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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 101 章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 好奇來八卦問怎么回事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是因為盧驕和阮越是同桌,好事者還不敢當著阮越的面直接問——所有人都默認,他們冷酷無情的班長今天還像沒事人一樣, 和盧驕正常相處,那肯定是因為他不看朋友圈, 壓根不知道發生什么。

    所以, 一直等到課間操的時候兩人分開, 阮越要去查紀律沒有一塊下樓, 才有人鬼鬼祟祟地跑到盧驕面前八卦。

    “盧哥昨晚發的朋友圈, 到底什么意思啊?和班長到底有啥關系?”

    昨晚到最后,在霍揚的誤導下,所有人都成功的認為這僅僅是一出玩笑而已。甚至盧驕發了句“我沒有在開玩笑!!!”,班里同學刷刷刷回復他的都是“盧哥別鬧了”, 給他氣得不輕。

    盧驕又不能給密密麻麻的評論挨個私聊解釋, 只能憤怒地在心里把好心辦壞事的霍揚罵一頓。

    終于有人問到他面前,盧驕眼睛一亮,正想著這次無論如何都要認真說清楚一番。

    他清了清嗓子,組織語言準備開口,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 眼前突然橫出一只手臂, 一把將那個好奇八卦的男生拽走, 好像只剩下一道殘影滑過盧驕面前。

    “別多問別多問,盧哥開玩笑而已!昨天晚上我們六個人一起吃吃飯的, 能有什么事!”

    盧驕還沒看過去, 聽這聲音就知道是昨晚的哪一個白癡了。

    他甚至還來不及說一句話, 好奇的男生就恍然地“噢”了一聲,然后就被拉走。

    “你想知道啥, 過來這邊,我告訴你!”對方還相當義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給了盧驕一個“放心有我在”的充滿人文關懷的眼神。

    盧驕目瞪口呆,足足呆住好一會兒,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對方就已經成功地把人拉走,仿佛成了一件和他沒有關系的事情了。

    盧驕感覺自己呆愣站在大太陽下簡直就像是一個傻子。隔了片刻,就看到霍揚正站在不遠處偷瞄自己。兩人眼神一對上,霍揚就做賊心虛地把視線挪開。

    盧驕沒忍住,氣沖沖朝他走過去,霍揚一見他過來就想跑,被盧驕一把拽住衣領,毫不客氣地踹了一腳。

    “你還跑!”盧驕一看到霍揚就來氣了。

    霍揚賠笑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把那條評論刪了嘛!”

    盧驕直瞪他,馬后炮行為有啥用,大家都覺得他是在開玩笑的,一句澄清都不相信。

    他總不能在教室里拿班主任的擴音器喊給所有人聽吧!

    這個念頭猛地冒出來,又被盧驕迅速否決——他要真這么做,別說阮越會不會生氣,班上的人肯定又會當做是一次大冒險的惡作劇來對待。

    霍揚躲過他的攻擊,又忍不住給自己辯解:“其實這也不能怪我,我也和他們解釋了,沒一個人相信,還說是我在造謠呢!所以你們倆怎么會在一起的?”

    盧驕忍不住想揍霍揚,又不免郁悶,這個烏龍事件傳遞著一個再清晰不過的信息——所有人都寧可相信他在整活,也不愿意相信他和阮越在一起,仿佛這是一件多難以置信的事情一樣。

    他反問霍揚:“很奇怪嗎?”

    霍揚理所當然地點頭:“對啊!你們之前不是都喜歡蘇荷——你們倆都喜歡omega嘛?”

    盧驕反駁:“不是,我又不是alpha,為什么非要omega不可?我喜歡誰,和性別本來就沒有關系。”

    “你這話說的,那阮越呢?”霍揚問。

    盧驕理直氣壯地回答:“他更不喜歡了,他喜歡的人是我!”

    他聲量都沒有控制住,課間操結束散場,走在旁邊的同學聽到聲音,頻頻扭頭去看。

    霍揚抽了抽嘴角,硬是從這話里聽出幾分眉飛色舞的炫耀來。

    “真的嗎?不是你對班長死纏爛打,逼到他忍無可忍才點頭嗎?”

    盧驕看霍揚又覺得對方格外欠揍,但是不肯多說了,只能哼唧一聲:“你愛信不信。”

    阮越暗戀他很久的事,他才不想告訴任何人,不想因此有誰對阮越評頭論足。

    霍揚八卦要緊,連忙笑著追上去:“我信我信!所以盧哥,我到底應該怎么稱呼班長,你昨晚沒回我啊!”

    “昨晚”是個致命的關鍵詞觸發點,盧驕終于忍不住又踹他一腳,沒好氣地回答:“之前怎么叫,現在就還是怎么叫!”

    “哦……”霍揚摸了摸腦袋,欲言又止。

    一想到霍揚問的那什么奇奇怪怪的稱謂,盧驕自己都有些臉頰發熱。

    他好像都沒想到和阮越再親密的行為,只是現在這樣就已經足夠讓人滿足。而且他們才在一起多久,按一般談戀愛來說,肯定是要循序漸進的吧?要是進展太快,說不定會把阮越嚇到什么的……

    連牽手他都很容易臉紅。

    盧驕以前從來沒想到,向來高冷的人原來談戀愛的時候這么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那么容易害羞。他都怕表現出再親密一點的意愿,會把阮越直接嚇跑。

    可是阮越也會主動親他的臉頰誒!說不定……

    盧驕心里猛地閃過這樣的念頭,又在電光石火之間拐到越發讓人臉紅心跳的環節去。

    霍揚原本還想追問某個問題,一看盧驕不知道在想什么,愣是能從他的臉上看出幾分害羞來。

    霍揚恍然大悟,也明白過來怎么盧驕不讓他追問了。

    盧哥不好意思嘛!

    他完全明白過來了,這次肯定不會有誤會的!

    ***

    盧驕原本期待的,兩人在一起的事情被大家知道后,收到所有人的祝福……這種事情,在被誤解之后,壓根沒有機會發生。

    他因此而感覺這兩天一下子索然無味了起來。

    他甚至試圖暗搓搓地“帶節奏”,比方在他們班級的匿名群假裝路人不在意地提一嘴之類。

    但是很快就有人毫不留情地反駁他想太多——

    盧驕(匿名中):我覺得盧驕和阮越好像真的有情況。

    匿名同學A:什么情況,不要亂開玩笑啊!

    匿名同學B:之前鬧著玩的吧,兩人怎么可能是一對?

    盧驕(匿名中):他們關系很好啊,每天一起學習,還經常一起上下學,每天形影不離!

    匿名同學C:這有啥啊!見過他倆在學校里牽手接吻嗎?就普通好兄弟,這位預言家別想太多,真當自己是預言家啦?

    “預言家”是盧驕抽到的匿名身份,看著這樣“有理有據”地反駁,他情不自禁地偷瞄阮越,但想伸過去的手又猛地停止。

    他們當然不可能在學校里就光明正大地牽小手,更、更別提壓根沒有過的接吻了!

    別的不說,阮越對肢體接觸那么敏感,盧驕真想動手動腳還得看場合,生怕阮越信息素控制不住——他哪里敢在班里其他人有可能看到的地方,和阮越做出什么親密行為舉止啊?

    “別玩手機了,快聽課。”

    阮越壓低聲音,微微皺眉小聲提醒。

    盧驕心里有些郁悶,但還是連忙點頭,準備低頭再看一眼就收起來。

    然后他直接看著屏幕瞪大了眼睛。

    匿名同學D:不過,你們說,他倆要真是一對的話,誰上誰下?

    匿名同學E:這還用問?當然是alpha在上面。

    匿名同學F:不一定哦,盧驕的身高、體能,各方面都比阮越好,而且他之前喜歡omega,他要是不愿意的話,班長也壓不住他的。

    匿名同學G:那阮越還是alpha呢,盧哥再能打也是beta,還是他躺下的可能性大一些吧!

    匿名同學F:預言家呢?要不你來預言一把,他倆要真在一起了,誰攻誰受?

    “預言家”哪里有辦法回復這樣的問題。

    盧驕看到這些人口無遮攔地議論著這些內容,感覺自己的臉頰好像都不受控制地漲紅了幾分,生怕阮越湊過來會看到這些“致命”的討論,手忙腳亂地把窗口做賊心虛一樣地全關掉了。

    阮越正好用手里的筆戳了盧驕一下,小聲地提醒:“快聽,講上周你沒搞懂那道壓軸題了。”

    盧驕猛地挺直腰板,連忙把注意力收回到課堂上,竭力遏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可是這整整一天,只要瞄到阮越一眼,盧驕就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幾分,不敢多看兩眼。

    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為什么高中生課這么多,為什么周末還有這么遙遠的距離?

    ……

    翹首以待的周末還沒有到來,率先到來的是請假幾天的蘇荷終于回來上課了。

    成年的omega面臨的第一次情熱期通常是最為嚴重的,一般情況下,哪怕有alpha的信息素撫慰,也需要幾天的時間,自身的信息素才會恢復到正常穩定的階段。

    如果沒有固定伴侶的幫忙,使用抑制劑來緩解,也是至少需要觀察幾天,以防中途又遇到什么刺激復發。

    因為這樣,從上周五的生日宴出現意外,蘇荷足足到這周四才終于回學校,也完全不知道這段期間班里發生的任何事情。

    蘇荷覺得這是自己這輩子過的最糟心的一個生日,猶如將會伴隨他很長時間、揮之不去的陰影。

    一開始對自己成年的生日宴有多期待,在眾人的矚目下有多風光,接連不斷超出預想的意外,每一件事回想起來都像是噩夢一樣。

    全班同學都知道他陷入情熱期,還都知道沒有一個alpha愿意臨時標記他……

    一想到這些,蘇荷簡直恨不得再也不來上學了。

    但是高考的時間越來越接近,父母都擔心他少上幾天課會影響進度,更不可能同意蘇荷“不去上學”這種任性的要求了。

    果不其然,他一回到班里,就有不少人發現他回來,關心地問侯他的情況。

    “蘇荷,你身體好些了嗎?”“你怎么樣了呀?”

    其實這些都不過是同學之間再正常不過的關心罷了,尤其是大家都知道他是遇到情熱期,避免交流尷尬,都是omega才去關心詢問他。

    只是在蘇荷聽來,與其說是關心,倒不如說是班里向來不怎么喜歡他的omega在假惺惺,指不定他不在的時候,都怎么在背后笑話他呢……

    這樣的情緒在聽到同桌寧小羽的詢問后更是達到了頂點。

    “你在哪家醫院住的呀?抑制劑會不會有副作用?我聽說有的醫院開的抑制劑效果不是很好,哦對,會不會很痛啊?”

    蘇荷眼眶都泛紅,直直盯著寧小羽,對他一連串的問題沒有回答,反問他:“你不就是想笑話我嗎?”

    說完直接趴在課桌上顫抖著肩膀哭鼻子了。

    寧小羽瞠目結舌,半天沒反應過來。

    他平時確實有些地方看不慣蘇荷,兩人時不時互相刺兩句,他也經常有幾分暗搓搓的嫉妒成分在里面。

    但天地可鑒,這回他是完全沒有二心的好奇詢問,因為自己也即將成年,他當心自己的情熱期也這么突然到來,想提前了解一些經驗罷了。

    他也沒懂自己哪一句話讓蘇荷覺得被笑話。

    現代社會科技發展進步到這個地步,不論是alpha還是omega,都有藥物輔助或其他的方法來減少互相的影響。沒有固定伴侶而選擇使用抑制劑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尤其是對他們還是學生而言。

    他自己都準備好好研究一番,到時候自己情熱期要找一家靠譜的醫院,哪里會在這種事情上笑話蘇荷?

    寧小羽很無語,他本來還想問蘇荷,一般omega成年后情熱期也不會這么快到來,蘇荷有沒有做個全面檢查看看身體情況……只是見到蘇荷這幅反應,他還是默默地把這樣的念頭咽回肚子。

    ……

    這一整天,蘇荷覺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指不定在背后偷偷笑話他,對他而言上課是一個折磨。

    ……盧驕也覺得一路過蘇荷的座位,腦子里就冒出一連串的聲音挺折磨他自己的。

    不出他的意料,上周五的意外發生后,評論區“炸”開了。

    大概因為評論真的很多,平時聽到也就四五條,盧驕感覺這一整天他起碼聽到四五十條。

    首當其沖挨罵的是作者、戚臨遙和聶離,承擔了八成的火力和不帶重復的花樣謾罵。

    盧驕早就發現了,評論區“看”的文從蘇荷的角度出發講述,很多時候也會因此和蘇荷“共腦”。

    在讀者們眼里,蘇荷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主角當然不會有錯,哪怕他是誤會了,其實根本沒有人劈腿、出軌,在評論區眼中那也是“正牌攻怎么能和正牌攻在一起啊!他們明明都是我老婆的【消音】!”

    “我敲,作者在寫什么?【消音】作者把人騙進來【消音】,【消音】作者【消音】【消音】!”

    盧驕:目瞪口呆,第一次在自己的腦子里聽到這么多屏蔽詞。

    多虧發泄情緒的出口成臟都變成忙音,盧驕還從崩潰哀嚎的評論中發現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其實從很久以前文案的四個正牌攻的介紹已經消失,還有人記得嗎?”

    “我入坑的時候就沒有看到,我是看大家評論約定俗成誰是攻,難道作者都沒有說嗎??”

    “其實是沒有的,一開始也只說買股,包括誰是攻都是我們自己對著屬性猜的……”

    “總不能是我們一直猜錯吧?!!”

    “怎么還有人給【消音】作者洗白啊?這篇文都多少萬字了,現在突然告訴我兩個一直發箭頭的alpha其實是一對,那到底誰是正牌攻!!!”

    盧驕猜測,存在于異世界的這部小說,和他們所處的真實存在的世界之間,有著互相關聯影響的“紐帶”。

    小說原本設定的主角與正牌攻角色,會讓蘇荷身邊總頻繁出現喜歡他的人和之間紛爭的修羅場,這類的巧合偶遇總是會在蘇荷的身邊高頻率發生,促使世界線朝著小說所期盼的圓滿結局發展。

    但是不受作者操控的真實世界中,即使硬把所有人都放進修羅場中,也總有存在擁有自我意識、進行自由選擇的人出現,走向不符合期待的道路。

    于是“變數”就會反哺影響小說的發展,直到發展完全變得與預期南轅北轍,連文案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面目全非。

    當然,周五晚上除了蘇荷與戚臨遙決裂之外,更大的事情是意外到來的情熱期與后續的一切。

    只不過,蘇荷對后續的一切一無所知,評論區自然也如此。

    大概因為前面發生的事情太炸裂了,相比較下,阮越的名字出現在評論區中,倒是沒有遇到太大的惡意。

    “好久沒見的學霸上線!正好撞上遭遇劈腿悲傷的老婆!正好碰上發情熱!為什么他不上啊啊啊啊!”

    “我現在知道悶騷的高嶺之花有多能忍了,人都到你面前你怎么還能那么紳士地說‘你應該找你的伴侶,而不是我’啊啊啊急死我了!”

    “我聽懂了,阮越在和蘇荷寶貝要一個名分唄!表面高冷其實在瘋狂吃醋是吧?但是不懂趁虛而入怎么能得到名分呢!”

    “有時候真的懷疑【消音】作者在故意整活,都到這個份上了,你居然還能寫路人甲沖進來給主角打抑制劑,有你這樣浪費設定的人嗎??”

    盧驕心想……也倒沒有浪費,只是主語發生了改變,讀者們也無從得知罷了。

    崩潰的讀者們很快開始投身于另一個“正牌攻”的討論之中,即便情熱期的蘇荷什么都沒發生,評論區的氣氛都還是歡樂很多。

    ……盧驕不由有些同情這些讀者,又難以想象他們如果“再次”知道真相,又會心態爆炸成什么樣。

    好在他聽過之后,不管是被那些發言氣到,還是滋滋有味地看熱鬧,這些聲音無法波及到真實世界,多聽幾條也就消失了。

    對他來說是個好消息,而對評論區來說,這僅僅是遭難的開始……

    盧驕曾經很多次想過,如果他有機會在評論區發言,一定要把一些過于自我中心的評論挨個吐槽一遍。

    但是如果現在有機會給出忠告,他一定會告訴這些讀者——

    快跑!事情一定不會按你們預想展開的!現在到底誰是誰老婆這種事已經超乎你們的想象了!

    嗯……

    因為他已經聽評論里口無遮攔喊老婆老公太多次了,仿佛已經能習以為常地說出這樣的稱呼一樣。

    仿、佛、而、已。

    下午放學回家,兩人走去牽單車,盧驕突然想起自己有東西忘了拿,要回教室一趟。

    他扭頭看阮越,大概聽了一整天的評論,心里難免留下漣漪,盧驕張口:“老……”

    第一個音節都沒完整地發出來,他就自己漲紅了臉,在過于激動的腎上腺素刺激下生生停頓住。

    阮越沒聽清他的要咽回喉嚨去的音節,奇怪地微微歪頭看他。

    “嗯?”

    盧驕閉上嘴巴,片刻之后開口:“我要回教室拿化學卷子,我剛忘記帶了。”

    阮越不疑有他,點頭回答:“我去單車棚等你。”

    盧驕如獲大赦,忙不迭地點頭,然后火速拔腿跑了。

    他狂奔回教室的途中,還捂著自己急速加溫的臉頰,試圖讓自己臉上的熱意降下幾分。

    可惡啊,根本開不了口,粘人親密的稱謂在唇舌之間繞一圈,還未能想到阮越如果聽到,會露出什么可愛又害羞的反應,盧驕同學自己已經羞恥又不好意思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單靠想象,都讓他臉紅心跳,感覺自己的腦容量已經瀕臨超載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盧驕回教室拿作業, 還順便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看著自己應該沒有那么可疑,他才松了口氣。

    又擔心阮越等太久, 連忙重新狂奔下樓,跑去單車棚找阮越。

    他直奔目的跑過去, 單車棚前面有一大片空地, 盧驕才剛從教學樓外的三階臺階直接躍下去, 就一眼看到了單車棚外站著的兩個人。

    原本疾沖的腳步一下子猛然剎住了。

    盧驕放慢了速度, 還沒走近過去, 就聽到站在阮越對面,背對著看不到他的人的聲音:“……之前的事情多虧有你,今晚我請你吃個飯吧,就當作答謝。”

    蘇荷的聲音軟糯糯的, 透著天真可愛的氣質, 并不是“裝”的,而是他就是習慣這樣說話。

    盧驕撇撇嘴,如果蘇荷不是對著他的男朋友說話,那就更好了。

    阮越搖頭回答:“那件事也只是意外, 我們之間什么都沒發生, 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我今晚還有事, 吃飯就不用了。”

    他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不過為了和蘇荷劃清界限,罕見地還說了這么長的話。

    他話音一落, 視線就往教學樓的方向望過去, 下一秒陡然瞪大了眼睛, 直接和躡手躡腳靠近的盧驕對視上。

    蘇荷并沒有察覺到異常,只是語氣低落了幾分, 小心翼翼地開口:“那你……你現在在等人嗎?”

    “對啊!”

    盧驕在后面猛地開腔,蘇荷嚇得汗毛豎起,整個人一瞬間跳了起來,看清在背后開口的是盧驕,喘著氣沒回過神,好像也沒聽清盧驕說了啥。

    “盧驕,你怎么走路沒聲音呀!”蘇荷嗔怒地瞪了他一眼,語氣間又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

    盧驕已經溜到阮越身邊,一胳膊直接掛在阮越的肩膀上,和蘇荷說:“班長很忙的,學習任務非常重。距離高考只剩下兩百天了,你沒事就多把注意力放在學習上吧!”

    蘇荷瞪大了眼睛,感覺自己頭一回被盧驕“勸學”,實在是一件令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阮越也跟著點頭應聲:“嗯,就是這樣。”

    然后盧驕和他勾肩搭背,拉著他快速跑去牽單車,直接在反應不過來的蘇荷面前直接溜了。

    蘇荷呆愣的片刻,兩人都騎上單車離開,最終只剩下他一個人傻站著。

    他……他還想問問能不能送他回家呢,和戚臨遙鬧掰之后,蘇荷放學都找不到一起回家的人了。

    ……

    下午放學回家的路途一如既往地遇上高峰期,等候交通燈的時候,路口處停了無數輛蓄勢待發的單車電動車。

    阮越踩著單車微微繞過一輛電動車,對車主瞪他的眼神視而不見,躊躇著蹭到盧驕的旁邊。

    十字路口各類吵雜的聲音不斷,沒人聽到他壓低音量的話。

    “剛才是蘇荷自己過來找我說話的,我沒想搭理他……”

    盧驕驚訝地看阮越,理所當然地回答:“我知道,一看就是。”

    阮越瞄了眼還沒進入倒計時的紅燈,偷偷伸手去戳盧驕的手臂,“那你——你在生氣嗎?”

    隔著衣袖戳個寂寞,盧驕一把將他的手指攥住,回答的速度飛快:“沒有啊!”

    阮越試圖抽手失敗,感覺臉頰有點發熱,移開視線好像若無其事地在看交通燈。

    “那你怎么半天不說話?”

    平時上下學的路上,總是盧驕滔滔不絕地聊天說各種話題,阮越才會被他帶著多開口。

    盧驕一旦沉默不語,這條路好像也變得安靜得奇怪了。

    盧驕松了手,沒有再握著阮越的手指不放,不自在地撓了撓頭發,偷瞄阮越一眼,冷不丁開口:“你想去哪約會?”

    阮越猛地扭頭看他,眼里的緊張慌亂不加掩飾。

    “啊?我、我不知道……”

    盧驕聲音也繃緊了:“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

    “嗶——嗶——!”

    “綠燈啦!別擋在路上卿卿我我啊!”

    身后猛地響起嘹亮的喊聲,好像一瞬間把兩個人從想象中的獨處拽回到車水馬龍的嘈雜之中。

    回過神的兩人甚至不敢互相再看一眼,連忙踩上單車過馬路去。

    沒有聊到結論的約會話題,到最后分別的時候也沒有定下來。

    盧驕晚上還查了下本市什么推薦的約會地點,可要么是很遠不適合他們兩個高中生去,要么是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建議,他看了半天也沒有頭緒。

    盧驕怪不好意思的,感覺阮越也一樣的緊張,最后還是上課的時候,互相傳紙條用文字交流,才得以讓討論順利進行下去。

    盧驕:明天我們去哪里約會比較好啊,你有想去的地方嗎?中心公園、看電影、或者去圖書館?

    阮越:都可以啊,只要和你一起,我都很開心。

    盧驕:犯規了!我也一樣!非要挑一個呢?

    阮越:圖書館吧,還是先把作業做完再說。

    盧驕:那要不來我家里做作業吧!我媽買了新的烤箱,我明天做蛋撻給你吃~

    他的波浪線劃得銷魂,隨著手里的紙條被猛地抽走,筆尖顫巍巍地劃拉下一串。

    盧驕根本來不及注意那波浪線,驚嚇得猛地抬頭往自己旁邊的走道看。

    班主任正站在過道上,她手里還拿著練習冊,板著臉低頭看自己截胡下來的小紙條。

    盧驕大氣都不敢出,偷偷去瞄阮越,阮越整個人都僵硬地坐直,一動不動。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看了盧驕一眼,視線又波瀾不驚地落在阮越身上,下一秒就收回目光。

    她把那張紙條重新放回到盧驕的桌子上,平靜地開口:“不重要的事情下課后再交流。接下來我們看看第18題,這是一道典型的電磁場問題……”

    盧驕繃著挺直腰板低頭看自己的練習冊,等班主任踱步走向講臺,才默默伸手把那張紙條拖回來,動作小心謹慎地推給阮越那邊。

    阮越心虛地咽了咽口水,隔了片刻才低頭去看紙條最后一行的內容。

    他沒再回盧驕了,把這張紙條折疊起來,墊在自己筆袋下面。

    后半節課兩個人根本不敢說一句話,膽戰心驚地一直到下課,班主任離開教室為止。

    盧驕趴在桌上,小聲的和阮越說:“老張好像都看到了,怎么辦……”

    雖然他們沒說什么黏糊的話,可是只要班主任眼睛不瞎,都能從那只言片語中看到兩個人有貓膩。

    阮越也很忐忑,想了想小聲說:“就算知道……也不會怎樣吧?”

    只是他語氣里還是有些不安,像是僅僅是在自我安慰一樣。

    擔心著班主任會喊他們去“喝茶”,然而這件事也始終沒有發生,一直到下午的課間,阮越要去辦公室交一份評分表。

    盧驕蹭的站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阮越本來就緊張著,聽到盧驕這話,肉眼可見地放松了一分,點頭應聲。

    兩人自打成為同桌后,看起來關系好了很多,經常一同出入也不奇怪,看到盧驕跟著阮越去辦公室,也沒人起疑。

    至于上午物理課傳小紙條的事情,當時班主任表現平平,也壓根沒有其他人有所深思。

    盡管很想牽住阮越的手,在校園里盧驕還是不敢做這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他只是把手放在阮越的肩膀上,像很尋常地和友人勾肩搭背那樣,起碼看起來沒有一點曖昧。

    下課的辦公室里學生人來人往,班主任還給其他班的同學答疑,兩人在后面等了片刻,其他人都離開,阮越才把評分表遞給班主任。

    “老師,這是這周的表。”

    “好,我等會看看。”

    班主任接過去,低頭稍微瞄了一眼,就抬頭看向兩人。

    盧驕心里一緊,心想正戲來了。

    但班主任只說:“沒別的事了,你們回教室吧。”

    盧驕急忙開口:“張老師!你會給我們請家長嗎?”

    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自己上一次被請家長是什么時候的事情了,但盧驕絕不想因為這事再體驗一次。

    班主任卻露出驚訝的表情來:“為什么要給你們請家長?”

    盧驕:“誒?可是……”

    阮越猛地拉住他的手拽了下,截住盧驕沒說出來的話,說:“知道了老師!我們……我們不會再這樣了。”

    班主任揮了揮手,點頭說:“你們都是高三生了,自己做事有分寸就好,什么事情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一定要自己心里有數。”

    盧驕猛然明白過來,也同樣做了保證,然后才和阮越快速溜出辦公室。

    兩人放松了一點,慢吞吞地往教室走回去。

    班主任顯然不打算追究什么“早戀”的問題,起碼現在是這樣的。

    盧驕感覺心里壓著的石頭終于被拿開。

    他才終于能重回剛才的話題,小心翼翼地問阮越:“那你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啊?”

    哪有人約會地點直接就定在家里的?

    但是阮越也不覺得奇怪,他心里還裝著班主任剛才說的話,點頭回答盧驕,想了想說:“你要抓緊學習,要是接下來的時間松懈,班主任可能就不會假裝沒這回事了。”

    盧驕忙不迭地點頭:“當然當然!”

    第103章 第 103 章

    約會的周末好像又是和尋常時候沒有任何區別的一天。

    阮越的到訪已經是一件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盧驕母親出門找自己姐妹玩之前, 也就提醒了一句:“小越,今晚在家吃飯哦!晚上家里吃火鍋,食材都已經訂好了!”

    至于盧昭, 也只是從臥室里探頭看了眼,輕哼一聲說:“我下午要出門, 你們倆自己在家悠著點。”

    阮越還沒能做出反應, 盧驕就面紅耳熱地瞪盧昭:“喂!不要瞎說!”

    盧昭吐了吐舌頭, 把腦袋縮回去前留下一句:“沒干嘛怎么還把椅子搬進臥室去呀?”

    盧驕正準備拉著阮越去他的房間。

    以前阮越來他家里一起學習, 兩人都是光明正大地呆在餐桌那邊的, 有時候盧昭在家里,也會一起過來學習。

    但今天,在阮越到來之前,他就率先把自己臥室的書桌收拾了一遍, 又從餐桌那邊搬了一把椅子進自己的房間。

    盧昭估計是當時就發現了, 卻偏偏不吭聲,偏要等阮越到來,才當面調侃他倆。

    盧昭說完就把自己的房間門關上,害站在走廊的兩人齊齊僵住。

    盧驕被戳穿了心事, 但他本意也沒想做什么, 只是想和阮越呆在房間里, 有獨處的空間而已。

    被他妹這么一說, 仿佛他有什么歪心思一樣……

    他脖頸都有些漲紅,急忙扭頭看阮越, 不自在地開口:“你別聽她瞎說, 就是、就是我臥室書桌采光比較好!”

    阮越也情不自禁地有些羞意, 下意識回避盧驕的視線,點頭應聲:“原來如此……”

    盧驕急急忙忙把他拉進自己的臥室, 以防盧昭又冒頭出來說奇奇怪怪的話。

    幸好在房間里把學習需要的東西都拿出來后,盧驕也放松了不少,兩人一人一張椅子,并排坐著就開始做功課了。

    盧驕現在學習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每一科的成績都能穩在全班中上游,學得比較好的科目有時候都能沖到全班前幾名。

    最薄弱的科目是英語,詞匯量不足導致他看著閱讀題邊猜邊看,頭昏腦脹的時候看漏一行都是常有的事。

    此時他就是對著周末的英語閱讀專練卷頭痛,連蒙帶猜做完一篇,往后一翻居然還有五篇閱讀量不相上下的,每一個字母都認識,連成的單詞組成的句式比天書還難讀懂。

    盧驕忍不住嘆了口氣,扭頭去看阮越的情況。

    阮越在做語文作業,同樣對著閱讀題,下筆書寫的動作連貫流利,幾乎沒有一刻停歇。

    他腰板挺直,端坐的姿勢顯得身姿綽約,側臉的線條都像造物主精心捏出來,精致得隨時可以入畫。

    盧驕用左手托著下巴,看兩個單詞,給句式成分分析劃一下線,就忍不住偷看阮越兩眼。

    阮越做完一份閱讀,終于忍不住把手里的筆往盧驕的手肘上敲了下。“快做作業。”

    盧驕嘿嘿地傻笑,阮越敲得一點力氣都沒用上,他還樂在其中地把手肘蹭過去一點,故意去碰阮越的胳膊。

    阮越本來低著頭,這會兒才抿著嘴抬頭瞪他。

    盧驕笑嘻嘻地說:“我在寫呀!”

    阮越把他的手肘推回去,說:“那就專心寫,不要盯著我看了,寫完作業再看。”

    他對注視向來敏銳,更何況是來自心動的人的視線,就更難以招架了。

    要不是在做不怎么需要思考的題目,阮越怕自己也要寫不下去了。

    盧驕托腮看他,強行地進行了閱讀理解:“所以這是寫完作業的獎勵嗎?”

    阮越沒反應過來:“什么?”

    他懵懂的模樣著實可愛,盧驕伸手去戳他臉頰,嘴角噙著笑回答:“我寫完作業,獎勵就是你讓我看個夠嗎?”

    “!”

    阮越根本沒這個意思,被盧驕說得曖昧,心跳都有些加快起來。

    他用毫無殺傷力的目光瞪盧驕,板著臉硬邦邦地回答:“那你沒做完又有什么懲罰?”

    盧驕還真的露出專心思索的表情,想了一圈回答:“我要是沒做完,那就罰我一天都不能和你說話好了。”

    說著仿佛已經想到那個場景,甚至扁扁嘴表情都可憐了幾分。

    阮越又好氣又好笑,實在繃不住笑罵了一聲:“你是想懲罰你,還是懲罰我?”

    “不知道,但我可能會憋死。”盧驕認真的回答。

    他托著下巴朝阮越挨近,還撅著嘴像求順毛的大金毛一樣望著他,阮越伸手捏住他的臉頰揉了幾下,失笑說:“你專心一點,要是我讓你分神的話,我就出去……”

    “盧驕!我中午要吃——”

    臥室門猛地被推開,盧昭帶著她風風火火的嗓音闖了進去,頭往屋里一探,吼一半的聲音戛然而止。

    阮越快速縮回手,兩人條件反射一樣地拉開距離,齊齊朝門口看去。

    盧驕反應快速,跳起來擋住盧昭,直瞪她:“說了多少次敲門!”

    平常盧昭總會和他嗆,比如陰陽怪氣兩句“誰知道你在臥室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之類的。但此時真撞到什么,她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自己都已經覺得尷尬和心虛,沒有反駁盧驕。

    她小聲地把話說完:“我中午想吃粉,你幫我煮一碗哈,謝謝哥,沒事的話我走了!”

    一連串的話說完,就頭也不回地直接開溜。

    盧驕按著門把,看她火速跑回自己的臥室去,只能憋屈地把門關上,惡狠狠地上了鎖。

    他轉身回來,阮越已經低頭繼續做題,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一樣。

    盧驕輕咳一聲,也只能開口說:“我妹中午想吃粉,我們和她吃一樣的行嗎?”

    阮越沒有抬頭,小聲回答:“可以呀。”他的語氣都顯得鎮定多了,只是從發間露出的耳尖還紅紅的,熱意還沒徹底消散。

    ……

    盧昭跑回自己房間,就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直接打開了微信開始發語音。

    “我剛撞到我哥和阮越哥差點親上了!阮越哥捏著我哥下巴靠過去,A爆了!啊啊啊啊!”

    她激動了片刻,才嘆了口氣接著發語音:“如果我晚幾秒鐘開門就能看到他們接吻了,太可惜了!”

    如果盧驕能聽到盧昭描述的畫面,一定會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來。

    天知道盧昭這種自帶濾鏡藝術加工的腦補天賦,到底是怎么擁有的。

    ***

    晚餐的時間,幸虧盧昭沒有回來,要不盧驕懷疑她又肯定會要嘰里咕嚕地調侃多兩句。

    都怪盧昭,他們下午學習可專注了,一點分神都沒有,效率極高地完成了作業,盧驕還在晚餐前把今天的背單詞任務提前完成。

    吃完晚餐,母親果不其接著熱情地邀請阮越留宿,阮越根本來不及拒絕,盧驕甚至連換洗的睡衣都直接幫他拿好了。

    借宿的頻率實在高得夸張,盧驕的衣柜里都有一個架子用來放阮越的衣服,母親給家里兩個孩子買新睡衣,都會順帶捎上給阮越也買一套。

    阮越就是抱著剛拆標的睡衣被盧驕推進洗手間,他無奈地瞪了盧驕一眼,小聲地說:“你別這么明顯,被你媽媽看出來怎么辦?”

    盧驕戳了戳他蹙緊的眉心,笑得很輕松。

    “放心好了,我媽什么都看不出來,她只會和我說——”他模仿著母親笑吟吟又溫柔的音調,“小越太害羞了,你要對人家主動一點,好好照顧人家。”

    阮越臉都漲紅了,連忙把盧驕往洗手間外面推,快速反駁:“阿姨哪有說這種話!”

    盧驕笑嘻嘻:“反正差不多。”

    就算有,換盧驕說出來都變得奇怪了不少。

    阮越感覺熱意直沖腦門,只想把盧驕推出去,自己洗澡冷靜一番。

    沒想到,盧驕離開前,還說:“就算發現了也沒事,總有見家長的一天嘛!”

    阮越被這話猝不及防地轟炸到,漲紅了臉什么都顧不上,猛地把洗手間的門關上,平息著自己的情緒。

    盧驕摸了摸鼻子,他是不是太急嚇到阮越了?

    ……

    大概因為說的話,晚上阮越看起來也局促了幾分,尤其是在盧驕媽媽的熱情招呼下,呆在客廳里一起看電視,他坐在沙發上,腰板繃直,整個人看起來不自在極了。

    盧驕也洗完,一邊拿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走出來,從沙發后面一把摟住阮越的肩膀,親昵地把腦袋都貼上來。

    “媽——”他拉長了聲音,“我想吃水果。”

    母親一邊看電視,一邊和父親在沏茶喝,根本沒注意到什么異常一樣,自然地回答:“冰箱里有桃子,自己去洗一個,給小越也拿一個。”

    “好嘞!”盧驕回答著,捏戳了戳阮越的臉頰,問他:“要不要一起去?”

    母親開腔:“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別老拉著小越。”

    但阮越已經迫不及待地起身,跟著盧驕去廚房了。

    盧驕拿了桃子去沖洗削皮,阮越就站在他身后。

    阮越正想開口,盧驕就好像知道他想說什么一樣,小聲說:“你看,我媽啥也沒看出來。”

    阮越只能干瞪他,無法反駁。

    盧驕削完一個遞給阮越,扭頭看他,眼神明目張膽地從上往下望,問阮越:“睡衣合身嗎?”

    阮越不自在地往后挪了一步,點了點頭。

    盧驕繼續削桃子皮,滿意地說:“可愛吧?我挑的款式。”

    冬季的睡衣在衣袖和領口都有絨毛,白色的款式襯得阮越的臉頰微微泛紅都很明顯,因為顯得很可愛,都削弱了他身上清冷的氣質。

    盧驕也穿著同款的睡衣,只不過是灰色的。

    兩人一起走出廚房的時候,阮越沒忍住瞄了他一眼,心里默默的想,好像情侶裝似的。

    這讓他有一種在長輩的眼皮底下和盧驕偷偷談情的感覺,想法很大膽,卻讓人羞恥到極點。

    ……

    晚上入睡時間早,陪父母看了一會兒電視,沒多久他們就回房間了。

    躺床上的時候,盧驕關了明亮的照明燈,只留下床頭一盞昏黃的臺燈。

    他還沒有睡意,枕著手臂側臥,朝著阮越的方向。

    阮越也一樣面對著他,只是已經把眼睛閉上。

    阮越沒動靜,盧驕也一動不動,就這樣無比清醒地盯著阮越看。

    阮越閉著眼睛,偷偷瞇著瞄一眼,過一會兒又瞄一眼,盧驕一直看著他,好像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視線都如有實質,灼熱的落在身上一樣。

    阮越睜開眼,不自在地開口:“怎么了?”

    盧驕回答:“沒怎么呀。”他理直氣壯,“早上不是說了,做完作業你就讓我看個夠。”

    他僅僅是凝望著,可阮越已經受不了,也完全沒法裝睡,直接伸手去捂盧驕的眼睛,不讓他看了。

    但這動作像極了在自投羅網,阮越的手一伸過去,就被盧驕一把攥住。他抽不走,盧驕不僅牢牢握住他的手,還懷揣住一樣的細細撫摸。

    手心和指縫都受不得這樣細致的揉弄,沒片刻阮越就被摸得紅了臉,但他沒有掙脫,只是小聲開口:“你干嘛啊……該睡覺了……”

    話音落下,盧驕就蹭的把腦袋都挨近過去,抓著阮越的手直勾勾地盯著他,語氣鄭重地詢問:“我們可以……更進一步嗎?”

    他聲音都繃緊著,可聽到這話的阮越才更是緊張,在聽清的那一刻,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更進一步?什么更進一步?

    他們倆現在躺在床上,再進一步是什么意思?

    阮越腦子里亂哄哄一片,一面想著會不會太快,一面又想著連后頸都咬了,好像也不算快……

    如果、如果盧驕想要的話,當然都可以——但是鬧出太大的動靜,被發現怎么辦?

    阮越腦子里一堆問題,卻根本問不出口,說不清是羞恥多一點,還是期待多一點,另一只手緊緊捏著被子,小幅度地點頭回答盧驕。

    “可、可以……”

    他緊張極了,甚至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隱隱約約感覺到盧驕靠得更近,身影幾乎把他完全籠罩。

    阮越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就聽到盧驕的聲音幾乎貼著他的耳邊發出:“那我親了?”

    原來……原來是親吻。

    阮越松了口氣,但臉好像更熱了——他剛才都在想什么啊,哪有那么快!要是盧驕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想直接找條地縫鉆進去了。

    他磕磕絆絆地回答盧驕:“你想、想親就親……”

    好在此時緊張無措,也不像是奇怪的反應,要是阮越敢看盧驕,就會發現鼓起勇氣靠近他的少年其實也緊張死了,滾燙的熱意都蔓延到耳根和脖頸去了。

    盧驕生怕阮越沒理解,又強調:“親嘴哦……”他不自在地放輕聲音,小聲地詢問:“可以嗎?”

    阮越緊緊捏住被子,不明白怎么盧驕連這也要問。

    他只能胡亂點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然后下一秒,盧驕按住他的肩頭,快速地挨近過去,直到兩人的距離變得親密無間。

    他湊近,抿著嘴貼上去,嘴唇快速地貼緊,阮越睜開眼,和他呆愣地對視上。

    柔軟的觸感好像踩在云端一樣,被軟綿綿的云朵輕柔地包圍住,叫人只想往下陷入。

    可時間不過一秒不到,盧驕就縮回去,結束了這個短暫得好像……好像無事發生的吻。

    他根本不敢看阮越,又去拉阮越的手,低頭盯著他修長漂亮的手指看。

    阮越整個人好像宕機了一樣,任由他親吻,任由他牽手,只是臉頰熱得發燙,他忍不住伸出舌頭去舔嘴唇,好像反應不過來發生的一切。

    盧驕瞄他一眼,便看到阮越把自己的嘴唇舔得濕漉漉,水潤柔軟的感覺在暖黃的燈光下好像更明顯了。

    盧驕根本不敢多看,移開視線小聲地開口:“這是我的初吻……”他結結巴巴地試圖解釋,“我可能,不、不太會親。”

    他緊張得胡言亂語,搞得阮越也一并不自在,忍著羞澀回答盧驕:“我也是初吻……”

    盧驕拉著他的手,傻笑了一聲,帶著無法掩藏的笑意說:“我好高興。”

    阮越捂住自己發熱的臉頰,說他:“你笑起來好傻。”

    盧驕抬頭看他,卻回答:“可是你笑起來好可愛。”

    阮越感覺自己熱得要爆炸了,慌亂地抽回自己的手,拉起被子把自己整個人都悶住。

    盧驕又湊近過去,阮越用被子把臉包住,可是紅紅的耳根還露出來。盧驕就貼在他耳邊,輕聲問:“剛才那樣親你……你會不喜歡嗎?”

    其實那個吻結束得太快,阮越好像壓根沒反應過來,都回想不起發生什么一樣。

    但他被這樣的問題弄得只想把整個人蜷縮起來,悶著回答盧驕:“當然不會。”

    盧驕又磕磕絆絆地問:“那、那你會喜歡嗎?”

    怎么這么多問題,搞得像什么售后反饋服務一樣?

    阮越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子似乎因此更加混亂了,忍著羞恥回答盧驕:“……喜歡。”

    明明耳根已經充血泛紅,卻還能看到此時又變得更紅,盧驕忍不住伸手去揉他發燙的耳垂。

    阮越瑟縮了下,但是沒有躲開,任由著他的動作。

    盧驕不知道怎么表達心里的歡喜,貼近了小聲地喊他:“寶貝,那我下次再親親你,可以嗎?”

    第104章 第 104 章

    更過分的事情都可以, 親吻當然也可以。

    然而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卻沒有多少獨處的機會和時間了。

    在學校的時間當然不可能,呆在教室里連偷偷牽手都不敢的兩人, 根本沒有被任何人撞見過任何親密的舉止。

    而平時上下學的時間也很匆促,盧驕想過要和阮越告別吻, 都會因為羞于啟齒, 每次都躊躇不定又眼巴巴地看著阮越, 最終也啥都沒有做。

    至于周末去圖書館, 在公共場合更是什么都不能做了。

    于是, 隔了兩個周末,盧驕理直氣壯地和阮越討論:“圖書館開門太晚關門太早,還要排隊搶座位,我們還是換個自習的地方吧。”

    他的心思幾乎寫在臉上了, 阮越將他湊近過來的腦袋推開, 小聲說:“不去你家了。”

    每次去盧驕家,結果就是留宿一起睡覺,而且盧驕的父母都在家里,簡直就像是在長輩的眼皮底下偷情, 再多來幾次阮越都難以招架。

    盧驕從善如流:“那去你家吧!”

    阮越瞪大了眼睛, 難以置信地看著盧驕, 肉眼可見的臉頰泛起微微的紅。

    盧驕一副再正經不過的表情, 認真地和阮越說:“在圖書館都不能正常交流,我感覺我們效率也不高, 還是在家里學習比較自在。”

    阮越忍不住用筆蓋去戳他“過線”的手肘, 將信將疑:“真的是認真學習?”

    盧驕肯定地點頭, 非常真誠地看著阮越。

    阮越招架不住,雖然內心覺得很不可信, 但還是點頭同意了。

    ——他心里又何嘗沒有微妙的期待呢?

    ……

    在充滿期待的周末到來之前,盧驕還偶然在校醫院碰到蘇荷和宋老師。

    雖然周末和職高一決高下那種幼稚的比拼已經延續給下一屆的學弟學妹們進行,但是對高三生來說異常珍貴的體育課,盧驕還是會和班上的同學去打幾場籃球。

    對他來說可能沒什么影響,對隊友來說可能就有些致命了。

    和隔壁班輪流發兩個球后,一個男生勾住盧驕的脖子,靠近他鬼鬼祟祟地問:“你知道班長在場外等誰嗎?”

    他們打球的時候,間或有人來看,還有春心萌動的omega會在場地外給暗戀對象加油吶喊;然而大家想了一圈,也只能認為站在場外的阮越不是來看打球,有可能是來催誰交作業的……

    盧驕無語地回答:“來看我打球啊。”

    隊友目瞪口呆,幾秒鐘后大笑一聲推了盧驕一把:“別開玩笑了!有本事你去當著阮越的面說。”

    雖然被問及的時候,盧驕總是努力想力證兩人的關系,但是大家都當作玩笑,說兩句岔開話題,也沒有當真。

    盧驕急了:“去就去啊!”

    但是說話間對面已經要開始發球了,盧驕只能暗暗磨牙,心想下一輪中場休息證明給其他人看。

    等到中場休息,剛才的隊友也惦記著之前說的話,湊過來和盧驕說:“你看,阮越都走了,怎么會是來看你打球的?”

    盧驕急忙扭頭去看場外,果然看不到阮越。

    他們走到場邊休息喝水,盧驕從堆在椅子上的外套里翻出自己的手機看,阮越幾分鐘前給他發了消息,他去幫班主任登記成績,先回教室了。

    盧驕急于證明地拉住那個隊友和他說。

    對方被他一把扯住衣服,喝水喝一半差點沒嗆到,毫不客氣地說:“真的嗎?證據呢?”

    證據就是他們倆的聊天記錄,但是再往上幾條消息都是盧驕在花式喊寶貝。

    盧驕自己都有些臉熱,正準備把手機轉過去給對方看,臨門一腳卻縮了回去,故作高冷地哼了一聲:“你愛信不信。”

    隊友自然不信的,還搖頭拍了拍盧驕的肩膀,說:“你別老拿班長開這種玩笑了,他不知道算了,他要是知道鐵定要揍你的。”

    ——語氣還挺語重心長。

    盧驕氣結。

    結果這個冤種隊友打球中途受了傷,還是盧驕扶著他去校醫院包扎的。

    盧驕自己都很久沒來校醫院了,撇下在上藥的冤種隊友,就自己在校醫院里到處亂逛。

    聽到蘇荷和宋老師聊天也都純屬巧合——完全是因為兩個人就呆在心理咨詢室里聊天,不僅音量很大,還不關門……

    盧驕才剛從走廊上靠近過去,就聽到蘇荷的聲音從那個大敞開門的房間里傳出來。

    “可是真的沒有啊,當時工作人員給我打了抑制劑,我沒有被其他alpha臨時標記。宋老師,你為什么不肯相信我?”

    他的音量比往常還拔高一些,語氣之中似乎還帶有幾分的哭腔。

    “真的沒有嗎?那當時和你關在一個房間里的人,是誰?”

    宋之珩的聲音沉沉地傳了過來,盧驕站定在門口傾聽,沒有看到對方的臉,他都好像能感覺對那壓低的語氣來帶給別人的壓力了。

    蘇荷的哭腔更重了幾分:“只是一個同學,而且我們之間根本沒什么,這件事你反復說了那么多次,到底要怎樣才會相信我?”

    “寶寶,”宋之珩低沉地開口,“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懊悔當時我不在,沒能保護你,擔心你情熱期意識不清,說不定被心懷不軌的人偷偷做了什么,而你對此可能都一無所知。”

    “我……”蘇荷好像呆愣住,話都說不出來。

    宋老師嘆了口氣,語氣好像真切了幾分:“我只是關心你,如果你覺得給你帶來負擔,我就不過問了。”

    “不是的!”蘇荷急急忙忙地開口,房間里好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是拉扯間傳出的布料摩擦聲。

    “我、我相信你,只有你是真心對我好的。”

    “當然,”宋之珩柔聲細語地說,“只有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所以,小荷,讓我看看你的后頸好嗎?我只想確認你有沒有被別人弄傷,你還小,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那……那你去關一下門……”

    聽到房間里的腳步聲朝門口靠近,盧驕沒有再聽下去,火速開溜了。

    偷聽別人卿卿我我挺不好的,尤其對象還是盧驕避之不及的蘇荷。

    眼下在蘇荷身邊稱得上真正喜歡他的正牌攻估計就只剩下宋之珩,這似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甜甜蜜蜜的結局了。

    但盧驕聽著兩人的話,心里總覺得怪不對勁的,卻又說不清緣由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都不惦記著他打球中途阮越離開這事,問阮越:“你是不是認識宋老師?就是我們學校校醫院那個,蘇荷生日的時候有見到的。”

    “我認識,他怎么了?”阮越奇怪地問。

    盧驕撓了撓頭,想了想開口:“不知道怎么說,感覺他怪怪的。”他停頓了下,想到了什么,“我之前偷聽到戚臨遙和蘇荷說話,他和蘇荷說宋老師不是什么好人。”

    阮越搖頭,想了想說:“戚家和宋家有生意往來,但我們很少,沒接觸過,也沒聽說過什么八卦。你怎么突然問起來了?”

    盧驕湊近過去,鬼鬼祟祟地和阮越說偷聽到的墻角,最后說:“……后面我就跑了,他們肯定在校醫院里卿卿我我,嘖嘖嘖。”

    阮越拍了他一下,“你怎么老偷聽別人說話?”

    盧驕理直氣壯:“他們不關門,我路過的。”

    阮越瞪他,但想了想還是說:“不管怎么說,他是老師,怎么能做這樣的事情。”

    盧驕認可地點頭:“就是就是。”

    他還覺得聽著對話有些說不清的不對勁,卻抓不住其中的源頭。

    因為這事,盧驕潛意識里總覺得古怪。

    然而他路過蘇荷的身邊時,聽到的評論區聲音,無一不是在高聲呼吁蘇荷快點和宋老師在一起,大概因為事到如今,蘇荷的身邊只有宋之珩看起來是喜歡他的,沒有更多的選項了。

    盧驕并無意關心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什么,反正只要蘇荷沒有來阮越面前刷存在感,他就謝天謝地。

    總之,等到周六,盧驕一大早就起床,出門時間不比平時晚,一路暢通無阻地騎到阮越家所在的別墅區。

    平常他會在大門口等,但今天就徑直騎進去,順著上次過來的路線,一直到阮越家樓下才剎車。

    他家樓下圍了一圈的小花園,但鐵門沒有上鎖,只是虛掩著。

    盧驕張望了下,看到阮越的單車停在花園里,也干脆推開門,把單車牽進去并排放好。

    至于樓房的大門是緊閉著的,盧驕走近過去,看到門鈴更想按,就聽到開門的聲音。

    他手上動作停頓,兩秒鐘后大門打開一條縫,阮越從里面推開,和盧驕對視上。

    盧驕咧嘴一笑:“早上好!”

    他的快樂沒有感染給阮越,阮越緊繃著表情,壓低聲音加快語速:“我爸媽回家了!”

    盧驕:“!!!”

    第105章 第 105 章

    阮越的父母平時很少呆在家里, 按阮越提及的頻率來看,因為公司在外地發展階段,一般回家也不會呆太久, 很經常清晨回到家,當天的晚上又輾轉去其他城市了。

    而且夫妻倆還經常有不同的行程路線, 偶爾回家的時候, 時間也不一致。

    盧驕和阮越確認:“你爸爸媽媽——都在家?”

    阮越攥著門框, 小幅度地點頭, 輕聲說:“剛下飛機。”還在他又補充了句, “他們等會還要去公司,沒呆在家里,你自然一點就好。”

    說完他才把門敞開,讓盧驕進來。

    盧驕感受到阮越去他家的時候那種緊張忐忑了。

    他換了鞋進屋, 就看到阮越的父母坐在客廳里, 見到他還打了聲招呼。

    之前阮越父母出車禍住院時,盧驕就碰到好幾次,加上小時候認識,那時候阮越的父母都對他態度很和藹。

    此時也不例外, 阮越的母親笑得溫婉, “你們去房間里學習吧, 等會讓阿姨給你們切一點水果。”

    盧驕鎮定了不少, 笑著應答,一點都看不出來緊張。反而是阮越繃著臉, 看模樣緊張不少。

    阮越的父親和他幾分相似, 也同樣面容緊繃, 看著不茍言笑很嚴肅。他看著阮越也皺起眉頭,開口就是:“朋友來家里做客, 你怎么還這副表情?懂不懂什么叫待客之道?”

    阮越拉著盧驕直接往樓梯上走,只留下一句:“你看起來也不懂。”

    “你!”阮越的父親站了起來,母親叫了一聲拽住他,而阮越已經拉著盧驕蹬蹬蹬跑上樓,沒有搭理對方。

    到了他的房間,阮越直接把臥室門關上,才說:“我爸最近項目出問題,他就是為此趕回來的,現在看誰都不順眼,不用搭理他。”

    他拉著盧驕把書包放到書桌上,臥室門就緊接著被敲響,阮越走過去開門,家里的阿姨準備了水果和飲料,用小盤子端著拿過來。

    阮越接過手,放到書桌上,轉頭去看盧驕,盧驕一副賓至如歸的自來熟模樣,已經跑到他的床邊去了。

    阮越把房間門重新關上落鎖,脫口而出疑問:“你在干嘛?”

    他話音剛落下,就看到盧驕把手里的東西高舉起來。

    阮越眼里有些不自在,語氣差了幾分:“怎么了?”

    被盧驕拿起來的正是他之前夾到的白色毛絨小熊,被阮越放在床邊。

    盧驕捏著小熊的毛絨雙手揮舞,歪著頭從旁邊探出來看阮越,笑著問他:“你每天晚上抱著小熊睡覺嗎?怎么還放枕頭上呢。”

    阮越快步走上前,從他手里奪走,慌亂地反駁:“怎么可能!”

    盧驕順勢摟住他的腰,貼近過去笑問:“沒有的話,你緊張什么?”

    他不過是隨口問的,可看阮越的反應,好像還真恰恰被說中了。

    阮越把小熊放回原位,就扭頭拽開他的手,瞪了盧驕一眼壓低聲音:“你松手!”

    盧驕從善如流,嘴角一直上揚著,笑著說:“那今晚你可以換一個抱著睡覺了。”

    阮越害臊得臉都泛紅,把他直往書桌推過去,嘴硬著說:“誰同意你留宿了?”

    “我也沒說是抱著我睡覺啊。”盧驕裝無辜。

    阮越羞惱得掐他臉頰,兇巴巴地說:“趕快學習!”

    他催盧驕學習,盧驕還是能聽進去的,學著阮越一樣把要完成的作業先提前放好,一項一項去執行,進入狀態的時候也專注了許多。

    只是完成幾項作業,盧驕就按捺不住扭頭去瞄阮越。他也不說話,就是看著阮越傻笑,直到阮越忍不住瞪他。

    不等阮越開口,盧驕就飛快說:“我寫完作業有什么獎勵嗎?”

    阮越目瞪口呆:“你還要獎勵?”

    盧驕理直氣壯地說:“是啊,這樣我才有學習的動力!”

    阮越寫完一科作業,正好把練習冊合上,干脆拿起來拍了他一下,沒好氣地問:“你想要什么獎勵?”

    盧驕湊近過去,鬼鬼祟祟地壓低聲音:“我做完作業,可不可以讓我……”

    阮越沒聽清:“什么?”

    盧驕根本沒把話說完,輕咳了一聲,目光灼灼地看著阮越,卻說得含糊不清:“總之,我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情就對了。”

    阮越瞪大眼和他四目相對,盧驕目不轉睛,盯視得阮越不得不服軟退讓,回避著目光,別扭地回答:“……等你做完作業再說!”

    他起初沒聽懂,被盧驕這么看著,才一下子反應過來。

    盧驕知道他不好意思,嘻笑著應聲:“好哦!我會很快做完的!”

    他說到做到,果然有了激勵的目標,效率也不覺提高,連最拖延的作文都寫得飛快。

    阮越一直在關注著盧驕的作業進度,忍不住開口:“亂寫不算哦。”

    盧驕書寫動作不停,還能保持字跡工整流暢。“我才沒有亂寫,不信你看。”

    阮越將信將疑地湊近過去看,盧驕還能真的沒有在亂寫,他寫作文只要不瞎胡扯,起碼能寫出正常的水平來。

    阮越順著往下看,一直看到盧驕收尾停下,沒有往下寫。他抬頭看過去:“你怎么……”

    “啵!”

    響亮的親吻聲落在臉頰上,阮越生生頓住說不完的話,整個人呆愣住。

    臉頰好像從那一秒相貼的柔軟得到熱意,溫度都在難以自抑地向上蔓延。

    盧驕笑得好像偷腥成功的貓,刷刷地把最后一句話寫完,放下筆才扭頭去看阮越,笑著說:“我寫完了!”

    阮越回過神來,窘迫地轉過身,硬邦邦地回他:“你的獎勵透支了。”

    盧驕:“!”

    他急忙拉住阮越的椅子,那把轉椅還沒被阮越扭到背對他的方向,就被盧驕一把轉回來,盧驕還握住扶手直接拉近過來。

    “這……這只是分紅,不算的!”

    他剛才只不過是沒忍住而已,怎么能算呢?

    阮越直瞪他,正想推開盧驕,對方已經手疾眼快地傾身向前,甚至屈腿壓在他的大腿上,還伸手去按住阮越的肩膀。阮越一慌,整個人直接下意識地朝后抵著椅背,眨眼的功夫,盧驕已經逼近過來,好像直接將他整個人籠罩進影子之中。

    他沒了強裝的鎮定和兇盧驕的氣勢,驚慌地按住盧驕的手腕,情不自禁地提醒他:“家里還有人……”

    湊近了便能看清阮越凝眸注視著他的時候,眼睫曲翹顫動,眼里氤氳著水霧,像是平日里面對別人冷硬的偽裝都被擊碎,才露出倉皇無措、柔軟的內里。

    可他又驚惶又羞怯的模樣實在可愛,盧驕看著就覺得心癢難捱,他像是食髓知味,靠近一寸,就會想要得到更多。

    他湊近低聲問阮越:“但你剛才不是鎖門了嗎?”

    阮越果然受驚一樣瞪大眼。靠得那么近,他的神情沒有絲毫隱藏,叫盧驕看得一清二楚。

    盧驕悶笑一聲,輕聲說:“我就親親……”

    最后一個字幾乎聽不清,淹沒在相貼雙唇之間。

    阮越整個人都僵硬住,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他唯一留下的觸感只有嘴唇上灼燙卻柔軟的廝磨。

    和上一次緊張倉皇間一秒結束的吻不一樣,這次盧驕鼓起勇氣貼近沒有及時終止。

    顯而易見,阮越要比他對此更加生澀和無措,甚至緊張得只會硬邦邦地挺直腰板,一動不動任由著他一切行為。

    盧驕慢慢地把手從按著他的肩膀往下,一只手撫摸著阮越的手臂讓他放松,另一只手隔著衣服攬住他的腰,幾乎是要把人摟進懷抱的姿勢。

    他同樣毫無經驗,憑借著直覺和貧瘠的參考知識來行事。

    盧驕不確定應該怎么做才是正確的,只是挨近了盡可能延長這個吻。

    兩人的唇柔軟地相貼,他逼近了就感覺到溫軟的唇輕碾著,彼此之間越發粗重而灼熱的呼吸好像也交纏在一起,阮越沒那么僵硬了,卻瑟縮著戰栗了下。

    盧驕掐著他的腰用手心去揉捏,好像能感覺到阮越被他帶來的一切觸感所牽引——他猛地繃緊肌肉又瞬間被撫弄得放松下,打顫著擒住盧驕的手腕,卻還維持著仰頭的姿勢,親吻一刻都沒有分離。

    于是所有的動作都不像反抗的推拒,而是對陌生的行為生澀卻誠實的反應。

    一直到感覺熱得喘不過氣來一樣,盧驕才慢慢松手,緩緩地結束這個吻。

    他們還靠的很近,盧驕感覺口干舌燥,在垂眸看到阮越被自己親得都有些紅腫的唇,感覺腦子里轟地炸開一樣,灼熱的感覺才后知后覺地傳達自己起的反應。

    “!”他瞪大了眼睛,猛地跳起來,拉開兩人的距離。

    房間里好像都很熱,密閉著缺乏空氣流通,盧驕急沖沖跑去打開窗戶,等他再度扭頭看過去,阮越抬起一條腿架在擱在另一條腿上面,臉頰還有沒褪下的紅。

    盧驕一看過去,他就尷尬地輕咳一聲,指揮盧驕:“你把那邊的窗戶也打開一下,屋里……屋里太熱了。”

    多虧房間足夠大,盧驕又跑到另一邊,阮越才松了口氣,挪了挪身體。

    兩人都對發生了什么好像心知肚明,卻誰也沒勇氣戳破,一直到屋里的溫度好像都降下來,平復了些,盧驕才敢蹭近過去,他也不敢去碰阮越,只是小聲地問他:“你……你會不會不喜歡……剛才那樣親你?”

    第106章 第 106 章

    盧驕覺得自己挺壞心眼的, 明明知道阮越心里大概是怎么想,卻偏偏還要問出來。

    但他一點也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壞心思,詢問的時候, 表情相當真摯。阮越本來就有些熱意未消,被他問得更加臉熱, 側頭避開他的目光, 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降低:“沒、沒有不喜歡……”

    “那就是喜歡咯?”

    盧驕把手肘壓在阮越的椅背上, 從后面靠近他。明明因為剛才還有些尷尬的反應, 他不敢再碰阮越, 但此時又忍不住動手動腳,抓起阮越的頭發放在手里把玩,阮越一轉頭,細軟的發絲就從盧驕手里滑落。

    “我——我不知道!”

    從盧驕的角度從上往下看, 阮越的眼睫很翹, 白皙的膚色下羞紅的緋色越發明顯,唇色也似乎明艷幾分,像春心萌動的片刻,浮現于面容上。

    盧驕忍不住盯著他看, 心里壓不住雀躍的念頭。阮越這么可愛, 這幅羞赧的模樣, 除了他也沒有人能見著了。

    他按耐不住想戲弄阮越, 追問他:“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怎么會不知道呢?”

    阮越側目偷看他, 一對上盧驕過于灼熱的目光, 氣惱地直瞪他,生硬轉移話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該學習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這幅模樣, 叫人一看就知曉剛發生過什么,哪怕努力用強勢的語氣說話,還是因為嗓音有些沙啞與緊繃而露餡。

    盧驕想不起來剛才阮越有沒有叫出聲,好像是有含糊而隱忍的聲音壓在嗓子下面,他一直緊緊抿著唇,也因此并不明顯。

    明明感覺親了很久,久到喘不過氣,但現在盧驕又覺得不夠,好像還有很多細節回味不過來。

    他的手穿過阮越的頭發,好像在給他梳頭發一樣,只是手心要落下貼到后頸前,他才頓住動作。

    阮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小聲地督促:“別鬧了!”

    盧驕這才老實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卻還是去牽阮越的手,笑著說:“你不知道喜歡還是不喜歡,那我們就多試幾次,這樣就知道了!”

    阮越覺得自己臉頰的熱意遲遲沒有消退,聽著盧驕鎮定又直白的發言,好像騰地一下更熱了。

    ——明明在說那些令人恥于啟齒的話題,他怎么還說得這么光明正大!

    他做不到盧驕那么堂而皇之的模樣,只能瞪了他一眼,把自己的手抽走。盧驕看他不好意思,還非要追著說:“你想不想再試試?”

    只是看著盧驕的目光灼灼,他還是小幅度地點頭,只是別扭地回答:“那也不是現在,現在是學習的時間。”

    盧驕雙眼明閃閃地看著他,語氣雀躍:“沒關系!我們還有機會,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

    阮越伸手捂住他的嘴,直瞪盧驕,惡狠狠地兇他:“別瞎引用!”

    盧驕不吭聲了,只是笑得眼睛都彎了,帶著明晃晃的笑意直盯著阮越看。

    阮越本來只是被他看得不自在,但下一秒感覺到手心處傳來被□□的觸感,他好像炸了毛一樣猛地縮回手,一看盧驕笑得更猖狂了。

    他居然舔……

    阮越感覺整個人真的熱到要爆炸了一樣,手心殘留著熱意,好像還有想要抓撓的刺癢,從掌心一直蔓延到心口。

    他低頭把自己的練習冊拽過來擺正,硬邦邦地下最后通牒:“你再不專心一點,今晚真的別留宿了!”

    那就是原本有打算讓他留宿咯?

    盧驕心里想著。

    不過這個問題彼此都心知肚明,而且盧驕要是真的這么問出來,阮越一定會炸毛得更加厲害。

    盧驕權衡利弊,還是不再逗弄臉皮薄的男朋友了。

    ……

    如果非要問阮越留宿發生了什么,他大概率會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要是看盧驕有興沖沖想要分享的打算,也會急急忙忙捂住他的嘴。

    不過,其實晚上也沒有發生什么,只不過是檢驗真理的路上多實踐幾次而已。實踐花了比較長的時間,于是盧驕也就有了正當的理由留宿。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盧驕發現自己一點也沒有認床的情況,睡得可香了。

    蘇醒過來睜開眼,近在咫尺的就是另一個人散開的黑發,頭頂的發旋逆時針方向,細軟的碎發沿著小漩渦打轉。

    盧驕迷迷糊糊了片刻,半睡半醒一樣的腦子里渾噩地好像思考的能力都變得遲緩了。

    隔了一時半會,好像才感覺到另一具帶著溫熱的軀體緊貼著自己,他低頭去看,阮越睡到床的中間來了,蜷縮的手貼著自己的頸側,整個人側對著他緊閉著眼,幾乎要窩進他懷里。

    盧驕愣了愣,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搭在阮越的腰上,確實是個懷抱的姿勢——

    他們睡前沒抱在一起吧,怎么醒來都抱一塊了?

    盧驕覺得自己睡覺的時候還挺規矩的,阮越更是如此,經常睡前保持什么姿勢,能幾乎持續同樣的姿勢到一早上。

    他心里不免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愣神了片刻就想到了什么。

    他勾起嘴角,原本想起身的動作停頓住,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下睡姿,好讓阮越的腦袋靠著自己更貼近,然后狀若無意地收緊手臂,把阮越圈得更緊。

    手臂內側隔著單薄的睡衣緊貼之下,明顯感覺到對方一下子僵硬地緊繃住,幾秒鐘后才緩慢舒展放松下。

    盧驕還上揚著嘴角,只當做沒感覺到一樣,把阮越摟得比剛蘇醒過來更親密的姿勢,幾乎以交頸纏綿的距離相貼。

    因為這樣,他稍微一低頭,唇邊就碰到阮越的耳根,再湊近一點點,微微翕動的雙唇就親到柔軟的耳垂。

    他動作幅度放得很輕,又好像全然沒有感覺到懷中人那隱蔽的瑟縮一樣,如同吃到美味的甜品,放在唇齒之間細致品嘗。

    不出片刻,被偷親的耳根就開始急速充血變得緋紅而灼熱。

    正當盧驕貼著軟乎乎的耳垂想更進一步,就猛地感覺到胸口一陣推力,懷里人猝不及防地掙脫開他的懷抱,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阮越眼眸粲然,似乎還帶有一絲水霧,卻反而是亮晶晶地瞪著盧驕,一點都看不出剛睡醒的迷糊。

    他臉頰到耳尖都是羞紅的顏色,氣惱地看著盧驕,見他嘴角上揚著,頓時明白過來。

    “你早就知道我在裝睡,是不是?”

    盧驕忍不住笑到肩膀打顫,也跟著坐起來湊近去拉他。

    “太明顯了。”

    阮越想推開他,卻還是被他強行抱住,面對面地摟進懷里。

    “你睡相那么乖,怎么會醒來偷偷滾進我懷里?”盧驕貼著他的耳邊問,語氣里還帶著幾分不加掩飾的笑意。

    阮越明顯酥麻得顫抖了下,盧驕變本加厲,又繼續光明正大的親他耳朵,聲音好像也帶著幾分纏綿,黏糊糊地說:“而且你裝睡一點都不像,碰你一下就抖一下,好像……好像含羞草一樣。”

    阮越說不清是生氣還是羞恥,被識破了還被這樣調侃,只想推開盧驕。

    然而盧驕摟得太緊了,手臂肌肉結實得掰扯不開,阮越下意識地伸手去推拒,結果推了兩下都沒用,卻感覺到手心的身軀挺起,然后才發現他按在盧驕的胸膛上。

    盧驕故意繃緊了肌肉挺起,問他:“你想摸摸我的胸肌嗎?”

    “!”

    阮越瞪大了眼。

    他們根本沒有做過這樣的行為,哪怕擁抱或親吻,好像都是矜持地把手放在限制好的位置,他尤其是如此,連看到盧驕拉高衣袖露出手臂都臉紅的人,根本不可能主動去進行更多的觸碰。

    但他有了緊張想縮回去的心思時,盧驕就知道他心中所想一樣,直接用自己的手牢牢握住阮越的手腕,把他的手壓在自己胸膛上。

    他嘴上還說個不停:“你摸摸嘛,是不是很結實?我堅持鍛煉好長一段時間才練出來的!”

    阮越體溫升高得好像要燒壞腦子了,根本無從回應。

    他原本是想推開盧驕的,此時的動作卻好像變成自己把持不住去偷摸一樣。更過分的是,盧驕扣住他手腕的動作很順手,就這樣牽著往下移了一寸,隔著一層布料,阮越感覺到指腹按壓的身軀的溫度,肌肉線條流暢的起伏在昭示著少年蓬勃的力量感。

    壞心眼的戀人還在他耳邊含糊不清地說:“我有六塊腹肌,你快摸摸看。”

    明明是alpha,在體能和定力方面阮越自覺沒那么差勁,此時卻全然丟盔棄甲,明明是他觸碰著盧驕,又好像是被動地被盧驕把控著一切。

    手心感受到腹肌的起伏,分不清到底誰的體溫更高。

    不能再繼續往下了……阮越昏沉沉地想,但根本拒絕不了盧驕的動作。

    一直到聽到盧驕聲音有些沙啞,靠在他肩頸上低聲問他:“能不能幫幫我?”

    阮越抽不開手,他想搖頭,但盧驕另一只手從他后背撫上后頸,幾乎是用手掌挾制住他,爾后挺拔的鼻尖蹭過下頜線,貼近了和他說:“你的信息素好香,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阮越沒明白,他生澀而笨拙地被另一個新手帶著探索新世界,好像隔了很久才意識到,他昏頭轉向地失去了定力,是因為自己的信息素又不受控地釋放出來。

    空氣中皆是濃烈的酒香,辛辣卻香甜,像陌生的新體驗,是令人不安懼怕,又難以自抑地想貪歡一晌。

    阮越一直到被觸碰相同的地方,才猛地驚叫出聲,繃直了后背,意識到什么。

    他想躲開,但被盧驕按住了。

    他無處可躲,眼睛濕漉漉地看著盧驕。年輕的男朋友皺著眉頭,他眉壓眼看著兇,此時更是如此。

    可盧驕的聲音沙啞卻帶著無限的柔情蜜意,耳鬢廝磨間啟齒,幾乎是貼著他的唇在說:“別躲……”

    第107章 第 107 章

    盧驕此時終于能確認, 阮越壓抑不住的時候,會倒吸一口氣,緊緊抿著嘴唇, 從嗓眼里發出再細微不過的喘氣聲來。那聲音隱忍地打著顫,還帶著不明顯的哭腔, 嗚咽含糊得很, 只有在措手不及的激刺下, 才會控制不住從喉嚨里發出。

    ……像可憐的幼貓發不出叫喚聲似的。

    可他不是發不出, 而是覺得羞恥得很, 倉皇之下泄露出幾聲氣音,就把嘴唇咬得更緊,紅透了耳根也不想再發出那樣奇怪的聲音來。

    盧驕卻貼近了想聽他帶著哭腔、好像化成一攤水一樣溫軟的聲音。

    不知道什么時候兩人的姿勢變得更加親密,盧驕把他托起來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阮越因而不得不岔開維持跪坐一樣的姿勢。他別扭又羞恥, 還因為難以借力,被盧驕輕輕松松掐住腰就掙脫不開。

    他想開口制止盧驕的動作,卻先發出泄露自己情思的聲音,只好紅著臉壓抑住不吭聲。

    盧驕壞心眼地掐住他不放, 明知道阮越不愿意開口, 偏偏催他:“寶貝, ”他的聲音有幾分飽含情''欲的沙啞, “叫老公。”

    阮越瞪大了眼睛,一時間幾乎沒聽清盧驕的話一樣, 表情呈現著片刻的空白。

    盧驕貼著他的頸側, 聲音喑啞:“叫一聲老公, 我就放開你。”

    阮越打著顫想拽開盧驕的手,但是一點勁都使不上, 被盧驕輕輕親吻的頸部都已經蔓延著羞人的紅,甚至被對方落下親吻的痕跡也從嬌嫩白皙的皮膚上一點點的顯現出來。

    他面紅耳赤地聽著那個稱呼,眼里好像蓄著淚水,緊緊咬著嘴唇搖頭拒絕。

    要不是無法掙脫開盧驕的懷抱,阮越簡直想找個地縫鉆進去。

    哪有人這么主動要人這樣叫的啊!

    “乖……不要咬嘴唇。”

    盧驕抽手貼著他的唇邊,在齒間撬開一條縫,他的指節抵在阮越的唇齒之間,阮越咬不下去,才不得不帶著哭腔打著顫開口哀求他:“別這樣……你放手……”

    盧驕催促他:“就一聲,叫出來我就放過你。”

    作為示范,他貼近了阮越的嘴唇,輕輕咬了下他的唇,輕聲喊了一句:“老婆。”

    太羞恥了……

    阮越感覺頭皮發麻,甚至說不清裹挾著他喪失理智的,到底是因為生理上的本能,還是僅僅是因為盧驕這樣喊他。

    他幾乎要哭出來,從斷續的喘氣聲中,紅著耳根才小聲地叫了一聲:“哥……”

    話音還未落下,盧驕的吻就毫無章法鋪天蓋地一樣地落下,剩余柔聲細語的話,都淹沒在彼此的唇齒之間。

    阮越控制不住拔高了聲音,緊緊攥住盧驕的手,跪坐的小腿也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片刻之后,整個人好像脫了力,軟下來倒在盧驕的懷抱之中。

    阮越眼眶都紅了,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

    而且還因為面對面相擁的姿勢,根本逃不開盧驕的注視。

    他的手心幾乎被磨到發紅,被盧驕放開的時候,好像還殘留著難以啟齒的觸感。

    盧驕圈著他的腰,伸手去拿紙巾,阮越還沒平息的呼吸又局促幾分,垂眸側著頭不敢看,由著盧驕的動作,隔了片刻才紅著臉催促他:“可以了,不用擦了!”

    聲音還帶著甕聲甕氣的哭腔,又因為起床之后一直沒喝水,口干舌燥得沙啞。

    盧驕這才停下,只是又挨著他親親,聲音里帶著黏糊的語氣而像撒嬌一樣:“你剛都不肯喊我……”

    阮越漲紅了臉直瞪他。

    這要怎么開得了口!盧驕還好意思控訴?!

    他試圖拽開盧驕按在自己腰側的手,卻因為短暫的脫力而落下風失敗。

    阮越只能咬牙切齒地捏著盧驕的臉頰,氣洶洶地問:“你還好意思問?”不等盧驕再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又挨近了磨著牙兇巴巴地追問,“要我叫你什么?驕驕嗎?”

    盧驕呆滯了下,一時間對阮越的稱呼做不出及時的反應。

    阮越知道他對這樣的昵稱有多抗拒,惡作劇的傾身向前,附在他耳邊帶著明顯的笑意開口:“驕驕,你喜歡我這樣叫你嗎?”

    掐著他腰側的力道猛地加大,盧驕牢牢把阮越扣在自己懷里,啞著嗓子回答他:“你怎么叫我……我都喜歡。”

    不喜歡嗎?

    好像也沒有,阮越這么叫他,像戀人之間特有的,再黏糊也不嫌肉麻。

    阮越震驚地想看盧驕的表情,想辨認他是嘴硬糊弄自己,還是發自內心的想法。

    但還沒等他辨識清楚,就聽到盧驕貼著他的耳朵說:“那我叫你‘阮阮’好了。”

    他聲音含混沙啞,又放得輕柔,飽含的情意好像在喊一個可愛又招人憐惜的昵稱一樣。

    ——分不清是想說“阮阮”,還是“軟軟”。

    阮越果然一點都招架不住,騰地有些局促起來,支支吾吾反駁盧驕:“哪、哪里軟了!”

    他剛開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卻來不及捂住盧驕的嘴,就感覺到他撓了撓自己的腰,語氣正兒八經:“這里好軟,叫聲好軟,腿也好軟。不過……”

    阮越想堵著他的嘴巴的手頓住,奇怪地問:“不過什么?”

    盧驕貼著他耳朵,才小聲接著往下說:“不過,剛才有個地方,可一點都不軟。”

    阮越:“!!!”

    在毫無招架之力的戲弄面前,他甚至都沒法把口無遮攔的盧驕揍一頓,而是下意識地選擇把頭埋進盧驕的懷里,直接裝死。

    盧驕樂得摟著他不放,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阮越:“你爸媽還在家嗎?我們現在……偷溜去洗手間?”

    阮越沒有抬頭,只是把手舉起來,指了指房間里一個方向,悶聲回答:“房間里的洗手間可以用。”

    他房間本來也是帶獨衛的布局,但是頭一回過來的時候,阮越就是在外面的衛生間洗澡,盧驕還以為房間里的沒有使用。

    他有話直問:“你之前怎么不用?”

    阮越抬頭瞪他。“你還好意思問?”

    盧驕無辜地看他:“怎么了?”

    看他好像真的一副忘個精光的模樣,阮越心里羞惱極了,戳了戳盧驕的胸膛直想控訴。

    偷親他就算了,還把他壓在衣柜上舔后頸,很長一段時間阮越看著自己的臥室發呆,都會情不自禁想到那時候的場景,不受控制地臉紅。

    現在好了,更過分的事都在這個房間里做過了,阮越簡直想一個人悶在被子里哀嚎一聲——他今晚躺在這張床上,還怎么睡得著?

    一想到這,阮越也只能悶悶地推盧驕一把,小聲說:“我去洗個澡。”

    盧驕摟著他的腰的手松開了一點,阮越手指搭在他肩膀上,借了一分力支撐。

    但他剛想坐直起來,就感覺到腿根傳來難言的酸軟,維持別扭的姿勢太久,肌肉一下子發麻使不上力氣。

    下一秒,盧驕的手心重新覆蓋在腰窩處按住,不費一絲力就重新拉拽著阮越坐回到他的大腿上。

    沒等阮越羞憤地看他,他就直接開口:“寶貝,我抱你去清洗好不好?”

    阮越只感覺臉頰一片滾燙,甚至不是因為害羞,而是窘迫與難堪。

    都怪盧驕剛才逼著他喊他那個稱呼,而遲遲不肯松手,要不也不至于現在腿軟到這個地步。

    他不看盧驕,只問他:“我說不好你會松手嗎?”

    盧驕悶笑一聲。

    “我哪里敢松手,你站都站不穩,我怕你腿軟摔倒。”

    阮越被拆穿了,只能嘴硬逞強回答:“我才不會,不信你再松手一次。”

    盧驕這回卻不放開他了,維持著把他抱在懷里的親密姿勢,湊近在阮越的耳邊低聲說:“你怎么面對我都這么犟,這么別扭?還是你真的不高興了?”

    阮越連忙看向他,盧驕聲音好像都委屈幾分,他的眼睛像小狗眼一般,明眸含情看著阮越,顯得真誠又可憐,“我都不知道,你是喜歡還是討厭我這樣對你?”

    阮越呆愣了下,慌亂而別扭地開口:“我沒有……我只是不好意思……”

    他對一切都陌生而青澀,好像從來沒有得到像盧驕給予的那樣熾烈而張揚的感情,也全無應對的經驗。

    他不知道怎么表達自己才是正確的,應該坦率直言,還是不應該把什么想法都說出來。他對此是如此的一無所知,只能選擇過往面對無法應付的場景相似的方式,嘴硬地隱藏自己所有想法,別扭地想把自己的心思藏起來。

    他太習慣口是心非,直到現在才察覺到。

    盧驕蹭了蹭他,語氣無端地黏人又撒嬌,“可我不知道呀。”他無辜得理直氣壯,非常坦蕩,“我沒有經驗,我做什么都怕你不喜歡,想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如果你沒有誠實告訴我,我會以為你真的很勉強,心里其實不喜歡我這樣對你……”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阮越,好像明明心里不舍,卻偏偏要扁嘴堅持說:“……你要是不喜歡我做什么,你直說好了,我會尊重你的。”

    “沒有!”

    阮越猛地開口,聲音都拔高幾分,明明還很羞赧,可聽到盧驕這樣說,一下子好像什么都忍不住了。

    他急急忙忙地說:“我很喜歡!”明明臉頰還有幾分薄紅,此時說出口的話都不知道鼓起多大的勇氣,“喜歡你親我,摸……也可以,我都喜歡!我也沒經歷過,我只是太緊張了,但我一點也不討厭你對我做的任何事,更怕你不喜歡我……”

    盧驕堵住他的嘴,幾秒鐘后才悄悄舔了舔阮越的嘴唇,帶著明朗的笑意,小聲說:“喜歡死了。”

    第108章 第 108 章

    十二月份初的時候, 學校進行了一年一次的體測。

    高三的學習任務與日俱增,被沖掉一節課的老師不是很開心,對高三生來說難得有一個下午可以不用上課, 是快樂得值得放鞭炮的好日子。

    體測常規項目就那些,每個班安排錯開不同的時間分別進行, 大多數時間都是在排隊和圍觀其他同學進行, 難得放松的時間, 哪怕有拿著單詞本在背誦的卷王, 都會被松懈的氣氛感染而難以專注學習。

    最后進行完體重身高視力這些簡單的測試, 高三三班就高效率地完成體測,每個人把表交到班長那里,就可以自由活動等放學回家了。

    阮越邊收邊按學號排序,清點確認, 盧驕和他一塊排隊體測的, 早早也弄完了,就干脆給他搭把手一起整理,順便可以扯著他的大嗓門喊班上同學過來交體測表,以免找不到。

    于是過來的同學, 只要熟悉的一點的, 都免不了被盧驕問一句話:“你長高了嗎?”

    霍揚一頭霧水:“啥?”

    盧驕本意根本就不是想問霍揚得到一個答案, 所以沒等霍揚反應過來, 就直接和他宣布:“我長高了!”

    霍揚將信將疑地比劃了下,撇嘴:“得了吧, 你算上鞋墊是吧?”

    兩人身高相仿, 盧驕比霍揚高微不足道的零頭, 站一塊比較高矮也全靠當天兩人鞋墊厚度來決定。

    盧驕挺直腰板,瞪大眼睛反駁:“測身高脫鞋的好嗎?給你看看!我長高了三厘米了!”

    他早就準備好了, 手上那疊體測表第一張就是自己的,直接拍到霍揚面前給他看自己足足一米八六的身高。

    霍揚抽了抽嘴角,直接把自己的體測表交給阮越,服軟了點頭應聲:“行行行。”

    一旁還有其他人交表,阮越按照學號在看,其中一部分就直接遞給盧驕了。

    盧驕嘴上和霍揚嘚瑟著:“我早就說我長高,你們非說是我的鞋墊厚了,現在看清了吧?這可是實打實的186!”

    好在他說個不停,手腳還是很麻利地接過體測表,對著學號整理,和阮越分工合作非常默契,不用多進行交流。

    霍揚轉頭去看阮越,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班長,你怎么忍受得了這個傻逼啊?”

    阮越還沒說話,盧驕直接把霍揚一腳踹開了。

    阮越抿著嘴唇,低頭整理體測表。只是他不是嚴肅認真而表情緊繃,嘴角弧度甚至還有一些微微的上揚。

    盧驕郁悶地問阮越:“我看起來很傻嗎?”

    這種問題能得到的答案幾乎可想而知。

    阮越輕咳一聲才得以維持正經的語氣回答:“不傻,只是看起來不太聰明。”

    “哈哈哈哈哈哈!”

    還沒滾遠的霍揚笑聲響亮而放肆。

    盧驕擼起袖子想揍他,阮越及時制止:“你幫我看一下哪些學號沒交,我們去找一下人收齊。”

    盧驕立刻回來,沒搭理霍揚了。

    霍揚站在不遠處看著直搖頭,他們盧哥一談戀愛就是這么一副狗腿戀愛腦的模樣,班長看起來清清冷冷不為所動,仿佛只有他一個人樂在其中。

    ……不過,霍揚很快就會意識到他錯了。

    體測結束后自由活動的時間里,路過圖書館純粹是去學校的湖邊喂魚抄小路途徑。霍揚面不改色地踩踏草坪走捷徑,在靠近圖書館墻根的地方聽到了那邊傳來布料摩擦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還有一些說不清怎么發出來的聲音。

    臥槽!

    他瞪大了眼睛,腳步放輕緩慢靠近,豎起耳朵聽聽是哪對明目張膽的情侶。

    那邊傳來不明顯的水聲好像是接吻一樣,逐漸消停之后就聽到一個男生壓低有些沙啞的聲音:“你說嘛,我是不是看起來高了?”

    霍揚:“……?”

    墻根那邊根本沒發現有人偷聽,對話還在小聲地繼續。

    阮越不服氣:“你怎么不說我也長高了?”

    “是噢,你也一米八了,”盧驕湊近親他,“你高了兩厘米,我高了三厘米,相對來說就是我高了一厘米。”

    他貼近的方式是把阮越壓到墻根,手肘抵在墻上逼近,另一只手扣著阮越的腰,一邊說著,一邊用鼻尖去蹭阮越的肩頸。

    像一只毫無章法又黏人的小狗,把親密的主人的衣服都蹭的凌亂,還想要更多的肌膚相貼,抵著散開紐扣露出的鎖骨往下延伸,留下曖昧的痕跡。

    可誰知道他嘴上說的還是那些看起來確實不太聰明的話。

    阮越咬著后槽牙,被盧驕掐著腰才沒整個人酸軟下去。他想把盧驕推開卻遲遲沒有下手,只是扣住他的肩頭,忍著喘息硬是回嘴:“你之前明明說你183.5,只長高了二點五厘米好嗎?”

    盧驕從他肩頸處抬頭,正想說話,就聽到旁邊傳來笑聲,兩人嚇了一跳,盧驕下意識地把阮越護在懷里,扭頭去看。

    霍揚沒忍住笑出聲后,探了個頭,小聲地說:“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阮越抓住盧驕的衣服,幾乎把整個人埋在盧驕的胸膛上,聽到旁邊傳來聲響的時候,幾乎整個人僵硬住無法動彈,仿佛血液都凝固了。直到聽到是霍揚的聲音,他才慢慢地松懈下來,只是依舊沒有抬頭。

    盧驕也神魂不定,瞪了霍揚一眼:“你來這干嘛?”

    霍揚理直氣壯:“我去喂魚啊。這條路很多人走的,你們膽子也太大了吧,這可是學校。”

    盧驕面不改色:“我們在量身高,怎么了?”

    霍揚無語。

    他只好說:“你說是就是吧大哥!”

    準備離開前他多看兩眼,兩個人站的地方正是垂直的兩堵墻構成那個隱蔽的墻根,阮越貼著墻幾乎被盧驕實實罩住,其實路過沒聽到聲響,不仔細看都什么也沒發現。

    他心里總覺得怪怪的又說不清楚,可是自己都暴露了,也不好意思一直在旁邊逗留,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想:談戀愛是不是一件會讓腦子消失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聽到班長還能認真的和盧驕討論身高話題。

    霍揚離開的腳步聲逐漸遠去,阮越才壓低了聲音開口問:“他走了嗎?”

    盧驕回答:“走了。”

    這里確實不安全,而且盧驕說的確實沒錯,兩個人原本并也沒有在校園里就卿卿我我的勇氣,一開始真的在比劃身高,只是量著量著不服氣的盧驕,就非要對男朋友實施壁咚,貼近了比較到底有沒有長高。

    阮越推了推盧驕,小聲示意:“你放開我,等會萬一又有人過來……”

    幸虧剛才經過的是霍揚,要是是其他人,甚至是教導主任……

    盧驕想想也多少有些慫,沒有再逗阮越的意思,乖巧地松開手。

    只是他的手稍微一挪開,就感覺到阮越身軀向下滑落,盧驕才挪開一寸的距離,條件反射地又連忙搭在他的腰上,攬著阮越支撐站直沒有摔倒。

    阮越抓住了他的手臂,隔了一會兒才紅著臉小聲說:“我是腿麻了。”

    他們的距離還是那么近,如果此時又有另一個人路過,必然會發現兩人關系匪淺。

    因為這樣,細微的神情也都躲不開對方的注視。

    盧驕看著阮越,嘴角噙著笑,點頭應聲:“嗯。”

    從語氣里聽得出,阮越的話根本沒有任何信服力。

    阮越瞪他,強撐著嘴硬:“你扶我一下,馬上就好了。”

    盧驕自然沒有松手,只是不僅僅是扶著,他的手掌牢牢箍住阮越的腰,往他最不經撩撥的地方撫摸,還湊近用鼻尖去蹭敞開的衣領下的肌膚,一直沿著向上直到鼻梁貼著下頜處輕輕摩挲。

    而阮越早就控制不住輕顫,細微的變化都無法逃脫始作俑者的注視。

    “你別這樣!”他聲音打顫,色厲內荏地警告盧驕。

    按往常盧驕當然不會聽這樣的警告,不過這會他松手很快,幾乎在阮越話音落下的時候就挪開。

    但他像是戲弄阮越一樣,松開了手一秒鐘又立刻重新摟住。

    然而就這瞬間的片刻,阮越也猝不及防地腿根酸軟要往下滑,又被盧驕箍緊腰才穩住。

    還沒等阮越開口,盧驕就裝傻一樣地問:“你腿還麻嗎?”

    阮越耳根都紅了,氣惱地推他:“走開!”

    盧驕哪里敢走開,松手都怕阮越站不穩。只是不敢在行動上造次了,手老實地攬住阮越的腰不動了,把手臂借他握住支撐,身軀挪開了些,起碼有人路過,也不至于那么快看出什么問題來。

    只是盧驕還是忍不住在口頭上占便宜:“你怎么這么敏感?”

    阮越整個人幾乎都僵硬住,下意識地開口反駁:“哪有!”

    盧驕偏偏還笑嘻嘻,只當他嘴硬不好意思承認,壓低了嗓音小聲說:“碰一下就腿軟,那么容易就控制不住信息素,還那么容易起反應——唔!”

    “別說了!”

    阮越抬手去捂住盧驕的嘴,手忙腳亂地扒著他,差點打了個踉蹌整個人撞到盧驕身上。

    盧驕的肆意妄言被匆促阻止,他連忙扶住阮越。阮越本來就有些腿軟,甚至整個人像投懷送抱一樣扎進他懷里。

    盧驕正想戲弄他一番,可阮越低埋著頭把臉側到一邊,盧驕傾身湊近過去,嘴巴微微翕張就猛地頓住。

    阮越眼眶泛紅,但不是染上情`欲而帶來的,是因為他眼眶濕潤,淚水好像下一秒就要從眼角滑落下來。

    余光注意到盧驕看自己,他把頭側得更厲害,倉皇地躲避盧驕的注視,只小聲說:“我也不想這樣……我會努力改掉的。”

    他聲音壓得很低,幾乎還在打顫,一字一字地說完,好像因為聲帶牽動的緣故,隨著說話哭腔越發明顯,最后幾乎繃不住一樣。

    他回避著盧驕的注視,抬高手臂,用手背去擦眼淚,但盧驕猛地握住他的手腕,順著他躲避自己的方向湊近過去,直勾勾地看著阮越。

    “改什么?”盧驕莫名其妙,只是看著阮越眼眶一紅,他的心好像也隨之被緊緊揪住了一樣,“我沒說你不好。你……你別哭了,我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錯了什么,可是他就是沒法看阮越這般難過的模樣。

    阮越愣了下,終于正視盧驕,呆愣地和他對視上。

    盧驕眼里絕沒有他害怕看到的情緒表露,反而是熱切又明目張膽的關心。

    阮越不知道怎么開口,硬著頭皮小聲地說:“……你不覺得,我太、”他羞恥得只剩下氣音,要不是盧驕靠得近,根本聽不到那顫抖著小聲說出的話。“太放蕩了嗎……”

    盧驕幾乎呆愣住,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你在說什么?”

    他差點笑出聲,都不知道阮越平時在想些什么,這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可是看著阮越的表情,他愣了愣,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

    他不知道阮越怎么會這樣想,可阮越沒有在開玩笑,而是說出自己壓抑的真實想法。

    盧驕認真了幾分:“身體反應都是正常的,為什么要這要貶低自己?我說你敏感,不是在說你不好,我喜歡你一切真實的反應,”他咽了咽口水,聲音好像都沙啞幾分,壓低了聲音,“可愛死了,把我看硬了。”

    阮越瞪圓了眼睛,一時間都不顧自己的羞恥心,伸手又去捂住盧驕的嘴巴。

    盧驕摟著他,眼睛亮晶晶,心無芥蒂地直言:“我看到你也容易腎上腺素飆升,我們互相喜歡嘛,有什么奇怪的,就當扯平好了!”

    阮越頓了頓,才紅著臉避開他的視線,推了他一把,尷尬地小聲說:“……我知道了。”

    盧驕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他,說:“我們去一下圖書館吧!”

    阮越被他的轉移話題猝不及防,可心里還是松了口氣,只是有些奇怪:“你現在還要去自習?”

    他們磨蹭的時間太長,都到了放學時間,校門早就開了。

    盧驕卻搖頭,只是把阮越的衣領重新收拾整齊,等他臉色看起來沒那么紅,才拉著他進圖書館去。

    他們所在的地方本來就是圖書館外,繞著小路走回到圖書館的正門進去,不用三分鐘的時間。

    盧驕卻沒有去二樓的自習室,而是直接進了借閱室,看著書架上標著的分類,輕車熟路地往自己的目標直奔而去。

    阮越摸不著頭腦,卻還是緊緊的跟在他后面。因為圖書館里很安靜,他的音量也不自覺地放低,小聲問:“你想借什么書?”一邊問著,一邊看著書架上各種青春科普讀物,阮越都有些驚訝——他們學校圖書館怎么連這些藏書都有?

    不等他的疑惑得到解答,盧驕已經找到了目標,說:“找到了!我們走吧!”

    他火急火燎地借出,然后又拉著阮越離開,重新繞回到圖書館外的墻邊。那本書一直被他拿在手里,阮越匆促瞥幾眼,都沒看清書名,他心里好奇著,一時間都把剛才的事情拋到腦后了。

    “你到底借了什么呀?”

    盧驕認真回答:“一本給了我很大啟發的書。”

    阮越更迷茫:“什……什么?”

    盧驕把書封亮給阮越看。

    這書封面設計很有年代感,針對青春讀物設計的斑斕色彩都已經有幾分褪色,但阮越還是看清了上面的書名。

    ——《alpha青春發育100問》。

    “啊?”他愣了下。

    盧驕嘩啦啦地翻開目錄,然后對著找到對應頁數翻過去,輕咳一聲開口:“我給你念一段哈。青春期少年開始產生性沖動和性幻想,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在發育的過程中難免歷經。不需要對此感到抗拒甚至產生自卑的心理,而應該正面地認識、接納這一切。”

    后面一段是告訴青春期的alpha,即便如此,也要分得清此時的年齡階段不能做的事情,以防釀成錯誤等等等。

    盧驕沒有往下念,不過他在這里停頓的時候,阮越已經紅著臉去擋住書頁,不讓他繼續念了。

    “……這些我都知道,不用念了!”

    他還想問盧驕怎么會知道圖書館里有這種書,此時也全然把疑問拋到腦后顧不得了。

    盧驕索性把書合上,看著他說:“所以,對我坦誠一點也沒關系,我喜歡你,就算你是性冷淡我都喜歡你——更何況你不是呢?”

    阮越耳尖泛紅,掐了他的腰一把,色厲內荏地瞪他一眼,小聲說:“知道了!你別說了,快把書還回去。”

    盧驕笑著應答,沒有再做出什么出乎阮越意料的事情。

    在圖書館當志愿者的小學妹接過歸還的書籍,刷完學生證遞回去給盧驕的時候,忍不住怪怪地抬頭看了兩個學長一眼,然后低聲說:“學長,下次如果只是稍作翻閱,可以去旁邊的閱覽室看,不需要登記借閱的。”

    借閱時長不到二十分鐘的記錄連同這本書的名字,每一處細節都是如此地令小學妹疑惑不解。

    阮越尷尬得不吭聲,用手肘蹭了盧驕一下。盧驕摸了摸鼻子,表情神游地回答:“好的好的,我記住了。”

    他去閱覽室里念,估計第二天又要上學校的表白墻被人議論是不是有毛病了。

    ……

    既然不是要去自習,兩人很快就如同往常一樣,牽了單車一起騎回家去。

    明明以前覺得趕上高峰期堵車的時候,放學回家的時間長了一截,可是和阮越一起走,盧驕又覺得時間好像變短了,怎么沒兩分鐘就到阮越家小區大門口了?

    阮越一如既往和他告別,牽著單車往小區大門的方向過去。

    他要過個馬路,在等車流少一些的過程中回頭去看,盧驕單腳踩地停著不動,正好和回頭的阮越對視上。

    夕陽的余暉落在少年的頭頂上,發色都染上奪目的金燦。

    盧驕手長腿長,整個人好像趴在單車上一樣,阮越一看過去,他就給阮越揮手。

    阮越說:“你回去吧,我等會車少點再過去。”

    盧驕卻搖頭,“你進去我再走。”

    這短暫的時間也不過站在不遠處相望,在兩情相悅的人心中卻是叫人歡喜愉悅的共處時光。

    阮越好像聽得盧驕的話有幾分害羞,沒吭聲扭過頭去,可每隔幾秒鐘就禁不住回頭看盧驕還在不在原地。

    他第三次回頭的時候,盧驕索性一踩單車直接靠到他身邊,期待地看著他。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一直看我。”

    阮越下意識地想搖頭否認,但又生生頓住。他卻也不愿意承認,只是嘴硬的反問:“你是不是舍不得我,才一直不回去?”

    盧驕眼睛明亮:“是呀!你爸媽在家嗎要不我送你到你家門口吧?”

    他一連串話不帶停頓,阮越喉結一緊,最后只能回答其中的一個問題:“……不在家。”

    于是短暫的共處時光又憑借著盧驕的有話直說延長了幾分鐘。

    送到阮越家門口,好像真的沒有什么停留的借口了,阮越把單車牽進庭院里,鎖在他家庭院那個秋千的旁邊。

    南方的秋冬看不出植被有鮮明的變化,庭院里種植的花草樹木還是青翠的顏色,又被夕陽鍍上一層熠熠金光。

    阮越低頭鎖車,抬頭看盧驕隔著庭院低矮的欄桿凝視著他。

    他開口:“你快回去吧。”

    盧驕牽著單車,走了一步就扭頭看他,眼里依依不舍。

    阮越忍不住:“明天就能再見了。”

    盧驕幾乎同時開口:“我覺得情侶之間告別應該有個吻。”

    阮越:“?”

    盧驕在他愣住的時候,已經麻溜地后退兩步,退回到和阮越隔著欄桿能直接相觸碰的位置。

    他期待地看著阮越:“我這么坦誠,你一定會接受的吧?”道德綁架完他還補充,“當然,你要是不喜歡……那就算了。”

    阮越突然懷疑盧驕剛才他爸媽在不在家的時候,就已經“別有用心”了。

    可是盧驕說完話,是撅嘴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隔著欄桿還把手扒在上面,把腦袋探進來,那表情分明就在傳遞“可是你拒絕我會很難過”的信息。

    阮越下意識回答:“我沒有不喜歡!”說完他就緊張得回避盧驕的注視,低聲補充:“……不要被人看到。”

    盧驕得到許可,委屈可憐的表情立刻一百八十度轉變成雀躍。

    “不會有人看到的,你過來點!”

    阮越鎖好單車,看了看兩旁,還是聽話的走近過去。

    盧驕說得對,別墅區里走動的人很少,此時這條路沒有別的人經過,盧驕選的位置在庭院里那棵樹邊,被樹蔭遮掩,就更隱蔽了。

    兩個少年隔著欄桿對視,阮越幾秒鐘就不好意思地垂眸回避,抿了抿嘴唇催促:“快點。”

    盧驕笑著說:“你這么迫不及待想要我親你嗎?”

    阮越羞惱地看他,下一秒眼前的人逼近過來,臉頰上緊隨感覺到柔軟的觸感落下。

    他呆住一動不動,感覺耳邊風聲吹得頭頂的樹葉嘩啦作響,也蓋不住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盧驕親完還戳了戳,然后被阮越抓住了他的手指阻止了動作。

    “行了,都親完了吧?”

    盧驕笑嘻嘻:“我親完了,可你還沒親我呢。”

    他笑得狡黠,阮越一時間竟然感覺……完全不出乎意料,要是盧驕老實聽話就這樣放過他,他還反倒生疑。

    盧驕不知道站在庭院里的少年在想些什么,臉頰似乎又浮現一絲緋紅,他垂眸握住欄桿前傾過來,稍微仰頭貼近,雙唇輕輕地貼在自己的臉頰上,輕柔得像花瓣落下來一樣。

    阮越很快縮回去,但是手伸出去推他,“可以了吧?”

    手當然被盧驕一把抓住,就勢牽住變成十指相扣的模樣,盧驕討價還價地又商量:“再親親嘴?”

    阮越羞赧地瞪他。

    盧驕又飛快地說:“當然你要是不喜歡就算了。”

    真是壞心眼,阮越用拇指掐了盧驕的手心一把,硬邦邦地說:“最后一下!”

    他怎么會不喜歡呢?不拒絕就是喜歡呀。

    盧驕當然知道,他貼近過來,隔著欄桿挑起阮越的下巴,俯身向前去,兩人的嘴唇相貼。

    相扣的手指好像傳來微顫,柔軟的感覺好像傳遞著觸電一樣的酥麻感,阮越不覺間已經用另一只手抓住了盧驕的校服衣角。

    這個吻只有一秒鐘,沒有任何的深入,盧驕也沒壞心眼地做什么小動作,只是用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下巴。阮越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又開不了口說出自己心里那一瞬間的落差。

    盧驕幾乎整個人都要從欄桿擠過去,天知道為什么庭院的門敞開著,他們為什么偏偏要窩在角落里。

    他眼巴巴地看著阮越,“輪到你了。”

    阮越有些無措。

    “什么?”

    盧驕理所當然:“剛才一人一下,現在也一樣嘛。”

    阮越拽著他衣角的手攥緊,聲音細微:“……好。”

    他緊張得心臟好像亂跳,緊貼了微微仰頭靠過去。

    剛才還在心里覺得盧驕的吻結束的太快,可輪到自己就更難以應對,他親吻得更快,幾乎在嘴唇相貼的同一時間,就立刻縮回去。

    可盡管如此,柔軟的唇貼上去的時候,還是發出一聲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響,阮越也為此害臊,低頭不敢看盧驕的神情,攥著他衣角拉得更緊。

    “可以了吧?”他催促,“你快回去。”

    盧驕的聲音帶著明朗的笑意:“你拉著我,我怎么走?”

    阮越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刷地松開手。

    盧驕不再戲弄他,只是揮了揮手,說:“明天見!”

    然后抬腿跨上單車,這才終于離開。

    ……

    這天晚些的時候,霍揚收到了兩條微信。

    早些的來自阮越,他們倆的聊天記錄通常除了阮越作為班長提醒霍揚這個體育委員要執行的工作以外,沒有更多的東西。霍揚雖然會在盧驕面前口嗨,但根本不敢在阮越面前放肆。

    但阮越居然破天荒給他發了條信息問他:“盧驕和你們這幫朋友呆一起,也會那么幼稚的撒嬌嗎?”

    霍揚摸不著頭腦:“???不會,他只會逼著我們叫爸爸!”

    更晚一些盧驕的信息也接踵而至。

    “阮越超級可愛,會撒嬌要告別吻還拉著我不放,你一定沒見過吧?”

    霍揚反應過來了:“你倆有病啊!!單身狗的命就不是命嗎?”

    第109章 第 109 章

    霍揚成為圍觀秀恩愛的倒霉單身狗沒有多久, 班里終于有人遲鈍地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和他八卦。

    損友A:“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為什么我們去打球,班長要跟著盧哥一起去?”

    霍揚忍不住:“你終于發現了啊?”

    損友A:“你早就知道了啊?”

    霍揚翻白眼, 此時頗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寂寞——盡管他是絕不會承認,還是因為他無意間的破壞, 才讓盧驕的官宣破滅。

    “當然!”他理直氣壯, “也就你們眼瞎, 才看不出來!”

    損友瞪大了眼睛:“所以班長真的在追咱妹啊!四舍五入我們也算大舅子, 我們是不是也能接機賄賂點好處?”

    霍揚眼睛瞪得比他大, 一下子腦子幾乎要宕機了:“你在說什么……?”

    損友嗤笑一聲,明白過來:“原來你啥也不知道,擱著套我話呢!”

    霍揚一把拉住他,追問:“你從哪知道的?”

    損友理所當然地回答:“不是你說的嗎, 瞎子才看不出來。要不然班長怎么周末都和盧哥同進同出的, 不就是為了找機會去盧驕家里接觸妹妹嗎?”

    霍揚僵硬住,許久之后才開口:“那有沒有可能,他們倆成雙成對的,和妹妹沒有關系呢……”

    損友理所當然:“怎么可能!你該不會想說盧哥和班長有奸情吧!”不等霍揚開口, 對方就直接說, “那概率也就比你愛上我的可能性小一點點吧。”

    霍揚跳起來:“呸!滾!”

    他還試圖提醒損友:“班長是A, 妹妹也是。”

    損友擺了擺手:“要真喜歡上了, 性別算什么?”

    他真的,哭死了, 這二貨能說出這種話, 卻依然不相信盧驕和班長是一對的。

    畢竟都在同一個學校, 高三生都還能有時間做這種八卦,同校的盧昭很快就知道自己“被暗戀”了。

    盧昭升上高中后日子過得如魚得水的滋潤, 除了有個老哥算得上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她自己本身既出色又是社交恐怖分子,簡直混成高一的大姐頭,日常收到情書的頻率也高居不下。

    然而,和認識的學姐聊到的時候,盧昭還是忍不住給對方發了個驚訝得掉了下巴的表情包過去。

    “開什么玩笑啊!誰這么大膽造謠的!”

    學姐給她捋了捋所謂的“證據”。

    “聽說我們班長每周末都會跟著盧驕去你們家,是這樣嗎?”

    盧昭語塞:“……那確實是。”

    學姐:“所以大家都在猜,那是為了近水樓臺先得月,能接觸到你。”

    盧昭直接噴了:“笑死,他們每次一到家直接房間門一關躲在屋里不出來的。有一次一直到晚上吃飯,我才知道阮越學長又來我們家了。”

    “所以阮越去你們家,和你沒有關系咯?”

    “當然啊!他和我哥是一對,是我的哥夫好吧!”

    盧昭發完消息,對面的學姐遲遲沒有回應,她愣了愣才感覺到哪里不對,追問:“你們都不知道嗎?我哥不是還發朋友圈官宣了嗎?我還看到學姐你給他點贊了!”

    提起那條朋友圈可講的話就多了,因為盧昭后面沒有再看消息,也根本不知道她老哥發的朋友圈被他同班同學當作整活這件事。

    不過起碼,盧驕說的話沒人信,從盧昭口中說出來,倒是有了多幾分的可信度。

    學姐有些驚訝:“居然是真的啊……”

    盧昭連連應聲:“對啊對啊!他倆和連體嬰似的,和我有啥關系?對了,我要去和我哥說一聲,別牽涉到我身上!”

    她平時還經常要指望阮越學長給她講題,行駛一點“小姨子”的便利,可不要影響到她抱大腿啊!

    盧昭做事主動一個風風火火,剛和學姐聊完放下手機,就直接沖出房門,然后直奔對門盧驕的房間。

    盡管盧驕已經抗議過很多次,但是盧昭還是習慣性地敷衍敲門一下,然后就直接擰開門把。

    “盧驕!我有話——”

    沖進房間的盧昭一個急剎車,瞪大了眼睛忘記自己要說什么話了。

    她哥在做什么啊!!怎么把阮越學長壓在椅子上?他的手放在哪里?!怎么還把人家的衣服都扯開了!!!

    屋里甚至彌漫著屬于另一個alpha特有的信息素味道,盧昭直覺不喜歡,往后退開一步躲避。

    她回過神來了,訕訕地開口:“抱歉,你們繼續。”

    然后不等盧驕暴怒起來追殺她,先果斷地撤退回去。而且她不像盧驕不長記性,一回自己房間就火速把門反鎖上了。

    情緒難以平復,隔了片刻盧昭還是解鎖手機忍不住給學姐發信息:“震驚了!阮越好像不是我哥夫,是我嫂子!!”

    不得不說,盧昭醒悟得實在太慢了,然而和其他有著奇思妙想的人相比,她又不算慢。

    不過眼下,盧驕和阮越根本顧不得她,也沒法去想妹妹闖進來到底有何目的。

    盧驕起身關門落鎖,阮越也從情迷意亂中理智回籠,不自在地遮掩自己身體的反應,沒好氣地問盧驕:“你怎么又沒鎖門?”

    盧驕小聲嘀咕:“我以為你鎖了。”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起來誰走在最后。片刻之后盧驕挪回來,拉住阮越的手,小聲地開口:“那我們……要不要繼續……”

    阮越已經把衣服整理好,盡管臉上還有些薄紅,毫無氣勢地瞪了盧驕一眼:“什么繼續!現在明明是學習的時間!”

    盧驕左顧右盼視線游移,裝作無辜的模樣。

    他稍微走近一點,阮越就直接伸手去扯他衣袖督促他:“快點來學習,別鬧了。”

    盧驕笑嘻嘻地坐回到他旁邊,此時書桌上還擺著兩個人講一半的壓軸題,草稿紙散落得找不到進度,阮越在翻找著寫一半的過程,盧驕伸長了胳膊去開窗,好讓房間里的烈酒氣息淡薄幾分。

    他重新正襟危坐,阮越已經找到最后算一半的草稿紙,放到兩個人中間,用鉛筆戳著上面的過程,“我們繼續,從這一步開始。”

    盧驕靠過去,小聲地說:“等會親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你要是不喜歡……”

    “啪!”

    他裝可憐的話甚至都沒有機會說完,阮越一把將厚厚一沓的草稿紙拍到盧驕的手背上,制止了他的發言。

    “快點,把這道題講完我要回家了。”

    盧驕可憐巴巴:“你今晚不留下嗎?”

    阮越輕咳一聲:“我媽這幾天在家里。”

    盧驕只好不吭聲了。

    他沒說話,可是好像垂頭喪氣的大金毛一樣,拼命地用眼神表達自己的委屈難言。

    阮越被盯得不自在,語氣生硬地說:“等你考好了再說!”

    于是就眼見著不太聰明的男朋友瞬間完成了大變臉,一下子喜上眉梢。

    盧驕還打蛇隨棍上地問:“這算是考好的獎勵對嗎?”

    阮越埋頭給幾何題畫輔助線,不去看他。“你說是就是。”

    “那我考砸了怎么辦?”盧驕還追問。

    阮越毫不客氣:“那就沒有獎勵啊。”

    他畫完了輔助線,正想叫盧驕看過來,盧驕緊接著說:“那要是考砸了就換你親我吧!”

    阮越又是“啪”地一聲把筆放下,直瞪盧驕:“你有完沒完!”

    誰說這個家伙不聰明,那是腦子全都放在這些無聊的事情上面罷了。

    盧驕縮了縮脖子,見阮越好像真的生氣,不敢再造次了。

    ……

    晚些時候盧驕才給盧昭發信息,問她剛才有什么事。

    盧昭受到的沖擊還沒有平復,忍不住問:“你怎么能在家里就做那種事!你太過了吧!”

    盧驕死鴨子嘴硬:“什么叫那種事,我們在學習,你別亂說!”

    盧昭:“……”

    盧昭:呵呵,我真沒想到我哥是這樣的人。

    回想著之前看到的畫面,盧昭自己都覺得害臊,也只有盧驕能鎮定自若地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了。

    她雖然八卦,可是聊著別人那種私密事也會不好意思,沒有多問下去,只是好奇問:“今天不是周三嗎,阮越哥怎么過來了?”

    盧驕回答她:“明天要考試,我們做復習。”

    盧昭:“……真的是復習?就你這樣復習,能考好嗎?”

    盧驕憤怒地回答:“當然!你可別小瞧我!”

    盧昭仍然心有疑慮,又問:“那你倆現在睡覺?你可悠著點啊,不要把人弄傷了影響明天考試。”

    “……”

    盧驕發了59秒鐘的語音羞惱地讓盧昭停止她糟糕的腦補,并表示阮越已經回家了。

    盧昭:哦,明白了,獨守空閨的老哥因為太寂寞而暴躁。

    她當然沒有再進行火上澆油的發言,盧驕又沒好氣地問她剛才到底有什么事,盧昭才終于把她和阮越被人誤會的事情說出來。

    末了她還體貼地提醒盧驕,記得早點睡,不要被這種事情氣到睡不著覺影響明天的考試。

    盧驕氣得牙咬牙:他能不生氣嗎?

    他在關了燈黑漆漆的房間里,一個人悶上被子在寬敞的床上滾來滾去,尋思著到底應該怎么做,才能“宣誓主權”,而不會又被當作一次整活。

    不過,過了兩天盧驕就沒有心思想這個問題了,高三進行的模擬考,他史無前例地考了一個比預料之中要低很多的分數——他考砸了。

    ……甚至盧驕也說不清,到底是他烏鴉嘴了,還是這得算是盧昭的鍋。

    第110章 第 110 章

    盧驕的考砸, 是相比于高三以來自己的成績而言的。最近的幾次大型月考,他的成績一直都穩定在全班前二十名的范圍內,甚至擅長的科目在每一次考試中都有明顯更進一步的趨勢。

    按他和阮越的估計, 這次考試考進全班前十名的機會都很大。

    但是擺在他面前的成績條顯示了班級排名是35名,每一科的成績看起來都那么慘不忍睹。

    霍揚和其他若干損友表現出了人的悲歡是如此的無法相通——畢竟哪怕他們盧哥考砸了, 這班排級排也都比他們靠前, 實在讓人無法產生共鳴而同情。

    阮越倒是一定可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今天高三三班的學生都感覺班長看起來特別不高興, 明明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 氣壓卻好像要更加低得夸張,連拖欠作業的“慣犯”,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

    他的成績單保持著一整行漂亮的數據,除了穩定的全級第一, 甚至又突破了七百分的總分, 據說全級第二也才考了區區六百九,對他望塵莫及。

    盧驕與他的距離相去更遠了,本來眼瞧著兩人總分差距只有幾十,爭取再往前的機會很大, 此時眼看著又拉遠了。

    拿到成績單后, 兩人一直沒有機會單獨交流, 一直到班里同學傳話:“盧驕, 老張叫你去辦公室一趟。”

    盧驕沒看向那個同學,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阮越。阮越看起來在做題, 心思卻好像全沒有在上面, 也正好和他對視上了。

    阮越率先開口:“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盧驕聲音難免消沉, “班主任只叫了我,我自己過去吧。”

    他說著已經起身了, 阮越似乎也想跟著起身,卻被盧驕直接按住肩膀制止。

    不知為何,這個再尋常不過的動作卻讓兩人愣怔了下,盧驕猛地把手縮回去,有些心神不寧,只說:“你不用過去,我能解決的。”

    阮越也沒有再堅持了。

    只有帶話的同學摸不著頭腦,不明白怎么兩人看起來好像如臨大敵的模樣。

    ***

    盧驕過去的時候,班主任在自己的辦公桌前做著PPT,盧驕瞄了一眼,就看到“平均分”之類的字樣。

    他想起來,高三以來,每次月考之后,班主任都會開一個線上家長會,和家長反映一下這階段班里的學習情況。

    這次看來也不例外了。

    他知道班主任找自己談話,不外乎就是因為自己成績下降的事,要來“算賬”他和阮越談戀愛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班主任會做什么,如果和他爸媽說就算了,要是告訴阮越的父母——阮越的父親看起來對他要求很嚴格,說不定會罵他。

    盧驕一想到這,沒等班主任說話,就直接開口交代了自己的“底線”:“張老師,你不要和阮越爸媽告狀好不好?他沒有被影響成績,這次依然考第一。”

    班主任瞪了他一眼,開口:“你還知道影響成績啊?”她抬眼示意了下,讓盧驕把隔壁的椅子搬過來,等他坐下。

    盧驕連被要求來辦公室做作業那段時間,都能因為混熟了賓至如歸的自在,此時坐在椅子上卻乖巧拘謹得像被第一次叫來辦公室一樣,肉眼可見的緊張。

    才不過十八歲的少年,哪怕心里覺得自己成熟了,細微的表情都瞞不過和高中生打交道十幾年的班主任。

    班主任看著他這模樣,語氣倒是放軟了幾分。

    “說一下,這次考試是怎么一回事?”

    盧驕聲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幾分:“就……沒發揮好。”

    他不免沮喪低沉,似乎連亂翹的頭發,都好像因為情緒而低垂下幾分。

    班主任追問:“怎么會沒發揮好?那兩天身體不舒服?還是遇到什么事?”

    這些都是不存在的可能性,如果隨意編一個不可抗力的因素,也能隱瞞過去,但盧驕只是搖頭。“……都沒有。”

    有些謊言能欺騙旁人,卻無法騙過自己。

    班主任看著他,在沉默片刻后開口:“我并沒有打算給你們請家長,也不想做拆散鴛鴦的‘惡人’。”在盧驕有些驚訝的眼神中,她緩緩地說,“你們在一起之后,你的成績才開始變好,說明談戀愛并沒有對學習產生不好的影響。”

    盧驕張了張嘴,想說班主任誤會了,他們還沒有交往那么久的時間。

    但是也不算老張誤會,他就是從產生了“想要追上阮越”的念頭開始努力學習的,而且他們在一起之后確實還經歷了期中考,那會盧驕班排名還進步了三個名次。

    班主任接著問:“那這次為什么考砸?你們吵架了?”

    盧驕一時間有些語塞,要是他是個旁觀者,此時大概就能毫無負擔的笑出聲來——高三的班主任需要操心的事情確實太多了,甚至包括班里情侶會不會因為吵架影響學習之類的……

    他小聲地回答:“不是。”他想了想,其實結論早在拿到成績條之后就已經浮現在腦子里,只是自己之前從來沒有正視過。

    “我就是飄了。”

    雖然還是在阮越的督促下學習,功課也沒有落下,然而基本就止步于此了。

    盧驕覺得自己進步飛快,如果這個世界當真是個由虛構的小說鑄成的世界,那合該他當主角才對。哪怕是從倒數幾名一躍而上那段時間,他的努力程度,也不過是和阮越平常學習強度差不多而已。

    他確實很聰明,包括升高中的時候,也是突擊學習半年不到的時間,以吊車尾的分數考進一中,好像就算平時不努力,臨時抱佛腳也是可以的。

    甚至考前復習那天,他也沒心思放在學習上。

    一想到這些盧驕耳根都有些發紅,他怎么好意思和班主任說,因為最近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兩個人的關系突飛猛進,他腦子里都在想那些不正經的東西呢?

    班主任看他面紅耳赤,只當盧驕是羞愧難當,開口說:“你也說了,阮越的成績一直保持得很穩定,哪怕如此,也很少看到他松懈的時候吧?”

    盧驕愣了愣,遲疑著點頭,腦袋垂下了幾分。

    老張說得沒錯,阮越無論什么時候,都清楚應該做什么事情,哪怕他一直穩坐全級第一名,他也一直是班里學習最認真的人之一,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不見阮越松懈過。

    明明成績更差一點的是他,卻每次都是被阮越督促著才把心思放在功課上。

    一想到這里,之前忽略的一切好像都涌現進腦海之中。

    盧驕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班主任的問題,羞愧難言的情緒在心間翻涌。

    班主任冷不丁地嘆了口氣,話題一轉,說:“上周值日輪到你,還記得當時修改了黑板上的倒計時——距離高考還有多久天?”

    那個高考倒計日只有在百位數變化的時候引起注意,或者是在某次全班考砸時,被科任老師拉出來念,才有人注意到。

    時間久了,好像連這倒計時都變得令人有些麻木了。

    盧驕也一樣,他遲疑了下,快速地回想計算,不確定地回答:“……一百六十多天?”

    班主任點了點頭,“差不多,只有半年了。”

    盧驕抓了抓頭發,局促地不敢和她對視,腦海里已經想到了老張接下來耳提面命又該說什么話了。

    但是班主任接著說的話,卻不是他意料之中的。

    “只剩下半年的時間了,你想過畢業之后,你們會去往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學校嗎?”

    盧驕呆愣了下,像是一瞬間被雷劈中了一樣。

    ***

    這天剩下的時間,在教室里也沒有什么單獨交流的機會,一直到下午如常放學。

    損友們已經不會在放學的時候招呼盧驕去哪里廝混,看他和阮越一塊回家,也都見怪不怪了。

    回家的這段路走得無比熟悉,連途徑阮越家小區時,會在中間的紅綠燈先停下過馬路,都好像成了再熟練不過的肢體動作。

    盧驕發現自己習慣之后,好像根本沒去想過這習慣的一切發生變化時,又會怎樣,半年之后他會在什么地方,以及……阮越呢?

    他忍不住抬頭去看阮越,過馬路的時候安全起見,他會下車牽著慢慢走,盧驕也不覺在這樣的細枝末節中與他越發相似。

    他之前送阮越到小區門口,目送他回去后就離開,但是跟著去過阮越家門口一回后,很自然地又“得寸進尺”一步了。

    兩人慢慢推著車往別墅區的大門走去,這會兒阮越才開口:“班主任課間找你說了什么?”

    盧驕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一提到這個,老張最后的靈魂拷問又躍上心頭,平時話匣子打開就停不下來的人,躊躇幾番只能含糊地回答:“就……就那些話。”

    阮越也沒有追問,只是應了聲:“嗯。”

    說話間已經要走到阮越家門口了,這些天天氣都很好,夕陽照在校服上都有幾分暖洋洋的熱意,盧驕卻全沒有什么心思欣賞,想到之前還偷偷在阮越家門口親他,可現在他像蔫了一樣,頭發都低垂幾分。

    盧驕沒說話,阮越沉默了有片刻,在快到家門口時,才又遲疑著開口:“那個……”

    盧驕一直情緒低落,好像連阮越都不敢多看,阮越停下腳步,他這才抬頭對視上。

    阮越表情顯然平靜多,好像剛發成績單的低氣壓都消散些,可卻平靜得更讓盧驕心里沒底。

    見阮越眼里有幾分猶豫,嘴唇翕張著,還沒說出想說的話,盧驕一瞬間有了什么預感,見他遲疑,好像那預感越清晰,于是心越發揪緊慌張。

    “我們最近……”

    “不要和我分手!”

    兩個人同一時間開口。

    阮越聲音因為遲疑而輕緩,一下子被盧驕扯著嗓子嘹亮的聲音蓋過去,后半句話卡著沒說出來,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空蕩蕩的街道,瞪了盧驕一眼:“小聲點!”

    盧驕被他瞪了,反而好像得到赦免一樣,沒那么不安,他音量壓低了,語速卻情不自禁地提快:“我會好好學習的,不會再影響成績的……”他抬頭看阮越,又可憐巴巴地低垂下頭,剛才把心里害怕的預感說出來的勇氣好像也消失殆盡,聲音都低落委屈幾分,“……別分手。”

    阮越一時間沒吭聲,盧驕剛想說什么,阮越就嘆了口氣。

    他嚇得心臟都被揪緊了一樣,清晰地感受到如同被判死刑的難言滋味,整個人好像被釘住。

    但是下一秒阮越突然伸手捂住盧驕的眼睛,他的手心帶著溫熱柔軟的觸感覆上,盧驕不明就里地僵住,他眼睛都不敢眨,透過阮越的指縫看到他靠近過來。

    在近得不能再近的下一秒,柔軟的觸感帶著對方灼熱的氣息輕輕落在唇邊。

    盧驕不敢動,更不敢做出什么得寸進尺的回應,遲疑著抬手摟住阮越,懸掛的心才緩緩地放下。

    阮越親完不過片刻,但還捂著他的眼睛,聲音放得很輕:“笨蛋……不要說那個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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