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況外的顧嶼桐之后又去了幾次景晟,兩次被告知池端出差,三次被攔在門外,四次被張助理親自送回了自家公司門口。
眼見為期一月的時間一點點減少,再看看池端身上少到可憐的黑化值,可顧嶼桐現在連人都見不到,于是他果斷決定把人約出來,再做打算。
“哥你幫我把池端約出來,時間就定在后天上午,地點城東國際射擊俱樂部。”
一聽這個地方,顧濯趕忙坐直身體,又看了眼日期:“就明天吧!
“平時不是最恨我和池端扯到一塊去嗎,這回怎么答應得這么爽快?”顧嶼桐站在他辦公桌前,狐疑地打量著這個男人,“還有啊,你怎么開心成這樣?難不成人家射擊俱樂部白送你老婆?”
“去去去,你懂什么!
翌日,射擊俱樂部場內。
池端先到,等顧嶼桐和顧濯進入射擊場內時,他已經站在了射擊臺前。
池端并未著正裝,而是一條工裝褲搭著一件黑色無袖背心,遒勁結實的手臂肌肉展露出來,線條流暢,寬肩窄腰,是雕塑一般完美的身形。
從顧嶼桐的角度看過去,池端正單手持槍,身體稍側,黑色帽檐低壓,凌厲狠絕的眼神被隔絕在護目鏡內,簡單瞄準后射擊場內響起一聲爆鳴,接著靶子前移——果不其然的9.8環。
自始至終,男人的手腕都未有過大幅抖動,仿佛不受任何后坐力的影響。
顧濯走過去,撫掌贊道:“池端你的英姿不減當年啊!
池端斜睨了眼他,放下槍:“只打靶子沒意思!
“嚇唬誰呢你,”顧濯熟稔地拎起一把步|槍,繃肘,挺腕,描點,隨后扣動扳機,“嘭!”地一聲過后,顧濯笑笑,摘了護目鏡,“狀態不好!
池端看著顧濯的8.7環,冷嗤一聲:“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吧!
顧濯倒也不惱,笑著走過去拍拍他的肩:“你個孤家寡人的懂個屁。走了——”
池端看著他的背影,冷冷提醒道:“收著點,別讓池年起疑。”
“廢話那么多!
顧嶼桐走到池端隔壁,誰知剛過去池端就走開了,站在不遠處靠著墻喝水。
他端起一把步槍,還沒上膛就被池端制止,池端環臂靠著墻,淡淡開口:“你手生,換那把貝雷塔87。”
“瞧不起人?”
池端胸腔里溢出一聲冷笑,沒回答,喝完水后起身就走。
身后又傳來毫無章法的幾聲槍響,他腳步頓住,黑著臉,原地站了幾秒,最后輕嘖了聲,還是轉身朝顧嶼桐走去。
這時,靶子的圖紙緩緩前移——干干凈凈,完完整整,沒一個彈孔。
“一槍都沒中,不舍得打?”
顧嶼桐轉身,發現池端正好站在身后,戲謔地看著那張靶子。他有些吃癟地看著池端:“我又沒碰過這些,怎么可能一上來就會……”
“是呢,顧少一門心思都撲在那些花花蝴蝶上,哪里有空紆尊來學這些!
原本是酸味十足的一句話,卻生生逼出了顧嶼桐身為男人骨子里的好斗心和勝負欲。他一門心思要贏:“我學。”
池端看著他,清風朗月般的眼睫低垂,護目鏡架在高挑的鼻梁上,膚勝白釉,目光執拗,也不知是哪一處就觸了池老板的惻隱心,竟冷不丁開口:“我教你!
“右臂伸直,左臂向下屈曲,”池端一只手抬住他的右肘,另一只手掰正他的肩,“身體挺直,調整呼吸!
“這把的后坐力大嗎?”
“還好!背囟藢捄竦男靥诺种谋澈,“控制不好也沒關系,我在背后!
他站在顧嶼桐身后,聲音沉穩有力,身姿挺拔卓絕,仍舊是山一般的壓倒性的氣魄,讓顧嶼桐第一次感受到莫名心穩,而非心悸。
“模糊目標,把準星和缺口看準,三點一線,瞄準!
池端冷靜開口:“開槍!
“嘭!”地一聲,正中靶心。池端微一挑眉:“還可以。”
顧嶼桐也不自夸:“池老師教得好!
“食指,”池端垂眸,握住他的手腕,調整他的姿勢,“不準備射擊的時候,手要放在扳機護環外,像這樣,不然可能會……”
“走火!鳖檸Z桐看向池端,上挑的眼尾彎了彎,狡黠得像只成精的狐貍,“我說的對嗎?”
空曠的射擊場落針可聞,方寸大亂的心跳聲便顯得格外清晰。
顧嶼桐勾唇一笑,置若罔聞,重新握住槍,上膛,用剛剛池端教過的方法瞄準,果斷干脆,三槍命中率100%:“槍明明在我手上,怎么走火的另有其人!
“好笑!背囟肃椭员,卻轉身就走,連自己的杯子都沒拿上,逃也似的離開了場地。
顧嶼桐站在原地,握拳,掌心里已然是冷汗涔涔。靠,這年頭不把禮樂射御書數六藝通通拿下,還真不敢隨便快穿。
天選驢哥,在線攻略~
顧嶼桐根本來不及顧影自憐,他拿著杯子就追了出去。顧濯這次的反應有古怪,加上剛剛和池端聊的那幾句里還扯到了池年,顧嶼桐下意識覺得不對勁,說不定把握好這個機會還能一舉完成任務。
拿著杯子追到最近的一間休息室,發現里頭空無一人。這個射擊場很大,休息室和茶室等用來休憩的場所也很多,他無奈之下只得詢問工作人員。
“池先生?您是說池總嗎?”
“對對。”
“嗷我記起來了,剛剛好像是有個池總去了轉角的第一間休息室!
“謝謝。”
這間休息室很偏僻安靜,顧嶼桐走近時,能隱隱聽見里頭傳出來的交談聲。
剛開始很小聲,不知道里頭的人聊了些什么,一個粗狂暴戾的男聲忽然炸響:“忍什么忍!他池端今天剛砍我一截指頭,明天就敢往你我脖子上動刀子,你不是會算計嗎,算計了這么多年,你就給你自己算計出個身敗名裂出來?”
“給我小點聲,別讓人聽到了。你他媽還嫌我如今在a市混得不夠垃圾嗎?”
那男的甕聲甕氣:“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怕他做什么,正好這兩天國外有批新貨,不如就拿他試試水!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澳阆胪现乙粔K兒去死嗎?!今天下午,所有安排,原計劃進行,收起你那些臟東西,別他媽嫌命長!”
那男人語氣古怪地應了聲。
“媽的,早知道六年前就該把這個禍害徹底除干凈了。”
池總,a市能讓人記得住名號的池總,不止一個——還有池年。
池年今天下午有行動,目標直指池端,已經知悉池年計劃的顧嶼桐瞳孔劇烈顫抖,攥緊了手里的水杯退后幾步,躡手躡腳逃離現場。
他打開手機看了眼時間,正好13點整。時間不多了。
系統曾說過,無論是任務失敗還是攻略對象死亡,自己都會死亡。這意味著池端絕對不能出事,而且,如果能提前把池年的計劃透露給他,說不定還能漲一波黑化值。
他逼迫自己鎮定下來,站在射擊場門口,他撥通了顧濯的電話。
顧嶼桐沒有池端的聯系方式,甚至連張名片都沒有,事到如今,他才恍覺兩人的聯系微弱到只有過那一晚的溫存。
顧嶼桐強壓著心里翻騰著的復雜情緒,撥了一次又一次,對面仍然沒有接通!案缒憬与娫挵
所以當顧濯這個唯一的中間人消失不見時,跟著消失的,還有自己和池端之間關聯的所有。
他不知道池端今天下午的安排是什么,具體幾點開始,但要想知道,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告訴他。
顧嶼桐開車趕到景晟時,還是那個小助理接待的他:“池端今天下午的行程是什么?”
這幾天以來,小助理眼里的顧嶼桐一直都是謙和紳士的,從未有過這樣的單刀直入,態度急躁地有些失禮。
“先不管這個,你趕緊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立刻、馬上返回!
前臺很懂察言觀色,已經撥出了電話。接連五個未接通后,小姑娘站起來抱歉道:“顧先生不好意思,池總手機關機了,我們這邊打不通。張特助的手機也在占線中!
小助理也有些慌亂:“顧先生,您能告訴我們發生了什么嗎?”
“來不及說了,你直接把他今天下午所有行程安排通通告訴我!鳖檸Z桐聲線顫抖,急道。
十分鐘后,顧嶼桐的車急速駛上了開往機場的高架橋。
而與此同時的反方向——
在前往碼頭的高速上,池端一身黑色西裝,坐在庫里南后座,接過張助理遞來的手機,是關機狀態,他神情冷淡地瞥了幾眼,沒開機。
沒重要的聯系人,開著也沒意思。
張助理在一旁核對行程:“湯普森教授他們已經登船,雖然對您臨時更改的路線安排存有疑惑,但還是按照您的意思修改了接下來的行程!
“嗯!背囟藟褐裉恢沟难燮,懶懶地應了聲。
他向來運籌帷幄,鮮少會有誤判,因此基本不會有心慌的時候。今天實屬反常。
三秒鐘后,池端睜眼,看著漆黑的屏幕,罕見地開了機。
第一條彈出來的是顧濯的語音:“都和清橙確認過了,池年他們會按原計劃進行,不會出什么意外的,你大可放心!
池端仍然緊緊地蹙著眉,終于在看見99+的來電通知和消息提示后,找到了心慌的來源。
【池總,一個小時前顧先生趕來公司確認您今天下午的行程,還急著給您打電話,但都沒打通,他現在應該在前往機場的路上,您可以留意一下。哦對了,他有留下聯系方式,您如果還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打給他!
池端將那串號碼輸入,零散無章的數字組成一串長長的鏈條,于是,兩個本沒有聯系的人終于得以鎖在一起。
忙音。忙音。還是忙音。
“在前方下高速,掉頭。”
“池總,博士他們還等著您去接,怎么突然要返回?”
“立刻按我說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