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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91章 第 91 章

    “喂!小越!”

    留下不明所以的訊息后, 電話那頭的交流就此中斷,盧驕最后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撞擊一樣的聲音,然后就變成了急促的忙音。

    盧驕愣了下, 幾秒種后,立刻拔腿往宴廳的方向跑過去。

    宴廳在酒店的二樓, 除了蘇荷舉辦生日宴這個最大的廳之后, 兩旁四通八達的是走廊, 通往用于住宿或者裝有指定設施的功能性房間。

    電話里聽不出來阮越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 但是對方的聲音帶著喘息, 語氣也全然沒有以往的鎮定淡然,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甚至導致他現在都無法抽身。

    盧驕已經跑到了宴廳門口,四處張望, 宴廳里看不出什么問題, 還是一片燈光熠熠的模樣。盧驕余光掃到一個服務員從自己的身邊經過,他猛地伸手拉住對方,飛快地開口:“你知道宴廳旁邊最近的包廂在哪里嗎?”

    服務員愣了一下,思考了一番才回答:“宴廳配有幾個從屬的包廂, 您說的是那幾個嗎?”

    盧驕二話不說:“帶我過去!”

    他很快就在服務員的指路下走到那里, 并排的幾個門全是敞開的, 除了最靠外面的那個門緊閉著。

    盧驕小跑上前, 伸手去擰門把。

    “先生!您不能這樣!”服務員追上來阻止。

    但是盧驕從外面也沒有辦法把門打開,他扭頭看服務員, 問:“什么人能使用這個包廂?”

    服務員急忙說:“這邊都是留給宴會結束過夜的客人使用的, 現在門關著, 說明……”

    “說明房間里就是我要找的人,你開一下。”盧驕截住對方的話。

    他心里急切, 重新再給阮越打電話卻再沒有得到回應,在服務員慌亂地阻止下還敲了下房門。

    然而酒店房間的隔音效果估計很好,聽不到屋里沒有一點應答,盧驕甚至把耳朵貼到門上,也聽不到房間里有任何的聲響。

    他遲疑了下,懷疑是不是找錯了。

    服務員有些無奈地說:“帥哥,我不知道你要找的是誰,但是我們不能隨意去開客人的門,除非屋里的客人緊急求助……”

    他話音一落,手里的聯絡工具就響了起來,服務員低頭點開,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了出來:“小陳,208房間有人按下緊急求助按鈕,你去看一下發生什么,盡快!”

    那聲音很響亮,盧驕站在旁邊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順著往上望,緊閉的房間門牌號正是208。

    服務員本來覺得盧驕有些奇怪,警惕地防備著他,這回也有些懵了。

    但是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操作了緊急開門。盧驕肉眼可見的著急,服務員還安撫地說:“您別急,您知道房間里求助是什么情況嗎?”

    盧驕忍不住:“我要是知道還這么急嗎?”

    “不急不急,馬上就好!”服務員連聲說,下一秒房間門在操作下發出“吧嗒”的聲響。

    盧驕手疾眼快地按住門把,然而才剛稍微推開一絲門縫,他的動作就僵硬住了。

    濃烈的信息素氣息好像充盈著整個密閉的房間,才剛打開一條縫,就迫不及待的涌了出來。

    “天吶!有omega陷入發情熱嗎?”服務員驚呼一聲,下意識地往后一躲。

    而與他的反應相反,盧驕沉著臉直接把門打開,往房間里闖了進去。

    踏入房間,幾乎能感受到屋里的信息素味道更加濃郁,烈酒嗆人的辣味混著酸甜的果香味,交錯成古怪又和諧的氣味,在空氣中瘋狂醞釀。

    盧驕快步走過玄關,視線里頓時亮了幾分,看清了房間里的一切。

    擺在房間最中間的是一張巨大的雙人床,此時床上的被子床單都凌亂地拉扯了一地,從床上一路蔓延到盧驕停下的地毯上。

    而他順著地毯望過去,直直地和屋里的人對視上。

    阮越靠著床邊坐在地毯上,曲著一條腿微微仰頭,烏黑的額發被汗水浸濕幾分,他抬起一只手,手臂遮擋著自己下半張臉,抬眼和盧驕對視上,倏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往貼著床的位置又后退挪了幾分。

    房間里不僅他一個人,另一個人看起來好像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態,蜷伏著趴在阮越的身上,在感覺到阮越的動作時,好像模模糊糊地驚醒,伸手抓著阮越腰側的衣服,迷茫地抬頭。

    盧驕走近過去,瞥了一眼便看到蘇荷臉頰一片緋紅,渾身好像脫水一樣汗涔涔,稍微走近一步,就能聞到從他身上散發的信息素味道又酸又甜,縈繞在鼻尖。

    “怎么回事?這個omega有對象嗎,他現在進入發情熱,需要臨時標記。”

    服務員戴了口罩才跑進來。

    盧驕皺著眉回答:“我想沒有。”

    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混在一起有種難以形容的刺激在直沖大腦,盧驕慶幸自己是beta,還沒有到失控的地步。

    他還能強忍著保持鎮定,走上前去。他彎下腰伸手拉住蘇荷,蘇荷已經有些神志不清,卻還緊緊地摟著阮越不放手,盧驕用上幾分力氣才把他從阮越身上拽下來。

    阮越屈起長腿,明顯松了口氣。他遮擋著下半張臉的手脫力一樣地垂下來,落在身側,盧驕視線往下一移,就看到阮越白皙的手腕上有明顯的血跡和咬出的紅痕。

    盧驕嚇了一跳,把蘇荷隨手放到旁邊的地毯上,大跨步走到阮越面前半蹲下,靠近了低聲問:“你怎樣了?”

    阮越搖了搖頭,手抬起一點輕微的幅度,手指彎曲著抓住盧驕的衣袖,紅著眼壓著喘息回答:“帶……帶我走……”

    服務員翻箱倒柜終于找到酒店里備用的抑制劑,顫抖著手拆包裝,給蘇荷注射抑制劑。他還在一旁喃喃自語,說什么幸虧他們做過急救訓練之類的話。

    盧驕彎腰摟住阮越的腰,把對方已經酸軟無力的手搭到自己的肩膀上,把阮越整個人懷抱起來。

    受到屋里混雜的信息素影響,盧驕怕動作不穩,做得很緩慢。

    而這個過程中,阮越把額頭貼在他的肩頸處,他渾身滾燙,聲音有氣無力,還在低聲斷續地說:“他說想找我說話……就突然這樣……我們什么都沒做……”

    盧驕緊緊摟著他的腰,哪怕感覺到信息素在一寸一寸地影響自己,也沒有松手,輕拍著阮越的后背,聲音情不自禁地放輕撫慰他:“沒事沒事,我知道。”

    他把阮越抱起來,扭頭去看,服務員已經給蘇荷打完抑制劑,蹲在地上抬頭看盧驕,問:“你這邊需要抑制劑嗎?”

    阮越對抑制劑存在免疫的情況,只怕此時任何藥物都沒有辦法幫助他。

    盧驕思緒轉得飛快,問:“我可以用一下旁邊的包廂嗎?”

    服務員毫不猶豫:“當然,緊急情況。需要急救的話隨時可以叫我們。”

    盧驕點頭答謝,加快了腳步抱著阮越離開這個房間。

    alpha出于生理的緣故,雖然沒特定的發情熱時期,但是一旦近距離接觸到陷入發情熱的omega,不管自己是否有意愿,都會被影響到同樣陷入情`欲之中。

    阮越的身體幾乎都是熱的,無論是相貼的胸膛,掛在盧驕肩膀上的手臂,還是噴吐的呼吸,都傳遞著驚人的灼熱。

    因為剛成年的omega進入第一次發情熱會釋放大量的信息素,隨著房間門打開擴散出去,抵抗力較差的alpha都會紛紛受到影響,酒店里已經一片騷亂了。

    但盧驕什么都無法顧及,阮越幾乎卸了全身的力氣倚靠在他身上,他趁著其他人圍過來之前,徑直走進旁邊的房間。

    他騰不出手,伸腿去把門關上,壓著喘息屏氣把阮越帶到床邊。兩人互相牽絆著一起摔到床上,盧驕用手肘撐著沒完全壓上去,和恍惚睜開眼的阮越懵懂地四目相對。

    阮越的眼眶還泛著紅,濕潤地望著他,嗓音黏糊而帶著鼻腔,輕聲喊了他一聲:“……盧驕?”

    盧驕已經聞不到蘇荷釋放的酸甜果香的信息素味道了,但這不大的空間里,被自己壓在床上的alpha釋放的信息素氣味也因此變得更加濃郁。烈酒沖得他大腦發熱,混在其中微量的奶油香甜味像是隱蔽的偽裝,叫人察覺不出什么危險,迫不及待地想攝取更多的甜。

    理智告訴他,現在的距離太危險了,他應該快點起身遠離阮越。

    ——但是理智已經快要被沖散了。

    盧驕開口應聲:“嗯,是我。”

    說話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多沙啞。盧驕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問阮越:“你現在怎么樣了?房間里有抑制劑,但可能對你有沒有效果……”

    阮越的回應是用指甲掐住他的手臂,他沒用力,但灼熱的手心就這么毫無阻隔地貼在在盧驕的手臂上,燙得盧驕控制不住緊繃肌肉。

    阮越輕撓了他兩下,從下往上抬眉仰著脖子去看盧驕,喘著氣斷續地回答:“沒用的……需要你幫我……”

    酒店里的燈光只開了最微弱的,暖黃的顏色昏沉曖昧,籠罩得人都顯得不太真切,五官因光線變得柔和,似乎連交錯的眼神都繾綣幾分。

    如果此時兩人能互相聽到對方的心聲,就會發現他們同一瞬間心生幾乎相同的念頭。

    ……

    一回生二回熟,第三次還那么遲鈍就不禮貌了。

    盧驕感覺自己也快要因為信息素的作用而神志不清,卻在牙齒抵在阮越的后頸上時,遲疑地停頓下來。

    他學習能力那么快,第一次還因為找不準位置和力度而咬到破皮流血,第二次就沒再傷到阮越,只留下被標記了一樣曖昧的齒痕與紅腫。

    對alpha而言,后頸也有具備性征的腺體,同樣是“敏感的、不能隨便亂碰的”。

    可是不喜歡被人觸碰,看起來極度潔癖的阮越,面對蘇荷時寧可把自己手腕咬出血來壓制生理上的影響,卻會這樣一次次毫無保留地把后頸暴露在他面前。

    意識到這一點的盧驕,不是覺得喜悅,而是覺得心軟又難受。他貼近了用雙唇去觸碰阮越的后頸,像是落下虔誠而溫柔的吻。

    阮越只感覺信息素失控帶來的熱意燒得他散失一切理智。

    在看到盧驕沖進房間的時候,他整個人就已經完全松懈下來,完全無法思考自己的處境,無法去隱藏自己的想法,只想和他日思夜想的人親近相貼。

    他感覺到對方靠近他,近在咫尺的擁抱根本無法隱藏任何秘密,可是阮越什么都顧不上了,他難受得要發瘋,如果有一刻放縱的機會,他只想不顧一切地抓緊盧驕的手。

    他忍不住開口催促盧驕:“你快點……別磨蹭了……”

    頃刻之后,痛楚裹挾著難以啟齒的感受,拽著他沉入翻涌的浪潮之中。

    咬omega的后頸是一種臨時標記的邊緣行為,那如果對于無法被標記的alpha來說呢?

    盧驕不知道,但是在他緊緊擁抱懷里人的時候,沿著阮越脆弱的腺體咬下去的時候,他腦海里的想法清晰明確——

    他想標記他。

    第092章 第 92 章

    alpha的體力基本不弱, 然而也許是因為阮越是被迫影響到信息素失控,在盧驕的“幫助”下,他很快就體力不支, 昏昏沉沉地幾乎半昏迷。

    后頸那處嬌嫩的皮膚又不可避免地被咬出明顯的牙印,吸吮導致的充血紅腫也一時半會無法消下去, 顯得是那樣的刺目。

    阮越靠在盧驕的懷里, 渾渾噩噩地把重心都壓在盧驕的身上, 渾身酸軟沒有力氣, 好像還恍惚著沒回過神來。

    盧驕心想, 阮越要是清醒過來,又要理智地說什么這只是沒有任何曖昧的單純的幫助而已,然后倔強地哪怕不舒服都要堅持自己起身去清洗。

    好在阮越現在困倦疲憊,盧驕從后面摟住他的腰環住, 還把下巴抵在阮越的肩膀上——這樣過于親昵的行為舉止, 都沒有遭到抗議。

    他伸手去抓阮越的右手,阮越根本無從反抗,被他直接握住手腕抬起來,阮越遲鈍地才反應過來, 可想抽手都已經來不及了。

    他的手腕內側還留有凝固的血跡, 自己咬出來的傷口已經淺淺地結痂, 只是膚白顯得那么刺目, 看得觸目驚心。

    阮越試圖把手抽走,盧驕牢牢握著不讓他掙脫, 壓低了聲音沙啞地說:“讓我看看傷口。”

    “已經沒事了。”阮越小聲地回答, 他手指不自然地曲卷著, 似乎想要借此將傷口遮掩住,卻無濟于事。

    盧驕看了下, 確定沒有再流血了,這才松手。他嘆了口氣,說:“下次不要再這樣傷害自己了。”

    阮越沒吭聲,只是把自己的手藏起來,不讓盧驕看了。他聲音還帶著鼻音,語調好像無意識地放軟幾分,聲音放得輕,說:“我要去洗澡了……”

    盧驕下巴還靠在他的肩頸上,微微側頭就直接抵在阮越的耳邊,低聲說:“傷口不能碰到水,等會我幫你吧。”

    屋里暖黃的燈光曖昧昏暗,叫人不覺倦意上來。

    阮越迷迷糊糊地回了句:“……不用了。”

    但他沒有推開盧驕,隔了好一會兒,盧驕盯著看他已經不知不覺閉上眼睛,全身卸了力氣,靠在盧驕身上睡著了。

    盧驕隔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動身,動作緩慢輕柔,沒有把阮越驚醒。他慢慢地把阮越放平到床上,然后起身去洗手間找了挑干凈的毛巾,幫阮越擦了身。

    阮越一點都沒有被驚醒,說明他實在累得很,盧驕連腳步都不覺放輕。他很快也收拾完,回到床邊,站著有些躊躇。

    他從兜里拿出手機看,屏保上跳出一堆爆炸的消息,他沒有仔細看,想了想又收起手機,拿起他幫阮越脫掉的長袖外套摸了下——阮越的手機沒有在衣兜里。

    盧驕放輕了動作走出房間,探頭去看隔壁那個房間。

    他不知道他們在房間里都呆了多久,走廊里也沒有人了。

    盧驕躡手躡腳地摸過去,隔壁房間的門是大敞開的,信息素的味道幾乎已經凈化干凈,進入房間也不會受到影響了。

    房間里倒是還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在收拾,盧驕走進去的時候,那個給他帶路的服務員正好看到他,開口打招呼:“帥哥,你那邊還需要抑制劑嗎?”

    盧驕輕咳一聲,“不用了。我來找……我朋友遺留下的東西。”

    服務員立刻給他指了玄關處放的柜子,“都在那里,您看一下有哪些。”

    盧驕已經看到了,除了阮越的手機以外,還放著他和阮越兩個人的書包。

    估計阮越是收拾好東西出來,準備和他匯合的時候,被蘇荷攔住。

    盧驕也不知道蘇荷當時是抱著什么目的和想法,也許是因為和戚臨遙剛鬧翻,急需要一個人安慰他,正好遇見阮越,卻沒想到情熱期猝不及防地到來。

    盧驕問那個服務員:“剛才那個omega怎樣了?”

    服務員回答:“他的發情熱太嚴重了,雖然打了抑制劑,但也沒有完全緩解,剛才第一時間就去醫院了。”

    盧驕沒有多問了,點頭應聲之后,拿起他們的東西后重新回到隔壁的房間。

    阮越已經陷入熟睡,盧驕放輕腳步,關了門之后還把屋里的燈熄滅到只留下床邊微弱昏黃的一盞,然后再慢慢走回來。

    酒店房間的床真的很大,雖然是雙人床,但估計睡三個人都綽綽有余。

    此時屋里只孤男寡男,盧驕猶豫了片刻,還是從另一邊掀開被子,也跟著上床。

    他這會才打開手機去看消息,先打開家庭群發信息,說他今晚不回去睡覺。

    母親也沒有起疑,只說了一聲好,提醒他出門在外注意安全。倒是盧昭陰陽怪氣地說了句“你夜生活可真豐富”,她可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口嗨歪打正著,盧驕臉頰不受控地發熱,他沒有回盧昭,直接把家庭群關掉了。

    另一邊班里同學的未讀信息簡直像爆炸了一樣多,霍揚給他發了幾十條信息,顯得尤為矚目。

    不難想象,宴會上出現那么大的意外,他們班里面肯定也在熱烈討論。

    盧驕點開和霍揚的私聊,正好跳出最新消息。

    “你和班長怎么都不回消息?跑哪去了?”

    盧驕粗略掃了前面的內容,回了霍揚一句:“你給阮越發信息聊八卦?”

    霍揚:你還活著啊哥!

    霍揚:當然沒有,我哪敢啊!我是想問他這周數學卷子做哪些。

    盧驕回了霍揚一句“整張卷都要做”,然后往上翻去看霍揚前面二十幾條消息。

    霍揚大概以為他們倆提前溜了,錯過了騷亂,所以興致勃勃地和盧驕講了他知道的一切。

    霍揚甚至還慶幸了一番說那片區域酒店封鎖得很快,他才沒被影響到。他順便提了一句“聽說當時有另一個陌生的alpha不巧和蘇荷近距離接觸了,然而這家伙居然保持住理智,沒有臨時標記蘇荷!你看,也不是所有的alpha都那么精蟲上腦嘛!”

    看來因為以為他們提前走,班里同學估計都不知道蘇荷是和阮越當時呆在一起。這樣也好,他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什么事情,這樣也不會以后造成尷尬了。

    盧驕沒忍住側頭去看阮越,阮越看起來睡的很香,他按耐不住伸手去戳了戳對方的臉頰,然后又將床頭燈調暗到極致。

    他躺了下來,引用了霍揚那段話,回復他:“是的,只有你最精蟲上腦。”

    霍揚回了一串問號和一堆揍人的表情包,盧驕直接告訴他:“我要睡覺了,明天再聊。”

    霍揚震驚:“這么早?我還以為你和班長現在在哪里嗨呢兩個人一起失蹤。”

    盧驕:“對啊,晚安。”

    他心里默默地補充——不僅是睡覺,而且是和阮越一起睡。

    但這事沒法進行分享,只能他自己單獨享受微弱但真實的喜悅。

    他翻了個身面對阮越,盡管因為燈關暗了,看對方的臉都變得不明確,沉沉落入黑暗之中。

    盧驕小心翼翼地伸手挪到兩個枕頭的中間,指尖輕觸到阮越的手。

    他碰到就不動了,調整了個舒服的睡姿,和阮越面對面,就著這樣的姿勢睡著了。

    ……

    盧驕第二天早上是被日光照醒的。才發現昨晚睡前忘記拉上窗簾,落地窗那邊一整片陽光照射進來,最近幾天都是晴天,一早房間里就光線充足。

    阮越還在睡覺,依然是面對著他這邊的方向,甚至盧驕蘇醒過來動了動手指,才發現兩人相抵的手一晚上都沒有分開。

    阮越居然一整晚睡覺的姿勢都沒變過,他陷入睡夢中還是那樣一副恬靜安穩的模樣。盧驕嘴角噙著笑,忍不住去勾住阮越的手指,偷偷捏著他手指玩了片刻。

    他動作很輕,阮越一點都沒被驚醒。盧驕玩了好一會兒才收手,起床踮著腳尖跑去把窗簾拉上,然后又去洗手間洗漱收拾一番。

    出門前他把房間的門輕掩上,然后跑去找酒店供應早餐的餐廳。

    看時間還挺早,餐廳里幾乎都是拉著行李箱準備離開的客人,也不擁擠。盧驕繞了一圈,拿了兩杯豆漿和一屜小籠包,就轉頭回房間了。

    他手快腳輕,沒花多少時間已經原路返回。只是推開門一抬頭,正好對上阮越的視線。

    面對清醒的阮越,盧驕一下子心提起來,不由自主地頓住,聲音也好像不受控制地繃緊。“你、你醒了啊……”

    阮越已經起床了,只是還坐在床上,被子下滑落到腰處。

    盧驕生平頭一次覺得他們麻袋一樣的校服也有可取之處,阮越睡了一夜坐直起來,穿著的短袖校服都壓出凌亂的衣褶,領口松松垮垮地敞開,土黃色的校服還能襯得阮越的皮膚格外的白,修長的脖頸往下,鎖骨那里尤為明顯。

    他看了一眼就感覺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走近過來把手里的東西放到桌上。

    他正想開口,阮越冷不丁地問:“我昨晚是不是忘了洗澡就睡過去了?”

    盧驕小聲地回答:“我幫你擦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看到阮越瞪大眼睛,甚至肉眼可見他的臉頰都染上了幾分薄紅。他本來想翻身下床,卻直接整個人僵硬住,攥著被單不知所措地重復盧驕的話:“你……你幫我?”

    盧驕自然也有些不自在,撓了撓頭發很沒底氣地回答:“就是……就是幫你擦一下汗,你、你別多想,沒脫你衣服,也沒做別的……呸,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甚至都沒有給阮越插話發揮的機會,自己一個人展現了什么叫越抹越黑。阮越有些不自在,盧驕也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兩人幾乎同時不知道該說什么話,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覷。

    連空氣似乎都凝滯了片刻。

    隔了好一會兒,盧驕才開口:“昨天晚上……”

    他剛出聲,阮越就幾乎迫不及待地開口:“昨天晚上只是一個意外!”

    盧驕整個人僵了下,他本想往床邊的方向走過去,卻又生生頓住沒有再往前了。

    他沒說話,阮越就接著說:“我是alpha,不會被標記,所以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會說出去的,我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

    這樣的話不是第一次說出口,那時候關系不好,阮越即便體力還沒恢復過來,也要強撐板著一張臉和盧驕說這些井水不犯河水的話,好像這樣就可以抹掉明明兩人都在意得不行的經歷一樣。

    盧驕直勾勾地盯著阮越——盡管心里猜測著對方對自己也有好感,可聽到這樣一番話,他還是忍不住又想生氣,又心尖一片酸澀。

    他凝視著阮越,不再像之前那樣就勢應答,回避兩人之間說不清的曖昧。

    他直接開口問:“那么,如果換一個人也可以嗎?”

    阮越表情一變,臉色刷地沉下來。

    “昨晚只是一個意外。”

    盧驕盯著他,一步步地往床邊走近,他的眼神帶著鮮有的攻擊性,連語氣似乎都緊繃了不少。

    “如果昨晚的意外換成了一個人呢?如果是蘇荷或者是其他人想幫你,你是同樣欣然地接受嗎?”

    阮越瞪大了眼睛,他一瞬間明白過來——盧驕一定意識到什么了。

    昨晚自己神智不清的時候難捱得很,根本克制不住沖動地纏著盧驕相貼,盧驕就算再遲鈍,也肯定會想到不對勁的。

    他心里一片慌亂,卻還要在表面上強裝鎮定,看著盧驕語氣硬邦邦地說:“我現在不舒服,不想和你聊這些,你先出去。”

    盧驕根本不聽他虛張聲勢的逐客令,非但當做耳旁風,甚至他已經一步步走近到阮越身邊。

    他執拗地開口:“你不愿意臨時標記蘇荷,是因為你不喜歡他,連易感期他去找你,都被你趕走——那如果你對這些行為這么有原則性,為什么會求助我,會同意我用那樣的方式幫助我?”

    從意識到自己的感情開始,他就陷入猜測對方心思的苦惱之中,一遍遍地胡思亂想,然后再一次次地用理智推翻。

    直到此時此刻,那么多細枝末節如此的明顯指向最終的答案,盧驕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揭露出來是不是他渴求的那一個。

    然而阮越卻無法會意。

    隨著盧驕一聲聲的疑問提出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也被對方攥緊一樣,連呼吸也都變得無比艱難,猶如全身血液都停著流動一樣,才會一瞬間覺得自己手腳都發冷。

    盧驕一切都知道了……那他會怎么想自己?

    阮越根本不敢做這樣的假設,他甚至產生了前所未有的怯弱,垂眸回避了盧驕的視線,不敢和他對視——怕在盧驕的眼中,看到任何讓他難受的神情。

    他不由自主地攥緊被單,繃緊的聲音還帶著一分顫抖,哪怕強裝的鎮定在對方面前幾乎毫無作用。

    “不用問了,你是聰明人,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嗎?”他聲音帶著幾分苦澀的笑意,低垂著眼一字一頓地說,“抱歉,我會遠離你,不會給你帶來困擾的。”

    “不是!”盧驕的聲音突然拔高,他已經走到阮越的面前,還直接一把抓住阮越的手。在聽到阮越的話的時候,他幾乎呆愣了片刻,才猛地反應過來。

    他急切的開口:“我是想說,如果你喜歡我,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是、就是……我也喜歡你……”

    他搜索到的緊急背誦的告白臺詞絕對沒有教他這樣開口,但這一片刻他哪里還記得那些復雜花哨的話語,只恨不得用最直白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

    阮越呆愣住,他終于抬頭看盧驕,可是臉上卻露出迷茫的表情來。他看到盧驕緊張急切地看著他,好像和他一樣的,神色傳遞著彼此相同的忐忑與不安。

    阮越根本沒料想到,自己的心思被發現時,會得到什么讓人期待的回饋,盧驕甚至抓得他手指都有些發痛,阮越微微抽離了下,卻掙脫失敗。

    他蒙圈地開口:“你是同情我,還是覺得應該負責任?我說了,我是alpha,不會被標記,你也不用在意——”

    “可是我想標記你!”

    兩人齊齊呆住。

    阮越瞪大了眼看著盧驕,完全沒有想到盧驕會說出這樣……這樣不對勁的話。

    盧驕也有些臉紅,畢竟不管怎么說,這樣的話都顯得太唐突。他磕磕絆絆地開口:“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的話……我們可不可以……試試看?”

    阮越難以置信,像是根本沒有預料的驚人消息一下子砸下來,他已經習慣了盧驕沒什么邊界感的相處,也知道對方和哪個好友都是這樣——他只不過是對方的朋友之一,他根本沒有想過有被盧驕表白的一天,甚至在此之前完全沒有感覺到一絲征兆。

    “你喜歡我?”他忍不住向盧驕強調,“我是alpha,不是你喜歡的那種omega。而且我脾氣不好,性格很差勁,人也很無聊……唔!”

    “才沒有!”盧驕快速地反駁,甚至直接用上了行動——他直接伸手捂住了阮越的嘴,讓阮越直接剎住,完全沒法往下說。

    眼睛瞪得圓溜溜看著他的阮越根本不像其他人以為的那么無法接近,一看到對方這樣的眼神,盧驕就感覺心都要化了。

    他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說:“你超級好,你很可愛,而且性別不重要,我喜歡的是你,和你是不是alpha根本沒有關系。”

    說完他才慢慢松手,和此時已經整個人都僵硬住的阮越四目相對。

    于是,他可以清晰地看到阮越的眼眶一點一點地泛上微紅,像是在一點一點地往他心頭扎下細細密密的刺。

    阮越低聲問:“不是在開玩笑?”

    盧驕拉著他的手的動作已經不知不覺變化,現在已經直接按住阮越的手臂。

    他前傾靠近,一條腿壓在床上靠近過去,堅定不移地看著阮越,一字一頓地說:“不是開玩笑,也不是臨時起意,你記得我昨天想約你去吃晚餐嗎?其實我根本沒有想去嘗試的新店,我本來是想借這個機會和你表白的。小越,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看到你笑會開心、看到你悲傷我會更難過……這樣的喜歡。”

    阮越整個人都呆住,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樣,他翕張著嘴唇,卻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盧驕看著他的模樣,猶豫著開口:“我是不是嚇到你了?我真的沒有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我會好好學習,爭取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你可以……考慮一下,再答復我。”

    阮越終于回過神來,他已經幾乎說不出話來,強忍著鎮定下來,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盧驕,聲音顫抖而帶著微微的哽咽:“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盧驕定定地看著他,突然用雙臂環住,緊緊地抱住阮越。

    他心里五味雜陳,又是喜悅,又是聽著阮越這樣謹慎的詢問而心生酸澀。阮越沒有拒絕這個擁抱,盧驕把他牢牢摟住,像這一刻兩顆心前所未有地如此接近,連跳動的頻率都好像在互相趨近。

    他帶著笑意說:“你親一下我,就知道是不是夢了。”

    阮越沒吭聲,但是隔了一會兒,盧驕感覺到一片柔軟貼到臉頰上。盡管那觸碰一秒就結束,他還是猛地扭過頭看過去,阮越紅著臉,和他對視上時眼里有幾分慌亂和羞怯,匆促抬手去擋盧驕的視線。

    但他還被盧驕抱著,近在咫尺的距離根本無法躲避,感覺到盧驕湊上來蹭了蹭他的臉頰,阮越蹭地感覺臉頰的溫度都在極速上升,心跳都不爭氣地加快。

    緊接著,他就聽到盧驕傻笑著問:“那我們現在是在一起了,對不對?”

    阮越忍著羞澀和他對望,發現盧驕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臉頰也微紅,他藏不住心事,緊張激動的情緒都表露無疑。

    阮越忍不住笑著點頭。

    盧驕擁抱得更緊,像是企圖從這樣的肢體語言來傳遞自己的喜悅。他情不自禁地說:“我好喜歡你。”——終于可以直接說出來,不用擔心自己錯會意,不用擔心被拒絕被討厭,甚至……還能得到相應回饋的愛。

    阮越小聲地回答他:“我也喜歡你。”

    盧驕還在傻笑,幼稚地追加:“我超級喜歡你!”

    阮越靠在他懷里,戳了戳他的肩膀,聲音放得極低:“我也超級喜歡你。”

    這樣的話居然就直接說出口了?

    阮越心里覺得很不可思議,但是表達情緒和愛意,并沒有如他所想的,會讓自己不安或抗拒。

    大概因為盧驕緊接著把臉貼近過去,帶著明朗的笑意說:“全世界我最喜歡你。”

    他真的很開心,他像是迫不及待想和全世界宣布這件事一樣,將他的喜悅告訴給每一個人。

    阮越耳根都紅了,抬頭看盧驕,沒有幼稚地接著說下去,冷不丁地開口:“我愛你。”

    他看著人眼神專注認真,聲音都顯得是那么堅定,盧驕覺得心臟好像被擊中一樣,他直接將臉埋到阮越的肩頸蹭他,嘟噥著說:“你犯規了。我好愛你,我特別特別愛你!”

    他好像每個字都在雀躍一樣地傾訴自己的心情。

    阮越伸手抱住盧驕的腰,靠在他身上,小聲地說:“我也是。”

    明明他應該覺得這種較勁幼稚而無聊,可是并沒有。阮越心想,這一定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的一天,盡管往后的日子,盧驕會一次次地讓他知道,和眼前這個人在一起,每一天都是不亞于第一天的喜悅。

    第093章 第 93 章

    和喜歡的人呆在一塊, 就算說沒營養的話也能不嫌無聊地度過,兩個人就這樣擁抱著,一直到……盧驕感覺到饑餓。

    他這才想起來, 本來自己是去拿了早餐,準備兩人一起吃的。

    他松開阮越, 在床上坐直起來, 撓了撓頭發說:“我剛才拿了早餐, 我們一起吃吧。”

    阮越和他對視, 好像想到什么刷地紅了臉, 慌亂地掀開被子下床,“我——我剛才要去洗漱,我忘記了!”

    他清醒過來臉都沒洗,就和盧驕抱在一起說那些沒有營養的話!

    阮越回過神來, 簡直恨不得找一條地縫讓自己鉆進去才好。

    他手忙腳亂地跑去洗手間, 一看盧驕跟過來,準備關門的時候和他對視上。

    盧驕忍著笑,說:“你身上很香,不用在意。”

    阮越本來就有些面紅耳赤, 直接瞪了他一眼, 反手把洗手間的門關上了。

    獨處的洗手間里, 阮越才能稍微冷靜下來,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捂著自己有些發紅的臉頰, 又忍不住抬頭去撥弄昨晚睡覺壓得有些翹起來的頭發。

    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看, 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冷靜下來后,又忍不住有些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存在的嗎?還是他做夢?

    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的下一個瞬間, 盧驕的聲音恰好隔著門傳過來:“小越,你的外套我幫你疊起來放書包里哦!”

    阮越感覺自己心跳好像都快漏拍,連自己都說不清到底在緊張些什么,頓了下才支支吾吾地回答盧驕:“好、好的!”

    他抬頭看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自覺地傻笑起來。

    阮越伸手去壓住自己的嘴角,卻好像自己都控制不住肌肉的牽動,而后過了幾秒鐘,他才猛地把手縮回去——

    太傻了,他是不是被盧驕傳染了?

    可是……至少可以知道,剛才的一切,一定都不是做夢。這么傻,他肯定不會做這樣的夢的。

    阮越估計也想不到,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盧驕也在外面的房間來回走動,冷靜下來后開始懷疑人生。

    他居然就這樣直接表白了?仿佛是拎著兩杯豆漿回房間后隨手做的事情一樣,準備背誦的臺詞一個也沒有用上,想要訂一個溫馨浪漫的餐廳在燭光晚餐的氛圍下表白的計劃也完全沒有實施。

    最重要的是,阮越居然就這樣接受了,沒有揍他一頓?

    他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起來,轉著圈在洗手間門口晃悠,感覺自己此時好像有無限的精力,找不到發泄出來的地方。

    他忍不住拿出手機,翻開微信翻了一圈昨晚的未讀列表,一一翻閱之后,點開了和霍揚的私聊窗口。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手機顯示此時的時間是上午06:41,毫不意外,昨晚半夜還在群聊里激情八卦的霍揚此時還沒醒,也完全不可能回復盧驕的消息。

    盧驕才轉頭去收拾桌子,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好,將豆漿和小籠包放到酒店配置的小圓桌上。

    等阮越洗漱完出來后,兩人各自坐著一張小沙發,面對面分享早餐。

    豆漿已經放得變溫,還好小籠包還熱乎,份量也夠兩個人湊合著填一下肚子。

    盧驕咬著吸管,含糊地問阮越:“你吃過校門口的早餐店嗎?你平時早餐一般吃什么?”

    他們一起去上學,每次都是各自吃過早餐才會面的。

    阮越回答:“牛奶配面包。”

    盧驕出門那么早,吃的東西也是差不多。

    他說:“下次一起去早餐店吃吧,早一點店里有位置,能吃到熱氣騰騰的小籠包,比酒店的好吃。”

    阮越一點意見都沒有,點頭回答:“好。”

    他們面對面坐著,盧驕總想忍不住抬頭去看阮越,雖然不知道自己想看什么,但就是忍不住。

    他還忍不住地胡思亂想,他們現在在一起了,關系有所變化,是不是平時相處也會有所改變?

    但好像沒有,他們還是如常地進行對話。盧驕甚至有點抓心撓肺,盡管他說不清自己期待的變化具體是什么樣的。

    直到下一次抬頭看阮越的時候,阮越也恰好抬頭看他,兩人的視線直直對上,緊接著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好像燙到一樣火速挪開視線,又各自埋著頭吃早餐。

    盧驕隔了片刻,又悄悄抬頭去看,阮越咬著吸管,一邊在晃動著一次性紙杯喝最底部的豆漿,又恰好對上視線。

    阮越又避開他的注視,沒忍住問出聲:“……你看什么?”

    明明是再正常不過的交流了,但盧驕像偷偷摸摸做壞事被發現一樣,不好意思地挪開視線,嘴硬:“我、我沒有!”

    他說不清自己在緊張什么,都不敢再偷看一眼,怕又被阮越抓個正著。

    因為這樣,他也沒發現阮越也同樣地不自在,從發間露出紅彤彤的耳尖。

    隔了好一會兒,盧驕才又偷偷地抬眼,卻正好看到阮越放下杯子,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的舌尖輕輕掃過上唇,把殘留的豆漿一并舔舐掉,唇上只留下微微的水痕。

    “!”

    這會哪怕阮越沒發現他的注視,盧驕都不敢再看,急急忙忙地把視線收了回去。

    他遏制住自己非常不對勁的想法,輕咳一聲開口:“你等下想去哪里?”

    阮越拿了紙巾擦嘴,還遞給他一張,反問盧驕:“我們之前說好去圖書館——還去嗎?”

    盧驕抬頭去看他,紙巾擦拭過好像把嘴唇牽動著微微顫了下,看起來質感就很柔軟。

    他情不自禁地回想阮越落在他臉頰的那個吻,明明才一秒鐘,風拂過一樣疾速的一秒鐘,但好像相貼的時候柔軟的、帶著溫熱的觸感在神經中樞被放大,甚至能借此聯想到這張軟軟的唇貼在其他地方是什么感覺……

    盧驕低頭猛喝自己最后剩的那點豆漿,好讓自己喉嚨干燥難捱的感覺沒那么折磨人。

    他沒吭聲,阮越遲疑著問:“還是你有其他安排了……?”

    “沒有!”盧驕飛速回答,抬頭看他,說,“沒有其他安排,去圖書館吧!現在這么早,也沒別的事。”

    阮越點頭應聲。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周六上午抓緊做完作業,下午和周日可以復習功課,時間自然是很緊迫的。

    盧驕心想,去圖書館這么嚴肅的地方,加上非常緊張的學習任務,應該能讓他停止胡思亂想了吧?

    誰知道阮越下一秒小聲地說:“但是我想先回家一趟……”

    盧驕還沒察覺到什么,直接問:“你要回去拿東西嗎?”

    阮越搖頭,臉頰有些泛紅,小聲地回答:“我想回家洗個澡……”

    盧驕:“!”

    ……

    盧驕確認了自己新晉男友確實真的潔癖,但他也沒什么意見,反正這么早圖書館門都還沒開,去了也要在外面排隊等。

    但是他們現在呆一塊,他當然要跟著去阮越家,然后阮越要回去洗澡……

    啊啊啊停下!不能再胡思亂想了,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他也不可能去偷看,有什么好想的——不是,他為什么甚至還會想到偷看這種事啊!

    盧驕簡直把自己的頭發抓成鳥窩,然后又對著車窗撥弄好,避免自己的形象過于糟糕。

    阮越給家里雇的司機打了電話來接送,此時他倆就坐在車上,一大早馬路暢通無阻,眼看著周圍的建筑物逐漸眼熟,盧驕也越發緊張。

    因為有外人在,兩人也不好意思,在車后座并排坐著還隔了一段距離,甚至不敢去看對方,各自假裝在忙別的事情,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

    下了車阮越帶著盧驕走近那棟小洋房,一邊開門一邊說:“我爸媽都出差了,家里沒人,你隨意就好。”

    盧驕這才意識到,這是他頭一次踏入阮越的家中,哪怕不是正式的到訪,但他們現在的關系,都讓他不由自主地忐忑起來。

    聽到阮越的話更甚。

    他都沒什么心思去看室內裝潢,被阮越帶著上樓之后,阮越又開了一個房間的門,和盧驕說:“這是我的臥室,你在這里等我一下?”

    盧驕點頭,“好。你……你快去吧。”

    兩人眼神一對視上,就互相匆促地躲開,視線閃爍著,又面紅耳熱地不敢再看彼此,甚至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打破沉默。

    要是家里還有其他人闖進房間,說不定要懷疑這兩人此時在冷戰。

    阮越很快拿了好衣服,他把衣服抱在懷里,走出房間前躊躇了下,磨蹭著挪到盧驕身邊。

    盧驕在看他的書柜,其實沒什么好看的,阮越的房間設計風格簡約就算了,他自己好像也沒什么私人物品,以至于整個房間放眼可見一切。

    東西比較多就是書桌的部分,都是放著他學習的用品 書柜里也全都是教輔書。

    盯著書柜看的盧驕,當然一分注意力都沒放在這上面。

    阮越剛走近過去,盧驕立刻扭頭看他。

    “那我去洗澡了?”阮越的聲音都不自覺地放低,他垂眸沒敢看盧驕,甚至有些無措地捏住抱著的衣服。

    站近了兩人之間那不到五公分的身高差好像格外明顯,盧驕微微低頭,就能看到阮越撲棱的睫毛和挺拔的鼻尖,而再往下是讓人遐想連篇的唇。

    阮越看起來很緊張,可盧驕覺得自己也很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阮越專門說這句話是想讓他有什么回應,他又沒有戀愛經驗,對這種事情當然很沒把握。

    阮越總不能想找他一起去洗澡,盧驕相信自己要是真的說出這種話,那肯定要被揍。

    那……那阮越是想……

    盧驕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他微微前傾湊過去,親了下阮越的臉頰,甚至發出響亮的聲音來。

    情侶分開前都要親親的嘛!是這樣沒錯吧?阮越原來這么粘人,想要告別吻又不好意思說。

    他們倆都是戀愛新手,既然阮越想要又說不出來,把他一定要主動一下才可以!

    盧驕心里甜滋滋的,好像一下子找到方向了。雖然還是緊張得打鼓,但他還能虛張聲勢地拔高音調,咧嘴笑著說:“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阮越無措地瞪大了眼睛,肉眼可見地臉頰紅到要冒煙了,他僵硬地愣了幾秒鐘,一句話也說不出,直接扭頭狂奔出房間了。

    他根本其中思考盧驕為什么親他,也不敢問出來,就直接落荒而逃了。

    盧驕還在傻笑,等阮越都沒影了,才拿出手機來。

    霍揚還沒回他,他又追加發了一句。

    “你知道嗎?阮越瞪人的時候好可愛哦。”

    第094章 第 94 章

    阮越去洗澡的時候, 盧驕就一直呆在他的臥室里。

    別墅二樓的走廊很長,盧驕往外探頭去看,阮越家安安靜靜, 只能聽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傳來微弱的水聲。

    這會兒單獨一個人呆著,他好像才能回過神來看別墅里的裝潢布置。大概因為家里的生意也是和建筑相關的, 阮越家里布置得很好, 設計簡約大方, 風格統一。

    雖然父母經常不在家, 但是顯然家里是有經常打掃清潔, 不染一塵。

    盧驕站在走廊看了一會兒,又重新回到阮越的房間。

    阮越顯然是更經常收拾自己的房間,他連書桌上擺放的學習用具,都收拾得很整齊——畢竟看他學校里的課桌, 也不難想象。

    盧驕坐到書桌前, 腦子里突然蹦出一個念頭:他這樣是不是就算是登堂入室了?

    這樣的胡思亂想未免讓人不禁有些面紅耳熱,只是這樣的到訪畢竟還是很不正式的。思及此處,盧驕又忍不住想,要是阮越的父母在的話, 他要怎么介紹自己……之類亂七八糟的。

    要不是阮越洗澡很快就好, 回房間的聲響把盧驕從神游天外的思緒中拉回來, 盧驕已經快要想到見完家長之后該做什么之類的事情了。

    “我給你拿一套衣服吧, 你也去洗個澡。”

    阮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好像還帶著一身的水汽一樣。

    盧驕猛地回過神來, 思緒被打斷, 好像才猛然想起來——他們在一起還不到三個小時, 他怎么都想到那么遠的事情去了!

    他甚至有些不敢看阮越,胡亂地點頭應聲, 然后隔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但阮越已經去給他拿衣服了,盧驕連忙站起身。

    阮越背對著他去開衣柜,開口說:“我給你拿一套碼數大一點的吧?”

    他把擦頭發的毛巾披在肩膀上,但是從發尾落下的水珠還是將后背的衣服洇濕出一些深一點的痕跡,顯得他消瘦的肩胛骨尤為明顯。

    從后背看他實在有些偏瘦,墊腳尖去拿高一層的架子上的衣物時,上衣勒著勾顯出他的腰細得更明顯。

    盧驕含糊地應了一聲,忍不住走上前去,抬起手又猶豫了片刻,好像不知道該如何落手一樣僵硬著沒有動彈。

    他腳步放輕,阮越壓根沒有發現他已經走到自己的身后,對一切毫無所覺。他拿好衣服,剛想轉過身,感覺到肩膀撞到結實的身軀時,就直接被盧驕按住了。

    “!”

    阮越驚嚇了一跳,但是被按住就沒有轉身過去,只是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他咽了咽口水問:“怎、怎么了……?”

    盧驕伸手把濕漉漉的發尾撥開,露出他的后頸。阮越下意識地往后伸手,但緊接著就是被盧驕直接握住手腕,抬起壓到后面去。

    “我看看傷口。”盧驕低聲說,好像因為他也同樣的緊張,聲音都因此而繃緊顯得沙啞幾分。

    后頸沾染上水珠,隨著阮越身軀微微顫動而滑落下,一直落到衣領以下。

    腺體的位置也因此有些濕潤,盧驕忍不住伸手輕輕擦拭掉液體,從指腹傳來柔軟的觸感。

    一夜過去還能看到咬痕和未消的紅腫,貼上去能感覺微微發熱,盧驕輕聲問:“還痛不痛?”

    阮越另一只手慌亂抓住衣柜,才堪堪站穩。

    他沒法回頭,不知所措地回答:“本來就不痛……沒事的。”

    他下意識地想躲開,但最后還是僵硬地頓住,大腦好像都變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想著,反正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那讓盧驕碰一下……也沒什么。

    阮越的手腕被抓住的姿勢有些別扭,盧驕還將他的手腕翻過來,去看昨晚留下的另一處傷口。

    手腕結痂很明顯,看樣子傷口不會再破皮了。

    他的手指向上挪了一點,勾著阮越的指根纏住,推著他的右手也同樣按到衣柜的邊沿上。

    阮越一直沒有抗拒的動作,直到他……直到盧驕的嘴唇貼在他的后頸上。

    “你!”

    好像空氣都變得燥熱了幾分一樣,阮越好像有一瞬間地恍惚神游,猛地被拽回現實中。

    他想轉過頭去,盧驕另一只手直接按在他的頸邊,拇指壓著制止他的動作。

    “別動,你的信息素又釋放出來了,我幫你舔舔。”

    阮越瞪大了眼睛,終于遲鈍地意識到……為什么會覺得燥熱。

    而盧驕不等他回應,濕軟的唇舌已經覆蓋在有些發熱的肌膚上,一寸一寸貼著輕輕舔舐。

    那觸感被無限放大,簡直就像被□□過全身一樣,才會四肢百骸都觸電一樣的戰栗。

    阮越感覺整個人都在發熱一樣,烈酒的味道并不濃烈,一定是昨晚耗盡的緣故,此時釋放的信息素也顯得有限。可是被盧驕壓在衣柜上,做這樣的事情,阮越幾乎無法控制身體產生任何微妙的反應。

    盧驕的動作還放得溫柔緩慢,阮越有種奇怪的幻覺,自己好像變成一塊甜品,被對方慢慢品嘗。

    他忍不住催促:“你倒是咬啊!”

    “不能咬。”盧驕嘟噥著說,“周一上課會留下痕跡的。”

    阮越聲音打著顫,無措地問盧驕:“那、那怎么辦……”

    后頸幾乎被舔得濕熱,傳來明顯得難以忽視的水聲,阮越按緊衣柜,聽到盧驕含糊地回答他:“等一下……舔舔就好了。”

    本來抱在懷里的衣服不知道何時掉落到地上,誰也無暇顧及。

    濃度過高的信息素從腺體分泌出來是液態,擬香也因此更加昭著。直到用舌尖推擠著腺體部分,也再沒信息素的氣味縈繞纏綿時,盧驕一只手已經放在阮越的腰上,要是沒有他支撐,阮越整個人已經軟下去了。

    他貼著阮越的耳后根,苦惱而認真地說:“你的信息素酒精濃度太高了,我要是喝醉了等會怎么學習?”

    兩人貼得那么近,阮越手肘往后推了下,就直接碰到盧驕的腰腹,他忍無可忍地戳了他幾下,“你讓開!那是擬香,又不是真的酒。”

    如阮越所說,哪怕吞咽下信息素,喉嚨間殘留的熱辣也只是短暫的感覺并不是真實的烈酒。

    他終于往后退了一步,松開阮越。

    阮越彎腰把掉落到地上的衣服撿起來,甩了甩再重新塞到盧驕懷里,眼睛還有點濕潤,毫無殺傷力地瞪了盧驕一眼,說:“快去洗澡。”

    ***

    雖然磨蹭了下,兩人到圖書館的時間還是比較早,因而成功地搶到了相鄰的兩個座位。

    盧驕攤開周五中午在自習室寫一半的化學作業,在靜謐的圖書館里小聲地和阮越說:“怎么辦,我感覺我好像很久沒做作業,都不會寫了。”

    這好像不像是錯覺,從周五開始經歷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時間再往前回撥一點,周四晚上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也絕對想不到此時兩人的關系一日千里。

    阮越瞪他一眼,小聲地回答:“那你快點學習。”

    盧驕卻猛地想起來差點忘記的事情,又把掛在椅背上的書包抱在懷里,翻出里面的數學書本,找到夾在其中的相片。

    余光掃了一眼,阮越分門別類地把作業從書包里拿出來,依次從下到上地擺好。他在自習的時候總有這樣的習慣,先做好規劃,然后有條不紊地按計劃執行。

    盧驕等他都弄好,才拿一沓相片遞了過去。

    而此時也不只有相片而已,上面他還放了一張匆促撕下來的小紙條,上面寫著“你好帥”。

    阮越愣了愣,翻開下面的相片,才想起來這是什么。最上面的是那張兩人的合照,阮越的視線落在上面,然后又重新看向那張小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

    他有些臉熱,偷偷看向盧驕,盧驕好像很期待他的反應一樣,眼睛亮亮的看著他,嘴角還情不自禁地上揚著。

    阮越收進書包里,用手里的自動鉛筆戳了戳盧驕的練習冊,提醒他快點開始學習。

    盧驕臉上的笑容卻沒有褪下的跡象——阮越不僅把相片收起來,連那張他隨手寫的小紙條都被一并收藏了起來。

    周末市圖書館人很多,能搶到位置的人無一不是在奮筆疾書學習。

    盧驕以為自己會靜不下心來,但是像尋常學習的時候一樣,在神游之際,他總會下意識地看向阮越,只要看到阮越全神貫注在學習,他就能拋去一些雜念,又繼續學習。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出來學習,在安靜的圖書館里習慣通過傳紙條交流問題。大概僅有的變化就是,盧驕問完題目,還要在小紙條上寫一些話,包括但不限于“愛你”“親親”,甚至還會畫打啵的表情包。

    盧驕總會看到阮越發現的時候,埋頭給他寫解題過程,發間露出的耳廓泛紅,讓人幾乎情不自禁想要去戳一下。

    ……還好他還沒有這么擾亂同桌認真學習。

    中午的時候,盧驕發現作業還是按照計劃做完了,他們準備去周邊吃個午餐,然后回來下午繼續學習。

    霍揚終于姍姍來遲地回復他消息,扣了個問號:“什么好消息?”

    盧驕想了一圈回答霍揚:“我寫完作業了。”

    雖然早上興奮過度,但此時他又覺得直接和霍揚說出來好像太不正式了。而且他也不太確定,阮越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哪怕要說出來,也要等征得阮越的同意才可以。

    所以霍揚得到了盧驕的答復后,遲疑許久才回應:“請問你們倆是昨天晚上通宵做完作業然后一早來告訴我嗎?還有被瞪了還覺得班長可愛,你tm有病吧!”

    第095章 第 95 章

    一整個白天的學習結束, 兩人一起離開圖書館,他們會去市圖外的公車站等車,有一條路線恰好會途徑兩人各自的家。

    等公車的時候, 盧驕說:“今晚來我家吃飯吧,我媽準備了你的份的晚餐。”

    一般情況下, 周末兩人一起出來學習完后經常如此, 阮越父母不在家都是常態, 按盧驕的話來說, 那就是如果明知阮越自己一個人吃晚飯, 他還不把阮越帶去他家,那他肯定會被他媽揍死的。

    但此時兩個人的關系已經變了……

    阮越有點不知所措地抓緊了書包背帶,躊躇著開口:“不、不太好吧……”

    盧驕反問:“有什么不好的?”

    晚高峰市區繁華地段等車的人很多,他們倆幾乎是緊挨著, 盧驕拉長了脖子去看緩慢行駛過來的公交車車牌號。除了他以外, 兩旁推搡的人也都在各自顧及自己的事情。

    阮越盯著自己的鞋尖,思考著他該怎么組織語言和盧驕解釋。

    他還沒想好應該如何說,就被盧驕一把拉住胳膊。“走吧,車來了!”

    不管去不去盧驕家, 他們都要上同一趟車, 公車到站停下來, 阮越還是順從地被盧驕拉著一起上了車。

    這個點公車都很擁擠, 兩人不僅沒有找到座位,而且隨著后面一波人上車推擠, 阮越本來就走神沒站穩, 差點被推倒。盧驕伸手拉住他的胳膊, 就勢摟進自己懷里圈住他的腰,不等阮越開口就直接說:“怎么站都站不穩?”

    阮越忍不住扭頭看周圍, 但是車子發動了,兩旁的人都在各自玩手機,他們看起來也只是挨得近,可公車上已經是人擠人的狀態,壓根沒人察覺到兩個少年姿勢親密。

    阮越只能小聲說:“你松手。”

    盧驕低頭就貼在他耳邊,有些無賴地說:“我松手你也走不開。”他說的的確是實話,公交車擠得窒息,沒有多余的活動空間。

    但阮越還是臉頰發燙瞪盧驕,有些羞赧:“反正你松手。”

    盧驕本來不依不饒,還想逗他一下,卻猛地想起來阮越對被觸碰那么敏感,萬一一不小心在公車上又控制不住信息素……

    思及此處,他還是老實松手,只是還說:“車太晃了你就抓著我。”

    阮越微微抬眉望著他。車上其他人早就搶奪了吊環,盧驕是直接抓住掛著吊環的橫桿。阮越也伸手去抓,默默說:“我自己也可以。”

    他好像身上有一股倔勁,平時看著清冷不明顯,卻在各種小細節突然冒出來。

    盧驕只覺得阮越怎樣都可愛,盯著他不由自主勾起嘴角。

    他們面對面站著,阮越不用抬頭都能看到盧驕的表情,只能低頭假裝沒看到。

    他一低下頭后頸就有點露出來,還有些痕跡沒有消退。盧驕不想讓其他人瞧見阮越敏感的部位,哪怕車上壓根沒人注意他倆。

    他伸手整理了下阮越的衣領遮掩下,又繼續說剛才的話題:“來我家吃飯吧,我媽米飯都下鍋了,而且今晚有炸雞翅哦,是我炸的!”

    阮越抬眼看他,欲言又止,盧驕看懂了他在猶豫些什么,貼近到他耳邊小聲說:“你別擔心,我媽不會發現什么的,你要是不去才可疑呢。到時候她要是追問我,我就不得不說,因為小越和我在一起,他不好意思過來——”

    阮越猛地伸手捂住盧驕的嘴,又急又氣,還帶了幾分羞惱地看著他。

    盧驕笑得眼睛都彎了,還一直盯著他看。

    阮越實在受不了,這才終于松手,避開他的視線回答:“好吧……”

    盧驕笑得嘴角弧度上揚更高了。

    阮越低頭,假裝沒看見,好像看起來不耐。可車上人慢慢少了一些,有了足夠的活動空間,他倆還是面對面挨緊站著,隨著公車顛簸,時不時手臂還是胸膛都相貼上。

    盧驕沒拉開兩人的距離,阮越也不愿意動。

    ***

    母親當然什么都沒有發現,只有盧昭冷眼旁觀,飯桌上自己老哥狗腿地連連給阮越夾他回家后進廚房做的那幾道菜,殷勤得不像話。

    當然,老媽對客人也是一等一的熱情,不過盧昭心里并沒有多余的想法,反正老媽招呼阮越吃飯,還會惦記著給她也夾兩道菜。唯一被冷落的正樂在其中忙不迭地給阮越講自己這道菜用了多少工序之類的,滿臉都寫著“求夸獎”。

    盧昭搖頭,之前和盧驕聊過天后,她也搞不清兩人的關系,但是此時怎么看都覺得兩人還是很不對勁,也不怪她想太多……

    唯一的問題是,怎么看都覺得她哥被吃得死死的啊,盧昭不知道都想到了什么,幽幽地看著盧驕,深深地嘆了口氣。

    因為兩人相對坐著,盧驕伸筷子正好和盧昭對上,看著盧昭這個眼神,他心里就有不祥的預感,忍不住問:“怎、怎么了?”

    甚至因為說不清的恐懼,連聲音都磕磕絆絆了起來。

    盧昭搖頭,又嘆了口氣,然后在盧驕的筷子要伸到盤里最后一只雞中翅之前猛地出手,快他一步奪走。

    盧驕:“喂!!!”

    盧昭搖頭晃腦,“猶豫就會敗北。”

    但是下一秒鐘,盧驕的碗里也同樣出現另一只雞中翅。阮越看了他一眼,小聲說:“我剛夾的,我吃很多了,你吃吧。”

    盧驕連忙說:“不用了!”他說著想把雞翅夾回去給阮越,但阮越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搖頭:“我吃得很飽了,你吃。”

    盧昭啃著雞翅還不忘抬頭看熱鬧,就看這兩人手上動作拉拉扯扯,眼神在飯桌上無聲地纏綿著,一直到最后是盧驕落下風,還是由他吃掉雞翅。

    “嘖。”盧昭心想,行吧,傻人有傻福。

    再看老爸老媽,兩人真的一點不對勁都沒發現啊!

    盧昭再看向盧驕,一邊啃著雞翅一邊胡思亂想兩人到底怎么回事,已經成功在飯桌上腦補完不止一段的愛恨糾葛。

    盧驕起身幫她和阮越去廚房舀湯,盧昭拖著下巴看著盧驕的身影,本來雙目放空著,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又一下子亮了起來。

    ——真的有不對勁的地方,她已經發現了!

    而母親還在熱情地和阮越說:“小越今晚在這邊住下吧,阿姨已經把新的被單洗好了,等會換上去就可以用了。”

    阮越第一反應扭頭去看廚房,就兩步路的距離,盧驕肯定也聽到了。

    可是盧驕還在舀湯,根本無暇幫他解圍。

    他支吾著開口:“阿姨……我今晚可能……可能……”

    他慌亂到極點,明明想拒絕,卻又好像想不出來到底應該怎么表達,詞不達意。

    盧驕的母親并不知道阮越在緊張什么,只以為他害羞,笑吟吟地說:“也不是頭一回過夜了,等下洗澡拿驕驕的衣服去換就好,明天讓叔叔出門順便開車送你回家,不會耽誤你的。”

    阮越聽到第一句話就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要燒起來了,哪里還能注意盧驕母親后面說的話,正當他不知所措的時候,盧驕端著湯走回來了。

    頂著阮越充滿期待的求助的視線,盧驕堅定地開口:“對呀,又不是第一次了,今晚留下來吧。”

    阮越拒絕不得,最后只能默默地在飯桌下踢了盧驕一腳,作為他表達自己的羞惱。

    盧昭用筷子撥動把魚湯里的肉夾出來挑魚刺,抬眼瞥見兩人無聲的對視。

    ……她真的誤解了嗎?

    可是越看兩人越不對勁啊!

    盧昭實在忍耐不住,吃過晚飯沒多久,她就去敲盧驕的房間門。

    隨著她敲響房門,屋里好像傳來什么東西掉地上的聲響,盧昭嚇一跳,大聲喊:“喂?”

    她當然同時擰下了門把,然而盧驕居然把門鎖住,這是幾乎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

    她老哥在屋里搞什么?

    心里的疑惑剛剛升起,門已經快速從里面打開了,但盧驕堵在門口,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問:“你干嘛?嚇我一跳。”

    盧昭心直口快:“我敲個門你都能被嚇到,你心里有鬼吧?”

    她也不知道自己就這么直接說中了,盧驕尷尬地輕咳一聲,故意粗聲惡氣地說:“到底什么事?”

    盧昭壓低了聲音說:“阮越哥呢?”

    “你找他?”

    盧昭飛快搖頭,“不是,找你單獨說話。”

    盧驕不知道她想說什么,但還是說:“你等一下。”

    他說著轉身回房間,在自己衣柜里拿衣服。盧昭往里面張望,看到阮越坐在盧驕房間里的書桌前,和盧昭對視的時候,還鎮定地朝她點了下頭。

    盧昭覺得自己肯定撞到什么,看著卻又摸不著頭腦。

    “好了!”盧驕拿著衣服遞給阮越,“你先去洗澡吧。”

    阮越應聲離開房間,盧昭擠進房間來,示意盧驕去把門關上。

    盧驕照做了,甚至又鎖上門,他還沒開口,盧昭就說:“盧驕,你現在隱私意識挺齊全的嘛?”

    盧驕瞪她:“想說什么快點。”

    盧昭坐到床邊,眼珠子骨碌碌地轉,開門見山:“你身上的衣服是誰的?昨晚去哪過夜了?”

    盧驕壓根不知道自己親妹想問什么,這個問題來得猝不及防,他直接卡殼,掩飾著回答:“我的衣服啊,還能是誰的?”

    盧昭的眼神卻銳利幾分,冷笑:“別裝了,你來來回回換的衣服就那幾套,而且你知道這件衣服什么牌子,多少錢嗎?”

    盧驕還穿著阮越早上給他的衣服,是一件寬松的連帽衫,阮越說買了之后發現自己穿著不合適,從來沒穿過。倒是因為很運動風,盧驕穿上身也完全不顯得違和。

    盧驕自己都快忘了,被盧昭一說,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上,問她:“什么牌子?很貴嗎?”

    他當然沒問過阮越這個問題,只是按阮越的家境來看,他的衣服是什么昂貴的名牌也不奇怪。

    盧昭吐了吐舌頭:“我也不知道,詐你的。”

    盧驕:“草!!!”

    盧昭計謀得逞,伸腿去踢他,催促:“快點說,昨晚你到底去哪里廝混了?”

    盧驕“呸”了一聲,“什么廝混,我們昨晚班里有同學生日,玩得晚一點直接住酒店而已。”

    “那衣服呢?”盧昭追問。

    衣服的由來也很光明正大,盧驕直接說:“早上借阮越的衣服換一下而已。”

    盧昭恍然大悟:“你倆昨晚睡了!”

    盧驕:“……”

    “不是!你小聲點!”盧驕緊張地看了眼還保持緊閉狀態的房門,這才狠狠地剮了盧昭一眼,“你能不能別這么語出驚人?”

    盧昭哼唧一聲,追問:“你倆到底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我看他對你也有意思,但是你這么磨磨蹭蹭……”

    盧驕忍不住開口:“我們在一起了!”

    他說得快速,盧昭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看著。

    片刻之后盧昭才開口:“什么時候的事情?”

    盧驕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就、就今天。”

    盧昭明顯有些狐疑,然而回想前幾天交流時,她的笨蛋老哥還一副白癡樣,感情上終于有飛速發展也就這兩天的事情而已。

    她沒有多問,反而憑借著自己捕捉重點的出色能力,立刻想到最重要的事情。

    盧昭的音量幾乎又要控制不住:“但你們今晚要一起睡啊??”

    盧驕拿起抱枕砸她,梗著脖子給她澄清,“正常的一起睡覺而已!”

    盡管這么說,他自己似乎也免不了臉頰也些發熱。

    于是,盧昭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盧驕——救救救救命啊!她老哥向來以厚臉皮著稱,居然也有害羞臉紅的一天?!

    她寫啥都放臉上了,盧驕實在忍不住又說:“你別瞎操心了,我們心里有數!”

    哪有人談戀愛那么快的,當然要循序漸進。他和阮越連……連接吻都沒有呢,就算睡一起肯定也是蓋被子純聊天。

    盧昭面露猶豫,想了想還是說:“你說的也是,反正小心點就是了。”

    話題太奇怪了,盧驕和她聊起都有些不好意思,催促盧昭:“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盧昭起身,走到房間門口,擰下門把,又猶豫著扭頭看盧驕,只是躊躇著沒說話。

    盧驕忍不住:“你還想說什么?”

    盧昭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也不會懷孕。”

    盧驕:“???我謝謝你。”

    第096章 第 96 章

    盧昭語出驚人結束, 終于準備推門離開。

    但她一打開門,就下意識地往后跳了一步,磕磕絆絆地開口:“阮、阮越哥……!”

    阮越已經洗完澡, 正好站在房間門口,和盧昭打了個正面。

    盧昭有種被抓個人贓俱獲的心虛, 叫了一聲就別的什么都顧不上, 也全沒有剛才質問盧驕的氣勢, 一溜煙整個人直接跑了。

    等跑回自己的房間, 盧昭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神魂不定,許久之后才能松口氣。

    嚇死了!阮越皺眉面無表情看人的表情也太可怕了,感覺連眼神都在颼颼颼釋放冷氣。

    盧昭自我腦補了各種不對勁的劇情,然后默默地想——老哥, 你自求多福吧, 你妹妹對你的男朋友有一點點的害怕。

    ……

    盧驕奇奇怪怪,還伸長脖子去看門口,“盧昭怎么了,你嚇到她了?”

    阮越也面露疑惑, “沒有啊……”

    他走進房間后, 又順帶把門關上, 這才問盧驕:“你們剛才在聊什么, 我好像聽到你妹妹說什么‘懷孕’……”

    “咳咳咳!”盧驕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欲蓋彌彰地回答:“沒有, 她在說夢話。”

    阮越盡管還有些狐疑, 卻沒有再追問下去了。

    洗漱收拾都完畢之后, 盧驕的母親拿了新換洗的被套過來,兩人一起把被套裝上, 床就鋪好了。

    為了鋪好被子,兩人各自站在床的對角,此時隔著床一時間有些面面相覷。

    盧驕撓了撓頭,思索了一番終于開口:“現在還有些早……要不我們……再做兩道題?”

    這真的不怪他,實在是毫無經驗,誰知道和男朋友一起睡覺的睡前一個小時空閑時間,到底應該怎么打發才合理。

    于是,盧昭去冰箱拿酸奶的時候,就正好撞見盧驕搬了餐桌前的一把椅子進房間。

    她一頭霧水:“你準備今晚用椅子拼個床位來睡覺嗎?”

    盧驕都不得不佩服她驚人的想象力。“當然不是!我們在房間里做題,座位不夠。”

    盧昭拿著酸奶瞠目結舌,目送盧驕回房。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心里默想:好吧,也許自己是真的太過于操心了,老哥談戀愛也沒怎么,更何況對象還是個學霸。

    與其擔心她哥失身,不如擔心盧驕被逼著學習直到受不了想分手。

    噢不對,大概因為還處于熱戀期,盧昭怎么看都覺得,她哥也挺樂在其中的。

    ……

    在圖書館里人來人往之中學習,和在自己的臥室里兩人獨處學習,盧驕相信一定沒有什么不一樣的。

    但寫了兩道題,他還是忍不住扭頭看阮越,開口問他:“我們明天去做什么?”

    他一邊問著,一邊往下悄悄瞥阮越的練習,發現五分鐘了,阮越那頁完形填空居然一個空都沒填寫。

    盧驕拉著自己的椅子往阮越的方向挨近,甚至還把手臂橫架在桌子上蹭過去,然后下巴抵在手肘處靠著,仰起脖子看阮越。

    書桌的臺燈是有點暖黃的光,盧驕也搞不清這種設計的意義,此時他只覺得看著阮越的眉眼線條都柔和幾分,看得人昏昏欲睡。

    這樣毫無形象的坐姿,和不需要壓低分貝的交流,在圖書館里確實是行不通的。

    阮越用筆蓋戳了他的手臂一下,回答:“要么就在你家繼續學習,要么就去圖書館?”

    盧驕仰視著他,拉長了語調:“都聽阮老師的——”

    阮越掐了他一把,當然并沒有用上幾分力氣,語氣里還帶上微微的笑意。

    “別鬧,快學習吧。”

    盧驕無情地戳破他:“我看你也沒心思學習嘛!”

    阮越看著他,臉上罕見地有被拆穿地窘迫,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好在盧驕立刻就老實交代:“我也不想學習了,一定是今天醒太早了,我沒睡夠,要不我們早一點上床吧。”

    阮越磕磕巴巴地回答:“好、好啊……都聽你的……”

    明明相似的話上一秒盧驕還開玩笑地說起,可現在換成阮越和他說,盧驕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糟糕透了——好像很容易聯想到什么不對勁的東西一樣。

    ……

    盧昭喝完酸奶,把酸奶盒拿出來扔掉的時候,不出意外地又看到盧驕把椅子拉回餐桌去。

    她瞪大了眼睛,站在垃圾桶旁邊都忘記自己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你們學習完了?”

    這才不到一刻鐘啊大哥,大課間的時間都比這長!

    盧驕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堅定地回答:“當然,我們準備休息了,你也早點睡。”

    盧昭全程只能目瞪口呆,目送他放好椅子又重新回房間,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冒出一句“從此君王不早朝”……

    老天爺啊,那個隔三岔五熬通宵的盧驕居然會催她早睡,他真的是回臥室早睡嗎?盧昭表示自己一百個不相信。

    不管盧昭愿不愿意相信,另一邊盧驕回到臥室,兩人很快就關了燈上床,只留了床頭微弱的一盞臺燈。

    盧驕抱著自己的被子翻了身面對阮越的方向,在昏暗的環境中開口:“我和我妹說我們在一起了。”

    阮越愣了下,“難怪她剛才好像被我嚇到……”

    他也是朝向盧驕的方向入睡,只是不像盧驕那樣亂卷被子,而是老老實實地把被子邊沿都掖好。

    盧驕戳了戳阮越的鼻尖,問他:“她之前是不是誤會過,還和你說奇怪的話?”

    阮越小聲回答:“也不是……就是可能誤解了。”

    盧驕直接說:“她整天腦子里都是狗血小說,經常說奇怪的話,你別搭理她就是了。”

    阮越想到了剛才開了條門縫聽到的話——所以剛才也是?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有些臉頰發熱,沒有就著這個話題深入去問盧驕。

    盧驕接著說:“她本來就誤會過了,所以讓她知道也沒事。雖然我妹整天老是說不正常的話,但嘴巴還是很嚴的。”

    起碼她自我腦補誤會那么久,盧驕居然還對此也一直一無所知。

    “嗯。”阮越低聲回答,想了想又補充,“知道……也沒事。”

    那盞昏暗的床頭燈在盧驕身后,但是他一挨近阮越,就直接把對方籠罩進自己的影子里,他只能聽出阮越的聲音有幾分含糊,卻沒有發現阮越此時捏著被子,連臉頰都發熱起來。

    盧驕想起之前冒出過的念頭,湊近了問他:“那我可以和其他人說我們在一起了嗎?”

    阮越感覺自己心跳砰砰響得厲害,盡管看不清,視線也不敢往盧驕的身上瞥。

    “當、當然……”只是他還是帶著羞意補充,“但是你不要見到誰就說……”

    盧驕卡殼了下,幾秒鐘后還是不得不承認:“好吧,你說的確實是我會做的事情,今天白天聽到圖書館失物招領的廣播,我就在想能不能去發個廣播告訴所有人。”

    阮越從被子里伸手去掐他,實在忍不住:“你有病啊!”

    但與其說是生氣,不如說是被自己的男朋友羞恥到。

    盧驕傻笑,一把抓住阮越的手指,隔了片刻才鄭重地和阮越說:“我不會到處亂說啦!我就是想告訴霍揚他們幾個而已。”

    其實說給霍揚以及班上那幾個最鬧騰的同學知曉,有可能就差不多相當于全班都會知道了。

    盧驕自己好像都沒有意識到這件事,可是阮越一瞬間就想到了——他真的從來沒想過兩人在一起會是怎樣的場景,也沒想過如果全班都知道,那些愛看熱鬧的人會怎樣八卦他們……一想到這,他感覺心臟跳動快得厲害。

    好像是一件尷尬得要命的事情,可是一聯想到又真實得……讓他有些期待。

    阮越閉上眼睛假寐,還是回答盧驕:“可以。”

    他想抽手,但是盧驕還握著他的手指在捏,不知道有什么值得把玩的。

    盧驕笑到臉頰都有些發酸,還是忍不住用期待的語氣和阮越說:“那我們下周找個時間請他們吃個飯,告訴他們?”他說著又停頓了下,不確定地問:“是不是應該這樣做?”

    阮越溫聲回答:“我也不知道,就按你說的吧。”

    就是不知道吃這樣一頓飯,會不會把其他人嚇死。

    盧驕顯然根本沒想到他們的關系會驚嚇到其他人,好像即使和他這樣一個alpha談戀愛,也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阮越不知道該怎么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是覺得心尖好像能真實地感受到什么叫甜得冒泡。

    盧驕心里想著的一件事定下來,他又接著想到另外的事情。

    “小越,”明明兩人已經睡得很挨近了,但是他還硬是抱著自己的被子又往阮越那邊蹭近過去,幾乎要睡到床中間去了,“你的頭像是不是我給你拍的照片?”

    阮越猛地睜開眼:“什么頭像?”

    “微信頭像啊。”

    阮越驚訝地看著他:“你——你居然發現了?”

    盧驕忍不住有些郁悶:“什么叫‘居然’,我看起來很笨嗎?”

    “不,不是,”阮越連忙說,“因為我已經換了很久……”

    盧驕聽懂了:“哦,你是說我遲鈍是吧?”

    本來盧驕就握著阮越的手,一聽到盧驕的話,阮越反而心里急切起來,反過來握住他的手,急忙開口:“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著急起來都不會掩藏自己的情緒,語氣都鮮見地迫切起來。

    盧驕抬手去捏阮越的臉頰,笑嘻嘻地:“我開玩笑啦,你才是笨蛋,這都聽不出來。”

    阮越捂住自己的臉頰不讓盧驕捏,可是心跳卻快得嚇人,連臉上都很熱,不知道有沒有被盧驕發現……

    從小到大,阮越只聽過夸他聰明,說他是天才的那類話,他確實自小聰慧又做事專注,不論做什么都能拿到耀眼的成就。

    所以,阮越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是笨蛋。

    可是盧驕語氣里帶著笑意,仿佛這是一句……甜言蜜語一樣。

    阮越心想,他完蛋了,他甚至心里很開心,覺得盧驕這樣多叫他幾聲都沒有關系。

    他有些羞意,捂著自己的臉沒出聲。

    盧驕又接著問:“用我給你拍的照片當頭像,是有什么特殊含義嗎?”

    他一邊問,一邊又貼近過來,再靠近一點都要親上了。阮越感覺自己的小心思明明已經是很久以前的,可是此時被他發現,被直接問出來,還是羞恥難捱,甚至隨著盧驕逼近,干脆直接把被子拉起來,直接將腦袋埋進去。

    然后聲音才悶悶地隔著被子傳出來:“只是覺得好看而已。”

    盧驕愣了下,完全沒想到阮越會做出躲進被窩這種件事。他壓不住低聲笑起來,又想貼近,又怕靠得太近,阮越那么敏感,信息素又要控制不住。

    他只能隔著被子也小聲地說:“真的嗎?不是因為喜歡我嗎?”

    第097章 第 97 章

    被子里有點悶, 阮越本來就很熱,好像呼吸不太順暢,連腦袋都有些暈乎乎的, 他磕磕巴巴地回答盧驕:“誰……誰喜歡你啊……”

    本來他聲音就壓低,隔著被子更是聽起來分貝更小, 盧驕卷著自己那條被子, 貼近過去才能聽清阮越好像嘟噥一樣說出來的話。

    他愣了愣, 正想開玩笑地逗阮越幾句, 卻想開口的一瞬間停頓住, 想起來之前的事情。

    阮越當時說不定還喜歡著蘇荷,確實不喜歡他。

    之前沒去想曾經橫在兩人中間的第三個人,此時好像他才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這件事。想起來他們曾經的敵對關系,也想起來他因為看到阮越“執迷不悟”地喜歡著蘇荷, 內心有多生氣, 有多替他不值。

    盧驕愣了愣——自己那時候為什么會因而如此生氣,難道那時候,他就已經喜歡阮越了嗎?

    思及此處,盧驕后知后覺地酸溜溜了起來。

    要是阮越還喜歡著蘇荷, 那他分化的時候、易感期的時候、甚至是昨天晚上, 無論是哪一次遇到困境, 也都不需要來求助于他了。

    ——不對啊?

    盧驕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卻一時間說不上來。

    他直接伸手把阮越的被子沿著被他拉住的邊緣掀開,把阮越埋起來的腦袋揪出來。不等阮越說話, 他就直接開口問:“你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喜歡蘇荷的?”

    盧驕終于察覺到奇怪的地方了。

    他總是通過評論區的交流來判斷蘇荷和正牌攻們的感情, 然而那明顯存在著很大的視角盲區。而且說實話, 阮越不僅出現的頻率不高,甚至還總是被評論區的讀者吐槽看起來實在太不主動了。

    連阮越有段時間給蘇荷補課, 都是以蘇荷不想學習,兩個人鬧矛盾不愉快而告終。

    而盧驕總是因為先入為主的原因,認為不管是什么情況,阮越還是喜歡著蘇荷。

    可是好像,從很久以前,阮越對蘇荷就表現得極為冷淡,甚至是他分化的時候去醫院檢查,見到蘇荷都毫不客氣地把人趕走。

    也許那時候的盧驕,還會覺得這是因為阮越悶騷,喜歡人也嘴硬著不會表現出來。

    可和對方越接近,他就越發的意識到絕非如此。

    阮越對親近的人、有好感的人,態度并沒有那么冷淡,甚至還有因為以為傷到自己的心而手足無措地道歉。清冷高傲只是他面對旁人的表現,面對在意的人,他絕不會那么毫不留情地中傷對方。

    連失手打了盧驕一拳,還暗暗往他課桌里塞藥膏呢!

    阮越喜歡蘇荷到底喜歡在哪里?

    不只是疑惑蘇荷吸引他的地方,盧驕更是疑惑于……阮越對待蘇荷的態度,好像看不出他有那么在意蘇荷。

    ——于是,盧驕也分辨不出來,阮越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喜歡蘇荷……移情別戀?

    昏黃的床頭燈照得五官都影影綽綽看不清,黑暗之中似乎只有一雙眼睛是最明亮的。

    阮越卻垂眸沒有看盧驕,還拉高自己的被子,遮掩住自己半張臉,聲音幾乎壓得極低:“……我本來就不喜歡他。”

    最隱晦的感情已經被發現了,還得到幾乎不敢想象地回應,阮越一方面談及自己的心事還是覺得羞恥,可另一方面又覺得——既然如此,什么都告訴盧驕也是可以的吧?

    “什么叫……‘本來就不喜歡’?你不喜歡蘇荷的話,那之前為什么——”

    盧驕瞪大了眼睛,一瞬間連言語都直接卡殼了。

    之前他們身為情敵而針鋒相對,阮越還面對他的時候爭風吃醋成那樣,如果阮越不是因為喜歡蘇荷,那就是……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干澀得厲害,像是一瞬間一個難以置信的真相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從未這么想過,也因此而措手不及。

    認定阮越也喜歡他時,盧驕壓根沒想過“阮越喜歡自己多久了”這個的問題,因為哪怕阮越上一秒才對他心動,他也能因此樂不可支。

    可是此時姍姍來遲的是更讓他震驚的事實。

    阮越抬眼看他,哪怕黑暗中看不清盧驕的表情,聽著他戛然而止的話,也能想到他已經猜出大半了。

    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地坦白:“要不是你快和他在一起,我都不想和他多說兩句話。”

    盧驕整個人都呆滯住了,他下意識地伸手摟住阮越,明明寬大的雙人床一人一邊,他此時不僅已經蹭到了中間的位置,還隨著逼近的擁抱直接把阮越推到靠近墻邊的距離,隔著被子也要緊緊地抱住他。

    阮越根本不喜歡蘇荷,他那些和自己作對的行為,阻止他和蘇荷相處的行為,是因為他喜歡自己。

    盧驕感覺自己心跳快得厲害,這樣的認知讓他震驚又酸澀,他以為得到回應而開心,卻根本沒想過,阮越等待他動心,究竟等了多久。

    他聲音甚至不知不覺有些沙啞,“那你是從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這個時間一定很久了,以至于盧驕往前回想,都想不出來可能是從哪個時間節點開始。

    因為他根本沒發現阮越何時對自己的態度有變化,可見阮越如何會隱藏,一分心事都不叫人看穿。

    意識到這點,盧驕只覺得更酸澀了。

    他的擁抱又急又快,阮越鼻尖都撞到盧驕的胸膛上,干脆就這么靠著他。在聽到盧驕說話的時候,阮越也能同時感覺到他的胸腔在震動,緊緊貼著他傳遞著頻率,好像靠近得不能再近了。

    此時此刻他已經得到了不敢想象的一切,往前回顧似乎都變得不那么重要。

    他回答盧驕:“不記得了。快睡覺,我困了。”

    盧驕有點想追問,但話到臨頭又頓住。

    他抬手揉了揉阮越的腦袋,對方細軟的頭發從他的指縫間穿過,爾后掌心觸碰到的是阮越的后頸。

    阮越微微顫抖了下,沒有躲開。

    盧驕把他的被子蓋好,后背也都牢牢裹住,然后手臂往下滑,直接搭在阮越的腰上,低頭湊近,輕聲說:“好吧,那我抱著你睡可不可以?”

    他明明已經做了行動,卻非要行動完才來發出詢問,哪里有咨詢人的誠懇?

    可阮越卻從被子里伸出手,貼近了放在盧驕的胸前,蜷縮著緊靠他,像是同樣的克制不住親近的欲望。

    他小聲地“嗯”了一聲,作為默認對方一切行為的回答。

    盧驕伸手把床頭燈關掉,房間徹底籠罩在黑暗之中。

    然后他重新抱緊了阮越,靠近了猶豫著把雙唇貼到阮越的額間,阮越沒有躲,也根本無處可躲。

    落下這個晚安吻的同時,盧驕輕聲開口道:“小越,謝謝你愿意等我,謝謝你也喜歡我。”

    阮越覺得眼睛有點濕潤,他拼命地眨著眼睛,才沒讓淚水落下來。想哭的瞬間,一定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有個人會哄著關心他。

    被人在意著,他的喜怒哀樂才會因此而存在。

    ……

    兩人擁抱著不知不覺陷入沉睡,第二天早上,阮越是感覺到身旁的人的動作,半夢半醒著意識回籠。

    一睜開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盧驕,傻笑著看著他。

    阮越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

    他們睡得早,此時隔著窗簾看天色蒙蒙亮,也分不清此時的時間。

    盧驕還在傻笑,回答他:“六點半了!”不知道他在開心什么,語調都是上揚的。

    阮越揉了揉眼睛,問盧驕:“要起床了嗎?”

    平常早起習慣了,這個點醒來也算是生物鐘習慣,不用片刻就能清醒了。

    而盧驕看起來可清醒了,嘴角還掛著笑容,問阮越:“你知道現在是什么時間嗎?”

    阮越摸不著頭腦:“你不是說六點半嗎?”

    盧驕點頭,眼里閃過興奮的光芒:“我們在一起二十四小時了!”

    阮越:“……”

    男朋友是個笨蛋怎么辦?

    ***

    盧驕看起來就不太聰明,談戀愛起來好像就更甚了。

    下一周的周二,他就迫不及待地喊霍揚:“放學一起去吃飯啊,把那個誰、還有誰誰誰,都叫上。”他連說了幾個關系不錯的同學的名字。

    霍揚震驚:“你終于想起我們這班兄弟了?”

    盧驕踹他一腳,嘴硬:“我什么時候落下過?”

    有喜事第一時間就想到分享,多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霍揚不敢吱聲,心說你說是就是。

    等到放學的時候,所有人齊集一起走,看到阮越和他們同行,霍揚忍了五分鐘,還是被其他人推上前,拽著盧驕小聲問:“哥,你沒說班長也要一起去吃飯啊?”

    現在后悔跑路還來得及嗎?

    盧驕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我也沒說不一起去吃啊。”

    霍揚:“……”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盧驕還拍了拍霍揚的肩膀,說:“今晚我和阮越請你們吃飯。”

    霍揚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只聽到了阮越請吃飯,也壓根想不出為什么要突然請他們一群學渣吃飯。

    這難道是……學霸的鴻門宴?!

    第098章 第 98 章

    飯點時間商場里人很多。

    幾個大男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 連在扶梯上還因為說到什么話題打鬧起來。

    本來因為同行的人里有阮越,一開始幾個人還有點收斂。

    但是一路走過來,盧驕和阮越兩人越走越慢, 遠遠地落在他們其他人身后,也就慢慢地不再顧忌了。

    到后面是霍揚一直在回頭喊他們, 催著他們走快一點趕緊跟上。

    他還忍不住嘀咕:“真不知道兩人在后面磨蹭什么。”

    一個損友接話:“你去打聽一下。”

    霍揚果斷搖頭:“我才不去, 萬一他們在聊數學題怎么辦?”

    他可不知道自己距離真相近在咫尺的機會就這么直接擦肩而過了。

    他們決定去商場一家烤肉店吃飯, 只是到了之后, 因為客流量大, 取號后還得等一會兒才能排到。

    烤肉店門口排隊的人不少,旁邊有一整排的夾娃娃機,等吃飯的人有些聚在那邊夾娃娃,只是多數都是情侶檔。

    盧驕和阮越走在后面, 等他們上了電梯走過去, 正好在成雙入對的小情侶們之中看到幾個穿校服的男生擠在同一臺娃娃機面前。

    才剛走上前,就聽到一個男生大叫:“你太廢物了!讓爸爸來夾一個給你們看看!”

    另一個好友毫不留情地“呸”了一聲,“你夾得上來我管你叫爺爺,當你孫子!”

    這時候旁邊一對情侶里的omega, 正柔聲蜜語地和對象說:“寶寶, 你幫我夾一個嘛~”

    看著著這樣的反差, 盧驕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 真的很想假裝自己不認識那幾個二貨。

    不過猶豫了一番,他還是走上前去, 拍了拍霍揚的肩膀, 把手機遞過去。“點一下要喝的水。”

    宣布要讓對方叫爸爸的男生已經宣告失敗, 霍揚正擠開對方摩拳擦掌準備投幣,被盧驕叫住, 只匆促地往后瞥了一眼手機屏幕。

    盧驕已經點開了同在商場里的奶茶店的點單界面。

    霍揚立刻就看清了,直接坦蕩蕩地開口:“我最近很窮,不喝了。”

    “沒叫你花錢。”盧驕翻了個白眼,說,“晚餐的錢小越出,奶茶的錢我出。”

    霍揚根本沒仔細聽盧驕說了什么,只接收到了他認為最重要的信息,然后拔高了聲音說:“盧驕要請奶茶!快來點單!”

    別說他們幾個人了,旁邊的情侶都頻頻看過來。

    盧驕覺得太丟人了,忍不住踹了霍揚一腳,“閉嘴,別喊我大名。”

    霍揚笑嘻嘻地喊了一聲“哥”,在奶茶面前一點骨氣都沒有。

    另外幾個大男生也同樣飛快地把腦袋湊夠來,七嘴八舌地點單了起來。

    盧驕欲言又止,他心里有點難以形容的郁悶——他已經說了兩次他和阮越請客,為什么這幫人沒有覺得好奇,多問一句請客的原因?

    他心癢難捱,又好像一直找不到能開口的機會,把他急得要死。

    這情緒似乎也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到,幾個人鬧哄哄地點完,手機塞還給盧驕,接二連三地和他說“謝謝盧哥”。

    盧驕清了清嗓子,開口:“其實今天……”

    霍揚與他同時說話:“盧哥來玩一把!抓一個!”

    “抓個屁!”盧驕沒好氣地說,“我去買奶茶。”

    “哦……”吃人嘴短,霍揚的語氣一下子都老實巴交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那班長呢?”

    阮越一直沒吭聲過,安安靜靜地站在盧盧驕旁邊,看起來幾乎毫無存在感。

    他只毫無波瀾地瞥了一眼娃娃機里面那些色彩粉嫩的毛絨玩偶一眼,而后用幾乎毫無情緒波動的語氣回答霍揚:“我不玩。”

    盧驕一把拉著阮越的手,對霍揚翻了個白眼:“我們一塊去買奶茶。”

    霍揚心里奇怪,但是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被扯了一下胳膊,喊他一聲:“喂!你投幣了還沒抓呢!”

    霍揚連忙回過頭去看,沒有再多想了。

    盧驕拉著阮越離開,另一只手拿著手機翻看其他人點的奶茶單子,問阮越:“你喝什么?”

    阮越回他:“都行。”

    這一定不是一個讓人喜歡的回答。

    盧驕沒吭聲,還拉著阮越的手腕往前走,盯著手機在戳著屏幕。

    阮越扭頭去看他,遲疑著開口:“……我真的都可以,我也不知道喝什么。”

    他怕盧驕覺得自己敷衍而不快,然而下一秒,盧驕把手機屏幕翻過去給他看,宣布:“有一對情侶杯,我點了這個套餐,我們一人一杯!”

    阮越根本沒看清顯示的是什么,聽到盧驕的話已經感覺心跳的速度都在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垂著眼回答盧驕:“好、好啊……”

    盧驕樂滋滋地說:“給你點少冰少糖的吧?”

    兩人斷斷續續地交流著,慢慢地往奶茶店走過去。

    一靠近過去正好聽到店員叫了他們的取餐碼,盧驕跑上前去,和店員說:“那四杯裝在一起,這兩杯不用打包。”

    取餐臺上的放了很多杯奶茶,其中兩杯最為顯眼,是特殊包裝的粉色,印著愛心的圖案。

    店員抬頭看了一眼,點頭應聲照做,她的表情也看不出有什么驚詫的地方,估計什么樣的情侶都見過,甚至不是情侶點了情侶套餐的也很多,看到并排站著的兩個少年,也很淡定。

    阮越不知道盧驕怎么想的,而他顯然松了口氣。

    盧驕把吸管插上去,其中一杯遞給阮越。他好像習以為常地做這些細節的小事情,不需要多加深思。

    兩人一人捧著一杯,另外四杯盧驕拎著,折返回去。

    盧驕還在說:“等我們回去,估計他們還一只娃娃都加不上來。”

    阮越回他:“那個看起來很難,不好夾。”

    盧驕扭頭看他,一下子興致勃勃了起來:“我很會夾!等會夾給你看看!”

    阮越含著吸管一端,喝著奶茶臉頰都微微鼓起,咽下一口才舔干嘴唇回答盧驕:“好啊。”

    盧驕直愣愣地看著他,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你好可愛。”

    “!!!”

    阮越眼睛瞪得都圓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砸得心神搖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地露出無措的神情來,下一秒回過神,便緊張地四處看,生怕有人注意到他們的交流一樣。

    而盧驕好像只是隨口說出自己心里話,沒有其他的深意,好像也不知道會給阮越帶來多大的反應。

    他視線往下一挪,注意力已經轉移到其他事情去了。

    “誒?你把杯子舉起來一下!”

    “什——什么?”阮越有些迷茫,但還是照做。

    他剛把手里的奶茶舉起來,盧驕把手里的也湊過去貼近,語氣激動地說:“你轉一下方向!”

    阮越已經看到了,粉色的情侶杯是一邊一半的心形,盧驕拿在手里那杯已經擺好了位置懸在半空,等阮越手里的奶茶杯一起湊出完整的“心”。

    盧驕另一只手還拎著那四杯奶茶,和阮越說:“你拍個照!”

    要讓杯子貼近拼湊出來,兩人的手指完全貼到一起去,互相傳遞著彼此的溫度。

    阮越垂眼,聲音不自覺地小聲幾分:“這有什么好拍的?”

    “你拍一張嘛,等下發給我,我要放個相冊收藏起來。”盧驕幾乎用央求一樣的聲音,拉長音調說。

    還要收藏!?

    阮越瞪大眼睛看他,片刻之后才別別扭扭地妥協:“我拍就是,你別撒嬌了。”

    盧驕:“?我沒……”

    阮越已經把手機拿起來,打開相機之后屏幕給盧驕看。“你看這樣行嗎?”

    盧驕歪著頭把腦袋湊過去看,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頭:“可以可以。”

    畫面定格下來,照片里的角度看起來愛心的形狀更加明顯了。

    盧驕很滿意,還不忘提醒阮越:“記得發給我哦!”

    兩人這么磨蹭了一番,等回到烤肉店旁邊,已經過去好長一段時間了。

    不過那幾人依舊沉迷夾娃娃,壓根沒有察覺到什么,而盧驕湊上前去看,果然發現四人依舊顆粒無收。

    他正想大展身手一番,恰好聽烤肉店的廣播喊六人座,轉而問霍揚:“你們取號是多少?”

    霍揚低頭一看,大叫出聲:“我去,已經過號!快走!”

    幾個人推搡著趕緊往烤肉店門口跑去,盧驕只能遺憾地放棄自己的打算。

    等他們趕過去,服務生有些為難地說:“現在要重新排號,六人座可能還要等很久,如果能接受分開坐的話,現在倒是有四人桌和雙人桌的……”

    本來在玩游戲沒感覺,這會兒靠近餐廳旁邊聞到香味,幾個人已經饑腸轆轆了起來,幾個人連聲回答:“都行都行!”

    服務生帶他們進去,分開的兩張桌子只隔了一條過道,距離并不遠。

    只是雙人座的桌子上還插著一只假玫瑰,顯然是給情侶安排的。

    霍揚壞笑著問:“誰要坐雙人座?”

    他話音剛落下,盧驕已經把手里那一整袋的奶茶塞到他手里,說:“你們四個坐那邊去。”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冒上來了,但是霍揚還沒想明白,其他人鬧哄哄地喊著點餐,他也沒有多深思了。

    第099章 第 99 章

    四人桌里也許稱得上沒那么遲鈍的就只有霍揚一個人了, 其他人壓根沒有察覺到什么,甚至在盧驕拉著阮越去雙人桌的時候,還有一個人松了口氣, 小聲說:“還好盧哥把班長拉走了。說實話班長坐在我旁邊,我都不知道敢不敢動筷子吃飯。”

    霍揚捅了他一肘子, “你做賊心虛啊?”

    對方苦著臉:“那確實。”他壓低了聲音, 鬼鬼祟祟地說, “我今天沒交數學作業, 阮越交得急來不及對點名表, 沒給我記名。”

    霍揚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伸長脖子隔著過道喊:“阮越!”

    對方幾乎在同一時間意識到了霍揚的目的,一把扯住他的脖子往后拉拽住,手忙腳亂地去捂住霍揚的嘴。

    烤肉店里燈光很暗淡, 隔了一條過道, 都顯得隱隱綽綽看不清楚。

    他們笑鬧著惹得周圍幾張桌子的顧客都看過來,盧驕忍不住開口提醒:“你們小聲點!”

    而此時企圖告狀的霍揚已經被同桌的男生直接按住制服,另外兩個人笑得東倒西歪,看熱鬧看得格外起勁。

    盧驕收回視線, 低聲說了句:“別理他們。”

    阮越胡亂地點頭應了一聲, 垂眸盯著還空蕩蕩的桌子, 仿佛桌面上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一樣。

    盧驕瞥了他一眼, 也有些不自在地輕咳一聲。

    那四個遲鈍的白癡,根本沒發現阮越被叫到名字的時候, 那兩個人都明顯受到了驚嚇。

    盧驕心里忍不住狠狠地把四個白癡罵了一頓, 要不是他們突然出聲, 他差點就牽到阮越的手。

    現在阮越已經把手縮回去了,兩人隔著寬敞的桌面, 好像一時間都無所適從地像兩個第一天上課的小學生一樣,僵硬地坐在相對的座位上。

    背景聲音是隔壁桌打鬧亂哄哄的聲音,偏偏這邊安靜得古怪,怎么看都不像是同行的一路人一樣。

    安靜了好一會兒,盧驕看著桌上插著的假花,冷不丁地開口問:“你喜歡花嗎?”

    阮越飛速地瞄了一眼,火速搖頭作為回答。

    盧驕撓了撓頭,小聲回答:“哦……”

    大概因為在公眾場合,他也不自覺地緊張了幾分,腦子里猛地冒出來一個念頭——這是不是就算是約會?

    一想到這里,自然感覺心跳的頻率又更快了。

    另一桌的戰況已經進展到反擊的階段,好在此時終于開始開爐上菜,才告一段落。

    盧驕也松口氣,謝絕過服務員幫忙烤肉的建議,自己直接動手——有了事情可以做,他感覺自己也沒有那么不知所措了。

    至于阮越……

    盡管不熟悉的人看他的表情,總會感覺他繃著臉一副異常漠然的模樣,但盧驕夾著肉翻烤的間隙抬眼,看到他的手放在桌上,手指反復屈起又伸直,好像無所適從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也同樣的緊張。

    盧驕好像不覺放松了一些——他不知道該如何應付約會的場合,想必阮越也同樣對此生澀——,他和阮越說:“你幫我調個油碟吧。”

    調料瓶就擺了一排在桌上,阮越被轉移了注意力,湊近過去挨個拎起來看,“你想要加什么?”

    盧驕想了想回答:“我要一點辣椒油,還要胡椒粉。”

    阮越拿了兩個小碟子,依言調了起來。

    等他弄完,將其中一個油碟遞給盧驕,才好像有了合理的機會,抬眼看向盧驕。

    盧驕怕被油濺到,把校服袖子推到手肘上面,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漂亮,在不甚明亮的燈光下更顯出幾分朝氣的力量感。

    那光打在他的眉眼,正照得他眼窩更加深邃,鼻梁更挺拔,專注的神色落在烤肉上,都好像認真得令人著迷。

    爐子里受熱不均勻,盧驕皺著眉翻著攤成一片片的肉,完全沒有注意到阮越的視線。

    阮越盯著他看得出神,直到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盧師傅,幫我們烤烤肉唄!”

    阮越嚇得渾身顫了下,慌亂地拿起手邊的奶茶低頭喝,遮掩著自己的情緒。

    “滾!”盧驕毫不留情地回答,在損友勾肩搭背的時候還直接甩開對方,“走開走開,自己吃自己桌的。”

    對方還想鬧兩聲,阮越突然開口:“你們那邊的肉烤好了。”

    回頭一看,另外三個人的筷子果然齊齊往中間的爐子上伸過去。

    “臥槽!”

    被落單的第四人顧不得蹭另一桌的,連忙跑回去。

    然后幾個人迫不及待搶到肉開吃,下一秒就痛苦地大叫起來:“我去!還沒熟!”

    阮越托著下巴看了片刻的熱鬧,就感覺到盧驕的筷子伸過來,他連忙收回視線,他們這邊第一塊烤熟的肉已經被盧驕夾進他的碗里。

    阮越連忙開口:“你先吃!”

    盧驕看著他,撇撇嘴說:“還以為你看熱鬧看得不餓了呢——這群白癡有什么好看的?”

    語氣里的酸溜溜半真不假,阮越正急著想開口辯解,又猛地反應過來 于是話鋒到嘴邊驟然一轉,他開口回答:“你平常和他們玩鬧就是這樣。”

    盧驕瞪大了眼,接話:“這樣白癡?”

    阮越嘴角噙著一絲很淺的笑,“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么說。”

    盧驕佯怒,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身軀無意間前傾想靠近阮越。

    “所以你平時會偷偷看我嗎?”

    阮越避開他的視線,但嘴硬不承認:“我不用看,你們吵到說什么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爐子上鋪的肉都烤熟得差不多,阮越也給盧驕夾了點。

    盧驕手疾眼快,趁他伸過來快速的勾住阮越的小指,終于成功地牽到對方的手。

    阮越飛快地看了周圍,隔壁桌正在大聲嚷嚷肉沒烤熟到底誰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為這種弱智的問題吵得不可開交,在昏暗的燈光下根本沒人能注意到其他桌子的事情。

    阮越收回目光后才瞪了盧驕一眼,把自己的手縮回去。

    “好好吃飯。”

    他中氣不足地警告了一聲,盧驕咧嘴笑看他,沒頭沒尾地來了句:“我好開心。”

    阮越低頭默默進食,沒有吭聲,只是眼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他們明明沒有做什么,只是尋常的一起吃飯聊天,連一點點觸碰都快得什么都感覺不出來。

    可因為相處的人,這樣也能帶來足夠的喜悅。

    吃完晚餐,一行人吵吵鬧鬧終于準備開溜,阮越付完款后,幾個人還笑鬧著說“謝謝班長請客”。

    阮越抿了抿嘴唇,開口:“其實準確來說,今晚是我和盧驕一起請你們……”

    霍揚迫不及待地開口:“盧驕哪有錢啊,別給他貼金了!”

    盧驕一把攬住阮越擠進兩人中間,毫不客氣地把霍揚推了個踉蹌,“奶茶錢不是錢啊?”

    霍揚連忙改口:“是是是,盧哥也慷慨大方!”

    盧驕實在受不了,干脆就著這個姿勢摟著阮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霍揚大聲喊:“你們干嘛去呢?”

    盧驕沒好氣的回答:“夾娃娃!”

    娃娃機那邊還是很多情侶在玩,他們找了一臺空置的機子,透過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里面擺了很多東倒西歪的毛絨娃娃。

    盧驕用手指戳著玻璃窗,扭頭正想問阮越:“你喜歡……”

    “這個很難夾吧!”霍揚的腦袋猛地中兩人中間貼進來,盧驕扭頭去和阮越說話,直接和霍揚撞一塊。

    他忍無可忍,拎著霍揚的衣領往自己另一邊扯:“你站邊去,一身汗別貼著阮越。”

    霍揚張了張嘴,企圖辯解,腦袋往相反轉過去,正好看到阮越的眉微微蹙起。

    他心頭一緊,下意識地后退一步,干笑一聲:“沒你說的那么夸張好吧!”

    盡管如此,霍揚還是感覺心有余悸,畢竟一看到阮越露出不悅的表情,班里任誰都會發怵。

    唯一的例外正貼著阮越站著,興致勃勃地慫恿:“你來夾一個吧!”

    遺憾的是阮越搖頭拒絕了,“你夾吧,我看著就行。”

    霍揚冷眼旁觀,內心給盧驕畫圈圈詛咒,祝他開局不順。

    開局當然不順,但投了三個幣試了下手感后,盧驕就掌握了這臺機子的機械臂晃動技巧。

    第四把他順利的把疊在最上邊的毛絨小熊抓住,晃悠了兩下也沒掉落,穩穩地送到出口。

    “臥槽牛逼!”“再來一個!”幾個人連聲大喊。

    “夾那個,最邊邊的,那個好夾!”“粉色那個的頭應該也好夾,快試試!”

    不知道什么時候,另外幾個人就緊緊的包圍了過來,盧驕站在最前面操控娃娃機,差點被壓到玻璃窗上,阮越被他拉著站前面,也被包圍住了。

    不只是他們那幾個吵鬧的朋友,旁邊的路人也湊過來看。

    盧驕只兌換了五個幣,手里剩下最后一個。

    他一側頭,嘴唇幾乎要碰到阮越的耳尖,在其他人吱吱喳喳的討論聲中小聲問阮越:“你覺得白色和棕色哪個好看?”

    阮越全神貫注地看著玻璃窗,認真比較后回答:“白色的好看點。”

    盧驕嘴角上揚,看著阮越回答:“好!”

    霍揚就站在他倆身后,其他人因為哪個好夾爭論個不停,他沒有參與討論,正好聽到了兩人的交流。

    他本來也沒多想,剛想追問盧驕怎么不多問其他人的意見,結果一抬頭看到盧驕正看向阮越的眼神。

    霍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盧驕以前戀愛腦發作,對著蘇荷的后腦勺傻笑的眼神,都沒這么纏綿悱惻!!!

    盧驕不要命了啊居然喜歡上阮越,還用這么明目張膽的視線看阮越,也不怕被阮越罵?

    霍揚猛地又看向阮越,但是角度的問題導致他并沒有辦法看到阮越有什么反應。他忍不住想,班長肯定是沒發現的,要不兩人還能挨這么近嗎?

    霍揚心里的震撼難以言表,卻根本沒人發現。

    盧驕確定了目標,投下最后一枚游戲幣。

    娃娃機的操控過于簡單,卻因此更加考驗眼力手力。因為已經成功夾上來一只,圍觀的路人也不少,就有人忍不住在一旁出聲指導:“再過去一點呀,這里不行。”還有人惋惜地說:“怎么不選最邊上那個,明明更好夾。”

    盧驕一概沒有理會,他已經先看清情況,選定了之后,毫不猶豫地搖了下去。

    一個路人嘆了口氣:“肯定夾不上來的。”他前面也連著說好幾句掃興的話,其他人都屏息在看那只機械手搖搖晃晃的下降,只有他說話最明顯。

    其他人還沒出聲,阮越冷著臉看向對方,那男的被女朋友拽了一把,和阮越對視上,這才訕訕地降低音量,但好像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地說:“哪有那么好夾,年輕人就是飄——”

    他的聲音都要飄了,卻話音未落生生戛然而止。

    機械臂不受路人的嘲諷所影響,晃悠著也穩穩地抓住那只白色小熊的身軀,提起來搖蕩幾下,原路折返到出口再松開。

    這過程中,懸掛在半空的毛絨玩具還一直在顫動,只是不管如何搖晃,也始終沒有功虧一簣的掉落,一直到機械臂停穩松開,小熊掉落下出口,娃娃機上亮起一排花里胡哨的燈光,一閃一閃地宣告勝利。

    嘴碎的路人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自己的女友拉走了,盧驕彎下腰,從娃娃機的出口直接抱著兩個毛絨小熊出來,正是一黑一白兩個顏色。

    有路人喊他:“帥哥,再抓一個!”

    盧驕搖頭笑著謝絕:“游戲幣用完了。”

    他們讓開了些,就立刻有其他人湊上去,有人覺得大概是這臺機子好操作,自己迫不及待地想要嘗試一番。

    幾個朋友對盧驕的戰績見怪不怪,只有霍揚察覺到不對勁,看盧驕和阮越兩人并列著,都覺得古怪——這倆人到底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親密的?

    盧驕一手抓著一只毛絨小熊,并排挨著被他抱在胸前。因為是同個型號的玩偶,看起來好像是一對的一樣。

    霍揚忍不住問:“你夾兩只準備送給誰?”

    他一邊問著,一邊是往阮越的方向瞄過去,可惜還沒能發覺到班長有什么特殊的反應,另一個朋友已經毫不猶豫地開口:“是給咱妹的吧?”

    自打盧昭上了高一,在這幫朋友的口中已經是大家的妹妹了。

    盧驕瞪了他一眼,還沒出聲,霍揚就開口:“妹妹是A啊。”

    “alpha怎么了,alpha就不能喜歡毛茸茸的玩偶嗎?”

    霍揚反問:“你喜歡嗎?”

    他這么問著,眼神卻看向盧驕那邊,但盧驕拿著玩偶在拍掉上面的碎毛,阮越也伸手去幫他,兩人湊一塊,壓根沒管他們在說什么。

    他走神了下,就被損友推了一把,笑罵他:“靠,我才不喜歡!”

    霍揚心想,誰關心你喜不喜歡,反正盧驕肯定不會是送給你。

    說話間另外一邊兩個人已經走了回來,盧驕直接開口:“快走吧,等會回去已經很晚了。”

    只字不提夾到的毛絨玩是準備如何處理的問題。

    離開商場的時候,幾個人的方向不同,就各自散了。

    霍揚跟著其中一個人一起去等公車,對方奇怪地問:“你和盧驕不是同個方向嗎?”

    霍揚故作高深:“你不懂。”

    一說各自回家,盧驕就迫不及待說和阮越一路,他當然要給自己的好兄弟制造機會,不能這時候去湊熱鬧。

    對方恍然大悟:“你是不敢和阮越一塊走吧?”

    霍揚反駁:“我又沒欠交作業,我為什么不敢?”

    欠交作業的朋友罵罵咧咧,無話可說。

    ……

    盧驕和阮越一塊走去地鐵站。

    周圍沒有那幾個活寶吵鬧,盧驕才感覺剛才到底有多吵鬧。他后知后覺地回想起來今晚原本的目的,心情難免郁悶:“這群家伙,請他們吃飯也不好奇原因,簡直就是白請了。”

    阮越開口:“霍揚好像發現了,他剛才看了我好幾眼。”

    “真的嗎?”盧驕懷疑了下,“我覺得按他的腦子,肯定想不明白的。”

    阮越失笑,輕輕扯了下盧驕的衣袖,開口:“其實,也不用特地告訴其他人,”他頓了頓,聲音也不由自主降低一些,像是有些羞于啟齒,“只要我們……我們在一起久了,其他人也慢慢會知道的。”

    路燈照在他的臉上,好像有一把金粉撒在眼底一樣,連眼神都顯得璀璨。

    盧驕情不自禁地湊近過去,壓不住上揚的嘴角,看著阮越都心生喜悅。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高興什么,大概阮越說到只要他們在一起久,好像就能想到兩人一起的未來還很長很長,他就忍不住樂滋滋。

    他把一黑一白兩只毛絨小熊舉到眼前,問阮越:“你喜歡黑色的小熊,還是白色的小熊,還是喜歡我?”

    阮越本來還想認真思考,聽到他話鋒一轉,忍不住被逗笑,“我都喜歡。”

    盧驕想了想,把白色的毛絨小熊遞給阮越,說:“這只給你吧,要不白色的放我這邊,一定很容易弄臟的。”

    阮越明明接過去,卻還是故意說:“你不給你妹妹嗎?”

    盧驕撇嘴:“給她干嘛,是給你的——你是會喜歡毛茸茸的alpha嗎?”

    很顯然,雖然那群家伙吵吵鬧鬧說的話兩人都沒搭茬,但是他們卻都聽到了說話的內容。

    阮越把毛茸茸的小熊抱在懷里,用手臂完全圈住,他懷揣得很緊,小熊的耳朵軟軟地貼在臉頰處。他望向盧驕,好像懷里的小熊也在用黑漆漆的眼珠折射著燈光,用同樣真誠的眼神看著盧驕。

    阮越回答他:“你送的,我很喜歡。”

    第100章 第 100 章

    兩個少年還穿著校服, 并排站在列車里,一人抱著一只毛絨玩具小熊,他們挨近了說話, 拿在手里的小熊腦袋也一晃一晃地碰一塊。

    坐在旁邊座位的女生拽著同伴的衣袖也一晃一晃,語氣激動地和同伴嘀嘀咕咕。

    阮越對別人的注視異常敏銳, 注意到落在自己和盧驕的視線, 鞋尖稍微的往旁邊挪了一點, 企圖拉開兩人的距離——起碼看起來不要那么明目張膽。

    但是他的行動還沒實施, 盧驕就湊過來和他說話:“小越, 你把剛才拍的照片發給我。”

    他說話的時候還直接把下巴墊在阮越的肩膀上,隨著說話的下頜牽動,碰得阮越癢癢的。

    阮越耳尖地聽到身旁的女生在興奮地說:“快看快看!他倆好甜啊!”

    他不自在地想推開盧驕,身軀都有些僵硬繃緊, 皺著眉問:“現在?”

    盧驕含糊地回答:“先發給我嘛, 免得回家忘了。”

    阮越不得不把手機拿出來解鎖,一邊等著微信加載的頁面,一邊和盧驕低聲耳語:“你先起開。”

    盧驕還是緊緊挨著他站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那邊兩個女生一直在盯著你看, 我得讓她們知道你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阮越:“……”他無語了片刻, 也根本沒法開口和盧驕解釋, 對方根本就不是在覬覦他。

    被盧驕說得有些面熱, 阮越低頭看手機,也不去看周邊了。

    他把那張兩杯奶茶并在一起拍的照片發給了盧驕, 還給他看了眼手機屏幕, 說:“可以了吧?”

    盧驕咧嘴笑, 連連點頭:“可以可以!”

    他這才終于把腦袋縮了回去,沒剛才那股黏糊勁了。

    阮越卻反而忍不住看向他, 盧驕在自己的手機上戳來戳去,不知道在點什么,阮越不禁好奇,卻又矜持地不好意思直接湊上去看。

    隔了好一會兒,盧驕好像搞定了一件事一樣,興奮地催促阮越:“你去看看朋友圈!”

    阮越問:“你的朋友圈?”

    問話的幾秒鐘,他已經點開看了,自動刷新出來在最前面第一條動態就是盧驕發的。

    他沒有配文字,只是將那張照片作為動態發布出來。

    可是那照片里是再明顯不過的情侶款杯子,挨在一起拼成的圖案也昭然若揭,所代表的含義不需要文字也都可以明白。

    阮越猛地扭頭去看盧驕,小聲地問:“你怎么直接發出來了!”

    盧驕還樂滋滋地說:“我想了下才明白過來——為什么要特地請客去和那群白癡說,直接朋友圈官宣不是更好嘛!”

    阮越心跳好像都砰砰加速,他沒被盧驕的喜悅感染到,反而拉住他的手緊張地問:“那你爸媽不都看到了嗎?”

    他什么都沒準備,這么突然……

    “我分組了!”盧驕大聲保證,“連老張都看不到。”

    他倒是考慮周全,所有的長輩全部屏蔽不可見,包括班主任和一眾科任老師。

    阮越松了口氣,卻有點說不清自己是慶幸,還是有一點點微弱的失望。

    但是難以言喻的思緒很快就沒有余力去深思,很快,盧驕剛發出來的朋友圈下面,就刷刷地多了很多評論和點贊。

    班里同學基本都是共同好友,前排不少評論阮越也都能看到。

    率先評論的都是一整排的問號和“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很快就有人確實反應過來,盡管還在懵逼地問“盧哥對象是誰”,但也有人開始發了些祝福的話之類。

    同齡人里談戀愛的也不少,還有人經常在朋友圈秀恩愛,除了根本沒人能猜到盧驕的“官宣對象”到底是誰,對突如其來的公開戀情有些震驚以外,大家也沒有太過意外。

    評論里還有一些重點比較奇怪的,比如周茗萱就評論了一條:“恭喜哇!順便問問這家奶茶好喝嗎,想去嘗試很久了。”

    但緊隨其后的,終于是今天一起去吃飯的幾個好友姍姍來遲的評論了。

    損友A:你脫單了??怎么今晚一起吃飯一句也不說?

    損友B:不是??這個奶茶杯怎么有點眼熟?

    損友C:啊????你和班長???

    因為評論點贊過的人都能看到共同好友的新動態,于是剛才懵逼中發出祝福的同班同學殺了個回馬槍,在下面震撼地追問盧驕和班長到底怎么回事。

    損友C:我什么也不知道啊!今晚一起吃飯他倆的奶茶杯和我們的不一樣,我就多看了兩眼,就這倆杯子。

    周茗萱:笨蛋啊,這是那家奶茶店的情侶限定款!

    盧驕手機里動態一直跳個不停,逐漸有人震驚地詢問兩人的關系,好像誰也沒能料想到他倆在一起,突如其來地被這個動態給震驚到了。

    盧驕正準備在朋友圈下面再補充一句,就看到霍揚緊隨三個反應遲鈍的朋友之后,也給了評論。

    霍揚:“你怎么這也拿來開玩笑,不要命啦!”

    大概因為晚上這個時間,連學霸都短暫地完成一天的學習任務,有了寶貴的上網沖浪時間;又或者有好事者把所有對八卦感興趣的人都緊急喊過來一樣,盧驕的動態消息持續在瘋狂增加,仿佛一整個班的人都跑到他朋友圈里團建一樣。

    本來新評論跳出來的速度就比盧驕往下翻閱的速度還快,他根本來不及回復。在霍揚的評論發出來那一刻,盧驕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眼睜睜地看著謠言的誕生。

    同學A:原來是開玩笑啊,沒意思

    同學B:仗著班長不刷朋友圈是吧?散了散了

    同學C:靠,盧哥膽子也太大了,是大冒險輸了嗎?

    周茗萱:哎呀,難道是因為情侶套餐好喝到你們倆忍不住嘗試的地步?這周末我一定要和小學妹一起去試試。

    不多時,再往下跳出來的評論都在說:“這個整活還行,下次再接再厲”。

    盧驕:??不是!?

    他的輸入框甚至還停留在編輯一半的“謝謝大家,我和阮越在……”

    盧驕戛然而止打字,火冒三丈地點開了和霍揚的私聊窗口。

    沒想到霍揚已經給他發了一條:“你快刪掉!等會班長看到就來不及解釋了!”

    盧驕確信,霍揚真的誤會了什么——可是鬼知道他到底誤會了什么!

    他氣憤地狂戳手機屏幕打字:“你什么意思?”

    霍揚更直接:“我還想問你啥意思呢,發這樣的朋友圈,你也不怕班長誤會。”

    盧驕摸不著頭腦:“這是我和他一起拍的啊!”

    霍揚回答的語氣看起來也很理直氣壯:“看得出來啊!今晚就你倆的奶茶杯顏色不一樣嘛!那么明顯,阮越一看就知道了。”

    何止知道,這照片還是阮越拍了發給他的。

    盧驕越發感覺他和霍揚在進行一種雙方都完全不對線的雞同鴨講,他企圖搞清楚霍揚的思路。

    盧驕:“所以呢?”

    霍揚此時此刻,真情實感地為他“自認為遲鈍”的好兄弟著急,甚至直接發了一串半分鐘長的語音過來。

    “追人要循序漸進啊!”霍揚的語氣里甚至還能聽出幾分苦口婆心來,盧驕把手機聽筒放在耳邊聽,站在一旁的阮越也一并聽到。“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你發這樣的朋友圈引起誤會,阮越看到會怎么想?肯定會對你印象分大減的!”

    他語氣無比真誠,只是語音播放完畢,盧驕和阮越面面相覷地沉默對視。

    短暫地恍惚之后,盧驕回神,都忘記控制音量,按住語音鍵就斬釘截鐵地回答霍揚:“什么怎么想?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鄰座的女生控制音量地小聲尖叫:“你聽到了嗎!他倆肯定是一對的!”

    阮越只能裝作沒聽到一樣地盯著天花板發呆,而盧驕氣呼呼地和霍揚聊天,一只手直接挽著阮越的手臂貼著他,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一切。

    霍揚:“啊??”

    盧驕沒好氣地打字:“啊什么啊,我還想問你都誤會了啥呢!”

    他一邊打字,一邊和阮越嘰里咕嚕地說:“果然,我就說以他的腦子,怎么可能想到!”

    因為湊得近,阮越不用刻意把頭伸過去,也能看到盧驕的手機屏幕。

    盧驕和霍揚兩人經過一番交流,終于對上一致的頻率,霍揚也才反應過來,今天晚上這餐根本就不是什么鴻門宴。

    霍揚:“靠!我還以為阮越為啥請客,嚇個半死!不是,你咋半天不說一聲呢?”

    盧驕:“?”是他不說嗎?是這群二貨根本沒有給他們一次說出來的機會好吧。

    兩人終于進行完混亂的信息差交流,霍揚開始胡攪蠻纏:“不行,這餐不算,再請一餐!”

    這要人在面前,盧驕高低得“呸”他一聲。

    他回霍揚:“行啊,我和阮越說,他現在就在我旁邊。”

    發送出去后,盧驕還看了阮越一眼,又繼續補充給霍揚:“他全都看到了。”

    阮越低聲和盧驕說:“也不是不行……”

    盧驕經歷了這一晚,打定主意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果斷地說:“不要,那還不如我們倆自己去約會呢,干嘛要帶那四個拖油瓶。”

    聽到“約會”兩個字,阮越感覺心跳都漏了一拍一樣,不顧及其他不重要的事情了。

    他磕磕絆絆地回答盧驕:“那、那我們周末,如果有空……”

    盧驕也有些臉熱,也不敢看向阮越,視線放空看向列車內報站的電子屏幕,開口:“好啊……”

    他看向自己的手機,霍揚估計被嚇到,狀態一直停留在“正在輸入中”,隔了一會兒跳出一條語音信息來。

    盧驕點開來,就聽到霍揚的聲音傳來:“我開玩笑的!班長不要在意!哦不對,我是不是該換個稱呼啊盧哥,要叫哥夫還是嫂——”

    盧驕手忙腳亂地把手機音量猛地關成靜音,但是把話聽得一清二楚的阮越,已經肉眼可見臉頰泛起了微紅。

    盧驕都感覺自己脖頸發熱一樣,按住語音按鈕沒好氣地回復霍揚:“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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