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睡著
男人的目光太過□□和?野性, 似乎下一秒就能將她吞吃入腹。
謝嗣音心頭慌得厲害,屏著呼吸,一動也不敢動。整個屋子靜得逼仄, 幾乎將?所有空氣都擠壓了出去。這時候, 山風(fēng)乍起,吹得院外花木一陣枝搖亂顫,帶著簌簌的響動清晰地落入謝嗣音的耳朵。
她終于定下了神, 吞了吞口水, 出聲?喚他:“夫君, 我有些累了”
話一出口, 她才發(fā)覺她的聲音也同他一樣啞了, 沙沙的、又酥酥的,根本不像她平常的聲?音。
這一聲?如同打開了鎮(zhèn)壓野獸的機關(guān),男人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嗓音似乎比剛才更啞了一些:“那要?為夫幫你按一按嗎?”
“不不不不用了,夫君,我們休息吧。”謝嗣音急忙出聲?拒絕, 眸光盛滿了盈盈秋水,面如海棠,說?不出是嬌怯還是害怕。
仡濮臣嘆息一聲?, 雙手同她十指相扣,將?額頭垂在女人的頸側(cè), 聲?音悶悶:“真?的不要?嗎?”
話音落下, 溫?zé)岬牡耐孪⒏黄鹄酉隆?br />
他的唇很軟, 也有些燙。親吻過的地方, 如同燎起一片火原,一直從喉嚨燒到腹部去, 又干又澀又難癢。
謝嗣音咬了咬唇,雙目失神地瞧著黑洞洞的屋頂好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一般微弱央求:“明日不!過過兩日好嗎?”
聽見這話,男人頓了一下,而后不輕不重?地咬了口謝嗣音頸側(cè)的軟肉,激起女人一身的顫栗,才滿意地重?又細(xì)細(xì)舔吻起來,聲?音含糊:“過兩日?”
謝嗣音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他口中的兩日,一定是指準(zhǔn)確的兩日。
謝嗣音咽了咽口水,急中生智一般重?新改了口:“等我的腳好了之后,再再那樣。”說?到最后,聲?音小到微不可聞,“可以嗎?”
仡濮臣漸漸松開她的手,支起身子?來瞧她,眸光如狼似虎,聲?音喑啞含沙:“當(dāng)真??”
謝嗣音被他瞧得眸光一顫,喉嚨緊了緊,低低應(yīng)下一聲?:“嗯。”
仡濮臣這一回徹底松開了她的雙手,半坐起身,眸光自上而下,落到女人的腳踝上。
謝嗣音被他瞧得心頭發(fā)毛,但?是這個腳踝總不能一下子?就好了吧。她想得很清楚,傷筋動?骨起碼也要?一百天,那時候她同他應(yīng)該也重?新熟悉了很多,到時候順?biāo)浦郏膊皇遣豢梢浴?br />
正想得出神,就感覺腳踝處有些微微發(fā)癢。
她的好夫君正手指嫻熟得開始拆繃帶,鋒利的下頜線緊緊崩著,似乎正在做一件艱難且不豫的事情。
謝嗣音眨眨眼,有些不太好的預(yù)感,往回抽了抽左腿,卻被男人握得更緊。
她跟著半撐起身子?,試探著開口道:“夫君這是做什么??”
少年喉頭滾了滾,將?纏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繃帶緩緩解開:“今日里還沒有給?嬌嬌換藥。”
謝嗣音松了口氣,又覺得好笑不已:“今日太晚了,不若明日再換吧。”
仡濮臣低著頭沒有吭聲?,等到徹底解開之后,才起身下床從架子?上拿過一白瓷藥瓶,重?新跪坐在她腳邊,撩起她的寢衣掛在膝頭上。
女人小腿纖細(xì),白皙如玉,腳背上微微滲出幾條青筋,性感至極。不過腳踝處卻紅腫得厲害,生生破壞了整體的美感。
仡濮臣垂著眸瞧了半響,不知心下在作何想。一片寂靜聲?中,謝嗣音低啞著出聲?道:“夫君,要?不點著燭火吧?”
男人沒有起身,卻是指尖抹過藥油輕輕擦了上去。
謝嗣音低低嘶了一聲?,又急忙咬住唇。男人動?作溫柔,藥油卻涼簌簌的驚了人一下。
仡濮臣停了停,轉(zhuǎn)頭問她:“怎么?了?”
謝嗣音腳趾頭往內(nèi)收了收,輕聲?道:“有些涼。”
仡濮臣低低應(yīng)了一聲?,卻是直接倒出一些來,跟著雙手握著腳踝反復(fù)摩挲按壓出熱意:“如今呢?”
謝嗣音搖搖頭。除了最開始那一下,如今不再有激涼之感了,反而有隱隱的溫?zé)崾娣小?br />
仡濮臣手下暗暗用了內(nèi)力,最是舒絡(luò)筋骨,自然舒服。
差不多按了一大?會兒的功夫,謝嗣音困意漸漸浮上來,朝著男人道:“夫君,可以了。休息嗎?”
仡濮臣嗓音低啞,手下動?作不停:“你先睡吧,我再給?你按一按就好。”
謝嗣音心下好笑,面上乖巧道:“夫君辛苦了。”
仡濮臣似乎感覺到她在笑他,側(cè)眸瞧了過來,黑夜中那一雙桃花眼卻如星辰璀璨,灼亮得很。
謝嗣音眨眨眼,收住唇角的微笑,重?新躺下。可一躺下又不是太困了,全?身意識似乎都跑到了身下那一處去。
男人按得時間不短了,動?作仍舊如最開始一般輕重?一致,舒服得謝嗣音眉心都舒展了很多。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于停下了。
謝嗣音剛要?說?話,男人卻扯著她的腳尖落到大?腿之上。乍然動?作,惹得謝嗣音驚呼一聲?:“夫君!”
仡濮臣沒有說?話,漸漸低下了頭,將?熱吻落在女人的腳背。
謝嗣音一下子?就坐了起來,另一只腳下意識踹他大?腿,那里肌肉卻緊繃得如同炙熱巖石,撞得她腳尖生疼,還帶起一片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你y鈴聲?。
她的右腳踝之上掛著一串銀鈴,稍微動?作,一排小鈴鐺就晃得叮叮響,在誘人的夜里別有風(fēng)情。
謝嗣音早就發(fā)現(xiàn)了,她當(dāng)時試探著摘下去,卻怎么?也摘不下來。而后試探著問男人,他卻笑得意有所指道:“嬌嬌之前最喜歡這個了,為夫也最喜歡。”
如今,謝嗣音終于知道這個男人為什么?最喜歡了。
那個清脆響動?帶來的旖旎動?靜,幾乎將?人給?溺入情丨欲之海里。
“夫君,你答應(yīng)了等我好的”謝嗣音心頭發(fā)顫,唇角微微翕動?。
仡濮臣低低應(yīng)了一聲?,身子?卻沒有動?,薄唇甚至還貼著她的腳背輕咬了一下:“嗯,等你恢復(fù)。”
謝嗣音:那你可放手啊。
謝嗣音雙手抓了抓身下被褥,咬著唇威脅道:“那里臟得很。你要?再親下去,就不要?親我了。”
女人粉面含春,雙眸如星,烏鴉鴉的青絲柔順地垂在一側(cè),聲?音不小,氣勢卻不大?。
仡濮臣登時停了動?作,眸光如火一般射到她的臉上,聲?音也燒得厲害:“那現(xiàn)在可以再親親嗎?”
謝嗣音瞧見他這個語氣,心頭穩(wěn)當(dāng)了許多,重?新躺下側(cè)背著他,不吭聲?。
仡濮臣窸窸窣窣的回到原來位置,然后將?人轉(zhuǎn)過身來,重?新攬進懷里,就開始毛毛祟祟地在女人頸側(cè)磨蹭。
經(jīng)了這么?一場折騰,謝嗣音也由著他動?作了,反正他答應(yīng)了不會做什么?實質(zhì)性舉動?。
仡濮臣似乎感覺到她的順從,只覺得喉嚨更加干緊了一些,落在她腰肢上的手跟著慢慢摩挲,似在試探也似在品味。
“夫君,我困了。”謝嗣音如何發(fā)現(xiàn)不了他的小動?作,來來回回地攪擾的她一點兒困意都沒了。
仡濮臣動?作一僵,停下手指在她腰上的動?作,專心的舔吻女人脖頸。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如同筵饗世?間珍食。
謝嗣音心頭發(fā)笑,不知怎么?的,她總覺得男人這副模樣——就像某種不知名的大?狗窩在主人懷里撒嬌磨蹭。
不過沒一會兒的功夫,她就笑不出來了。男人動?作范圍越來越大?,自下而上地慢慢含住她的耳垂,而后不知在哪個位置輕輕一掃,謝嗣音身子?頓時軟了下去。
這一回,她不能再裝困了,猛地睜開眼睛喚他:“夫君!”
仡濮臣離了她耳垂,卻動?作不停,順著吻痕一直向下。最后隔著兩層薄衣,一口咬住那點顯眼的茱丨萸。
“不!”謝嗣音驚得聲?音有些發(fā)顫,后頸猛然仰起,就連腰肢都彎成了月牙兒的弧度。
事情似乎突然一下子?就失控了,她的身體似乎忍不住想迎合他,卻憑著最后的意志抓住他的衣擺,面色倉惶著望向他。
仡濮臣從她胸前抬起頭,漆黑幽亮的眸子?似是暗夜之中蓄勢待發(fā)準(zhǔn)備狩獵的野獸。
“嬌嬌,我有些難受。”男人目光兇狠,嗓音卻浸滿了委屈,甚至比之方才啞得更加厲害了。
這么?片刻的功夫,男人已經(jīng)渾身滾燙起來,隔了一層中衣,謝嗣音都覺得如同置身于夏日火爐之中。她心下緊張得不行?,拼命從喉嚨深處汲取水漬,如此反復(fù)三次之后,也才啞著聲?音道:“夫君,你你答應(yīng)了我的。”
仡濮臣深吸了一口氣,將?眼一閉,翻身下了床打開房門,快步出去舀了一桶涼水從頭上澆了下去。
嘩啦啦的水聲?清晰可聞,似乎還帶著澆滅火苗的滋啦聲?。謝嗣音半坐起身,望著院外地上那一灘晶瑩的水漬,抿了抿唇,沒有動?作。
等男人一身冰涼地擦洗干凈回來,謝嗣音似乎已經(jīng)朝著墻壁睡著了。
仡濮臣咬了咬牙,低低罵了一聲?:“沒有良心的小東西。”
謝嗣音眼睫毛顫了顫,身子?卻沒有發(fā)出一點動?靜。
仡濮臣重?新上了床,又將?人轉(zhuǎn)了回來,錮在胸前閉目睡了過去。
等人呼吸漸漸平穩(wěn)下去,謝嗣音才悄悄睜開眼,抬頭瞧了眼男人漂亮安靜的面容,勾了勾唇揪著他的衣角沉沉睡去。仡濮臣眼都沒睜,手下將?女人緊了又緊。
月上東山,穿過枝椏的光芒落下來,照在睡過去的二?人身上,溫柔如水。
一夜好眠,直到日頭大?高著出來刺痛雙眼,謝嗣音才低哼著醒來。
“醒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謝嗣音顫了顫睫毛,本來想揉眼睛的右手也重?新落回原處。
仡濮臣哼笑一聲?,語氣幽幽:“招了我一晚上,嬌嬌以為如今裝睡就可以躲過去了?”
謝嗣音頭皮發(fā)麻,身子?更是不敢動?彈。全?因著她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探進了男人的衣服里,剛剛醒來的瞬間還下意識摸了一把?。
緊實有力,冰涼細(xì)膩,摸起來的手感極好。
謝嗣音一動?不敢動?,仡濮臣卻按著她的手又摩挲了一把?,細(xì)細(xì)問她:“摸著舒服嗎?”
謝嗣音有些欲哭無淚,睜開雙眼望著他求饒:“夫君,我錯了。”
仡濮臣目光幽幽,垂著眼瞧她:“嬌嬌哪里錯了?”
謝嗣音咬了咬紅唇,下意識想抽回雙手,卻半天不得,只得雙目祈求:“我不該晚上輕薄輕薄夫君。”
仡濮臣一下子?笑開了,然后握著她的手腕慢慢向下,低啞開口:“嬌嬌,這不算輕薄。”
“這樣才算。”
52.求過
那一處滾燙得厲害, 還帶著強烈的侵略意味。
謝嗣音一下子就漲紅了臉,后仰著身子反駁:“不是我!”
仡濮臣低低笑了一聲,湊到她唇邊輕吻, 聲音含糊, 手下卻不失力道:“嗯,是我想讓嬌嬌輕薄的。”
謝嗣音大腦一片空白,眸子震顫。
或許他們?之前可能真的曾共赴巫山, 水乳交融,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只覺得說不出的陌生和恐慌。
“夫君, 你昨晚說過的”
女?人霧眼濛濛, 一張芙蓉面說不出的可憐和嬌怯。仡濮臣細(xì)細(xì)瞧了她好一會兒?,語氣軟了一些,但仍舊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嗯, 只是?想讓你碰碰我。”
說完,仡濮臣果然沒有別的動作,只是?安靜地握著她的手。
可謝嗣音卻覺得燙手得很?, 隨后,這份熱意漸漸蔓延全身
兩個人這樣不知僵持了多長時間,仡濮臣呼吸漸漸沉重起來, 埋下頭重新湊在她唇邊舔吻。開?始還算溫柔,可在漸漸得到女?人回應(yīng)之后, 瞬間變得兇狠起來, 近乎失控地想要將人吞入腹中。
瘋了!
謝嗣音滿腦子都是?這一個念頭, 細(xì)白?手指攥著男人衣角, 想要遠(yuǎn)離卻又忍不住緊緊依靠。
空氣里?的溫度越來越熱,男人身上那股不知名的香氣跟著越發(fā)馥郁濃烈, 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其中,神魂炫然。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才緩緩松開?她,掌心落在她清瘦的脊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順,享受著懷里?女?人如?小獸一般無助的喘息。
“我伺候嬌嬌,好不好?”
男人說話聲音低啞悅耳,輕輕的啄吻帶了些微安撫意味。謝嗣音還有些沒回過神來,雙目迷蒙的望著他歪了下頭。
仡濮臣愛極了她這副模樣,也不管她這是?什么意思,全當(dāng)作她同意了,直接進了被子里?。
“等等”謝嗣音這才明白?他說的伺候是?什么。
仡濮臣如?何會等得?
一個獵人只會在潛伏的時候等待,在得見曙光之時,只會兇狠進攻。
初夏正是?繁花艷艷的時候,院外的一叢花草脫去了早春的干粉稚嫩,越發(fā)艷紅旖麗。尤其在清晨時分,山中露水還沒散去,花香和著山中水汽的清冽味道一同撲鼻入口,堪比瑤池玉液,仙釀瓊波。
山風(fēng)蕩起,窗頭的海棠花枝似被吹著了一般,猛地向上弓起,枝葉在風(fēng)中簌簌顫栗,發(fā)出近乎無聲的尖叫。屋前那一帶溪流跟著弄出水拍石擊的聲響,裹著山間墜落的流紅淙淙而下,漾起數(shù)不盡的漣漪波瀾。
倏爾,見一尾游魚跳脫其中,左搖右擺,時不時破水而起,又重新扎水而落。
謝嗣音面上已?然泛起靡麗的紅潮,一頭烏鴉鴉的青絲濕漉漉地黏在頸側(cè),雙目顫顫說不出話,可雙腿卻下意識的收緊
“夫君”聲音癡纏黏膩,說不出的妖媚婀娜。
聽到這個聲音,仡濮臣只覺得渾身冒火,就像瀕臨爆發(fā)的野獸一般,狠狠攪弄,重重吞咽,勢必要將叢林之中所?有的不馴者吞吃入腹。
謝嗣音掌心浸滿了汗水,隔著薄衾死死拽著男人頭發(fā),時輕時重,不知是?拒絕還是?歡喜。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堪即折的細(xì)腰似是?終于承受不住,重重落了下來。那一彎細(xì)白?纖嫩的右足跟著晃起一片清悅鈴聲,余音不絕。
從未有過的空白?和愉悅充斥了謝嗣音的大腦,耳畔跟著長久嗡鳴,整個神魂都似乎已?經(jīng)遠(yuǎn)去了。
仡濮臣重新回到她的身旁,饜足地舔了舔唇角,而后重新將女?人攬在懷里?低聲哄著。
謝嗣音渾身還有些酥軟無力,但是?雙手卻下意識推了推他。男人低笑著握住她的手,重新埋下頭去吻她。
謝嗣音連忙閃躲,咬著唇喘道:“臟!不要!”
一吻落空,仡濮臣重新從她臉頰慢慢挪到唇邊,聲音黏膩含糊,循循誘哄:“一點也不臟,甜得很?,嬌嬌嘗一嘗。”
謝嗣音面上仍是?拒絕之意,仡濮臣卻不容拒絕地將舌尖抵開?齒關(guān),纏著她的舌頭吮咬。
沒一會兒?的功夫,謝嗣音就順從地懶在他懷里?任其予取。等人終于將她放開?,謝嗣音緩了一會兒?,紅著眼角狠狠錘了他一下:“你個騙子!”
仡濮臣眨了眨眼睛,給自己辯解:“我沒有”
謝嗣音見他氣弱,登時強橫了起來,紅著眼眶道:“昨晚明明都答應(yīng)了等我腳好之后,再那樣今天?早上一起來,你就故意欺負(fù)我,還強迫著我輕薄你!”
越說越有底氣,女?人漸漸雙手拍上他的胸膛,怒道:“我才不稀得輕”
話沒說完,男人一把攥住她的手指,謝嗣音立時氣焰就消了下去,外強中干的橫了一句:“做什么?”
仡濮臣低笑著咬了咬她的指腹,聲音溫柔中帶著微弱的威脅:“夫人不稀得什么?”
謝嗣音吞了吞口水,繼續(xù)佯著怒意哼了一聲,往回撤手:“松開?。”
女?人眉眼溫軟,面色春華艷逸,鬢間香汗猶未干涸,如?同經(jīng)了一場春雨淋漓的灼灼桃花。
仡濮臣瞧著她的眼晦暗不明,似乎世間凝著最深最沉的欲望。
謝嗣音心下微微發(fā)慌,手指微微往回收了收,還不等她再說什么。男人的喉結(jié)重重滾動了兩下,而后沉沉地閉上了眼,聽話地松開?手,翻身下床跑了出去。
謝嗣音先前還納罕這人這會兒?子如?此聽話,等聽到外頭嘩啦啦的水聲,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去做什么了。
她忍不住彎了彎眉眼,這人雖然瞧著強硬,但實際處起來倒聽話得很?。
想到這里?,她疑惑的眨了眨眼,她為什么會想到聽話這個詞?這總不太?像妻子對丈夫的表達,倒有幾分像對小狗的贊揚。
不過也就這么一想,謝嗣音重又笑了,那個人在床上的時候倒真是?有幾分像小狗。
不,像大狼狗。
謝嗣音低下頭瞧了瞧自己胸丨口位置,被咬得通紅一片。
外頭很?快就沒了響動,等人再回來,謝嗣音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床頭瞧她的腳踝。
那一片通紅不已?,腳踝骨也鼓得高高,看起來嚴(yán)重極了,但奇怪的是?,謝嗣音卻一點兒?也覺不出疼,更無法?用?力走路。
仡濮臣端著水盆進來瞧了眼,笑著道:“夫人已?經(jīng)等不及腳傷好了嗎?”
謝嗣音:這個男人又在想什么?
她沒有理他這一茬,自顧自地板著臉將羅裙放了下去:“夫君,為什么腳踝那里?什么感覺都沒有?”
仡濮臣將東西放在床前水架上,而后慢慢坐在她身邊,撩起裙子又在傷處抹了些藥,才用?繃帶裹上:“抹了一些麻痹痛感的藥,不然夫人不得疼壞了嗎?”
謝嗣音眨眨眼,原來如?此。
于是?,謝嗣音毫不吝嗇的夸獎了男人一句:“夫君真厲害。”
仡濮臣笑得眉眼彎彎,朱砂痣都亮了幾分,不過想到什么,故意嘆了聲:“為夫還有更厲害的,可惜夫人不愿見識。”
謝嗣音耳垂微紅地撇開?臉,又重新回過頭來抓著男人衣袖,道:“夫君做飯也厲害,嬌嬌餓了。”
仡濮臣又氣又笑,低頭狠狠咬了口她的唇:“等著,我去做。”
說著起身就要出去,不過瞧了眼水盆,轉(zhuǎn)身擰了擰帕子:“為夫伺候了嬌嬌洗漱之后再去。”
謝嗣音赧然不已?,忙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
仡濮臣覷著她的臉色,笑著湊上去道:“嬌嬌還跟為夫客氣?”
謝嗣音嘟嘟囔囔躲避著反正不讓,最后只得道:“我餓了,夫君快去做飯。”
仡濮臣嘆了口氣,將帕子遞給她:“好吧,那我去煮飯,你若是?要做什么就喊我。”
謝嗣音點點頭,趕緊打發(fā)他道:“快去吧。”
仡濮臣敲了下她的額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謝嗣音才松下一口氣慢慢挪移著凈了臉,又挪到梳妝臺前凈膚。上面擺著的一應(yīng)是?用?過的胭脂水粉,謝嗣音撿起一盒胭脂,低頭嗅了嗅,跟著微不可幾的皺了皺眉。
東西還算不錯,但是?她第一反應(yīng)卻是?——
這東西應(yīng)該進不了她的妝奩盒里?。
謝嗣音眨了眨眼睛,難道她之前用?的東西比這個要好得多?想到這里?,謝嗣音低頭微微思忖,夫君雖然沒有細(xì)說之前的情況,但從他的行為舉動之間,大體可以猜測出應(yīng)該是?非富即貴。那時她在他房里?,那用?到的東西應(yīng)該也會是?最好的。
對比如?今,東西差了些也情有可原。
更何況,夫君都洗手做羹湯了。她還有什么說的呢?
話雖如?此,謝嗣音終究還是?沒有用?胭脂,只拿護膚的香雪紅玉膏抹了抹,又勾了勾黛眉。
剛收拾完,那個洗手做羹湯的男人就端著緣木托盤過來了,瞧見謝嗣音這副模樣,不覺面上溫軟:美人晨起懶梳妝,最是?勾取少年郎。
仡濮臣擱下東西,將人打橫抱起,親了一口女?人臉頰:“嬌嬌吃飯了。”
謝嗣音雙手勾住男人脖頸,親了下男人下巴,聲音低柔道謝:“辛苦夫君了。”
仡濮臣沒想到還有這福利,激動得心下砰砰直跳,恨不得再為她做些別的什么:“辛苦什么,嬌嬌喜歡就好。”說著,動作溫柔地將人放在玫瑰椅中:“嘗嘗如?何?”
三菜一湯,還有一些果脯果干。瞧著倒是?簡單清淡,甚合口味。
謝嗣音夾起一塊青筍送入仡濮臣口中:“夫君先吃。”
仡濮臣覺得心頭的煙花一朵接一朵地炸開?,哪還會什么思考,直接吞了下去。
謝嗣音看得好笑不已?,眼里?浸滿笑意,指指對面的位置:“夫君快坐回去,一起吃吧。”
仡濮臣低低應(yīng)了一聲,卻抓著椅子過來緊挨著她:“我在這里?吃。”
謝嗣音笑著隨了他,然后一頓飯就在男人不停的夾菜偷香中吃了過去。
黏黏糊糊的,真是?越瞧越像小狗了。
飯后,男人將她抱到外面的花藤秋千上,自己轉(zhuǎn)去收拾碗筷。
長風(fēng)吹過,細(xì)細(xì)密密的白?花順風(fēng)落了一地繽紛,還有一些順著溪水向下,杳然而去。
山中景色舒然,實在讓人心曠神怡。
沒一會兒?男人就出來了,過來親了口謝嗣音的額頭,扭頭又去斫木頭。
連著兩天?了,男人一直在做這個。謝嗣音心下納罕,晃著秋千出聲問道:“夫君這是?在做什么?”
“浴桶。”仡濮臣簡單說完之后,看她眉色似乎不解,低低笑了一下,望著她的眼睛更是?含意深深,“之前那些實在禁不住兩人折騰,所?以,為夫這次親手做。”
53.山桃
什么折騰?怎么折騰?
謝嗣音瞬間無師自通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皙的面容浮上淺紅,不過想到剛剛發(fā)生?的那事,輕輕哼了一聲:“夫君, 我那處傷還沒好。要折騰, 你且自己去折騰吧。”
仡濮臣瞧著她這副志得意滿的小模樣,直接氣笑了,放下手中?工具慢慢朝她走過來:“嬌嬌難道忘了它總會?好的嗎?”
謝嗣音雙手抓著兩側(cè)花藤, 身子往后縮, 嫌棄道:“夫君手臟, 不要?過來。”
仡濮臣步子一頓, 低頭瞧了瞧自己確實有些?臟兮兮的雙手, 哼笑著?朝她走過去:“那不正好在嬌嬌臉上畫個王八。”
謝嗣音使著?力氣往后蕩去,卻在蕩回來的瞬間整個人撞入仡濮臣懷里。男人身體硬得要?死,回來的沖力又不小, 謝嗣音登時就?磕紅了額頭一片,氣著?罵他?:“都說了不要?過來。”
仡濮臣剛握住她的下巴就?要?瞧她額頭,就?被女人狠狠打落:“臟兮兮的, 不要?碰我。”
力氣不小,啪的一聲,仡濮臣手背都留下了清晰的手印子。
謝嗣音瞧了眼, 心下一虛,正想著?再?說些?什么找補的話, 男人已經(jīng)一言不吭地轉(zhuǎn)身走了。
謝嗣音無聲地滾了下喉嚨, 瞧著?男人的背影, 心頭頗有些?七上八下。
沒一會?兒功夫, 男人重新凈了手過來,手上還?拿著?一塊兒干凈的濕帕子, 站到謝嗣音面前就?給她一點一點兒擦拭剛剛自己印上的黑印子。
謝嗣音不說話,也不阻攔他?,就?抬著?臉瞧他?,任由他?動作?。
男人面容俊俏,雙眸認(rèn)真而謹(jǐn)慎,眼下朱砂在日光下襯得灼灼耀眼,讓人止不住的想碰觸親吻。
謝嗣音吞了吞口水,完全不知?她眸子里的欲望已經(jīng)盡數(shù)被男人收入眼中?。
仡濮臣擦拭的動作?越來越輕,直到最后,雙指輕輕摩挲著?女人下頜,聲音低啞誘哄:“嬌嬌想親我嗎?”
“想。”話頭先大腦一步說了出去,等回過神?來,男人已經(jīng)重壓壓地吻了下來。
風(fēng)聲迢迢,屋旁還?沒開盡的粉白海棠簌簌往下落,在男人背后形成一片飄飖花海。謝嗣音微微仰著?頭,迎著?這個溫柔細(xì)吻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們之前應(yīng)該就?是一對眷戀夫妻吧?
不然,她如何會?對這個人,這個人的吻如此上癮?
千里之外?的英國公府已經(jīng)撤了紅綢,恢復(fù)原來模樣。
陸澄朝半靠在床頭,唇色發(fā)白,眸色漆黑,聲音低沉卻帶了幾分不怒自威的肅然:“還?沒有他?們的蹤跡?”
底下人烏壓壓地跪了一片,沒一個吭聲。最后還?是聽雨輕咳一聲,出聲道:“剛剛苗疆那邊傳回來消息,仡濮臣似乎沒有帶郡主世子妃回雷公山。”
陸澄朝冷笑一聲,溫和的面容泛起幾分涼薄:“他?不是傻子,怎么會?帶昭昭回苗疆?”
聽雨噤了聲,不敢再?說話。
陸澄朝低垂下眸子,鴉青的睫毛在下眼瞼落下一片陰影:“山野之間可有去找過?”
聽雨點點頭,緊著?眉頭道:“自從那日之后,陛下親自下了令,全國通緝,邊關(guān)戒嚴(yán)。任何地方突然出現(xiàn)一男一女,都要?上報調(diào)查。便是縣城轄下的荒野村落,也有捕頭去搜索,倘若發(fā)現(xiàn)蹤跡,毋需驚動,直接上報。”
“可如今已經(jīng)過去四五天了,市井、深山仍舊沒有消息”
陸澄朝清雋的眸子里漸漸滾上沉意,聲音沙啞暗沉:“宣王那邊呢?”
聽雨臉色不好的答道:“宣王爺一連找了數(shù)個城鎮(zhèn),也是一點消息沒有。聽說最近氣得不行,罵了底下不少人。”
“沒找到不代表沒有,繼續(xù)找。”說到這里,他?掩唇低聲咳了兩下,青白的臉上頓時現(xiàn)出血色,“以他?對昭昭的心思,必不可能藏身于市井之中?。”
“昭昭心思細(xì)膩聰慧,便是被他?下了蠱失了憶,也定然能從蛛絲馬跡之中?猜出幾分來。他?不敢,也不會?冒這個險。”
“所以,他?藏身的地方定然少有人煙。甚至于——”
“讓昭昭只看得到他?。”
聽雨立時反應(yīng)過來道:“世子放心,我這就?讓人在荒山偏僻之所,著?重搜查。”
正說著?,門口有人低聲上前:“世子爺,夫人過來了。”
陸澄朝聞言擺了擺手,讓一眾人下去,自己重新躺下。
英國公夫人扶著?婢女進了屋,一眼就?瞧見陸澄朝還?昏睡在床上,眼中?登時落了淚,快步上前坐到床頭問道:“朝兒還?沒有醒過來嗎?”
聽雨立在一側(cè),板著?臉搖頭:“還?沒有。不過夫人放心,那酋長說了最晚也就?是這幾日功夫了。”
英國公夫人輕輕擦去眼角淚水,低頭瞧著?自家兒子的病容,不免又抱怨道:“這都是什么事兒啊?”
“若非你愿意,我是一萬個不愿意讓云安進門的。這個姑娘宣王護著?,陛下也護著?,萬事隨心所欲。上次在寧國侯府做了那般荒唐事,最后也只禁足了一個月了事。就?這樣。她還?不安生?,還?勾著?你去大興恩寺,差一點兒沒要?了你的性命啊。這樣一個人往后還?不知?要?鬧出什么事來。”
“如今一瞧,可不是嗎?人還?沒進門,就?”
話沒說完,陸澄朝閉著?眼低低咳了起來,似是要?醒。
英國公夫人連忙止住話頭,輕聲喚他?。可陸澄朝也只是咳了那一聲,再?沒有反應(yīng)。英國公夫人回過頭去看聽雨,問道:“朝兒可是要?醒了?”
聽雨心下透亮,但是嘴上卻什么都不能說,只道:“約莫是,不過世子這幾天經(jīng)常這樣在睡夢中?咳嗽。”
英國公夫人嘆著?捏了捏被子一角,嘆道:“朝兒可快些?醒過來吧。”說完又垂淚瞧了一會?兒陸澄朝,細(xì)細(xì)叮囑著?聽雨等人好生?伺候,才起身走了。
等人走了之后,陸澄朝面無表情的睜開眼睛,坐起身繼續(xù)吩咐聽雨事情。直到最后精力實在不濟了,才揮了揮手,將人打發(fā)下去,重新躺了下去。
可即便躺了下去,人仍沒有睡著?,藏在薄衾之下的手指微微收緊,指尖深陷入掌心之中?,從未有過的忿恨幾乎在男人胸腔之中?尖嘯。
終究還?是他?小覷了那個人。
男人病白的面色虛弱異常,睫毛微顫,就?像遭了重刑貶入塵世的仙人。
可心中?暗涌的卻是無窮黑霧:仡濮臣,他?會?親手殺了他?。
仡濮臣渾然不覺京中?眾人對他?的咒罵,便是知?道,也不會?在意。如今正是美人在懷,他?哪里還?管那些?人怎么樣。
“不不要?了。”謝嗣音漲紅著?臉推他?,男人卻低著?頭又含了塊兒桃肉送入她口中?。
“嬌嬌不是說要?吃山桃嗎?如今為夫給你送了過來,怎么又不要?了?”聲音黏膩含糊,吞咽聲明顯,不知?是在吃桃子,還?是在吃別的什么。
屋前有一棵山桃樹長了約莫有幾十年,樹身足有兩人抱那么甚粗,上面沉甸甸地結(jié)滿了桃子,青澀中?泛著?紅,將枝干壓彎得厲害。
謝嗣音剛遠(yuǎn)遠(yuǎn)瞧了一眼,口中?生?津,于是招呼還?在斫浴桶的男人,指了指:“夫君,我想吃桃子。”
男人終于舍得停下手邊工作?,洗了洗手,抄起笸籮走過去,挑揀著?個大泛紅的摘了十幾個過來,洗了洗又切成小塊,才托著?盤子過來。
謝嗣音捏過簽子嘗了一口,蹙了蹙眉,輕推開盤子道:“夫君,我想吃酸口一點兒的。”說著?,指著?青得最厲害的那幾個,“要?吃那個。”
仡濮臣眨眨眼,轉(zhuǎn)身又去給人摘了幾個青澀碩大的果子,跟著?清洗、處理了一遍,裝盤拿了過來。
這一回,謝嗣音又是嘗了一口,小臉皺成一團,將果子吐出來:“夫君,太酸了。不要?這個了,要?青紅適中?,酸甜得當(dāng)?shù)摹!?br />
仡濮臣終于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女人是在故意作?弄他?。
他?低笑一聲,聲音中?無端多了幾分危險意味。
謝嗣音咬了咬唇,白皙的小臉望著?他?:“夫君生?氣了嗎?”
仡濮臣沒有回答,而是拿過托盤,然后自顧自擠上秋千架,跟著?將人一卷,轉(zhuǎn)了半圈放入懷里,一手?jǐn)堉?她的脊背,另一只手拿著?托盤,聲音溫柔含笑:“怎么會??”
這個姿勢太過危險了,謝嗣音驚呼一聲,雙手?jǐn)堊∷?的脖頸:“夫君!”
仡濮臣又笑了一下,低頭咬了咬她的唇:“喂我。”
謝嗣音動了動身子,夾著?他?腰肢的雙腿緊了緊,不安道:“夫君,我們下去之后,再?喂你吧。”
女人的動作?似是無意識,仡濮臣卻一下子收緊了脊背,眸色都跟著?暗下來,勾著?她的唇舌,細(xì)細(xì)吮吻:“就?這樣喂。”
謝嗣音一動不敢動,深刻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確實想探一探男人對她的容忍程度,結(jié)果滿意,卻又不是她想要?的滿意結(jié)果。
面對一個陌生?的世界,任何一個幼獸在出生?之后,都會?忍不住在那個親密至極的人面前,拼命試探自己的存在究竟占著?什么位置。直到得到確定的滿足,才會?真的覺得安全下來。
可她忘了,這個親密至極的人還?是一個男人。
縱著?她,卻還?能用別的方式收拾她。
男人收回護在她脊背上的大手,慢條斯理的撿起一塊果肉,送入謝嗣音口中?:“嬌嬌嘗一嘗。”
謝嗣音哪還?有心思再?吃果子。如今背后一空,整個人都處于緊張狀態(tài),雙手雙腿下意識地將人纏得更緊了,語氣央求:“夫君,我們下去好不好?”
仡濮臣從喉頭發(fā)出一聲低啞的悶哼,望著?她的眸色翻涌得厲害,卻一句話沒說,而是低下頭吻了下去。
54.吃飯
山間晚風(fēng)涼簌簌的沁人意, 仡濮臣腳踩著地面微微一個用力,秋千就蕩起?的越發(fā)厲害。手上托盤早不知扔到了哪里去,一雙大手握著女人腰肢細(xì)細(xì)摩挲, 意態(tài)悠閑。
“夫君”謝嗣音卻嚇得要命, 左右沒有一絲安全感,只得緊緊依附在?男人身上,眼角都忍不住泛出微微的紅意, 帶出求饒的意味。
仡濮臣卻覺享受得很, 女人如泣花露, 濛濛淚眼中望見的只有他一個人, 不見一絲凜冽, 只剩溫軟。他的心頭說不出的滾燙和滿足,吮吻聲音越發(fā)響亮,攪弄出一番云雨。
最壞的是?, 這個男人偶爾還故意松開兩只手,并?將秋千蕩得越發(fā)兇急。
“不不要了,我們?下去吧!”謝嗣音心頭砰砰地跳得厲害, 低低柔柔的嗚咽從喉嚨中斷斷續(xù)續(xù)溢出。她?恨不得將自己?整個人藏入男人體內(nèi),抵擋這疾風(fēng)帶來的動蕩。
仡濮臣低頭細(xì)細(xì)瞧著女人這副菟絲花的模樣,心下癢得厲害, 終于重新?將女人攬入懷里,緊緊護住。
在?感受到仡濮臣帶來的安全感那一刻, 謝嗣音終于哭出聲來, 雙手狠狠揪著男人頭發(fā), 恨聲道:“夫君就會欺負(fù)我!”
仡濮臣慢慢停下晃動, 謝嗣音臉頰已經(jīng)濕漉漉一片,不等徹底停下, 謝嗣音就要掙扎著下去。男人單手握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輕輕擦去她?臉上淚痕:“別哭了”
男人還敢說這話,謝嗣音氣焰登時就漲了上來,小手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打?落,抽抽噎噎道:“這時候來做好人,如今不還是?你弄的!”
仡濮臣輕輕笑了一聲,仰起?女人下巴,重吻上去:“怎么辦?還想讓嬌嬌哭得更狠一些!”
話音落下的瞬間,仡濮臣腳下再次用力,狠狠蕩了起?來。
“啊夫君!”謝嗣音驚呼一聲,雙手重新?攬住他的脖頸,剛剛松開的雙腿又緊了上去。
“嗯”仡濮臣眸中的欲色越發(fā)濃烈,雙手緊緊托著女人的脊背,將人更深的嵌入懷里。
山風(fēng)卷起?溫柔,余暉照了下來,鉆過林間樹縫漏出一條條滲了金的絲線,惹得晚歸的鳥兒?跳躍嘰喳。
“夫君,慢慢慢一點兒?!”謝嗣音哭紅著雙眼,再也不敢作弄這個人了。
她?死死攬住男人脖頸,一點兒?不敢撒手了。
秋千蕩到最高處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己?飛到天邊那么高,觸手就能?摸到白云。心臟砰砰地沒有一刻停止,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就要徹底被甩出去了,可在?下一秒又被男人緊緊按在?懷里,聽他低沉壓抑的呼吸。
仡濮臣一句話不說,緊繃著身體,額角都滲出青筋,也不知道是?折磨女人,還是?折磨他自己?。
男人咬了咬牙,將目光轉(zhuǎn)向密林深處,余暉向晚,黑黝黝的盤郁古松滲出三分?陰森。
“夫君,我害害怕!”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只有虎視眈眈的威脅抵在?女人軟肋之處。謝嗣音這回真的怕了,嘴唇湊到他的臉龐胡亂親吻著,“夫君,我們?下去吧。”
仡濮臣按著她?脊背的手已然?滾燙,狠狠咬了口女人紅唇,低低哄道:“好,馬上下去”
嘴上說著馬上,可在?秋千上的動作卻越發(fā)兇狠了很多。
謝嗣音哭得花枝亂顫,嘴上又求又罵,一張芙蓉面生動如春,讓人止不住得想弄壞。
最后到天色徹底黑了下來,星辰徹底墜臨,男人才一臉饜足著將人抱下來,放到床上,親了親她?的額角,聲音沙啞溫柔:“乖,我去煮飯。”
謝嗣音身子一滾就翻進了床榻里頭,面朝著墻壁不再理他。
仡濮臣低笑一聲,收拾了一下自己?,又換了身衣服才去廚房忙活。
等人走了,謝嗣音才氣狠狠的坐起?身來,將男人的枕頭扔出房門。猶不解氣,她?又抓起?男人放在?枕邊的話本子,嘩啦啦地就扔了出去。仡濮臣從小廚房的窗口瞧了一眼,放下手中的菜刀,往外走了兩步,又頓住,笑道:“嬌嬌怎么了?”
謝嗣音一聽見男人的腳步聲,就唰的一聲鉆進薄衾里,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模樣,閉目休息。
仡濮臣在?窗口瞧得分?明,瞧著薄衾里拱起?的人影,又瞅著滿了一地的話本子和枕頭,低笑一聲,將東西撿起?來重又放了回去。
女人歪著身子,呼吸平穩(wěn),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
仡濮臣也不打?攪她?,徑自放了,就轉(zhuǎn)身回廚房去。剛進了廚房,身后又有東西扔了出來。
男人轉(zhuǎn)身瞧過去,嚯——
這一回,倒只有他那枕頭孤零零在?院子中間了。
仡濮臣好笑不已,重新?折了回去,慢吞吞的將其撿起?放了回去,又慢吞吞的走了出來。不過這回沒有走遠(yuǎn),剛轉(zhuǎn)過屋角,他那枕頭重又橫空從屋內(nèi)飛了出來。
男人一手抓住,動了動腳步,走到門前?,正?對上謝嗣音半坐起?來的側(cè)臉。
謝嗣音柳被他捉了個現(xiàn)著,心頭微微一縮,不過轉(zhuǎn)瞬就朝著他怒道:“你還敢接?”
仡濮臣挑了挑眉,手指一松,將枕頭重新?扔到了地上:“為?夫不敢。”
謝嗣音繼續(xù)兇道:“去做飯。”
男人乖乖巧巧點頭:“是?,這就去。”說著轉(zhuǎn)身就走,毫不停留。
謝嗣音瞧著男人走了才哼出聲來,睨了眼底下枕頭,翻身繼續(xù)躺下。
氣消了大?半,廝混的這半天也著實費了不少體力,謝嗣音本想躺一躺,卻不想真的睡了過去。直到夜色四合,男人狗狗祟祟地埋在?胸前?亂親一氣,謝嗣音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謝嗣音人還沒清醒,一巴掌已經(jīng)打?了過去:“什么東西?”
仡濮臣動作一頓,頂著半張紅印子默默道:“是?你夫君。”
“哦,是?夫君,不是?東西啊。”謝嗣音在?打?中他的瞬間就醒了過來,如今瞧了他一眼,慢慢推開人,幽幽道。
仡濮臣直接氣笑了,低頭啃了口女人紅唇,聲音含糊:“夫君哪里不是?東西了?”
謝嗣音見推不開人,也就順著他了,反正?他親吻得她?也很舒服。不過等人將她?松開,卻紅唇艷艷的不饒人,道:“夫君橫瞧豎瞧,哪里像是?個東西?”
“哦,就算長?得像一些,做出事來總也不像!”
得!這是?還在?生氣呢。
仡濮臣將女人一雙小手貼上臉頰,伏低做小,低聲哄道:“嬌嬌還覺得生氣,就再打?一巴掌。以后都聽嬌嬌的,為?夫再也不敢了。”
謝嗣音輕哼一聲,撤回手來,橫波一挑,睨著男人道:“我如何敢,下午不過要吃個桃子,就被夫君”說到這里,女人臉頰微微紅了一瞬,瞧見仡濮臣直勾勾瞅著她?的神色,又氣怒起?來,甩開了手,道“欺負(fù)個叫天不應(yīng),入地?zé)o門的。往后,我可不敢了。”
這是?真氣狠了。
仡濮臣登時跪坐起?來,握著她?的手,殷殷保證:“為?夫這回知道錯了,一會兒?嬌嬌想吃什么樣的桃子?為?夫再去摘。”
謝嗣音側(cè)轉(zhuǎn)過身子,不瞧他,也不理他。
仡濮臣低低湊過去,雙手抱著女人腰肢,順勢將頭埋到頸窩里,含混道:“嬌嬌不氣了。”
謝嗣音哼了一聲,狠狠拍了一下他手背:“松開。”
人還沒哄好,仡濮臣怎么可能?松開。于是?,男人厚著臉皮又緊了緊手上力氣,黑黝黝的腦袋蹭了蹭謝嗣音頸窩,聲音含糊呢喃:“嬌嬌不氣了,才松開。”
“原諒夫君吧,下一次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
謝嗣音:
哪里來的一只山中大?狼狗?
謝嗣音嫌棄的推了推男人,哼道:“起?來,原諒你了。”
仡濮臣頓時眉眼彎彎,眼角朱砂痣倏然?就亮了起?來,偏頭親了口女人唇角:“嬌嬌餓了沒,吃些東西吧。”
謝嗣音低低應(yīng)了一聲,慢慢坐起?身,聲音跟著幽幽然?:“不過雖然?原諒夫君了,但是?夫君做得實在?過分?,今晚就罰夫君不準(zhǔn)上床休息。”
仡濮臣一愣,眨眨眼似乎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半響才委委屈屈道:“那嬌嬌讓為?夫睡哪里?”
謝嗣音張開手臂,示意男人將她?抱到桌前?:“地下或者天上,夫君都隨意。反正?不準(zhǔn)上我的床。”
仡濮臣真是?又氣又笑又無奈,嘆了口氣,將人打?橫抱起?:“說什么我欺負(fù)嬌嬌,明明是?夫人欺負(fù)我。”
謝嗣音翹了翹唇角,一坐下就推開他,輕哼一聲道:“誰讓你欺負(fù)我在?先。”
仡濮臣愛極了她?這副活色生香的嬌俏模樣,低頭親了一口,在?女人巴掌打?過來之前?連忙退后一步:“為?夫下次不敢了。”
嘴上說著不敢,還不是?又占人便宜,謝嗣音氣得細(xì)白手指一點:“過來。”
仡濮臣抿了抿唇,慢吞吞側(cè)過半邊身子,將半邊微紅的臉頰對著女人,聲音委屈:“夫人,你看剛剛打?得還紅著呢。”
謝嗣音面色一點兒?不軟,又道了一聲:“過來!”
仡濮臣嘆了口氣,慢吞吞上前?一步,語氣里帶著商量:“夫人打?得輕一點兒?好嗎?”
謝嗣音仰著頭瞧男人面容綺麗,身姿如岳,水汪汪的桃花眼中盡是?低落。她?咽了咽口水,聲音仍舊強橫:“蹲下身子。”
仡濮臣眨了眨眼睛,聽話的半蹲下身子,半仰著頭瞧她?,往日里那一雙黑黝黝的眸子,如今瞧起?來盡是?清澈干凈的透亮之意。
謝嗣音繼續(xù)道:“閉上眼睛。”
仡濮臣有些不明白她?這是?什么意思,但也乖順的閉上了。
破風(fēng)聲乍起?,女人手指揮了過來,卻在?他面頰前?生生停了下來,而是?捏住了他的下頜。
這個姿勢仡濮臣心里正?咂摸著味,準(zhǔn)備睜開眼,唇上就感受到一絲溫?zé)帷?br />
仡濮臣:???
巨大?的驚喜從他腦海中炸裂開來,他幾乎不敢睜開眼睛,呆愣愣的蹲在?原地。
謝嗣音也只是?輕輕碰了一下,而后松開手,退了回去,紅著耳垂哼道:“這一回,且就饒了你吧。”
直到女人退開,仡濮臣才恍如隔世的睜開眼睛。一雙桃花眼又黑又亮,目光灼灼的瞧著謝嗣音,并?且越瞧越兇,不過轉(zhuǎn)瞬之間,就似乎卷起?一片風(fēng)云。
謝嗣音被他瞧得心下一顫,轉(zhuǎn)過身子,道:“吃飯吧。”
仡濮臣重重滾了兩下喉結(jié),而后猛地站起?身,將女人一卷,就扛上肩頭扔到了床上,目光沉得如同冬至天里最暗的夜:“嗯,吃吧。”
55.開炒
吃什?么吃?
她現(xiàn)在覺得他要吃的……是她。
謝嗣音雙手慌忙抵住男人肩頭, 聲音顫顫:“吃飯了。”
一連兩天,回回被女人挑起?火來,仡濮臣都強壓了下去。如今, 乍然得到女人的?主動?, 他若是再忍下去,他就不是個男人了。
仡濮臣上下動?了動?喉結(jié),黑沉沉的?眸子壓下來, 喑啞低柔的聲音里滿是欲丨望:“嬌嬌, 一會兒再吃好不好?”
謝嗣音已經(jīng)感覺到最危險的?抵觸了, 喉嚨一下子就干了起?來, 眸光也跟著慌慌顫顫:“不行?!不許!夫君忘記答應(yīng)過我什?么了嗎?”
仡濮臣深吸一口氣, 目光定定看了她一會兒,啞著嗓子問道:“真的?不行?嗎?”
男人問得認(rèn)真。
謝嗣音吞了吞口水,目光游移了一瞬。
其實, 也不是不行?……望著這樣一張好顏色,謝嗣音也有些難以拒絕了。
自醒來她就一直流連著男人這副好模樣,如?今她突然意識到好在了哪里。
天庭飽滿, 眉骨顯而不露,鼻骨如?蘆筍竹芽挺起?,已為世間最上乘的?美人骨了。偏偏還生了一對桃花眼, 眼尾略帶粉暈,稍微動?情就紅得深邃又可憐, 惹得人心神蕩漾。
若是一般人生了這樣一雙眼頂多撐得上好看, 可他這樣的?人, 卻生生又給這份迷離賦了一層深沉的?神韻——靜若含珠, 沉而不露。
如?今男人沉沉望著她,謝嗣音只?覺得整個人如?同墜入世間最沉最暗的?一片深海, 萬物?隨之遠(yuǎn)去,只?剩下……面前?這一個人。
男人頓時?見好就追,埋頭啃了上來,干凈的?呼吸中帶著灼熱的?欲求。
謝嗣音心頭一軟,順從地閉上眼睛,舌尖輕輕勾了一下,算是回應(yīng)。
仡濮臣瞬間覺得身體都沸騰起?來了,雙手摩挲著就到了謝嗣音腰間系帶。剛剛解開?,謝嗣音的?肚子就咕嚕嚕響了起?來。
兩人一頓,謝嗣音臉紅得更加厲害,小聲囁嚅道:“都說我餓了。”
仡濮臣停下所有動?作?,閉了閉眼,將頭埋在女人耳側(cè),含著她的?耳垂咬了又咬:“那吃完飯……可以繼續(xù)嗎?”
男人帶著情欲的?聲音就像過了層沙子一般,沙啞得好聽。
被吮咬的?那一處,又酥又麻,又疼又癢,還有幾分舒服。謝嗣音哼哼唧唧,象征性的?推了推人,但沒有說話。
仡濮臣眼睛一亮,如?同破開?黑暗的?那一道光,經(jīng)過漫漫長夜終于瞧見了希望。
這什?么意思,可太明確不過了。
男人顫著聲音又問了一遍:“嬌嬌?”
這種事為什?么還要再問?謝嗣音惱羞成怒,正要拒絕,就被男人重新堵住了嘴。舌尖一探,就勾著她的?舌頭攪弄吞咬。
狠狠吻了兩口,才停了下來。
這么些日子都忍了,這么會兒功夫如?何忍不了?至于上一刻鐘說的?……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了。
重要的?……他還是嬌嬌夫君。
思及此,仡濮臣重又吸了幾口氣,心下反復(fù)念了幾遍清凈經(jīng)才算是將小腹中躥起?來的?火氣給壓了下去。
謝嗣音平復(fù)了那份喘息之后,頗有興致的?笑他:“夫君,你看起?來很難受呢?”
仡濮臣被她這副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氣笑了,桃花眼一蕩,睨出三分風(fēng)情:“嬌嬌一會兒就知道了。”
謝嗣音頓時?噤聲,兩頰重又染上緋色,視線轉(zhuǎn)到一旁,不敢再招惹這個男人了。
仡濮臣輕哼一聲,將人抱起?來重新放到椅子上,將筷子遞給她,慢條斯理地給她撿菜吃。
謝嗣音吃了兩口,慢慢放下筷子,靜靜瞧他。
仡濮臣目光灼灼,聲音中透著雀躍:“吃好了?”
謝嗣音搖搖頭,抿著唇道:“夫君這樣瞧著我,有些吃不下了。”
仡濮臣眨了眨眼,認(rèn)真看著她。
謝嗣音認(rèn)真地看了回去。
男人先敗下陣來,偏開?頭,也撿起?筷子:“不瞧了,吃吧。”
見他不再用那餓狼撲食一樣的?眼神瞧她,謝嗣音方才重新吃了起?來。
日常一頓飯的?功夫,這次吃了足足有半個多時?辰。
直到最后實在沒有吃的?了,謝嗣音才慢慢放下筷子,目光一言難盡的?看著仡濮臣:“夫君不覺得吃撐了嗎?”
仡濮臣眼睛亮得恍如?星辰,乖巧地?fù)u了搖頭,目光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謝嗣音撇開?頭,狀似很熱似的?用手扇了兩下,輕輕道:“去燒點兒水,我要洗漱。”
唰的?一下,謝嗣音感覺那只?小狗的?耳朵都要立起?來了。
男人啞著聲音道:“那我去燒水。”
謝嗣音接著瞧了眼院子,狀似無意識道了句:“浴桶是不是還沒有弄好?那今日……”
話沒說完,男人就干脆利落的?打斷了她,聲音沉沉:“一會兒就好。”
謝嗣音手指微不可幾地往回勾了勾,一向清冷的?眸子無端多出些微的?無措。
仡濮臣瞧著她低笑一聲,起?身將人打橫抱起?。謝嗣音立馬慌了,指著她的?腳道:“腳傷還沒好。”
男人睨了一眼,低低嗯了一聲:“不影響什?么。”
謝嗣音忍不住氣笑了:“影響,昨天都說了,等腳好……”
仡濮臣低頭親了女人一口,眉眼肆意:“可剛剛也說好了,今晚可以。”
謝嗣音立馬哼道:“還說了你今晚不許上床呢。”
仡濮臣咬了下唇,似乎頓住了。
謝嗣音哼了一聲,踢了踢小腳:“放我下去,你出去。”
仡濮臣將人放到床上,雙手支在她腰側(cè),半彎著身子道:“嬌嬌今晚想在外面來嗎?”
謝嗣音臉一下子就紅了,一腳踹向男人面門,被仡濮臣攥住腳踝,然后慢條斯理的?將鞋襪脫了下來,握于掌下,俯著身子又偷了個香:“等我。”
說完,男人轉(zhuǎn)身就開?始收拾桌面,拿著托盤出門前?,又朝她瞧了眼,目光眷戀的?似乎一瞬都不想離開?。
謝嗣音心頭砰砰亂跳,閉上眼睛,忍不住念了一遍又一遍:美色誤人啊!
等人轉(zhuǎn)去廚房之后,謝嗣音方才躺在床上細(xì)細(xì)咂摸其中三味。其實她也說不清是貪戀這誘人男色,還是真的?對他……情動?。
不過,男人左右已經(jīng)是她夫君了。是情還是色,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山間清風(fēng)簌簌吹動?門扇,清朗的?月光順著樹縫就落了下來,映得門前?一片白茫。
謝嗣音正抿著唇低笑,只?聽院外突然傳來一道奇怪的?“噗嗤”聲。
她心下一提,目光謹(jǐn)慎地望了過去,同時?出聲喊道:“夫君!”
這一聲之后,廚房里的?男人卻沒有回應(yīng),謝嗣音心下不禁緊了幾分。
她抿緊了唇,雙眸掃了眼房內(nèi)的?東西?,跳下床,一瘸一拐地?fù)炱?門口架子上的?花剪,藏在門后又低低地喊了一聲:“夫君?”
廚房那頭仍舊沒有回應(yīng)。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沙沙的?腳步聲。
謝嗣音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脊背緊緊貼著墻面,雙目閉了又合,攥著花剪的?雙手跟著滲出汗水來。
腳步越來越近,似乎還有十?米的?距離。
謝嗣音垂下眸子,望著地面映過來的?那道身影,魁梧高大,發(fā)冠盡束,手中持刀,步步謹(jǐn)慎。
不是夫君。
謝嗣音喉嚨干澀得越發(fā)厲害,緊了緊花剪,將其高高豎了起?來。
可在下一秒,她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
因為……她在看到月亮映過來的?身影同時?,那個人,應(yīng)該也會看到了她的?身影。
果?不其然,那人輕笑了一聲。
是個聲音奇怪的?男聲。
下一秒,鏘地一聲清響,長刀出鞘。
謝嗣音呼吸都不敢大聲了,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幾乎要跳出胸膛。
是誰?這里為什?么會有人來?是無意間尋來,還是特意找了過來?
謝嗣音閉了閉眼,這時?候沒有時?間再想這些了。越是緊張,她的?大腦就越是冷靜。
女人深吸一口氣,慢慢將花剪放下,退后兩步,一邊將自己的?影子藏起?來,一邊清脆出聲:“有朋自遠(yuǎn)方來,何必見刀?”
話一出口,謝嗣音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這話怎么就自己跑出來了?
沒有等她奇怪多久,那個人悶哼一聲,腳步似乎停下了,影子跟著頓在了原地。
謝嗣音深吸一口氣,慢慢挪了一步,走出陰影,還沒瞧見那人,人已經(jīng)被踢飛了出去。
謝嗣音一愣,一個帶著涼意和血腥氣的?擁抱就覆了上來。
男人心臟跳動?得似乎比她還要劇烈,聲音猶帶著幾分顫意:“嬌嬌沒事兒吧?”
是夫君。
夫君,他回來了。
謝嗣音喉嚨滾了滾,手中的?花剪墜地,雙手慢慢環(huán)了上去,卻是拍打他的?脊背,仰著臉罵他:“你去哪里了?”
女人眼中都是殘留的?恐懼,聲音也帶了微微的?哽咽,仡濮臣心頭酸痛得不行?,雙手將人緊了又緊,恨不得塞進自己的?身體里去:“都是夫君不好,是夫君讓嬌嬌害怕了。嬌嬌別?哭了,沒事兒了,都沒事兒了。”
男人越是哄,謝嗣音越是委屈害怕,清泠泠的?眼里蒙滿了水霧,啞著聲音控訴:“你不在,我都要嚇?biāo)懒恕!?br />
“我喊了你好幾聲,你都沒有回應(yīng)。”
“那個人手里還拿著刀,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話沒說完,仡濮臣就抬起?她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男人一上來,就吻得狠戾,謝嗣音覺得整個人要被他吞了下去,甚至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
天地空白,萬物?無聲。
淚水終于落下,謝嗣音仰著頭,雙手如?藤蔓一般纏了上去,拼命在這個濃烈且冗長的?深吻里汲取生機。
男人吻得越來越兇,也似乎越來越不滿足。扣在她腰肢上的?手掌燙得驚人,如?同燒紅了的?鐵鏈一般將謝嗣音牢牢禁錮在身前?。
瘋狂、兇悍、壓抑。
這時?候,再沒有擁抱在一起?的?抵死纏綿更能撫慰人心。
轟隆隆一聲雷響,謝嗣音身子下意識一顫。竟是不知什?么時?候,山間月亮隱藏了去,換來一片風(fēng)雨欲來。
門外風(fēng)聲剌剌,刮得案上燭火或明或暗。
仡濮臣直接將人打橫抱起?,謝嗣音驚呼一聲,殘存的?驚慌歸附,紅著眼攬了上去:“夫君”
仡濮臣感覺到女人的?親昵,心頭翻滾得越發(fā)厲害,雙目都泛起?了沉郁的?猩紅之色,連帶著眼角朱砂痣都兇狠起?來,聲音沙啞輕喚:“嬌嬌。”
謝嗣音柔柔回應(yīng),神色是說不出的?依戀和乖順。
仡濮臣猛地闔緊了雙眼,又重新睜開?。
就像囚于深淵的?野獸終于崩斷束縛,再沒有什?么能阻止他的?侵略與進攻。
因為,謝嗣音……在回應(yīng)他。
他要她,而她也要他。
世間風(fēng)月無邊。其中之最,莫過于此。
56.春情
嘩啦一聲, 大雨傾盆而下。
院外花枝劇烈搖晃,紛紛花瓣撲簌簌地落了一地,順著低洼方向緩緩流逝。
仡濮臣掌風(fēng)帶上了房門, 跟著一同將燭火撲滅了去。
房間?一下子漆黑得厲害, 視線受阻,可是其余感官卻變得越發(fā)敏銳。
男人低沉壓抑的呼吸,馥郁濃烈的花香, 滾燙游移的雙手, 以及落在脖頸間?越演越烈的熱吻。每一處, 都讓謝嗣音清晰地認(rèn)識到, 如今與她?親密擁吻的, 不是別人。
是她?的夫君,傅兮南。
謝嗣音微微仰著頭,依順地漏出一頸雪白, 雙眸點點蓄滿了淚水,雙手卻緊緊拽著男人衣襟。
“撕拉”一聲,脆生?生?的裂帛音, 好?聽又暢快。
“夫君!”女人低低叱了一聲,人還沒說完,就重被仡濮臣吻住了唇。唇齒相依, 青山傾覆。如同地底火山乍然噴發(fā),滾燙的熔巖燒得謝嗣音身體一陣顫栗。
仡濮臣雙眸沉得駭人, 眼尾卻染上妖冶的艷紅, 就像黑夜里?勾引人一響貪歡的青丘狐妖:“嬌嬌”
男人聲音低柔呢喃, 帶出說不清的繾綣和溫柔。
轟隆隆!
又一道雷聲劈過?, 勢大?力?沉,兇得晃人眼。
瓢潑大?雨跟著傾盆泄下, 院外花枝一時之間?都被風(fēng)吹雨打去?,落了一地花紅,只?留下三兩瓣還顫顫巍巍地挺立著,托舉著濕淋淋的水珠越搖越晃。
謝嗣音已然出了一身的汗,細(xì)軟烏發(fā)緊緊貼著臉頰,越發(fā)顯得肌膚濕滑細(xì)膩,如同瑩潤白瓷上泛起的粼粼釉光。
男人唇角一片晶瑩,牽著謝嗣音的手,同她?十指緊緊交扣在一起,目光瀲滟,聲音溫柔:“嬌嬌,看著我。”
謝嗣音雙眼朦朧,雙唇艷艷,微微喘著喚著:“夫君。”
滿眼依賴,滿心歡喜。
即便是假的,他也甘之如飴。仡濮臣滾了滾喉結(jié),再沒猶豫,開始了他的戰(zhàn)場。
“叮鈴鈴”
清泠泠的銀鈴聲在深夜中乍然作響,動?聽得緊。
“啊夫君!”謝嗣音雙目一空,雙手緊緊掐入男人手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跡。同一時間?,仡濮臣低頭重重吻了下去?,舌尖輕柔攪弄,安撫著女人劇烈的顫動?。
院外的風(fēng)雨越來越烈,吹得窗欞吱呦作響,在這深山老林之中無端生?了幾分陰翳之氣。地下一片血紅不知是艷麗的花瓣累累洗了色,還是那個趴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流出的血,順著淙淙雨水,一徑滲到了地底去?。
謝嗣音痛得咬破了男人舌尖,絲絲縷縷的血腥味一同咽入喉嚨。
仡濮臣眉頭皺都沒皺,只?是不緊不慢地輕輕安慰著。不知過?了多久,謝嗣音蹙著的眉頭終于松開,視線重新看了過?去?。
男人白皙如玉的臉龐已然泛了紅,濕漉漉的烏發(fā)黏在鬢角,顯得那一雙望著她?的眼睛越發(fā)清亮灼然。尤其,那一顆朱砂痣在這沉沉的夜里?如同最艷的蠱,撓啄人心。
美色惑人。
謝嗣音腦子里?再沒了別的念頭,心頭更是顫得厲害。
男人捏著她?的下巴,不讓她?躲開,四目相對,讓她?仔仔細(xì)細(xì)地瞧著他。謝嗣音掙脫不開,干脆閉著眼重新吻了上去?。
仡濮臣輕笑一聲,順從地低下了頭。
直到許久之后,謝嗣音將吻貼在他的下巴,低低柔柔的道了一句:“夫君,謝謝你。”
說完這句之后,女人重又往上吻了吻他的唇:“我好?喜歡你。”
仡濮臣整個人如同呆住了一般,睫毛劇烈顫了兩顫,似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
“嗯夫君,你”謝嗣音漲得難受,低低咬了一口男人肩頭。
可?仡濮臣仍舊沒有動?作。
謝嗣音心頭發(fā)愣,目光帶著微微的疑惑看向他。可?在瞧見男人神色的一瞬間?,整顆心臟忍不住一軟又一澀。
仡濮臣眼眶微紅,眼中含淚,神色帶著難以言說的動?容和歡喜,似是跋涉千山的信徒,終于得到了神的垂憐。
“夫君。”謝嗣音右手輕輕撫過?男人臉頰,重新吻了上去?,這一次卻是吻上了男人眼睛。
仡濮臣眼睛一眨,眼淚就落了下來。
又咸又澀。
謝嗣音抿了抿唇,細(xì)白雙臂如藤蔓一般纏了上去?,紅唇摩挲著向下貼上了他的唇:“夫君,別哭了。”
仡濮臣這才跟回?過?神來一般,啞著嗓子道:“嬌嬌,再說一遍。”
謝嗣音眨了眨眼睛,又親了口男人眼睛:“夫君別哭了。”
仡濮臣咬了咬她?的唇,聲音含糊道:“不是,上一句。”
謝嗣音想了下,疑惑道:“夫君?”
仡濮臣滾了滾喉嚨,低下頭攪著她?的唇舌,目光沉得發(fā)狠:“說,最喜歡我。”
男人似乎掀去?了所?有的溫柔浮華,將一切幽深狠戾都拋了出來,坦白到無所?遮掩。
“啊!.”謝嗣音連連敗退,哀聲央道:“最喜歡夫君了。”
仡濮臣仍不饒她?,問得細(xì)致:“誰最喜歡夫君?”
“是我我最喜歡夫君了。”
話音落下,仡濮臣猛地將人翻了過?去?,他不敢再問下去?了,甚至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用著虛假的名字,虛假的聯(lián)系,換來這一場真實?的情丨愛。
汗珠滴落,灼起白玉一片溫?zé)帷?br />
仡濮臣雙目猩紅一片,便是假的又如何,她?如今在他懷里?是真的。他也會?將這一切都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變成真的。
謝嗣音半仰起頸子,雙腿無力?的半跪著,雙唇張了又闔,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低啞柔弱:“夫君”
仡濮臣吻得越來越深,貼著女人后頸,將拇指攪了進去?:“嬌嬌,愛我只?愛我好?不好??”
謝嗣音張了張口想要說話,卻被男人的拇指攪弄著舌根,涎液順著唇角流了下去?,一個字都說不出。
謝嗣音:
那你可?是讓我說話啊。
很快,謝嗣音就沒有任何吐槽的想法了。
整個人被身后男人裹挾著幾乎忘了來路歸途,大?腦一片空白,昏昏沉沉。
直到某一刻,謝嗣音雪白頸子高高仰起,就像搖搖晃晃了許久的墜石,終于塵埃落地,雋永出一番纏綿濕意。
仡濮臣重新將人攬在懷里?,薄唇湊到謝嗣音唇邊又親個不停。
謝嗣音仍喘個不停,猶還大?口呼吸著。男人這時候還過?來搶奪空氣,謝嗣音軟著雙手推他,叱道:“起開。”
動?作不大?,語氣中的嫌棄意味卻十足。
仡濮臣頓了一下,面色委屈的看向她?:“嬌嬌嫌棄我。”
謝嗣音又拼命喘了兩口,不理睬他。男人大?手撫著她?的脊背,給她?緩緩順氣。
等人終于緩了過?來,謝嗣音才怏怏罵他:“混蛋!”
仡濮臣順著她?脊背的動?作一頓,雙眸瞬間?染上了笑意,低下頭,同她?額頭相抵,鼻尖相碰:“嬌嬌再罵一聲。”
謝嗣音:
男人笑得張揚肆意,一副艷麗面容越發(fā)妖冶,整個人透著一股饜足之后慵懶意味。
謝嗣音咬了咬唇,抬著下巴狠狠咬了男人一口:“混蛋!”
“嘶”男人故意重重痛呼了一聲,手掌扣住女人腰肢,不讓她?退去?,“嬌嬌好?狠的心。”
謝嗣音哼了一聲:“起開,黏膩膩的難受。”
仡濮臣眨了眨眼,將人翻到了身上,自下而上的瞧著她?:“嬌嬌說什么?”
謝嗣音輕呼一聲,雙手酥軟地?fù)卧谒厍埃p膝忍不住地往下滑:“放我下去?。”
仡濮臣眼里?蕩著笑意:“不放。”
謝嗣音低下頭狠狠咬了男人一口喉結(jié),嫣紅的眼尾蕩起橫波,語帶威脅:“放不放?”
男人悶哼一聲,閉了閉眼,啞著聲音輕喚了一聲:“嬌嬌別咬!”
謝嗣音抓著他的肩頭,又咬了一口:“放不放?”
還沒說完,謝嗣音身子一個顛簸,鴉青的烏發(fā)跟著柔柔地泄了下來,被艷艷紅唇含了細(xì)細(xì)一縷,交織出無限春情。
門外風(fēng)雨漸漸小?了很多,數(shù)不清的花木被一夜風(fēng)雨吹得無序,儼然一副亂了神,生?了情的模樣。
兩人折騰一夜,直到天方見曉。仡濮臣才放過?謝嗣音,容她?沉沉睡去?。男人低頭吻了吻她?的額發(fā),將濕漉漉貼在她?臉頰的烏發(fā)撩到耳后,滿目溫柔。
仡濮臣淺淺勾了勾唇,坐起身重新收拾了一下床面,又給人簡單擦試了下身子,蓋好?薄衾。如此一番動?作,謝嗣音都沒有醒來,顯然是累壞了。
仡濮臣垂下頭親了親女人艷麗的紅唇,引得人下意識的推拒,才失笑著換了身衣服出門。
門外花葉零落飄了一地,仡濮臣視而未見,徑自抓起那個已然冰涼的尸體,朝著院外走去?。
不過?百步距離,溪邊槐樹下站著一個青年人,一身褐色布衣衫,一動?不動?,如同做的泥人蠟像。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人神情呆滯,面色青白,渾身上下濕了個透徹。
瞧著竟是在雨中站了一夜。
那人腳下則躺了七八具尸體,鮮血幾乎將那一片地面染成紅色。
仡濮臣將手里?那人扔到青年面前,聲音不再如對謝嗣音一般溫和,而是冷到徹骨:“混進了別的人也不知道,還想來探我的行蹤?”
“是嫌死得太慢嗎?”
說到這里?,仡濮臣厭惡的瞧了一眼青年手背之上的刺青:“回?去?告訴他,以他的腦子,且安安分分地呆著。別為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還蠢得百事不知。”
“還有,若是再來煩我”
“二月初三花垣之變,我不介意再重演一次。”
57.夢境
謝嗣音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
因為她又瞧見了另一個自己, 正在山間慌不擇路的奔跑。她愣了一愣,身子如青煙一般就追了上去,卻根本碰不到任何實物, 而是直接穿花而過。
另一個自己似是全無所覺, 仍舊腳步匆匆地朝著山上跑去。
可上山的路并不好走,尤其女?人走的是林間小路,荊棘橫生, 一身的粗布衣衫硬生生被劃開了口子。有?一些長刺, 甚至扎到女人衣裳里的皮膚, 滲出或深或淺的血跡。
可那個自己卻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 就咬著唇繼續(xù)往前走。
荊釵布裙, 面色憔悴,嘴唇干裂,鳳目生寒。細(xì)白?五指握著匕首, 一步一步,頭也不回。
謝嗣音愣愣地瞧著,這個人真的是她嗎?
山路崎嶇, 陰云垂地。薄薄一層的月光穿過黑黝黝的枝椏,落到山澗,照出三兩分的光亮, 隱隱約約可以瞧個大概,但并非全部。
果不其然, 沒有?多長的時間, 女?人腳下一滑, 身子骨碌碌滾了下去。
發(fā)生的太過迅速, 女?人滾了將?近十?幾米的距離,才反應(yīng)過來, 用手?中匕首一個猛扎,總算穩(wěn)住了身形。
月亮仍舊不言不語,不慌不動。
那個女?人躺在地上望了一會兒天邊暈乎乎的月亮,抬手?抹了一把眼角,重新踉踉蹌蹌地站起身來。
這一回摔得?著實不輕,手?上臉上劃了不少傷痕,身上更是疼得?厲害。所幸,雙腳還能繼續(xù)走,她咬了咬牙,重新拔起匕首繼續(xù)朝山上走去。
剛邁出一步,山腳下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響,火把如潮幾乎連成一片。
女?人面色一變,連忙加快了腳步。
那些人來得?很?快,走得?又是大路,幾乎腳步不停地順著就往上走。還有?一些熟悉山林的漢子,舉著火把在林間小路急急追蹤。女?人咬了咬牙,她走過的痕跡太過明顯,用不了多久,那些人就會追上來的。
女?人眼眶通紅,沒有?說話,也沒有?哭泣,只是安靜的緊了緊匕首,快步跑了起來。
風(fēng)聲赫赫,呼吸促促。
這一次,她若是被抓回去,定然再沒有?逃跑的機會。
女?人滾了滾喉嚨,從干渴的嗓子里拼命汲取水漬:只有?到了那里,她才會有?機會。
快了,就快了。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一片銀白?光芒突然耀了她的眼。
女?人停下腳步,望了過去。那是一顆不知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樹,足足有?五人抱那么寬,高不見頂,茂不見邊。樹干似乎是尋常的棕褐色褶皺形狀,可樹葉卻透著一股流動的胭紅色澤,葉與葉之間開滿了大大小小的銀白?色花朵,像是銀鈴一般。
傳聞中的苗疆圣樹,千白?蠱樹。
她到了。
就在她眸中現(xiàn)出欣喜之色的同?時,一條細(xì)長的紅尾蛇不知從哪里躥了出來,直奔女?人面門。她驚了一跳,腳步一退,整個人直接朝著山底墜落。
艱險歷盡,沒想到最后?還是換來如此結(jié)局。
女?人閉上了眼,面上不禁露出幾分澀然。
謝嗣音瞧得?心驚,下意識飛身上前想接住她。可還有?一道身影,比她更快地將?人抱了個滿懷。
謝嗣音一愣,眨了眨眼,雖然那人衣著有?些陌生,但是樣貌她卻不會認(rèn)錯。
正是他?的夫君。
難不成她做夢,還可以把夫君一起帶進來嗎?
沒有?等她多想,夫君已然將?另一個自己穩(wěn)穩(wěn)抱著落在了平地之上。
少年上下瞧了她一眼,聲音干凈清冽,隱隱還帶了幾分戲謔意味:“哪里來的小雀兒,竟敢在我的山上亂跑?”
女?人愣愣地睜開眼,對上他?的一瞬,整個人更是靜靜然,沒個聲響。
只見少年面如滿月,眸若星辰。眼尾微微泛紅,眼下朱砂灼灼生輝。一張薄唇粉艷,一副容顏綺麗,恍若詩中山鬼,山中精怪。
少年見她瞧得?認(rèn)真,低笑一聲,眸光锃亮:“還不下來,難道是要賴上我不成?”
謝嗣音在一旁瞧得?氣紅了臉,她還在這里,夫君居然跑去戲弄別的女?人。她咬了咬牙,去揪男人耳朵,自然是穿身而過,摸了個空。
謝嗣音氣得?跺腳,轉(zhuǎn)過頭,飄到樹梢之上,不再看這兩個人。
女?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死死揪著少年衣襟,姿勢親密,儼若情人。她急忙松開手?,面色一赧,眸光閃出幾分不自然,從他?懷里跳下來,后?退幾步,忙忙道:“多謝”
話說到一半,女?人生生止住了話頭,頓在原地。
少年一身玄色衣裳,衣緣處有?三寸白?線,在月色下流淌出銀白?光芒。脖頸間戴著雙魚對吻銀項圈,絞絲銀鏈子左右銜合著。腰間束著素銀革帶,老?銀剔花流蘇長短不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刈渤銮宕嗦曧憽?br />
是苗疆人。
女?人目光重新變得?謹(jǐn)慎起來,道:“你是誰?”
少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短笛,笑著瞧她:“你來了我的山,卻還不知我是誰嗎?”
女?人定定的瞧了他?半響,深呼一口氣,笑了:“苗疆大祭司?”
少年正要說話,不遠(yuǎn)處腳步聲簌簌,竟是有?人追了上來。
女?人抿了抿唇,瞧了他?一眼,直接藏到少年身后?。
少年挑了挑眉,目光望著前方,聲音卻是對身后?的女?人道:“怪不得?這些人敢在大半夜擾我好夢,原來是找你的。”
女?人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揪住了少年的衣袖,語氣低弱哀哀:“救救我。”
少年收了短笛,偏過頭瞧她,女?人一身荊釵布裙卻仍難掩絕色,皮膚細(xì)白?如玉,鳳目泠泠,紅唇艷艷,臉頰兩側(cè)不少刮傷,橫添了幾分狼狽。
他?倒不是個瞧人顏色的。若真喜歡漂亮的,每日里瞧著自己也就夠了。
不過,一早瞧見這只小雀兒在他?山上亂蹦跶,心頭多了幾分興味罷了。
他?勾了勾唇,漆黑的眸光在夜色下涌出耀眼光芒,聲音沙啞含笑:“我為什?么要救你?”
“來找你的人,應(yīng)當(dāng)是我的子民?。他?們傾巢出動來捉你,怕是”
“你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
謝嗣音在一旁聽得?想抱起石頭砸他?臉,混蛋!大混蛋!
女?人瞳孔一縮,面上卻并沒有?別的表情,聲音如舊:“一直聽聞苗疆大祭司德厚流光、淵渟岳峙”
話還沒說完,少年就直接笑出聲來,笑到最后?眼淚都出來了:“聽誰說的?”
“這么不靠譜的話,你也信?”
謝嗣音:
女?人深吸一口氣,目光泫然欲泣:“大祭司作為苗疆信仰,自然是得?眾人敬仰。這樣的話,人人都說。即便是千里之外,都有?耳聞,何況小女?子我?如今,我卻無辜被貴族酋長捉來,費勁艱辛上山,只希望祭司大人能救我一命。”
少年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人長得?漂亮也就罷了,話還說得?如此漂亮。怪不得?那個老?東西,能看得?上你。”
女?人:
謝嗣音覺得?若不是形勢不由人,那人能抄起石頭來砸她夫君臉上。
不過她為什?么要瞧自家夫君和這個像極了自己的人打?情罵俏?
越想越氣,這個夢她不想做了。
謝嗣音沒氣多久,走得?最快的那些人終于追了上來。
女?人登時攥緊了少年背后?衣襟,少年不以為意地笑了一聲,任由她拽著,只是目光閑閑地掃過那些人,將?手?中短笛湊到唇下輕輕吹了起來。
笛聲裊裊,如慕如訴,不絕如縷,宛轉(zhuǎn)悠揚,煞是好聽。
可沒等謝嗣音細(xì)細(xì)品味,心頭就猛然一跳,直接彈跳到少年懷里:“蛇!蛇蛇蛇”
謝嗣音本來好端端的坐在樹梢之上看戲,卻不想眼前突然掉下一群密密麻麻的長蛇,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掉落在地,然后?順著笛音的方向,吐著猩紅的信子蜿蜒爬行?。
不說謝嗣音,那個女?人同?樣也是嚇得?不輕,手?指緊得?幾乎深深陷了進去。
少年挑了挑眉,沒有?推開她,也沒有?說話,自顧自繼續(xù)吹著笛子。
一行?八九個人生生止住了腳步,隱晦地瞧了眼少年身后?那女?人,神色凝重。
最后?由一個三四十?歲的苗疆男人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恭敬道:“大祭司。”
少年笛聲不停,甚至變得?更加激昂起來,那群長蛇紛紛弓起身子,昂著三角頭更兇狠地沖著這些人嘶嘶作響。
驅(qū)客之意明顯。
那人忍不住后?退兩步,與同?伴面面相覷地對視一眼,又小心開口道:“酋長馬上就到,他?想見您一面。”
少年眸光微轉(zhuǎn),停下笛子,似笑非笑道:“見我做什?么?看我死了沒有?嗎?”
“酋長大人。”最后?這一聲正是沖著人群之后?的陰暗處。
話音落下,一道低沉有?力的男聲呵呵笑道:“祭司這話從何說起?可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周到?”
包圍的人自動散開,來人一身靛青色布衫,鴟目虎吻,兩鬢斑白?,太陽穴高高鼓起,瞧起來甚是兇惡。
少年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短笛,笑了笑道:“確實伺候得?不夠盡心。不過倒也無妨,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小雀兒。”
苗疆酋長雙目一瞇,唇角胡須顫顫,笑道:“是嗎?別是這么巧,祭司大人瞧上的正是老?夫新納的小妾吧?”
少年唇角微繃,語氣里多了些意味不明的譏諷:“小妾?酋長年近花甲,于此事之上倒是老?當(dāng)益壯。”
酋長臉一僵,呵呵一聲:“祭司見笑了,還望您將?人送過來。”
山風(fēng)乍起,簌簌生涼。
少年唇角微彎,盯著他?的眸光漆黑幽沉:“我若不呢?”
58.惡犬
苗疆酋長收了笑容, 壓低了聲音商量道:“大祭司可否借一步說話?”
女人手下一緊,攥著大祭司的衣襟不撒手。
大祭司睨了他一眼,一雙桃花眼深彎起來, 笑得眼角尖尖:“將我支開, 好撈我的小雀兒?”
“真?當(dāng)我是個蠢的嗎?”少年笑得有些?渾不吝,目中神色卻深得幽然。
苗疆酋長深吸一口氣,倘若不是他不愿與這個渾不吝的小子正面對上, 何必如?此客氣。思及此, 硬是咬著銀牙繼續(xù)笑道:“大祭司說笑了。您若是喜歡這樣?的, 改日不, 明日, 我著人帶十個上山,與您逗樂。只是,這個女人著實?沒有資格在大祭司您的身邊伺候。”
大祭司挑了挑眉, 聞風(fēng)不動的笑懟了回去:“無妨,一個逗趣的小雀兒而已?,要什么資格不資格?”
苗疆酋長緊了緊雙拳, 一時沒有說話。
之前那個三?十多歲的苗疆漢子抿了抿唇,往前一步道:“祭司大人向來有潔癖,身邊侍用之物?莫不是干干凈凈, 冰清玉潔。可這個女人已?然殘花敗柳,著實?不堪在”
女人沒想到?這人敢如?此詆毀她, 氣得臉色通紅, 不等他說完, 就從少年身后探出頭?罵道:“今夜風(fēng)大, 說這樣?的話也不怕爛了舌頭?,墜入拔舌地獄。你?倒是自覺面孔干凈, 冰清玉潔,卻不知你?們大祭司心頭?早就忍著腥臭與惡心呢。你?今夜里既然碰上了我,那小女子就好心說一句實?話,趕緊回去撈點冰泉水沖一沖,只怕一瓢下去能?沖出三?兩泥,二?兩腥。”
女人越說越利,說到?這里還不夠,緊跟著連他身后的苗疆酋長一起罵:“不過只怕你?們這些?人,眼黑心黑,渾身惡臭都是天生的,洗了今天,明兒又臭不可聞。要我說這其實?也就罷了,不過是惡心別人。怎如?今竟還當(dāng)起了癩蛤蟆,做起了癡夢!誰是你?的小妾,半截子進黃土的人了,扯個謊都不帶臉紅的。就您這尖嘴猴腮、不三?不四的模樣?,不想著給自己準(zhǔn)備棺槨,還想著什么天鵝屁吃,你?不知羞恥,卻還叫我這小女子都替你?害臊呢!”
這一氣說得嘴都不停,吧嗒吧嗒罵了個暢快。苗疆酋長一群人個個氣得是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瞪著一雙銅陵大眼,恨不得下一秒就將人抓過來生吞活剝了。
女人敢如?此唾罵卻也不是隨意出氣,早瞧出了這二?人齟齬,反正已?經(jīng)同那苗疆酋長不死不休,不如?多給這個大祭司表表態(tài),站一站隊。
果然,不說謝嗣音瞧樂了,那少年更是笑得艷然生姿,似是從來沒有這般開心過一般,樂不可支的虛點著她:“哪里來得這樣?嘴刁眼刁的小雀兒,著實?討我喜歡!”
苗疆酋長瞪了女人一眼,面色沉沉地看向少年:“大祭司,這個女人牙尖嘴利,極會揣度人心,您切不可被她蠱惑。”
說到?這里,男人咬了咬牙,終于坦誠相?告:“其實?這個女人事關(guān)我苗疆生死。若非如?此,我們定然不會在深夜上山,吵您休息。還請您將人拿過來,我等定然嚴(yán)加看守,再不讓她上來擾您安寧。”
女人心下一突,目光遽然望向少年,看向他的反應(yīng)。
大祭司咂摸了下嘴巴,重復(fù)道:“事關(guān)苗疆生死?”話音落下,大祭司手腕一轉(zhuǎn),將女人反手握住拉入懷里,細(xì)細(xì)瞧了一瞧。
女人低呼一聲,還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人已?經(jīng)狠狠撞了上去,抬眼就是少年眸中的探索與細(xì)思。女人心頭?砰砰跳動,手中匕首還在,卻絲毫不敢動作,只是以一副凄然目泫的模樣?瞧著他。
謝嗣音氣得跳腳,倘若這真?的是她夫君,為什么跑到?她的夢里和別的女人拉拉扯扯。她還只能?看,不能?打?不能?罵。
大祭司低著頭?瞧得認(rèn)真?,可他左看右看,這個人除了漂亮一點兒,狼狽一點兒,也瞧不出別的什么不同。
苗疆酋長似乎看出其中轉(zhuǎn)機,輕咳一聲,繼續(xù)道:“正是如?此!大祭司可能?不清楚,如?今我們的人死傷慘重,玉龍屯旦夕之間就會攻破。而這個人事關(guān)兩軍最后的戰(zhàn)事勝負(fù),實?在容不得半點兒含糊。只要有她在手,我們就可以制衡大雍,反攻回去,重新奪取戰(zhàn)事優(yōu)勢”
大祭司不再瞧她,興味闌珊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苗疆酋長,嗤笑一聲:“我早就說過,此戰(zhàn)無天時無地利,無民意無人和,必敗無疑。戰(zhàn)事所趨,又豈是她一個人能?夠轉(zhuǎn)圜的?”
說到?最后,語氣中滿是譏諷:“酋長在苗疆坐井觀天五十年,如?今倒是越發(fā)異想天開了。你?若是捉住謝巽年,我還能?高看你?幾分。你?拿捏這么一個小東西?,就以為大雍能?退兵了?”
女人心下松了一松,望著他的目光不禁亮了幾分,神色之間也漸漸親近友好起來。
苗疆酋長卻黑了臉,咬著牙道:“說到?底,大祭司就是不肯將人放過來?”
大祭司輕呵了一聲,懶得再搭理他,轉(zhuǎn)而將手中短笛重新湊到?唇邊,還不等他吹響,苗疆酋長臉色巨變,出聲警告:“大祭司!”
笛音急促,那些?蓄勢待發(fā)的長蛇瞬間弓起身子,準(zhǔn)備下一秒開始攻擊。
苗疆酋長咬了咬牙,目光掃過那些?長蛇,抬手后退幾步,道:“好,既然大祭司不放人,我們也不勉強。我們走!”說完,轉(zhuǎn)過身子,腳步匆匆地順著原路返回。
人來得快,走得也快。
等人走了,大祭司松開手,轉(zhuǎn)過身子上下瞧了瞧她:“叫什么?”
女人還沒張開口,大祭司隨意地擺了擺手,意態(tài)閑適:“算了,叫什么也不重要,以后你?就叫小雀兒吧。”
這話里的意思,竟是將她留在了山上。
女人抿了抿唇,斟酌著語氣道:“今夜多謝大祭司救命之恩,只是我卻不能?在山上留下。前些?日子,我被那酋長的人擄走,家中父母定然心下不安,我還得盡早回去。”
大祭司聽了這話,挑了挑眉,唇角含著細(xì)微的笑,話也說得好聽:“好啊,那你?走吧。”說完,大祭司轉(zhuǎn)身就走,似是全然不管這個女人了。
女人一愣,轉(zhuǎn)頭?看了眼下山夾道,又看了看滿地長蛇,咬了咬唇,面色有些?難堪:“苗疆酋長的人還在山下,我我現(xiàn)?在若下山怕是會被他逮個正著。”
大祭司似是根本沒有聽到?這句,徑自漫不經(jīng)心的走著,所過之處,長蛇盡數(shù)避開。
女人不過慢了這么會兒功夫,那些?長蛇已?然將目光對上了她,她心下一跳,連忙喊他:“大祭司!”
大祭司停下腳步,隔著數(shù)米遠(yuǎn)的距離回過頭?來瞧她,微微笑著道:“哦,你?還沒走?”
女人咬了咬牙,他他他故意的。不過如?今情勢不由人,四周毒蛇虎視眈眈,望著他的目中不禁帶了幾分軟意:“您可以讓這些?東西?走開嗎?”
大祭司瞧了眼地上那些?長蛇,低低笑了一聲:“這些?小家伙們已?經(jīng)許久不吃外人血了,如?今好不容易碰見一個可口的小雀兒,如?何愿意放過?”說著,轉(zhuǎn)身不再瞧她,竟是直接走了。
似乎感受到?主人放任的意思,那群長蛇越發(fā)猖狂起來,個個身子昂得與頭?齊高,冰冷的三?角眼死死盯著女人。
女人這回真?的怕了,那個人說大祭司喜怒無常、做事隨心,全不是假的。
他剛剛肯救她,除卻與那酋長不睦,怕也只是一時興味;如?今棄她于長蛇之中,怕是興味闌珊了。
思及此,女人再沒了猶豫,急忙喊道:“大祭司”
大祭司腳步未停,長蛇蓄勢待攻。
就在長蛇撲過來的瞬間,女人忍不住閉眼喊道:“大祭司,我愿意留在山上。”
山風(fēng)蕩過某種不知名的花香,馥郁繾綣,帶來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你y鈴聲響。
大祭司呵呵低笑一聲,聲音清悅干凈,驀地好聽,所有長蛇卻頓時如?潮水一般退去。
少年一雙桃花眼蕩出情波,饜足滿意地瞧著她:“那走吧。”
謝嗣音再忍無可忍,一巴掌甩了過去。
走走走,走什么走?混蛋!
這一回卻似乎碰到?了實?質(zhì)一般,還有一道委屈至極的聲音:“嬌嬌在喊誰?”
天光大亮,刺眼的光芒直直地射了進來。
謝嗣音蹙著眉頭?往陰影處躲了躲,卻感覺那處陰影頻頻震蕩,笑個不停。聲音熟悉至極,正是她那渾不吝的無賴夫君。
謝嗣音終于醒過神來,緩緩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帶著幾道血紅劃痕的精悍胸膛。
她抿了抿唇,眸光向上,是男人白玉如?削一般的下頜線和艷艷如?芍藥的薄唇。
再往上,是男人暈暈含情的桃花眼和朱砂痣,完全不似夢里那般惡劣、趾高氣揚。
謝嗣音瞧著瞧著手心就有些?癢,抬起手來。還不等她動作,男人直接握住她的手,低下頭?來,薄唇輕含著她的唇瓣反復(fù)碾轉(zhuǎn),極盡溫柔。
等將人吻得氣喘吁吁,軟了身子,仡濮臣才半是心虛的松開手,朝女人討好的笑道:“嬌嬌做了什么夢?”
謝嗣音想到?夢中之事就氣惱異常,酥軟著手拍開他:“離我遠(yuǎn)點兒!”
仡濮臣還以為是昨晚之事,讓她惱怒,于是握著女人小手親了親,又狗模狗樣?的蹭了蹭女人脖頸,語氣堅決:“不要。”
謝嗣音:昨晚那個夢,果然就是個夢。
59.暗涌
一連數(shù)日, 仡濮臣都覺得謝嗣音對自己不咸不淡的。白日里哄一哄,女人也讓親個香;但?是?一到晚上,說什么也不讓人近身。這讓天?天?守著心上人、又好不容易重新開了葷的男人, 心下跟貓爪子撓似的發(fā)癢。
于是?, 等到晚間飯后,仡濮臣將新做好的浴桶搬到房間,就走出來對謝嗣音道:“我去給嬌嬌燒水?”
彼時, 謝嗣音正歪在秋千花叢賞月中, 聽見男人問?話, 偏過頭望了過去。
今夜星月皎潔, 女人容色姝麗, 雪顏朱唇,一頭鴉青青的烏發(fā)半垂在身前,周遭海棠芍藥飛了一身, 紅艷艷,香津津。
仡濮臣心頭越發(fā)癢癢,腆著臉湊過去:“嬌嬌今夜可要沐浴?”
謝嗣音沒有說話, 唇角卻漸漸勾起了笑意。
男人一早就忙忙碌碌的轉(zhuǎn)個不停,心頭在想什么,怕是?樹梢上的鳥兒?都門清了。謝嗣音輕唾一口, 也不理睬他,存著心要磨一磨人。一來, 是?那日夢中之事讓人不快;二來, 也是?避一避那個……在床榻之上沒個輕重的情事。
仡濮臣低下頭, 還沒等親上香, 謝嗣音就拿著搖扇支在了男人額頭,然后抿著笑搖頭。
仡濮臣退了段距離, 嘆了口氣:“嬌嬌罰了我這么些日子,可夠了?”
謝嗣音收回扇子,輕搖了一搖,淡淡哼了一聲。
雖然還沒有明說,但?比之前兩日,已然是?松動的意思了。
仡濮臣連忙湊上前去,取過女人手中的扇子為?她扇涼,小意溫存道?:“可是?為?夫哪里惹嬌嬌生氣了?嬌嬌不跟我講,我如何能改呢?”
謝嗣音細(xì)細(xì)琢磨了一下,情事且不說,那個夢里之事倒確實應(yīng)該拿出來講一講了。
思及此,女人又淡淡哼了一聲,不過態(tài)度更加松動了些許。
仡濮臣見好就上,右手給人扇著風(fēng),左手將人攏在懷里,循循善誘道?:“嬌嬌便讓為?夫當(dāng)一個明白鬼吧。”
謝嗣音推了推人,沒推開,也就罷了。于是?,慢慢道?:“那日我做了一個夢。”
仡濮臣眼睛一亮,終于肯說了。于是?,忙不迭點頭:“嗯。”
謝嗣音抿了抿唇,臨到說出口的間隙,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了。
仡濮臣瞧出女人面?上的退卻之意,連忙拿著眼神鼓勵,雙目晶亮的瞧著她。
謝嗣音撇開臉,眸中染上笑意。這時候,謝嗣音也覺得自己為?著個夢中之事別扭好幾天?,有些好笑。
于是?,女人緩了緩,輕輕哼道?:“夢里……你?去抱別的女人了。”
仡濮臣一愣,然后撲哧一下大笑出聲,笑得真是?個絢麗燦爛,花容朝顏。
謝嗣音本來就有些難為?情,聽見他如此笑人,越發(fā)著惱起來,擰身就要走開,不想再同他說話了。
仡濮臣忍著笑意,一把將人拉住,攬在懷里親親蹭蹭道?:“然后呢?”
男人將頭窩在她的頸窩,溫?zé)釟庀⑷珖娫谥x嗣音的雪白頸子上。
謝嗣音一巴掌拍到他的肩頭,將人推了推:“你?還笑?!”
仡濮臣將頭埋得更深一些,忍了又忍,才直起身子,板著一張臉沖她眨了眨眼,搖頭:“不笑了。”
然后,一連興沖沖的問?她:“然后呢?”
謝嗣音抿了抿唇,轉(zhuǎn)過頭去,不想再理會這個男人了。
仡濮臣將頭湊過去,將人攬在懷里,親了親耳垂,繼續(xù)道?:“嬌嬌再說一說,然后呢?”
謝嗣音將身子也懶懶靠了上去,心下散了郁氣,面?上卻繼續(xù)哼了聲道?:“然后你?就同她一起走了。”
仡濮臣一口咬住女人耳垂,惹得人輕嘶了一聲,細(xì)白手指輕拍他的手背,怒道?:“你?屬狗的嗎?”
男人輕輕松開,又細(xì)細(xì)舔了舔,含在唇中溫柔抵弄:“夢里夢外,我都只?是?嬌嬌一個人的。”
說著,仡濮臣勾了勾唇,笑道?:“俗話說,夢是?白日想。難道?是?嬌嬌擔(dān)心我三心二意,琵琶別抱?”
謝嗣音也被逗樂了,輕哼一聲:“你?若是?這般想,且去了唄。”
仡濮臣兩指勾過女人下頜,用力?狠吻了上去,撩撥挑弄,將人弄得氣喘吁吁才退開一些,咬著唇含糊道?:“夫人好狠的心。”
謝嗣音將整個身子歪在他懷里,平復(fù)了半響呼吸,才嗔道?:“明明是?你?做了壞事,怎么到頭來怨怪我了?”
仡濮臣笑著親了親,連忙道?:“不敢怨怪夫人!只?是?為?夫可沒有做壞事,明明是?夫人在夢里冤枉為?夫,還連帶著多日冷落為?夫……”
說到最后,仡濮臣面?上已然帶上了委屈之色:“為?夫?qū)嵲谑?有口難言,有冤難訴啊。”
說得跟真的似的。謝嗣音推了推他的人,嫌棄道?:“好了,是?我錯了。”
仡濮臣桃花眼彎了一彎,小心翼翼地捏了捏女人掌心:“那今晚……可讓為?夫伺候夫人休息?”
謝嗣音耳垂微紅,目光游移,哼唧唧道?:“看你?燒水伺候的如何吧。”
仡濮臣整個人瞬間支棱起來,眼眸如點漆,朱砂痣艷艷,薄唇狠狠將人親了一口,道?:“那嬌嬌等我。”
山中漸漸起了霧,半遮半掩地?fù)趿艘黄律矒趿艘皇业撵届弧?br />
水聲淅瀝,擊石撞浪。
那一徑小溪淙淙聲漸漸由小至大,聽得人心思旖旎。窗外那一簇簇海棠花瓣也都似知羞一般,個個合攏起來,再不細(xì)聞。
“啊……混蛋!出……出去!”
“為?夫夢里無狀,招惹夫人生氣了,如今且好好……補救回來。”
“唔,不……需要!”
“嗯,需要啊?”
“不……混……混蛋!”
“喊我什么?”
“混蛋!不……夫君!”
仡濮臣輕笑一聲,似乎低頭堵住了謝嗣音的紅唇,女人嗚嗚咽咽在深夜中生出別樣風(fēng)情。
晚風(fēng)送情,前兩天?受了風(fēng)吹雨打的海棠花蕊,在微薄燈光下顫顫巍巍地左右搖晃了兩下,似乎重新挑動起了春情。
千里之外,苗疆駐京會館。禁衛(wèi)重重,駐守的侍衛(wèi)巡視得緊。
正堂之上,一個不到二十?的年輕男子正擺弄著桌上瓶瓶罐罐,一身靛青色官服,眉眼俏麗,意態(tài)閑適。一個仆役模樣的男人趁著巡守?fù)Q防,托著餐盤躬身閃了進來,朝著男人跪地道?:“酋長。”
這人正是?新任的苗疆酋長——寨柳乃。
寨柳乃頭也沒抬,手上繼續(xù)擺弄著,細(xì)聲細(xì)氣地笑道?:“只?有你?一個人回來了?”
男人面?色青白,聽見問?話,更是?白得厲害:“是?。”
竟是?之前仡濮臣放過的那人。
正說著,一只?蜈蚣漸漸從瓶中爬了出來,順著寨柳乃的食指,一直爬到手腕位置,然后前足對?肢狠狠鉤了進去。
“呃嗯……”寨柳乃面?色一紅,手指顫顫,似是?痛苦,又似是?愉悅。
男人聽見聲音也不敢抬頭多看,低著頭道?:“他讓我給您傳一句話。”
寨柳乃低低笑了一聲,將那蜈蚣拿開,手指輕輕撫摸著那東西的脊背:“傳什么話?”
男人吞了吞口水,道?:“他說,讓您安安分分地呆著。別為?他人做了嫁衣裳,還不知情。”
寨柳乃輕笑一聲,面?色不見絲毫怒氣,繼續(xù)好聲好氣道?:“還有嗎?”
男人咬了咬牙:“他還說,若……若是?再去煩他,他不介意再重演一次花垣之變。”
嘎吱一聲,寨柳乃手中蜈蚣斷成兩截,一半倏然掉地,另一半在他手上仍然痛苦不堪的扭擺著。
砰地一聲,男人猛地跪地磕了一頭,渾身顫抖:“酋長,是?是?是?大祭司的原話。”
寨柳乃眉眼仍舊含笑,松開手中那半截蜈蚣,朝男人道?:“我又沒有怨怪你?的意思,怕什么?”
男人聽到這話,越發(fā)顫抖得不行。
“他在哪里?”寨柳乃繼續(xù)朝著他笑道?。
男人張了張口,話還沒出口,神色突然一僵,面?色漲紅欲裂。寨柳乃目光一凝,身子連連后退,跟著袖子一揮,案上燭火被猛然擲了過去。
與此同時,男人體內(nèi)無數(shù)蠱蟲破體而出,卻乍然遇火,滋啦一聲,蟲香四溢。
緊跟著,屋外一隊禁衛(wèi)軍急急趕了過來,在門口問?道?:“酋長可有事?”
寨柳乃長袖一揮,呵呵一聲,推開門道?:“無妨,剛剛不小心打翻了燭火。”
禁衛(wèi)首領(lǐng)掃了一眼屋內(nèi),地上燭火傾覆,燈油倒了一片。除此之外,似乎再無其?他異狀。他點了點頭,朝著人恭敬退去:“酋長大人,有事盡管吩咐在下。”
寨柳乃含笑著點頭:“好說,好說。”
等人退去之后,寨柳乃重新關(guān)門回了屋內(nèi)。
陰影處一人冒出聲來:“主上,大祭司委實過分,給您留下這樣一個爛攤子,還不允許我們探其?行蹤。您看,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給大雍皇帝透露一二?”
寨柳乃細(xì)細(xì)笑了笑,聲音陰柔:“是?要透露,卻不是?這個時候。如今,那些人找了去,他定然將一切都安在我的頭上。”
“大雍那些人礙于同心蠱,傷不得他的性命,即便將云安郡主找了回來,也不過重蹈覆轍罷了。”
“所以,如今最關(guān)鍵的還是?要幫他們解了同心蠱。”
男人贊道?:“酋長所言極是?。不過同心蠱真的能解嗎?”
寨柳乃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勾唇道?:“它可以說無解,也可以說有解。”
“不過有解卻也是?死解。”
男人疑惑的眨了下眼睛,沒有再說話。
寨柳乃目光望向門外來來往往的身影,淺淺笑道?:“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啊”
"去給我們英國公世子透個風(fēng)吧。"
60.暖爐
謝嗣音頭一次發(fā)現(xiàn)?, 夢還能再連續(xù)地做下去。
雷公山白?茫茫一片,神殿依山傍勢,雄偉壯觀。一眼望去, 是順著山脊重重層層的九道門, 取九九歸一之?意。過了九重門,則是用雙墻筑就的防御碉樓。再后面,便是整個神殿的最高建筑——九黎宮。宮高九十九米, 內(nèi)含十一開間, 金銀色飛龍交錯在房梁之中, 銀色裝飾點綴于屋檐之?上, 莊嚴(yán)肅穆, 堪稱苗疆第一宮殿。
不過宮殿氣勢恢宏,里面卻沒有什?么聲響。侍奉的人不過七八個,還個個都是啞巴, 謹(jǐn)小慎微,郁郁沉沉。整日里,除了晨起和三餐時間, 基本見不到人影,不知是躲在了何處。
神殿之?后有一片梅花林,據(jù)說最初長的是綠梅, 白?雪綠梅煞是清雅好看。后來這?個大祭司上位以來,殘忍嗜殺, 鮮血幾乎將整個梅花林染了個透, 綠梅也就慢慢變成了紅梅。
這?個傳言是小雀兒當(dāng)?初在山下聽到的, 她聽了心下嗤笑一聲。如此胡謅出來的謬言, 竟也有人信。不過,這?也更加讓她確信了大祭司和酋長不睦已久。不然, 除了酋長,又有誰能在苗疆造出這?等?流言。
不過,話?說回來。這?里的紅梅倒確實長得比京城御苑中的還要好。
“小雀兒,你是謝巽年?的什?么人?”
大祭司整個人懶懶地支在梅樹上,膝蓋微屈,一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隨意旋轉(zhuǎn)著短笛。
小雀兒收回賞梅的視線,眼觀鼻鼻觀心,板著一張俏臉,不言語。
大祭司搖了搖手中短笛,笑得如花似靨,繼續(xù)道:“瞧著你年?紀(jì)不大,而謝巽年?那個老男人已經(jīng)年?過三十了。你若跟他有關(guān)?系,莫不是”
小雀兒正等?著他叫出她的身?份,誰知這?少年?將?短笛在掌心一拍,叫道:“他新近納的小妾?”
小雀兒不可置信地抬頭瞧了他一眼,一雙瀲滟雙眸狠狠瞪他。
大祭司渾不在意,笑了笑:“哦,不是啊。那難不成是他的王妃?聽說謝巽年?寵妻如命,若真是如此,也就難怪那個老東西?會鋌而走險,冒出這?樣上不得臺面的念頭。”
小雀兒瞪著他,神色無?語中帶著些微的麻木。
大祭司細(xì)細(xì)瞧了瞧她這?副模樣,笑得更是厲害:“看來也不是啊,那就剩下他的閨女咯?”
“不過聽說云安郡主有京城第一美人的稱呼,小雀兒你嘛”說著搖了搖頭,語氣遺憾道,“當(dāng)?我這?神殿的第一美人還能勉強湊合。”
小雀兒將?臉一撇,誰要當(dāng)?你的神殿第一美人。殿里面加上他們兩個,也不超過十個人。十選一,有什?么意義??
大祭司噙著笑又細(xì)細(xì)端詳了她片刻,道:“果然傳言不可盡信啊。”
小雀兒深吸了一口氣,不理睬他這?些無?厘頭的戲謔,仰著頭同他一本正經(jīng)道:“大祭司既然猜出來了,也看出來了如今苗疆局勢不好,為什?么不挽救一二,送我下山呢?”
大祭司眨了眨眼,似是不認(rèn)識她一般,短笛虛指著她大笑起來:“果然是京城繁華地里頭的籠中雀!”
小雀兒一愣,有些沒明白?過來他這?話?里的意思。
大祭司笑著收回視線,目光望向?與天?同色的遙遠(yuǎn)山麓:“天?之?驕子,也不過是嬌嬌而已。”
話?里的諷刺意味太過明顯了,小雀兒臉色不太好看:“大祭司此話?何意?”
大祭司冷笑一聲:“我瞧出來便瞧出來了,可我為什?么要挽救一二呢?”
小雀兒這?回是徹底愣住了。她以為他當(dāng)?日救她,怎么也有留后手的意思。可如今聽他這?話?,竟是全全不在乎整個苗疆的生死安危。可大祭司作為苗疆的神祇,難道不應(yīng)該關(guān)?懷他的子民嗎?
大祭司看向?她的目光再沒有了絲毫溫情和笑意,聲音冷冷:“那些人的生生死死與我何干!你若是覺得可以借此同本座斡旋,那就打錯了算盤,想錯了主意!”
少年?手腕上的紅尾蛇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心意,從沉睡中漸漸蘇醒過來,惺忪著三角眼,昂頭對準(zhǔn)了那只白?了臉的小雀兒。
小雀兒第一次感覺到這?個人的殺意,如有實質(zhì)。
就連謝嗣音也沉了臉色,杵在一旁靜靜瞧著。
小雀兒滾了滾喉嚨,艱澀開口道:“蒙大祭司收留,云安已然心下感激,只是父王不知內(nèi)情,怕最終會中那酋長奸計,所以不免思?xì)w心切了一些。倘若一時言語失當(dāng)?,還請大祭司勿怪。”
大祭司目光緊緊盯了她許久,似乎在猶豫著什?么,最后動了動手腕,紅尾蛇頓時順著樹梢爬了下去。
云安面色慘白?的看著那條紅尾蛇,強忍著心中懼意,提了幾分聲音繼續(xù)道:“大祭司,我死或者不死,于您無?甚要緊。但城破之?后,父王必然會帶兵來擾了這?雪山安寧。到時血流成河”
大祭司笑得眼尾上揚,眼角朱砂如赤血一般:“哦,那又如何?”
他不怕,他什?么也不怕。
云安這?一回終于知道那些活著的人為什?么都是啞巴了,因為,那些不是啞巴的怕是都埋進了泥里。
云安吞了吞口水,紅唇翕動:“那山上剩下的為數(shù)不多幾株綠梅,怕是要徹頭徹尾成紅梅了。”
大祭司一頓,仰頭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清悅連連,甚是好聽。笑了許久,少年?眼尾都染上了些許紅意,短笛虛點著她:“你若死了,本座倒少了些許趣味。”
云安心下暗暗松了口氣,剛要開口,就一眼掃到了那橫沖過來的紅尾蛇,連連退步,驚道:“大祭司!”
大祭司直起身?子,眉眼間盡是瞧熱鬧的意思:“都說雀兒膽小,果然不虛!如今就讓小紅陪你練一練膽子,如何?”
云安心頭罵個不停,腳下跑得飛快:誰要那個東西?練膽子了?
眼瞧著到了后殿大門,手還沒碰到門環(huán),膝下一軟,直接跪在了門前。云安提著心轉(zhuǎn)過身?子,果然就對上紅尾蛇那一雙冰冷灰青的三角眼。
紅尾蛇身?子一躥,朝著女人面門撲來。
云安心下一提,身?子往后,半癱靠在門檻上,下意識拿手擋住面門。黏膩冰涼的觸感瞬間纏上了她的手腕,一時間,淚水不受控制的就從眼中汩汩涌了出來,一邊哭一邊甩著手。
“啊走開走開走開!”
力道又大又快,似是真的被嚇慘了。一時之?間,那紅尾蛇也竟真被她甩了出去。紅尾蛇暈頭轉(zhuǎn)向?的撞到白?玉石階上,委屈的睜開眼睛,朝著徐徐走過來的主人控訴。
可它的主人跟沒有看見它一般,理都不理,徑自朝著那個還在甩手哭泣的女人走了過去。
云安哭得厲害,一張芙蓉花顏滿是斑斑點點的淚痕,雙目緊閉,似乎真的是怕到了極致。
大祭司慢慢停下腳步,蹲在她的身?前,含著笑道:“這?么怕小紅?”
云安這?才回過神來一般,感覺到手腕上的東西?不在了,可第一時間卻沒有回應(yīng)他,而是站起身?,立在原地使勁跺腳,似是懷疑那紅尾蛇掉在了衣服上面。
大祭司被她這?一連串的動作也逼得起身?后退一步,持續(xù)了大約一息長的時間,女人才似乎重新恢復(fù)平靜,只是臉上仍舊殘留著劇烈動作之?后的紅潮。
大祭司瞧著她:“終于肯安靜下來了?”
云安吸了吸鼻子,撇過頭去,不想搭理這?個男人。
大祭司壓了壓身?子,湊上前去揩了一把她的淚水,放到唇中輕嘗了一下,嫌棄道:“唔,也難吃得緊。”說著,轉(zhuǎn)身?推開殿門,“著人吩咐午膳吧。”
云安咬了咬唇,看著他的背影心下寒意涔涔。
一到午膳時間,那些藏了半天?的侍者又重新冒了出來。
二人一同不言不語地用了午膳。按常理來說,云安不應(yīng)該同大祭司一桌用膳,她也不想。但少年?慢條斯理的撥了撥筷子,聲音悠悠然的來了一句:“若是不在這?里吃,那就別吃了。”
云安噎了噎,干脆利落的坐了下來。這?個男人說出來的話?,是真的能做到。
不過吃了一口,她也將?心頭的腹誹重新噎了回去。該說不說,這?大祭司留下的人雖然不多,但是掌廚的手藝確實不錯,幾乎可以堪比宮廷御廚了。怕是每日的危險,催促著那些掌廚的手藝日日瘋漲。
午膳過后,等?人將?東西?撤下去,云安就有些不自在的起身?想走。
“想去哪?過來。”大祭司瞧了眼女人,輕哼一聲,轉(zhuǎn)身?朝著臥房走去。
云安咬了咬唇,重新跟了上去。這?個少年?大祭司一向?有午睡的習(xí)慣,飯后定然要休憩半個時辰。若是簡單休息也就罷了,可他卻
“過來。”大祭司躺下之?后,側(cè)過身?子支起下頜,笑道,“怎么還這?般扭捏?”
要人給他當(dāng)?暖爐。
冬日一向?寒冷,雷公山更要冷上數(shù)倍。
大祭司身?體更是常年?寒涼如冰,云安不小心碰到一次之?后,就涼得激靈了一下。而那個少年?,卻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新大陸一般,每次休息都要將?人拉過來,當(dāng)?個移動暖爐。
云安開始還抵死不從,又哭又鬧,結(jié)果直接被大祭司皺著眉頭點了穴道,然后抱著人一夜睡到天?明。
形勢不由人,更何況這?人眼中絲毫沒有那份情欲綺念。
云安咬了咬唇,乖順的上了榻,率先闔目裝睡起來。
大祭司輕笑一聲,將?女人腰肢一緊,攬在懷里,閉上眼低喃道:“小雀兒怕什?么,我還吃了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