢問多少有些刻意。

    宋老師倒好像沒有這般察覺,疑惑地音調上揚幾分:“嗯?他和你提起過?”

    蘇荷含糊地回答:“是……是的。”

    “不算熟悉, 長輩認識,見過幾次面而已。”

    宋老師挑選著帳篷, 一邊往前慢悠悠地走, 回答的語氣很隨意。

    蘇荷驚訝了下:“原來你們真的認識啊, 世界真小!”

    宋老師輕笑一聲, 指著帳篷問:“你看哪個好?”

    盧驕躲在偷聽, 兩個人挑了一下帳篷,蘇荷又忍不住問:“宋老師,那你知道遙遙最近發生什么事嗎?”

    蘇荷躊躇了下,聲音壓低了下, 有些低落:“他是不是……瞞著什么事沒和我說……”

    盧驕站在他們倆身后不遠不近的距離, 正好看到宋老師順勢摟住蘇荷的肩膀,輕拍了下他,語氣柔情似水:“那我可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事了。”

    他說得有所保留,蘇荷卻一時間反應過來, 仰頭看對方, “宋老師知道什么, 可以告訴我嗎?”

    宋老師的手還搭在他的肩膀上, 幾乎是把他攬住的姿勢,就這樣護著他慢慢往前走。蘇荷被他說的話吸引了注意, 一時間都沒有發覺兩個人的動作變得如此親密。

    也不知道他們倆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進展到哪一步去。

    宋老師想了想, 說:“戚家最近有點風波,可能是受到影響, 所以戚臨遙轉學到一中來上課。”

    蘇荷呆愣了下。“難怪呢,他以前都是請家教來家里上課,初中就沒去學校……”他頓了頓,語氣很悲傷,“遙遙什么都沒有告訴我。我們以前是鄰居,但是小學的時候他就搬家了,他上個月搬回來,只說想換個熟悉的環境——一定是他們家出問題了!”

    宋老師還沒說什么,蘇荷倒是已經快把自己知道的全說完了。

    “原來如此,你們都認識那么多年了。”

    盧驕背對著他們倆,假裝在挑另一邊貨架的帳篷,豎起耳朵聽。

    他瞠目結舌,戚臨遙什么家庭什么來頭?居然義務教育都不讀完就搞私人家庭教育,怪不得能學期中直接轉到一中來上學。

    ……也難怪那家伙看起來就一副沒接受過毒打的模樣,說不定還確實沒有。

    蘇荷悶悶不樂,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遙遙怎樣,我應該多關心他一些的……”

    宋老師卻說:“他沒有告訴你,說明不想讓你知道,也沒有必要多問。”

    “誒?是這樣嗎?”蘇荷懵懵地問。

    “也許是他談戀愛了,很多話不適合和朋友說,但有alpha安慰他。”

    蘇荷的聲音聽起來更懵了:“啊……可他,最近看起來也沒有在談戀愛……”

    宋老師的聲音不緊不慢:“那也不一定,可能他有喜歡的人,沒有告訴你。”

    蘇荷已經迷茫地被帶跑話題了,似懂非懂地應聲:“也是哦。”

    宋老師挑好了帳篷,說:“就這個吧,我們去排隊付賬。”

    “哦、哦,好的!”

    盧驕沒動,余光掃過離開的背影,宋老師的手還搭在蘇荷的肩膀上,蘇荷總不會遲鈍到現在都沒發現,卻也任由著對方的動作。

    估計要打聽戚臨遙什么秘密這件事,都已經被蘇荷拋到腦后了。

    本來以為,宋老師會借這個機會拆穿戚臨遙A裝O的事情,卻沒想到對方根本只字未提。

    ……甚至說了一通根本沒有給出什么有用的消息,還把蘇荷忽悠瘸了。

    盧驕本來有些疑惑,聽到后面恍然大悟了起來。

    正牌攻的警覺性就是不一樣,估計姓宋的已經猜到了戚臨遙對蘇荷懷著的幾分心思。而蘇荷這時候什么都不知道,把戚臨遙當成沒有交往的可能的omega看待,宋老師則是幫蘇荷再加深了這一層印象。

    換言之,一旦蘇荷知道戚臨遙是alpha,也就意味著他會重新審視自己的竹馬弟弟。

    所以宋老師不但幫戚臨遙繼續瞞著,還胡編亂造他可能和alpha談戀愛之類的話,更強化蘇荷對戚臨遙的定位,減少一個“情敵的威脅”。

    只能說,實在是令人不得不佩服,商戰的心思都沒這么牛。

    盧驕放下手里的帳篷回去找盧昭,心想難怪他在原劇情里排不上號,這個競爭上崗的能力需求實在太超出他的水平了。

    ***

    在商場里偶遇過蘇荷一趟之后,就沒有再出現什么巧合的事情了。

    盧驕一家人自駕驅車去那個度假村,除了路上稍微堵車了一陣子,出行還算通暢。

    果然,這個度假村似乎還沒怎么投入宣傳,客流量相比節假日其他高峰出行點要少一些,他們很快就辦好房間入住手續。

    父母一間房,兄妹倆各自的單人房在旁邊。盧驕剛放好行李洗把臉,盧昭就沖進來喊他:“盧驕!快來看陽臺!”

    臉上的水都沒擦干凈就被盧昭火急火燎地拽過去。

    “看什么——”

    抱怨的聲音停在了看到窗外風景的一刻。

    依山而建的度假村風景極佳,這個朝向正好能看到山腰的湖的位置,露營的草坪在近一些的地方,稍遠一點有成片的花樹,正值綻放的季節,從房間自上而下往下望,就能看到大片大片花團錦簇的粉白。

    除此以外,草坪上還真有不少人在放風箏,各種風格顏色的風箏迎風飛上高空,這里正是絕佳的觀景點。

    盧昭興奮地大叫:“是不是很美!我們快下去吧!”

    她收拾行李的時候還帶上了復習資料,此時已經全部拋到腦后了。

    盧昭掰著手指計劃,等會先架個烤爐準備燒烤的用具,然后可以去那片桃花林里先拍照,等回來爐子熱了吃一頓燒烤,就有力氣去放風箏。

    遺憾的是,過去了才知道,桃花林那邊還沒有建完,現在不對外開放,游客不能進去,只能遠遠看著拍兩張照。

    盧昭的好心情也沒有被影響,還要催促著盧驕一起去放風箏。

    不過盧驕回絕了她,燒烤的爐子剛架起來,他準備先弄一波燒烤。

    “哼,等我把風箏放上去,你想玩也不給你機會!”盧昭抱著她非常矚目的大風箏氣沖沖地跑開。

    盧驕一心熱炭爐,沒心思注意她。盧師傅的手藝青出于藍勝于藍,燒烤這種事情都是由他來負責。

    等第一波食材烤熟,盧驕在上最后的孜然粉時,盧昭正好急切地跑回來。

    盧驕:“你還挺會挑時間的。”

    盧昭壓根沒看盧師傅的燒烤攤一眼,一把拽住他:“我風箏掉了!你幫我一起去找!”

    盧驕沒回過神來,就直接被盧昭拉著打了個踉蹌。

    他正想罵人,一看盧昭眼眶都要紅了,一副快哭的樣子,也沒脾氣了。

    “怎么掉了?掉哪了,帶我過去看看。”

    妹妹委委屈屈,“和別的風箏纏一起,然后就被扯掉了。好像掉到了那片桃花林里面了,怎么辦啊!”

    盧驕很無奈:“這個風箏是非要不可嗎?”

    盧昭眼巴巴地看著他,小心翼翼的開口:“我把你的名字和微信號都寫上去了。”

    盧驕臉色都黑了。

    “臥槽!”

    這個風箏確實非找回來不可了。

    望山跑死馬,在酒店房間里看桃花林就在湖邊,橫跨一整片草坪再繞過湖,兩個人簡直走到腿斷。

    靠近過去就看到,樹林外面圍著欄桿,寫著游客止步。

    果然不出意料。

    盧昭急哭了:“怎么辦?”

    盧驕環顧一圈,想了想說:“我繞過去看看有沒有工作人員,你去草坪那邊也問問看,能不能找度假村的員工幫忙找找。”

    盧昭聽著他的話,心里才慢慢安定下來,點頭應聲。

    她折返回去,盧驕則是認命地沿著桃花林的圍欄走,一邊往里面張望。

    整片林子那么大,他預感風箏找回來是沒有什么機會了。

    盧昭的風箏那么矚目……被別人撿到他真丟臉丟大發了。

    他繞著走了大半圈,就發現原來桃花林里面還有建筑在搭建中,圍了施工的護欄,里頭更是什么也看不見。

    但遠遠地就能看到外面有人影。

    盧驕決定走近過去,想著找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幫忙找一下風箏。

    雖然有點丟臉,但是反正沒人認識他,怕什么!

    走近就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人圍著,不知道在商討什么。

    盧驕躊躇著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就聽到議論之中傳來熟悉地聲音。

    “……這個地方還需要一點修改,渲染圖我做了,沒有預期的好。我換了幾個別的方案設想,你們看看哪一個更合適。”

    盧驕走上前的腳步生生頓住。

    阮越?

    阮越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沒聽錯吧?

    似乎知道他的內心所想一樣,緊接著盧驕就聽到其他人陸陸續續回應的聲音。

    “好的,越總。”“越總,這個地方您看一下……”

    盧驕覺得有時候人的視力真不該那么好,他已經直接看到阮越夾雜在那群衣冠楚楚的身影之中。

    阮越也穿著西裝,明明還是少年的模樣,身型卻更顯挺拔高挑而優越,同樣的著裝,也被旁邊的人襯得鶴立雞群。

    他垂眸看著手里的文件,戴著無框眼鏡,側顏的角度正巧能看到高挺的鼻梁,抿著唇繃緊的下頜線顯得漂亮凌厲。

    是阮越,又不是學校里常見的那個阮越。

    盧驕沒再往前,那群人里已經有眼尖的看到他,朝著他抻長脖子拔高聲音:“喂,這邊還在施工,不能過來!”

    因為這聲響,其他人也紛紛朝著盧驕看過去。

    阮越也抬頭望了過來。

    視線落在盧驕身上時,他的眼里閃過明顯的驚訝,但很快就收斂得一干二凈。

    而盧驕都還沒回過神來,阮越已經走到他面前問:“你怎么過來了?”

    盧驕脫口而出反問:“你怎么也在這里?!”

    第033章 第 33 章

    阮越懷里抱著文件夾, 推了推眼鏡,說:“這個度假村是我家的產業。”

    盧驕:“……”

    離譜得讓人難以理解怎么會出現在現實中的回答。

    盧驕整個人都呆愣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倒是剛才和阮越在交流的其他人都陸續圍了過來, 聽到兩個人在說話,有人就主動開口:“小阮總, 這是您的朋友嗎?”

    盧驕回過神, 瞄了對方一眼, 啤酒肚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看起來比阮越年紀兩輪, 偏偏對阮越說話語氣畢恭畢敬……別提有多狗腿了。

    阮越點頭,看向盧驕,又問出剛才的問題:“你怎么過來這里了,這邊不對游客開放。”

    盧驕摸了摸鼻子, 猶豫了幾秒鐘還是決定坦白。

    “我妹的風箏掉到這片林子里了, 我過來幫她找。”

    阮越還沒有說話,剛才那個中年男人立刻開口:“什么樣的風箏?我這就派人去找!”

    阮越也同樣把詢問的視線投了過來。

    ……本來就是想要找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幫忙找風箏,眼下有人主動提出,正是盧驕期望的。

    唯一的問題就是, 阮越怎么會剛好在這里啊!

    他又遲疑了一番, 才毫無生機地回答:“菱形的風箏, 大概一米長, 白色底,上面的字是紅色的。”

    對方隨口追問:“哦好!上面寫了什么字?”

    盧驕捂住臉。

    “……征婚啟事。”

    中年男人:“哦好……誒?”

    阮越:“?”

    盧驕試圖解釋:“就是那種, 惡搞的, 沙雕風箏, 懂吧?”

    中年男人比了個OK的手勢,看向阮越說:“小阮總, 那我去找人搜一下。”

    阮越點頭,“好,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對方忙不迭地應聲,火速去辦事了。

    其他人倒沒有這般諂媚,不過看起來也是在等著阮越的模樣——剛才他們商討的話還說到一半。

    不管看起來有多離譜,顯然,阮越雖然比其他人都年輕得多,但是顯然在這一行人中很有話語權。

    已經找到人手幫忙找風箏了,盧驕想著往后退了一步,正想開口說話,就聽到阮越說:“今天先到這里吧,新方案我會再做渲染,之后再來確認。”

    其他人很有眼色,立刻點頭應聲,然后和阮越道別散開。

    盧驕看著阮越,這家伙在學校里那么游刃有余就算了,好像踏入社會也不存在什么能難倒他的事情一樣,面對二三十歲的白領,氣場一點也不像一個高中還沒畢業的學生。

    他心里正想著,就看到阮越微微低頭,把無框眼鏡摘下來,揉了揉眼睛。

    盧驕脫口而出:“平時怎么沒見你戴眼鏡?”

    阮越把眼鏡隨手夾到襯衫的口袋上,回他:“我本來就沒有近視。”

    “那……?”

    “為了看起來成熟一點而已。”阮越音調壓低了幾分,“是平光鏡。”

    他眼睛被揉得有些許泛紅,卻看起來好像更常見的模樣重新回來了。

    盧驕忍不住笑了。“確實,我剛還以為你有個和你長得很像的哥哥呢。”

    阮越似乎也跟著稍微上揚了下嘴角的弧度,只是很快又收斂回去,他好似漫不經心地說:“要不要帶你逛逛?這邊還沒對外開放,不過外圍可以走走。等下風箏找到,正好可以通知你。”

    盧驕注意著他好像笑了,可又不確定,不過聽著阮越的聲音,起碼他今天看起來應該是心情不錯的。

    “好呀!”他毫不猶豫地應答了。

    已經到了桃花盛開最絢爛的季節,來到度假村的游客知道桃花林不能進入,無一不感到惋惜。

    “這邊是準備建一個溫泉館的,有露天溫泉池,正好可以看到桃花。”阮越帶著盧驕,邊走邊解釋,“但是溫泉引過來的時候有些問題沒有解決,本來我們也想趕在桃花盛開之前營業的,可惜現在還沒有完工,馬上又是夏天,溫泉館開放也不太盈利,只能等到冬天了。”

    四五月份尚且還有出游的人選擇泡溫泉,等正式入夏后,就不受歡迎了。

    盧驕點頭應聲,又想到:“其實溫泉是冬天的時候客流量更大,露天溫泉旁種植桃花,可能很多游客都沒有機會泡溫泉的時候看到美景。”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手機在仰拍頭頂上星星點點綴滿枝頭的桃花。

    ——盧昭沒有機會看到,他準備多拍兩張給她看。

    為了找一個好點的視角,他還往后挪了幾步,手機鏡頭到處移動找取景的位置。

    “是這樣的,”阮越說,“就是在延后開放的時候我們想到這個問題,所以準備把露天溫泉的區域重新換別的造景。”

    盧驕因為拍照停下來,已經離他有好幾步遠。阮越也停下來,站在不遠處的桃花樹下等他。

    手機的鏡頭四處挪動,正好移到阮越的方向,鏡頭里的少年衣著正裝一板一眼,頭發卻被微風吹得有幾分凌亂,而此時風也吹得枝頭的桃花撲簌撲簌地搖晃,正好在阮越的頭上輕飄飄地落下幾片粉白。

    盧驕的手一頓,鬼使神差地對著阮越按下了拍攝的按鈕。

    手機瞬間成像,顯示出最新一張照片的預覽。

    盧驕心臟砰地一跳,他手忙腳亂地關掉,又把手機高舉,對著頭頂的桃花快速拍了兩張照,將上一張照片的預覽覆蓋下去。

    “這片桃花比前面的都好看嗎?”阮越有些不解地問。

    盧驕終于把手機放下,隨口回答:“好、好看。”

    阮越來回張望,大概是看不出有什么區別,值得盧驕逗留。

    不過盧驕已經追上來,大跨步走到他前面。走近了,他又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瞄了阮越一眼,又快速地挪開視線。

    阮越狐疑地看他一眼,說:“前面有一個小山坡,那里視野更好,帶你去看看吧。”

    “咳咳。”盧驕干咳了一聲,側頭視線落到阮越的頭頂,才終于忍不住開口,“你頭上,有花瓣。”

    “誒?”阮越伸手去觸碰自己的頭發,花瓣沒有什么重量,輕飄飄地就被他掃落下。

    “還有嗎?”他微微仰頭看盧驕。他們那點身高差,只有站近了的時候,才會如此明顯。

    盧驕搖頭。

    阮越點頭應聲,又繼續往前走,盧驕連忙跟上。

    他頭頂確實沒有花瓣了,不知為何,盧驕卻突然覺得很可惜,可也說不清自己的可惜什么。

    阮越對他的心思沒有察覺,一路走一邊隨口和他介紹著度假村里的東西。他語氣沒有太明顯的波動,卻好像說著有更讓人心信服的力度,連著給盧驕推薦了度假村里適合游玩的景觀,盧驕一直連連應聲,到后面才反應過來——

    “阮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來了?”

    阮越腳步稍微停頓了下,他還沒做聲,盧驕就接著繼續說:“你昨晚問我度假村叫什么的時候就知道了是不是?你都不告訴我這里是你家的!”

    難怪那時候聽阮越說話好像走神,怪怪的樣子,肯定是知道了,又憋著不說!

    阮越神色如常地瞥了他一眼,只回答:“我只是不希望你會先入為主,對度假村的評價有失公允;或者是聽我說了之后,干脆不打算來了。”

    盧驕脫口而出:“我怎么會呢?”然后他才反應過來阮越的意思,直瞪他,“我不是這樣的人!”

    他會因為對阮越看不順眼,所以得知出游計劃安排的度假村是阮越家的產業,所以直接不來嗎?他是這樣的人嗎!

    好吧……好像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盧驕默默地想,只是氣勢上絕對不能輸,所以還是用堅定不移的目光看著阮越,來表明自己的立場。

    他盯著阮越,阮越反而先移開了視線,輕咳一聲說:“那……那你覺得我們度假村怎么樣?”

    他們邊說話,邊走到了有上坡的路。阮越稍微前了半個身位,盧驕一側身看他,就看到阮越微微捋起襯衫長袖,露出半截白得夸張的手腕,從手背到腕部都能看到皮膚下隱約的青筋。

    看著就感覺他的皮膚好像比別人要天生冷上一截,估計觸碰到手背都會帶上涼意。

    這個念頭不知為何躍上心頭,又不知為何,這么想著,盧驕卻又覺得多看兩眼好似就要被灼燙到一樣,匆促地挪開了視線。

    他裝作不經意的模樣,視線落到了阮越身后的桃花枝。

    “挺好的啊,選址不錯,風景很好,設施都很新。”盧驕想了半天也挑不出什么刺來,瞥了阮越一眼,竟看到他眼里似乎有微微的笑意,他心里不覺別扭,又補充了一句,“我夸的也只是度假村哦,和你個人沒有什么關系。”

    “嗯。”阮越居然認可地點頭,同意了他說的這句話。

    但他居然看不出不高興,盧驕覺得奇怪,有捉不住什么念頭,就突然聽到阮越說:“那個是不是你的風箏?”

    他抬手指向小山坡上的方向,在一棵桃樹的枝丫上夾著一個白色的大風箏,尾巴有一串流蘇,還在隨著微風擺動。

    盧驕一眼認出來,聲音拔高了幾度:“是的!”

    他一點都等不及,快速跑上前,越過阮越,直接跑到那棵樹下。

    那風箏正好卡在樹上,風吹不下來。盧驕跳高幾下,眼疾手快抓住風箏的一角一拉扯。

    樹枝晃動著,花瓣撲棱著往他臉上撒,風箏都被摩擦出嘩啦啦的聲響,被他直接從樹上拽了下來。

    阮越已經走近過來,正看盧驕拍掉肩膀上的落花,手里拿著那個大風箏。

    他走過來,說:“可以找人拿,你怎么做事老是這么暴力?會把風箏扯壞的。”

    盧驕隨口一回答:“這個風箏本來就已經壞了。”

    說著他才想反駁——他哪有做事老是暴力?

    但阮越已經繞到他的面前,盧驕來不及說話,也來不及阻止,阮越把風箏另一角拿起,正好看到風箏白底紅字占滿風箏表面。

    盧驕一急:“你別看!!!”

    但是已經遲了,上面的字實在太過鮮紅,猶如在村口拉橫幅賀喜一樣,存在感十足。

    阮越挑眉,甚至還念了出來。

    “征婚啟事:即日起,處對象立送雞蛋一筐、大米一袋,數量有限,送完即止。征婚人——”

    風箏下面還有提供落款姓名和微信號的空位,被盧昭用加粗的黑色油性筆大手一揮直接把盧驕的名字和聯系方式都寫上去了。

    風箏實在太大了,阮越念到哪里,盧驕的手遮到哪里,卻根本無濟于事,還好阮越還算給他留點面子,沒把落款念出來。

    盧驕感覺自己脖頸到臉頰都熱得發燙,急急忙忙地解釋:“這是我妹買的,我妹寫的!和我沒有任何關系!”

    阮越眼里有明晃晃的笑意,收回了視線,輕飄飄地來了句:“是嗎?那太遺憾了。”

    盧驕沒反應過來。

    遺憾?

    遺憾什么啊!!!

    這么有病的風箏肯定不是他的主意啊!

    第034章 第 34 章

    盧驕沒來得及細問阮越口中的“遺憾”到底是什么意思, 阮越已經轉移了話題,說:“風箏拿到了,我就和其他人說不用找了。”

    他說著, 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手指飛快戳著屏幕, 給別人發消息。

    盧驕也給盧昭發消息, 告訴她自己已經找到風箏, 免得她還在擔心著急。

    阮越搞定之后, 抬頭正看到盧驕翻來覆去折騰那個風箏。一米大的風箏一個人的身形根本無從遮擋, 盧驕把風箏反個面抱在懷里,才勉勉強強讓上面的紅字沒那么矚目。

    阮越還沒說什么,盧驕就注意到他的視線,郁悶地說:“你想笑就笑吧!”

    阮越確實很想笑, 卻還是繃住嘴角, 語氣的笑意也不明顯。“走吧,我帶你出去。”

    盧驕抱著風箏跟上,突然沒由來地想,阮越不喜形于色, 似乎也算是一件好事。

    這個破風箏要是看到的人是霍揚, 霍揚怕不是已經笑到在地上瘋狂打滾了。

    他心里還是感激阮越的, 跟著阮越離開這片桃花林的時候, 突然忍不住開口:“阮越,請你吃燒烤要不要?就當做……謝禮?”

    他后知后覺地想到自己那爐燒烤——都怪盧昭!好不容易烤完一波, 自己卻一口都沒吃上!

    阮越頓了下, 卻搖頭, “不用了。”

    這個回答似乎不出乎意料,他們本來就關系不好, 估計阮越跟著他過去,面對他們一家人要更尷尬。

    但盧驕還是有些低落,心里默默地想著,哥弄的燒烤多好吃,沒機會吃到的人抱憾終身!

    阮越緊接著又補充:“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忙。”

    盧驕突然想起來,遲鈍地反應過來:“哦對,你來度假村不是過來玩,是來工作的啊?”

    剛才被他打斷了的交流,明顯就是在談論正事。

    只是盧驕還是有些不解,阮越一個高中生,怎么就已經要繼承家業開始當總裁了嗎?

    阮越好像知道他所想一般,點頭說:“對。順便一說,這個度假村我參與了設計,謝謝你剛才夸它。”

    盧驕:“???草!”

    看他震撼得難以置信的表情,阮越心情大好,連嘴角弧度都明顯上揚了幾分。

    盧驕看著阮越這模樣,哪怕穿著正裝,好像也能看出對方是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青春的氣息故意扮成熟的模樣也藏不住。

    明明應該生氣,但是看阮越有些狡黠的表情,盧驕腦海里蹭地冒出一個念頭。

    阮越這樣看著……有些可愛。

    盧驕連忙收回視線,說:“你將來準備讀設計嗎?”

    阮越說:“差不多吧,土建方向,具體學校和專業還沒完全確定好。”

    看他的情況,阮越壓根不需要考慮心儀的學校專業考不上這件事,而是煩惱可供選擇的選項太多,而他還沒有做好決定。

    盧驕撇嘴,說:“我都還沒想過這些,你怎么這么快就在想這些?”

    他散漫隨意慣了,連這樣重要的人生階段,都比卷王要慢一步。

    哦不,可能不止一步。

    阮越認真回了一句:“不快了,下一個月就要開始365天倒計時。”

    盧驕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阮越:“……”

    盧驕笑嘻嘻地躍過這個話題,說:“所以你爸媽都是大老板,日理萬機的那種,所以平時才顧不上你?”

    “差不多吧。”

    阮越好似沒有很在意的模樣,他之前對此就已經表現得習以為常了。盧驕現在看他,又覺得阮越如同一個真的能獨當一面的成年人,好像也不太需要父母的關照一般。

    只是不知為何,他心里卻有個固執的念頭,不管阮越需不需要,這都是不應該的。

    但那是阮越自己的家事,可能他指手畫腳也不會帶來任何改變。

    盧驕郁悶地想著,只能憋著不說話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安靜了一段時間,阮越已經帶領他走出桃花林,沿著已經修好的道路,環湖走半圈,就會回到游客聚集的大草坪了。

    后面的路盧驕也不會迷路了,但他沒提,阮越也沒開口,又默默地繞著湖畔走過去。

    盧驕又對著湖面多拍了幾張照片,準備發到家庭群去。

    預覽相冊的時候,一不留神又看到花團錦簇之中,唯一一張人像照。明明只是腦子一抽隨手拍下的,但構圖正合適,縮略圖看著很好看。

    盧驕謹慎地略過那張照片,把其他花花草草的風景照發了出去。

    抬頭看阮越,他又重新把眼鏡戴上,好像不那么適應的樣子,又把眼鏡往上推了點,抬手去揉眼睛。

    盧驕突然問:“你的信息素現在是不是可以自行控制了?”

    他們走了一路,他一點味道都沒有聞到,就好像……

    之前曾經聞到的那股香甜的酒味,屢屢讓他熱血沖上頭,都只是錯覺一般。

    阮越看起來模樣清清冷冷,盧驕甚至一瞬間忍不住懷疑,也許聞過的,根本就不是阮越的信息素。

    他這問題來得沒頭沒尾,還不帶一點鋪墊或委婉,阮越嚇了一跳,隔著眼鏡都能看到他瞪大了眼睛。

    阮越有些不自在,避開盧驕的視線,輕咳一聲,說:“當、當然!”

    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后頸,而后又停頓住,把手垂下。

    看不懂是緊張還是心虛,盧驕總想起阮越的“前科”,在這方面對他幾乎沒沒有信任度。

    “真的?你沒有再貼兩層阻隔貼吧?”

    說話就說話,偏偏盧驕還脖子往后擰,歪著腦袋去瞄阮越的后頸。

    阮越放下的手重新捂住自己的脖頸,直瞪他:“當然沒有!”

    盧驕撇嘴:“好吧,沒有就沒有。”

    他都沒碰阮越,只是看兩眼就這么抗拒,搞得好像別人沒有腺體一眼,看一眼又不會怎樣。

    盧驕心里默默吐槽,但自然是不敢把這種話說出來的。

    “那……那傷口好了嗎?”他撓了撓頭,聲音好像都不自覺地降低了一些,多少有點心虛的成分在里面。

    不過阮越也不自然,連發間露出的耳尖都泛著紅。

    盧驕盯著湖面假裝看風景,阮越就看著兩人的腳尖回避,好像誰也沒有發現對方的緊張。

    “當然……也沒有很嚴重。”阮越聲音繃緊著回答。

    盧驕還想說什么,阮越又接著說:“你自己過去吧,我還有事情要忙。”

    盧驕一抬頭,才發現半個湖就被他們繞完了,前面就是游客成群的大草坪。

    怎么這么快!

    他剛才感覺和盧昭走到腿酸,而此時卻一點這樣的感覺都沒有,這段路就這樣聊兩句就走完了?

    太快了,他心里唐突冒出了不舍的情緒,又說不清是舍不得什么。

    “好吧。那……那你去忙吧。”

    說不清的情緒只能默默咽回去,只是語氣里還有明顯的失落。

    如果心情能具象化,大概就能看到盧驕頭頂本來該有興奮得豎起來的耳朵,然后這會兒變成沒精打采地耷拉下來了。

    阮越正想開口,他的手機電話響起,他低頭看了眼,和盧驕低聲說了句:“回校見。”

    說完他已經快步走到旁邊,接通了電話。

    盧驕只能隱約聽到他說話的語速加快,估計是有重要的事情。

    他只好放下心里奇怪的雜念,回去找家人。

    ***

    盧驕把風箏塞還給盧昭,三令五申這個風箏收起來,最好是藏一輩子都別拿出來。

    盧昭滿口應答,只是看起來毫無可信度。

    盧驕不知道如何把風箏骨架拆解收起來,剛才就是抱著這個如此矚目的大風箏橫穿草坪。到盧昭手里,她三下五除二,輕松拆完骨架,終于成功把這個丟人的風箏折疊好放回收納袋里。

    她還忍不住問:“哥,你找了度假村的工作人員幫忙找的嗎?”

    盧驕吃著燒烤,含糊地應聲點頭。

    盧昭湊過來,小聲地問:“那有沒有漂亮小O看了之后,很感興趣,于是加了你微信號呢?”

    盧驕滿臉黑線推開她:“沒有沒有。”

    盧昭鍥而不舍:“你看看微信消息嘛,萬一有呢!”不等盧驕回她,她還自言自語起來,“那家店其實是有定制風箏的業務誒,下次可以試試把你的臉也印上去,不愁找不到對象。”

    盧驕:“……?”

    瞳孔地震,驚恐地拉著小凳子往后挪了半米,遠離腦子里全是可怕念頭的盧昭。

    不過他還真的看了下自己的手機,沒有新消息,阮越說不定電話都沒打完,還是不打擾他了。

    沒有風箏能放,盧昭過一會兒又找到了新鮮事,拉著盧驕要去玩飛盤。

    盧驕疑惑地問:“你哪來的飛盤?”

    妹妹大大方方地說:“沒有啊,去找別人一起玩不就有了。”

    盧驕直喊六,還是拗不過她,吃完燒烤就跟著她去草坪上逛。

    草坪上不少游客都搭了帳篷,有人和他們一樣是訂了房間的,也有的就是來露營的,準備晚上睡在大草坪這邊。

    玩飛盤的人也不說,一伙一伙地聚集成一圈。這項活動需要參與的人多一點才好玩,盧昭一點也不擔心蹭不到,興致勃勃地到處張望,很快就讓她鎖定了目標。

    她拉著盧驕直接湊到一堆帳篷前面的人群,那群人三三兩兩站著,盧昭眼尖看到了有人手里拿著飛盤。

    她湊上前直接就問:“你們是不是準備玩飛盤嗎?缺不缺人,要不要一起?”

    他們好像在分隊,為首一個年輕男人立刻扭頭笑著說:“好啊!你們幾人一起算上。”

    盧昭樂滋滋地伸出兩根手指,“我們兩人,我和我哥!”

    盧驕站在人群外游神,被盧昭拉住手臂直接拽了進來。

    這伙人像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看起來和他們年齡差距也不大,不過見盧昭如此自來熟,分隊的青年還忍不住問了句:“妹子,你多大了?”

    盧昭眨巴著眼睛:“初三。”

    青年:“啊哈哈哈——好的好的,小學妹,我加上你和你哥哥,分一下隊伍。”

    還以為是長得年輕的妹子,沒想到人家是真的年輕,打擾了!

    因為分化成alpha的關系,盧昭初中這兩年個頭竄得飛快,已經快要一米七的個子,站到成年人當中也很矚目,只要不穿著校服,看起來也是個青春靚麗的少女。

    顯然,對方差點可能就要問微信號了,聽到初三才止步。

    盧驕拉住盧昭,低聲說:“我怎么感覺他們很像在聯誼之類?”

    盧昭還沒回,盧驕就聽到了旁邊傳來喊他名字的聲音,還……還格外耳熟。

    他一扭過頭,便看到蘇荷驚喜地朝他揮手:“盧驕!這么巧!”

    盧驕下意識后退一步。

    我早該想到!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第035章 第 35 章

    盧驕非常后悔, 他怎么一點該有的警惕之心都沒有。在商場里見到蘇荷在逛帳篷的時候,在度假村遇到阮越的時候,他就應該想到——并不是對他而言的巧合, 而是主角出行,就注定了一定會巧合碰上。

    他只是在錯誤的地點錯誤的時間又誤入了!

    蘇荷旁邊果然站著宋老師, 對方看到盧驕也面露訝異的神色, 但似乎沒有認出他來。畢竟之前也不過一面之緣, 學校里來來回回學生那么多, 盧驕沒有給他留下什么深刻的記憶點。

    熱情給他們組隊的青年哇了一聲:“原來你和之珩的學生認識啊?我剛把你們分成不同的兩個組, 要不……”

    盧驕快速說:“就這樣吧!”

    盧昭抱住盧驕的手臂,貼到他的耳邊小聲問:“這誰呀?你同學?”

    她搞得和地下工作者交頭一樣,盧驕也下意識壓低聲音回答:“對。”

    更具體的還沒介紹,因為片刻的說話間, 蘇荷和宋老師已經走近了過來。

    蘇荷本來驚喜地和盧驕打招呼——他這人看起來忘性好像確實很大, 五一前發生的事情好像已經忘個精光,完全不記得那時候的尷尬處境了一樣。

    只是那笑容,在看到盧昭的動作時,不自覺地消失了。

    “宋老師, 這是盧驕, 是我的同班同學, 這位……”蘇荷的視線落到盧昭身上后, 遲疑地停頓住,詢問地看向盧驕, 好像不確定自己會不會說錯話一樣。

    盧驕并不知道蘇荷在想什么, 直截了當地說:“我妹, 盧昭。”

    “哦!我還以為……”

    盧驕不明所以:“以為什么?”

    “不、不,沒有。”蘇荷搖頭, 笑得有些羞澀,說,“你們是家里人出來玩嗎?我跟著宋老師和他的朋友一起來郊游的,沒想到會這么巧。”

    宋老師插了一句:“在學校外面就不要喊我老師了,我也只不過大你們沒幾歲,叫我哥就行了。”

    蘇荷小聲應:“好……好的,之珩哥哥。”

    要不是這時候兩人還站在他面前,盧驕簡直要控制不住露出一個“我沒見過世面”的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他視線瞥到宋老師——或者說宋之珩,男人的手不經意地搭在蘇荷的肩膀上,他依然戴著金絲眼鏡,即便換上簡便的運動服,看起來也氣場強大不容小覷。

    他的表情太正直了,以至于接觸的動作都好像是毫無曖昧的行為一樣。

    只是,宋之珩和蘇荷柔聲細語說話的同時,還在蘇荷沒有發現的時候,朝盧驕投了一個視線。

    那是志在必得的警告視線。

    像獵人有天生的敏銳感,發現有可能覬覦自己那天真的獵物的存在,勢必一一扼殺在襁褓里。

    盧驕往后退半步移開視線,再看宋老師,好像剛才那眼神也不過是他的錯覺罷了。

    分組的青年適時擠了進來,分給他們紅色或藍色的腕帶,說:“來吧!我們人齊了,大家過來,認認各自的隊友,有一些新朋友也熟悉一下!”

    十來個年輕人聚集過去,盧昭一邊綁上藍色的腕帶,一邊小聲和盧驕嘀咕:“那是你同學和老師啊?怎么看起來怪怪的?”

    盧驕心想,不覺得怪就有鬼了。

    盧昭吐槽著,但也沒多想,組局的青年喊她自己介紹,她立刻大大方方地跑上去了。

    草坪很大,又沒有明確的界限劃分,他們用兩個帳篷作為雙方的“大本營”。飛盤的規則簡單,同隊進行飛盤傳遞,只要把飛盤投進對方的大本營就算得分;而傳遞期間如果飛盤落下或被截胡,就交換由另一隊傳飛盤。

    甚至規則都不太重要,眼看著場上不少青年在眉來眼去,盧驕更加確信——他和盧昭誤入別人的聯誼局了。

    這其中眉來眼去的甚至還包括蘇荷和宋之珩,盧驕往他們的方向一瞄,就看到蘇荷在幫宋之珩綁腕帶。

    那腕帶單手綁上輕而易舉,哪里需要別人幫忙?

    盧驕心里默默吐槽著,宋老師的眼神仿佛雷達,朝他的方向隱晦地投了過來。

    他沒有露出什么明顯的表情,眼里卻是明晃晃的挑釁。

    “……”

    盧驕直接望天,假裝看不到。

    拜托,正牌攻別對著他一個路人甲發癲行不行,他是有在腦門上寫著他喜歡蘇荷嗎?這個行為真的很怪誒,路人表示真的摸不著頭腦。

    盧驕覺得,哪怕他曾經對蘇荷還有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會因為他身邊煩不勝煩的正牌攻而泯滅得一干二凈。

    很快所有人都休整完畢,組局的青年充當裁判,讓紅藍兩隊猜拳決定先手,然后就開始傳飛盤。

    今天天色很好,又沒有強烈的日光,山腰處一直有風,跑動起來也不容易流汗。這個戶外活動強度溫和許多,而且不允許又肢體摩擦,兩邊來來回回幾輪,也不算累。

    不過隨著兩邊連續上分,氣氛倒是一點點地緊張起來,本來有些人只是抱著隨便玩玩的心態,也逐漸認真了起來。

    三分球都沒難倒盧驕,扔個飛盤區區不在話下。

    過了幾局,不管是對手還是隊友,都能看出盧驕的能力來了。

    中間有次交換盤權,裁判正好站在盧驕旁邊,那青年看著盧驕就開始唉聲嘆氣。

    “我們坐辦公室的社畜,真的比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了。”

    盧驕笑著回:“哥,年齡不是問題,多鍛煉就是了。”

    年齡確實不是問題,這群人里和盧驕同樣年紀的蘇荷,此時已經累得喘不過氣,臉頰紅撲撲一片,汗水都把他的發梢浸濕。

    雖說這項運動對體能要求不高,但來回跑著,缺乏鍛煉的人消耗也明顯了許多。

    宋老師給他遞毛巾遞水,兩個人湊近了低聲不知道在說什么。裁判小聲地和盧驕八卦:“你同學成年了嗎?”

    盧驕頓了下,搖頭:“不知道。”班里有的人像他和阮越讀書晚,就成年了,也有的人像霍揚,要過了今年暑假才滿十八。

    他還真不知道蘇荷成年了沒有。

    那青年低聲八卦:“我還從沒見過我這兄弟對誰這么上心呢,”他嘖嘴,“沒想到栽到了個小朋友身上。”

    盧驕沉默沒吭聲,對方以為他沒開竅似的,還擠眉弄眼地用手肘去撞他。“小兄弟,你有喜歡的人沒?”

    盧驕無奈地看對方一眼。“哥,其他人等著你吹哨呢。”

    年輕人搖頭晃腦,就當他還情竇未開,不再開玩笑問了,趕緊開新的一局,并且提醒:“進入賽點了哦!藍隊目前領先一分,再拿一分藍隊就勝利了。”

    這場上看起來最沒有情竇初開的應該是盧昭才對。

    每逢紅隊傳飛盤的時候,盧昭總是第一時間盯緊蘇荷。

    宋老師雖然看起來只是個文質彬彬的心理醫生,但作為正牌攻,體能不出意料地相當不錯,紅隊幾次得分都是他出手。

    然而,為了照顧一起玩的蘇荷的體驗感,他經常把飛盤扔給蘇荷,讓蘇荷也參與進游戲里來。

    而盧昭沒兩局就已經發現蘇荷的體力不行,總是盯著蘇荷,宋之珩一給蘇荷扔飛盤,她就飛快沖上去截胡。

    蘇荷跑不快跳不高,反應好像都比別人慢一截,盧昭成功截胡了好幾次,就像盯上自己的“送分機器”,就圍著蘇荷跑了。

    新一局紅隊傳盤,宋之珩明明已經快跑到藍隊的門口,卻還往后傳給蘇荷,盧昭看準時機撲上去,蘇荷都還沒來得及反應伸手,盧昭側沖到兩個人中間,一把就直接把飛盤抓在手里。

    哨聲吹響,“盤權交換!藍隊傳盤!”

    系著藍腕帶的隊友吹口哨喝彩,高聲呼喚著,已然看到勝利的曙光。

    盧昭沖刺得快,在草坪上滑了下,才生生剎住。

    她扭動腦袋鎖定傳盤目標,高高扎起的雙馬尾隨著晃動。

    卻沒想到,這時候蘇荷突然開口:“宋老師,我不舒服,不想玩了。”

    他本來聲音不大,只是場上正好很安靜,大家都聚在這里,都聽得清楚,紛紛扭頭去看他。

    蘇荷臉頰是紅的,眼眶也是紅的,抿著嘴唇可憐巴巴地看著宋之珩,好像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一樣。

    宋之珩快步走了上來,站到蘇荷身邊,卻不是安慰他,而是看向盧昭,推了推眼鏡,語氣好似平靜地說:“你為什么要針對他?”

    蘇荷也跟著委屈地開口:“我是什么地方得罪你了嗎?如果有,我和你道歉……”

    盧驕本來站在靠近紅隊帳篷那邊的位置,他在那個位置得了不少分,看到所有人都停下來沒動靜,才跑過去,才一靠近,就聽到了這番炸裂的對話。

    盧昭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沒有聽懂這些話,迷茫地回答:“我哪有針對他?我都不認識他好吧!”

    盧驕湊了過來,蘇荷正好看了他一眼,才好像忍著淚水,低聲說:“你還故意撞我,你是不是看我不順眼……”

    盧昭本來不明所以,語氣還很平靜,聽到這火氣都冒出來了。

    “我哪有故意撞你!我根本沒碰到你,裁判也沒判我犯規,不要污蔑我好不好?”

    她氣勢洶洶,反觀蘇荷咬著下唇,睜大眼睛看她,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擔任裁判的青年已經擠了進來。

    “怎么了怎么了?大家玩玩游戲而已,不要吵架,和氣生財哈!”

    盧昭眼疾手快,連說話速度都是和她哥斗出來的,立刻搶先說:“我只是截了他的飛盤,他自己不想玩了就說我針對他。真是莫名其妙,輸不起就不要玩好嗎?”

    蘇荷一直沒開口,宋之珩反而忍不住了。“你一直盯著蘇荷截盤,不是針對他是什么?”

    其他人圍一圈過來,都在勸和,只是氣氛難免已經火藥味濃起來了。

    盧昭是一點虧都不肯吃,立刻回嘴:“因為他最弱啊!不盯著他盯誰?”

    她的回答實在過于理所當然,本來氛圍一觸即發,這話說出口,旁邊的人都忍不住低聲笑了起來。

    宋之珩盯著她說:“蘇荷只是個omega,你好意思這樣欺負他嗎?”

    盧驕在旁邊忍不住開口:“我妹才初三,甚至還沒蘇荷高,這算什么欺負?宋老師,你不分青紅皂白指責一個都不滿十五歲的初中生,我更想問你好意思嗎?”

    蘇荷瞪大了眼睛看著盧驕,好像不敢相信,他選擇維護的對象不是自己一樣。

    盧驕忽略了他的注視,毫不避讓地盯著宋之珩。

    開什么玩笑,他不維護自己的妹妹維護誰?更何況,到底誰更有問題,在旁人眼里都一目了然了。

    第036章 第 36 章

    果不其然, 擔任裁判的青年尷尬地輕咳兩聲,勸和地說了兩句:“不是什么大事,大家就是玩游戲而已。不舒服了, 我們就休息換個人,好不好?”他這話是對著蘇荷說的, 然后又看向盧昭, “小學妹也消消氣, 有沒有犯規我說了算, 大家聽我的, 都別吵了。”

    盧昭點了點頭,她跑到盧驕身邊,看起來也沒那么氣憤了。

    平日里兄妹倆吵吵鬧鬧,關鍵時候, 她還是知道年長自己一些的哥哥是可靠的。

    本來對盧昭來說就是無妄之災, 她撇撇嘴說:“反正我是什么都沒有做的,不要污蔑我就好了。”

    組局的青年連忙說:“沒什么大事,我們休息下再繼續吧,大家先散了散了!”

    因為他們這邊發生了糾紛, 也有其他陌生人湊過來看, 人也慢慢越圍越多。

    這會兒才陸陸續續有些人看著沒意思離開, 但也有人還看熱鬧不嫌事大圍著, 甚至沖著盧昭喊:“妹子,別慫啊!你又沒做錯什么!”

    盧昭沒搭理, 她拽了拽盧驕的袖子, 扁了扁嘴, 正想說話:“盧驕,我們要不……”

    “盧驕, 你為什么這樣針對宋老師?是因為我,你把氣撒到他身上的嗎?”

    盧驕知道盧昭要說什么,她受不得委屈,肯定是不想繼續玩下去了。

    可還沒等她說完,蘇荷的聲音橫插進來,本來對峙的時候兩邊人站得遠,此時蘇荷已經走到了他們跟前。

    盧昭瞪大了眼睛,沒明白地扭頭看盧驕。

    盧驕……盧驕相當無語,他一時語塞,還沒能組織語言,蘇荷好像認定了自己的道理,就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們難得偶遇上,就不能和和氣氣一起玩游戲嗎?你總是這樣,我和誰做朋友,你就和誰過不去……”

    蘇荷很苦惱,他已經很多次想和盧驕說這件事了。他只是把盧驕當朋友,同樣的,其他人也是他的朋友,為什么就是不能友好相處呢?

    “等、等一下!”眼看蘇荷越說越離譜,盧驕連忙開口制止,“我沒有針對誰,我只是看不慣你們聯手欺負一個比你們都小的人,怎么好意思怪我?”

    蘇荷卻認定了自己的道理,好像說多了自己的委屈也確實是盧昭造成的一樣。“可她就是針對我啊,而且她是alpha,為什么不能讓著我?”

    旁邊還有一些圍觀的人,盧昭還沒說話,就有路人直接開口:“讓來讓去就別比賽了,不如過家家吧!”

    其他人跟著笑起來,又有人接著說:“那妹妹玩得挺好的,不是針對你,我剛圍觀了大半場,換我也堵你。”

    “對啊,玻璃心就別玩飛盤了。”

    好幾個人都忍不住,陸陸續續地起哄開口。

    蘇荷本來就委屈至極,一看根本沒有人站在他這邊,明明以往在學校里,多數人都會讓著他,為什么現在就不行?

    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張嘴說不過這么多人,只能委屈地跑回帳篷休息了。

    宋之珩就站在不遠處,直直地盯著,看著蘇荷一個人跑過去找盧驕,又討不到好處,又難過地獨自跑回來。

    他全程沒有插手,一直到蘇荷跑回帳篷里,才跟著進去安慰他。

    盧驕注意到他的行為,心里覺得古怪,可又說不清是什么古怪。

    盧昭拉了他一把,說:“真沒勁,我們還是走吧。”

    看起來鬧這一出,其他人估計休息之后也不會繼續玩飛盤了。

    他們倆去和分隊當裁判的青年說一聲,就借口說太陽要落山,他們不玩了。

    青年也沒挽留,只對盧驕說:“行吧,那我們加個微信吧小兄弟。”

    盧驕警惕地看他:“我妹初三,我高二,哥你幾歲?”

    “誤會誤會!”青年連忙說,“就是想著以后有機會可以一起玩戶外活動,介意就算了,我沒別的意思!”

    盧驕摸了摸鼻子,放下戒備,還是加了對方的微信,才和盧昭一塊回去。

    他們倆玩飛盤也有一個多小時,回去的時候,父母都已經換了新的炭在弄新一波燒烤了。

    兩人火速把不愉快的事情拋到腦后,開始愉快地吃燒烤。

    天色逐漸變暗,坐在草坪上看,天邊有隱約的晚霞,顏色瑰麗如同鋪展的水彩畫。

    有不少游客是搭了帳篷還準備睡袋,晚上準備直接露營,所以黃昏時客流量非但沒有減少,看樣子還更多了。

    盧昭啃著雞翅尖,和盧驕低聲抱怨,“剛才那兩個人真的有病,你同學有毛病就算了,怎么你們學校老師也這樣?”

    盧驕感覺一中好像都被抹黑了,連忙說:“那個宋老師是學校新來的心理老師,我都不認識他。”

    盧昭把放在他那邊的垃圾袋拽過來吐骨頭,扔了竹簽又扭頭和母親說:“媽,我還想吃雞翅尖!”

    盧家夫妻倆分工合作,母親在給生食材串上竹簽,父親坐在炭爐前翻烤。

    母親笑瞇瞇地說:“還有的,給你們再多烤幾根。”

    盧昭心滿意足,還去父親那邊拿了兩根牛肉丸,隨手遞了一根給盧驕,才接著和他說:“那你同學為啥后面還跑來說你針對老師,我還在想,老哥你平時在學校這么野,還敢和老師叫板啊?”

    盧驕咬著牛肉丸,含糊地說:“他又不給我們上課,也不會扣我平時分。”

    盧昭瞥了他一眼,說:“說來說去,還是你那個同學最莫名其妙,我真是第一次見有人玩不起直接污蔑人的,還仗著自己是omega,剛我們這邊有個omega妹子可都比他積極多了——等等!”

    盧昭猛地扭頭看盧驕,問:“你那個同學,叫什么來著?”

    她剛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一個名字,但是因為當時還在吵架的氛圍,她都沒顧上仔細聽,好像……好像有點耳熟?

    盧驕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十有八九盧昭是想到了,他沉默了片刻,還是如實回答。

    果不其然,聽到蘇荷的名字,盧昭火速瞪大了眼睛。

    她自然記得這個名字,畢竟昨天晚上翻了一圈一中的匿名墻,她看來看去關于她哥的愛恨情仇,出場頻率最高的就是這個名字了。

    本來兩個人壓低聲音瞞著父母說悄悄話,眼下盧昭直接忍不住震聲:“原來是他!你是不是眼瞎啊!”

    盧驕捂住臉,用腳趾頭都猜到盧昭會說什么話了。

    盧昭音量恢復,還是忍不住說:“你喜歡他什么啊?原來你就是喜歡這種茶里茶氣的小O啊?你們男人的眼光真恐怖!”

    怎么還地圖炮起來了?

    盧驕嘗試辯解:“他以前沒有這樣的,那時候秋游,他落單還崴到腳,我看他可憐扶了他一路……”現在回想,好像已經恍若隔世,盧驕悶悶地說,“反正我當時覺得他挺好的。”

    盧昭可一點都get不到盧驕這感時撫事的愁緒,只會接話說:“現在呢?”

    盧驕托著下巴看著草坪,連手里的牛肉丸都忘記吃。

    現在?

    現在就好像,跳回旁觀者的身份看,他看不懂蘇荷到底喜歡誰,也許誰都喜歡,只是不喜歡他,卻偏偏要他依然維護他、關心他,就好像真的如他所說,蘇荷真的把所有人當朋友一樣。

    盧昭邊吃牛肉丸邊含糊地說:“反正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好的,他成績好嗎?”

    這話題轉進太突然,盧驕愣了愣,才回答:“……和我差不多。”

    盧昭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懂了,你是覺得和他更有學渣的共同語言是吧!”

    盧驕:“……”罵罵咧咧又罵不出完整的話來。

    盧驕郁悶地說:“反正我現在不喜歡他了。而且也不止我一個人喜歡他。”

    盧昭點頭:“確實,在匿名墻上就看到好多人暗戀他,尤其是那個老是和你成雙成對上墻的情敵。”

    盧驕:“……這個詞好像不是這樣用。”

    盧昭一副完全不顧盧驕死活的模樣,完全不管,最后一錘定音:“總之,證明一中眼瞎的人真多!真替你們學校擔憂啊。”

    盧驕:“……你可真行,一中附初的年級第一。”

    反正他現在不眼瞎了,至于別人?

    盧驕默默地想著,腦海里不自覺浮現出一個人的臉。

    于是他不自覺地補上一句:“沒錯,真的眼瞎啊。”

    盧昭正好跑去拿新烤好的雞翅尖,沒有聽到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

    晚上回房間后,盧驕才想起來沒有發朋友圈。翻了下自己拍的照片,選了九張不同角度的照片,拍了桃花林、大草坪,也拍了燒烤,直接哐哐哐往朋友圈發布出去。

    他的微信好友很多,假期的晚上多數同齡人都能玩手機,不一會兒就跳出不少評論和點贊來。盧驕沒看,先刷刷其他人都去哪里玩了。

    沒想到往下一翻,十分鐘前阮越居然也都發了朋友圈。

    太稀罕了,他好像從來沒有看過阮越發朋友圈,所以才會加了阮越那么久,沒備注也沒思考過這是誰的問題。

    阮越發的是風景照,縮略圖能看到一片粉白,點開才發現大概是用無人機拍攝的桃花林。明明和他拍攝同樣的景點,出片質量完全不是一個量級的。

    盧驕點了個贊,然后順著頭像點開,直接發消息過去。

    “你有這么好看的圖片,怎么不發我幾張?”

    盧哥就是這么自來熟,至于為什么要發給他——好東西就是要一起分享啊,多簡單的道理!

    阮越可能一時間還沒回他,他又翻回去,刷新了下朋友圈,看到幾條熟人的評論。

    盧昭:怎么不把風箏照也放上去?

    霍揚:你和班長一起出去玩了?怎么看起來景色這么像?

    盧驕先是直接回了盧昭一個白眼,然后點開和霍揚的聊天窗口。

    “你不是說沒加阮越微信嗎?”

    霍揚:“……”

    霍揚:“裝傻.jpg”

    霍揚:“所以你們真的一起去玩啊!”

    盧驕解釋了下只是碰巧遇上,具體的細節就沒有和霍揚說了。

    他退出窗口,正好看到阮越給他發消息,未讀信息數量足足有十條。

    盧驕火速點開,正好看到一排照片刷刷刷從對傳過來,最后是阮越給他的信息。

    ——“就這些,沒了。”

    盧驕先點開圖,無人機俯拍的角度能看到桃花林全景,一整片的顏色鋪展開更好看。他順著存圖,一直翻到底,才回阮越一句:“謝了。”

    阮越的回答也很簡短:“不用謝。”

    盧驕趴在床上拿著手機亂滾,轉了半圈仰面朝上,舉著手機看著毫無營養的對話窗口發呆。

    想了很久,一個念頭冒出來,盧驕的消息發了過去:“送你一張照,作為回饋。”

    相冊里那張無論發家庭群還是發朋友圈都被刻意略過的照片被盧驕放大打開。阮越個高挺拔相貌好,哪怕是抓拍也不出丑,甚至盧驕覺得,半空飛舞的桃花襯得他更好看,這張照比他精心拍的其他照片都好看多了。

    壓箱底也太可惜了。

    于是他發送了過去。

    并補充:“白天抓拍到的。”

    阮越肯定是看到了,窗口一直顯示輸入中,但是半天沒有彈出新消息來。

    盧驕又把照片點開,欣賞了一番自己巧奪天工的技術。

    應該是沒有什么問題的吧?雖然沒有經過當事人同意偷拍的,但拍得這么好看,阮越該不會生氣吧?

    雖然這張照片阮越并沒有看向鏡頭,罕見地表情放空,發呆一樣地視線落到鏡頭以外的地方。

    但因為這樣,他的五官顯得柔和了幾分,不見往常掛臉上的疏離冷淡,沒那么強烈的距離感。

    盧驕拿不準阮越是不是不高興,只好假裝無事發生,直接切下一個話題。

    “我今天白天見到蘇荷了,你有看到他嗎?”

    第037章 第 37 章

    阮越獨自呆在房間里, 陽臺外還能隱隱約約聽到游客的喧嘩聲,但門一關上,屋里顯得尤為安靜, 一點噪音都沒有。

    盧驕肯定是不習慣這樣過分安靜的環境,他在另一個房間和阮越聊天, 都拿手機播放歌曲當BGM。

    但這對阮越來說, 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盧驕也不會知道, 阮越正坐在房間的書桌前, 書桌上的電腦停留在設計圖紙修改的界面, 鍵盤上放著好些畫一半的草稿紙,可見阮越此時正事才做一半。

    而此時此刻,阮越完全把其余的東西拋到腦后,他拿著手機, 好像眼里除了手機屏幕, 裝不下其余東西了。

    手機屏幕反復點開那張照片又被他緊張地關掉,彈出輸入法的輸入窗口懸浮著浮標,卻一個字都沒有輸入進去。

    阮越覺得自己在面對比他認知的一切都要棘手的對手,好像以往掌握的經驗都沒有辦法提供給他任何幫助。

    他不明白盧驕是什么意思。

    為什么拍他?為什么發給他?到底是無心之舉, 還是別有深意?他想要得到什么回復?

    阮越根本無法去細看那張照片, 只要聯想到拍下自己的人是誰, 就好像能透過鏡頭看到盧驕當時的模樣。

    他忍不住用手背捂住自己的耳朵和脖頸, 企圖讓自己的體溫降下來一些。

    盧驕什么時候拍的,他完全不知道, 根本不知道……當時自己正在被注視。

    一想到這里, 阮越就感覺頭頂要冒煙了一樣。

    總之, 說一聲謝謝一定不會出錯吧?

    阮越遲疑地打字,正當他慢吞吞選詞的時候, 盧驕的新消息跳出了出來。

    “我今天白天見到蘇荷了,你有看到他嗎?”

    在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好像一把冷水從頭頂直潑下來,不理智的熱度在一瞬間徹底煙消云散。

    阮越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都不知道在做什么不切實際的幻想。

    盧驕都說了是抓拍的,以他的腦子,總不會是有帶著什么試探的深意。

    這個人慣會打直球,阮越就從沒見過盧驕委婉地向蘇荷示好,都是直白得恨不得昭告天下的模樣。

    ……而且,就算是示好,也不可能對著他。

    他一時間興致懨懨,直接回復盧驕問的話,沒有再去深思,更沒有去多想盧驕為什么要和他提起蘇荷。

    ***

    盧驕自然不可能知道阮越此時都在想什么,隔著手機屏幕看,也只會發現阮越嚴謹的習慣讓他聊天時每一句話都要加上標點符號,更是難以分辨他的情緒變化。

    阮越:“沒有見到。”

    盧驕:“他也來郊游了,而且是和我們學校新來的心理老師一起出來玩的,兩個人看起來很曖昧!”

    雖然現在出場的正牌攻自己都已經見過了一圈,但是盧驕想了下,發現他們彼此之間好像根本沒有正式碰面,也沒有出現什么令人期待的修羅場。

    而且阮越和那個宋老師,第一次有機會正式碰面被他“截胡”了,兩個人到現在估計還不認識。

    盧驕說不清自己的心態,他只是想讓阮越知道,他不止一個競爭對手,蘇荷還和其他人也曖昧不清。

    阮越剛半天都不回他,這會兒倒是信息發得很快。

    “我們學校的老師?你別亂說,不可能的。”

    哪怕看不到阮越的表情,都能猜出他此時有多篤定。

    盧驕撇嘴,心想心可真大。又轉念一想,可能就是因為心夠大,這個設定里蘇荷才能有這么龐大的后宮吧。

    怎么想都覺得阮越不會是這么能屈能伸的人,明明自己和蘇荷多說兩句話他就異常不滿,怎么這會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盧驕決定再加一把火。

    盧驕:“你還在度假村嗎?”

    阮越:“你問這個干嘛?”

    盧驕:“他們估計在草坪那邊露營,帶你去看看他們倆今晚是不是睡同個帳篷你就知道了。”

    這劑猛藥屬于腦子沒點洞都很難想出來的主意,果不其然,阮越都忍不住連發了一串問號過來,親切地問候盧驕一聲“你沒事吧”。

    盧驕能有什么事?他只是一個喜歡看熱鬧的大男孩罷了~

    阮越無語地回他:“我已經回去了。”

    想來卷王在什么賽道都是卷王,盧驕估計阮越工作也是日理萬機的那種類型,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別的什么安排要去做了。

    他不免失望,一想又很合乎情理,只好回了句:“好吧,那你早點休息。”

    阮越回了個沒有任何信息量的“嗯”,之后對話就終止了。

    盧驕退出微信,拉了霍揚繼續去上昨天半夜未上完的分,爭取假期內把這個賽季的段位獎勵全肝下來。

    打了幾局就看到微信又彈出阮越的消息,他給霍揚說一聲休息下,切換了回去。

    隔了兩個小時,阮越好像還沒從上個話題走出來一樣。

    “你不會自己去看蘇荷的帳篷吧?”

    盧驕突然意識到,阮越應該不是個適合開玩笑的對象,他隨口說了不靠譜的話,阮越居然會當真,而且看起來仿佛深思熟慮了兩個小時還放心不過的樣子。

    他回了阮越:“當然沒有。你都不在我去看什么,給你開個直播嗎?”

    阮越:“……你好無聊。”

    這會應該能看出他在開玩笑了吧?

    盧驕不放心地想。他才懶得去關心蘇荷和那個宋老師到底是什么樣的關系,還不是替阮越關心的?

    ——奇怪,他為什么要替阮越在意啊?

    盧驕甩了甩腦袋,把奇怪的問題拋到腦后,重新打開游戲繼續自己的上分大業了。

    ***

    五一假期過得飛快,出游打游戲補作業,五天的時間如何看都經不起消耗,轉眼就又要回校了。

    平時姑且踩點到學校的不積極分子,假期后回校的第一天更是如此。

    盧驕一如往常爭分奪秒地沖進校門鎖好單車,再沖上教學樓,已經會條件反射地選擇去辦公室,而不是直接沖進教室了。

    這個點每個班都在準備早讀,還在走廊逗留的學生都急急忙忙地跑回各自班級,盧驕也認準了目的地沖刺過去。

    早讀時間辦公室的老師都在外面巡邏或已經去第一節課的班級“坐鎮”,辦公室門半掩著。來辦公室享受VIP專屬待遇已經一個多星期,盧驕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門而入。

    反正這個時候,辦公室里除了早早到學校的阮越以外,也不會有其他人,尤其是老師。

    ……按理來說。

    盧驕推開辦公室門,跨進去的腳步卻在第一步生生停住。

    阮越確實在辦公室里,他和以往一樣,坐在班主任的辦公座位,從辦公室門口的位置望進去,桌上的東西被擋板遮掩看不清,但估計阮越又是抱著班里沒人見過的輔導書來刷題。

    這些都不是重點。

    盧驕的視線掠過阮越,落到了他旁邊的座位的人。

    聽到他進門的聲響,辦公室里的兩個人都抬頭看他,阮越蹙眉,沒開口都能分辨出他的情緒——很明顯,他嫌盧驕太吵了。

    另一個人不一樣,立刻露出笑容,朝他招手,“盧驕,早上好!”

    ……好像假期的時候發生的紛爭都不存在了一樣。

    盧驕按住太陽穴,站在辦公室門口平復了幾秒。

    他也覺得吵,一推開辦公室的門,毫無心理準備大腦里就突然涌現一堆聲音,實在讓他緩不過勁來。

    評論區又在吵架了,前一半的核心內容不出意料,都是大片吐槽他和盧昭的。也不知道小說文本到底是如何呈現的,反正在評論區的讀者眼中,蘇荷當然是沒有錯的,罪大惡極的是他妹,人家玩游戲就是為了開心,一心想要爭勝負的人才有問題。

    甚至因為連路人都在陰陽怪氣蘇荷的原因,評論區都在陰陽怪氣罵作者寫的什么腦殘劇情。

    盧驕一點也不同情,他很幸災樂禍,不能只有他一個人被罵。

    后面一部分的內容就精彩多了。

    “蘇荷被圍攻的時候宋老師為什么也不站出來說話?只會馬后炮地安慰蘇荷嗎?”

    “我知道,宋老師很心機的,等蘇荷最委屈的時候再來安慰他,蘇荷才會更依賴他。”

    “被樓上說得有點下頭了。”

    “蘇荷老婆好笨,吵架都吵不過路人,被套路很正常的。就喜歡看心機攻套路算計笨蛋老婆ww”

    “還好啦!宋老師都沒趁機下手,蓋棉被純聊天算什么,可惡!”

    盧驕:恍然大悟。

    謝謝評論區解答了他的未解之謎!

    只是連喜歡的人都算計,這還能算是喜歡嗎?

    盧驕不明白,只能歸為可能他和宋之珩的思想觀念不太一樣。

    阮越的聲音傳了過來:“你站在門口當門神嗎?”

    盧驕回過神來,連忙走進辦公室,把門關上。

    只是他一進辦公室,走沒兩步,腦子里又涌出新的聲音來。

    “戚臨遙是頂替的假少爺,被趕出家門,那蘇荷該不會是那個真少爺吧??”

    “樓上仔細看文,戚家夫人是生了死胎,所以找個棄嬰替代,哪來的真少爺。”

    “這是要開啟豪門恩怨情仇的副本嗎?”

    “701再次靠賣慘上分,我真的會笑死,感覺說不定他被趕出家門正好能回來找自己的竹馬哥哥很開心呢!”

    “戚家就他一個獨生子,就算是假的起碼養了十七年,就這么趕出去不合理啊,那么大的家業誰來繼承?”

    “被趕出來只是戚臨遙對蘇荷的說辭,我感覺夸張賣慘的成分居多,事實上應該不至于這樣……”

    看來作者五一相當勤勞,更了不止一章,盧驕聽到評論的數量都比以往要多得多,傳達的信息也更多了。

    盧驕忍不住多看了阮越一眼。

    戚臨遙是“假少爺”,但估計最后依然是他繼承家業;阮越家里顯然經濟條件也很優渥;而宋之珩也傳達過和戚家相熟的信息,估計也是家世顯赫。

    看來成為正牌攻還得背靠豪門世家,一個個都是深藏不露的富二代。

    雖然第四個正牌攻還沒有出場,但盧驕感覺自己已經初步掌握了篩選的方式了。

    他今天難得如此安靜,阮越看起來卻還是不太高興的模樣,提醒他:“快點把作業拿出來,開始做了。”

    盧驕應聲,習慣性地走到最近常用的那張靠窗的辦公桌,放下自己的書包。

    但他終于意識到最重要的問題是什么,猛地扭頭看向蘇荷。

    “蘇荷,你為什么也在這里?”

    蘇荷在清空的辦公桌上擺上水壺、筆袋、草稿本練習卷,以及好幾本課本,一切都擺得精心細致,仿佛準備在這里安家了一樣。

    他看了盧驕一眼,乖巧地應答:“我主動和老師說的,我也沒做完作業,所以早讀課也過來補作業。”

    “???”

    盧驕瞪大了眼睛,滿頭問號。

    有沒有搞錯,怎么還有人主動要求坐牢的啊?

    第038章 第 38 章

    翻開進度可憐的語文作業, 盧驕腦子里好像還是不怎么轉得過來,頻頻扭頭去看辦公室里另外兩個人。

    他搞不懂蘇荷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識地在看到對方出現在這里時, 心情落下一大截。

    本來文言文作業就很難寫,這會盧驕盯著練習卷上的之乎者也, 都忍不住驚嘆——他居然在每個字都認識的前提下, 能做到每一句話都看不懂!

    他已經在這個靠窗的座位坐了一周了, 起因還是上兩周在辦公室里聞到阮越的信息素那尷尬的事情, 之后阮越的信息素得以阻隔, 但他就一直呆在這個與阮越相隔甚遠的位子沒挪窩。

    現在才發現兩人的距離有多遠,尤其是中間多了個遮擋視線的蘇荷。

    蘇荷坐的就是他最初的位置,和阮越的座位僅僅一塊隔板相離,近得背著他拉小手都綽綽有余。

    盧驕當然知道這事不會發生, 不僅阮越在認真學習, 蘇荷好像真的是不帶其他心思地來加入他們,也在一心做自己的作業。

    盧驕轉著筆,好像有點苦中作樂地想,現在辦公室里這副畫面, 直接拍下來不就是主角受和正牌攻親密無間地一起學習, 而他這個炮灰路人甲也很符合身份, 坐在距離他們倆最遙遠的角落。

    很合理, 但也很讓人不爽。

    盧驕說不清自己在不爽什么,直到安靜的辦公室里傳來蘇荷的聲音。

    “阮越, 這道題我不會, 你能幫我看看嗎?”

    盧驕恍然大悟。

    這本來是他一個人的專屬答疑時間, 蘇荷不僅橫插一腳,還近水樓臺搶了最近的座位, 更別提他們倆的關系——那還有他能問阮越問題的機會嗎!

    平時也沒看出蘇荷有多好學,明明和他一樣經常不做作業,怎么偏偏這個時候這么積極了?

    盧驕一下子坐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語文作業,直接拿起卷子就起身走過去。

    他從后面繞了一圈,蘇荷坐在阮越左手邊的座位,盧驕就拉了另外一把椅子,擺到阮越右手邊的過道上。

    “先把受力分析畫一下,物體做勻速直線運動,你這里受力不均勻——”

    阮越手里拿著蘇荷的練習冊,另一只手握著鉛筆在那道物理題的圖上畫示范,聽到聲響生生頓住,扭過頭仰起脖子,有些不解地看盧驕。

    “干嘛?”

    盧驕擺好椅子,徑直坐下,理直氣壯地開口:“我也有問題想問你。”

    蘇荷瞪大了眼睛看他,好像驚訝于盧驕會來找阮越提問,但他又很快反應過來,小聲說:“你別胡鬧。”

    盧驕是一點都聽不懂蘇荷的意思,他真的看不懂文言文,所以振振有詞地說:“我真的有疑問。”

    阮越抿了抿嘴唇,說:“先來后到,你等下。”

    看起來像是格外有原則的人。

    但盧驕怎么都感覺,如果是自己問他問題,蘇荷中間插入,阮越肯定會給蘇荷優先答疑。

    雖然阮越語氣平靜話不多,但盧驕也聽出了他不太高興的樣子——很正常,換成是他和暗戀的人獨處得正開心,突然有個人橫插一腳,他一定會比阮越更不爽的。

    但他自顧自行事心情大好,甚至還厚著臉皮說:“大家寫的作業是一樣的,你拿過來點,我也一起聽,說不定這道題我也不會。”

    蘇荷已經認定盧驕是來故意搗亂的,蹙眉看著他,一副想要指責的模樣。

    然而,阮越卻沒有說反駁的話,蘇荷的練習冊已經被他放到中間,說:“那我繼續。”

    蘇荷終于忍不住:“盧驕,你又在鬧哪一出?”

    盧驕已經把椅子蹭過去,腦袋也湊上前,蘇荷的字寫得方方正正和小學生一樣,阮越用鉛筆畫的思路在練習冊上很顯眼。

    他相當無辜地看了蘇荷一眼,回答他:“這道題我也不會,聽聽怎么了?”

    蘇荷皺著眉:“你就是故意……”

    “我故意什么,故意不會做嗎?”

    “你!”

    “不想聽的出去。”

    阮越冷冷地下命令。

    坐在他一左一右兩個人立刻像鵪鶉一樣靜靜不出聲。

    阮越還拿著鉛筆,繼續畫他的受力分析,好像任何事情都不應該影響學霸的學業一樣。

    盧驕還真的五一已經做了這部分物理作業,這道選擇他同樣空著。

    不過他只有最后一個選項沒算出來,蘇荷是整道題完全不懂,就等著阮越一步步從最簡單的受力講起。

    盧驕就托著下巴盯著阮越看,視線一會兒往練習冊上挪,沒一會兒就忍不住又看向阮越。

    阮越終于換上了短袖,沒有欲蓋彌彰地用衣領遮掩他的后頸。

    但被他稍長的發尾遮掩著,也只能看到隱約露出的白皙皮膚。盧驕不確定地想,不知道他咬下的痕跡是不是已經消失了……應該是消失了吧,要不按阮越的性子,肯定不會那么明目張膽地露出來。

    他現在和阮越湊得那么近,也完全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了——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分化期結束穩定的alpha一般時候都能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不外溢,像他就沒聞過霍揚幾回信息素。

    但他不在意霍揚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卻很難同樣的不在意阮越。

    為什么呢?

    他想不出緣由,腦子里又立刻冒出另一個疑問。

    阮越的信息素好像只有他聞著覺得甜,其他人好像都不這么認為,怎么會這么奇怪?

    阮越講得很認真,盧驕又前面都會,應答得相當及時,阮越壓根沒有發現他在走神。

    聽完ABC選項,阮越才終于拿起草稿紙,刷刷刷地寫下公式,講起來選項D。

    盧驕終于收回胡思亂想,認真聽講。

    “剎車后摩擦力變化,物體勻變速,假設物體與車箱會相撞,此時時間t等于……”

    阮越一邊說,一邊往下寫相關的公式。

    “然后就是對應的數值代入……”

    他刷刷往下寫,直接在草稿紙上眼睛一眨不眨,把答案算出來。“結果不一樣,D錯誤。明白了嗎?”

    盧驕和蘇荷同時開口:“懂了。”“不明白。”

    兩人隔著阮越對視上,蘇荷欲言又止,盧驕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而阮越頓了下,已經開口:“我再講一遍,哪個選項有問題?”

    沒弄懂的是蘇荷,他低聲說:“這條公式怎么推的?”

    練習冊本來是放在中間位置,阮越拿著往蘇荷的方向挪過去一寸,草稿紙疊在上面,說:“從這里,你先把已知量列出來……”

    因為挪過去給蘇荷單獨開小灶,阮越有點側著背向盧驕,右手拿著鉛筆都挪到蘇荷那邊去。

    盧驕伸手去翻阮越的練習,那也是一本物理題,一整面密密麻麻的真題,看得人頭皮發麻。

    阮越又講了一遍,蘇荷猶豫著回答:“好像懂了,但還有點懵……唔,先這樣吧,物理真的好難……”

    阮越毫不客氣:“你需要把初中力學的內容翻出來重新復習,力這塊完全是混亂的。”

    盧驕心情頓時大好,阮越只讓他從高一補知識而已,可見他能搶救的機會還是更大一些的。

    蘇荷一時語塞,沒想到阮越不是安慰附和他,而是說了這么不解風情的“建議”,只能含淚應聲。

    而阮越已經轉過去看盧驕了,“你的問題呢?”

    盧驕連忙把卷子放上去,還沒等他開口,蘇荷就說:“這段文言文我也沒看懂!”

    盧驕手里的筆甚至還沒指過去,但他卷子這一面其他地方都填得七七八八,就剩下文言文題是一片空白。

    他只能默默說:“嗯……就這里。”

    于是,他蹭了蘇荷的問題,蘇荷也蹭了他的問題,作業依然放在中間,兩個腦袋往阮越的方向湊近。

    真多虧阮越沒有一科是短板,從物理題轉換成語文題沒有任何壓力,直接就開始給兩個人翻譯起來。

    第一道選擇題是最煩人的句式分析,阮越拿著鉛筆直接對著幾個選項的句子哐哐哐劃分。

    “A選項,主謂賓順序,最簡單的,沒有賓語前置,過;B,‘于’是關鍵字,這部分是介賓結構,放句末就是狀語后置……”

    他火速講完,加上整篇文言文都被他翻譯過來,理解上根本沒有任何障礙。

    “明白了嗎?”

    這回盧驕火速學會搶答:“沒懂!”

    蘇荷緊接其后:“……所以到底什么是賓語……”

    盧驕火速補充:“我也沒懂!”

    阮越深呼吸,盧驕覺得他一口氣要是沒提上來,估計已經直接爆粗了。

    他重新翻出草稿紙,認命地在物理題后面開始寫“主謂賓”。

    阮越舉了好幾個例子,蘇荷越聽越迷茫,前面還正常,被動句和從句出現他就開始混亂了。

    阮越:“這句話哪個是賓語?”

    蘇荷試探回答:“于?”

    阮越逐漸暴躁:“都說了‘于’是介詞,表示在什么地方的意思,怎么會是賓語,它都不是一個名詞!”

    蘇荷:“所以賓語就是名詞嗎?”

    阮越:“……”他默默地把草稿紙拽回最上方,圈出第一行寫的字,“能看懂嗎?賓語首先得是個對象,有具體指代的。”

    盧驕在旁邊終于憋不住笑,平時看阮越給他講題,都沒這么痛苦過,他還以為阮越是不會發脾氣的。

    原來是沒遇上真正的學渣啊!

    他忍不住插嘴:“你把它翻譯成英語,動詞后面那個名詞或者代詞就是了。”

    阮越扭頭看他,“你不是說你不會嗎?”

    盧驕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上飄。“你講得太好了,我完全聽懂了。”

    他扯謊都不眨眼,叫人一點也看不出來有什么心虛的成分在里面。

    這么一打岔阮越也沒多生氣了,他把自己的練習冊翻開,勾了兩道題后直接推到盧驕面前。

    “聽懂了就自己做題。”

    而另一邊草稿紙放在蘇荷的面前,阮越說:“我們重新捋一下這幾種分成……”

    盧驕本來還想繼續插嘴,但是一低頭看,阮越不知道是不是氣糊涂了,遞過來的是他自己的練習冊,前面一面他還用鉛筆寫滿各種做題痕跡。

    這大概是他自己買的練習,厚厚的一輪復習題,阮越才剛做沒多少。

    盧驕看了下,題目只是中檔題,不是那種看一眼就窒息的壓軸題,他能勉力一試。

    就是……阮越的意思是讓他做在他的練習上面嗎?

    盧驕豎起耳朵偷聽,阮越講到了什么是定語,聽起來好像情緒更暴躁了,隔壁兩人的氣壓低到嚇人,完全沒有愛情小說里讀者腦補那種主角一起學習甜甜蜜蜜的氛圍。

    很真實,學霸給學渣講題就是這么恐怖,尤其還是那么難的文言文,那么不開竅的學渣。

    盧驕默默想,真該感謝他帶來的語文試卷做出的卓越貢獻。

    阮越和蘇荷講話都已經在發脾氣的邊緣了,盧驕懷疑自己如果在這個時候吱聲,絕對會成為那個點燃火藥桶的導火索,他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

    反正阮越讓他做題他就做了,盧驕直接拿起筆,在阮越的練習冊上開始寫。

    而這整個早讀課期間,耳邊縈繞的都是阮越來來回回講主謂賓,聽得盧驕耳朵都快生老繭了。

    直到早讀課結束,他們要收拾回教室,蘇荷才悲傷地說:“語文也好難啊!”

    阮越毫不客氣:“最近在做文言文復習,上課好好聽講。”

    盧驕抱著自己的書本走在后面,非常悠閑,顯然是三個人中最輕松自在的。

    ——阮越給他勾得那幾道題他都做出來了呢!就是阮越收回自己的練習冊時才發現問題,臉色好像更不好了……

    第039章 第 39 章

    經過一個短暫的假期, 班上倒是沒有什么新鮮的變動。不過連著兩節課都在講假期發的練習卷,盧驕作業也做了大半,就跟著認真聽講, 絲毫不覺得時間過得漫長。

    霍揚已經習慣了他的轉性,還因為上課沒人和他搞小動作, 也多少跟著聽了一點。

    大課間做完課間操, 盧驕早早回到教室。這回心里有所惦記, 只給自己和霍揚裝了熱水, 沒有再路過蘇荷的位置時順手一把了。

    他回教學樓早, 走廊都沒兩個人,飲水機完全不需要排隊,三十秒就搞定,盧驕剛把水杯放好, 就看到阮越從教室外的走廊上走過去。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鬼使神差地走出教室,跟了上去。

    阮越沒進教室,也不是去辦公室,而是徑直去了洗手間。

    大課間的洗手間也經常人滿為患, 趁著現在人少, 盧驕干脆也跟著進去。

    與更衣室一樣, 男性AB是共用的洗手間, 只是再劃分了獨立的衛生間。

    盧驕不遠不近地跟著阮越的身后,阮越估計也想不到有人會在這里跟著他, 壓根沒有發現盧驕。

    洗手間里很安靜, 除了他倆回來得早, 還沒有其他人。

    盧驕解決完出來,看到阮越一個人還站在洗手臺那里洗手。

    阮越聽到腳步聲也沒有抬頭, 盧驕挨著他旁邊也擰開水龍頭,他微不可聞地往旁邊挪了一下,還在繼續洗手。

    盧驕瞥他,阮越的手修長白皙,被他來來回回地沖洗,水珠晶瑩飽滿地落在他手指上,又晃悠著一滴滴連綴滴落下。

    盧驕洗完了手甩干凈,看著阮越連洗手都如此細致,忍不住開口:“再洗要脫皮了。”

    阮越嚇了一跳,扭頭看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他反應實在好笑,盧驕笑嘻嘻地又往阮越的方向挪過去一點,說:“我站在你旁邊這么久,你是不是平時走在路上都不看周圍的路人的?”

    阮越回過神來,輕輕皺眉,又往旁邊挪了一點,甚至因為發現是認識的人——或者說因為發現是盧驕,這動作做得更明顯了。

    “誰上廁所還看隔壁是誰?”阮越無語地回答,余光一瞥盧驕又跟著往他這邊蹭過來,他關了水龍頭,忍無可忍地抬頭怒瞪盧驕,“——你想干嘛?”

    興許是剛做完課間操出了汗,阮越的臉頰還有一點薄紅,這樣瞪人顯得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盧驕好像已經能摸清阮越看起來永遠不高興的表情下微妙的情緒變化,起碼這時候阮越雖然看起來是生氣的,但盧驕感覺不出來他是真的很氣憤。

    也就是說,在可試探接近的情緒范圍內。

    盧驕完全不帶心虛的,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想看看你的傷口好了嗎。”

    “什么傷口——”阮越脫口而出,下一秒即刻反應過來,伸手捂住自己的后頸,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盧驕。

    盧驕還在補充:“我咬的那個傷口。”

    “閉嘴!”阮越慌張地開口,視線往洗手間的門口瞄去,生怕這時候有人走進來。

    他越戒備盧驕就越有邁過雷池的沖動,就好像明知擼了眼前的貓咪會讓貓炸毛,卻又忍不住想看看到底對方會炸毛到什么地步……就是這么一種變態但是很正常的好奇。

    阮越越往后躲,盧驕就越忍不住要往他的方向逼近,還振振有詞地說:“我看你今天都沒有貼紗布了……好像前幾天就沒有了。傷口已經好全了嗎?你給我看看嘛,我才能放心。”

    阮越心跳快得厲害,盧驕靠得太近了,他再往后退就靠到墻上,想伸手推開對方,視線落到他身上那件單薄的短袖校服又遲疑著不敢下手。

    他慌亂地回答:“關你什么事!”

    盧驕沉默了幾秒鐘,才忍笑回答:“這好像確實與我有關。”

    阮越終于忍不住了,他根本沒法思考盧驕到底什么意思,但在這樣下去失控的一定是他。他伸手去推開盧驕,從旁邊想繞開出去,偏偏才邁開一步,盧驕又重新堵上前來。

    距離太近,他看盧驕都要微微仰著頭,這讓阮越很沒有安全感。他怒瞪著盧驕,還沒開口說話,就聽到他問:“你現在是不是能控制信息素釋放了?”

    阮越無法理解,盧驕把他堵在洗手間就為了問這種問題,能不能控制到底關他什么事,他又不在意自己,為什么總是要問這些曖昧得過界的問題?

    阮越忍無可忍:“你到底想干嘛?”

    他瞪人的眼神真的帶上了怒火,盧驕下意識地想讓開,但困擾許久的問題實在想要一個答案。

    他硬著頭皮說:“你可以控制信息素不外泄,那是不是也能控制釋放出來,可以讓我聞一下嗎?”

    阮越瞪大了眼睛。

    他已經震驚到忘記要罵人或者說別的話,盧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好像遇到難解的問題,非要探求一個答案。

    阮越脫口而出:“你不是酒精過敏嗎?”

    盧驕愣了愣,“沒有啊。”

    他甚至都完全不記得自己曾經找過這樣蹩腳的借口來掩飾,只當是阮越誤會了而已。

    阮越太緊張了,渾身都緊繃著,好像他再靠近一點就真的要炸了一樣。

    但他這樣子都不兇巴巴,瞪人也不可怕,盧驕心里好像認定阮越怎么都不會被他完全激怒而翻臉,好像……還是可以再近一點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又聞到了酒香,烈酒混著奶油的香甜,從近在咫尺的人身上一點點的逸散出來。

    盧驕手撐在洗手臺的邊沿,微微低頭俯身湊近,貼近了阮越的脖頸,好像被那氣味引誘,他知道那香甜的氣息一定來源于此,想要迫不及待聞到更為清晰的。

    如果此時有人走進洗手間,一定會大吃一驚嚇一跳。

    兩人幾乎沒有一點距離,盧驕個頭高一些,幾乎把阮越嚴嚴實實地困在墻角,卻又微微低著頭,那姿勢……仿佛湊近了在接吻。

    但盧驕只是靠近過去,執拗地提出他的困惑:“你的信息素為什么是甜的?明明別的alpha都不會這樣……”

    好像這真的是讓他費解得不行的問題,他急需找到一個答案。

    阮越后背都靠到墻上了,而身前與盧驕相隔不到一個拳頭的距離,好像對方的胸腹隨時會貼到自己身上,傳遞著對方的體溫。

    他渾身汗毛豎起,分不清是潔癖發作還是因為眼前的人越界的行為,已經聽不清盧驕到底在問他什么問題。

    他感覺自己的脖頸到耳根都在發燙,熱意往腦袋涌,燒得他沒有任何思考的能力。

    直到感覺到盧驕的鼻尖碰到他的皮膚,腦子里的弦好像轟地一聲被扯斷了。

    好像出于本能的恐慌,他猛地伸手推開盧驕,另一只手直接握拳揮了過去。

    盧驕根本沒有做出什么反抗的動作,直到得手,反作用力讓阮越覺得手骨都震得發痛,他才怔愣地回神,瞪大眼睛看著盧驕。

    盧驕捂住自己的臉頰,后退了一步,靠著洗手臺,抬眉看他。

    盧驕的瞳色很深,盯著人不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兇煞,一點也看不出平日不正經的模樣。

    ——也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心跳聲還是那么如雷貫耳,阮越終于捱不住,抿著唇轉身快步走出洗手間。

    ***

    謠言迭代八百個版本在匿名墻上編出同人文的時候,盧驕頂著烏青的臉頰面無表情地端坐在教室里聽課。

    他大刀闊斧地坐在最后一排,從前排一直有往后轉的腦袋,一個個八卦的眼神直落到盧驕的臉上,仿佛在偷偷看動物園里的珍稀動物一樣。

    班里的同學都知道盧驕不愛學習,傳聞經常和外校職高的打架,但是誰也沒真的見過他打架,受傷也多半是運動出的狀況。

    當然,誰也沒見到半小時前發生在大課間的那場架,但是已經在所有人的口中傳得有模有樣了。

    早就知道盧驕和阮越因為追蘇荷積怨已久,兩個人一直矛盾很大,平日里見到都是針鋒相對的狀態。

    但沒想,他們居然在學校里,真的打起來了!!!

    盧驕面無表情的模樣落到班里偷看的同學眼中,那就是他怒氣值在上漲的信號。看看他臉頰那一片顯眼的烏青,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對方用了多大的力氣。

    這場沒人看到的架的結果也出乎意料,因為反觀另一邊,阮越此時也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臉上卻看不出有什么傷口的痕跡。

    只是根據距離現場最近的吃瓜群眾爆料,阮越從洗手間里怒氣沖沖走出來的時候,衣領被扯得皺巴巴的,可見兩人一定是發生了激烈的肢體摩擦。

    兩個人看起來都還沒消氣的模樣,自然沒有人敢去試探八卦,最多偷偷拍兩張盧驕的“戰損照”,投稿到學校匿名墻上,然后開始編故事。

    剩下被八卦的,就是人不在現場,卻在吃瓜群眾眼中處于修羅場最中心的蘇荷了。

    ——這兩個人為誰產生矛盾,因何積怨,不是擺明的事情嗎!

    蘇荷平時上課經常偷偷玩手機,但也是第一次被頻起的消息惹得不堪其擾把手機關掉。

    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來問他,是假期發生了什么事還是早上有什么大事,那兩個人才為了他打起來。

    尤其是班里同學都看到了早讀課結束后,他們三個人是一起從辦公室里回來的,前后結合了下,腦補出來的猜測就越來越多了。

    寧小羽酸溜溜地說:“長得好看就是能為所欲為啊,這樣吊著人,還有人為你大打出手。”

    手機里的消息能屏蔽掉不看,同桌在旁邊陰陽怪氣捂住耳朵都擋不住,蘇荷實在忍不住,紅著眼眶瞪寧小羽:“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和我有什么關系?”

    蘇荷是真的不知道阮越和盧驕怎么會突然打起來,早讀課在辦公室里,哪怕氣氛不太好,他也完全沒看出什么跡象來。

    他哪里知道兩個人打架是因為起了什么口角,也不一定是和他有關系……

    寧小羽嗤笑一聲,陰陽怪氣道:“那是,你當他們都是朋友罷了,他們吵架還是打架,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和你沒有關系。”

    蘇荷漲紅了臉,支支吾吾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他有些委屈,他確實是把盧驕和阮越當成朋友,可是從寧小羽口中說出來,就一股挖苦他的味道。

    他都不知道兩人怎么會打起來,蘇荷默默地想,等一下去問問看,希望他們快點和好吧。

    第040章 第 40 章

    阮越那邊自然沒有人敢和他八卦, 事實上盧驕這邊也差不多情況。

    他臉頰的淤青實在過于明顯,腫起來一大片泛著青紫色,看著就讓人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臉, 已經開始感同身受覺得痛了。

    根據不靠譜的傳謠,盧驕一個人能把職高八個人都揍趴下, 沒想到居然會打不過阮越, 還被揍了如此明顯的地方。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必然是處于氣頭上, 有眼色的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八卦。

    霍揚就是那個沒眼色的。

    他憋了半節課, 終于忍不住湊過去小聲問:“你不是不喜歡蘇荷了嗎?怎么還和阮越打架?”

    盧驕盯著板書, 心里游神,別人眼里他表情越嚴肅,說明他走神得更遙遠。

    被霍揚的提問拉回來,他扭頭疑惑地看對方:“和蘇荷什么關系?”

    霍揚這下更莫名了。

    “你和阮越不是為了蘇荷打起來的嗎!”

    那算什么打起來, 他單方面挨揍罷了。

    但盧驕心里默默吐槽著, 卻只能簡明扼要地回答霍揚:“不是。”

    霍揚瞪大了眼睛,架起課本遮擋住自己腦袋,趴在桌上探頭過去,追問:“那是為什么?”

    盧驕瞪了他一眼, “關你屁事。”

    他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

    在清醒過來的那一刻, 盧驕就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離譜的事情。

    阮越只是打了他一下, 估計也是被他的行為嚇懵了。不知道阮越清醒過來, 會不會后悔只揍了一拳就直接跑了。

    沒想到阮越的手勁還挺大的,只打了一拳也痛死了, 他臉頰一整片都腫起來, 說話牽拉著肌肉都隱隱作痛。

    霍揚還在鍥而不舍地說:“不是因為蘇荷, 那就是單純地看不順眼?”

    盧驕把霍揚的課本推到他頭頂蓋著,低頭在自己的化學書上做筆記, “他什么時候看我順眼過?”

    不過這真的不能怪阮越,盧驕知道。但是他沒法說出口,相信阮越也寧可憋死,一句真相都不會外泄。

    霍揚感同身受地點頭:“也是。”

    盧驕沒搭理他了,過了一會兒,霍揚又感慨了句:“這是不是所謂的,人總是愛得短暫,卻恨得至死方休?”

    盧驕無語地白了他一眼,都不知道他腦補到什么方向去了。

    “你再多嘴兩句我就和你不死不休。”

    霍揚火速給自己的嘴巴上拉鏈。

    其實霍揚更想問的是他盧哥怎么會打不過區區一個一看就不常鍛煉的阮越,但很顯然這個問題涉及到了男人的自尊心,更容易激怒盧驕。

    霍揚自覺還是長腦子的,沒有多問了。

    ***

    臉頰只是淤血,沒有傷及骨頭或其他地方,連破皮都沒有。

    吃完午餐后,盧驕想了想還是溜達著去了一趟校醫院,還笑嘻嘻地和王老師說:“我這次不是陪同學來看病,也不是路過,我是真的受傷了。”

    王老師黑著臉把他按在椅子上,見不得盧驕頂著夸張的淤青還嬉皮笑臉不在意的模樣。

    “怎么回事?你在學校里和人打架了?”

    學生之間已經傳遍的八卦,但估計在老師這邊還沒流傳得那么廣。

    盧驕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撞墻上了。”

    王老師冷笑:“你撞的這堵墻形狀還挺別致的。”她看了兩眼就在電腦上打字開藥,說,“不用包扎了,給你開點化瘀活血的藥,自己擦一下吧。”

    盧驕自然是不敢有意見,乖乖點頭應答。

    于是,走出校醫院的時候,盧哥臉上還是頂著明顯的烏青色,甚至因為那片淤青擦了藥油,周圍泛著一層紅……更矚目了。

    綠道上來往的學生不多,也都各個朝他行注目禮,被看多了盧驕都習慣成麻木,也能做到熟視無睹了。

    他沿著人工湖湖畔的這條路往回走去教學樓,這段路還沿湖搭建了九曲回環的走廊和亭子,景造得挺好看,也額外適合……校園里的小情侶偷偷摸摸談戀愛。

    這會兒正是中午最熱的時候,盧驕抬頭看去,就看到前面的那個亭子里有兩個人,估計就是趁這個時間教務處在午休,來這拉小手的。

    他沒有在意,但還是在走近的時候多瞄一眼。

    就這么看了一眼,他就停住了腳步。

    亭子明明有座位,但是里頭兩個人是站著的,兩人拉開了一點距離,看起來倒不像情侶那樣親密。

    然而,那兩個人是蘇荷和阮越。

    盧驕發誓他只是好奇,他從綠道貓著腰墊腳慢慢接近亭子,繞到亭子的后面,借著柱子的遮掩靠近,豎起耳朵聽兩個人在說什么。

    蘇荷背對著他的方向,對他的偷聽毫無察覺,他話說一半,盧驕靠近過去,正好聽到了后半截。

    “……你們要是有什么矛盾,直接說開不好嗎?在學校里打架影響多不好。對了,你有受傷嗎?阮越?阮越?”

    盧驕從柱子后面把腦袋伸出去,正正和面對他的阮越對上,阮越面無表情地越過蘇荷看他,眼神里一點情緒都看不清。

    “!”

    盧驕猛地轉身,躲回柱子后面,然后就聽到阮越回答還對一切一無所知的蘇荷:“我沒受傷。”

    蘇荷只要不轉身,根本沒有發現盧驕的到來。

    他明顯松了口氣,說:“那就好。那你現在……剛分化完,會不會有哪里不舒服嗎?”

    蘇荷聲音總是聽著軟軟的,語調溫聲細語,此時聽著語氣里的關心和親近也就更加明顯了。

    阮越的回答還是聽不清情緒又言簡意賅:“沒有。”

    氣氛好像有些冷,蘇荷努力主動找話,又接著說:“我知道,你之前剛分化成alpha情緒不好,不是故意兇我的……你和盧驕最近都不怎么搭理我,我在班里也沒什么朋友——”

    “他為什么不搭理你?”阮越的聲音冷冷清清地傳過來,盧驕躲在柱子后面,都能想象出此時阮越的表情有多么不解風情。

    蘇荷呆了下,才回答:“他……他可能是對我有些誤會?阮越,你要是不高興,我以后不和他往來就是了。他只是beta,我本來就只是把他當普通朋友而已……阮越,我們和好好不好?”

    盧驕聽得目瞪口呆,感覺自己像路過被莫名其妙踹了一腳一樣。

    他想扭頭去看,又怕阮越把偷聽的自己揪出來,正當躊躇不定的時候,就聽到阮越的聲音毫無波瀾地傳過來。

    “我們現在不算和好嗎?”

    盧驕什么都顧不上,把頭轉過去看,結果又立刻和阮越對視上,嚇得他下一秒重新躲回柱子后面。

    原來阮越整的這出,是篤定蘇荷一定會來找他求和嗎?

    盧驕心里暗暗不爽,蘇荷擺明了是看他分化成alpha才會主動示好,如果阮越還是beta,那和自己一樣,在蘇荷口中也不過是“普通朋友”罷了。阮越這都能順著答應,難道也不覺得膈應嗎?

    蘇荷可不知道自己身后還有一個人,也沒察覺到什么暗流涌動。他明顯松口氣,語氣都歡快了幾分:“那好!你下次可不能像早上那么兇了,早上我差點都哭了……”他半真不假的抱怨。

    阮越的聲音完全聽不出鮮明的情緒波動,他只說:“那你上課聽講了嗎?”

    蘇荷也不怕他,帶著撒嬌的口吻笑著說:“都怪你們打架,大家都找我八卦了,我哪有心思聽講啊?”

    阮越回了個沒有意義的“嗯”。

    隔了一會兒,阮越又接著說:“五一前給你送花的是誰?”

    兩人好像準備離開涼亭了,說話的聲音逐漸拉遠。

    “誒……”蘇荷停頓下才回答,“是校醫院的老師,不是送的花啦,是我的腳踝扭好了,宋老師說應該慶祝一下的。”

    阮越好像回了蘇荷什么,但是他們已經走出亭子,盧驕聽不到了。

    原來又是姓宋的,也不知道阮越聽了能不能有點危機感,或者意識到蘇荷海了那么多人,根本沒把他特殊對待。

    盧驕蹲在亭子外的柱子邊想著,突然感覺到身前出現一片陰影,他還沒抬頭,就聽到阮越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你腿不酸嗎?”

    盧驕猛地抬頭,一骨碌站直起來,直接問:“你怎么還殺個回馬槍啊?蘇荷呢?”

    阮越哼笑一聲,說:“回教室了,我去圖書館。”

    盧驕遠遠地伸長脖子看過去,好像隱隱約約看到蘇荷獨自遠去的身影。

    他還沒想明白,阮越就開口:“你剛都聽到了吧?”

    盧驕無語地看他:“我又不是聾的。”

    就是沒想到阮越還有被人偷聽的癖好,明明發現他的存在,還故意說給他聽。

    嗯?等等?

    果然,阮越接著毫不客氣地說:“既然都聽到,那你也該知道,你是beta,蘇荷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你,你還是死心吧。”

    盧驕瞠目結舌。

    還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啊?

    他有些無語,甚至覺得阮越這幅挑釁的模樣像極了開屏求偶的孔雀,看到誰不順眼就攻擊誰。

    盧驕自然不肯落下風,直接懟了回去:“那他因為性別選了你又如何?蘇荷也會因為別人是alpha而和其他人在一起,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又如何?反正他不會選擇你。”

    “那他選你也沒好到哪里去!”

    阮越眼里有幾分怒意,盧驕直接瞪回去,兩人大眼瞪小眼。

    片刻之后,阮越轉身惱怒地離開,盧驕也不爽地冷哼一聲轉頭往另一個方向離去,兩人不歡而散。

    盧驕狠狠磨牙,恨不得罵阮越一句有病。

    明明之前醋得和打翻醋壇一樣,現在倒是能這么心胸寬廣!

    ——那、又、如、何。

    四個字好像在他腦海里來回拉扯著回響,煩得他不堪其擾。

    為了蘇荷,阮越甚至甘愿委身,哪怕只得到他幾分之一的情感也心甘情愿——就非得這么愛嗎!

    ……

    阮越走去圖書館,臉色也同樣一片陰沉。

    他不理解,為什么盧驕就是那么喜歡蘇荷,非要認定對方,連聽到蘇荷親口承認只把他當普通朋友,還寧可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就這么喜歡蘇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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