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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介意那天公開嗎?

    向桉裹著大衣下樓, 出了門,遙遠(yuǎn)看到薄軼洲的車,剛抬腳往他停車的方向走, 前側(cè)車門打開,男人左手拎了件外套, 從車上下來。

    向桉穿了高跟鞋, 大衣內(nèi)的裙子下擺也只到小腿, 有些冷,她裹緊衣服兩腳并齊輕踩了踩地。

    她步幅小, 還沒等走下臺階幾步, 薄軼洲已經(jīng)走到她身前,他展了手中的大衣披在她身上,牽了她的手把她抱在懷里。

    攏著她的后腦把她壓在身前, 右手提高剛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冷不冷?”

    裙擺太大,鉆進涼風(fēng), 剛出來其實有些冷, 但現(xiàn)在被抱在懷里,暖和不少。

    薄軼洲單手摟住她的肩膀, 把她往路邊車的方向帶, 走到車前,先是幫她拉開副駕駛的門讓她坐上去, 再是繞過車頭,回到駕駛位。

    剛坐上車, 側(cè)過身幫副駕駛的人系上安全帶,女人忽然攬住他的腰抱住他。

    她兩手抄在他的腰間, 把他完全摟住,臉也埋在他胸前。

    她少有這么主動抱他的時候, 薄軼洲單手托在她的腦后,低聲問了句:“怎么了?”

    向桉其實是在外面沒抱夠,這會兒他靠過來又下意識想抱他。

    不過聽薄軼洲這么問,她又想起剛在廳內(nèi)遇到的糟心事,偏了偏臉,側(cè)臉壓在他胸前,閉著眼睛,懶洋洋的語調(diào):“薄軼洲,有人欺負(fù)你老婆你管不管?”

    她說這話時因為拉長語音,聲線偏軟而緩,薄軼洲幫她順頭發(fā),順著她的口吻,問:“誰欺負(fù)你?”

    向桉抱他更緊一些,側(cè)臉在他衣服上蹭,頭頂正好抵到他的下巴:“商延。”

    薄軼洲:“什么?”

    向桉從來沒有受委屈就白受的道理,她松開抱薄軼洲的雙手,直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語音平靜:“我感覺他還想追我,但被我懟回去了,我跟他說我結(jié)婚,他又不信,話里話外挺看不起我。”

    薄軼洲皺眉:“他用哪只眼睛看不起你?”

    向桉偏頭看過來,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伸出,對著自己的眼睛比了比,又朝薄軼洲比:“兩只眼睛,怎么,你要挖他的眼睛嗎?”

    她很自信,說這種嬌嗔的話從不違和。

    薄軼洲握住她抬起的那只手,包在手心,眉眼染了點笑:“嗯,有點想。”

    說完稍稍后靠,又關(guān)注她上一句:“你說跟誰結(jié)婚了?”

    “說了,”向桉右手從他手里抽出來,低頭整理剛薄軼洲搭在她腿面的大衣,調(diào)侃完,這會兒是真的認(rèn)真說事,“他不信,還在背后說我,說我配不上你,說我向家不行,還說”

    駕駛位的男人看了她兩秒,點頭,很直接接口:“說吧,想讓我怎么幫你出氣。”

    向桉勾著腿面他的大衣,笑出聲,薄軼洲是真的很了解她。

    看到她笑,男人的臉色也比剛剛稍緩了一點,抬手輕掐她的臉頰,把她轉(zhuǎn)過來,溫聲,哄人似的:“這樣就高興了?”

    她剛剛從樓里出來時,感覺心情確實一般,一種想撒氣但撒出來的樣子。

    向桉毫不違背心意地重重點頭,斜眼看過去,尾音上揚:“有點。”

    薄軼洲看她笑,覺得有意思,是真的打心底里喜歡她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指腹蹭了蹭她的臉:“怎么想的?”

    向桉把他捏自己的手從臉頰撥掉:“他最近公司出了點情況,找了幾個風(fēng)投公司想融資,段啟呈的公司他也找了,不過談得好像不太好,段啟呈只給他投了一點錢。”

    “下一步估計要找上你。”她看過來。

    商延之前會跟她訂婚,也算門當(dāng)戶對,商家本家現(xiàn)在也不太行,商延現(xiàn)在手里的兩個公司用不上商家的資源,一旦出現(xiàn)問題,也需要他找別的投資公司救急。

    向桉看著薄軼洲:“我希望你”

    薄軼洲點頭:“我不會給他投一分錢。”

    向桉笑出來:“是這個意思,但如果他這個項目確實很能賺錢呢?”

    薄軼洲輕挑眉:“我缺這點錢?”

    “說的是,”向桉笑得更開心了,右手撫平腿面的大衣,“不過他說的那兩個電影也不行,不順應(yīng)市場,題材上這兩年也有限制,不然段啟呈也不會猶豫。”

    話音落,她又看回來,直視薄軼洲:“所以我不僅是為了私利,也是真的為了你好,不讓你投賠錢的東西。”

    薄軼洲點頭,一切順著她:“我知道。”

    說完薄軼洲又瞧她:“就這些,沒有別的了?”

    向桉望著他,薄軼洲右手握上她的手腕,稍稍滑下,包住她的手:“公開嗎?”

    他凝視她的眼睛:“我受不了別人在背后這樣說我老婆。”

    靜默兩秒,向桉稍稍抬了眉尾,瞇眼,問得愉快:“要怎么公開?”

    薄軼洲松開她,眼神掃過她身上單薄的裙子,伸手幫她把身上滑落的外衣提起,再把車內(nèi)的空調(diào)溫度升高,之后轉(zhuǎn)回去。

    他啟動車,右手打了方向盤:“找個合適的時機。”

    向桉聽到他模棱兩可的說辭,稍往他那側(cè)傾身,低聲:“幫你老婆爭回面子?”

    薄軼洲低笑:“嗯。”

    男人食指輕敲方向盤,語音淡淡:“還有他想追你,想多了吧。”-

    過了幾天的周末,向桉和薄軼洲搬了個家。

    周六日兩天,兩人都沒去公司加班,把常用的東西從清荷苑搬去了亭湖。

    結(jié)婚前薄軼洲其實不想住在亭湖,離博安稍有些遠(yuǎn),早晚上下班不方便,不過在清荷苑住久了,東西越來越多,特別是向桉的衣服裙子,清荷苑的衣帽間放不下,確實還是住亭湖比較好。

    而且清荷苑到底不是新房子,兩人結(jié)婚,沒有給向桉住過正經(jīng)的婚房,他也覺得不像樣子。

    周日下午,最后一次搬完東西,直接留在了亭湖,沒再回去。

    這里說是離市區(qū)不近,但其實也不算遠(yuǎn),開車到公司不過二十幾分鐘,一路走高架,很少堵車。

    向桉說要減肥,晚上讓酒店送餐她只吃了沙拉,吃完飯先回臥室洗澡,洗完坐在床上拿手機玩數(shù)獨。

    下午搬來的東西還沒有收拾完,大多都是她的衣服,散落在臥室連通衣帽間的地毯上,攤了一片,但她實在不想去整理。

    幾分鐘后,浴室的水聲停止,再之后幾秒,浴室的門被拉開,洗浴后換了浴袍的男人從浴室內(nèi)走出來。

    向桉拇指還搭在屏幕上,正劃拉按鍵,聽到聲音抬頭,目光卻落在薄軼洲身上沒能移開。

    男人穿黑色睡袍,睡袍的帶子系得工整卻松,前襟敞開,水珠順著前胸膛滑進衣服,沒在衣襟下。

    她瞧了兩眼,輕輕咽嗓,正欲說話,手中的手機卻響了。

    手機響了兩聲,她視線才終于舍得收回,垂眸落在屏幕,再之后拇指劃了接聽鍵,接起來。

    室內(nèi)安靜,聽筒那側(cè)的男音響起,薄軼洲自然也聽到了聲音,他朝她走過來,問了句:“誰?”

    向桉縮腳踩在床面,抱腿,往后稍稍靠了一些,無聲回答他“商延。”

    薄軼洲眉眼沒變,但眉宇間下壓,神色好似比剛剛從浴室出來時冷淡了一點。

    商延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他貌似是喝了酒,聲音混腔,說話也不復(fù)平時流暢:“在哪兒呢?”

    他前兩天去了博安,不僅拉投資沒拉到,甚至連薄軼洲的面都沒見到,想起向桉前些天在自己面前的信口雌黃,實在是煩,借著酒勁兒打了這個電話。

    薄軼洲本想讓向桉開免提,但商延聲音實在是大,不開免提他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商延:“算了也不用你說,在哪兒我也知道你不就還在你那個地方住?”

    薄軼洲把毛巾扔在床頭柜,走過去,摸了摸向桉的發(fā)梢,壓著聲音:“沒吹干?”

    向桉半仰頭看他,又比口型:“我只是沒吹發(fā)梢。”

    聽筒這側(cè)靜默,商延沒聽到聲音,揚著語調(diào):“喂?聽了嗎,喂?”

    第二聲喂再出來,回答他的是個男聲。

    薄軼洲抽了向桉的手機放在耳側(cè),另一只手?jǐn)堖^她,坐在她身旁的床面,他單手摟過她的腰,把人圈在懷里,右手還舉著她的手機,遞在自己耳旁。

    “有事?”他問。

    商延雖然喝迷了,但是男是女的聲音還是能聽出來,薄軼洲這聲出來,他愣了兩秒,手機從耳邊拿下,看了眼手機屏上的電話顯示,確實是向桉的號碼。

    瞧過兩眼,手機重新放回耳邊,皺眉:“你是誰?我找向桉。”

    薄軼洲松開環(huán)向桉的手,起身往窗邊走,片刻后,通話掛斷,走回來。

    向桉半跪在床上,仰臉看著他:“你們說什么了?”

    薄軼洲剛走得遠(yuǎn),全程又側(cè)對她,本來就沒說兩句話,聲音又低,她實在是沒聽到。

    男人把她的手機扔在床面:“沒什么,看不慣你身邊有別的男人,問我是誰。”

    “你說什么?”向桉還是望著他。

    薄軼洲在她身邊坐下,答非所問:“向之跟他公司最近是不是也有競爭?”

    向桉認(rèn)真回答:“差不多算吧,他最近不是有好幾個電影賠錢了,過兩周有個招標(biāo)會,拍的是短片,但他們公司也參與了。”

    “向之也參與了?”薄軼洲又問。

    薄軼洲會知道,是因為前些天商延公司的人來找他,讓秘書傳達過這個事情。

    向桉維持半跪在床面的姿勢,點頭:“嗯,本來短片和廣告這方面就是向之主要的業(yè)務(wù)方向,招標(biāo)備了幾個方案,我們肯定是要去。”

    薄軼洲點頭:“嗯。”

    向桉看他只坐在床上不說話,忍不住伸手掐他,舊話重提:“你們剛剛說什么了?”

    她本來是想羞辱商延一番,準(zhǔn)備他再跟狗皮膏藥一樣惡心人,就找個機會把結(jié)婚證扔他臉上,但薄軼洲把手機抽走,她沒有機會發(fā)揮,而且薄軼洲貌似和他說話太平和了一點,那種人就是欠罵。

    向桉越想越覺得氣沒出夠,手滑下去,在薄軼洲的腰側(cè)又掐了一把:“你耽誤我罵他了。 ”

    薄軼洲握住她掐自己的手,貌似沒思考她這話,只是又問:“招標(biāo)會之后是不是有飯局?”

    向桉右手被他牽住:“對,結(jié)束肯定要一起吃飯。”

    “到時候我也去?”薄軼洲忽然偏頭問她。

    向桉看他幾秒:“行啊,你去主辦方肯定很高興,天降財神爺。”

    薄軼洲失笑,從床上站起來,往床頭柜的方向走,又換了話題:“投標(biāo)有把握嗎?”

    向桉從跪著的姿勢換成盤腿而坐,認(rèn)真:“一般,業(yè)內(nèi)大點的公司基本都會去,商延的公司跟另一家公司合作投標(biāo),他們勝算大點。”

    薄軼洲看她:“你呢?沒合作公司?”

    “沒有,”向桉搖頭,如實道,“建模技術(shù)方面的人差點,聯(lián)系了兩個工作室,技術(shù)力達不到,我沒要。”

    薄軼洲又點頭,平聲:“我之前在國外的公司有這方面的人,要不要?”

    向桉一聽,眼神驚喜,立馬從剛剛懶洋洋的姿勢變成腰背挺直:“你幫我?”

    “嗯,但我有條件。”薄軼洲拿起床頭的玻璃杯,杯子還是向桉剛用過的那只。

    向桉肩膀又塌下去:“什么條件?”

    傳媒業(yè)的招標(biāo)會,那天之后的飯局肯定有很多媒體在,要公布什么,找這樣的時機最好不過。

    況且從商延那里傳出各種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最近愈演愈烈,圈子里最近有些話,他聽過,也知道。

    他低頭喝水,唇角染了點不明顯的笑,嗓音沉啞:“介意那天公開嗎?”

    第72章 我還要問問我家里的領(lǐng)導(dǎo)

    招標(biāo)會定在圣誕節(jié)的前一個周末, 薄軼洲前幾天去南城出差,當(dāng)天的飛機正巧傍晚時分才落地北城。

    下午兩點,向桉從公司出發(fā), 除了吳筱外,另外還帶了兩個助理和向之參與這次項目的主體團隊, 團隊成員三個, 項目主要負(fù)責(zé)人兩位。

    這次招標(biāo), 在薄軼洲的人進來之前,向之確實是單槍匹馬, 建模技術(shù)和色彩渲染上國內(nèi)沒有公司可以獨挑大梁, 一個完整的概念短片,要想做好,基本需要幾家公司的通力合作。

    這次的短片項目主要是對外輸出, 和動漫,游戲, 電影產(chǎn)業(yè)均有相關(guān), 如果表現(xiàn)好,能以人物ip形式立項, 搶先占據(jù)一部分國外市場份額。

    項目并不算是大項目, 但背后意義深遠(yuǎn)。

    向之前兩年市場表現(xiàn)不好,這個短片立項的時間在年初, 那會兒向桉找遍了合作方,沒有人愿意跟向之合作,

    不過AI和3D渲染模型的技術(shù),向之一直投大價錢在做, 現(xiàn)在也算是苦盡甘來。

    向桉的車上,吳筱坐在副駕, 后排除她之外,還坐了一個團隊的項目負(fù)責(zé)人。

    比向桉大幾歲,今年剛過三十,是負(fù)責(zé)這個項目的主要建模師,前段時間為了項目忙得昏天黑地,今天出來參加招標(biāo)會,身上也是只隨便裹了個羽絨服。

    向桉年輕,除卻在公司公共場合的會議上顯得比較嚴(yán)肅外,私下里基本和員工打成一片。

    這位女員工叫蘇慧,因為短片項目的事和向桉頻頻接觸,關(guān)系也不錯,此時車上也沒什么人,和向桉說話也不像平時那么局促。

    她用平板反復(fù)看過最后的成片,摘掉耳機,語帶驚喜,對向桉夸贊道:“新來的團隊專業(yè)性確實很強,先前我們一直苦惱的穿模問題最后被他們解決了,但時間短,做得還不夠驚喜,如果能中標(biāo),之后還要慢慢摳。”

    難得碰上這樣的技術(shù)力,蘇慧很愛自己的工作,自然是興奮:“是哪里來的團隊?我知道的國內(nèi)能做出這種特效的只有兩家公司,都跟別的公司有合作了。”

    向桉手肘支在左側(cè)的車門扶手,想了下,微笑:“博安來的人。”

    “博安?”蘇慧下意識反問。

    博安的名字并非不熟悉,只是不知道博安旗下還有做特效起家的公司。

    向桉唇角還噙著淡淡的笑,應(yīng)聲解釋:“博安的薄總,前幾年在國外投資過一個游戲公司,從他們特效工作室過來的團隊。”

    蘇慧喃喃:“博安的產(chǎn)業(yè)好廣,真的好厲害”

    向桉翹起唇,笑意更是往眼角彌漫一些,像是剛剛蘇慧夸的是她一樣,握在左手的手機震動,她低頭劃開。

    薄軼洲:[從公司出發(fā)了?]

    向桉垂頭,認(rèn)真回:[對。]

    薄軼洲:[嗯。]

    她手指敲在手機邊框:[不問問我在干什么?]

    薄軼洲剛進辦公室,轉(zhuǎn)身交代完林輝情況,再垂眼看到的就是* 她這句消息。

    單手打字:[在干什么?]

    向桉回復(fù)右肘支在門內(nèi)扶手的姿勢,唇邊掛了點笑,繼續(xù)認(rèn)真敲字:[在夸你。]

    向桉:[我手下的員工在說博安厲害。]

    薄軼洲:[只是博安厲害?]

    向桉眼睛里笑意更濃:[博安的老板也厲害。]

    又過了幾秒,對面人回:[嗯。]

    向桉:[老公?]

    薄軼洲:[怎么了?]

    向桉:[想你了。]

    招標(biāo)會只進行三個小時,一共二十三家公司,八個參與招標(biāo)的短片,最后中標(biāo)的是向之。

    招標(biāo)會剛剛結(jié)束,相關(guān)人員從廳內(nèi)魚貫而出,剛上臺發(fā)言的是蘇慧,如此重要的項目案中標(biāo),她此時還在激情澎湃,走在向桉身邊,按捺不住激動:“沒想到真的能中標(biāo)!一年的努力沒白費,我頭發(fā)都在辦公室熬禿了。”

    兩人身后還跟著助理和項目成員,說話間正好走出剛剛的會議廳,向桉看她一眼,笑道:“給你們加工資。”

    蘇慧也意識到自己興奮過頭了,但表情依舊樂呵,嘴上客氣:“今年年終獎給的很多了,謝謝向總。”

    蘇慧:“不過能在八個方案里面我是真沒想到,他們好幾個片子都有幾家公司聯(lián)合參與。”

    “太讓人開心了!”蘇慧連聲。

    招標(biāo)會之后的飯局安排在隔壁的酒店,三層包廳,除參與招標(biāo)的公司外,還有業(yè)內(nèi)其它稍有涉獵的集團。

    薄軼洲幾分鐘前剛聯(lián)系過她,飛機晚點了半小時,現(xiàn)在剛從機場出來,會晚點到。

    前段時間向桉聽說商延又出入了幾次博安,不過具體的薄軼洲沒跟她講,她不太清楚情況。

    說來也是趕巧,商延所坐的桌子就在她的隔壁。

    商延領(lǐng)三個公司制作出的短片,本是這場招標(biāo)會最熱門的候選項目,沒想到最后會落選,中標(biāo)的是向之,現(xiàn)在八成心里不知道還在怎么生氣。

    半小時后,向桉手機接到電話,飯局還沒開始,桌上的人大多在交際聊天,她掃了眼桌上的人,稍背過身,接起。

    “到了?”她聲音因為壓低而變細(xì),混合著稍有些嘈雜的背景音。

    “嗯。”對面的男人答。

    向桉不知道他打這通電話來的目的,想了想:“我去接你?”

    薄軼洲已經(jīng)走到了電梯前,探手按了電梯鍵,泛著金屬光澤的電梯門映出他的身影,他稍稍勾唇:“嗯,想讓你來接我你來嗎?”

    向桉掃了眼飯桌上的人,微清嗓,準(zhǔn)備起身:“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薄軼洲聽到聽筒那側(cè)布料摩擦的窸窣聲,知道她是真的要過來,出聲:“不用,你先吃,我自己上去。”

    男人輕聲笑,打趣:“你穿的裙子那么長,我等你下來要等二十分鐘。”

    向桉重新坐下,應(yīng)得快:“那好吧。”

    幾分鐘后,身后不遠(yuǎn)處的內(nèi)廳門被工作人員打開,向桉離得遠(yuǎn),剛開始沒注意,是瞧到自己這桌和旁邊那桌都有幾個人起身往那處走,放下杯子,跟著扭了扭頭,才看到薄軼洲。

    承辦這次招標(biāo)會的是背靠北城政府的國企,國企親自下場,傳達的當(dāng)然是政府的意思。

    薄軼洲跟這家國企的負(fù)責(zé)人關(guān)系很好,進門不久,負(fù)責(zé)人迎上去,兩人寒暄幾句,薄軼洲跟著他走到了向桉所坐的圓桌處。

    向之因為中標(biāo),向桉和項目主導(dǎo)人蘇慧被安排在了這次飯局的主桌,當(dāng)然也是主辦方負(fù)責(zé)人坐的位置。

    負(fù)責(zé)人讓工作人員在主位的位置又布置了一張椅子,請薄軼洲坐下。

    向桉叫薄軼洲那句財神爺是真的沒叫虧,博安的項目涉足很廣,是北城主要的納稅大戶,甚至很多由政府主辦的建設(shè)項目,也都需要博安注資。

    薄軼洲來的正是時候,剛坐下,飯局便開始,負(fù)責(zé)人站起簡單講了兩句,之后示意大家隨意,嘗嘗這家的菜色。

    向桉看了眼不遠(yuǎn)處坐在主位的男人,右手晃著玻璃杯喝了口果汁,這次的飯不太合她的口味,她目光掃過菜,沒動筷,摸了桌子上的手機,給薄軼洲發(fā)信息。

    向桉:[怎么你坐主位?]

    向桉:[我也想坐。]

    薄軼洲正在聽身旁的負(fù)責(zé)人說話,兩人說的不是工作上的事,只是閑聊,他聽到手機響動,拿過來,看了眼,眼神稍顯柔和。

    薄軼洲:[以后都讓你坐我的位置。]

    向桉:[真的真的?]

    向桉:[OKOK]

    酒過兩圈,來敬薄軼洲的人越來越多。

    今天的飯局是傳媒圈的聚餐,雖然也有其它投資公司造訪,但薄軼洲能來,算是尊大佛,基本都想和他攀點關(guān)系,當(dāng)然商延也不例外。

    他走到地方,先是用自己手中的酒杯碰了下薄軼洲的杯子,之后自來熟地拉了椅子,在薄軼洲身邊坐下。

    薄軼洲掃了眼自己放在桌面剛被商延碰過的杯子,沒有伸手拿。

    商延剛在另一桌已經(jīng)喝了點酒,說話沒有平時那么看眼色,他兩手拿著酒杯,臉上帶些笑:“薄總,我前幾天又去了趟博安,跟您的助理聊過。”

    商延:“年后我們想拍兩部懸疑類的電影,是大制作”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通,無外乎就是想從薄軼洲這里拉一些投資,他前幾部電影接連賠錢,不僅自己公司現(xiàn)在負(fù)債,其它投資公司更是不看好他的項目,不想給他放錢。

    不過前些天,博安倒是遞出橄欖枝,他跟薄軼洲的助理林輝聊過幾次,雖然對方的態(tài)度依舊模棱兩可,但好歹是讓他看到希望。

    今天能薄軼洲來,他肯定更是想抓住機會,跟薄軼洲多聊聊。

    向桉還在吃菜,手肘支在桌面,撐了下巴,瞧著那處。

    薄軼洲從過來沒喝多少,雖然敬他的多,但博安的地位在這里,基本不需要他喝,多數(shù)以茶代替,只有幾個相熟的,他才會喝一點。

    向桉看到他一直沒說話,商延自己講了足足十分鐘,再之后剛離開的主辦方負(fù)責(zé)人回來,右手端著酒杯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不認(rèn)識商延,在座的只跟薄軼洲熟,除薄軼洲,他也是這次飯局能坐主位的另一個人。

    此時下意識忽略了還在說話的商延,跟薄軼洲聊起來:“我怎么最近聽說你跟向家有婚事?”

    半個月前從那次商宴傳出來的消息,一拐二拐,大家都聽到了風(fēng)聲,不過多數(shù)人不大相信,當(dāng)捕風(fēng)捉影的消息,聽過就聽過了。

    坐在負(fù)責(zé)人旁邊的另一個副總聽到這句,也湊聲過來:“我也聽說了,是真的嗎?我是應(yīng)該祝新婚快樂,還是好事將近?”

    傳聞拐了幾拐,傳到最后變了味道,有的人只知道說的是向家,但不知道是向桉。

    此時站在桌旁接話的人就是,他剛過來敬過酒,語聲猶疑,有意抬高薄軼洲:“應(yīng)該只是八卦,向家還夠不上博安”

    接連幾人問話,甚至一旁桌子還在敬酒的人也被吸引來了注意力,薄軼洲抬手碰了碰桌面自己的酒杯,撩眸瞧了眼不遠(yuǎn)處還在夾菜的女人。

    除剛剛商延剛坐下時她分給過他一個眼神外,之后就沒再往這處看,好像面前的菜多好吃一樣。

    商延真的是喝多了,看薄軼洲不說話,更加篤定沒這回事。

    幾次三番在向桉這里失面子,今天的招標(biāo)又沒打過,他心里窩一肚子火。

    這會兒向桉也在桌上,他有意下她的面子,揚了酒杯,接腔:“肯定是謠傳,我家之前也有過跟向家聯(lián)姻的想法,后來退了。”

    圍觀的人鬧不清楚情況,有人偏頭問身邊的人商延說的是誰。

    商延的杯子又碰了下薄軼洲的酒杯:“要我說那女人確實配不上你,她不檢點,前些天我給她打電話都凌晨了,還是個男人接的。”

    他說完,身邊有很低的議論聲,有知情的,目光投向不遠(yuǎn)處的向桉。

    隨后商延聲音又放低,狀似提醒薄軼洲:“我聽說她前段時間經(jīng)常出入博安,跟薄家二房的二叔吃過飯,別讓她在外面造謠,扒著薄家的關(guān)系狐假虎威。”

    商延第三次去碰薄軼洲的杯子:“還有投資的事,我知道博安投了向之幾個項目,其實不如投我們,您考慮考慮”

    薄軼洲把被他屢次碰過的杯子推開,從旁拿了一只水杯,重新倒上茶,打斷他:“你剛說的電話是我接的。”

    薄軼洲聲音不低,桌上的人都聽到了這句。

    商延有點懵:“什么?”

    “那天準(zhǔn)備的房子剛裝修好,我?guī)匚覀兊幕榉俊!蹦腥松ひ羟宓?br />
    之后薄軼洲端了杯子,從主位站起,在眾人目光下往向桉坐的方向走去,示意飯桌上的負(fù)責(zé)人,依舊是云淡風(fēng)輕的語氣:“希望下次能把我和我老婆的座位安排在一起。”

    桌上一片靜默,直到薄軼洲在向桉身邊坐下還是鴉雀無聲,剛剛幾個不清楚情況附和過商延的人現(xiàn)在全都閉了嘴。

    向桉還沒吃飽,不過太多人看過來,她偏眼看了下薄軼洲,也只得把筷子放下。

    薄軼洲可是在給她出氣,無論怎么樣她都要配合一點,這么想著,輕咳一聲,坐得更直。

    男人在位置坐得安穩(wěn),幾乎挨著的兩把椅子,距離她很近,右手的玻璃杯放在桌面,撩眸又看向商延:“至于你剛剛說的投資的事,我還要問問我家里的領(lǐng)導(dǎo),看她愿不愿意給你投錢。”

    他唇邊掛了一點很淡的笑,示意自己身旁的向桉,對商延,語聲平靜:“你可以求她。”

    第73章 買兩盒?

    薄軼洲最后一句話落, 場面一片肅靜,他從動作到說的話都擺明了態(tài)度,護著向桉, 看清形勢的不可能再觸霉頭。

    還是主辦方的負(fù)責(zé)人先反應(yīng)過來,端了酒杯起身, 朝向桉和薄軼洲的方向示意, 溫和祝賀“新婚快樂”。

    有了他的開頭, 其它圍觀的人也紛紛反應(yīng)過來,剛沒參與議論的也是端著酒杯上前, 喜氣盈盈, 跟著一起恭賀新婚。

    只有商延,酒醒了大半,坐在自己的位子, 臉色非常難看。

    幾分鐘前站在一旁附和他的此時也是尷尬,沒敢上前祝賀, 但也下意識站離商延遠(yuǎn)了點, 很明顯不想和他扯上關(guān)系。

    剛附和商延的話已經(jīng)很明顯是得罪了薄軼洲,現(xiàn)在再上趕著跟商延走得近, 也是有點太看不明白情況。

    接連幾波的祝賀和敬酒過后, 向桉終于得空坐下來喝口水。

    薄軼洲接過她喝完水的水杯放在一側(cè),低聲調(diào)侃:“這么累?”

    兩人手臂挨著手臂, 幾乎擠著坐在一起,向桉比他聲音壓得還要低一些:“你一直說‘謝謝謝謝’你不累嗎?”

    薄軼洲笑了聲, 捏了捏她的手腕,語調(diào)些微懶散, 接腔:“還行。”

    向桉右手從他手里抽出來,把剛帶起的桌布扯好, 瞧了眼斜前方,眼神里有期待沒被滿足的失望,她疑惑:“商延怎么還沒來求我?”

    薄軼洲覷著她,略微提起的唇?jīng)]有掉下去,抬手又想去捏她的下巴,被向桉揚手拍下去。

    她微微偏頭,聲調(diào)很低:“大家都在看著,你不要動手動腳。”

    剛剛薄軼洲幾句話掀起“腥風(fēng)血雨”,現(xiàn)在雖然過來敬酒的人少了,不過視線或多或少還是放在他們這里。

    向桉雖然不是愛害羞的人,但也沒有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秀恩愛的愛好。

    薄軼洲看到她的表情:“回家就能動手動腳?”

    向桉稍瞇眼,輕輕瞪了他一下。

    這家餐廳的菜色確實不是向桉的口味,只有幾道能吃,她夾了兩口就不想再碰,薄軼洲看出來,右手的酒杯再放下,問她要不要提前離席。

    “帶你出去吃別的?”他偏頭靠近她,說話時帶出的熱氣沾染在她的耳廓。

    兩人好幾天沒見,向桉不僅對他的靠近敏感,甚至對他的氣味也敏感。

    他身上一直有淡淡的木質(zhì)沉香的味道,她有仔細(xì)研究過,不是香水,也不清楚具體是什么東西,味道不濃,但很好聞。

    她無意識抬手捉住他的袖子,聲音放柔:“走吧,不想在這里吃了。”

    跟主辦方的負(fù)責(zé)人打了招呼,兩人離席。

    幾分鐘后,薄軼洲帶她從樓上下來,走到地下停車場,知道過來要喝酒,司機把他送來后沒讓司機走。

    向桉落了他兩步,快走到車前時,他停住腳,側(cè)身等她,看她接起電話,問:“誰?”

    向桉左手手機從耳側(cè)往下滑了一些,對他比口型:“商延。”

    打電話是來求她的。

    商延骨頭還沒有那么硬,明知道得罪了薄軼洲,不可能不打電話來道歉。

    而剛剛飯局上薄軼洲的態(tài)度也很明確,這個歉要道也不是道給他的,要道給向桉。

    向桉走過去,牽住薄軼洲的手,左手還拿著手機放在耳邊。

    商延在那側(cè)貌似是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壓著聲音罵街還是怎么,總之貌似花了幾秒調(diào)整情緒,才再開口。

    商延:“飯局上的事是我不對。”

    “什么?”向桉裝作沒聽到,跟著薄軼洲往車后排走去。

    走到后排座位,薄軼洲拉開車門,示意她先上去,等她坐上后,俯身單手?jǐn)n住她的后腦,靠近她的另一只耳朵:“只能打一會兒。”

    向桉推他,稍壓聲線:“知道了。”

    她對和前未婚夫打電話沒興趣,只是想聽商延怎么低頭服軟的。

    薄軼洲瞧她一眼,右手還搭在她的后腦,摸了摸她的后腦勺,之后起身幫她關(guān)上車門,繞過車尾,走到后排的另一側(cè),再拉開門坐上去。

    商延咽了咽喉嚨:“我說飯局上,我說的話對不起。”

    “哪句?”向桉拍了拍腿面并不存在的塵,“我不知道你說哪句。”

    商延稍吸氣:“所有的都不對,我不知道你和薄總結(jié)婚了,對你和薄總有冒犯之處,希望薄總也多擔(dān)待。”

    車啟動,向桉把自己的包塞給身旁的薄軼洲,沖他使眼色,問他現(xiàn)在要去吃什么。

    那邊嘴上還在回答商延:“我擔(dān)待就是他擔(dān)待了,他一般都聽我的。”

    薄軼洲在一旁沒忍住,半垂首,斂眉輕笑出聲。

    向桉還在打電話,沒辦法說話,只能抬手捶他,繼續(xù)對商延道:“還有什么事嗎?”

    商延:“沒有,回來如果有時間,我請薄總吃飯,當(dāng)面再道個歉。”

    他話音落,又提起來:“另外影片投資的事情,再吃飯也可以當(dāng)面聊一聊。”

    向桉平聲:“剛飯局的話你忘了?那你可能需要求求我。”

    說完還沒等商延的聲音再出來,她又道:“但我覺得你說的那幾個懸疑類的電影真的不賺錢,就不讓我老公投了,免得到時候賠得血本無歸,另外你有背后嚼舌根搞小動作的功夫,長長腦子吧,不然明年還要再賠八部電影。”

    商延被她懟得血壓升高:“我沒有賠八部,我只是近幾部”

    “不好意思,是虛詞,”向桉語聲平淡,且干脆利落,“沒事掛了。”

    電話掛斷,手機塞給薄軼洲,讓他幫忙放進自己的手包,她現(xiàn)在養(yǎng)成習(xí)慣,很多事情都喜歡讓薄軼洲幫她做。

    不過薄軼洲對此貌似也沒什么怨言,接過她的手機幫她裝在包里,之后又把她的包放在后排車座。

    撩眸看她:“高興了?”

    向桉斜眸看他一眼,之后視線轉(zhuǎn)開,又看向前座的司機,有人在車上,不太方便。

    她點點頭,肯定:“挺高興,總不能他在背后說我就讓他白說。”

    薄軼洲笑笑,也點頭:“今天有好幾家媒體都在,有一家走的時候問過我,問能不能找個時間采訪你。”

    “采訪我?”她下意識反問,之后明白,會采訪她多半是托了薄軼洲的福,這采訪一半對她,一半對她和薄軼洲的關(guān)系。

    見她猶豫,薄軼洲又說:“會選在今天講,也是因為有媒體在。”

    這樣相當(dāng)于是直接在圈子內(nèi)公開,也有媒體做官方的報道,杜絕了別人再覺得是小道消息,在背后亂嚼舌根的可能。

    當(dāng)然除了這些之外,兩個人可能還需要再辦一場婚禮,不過這些都要之后再和向桉商量。

    這么想,他微微垂眸無奈地提了提唇,他好像無意中欠了她很多儀式上的東西。

    他偏頭,再看向向桉:“如果你不想也可以拒絕,只是我覺得這樣是官方上公開我們的關(guān)系”

    他話沒說完,已經(jīng)被向桉接過去。

    她撥了撥身后的頭發(fā):“可以啊,我也沒有什么理由拒絕。”

    再說她知道薄軼洲想公開,是為了她好。

    時間太晚,剛在飯局上也吃了點,再吃多不消化,向桉不想再出去吃了,最后和薄軼洲商量了回家做飯。

    從車上下來,往超市走的路上,薄軼洲對她的話表示懷疑:“你會做飯?”

    解決了一項大事,向桉今天心情好,不然她也不可能有想下廚的想法。

    往前走了兩步,兩手揣在大衣口袋,轉(zhuǎn)過來,倒退著往后走:“會一點吧,簡單的炒菜下面還是會的,不過做的不是很好。”

    她穿著長裙,腳下又是高跟鞋,盡管大衣很厚,但阻擋不了十二月的寒風(fēng)。

    薄軼洲往前兩步,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過來,向桉沒站穩(wěn),輕撞進他懷里,之后拽著他的衣服站直,稍稍仰臉,在他懷里看他:“干什么?”

    薄軼洲身上是黑色大衣,敞懷,這樣的姿勢正好把她抱在懷里。

    他松了搭在她后腰的手,另一手搭在她肩膀把她轉(zhuǎn)過去,半抱的動作,幫她取暖:“不冷?”

    察覺出他的意思,向桉彎唇,扯著他的衣服更往他懷里靠了靠:“有點。”

    說著她又伸出手,對著手心哈了口氣,又遞出,伸向薄軼洲:“手也涼,能幫暖暖嗎?”

    薄軼洲看她一眼,握了她的手,包在手心,一起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

    有個問題向桉一直想問了:“你微信的置頂頭像里有一個是不是你弟弟?”

    薄軼洲稍怔,之后牽著她的那只手稍稍緊了些,幫她搓了搓手背,讓她的手快點暖起來:“嗯。”

    薄軼洲:“他去世之前就在置頂,后來他不在了,習(xí)慣了那個聊天框掛在那里,沒取消。”

    “怎么了?”他看她。

    向桉輕吸口氣,偏頭看過去,路邊霓虹燈的光線照下來,映在她的瞳孔,她眼睛亮亮的,注視他,搖頭:“沒什么。”

    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因為冷,說話帶了呵氣聲:“很暖和。”

    兩人并肩往超市的方向走,離亭湖最近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蔬菜。

    進門向桉剛從靠墻的架子上拿了籃筐,視線落在不遠(yuǎn)處的收銀臺,目光掃過一排置物架,眼神頓了頓。

    薄軼洲剛看了眼消息,手機放回口袋,回身,從她右手提過籃筐,看了眼她身后,把籃筐放回去,拉了輛購物車回來。

    不確定向桉要買多少,籃筐多半是不夠裝。

    之后再轉(zhuǎn)過來,看到她盯著收銀臺的方向看。

    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兩秒,目光收回,低沉聲線:“亭湖確實沒有,買兩盒?”

    第74章 咬著

    向桉低頭, 裝作把手包放在購物車的內(nèi)側(cè)架子上,裝傻:“什么?”

    薄軼洲松開握在購物車的手,蓋在她的發(fā)頂, 把她的腦袋轉(zhuǎn)過去,讓她看回架子, 示意:“那個。”

    “買嗎?”他注視她。

    兩人距離太近, 他說話時又微微俯了身體, 向桉仰臉就能對上他的目光。

    “你想買就買。”她快速道。

    薄軼洲收回蓋在她腦袋上的手,直身, 語調(diào)遲緩:“我確實有點想買。”

    他說得自然, 向桉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兩秒后, 右手帶上他身前的購物車,把車推出去, 往收銀臺的方向去。

    薄軼洲跟在她身后, 腳步慢了一些,視線緩緩下落, 瞧著她的背影。

    向桉往前幾步, 察覺他沒跟上來,轉(zhuǎn)頭, 低聲催促:“快點。”

    薄軼洲走上前,伸手拉過購物車, 代替她把車又推到自己身前,兩手撐在購物車的扶手, 和她一起緩慢往前走,語調(diào)不疾不徐:“急什么?”

    向桉下巴點點前方馬上就要走到的收銀臺, 聲調(diào)依舊不高:“買那個。”

    薄軼洲看她,她挽的低發(fā)髻散了一些,鬢邊掉出幾絲碎發(fā),他抬手幫她攏在耳后,明知故問:“買哪個?”

    “你剛說的那個,”向桉清嗓,握著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自己耳邊拉下來,“趕緊買趕緊走。”

    兩人推著車轉(zhuǎn)到收銀臺旁的架子前,向桉瞄了眼貨架,稍稍皺眉,之后輕咳一聲:“怎么漲價了”

    薄軼洲不清楚價格,畢竟先前只買過一次,就是跟向桉一起買的那次。

    他從貨架上拿下兩盒,丟進一旁的車內(nèi):“怎么漲價,你知道價格?”

    “不是,”向桉掃了眼購物車,再看回貨架,嘟囔,“之前不是買三送一嗎?現(xiàn)在怎么買四才送一”

    她語聲喃喃,像是真的疑惑。

    薄軼洲笑了,目光在那架子上定了兩秒,又撿了幾盒扔進車?yán)铮蜩窨此玫枚啵s緊上手壓住他攔著。

    掃了眼他身后陸續(xù)走過來,要結(jié)賬的人,低聲提醒:“夠了,總不能一車都買成這個。”

    薄軼洲收手,瞟了眼車內(nèi):“買四送一,不買夠不虧?”

    向桉把購物車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推著他走:“不虧不虧,那也夠了。”

    她抬手點在購物車內(nèi):“你拿的都不止五盒了”

    薄軼洲垂眸看到她的發(fā)頂,須臾淡聲笑,圈著她往前。

    時間太晚,向桉也沒有特別想吃的,和薄軼洲一起挑了兩包裝好的蔬菜,再回頭看他:“家里有雞蛋嗎?”

    薄軼洲半靠在購物車上,想了下點頭:“有。”

    向桉晃了晃左手裝好的蔬菜,放進購物車內(nèi),又從冷藏柜里挑出一盒番茄,一同放進車?yán)铩?br />
    再從超市出來,薄軼洲手里僅僅拎了兩個袋子,其中一個只放了兩包蔬菜和一盒西紅柿,還沒有那個裝安全套的袋子看著滿。

    回到家,向桉換了鞋,拐進廚房,把剛從超市買的東西從袋子里掏出來。

    薄軼洲走過來,挽了袖子,在水龍頭下洗手:“想吃什么?”

    向桉剛把西紅柿拿出來,舉高,對著廚房溫暖的光線看了兩眼,確認(rèn)蔬菜的新鮮程度。

    聽出薄軼洲話中的意思,垂手,轉(zhuǎn)身看過去:“你要給我做?”

    “嗯,”薄軼洲抽了紙巾擦手,從后面走過來,拿過她手里的那盒西紅柿,放在臺面,“想吃什么?”

    薄軼洲的手指很長,骨節(jié)微微突起,指節(jié)分明,左手無名指處戴了婚戒,還沾有剛剛沒擦干的水珠,很性感。

    向桉不由多看了兩眼,還沒回神,一側(cè)男人已經(jīng)把西紅柿的包裝拆掉,問她:“看什么?”

    她抬眸,和他對上視線,才發(fā)現(xiàn)他眼睛里稍有些興味,大概是看到了她剛剛一直在看他。

    她臉上不自在,輕咳一聲,揚手打開頭頂?shù)墓褡樱贸鏊惹百I零食時順帶買的泡面:“煮這個吧。”

    薄軼洲剛把西紅柿洗凈,從架臺上取過刀,先是掃了眼她的臉,注意到她微微泛紅的耳廓,再是目光落在她剛放在臺面的東西上。

    停了兩秒,平聲:“只吃這個?”

    向桉兩手離開泡面的包裝袋,側(cè)身轉(zhuǎn)過來,靠在臺面看他:“嗯,就吃這個,別的都太麻煩。”

    她身上還穿著晚上吃飯的那條裙子,深藍(lán)色長裙,黑色的長直發(fā)搭垂在肩膀,清冷中又帶一點不易察覺的嫵媚。

    薄軼洲注視她兩秒,之后右手抬起,沾了水的指腹捏了捏她的耳垂。

    向桉被冰了一下,往后縮,警惕地看著他:“干什么?”

    薄軼洲目光轉(zhuǎn)回去,從前側(cè)的碗中拿出兩個洗凈的雞蛋,云淡風(fēng)輕的聲音:“有點紅。”

    向桉沒聽懂:“什么有點紅?”

    男人把雞蛋敲開打進碗中,低沉聲線染笑:“耳朵有點紅。”

    短暫的安靜后,向桉反應(yīng)過來,抬手也去摸自己的耳朵,轉(zhuǎn)身要走,嘀咕:“你才臉紅。”

    薄軼洲側(cè)身去拿筷子,另一手把她攔下來,右手抽過筷桶中的銀筷,左手把向桉重新拉回身邊,帶她走回剛剛的位置,接著松開她去攪雞蛋:“走什么?”

    向桉不想跟他說話,抬腳想從他身旁繞開,卻被他再次擋住路。

    他身高腿長,有心堵她的路輕而易舉,向桉舉目看他,瞧著男人線條幾近完美的側(cè)臉。

    他上身穿了啞白色的襯衣,袖口挽在肘間,半垂眸,神情專注地攪散碗中的雞蛋。

    她盯了他兩秒,張口正想讓他讓開,男人忽的笑了,聲音很輕,淡淡散在此時安靜的廚房:“想你了。”

    “都給你做飯了,不能陪我在這里站一會兒?”他說。

    他話說得自然又隨意,不帶一絲旖旎,但低沉而又磁性的嗓音,本身已經(jīng)足夠引誘人。

    幾天沒見,向桉確實也有些想他。

    探手掩在唇邊,虛咳一聲,視線偏開,隱隱約約覺得自己眼瞼下又有些發(fā)燙,她不常這樣的,思緒游離幾秒,右手抬起,用手背貼了貼自己的側(cè)頰。

    再之后手垂落,臉轉(zhuǎn)回來,看回去,雖然心緒仍有起伏,但表情恢復(fù)了平靜。

    她抱臂,清清嗓,看近在咫尺的人,聲音也放低:“那既然都給我做飯了,也給你點獎勵吧?”

    薄軼洲打雞蛋的動作已經(jīng)矜貴沉穩(wěn),像手中不是簡單的雞蛋液,而是什么工藝品。

    “什么獎勵?”他淡淡回。

    向桉歪頭看了他兩秒,輕輕笑起來,隨后踮腳往前湊了湊。

    她湊上前,在他臉上親了下,唇離開時聲音很輕,帶輕快的笑:“謝謝你老公。”

    等向桉洗過澡再從臥室出來,薄軼洲已經(jīng)幫她把面煮好,切了一些青菜碎放進去,看起來綠油油的。

    向桉拉開椅子坐下來,吃了兩口,起身去廚房拿了只碗出來,往空碗里挑出一半。

    剛挑好,在外間浴室洗完澡的薄軼洲也出來。

    在家洗過澡,他基本都穿睡袍,頭發(fā)習(xí)慣吹半干,發(fā)尾有水珠,會滴在脖頸。

    向桉伸頭看過去,之后招呼他過來:“幫我吃一點,我吃不完。”

    其實也不是吃不完,她想讓薄軼洲陪她一起。

    以前她自己住,白天上班,工作三餐也在公司解決,偶爾下班和紀(jì)以璇吃頓飯,回到家就是自己。

    習(xí)慣了,并不覺得難受或者孤獨,但現(xiàn)在莫名的喜歡和薄軼洲一起做一些事。

    吃飯,在書房加班,或者偶爾在家看個電影,他不說話,只是坐在旁邊,她卻覺得比自己做這些的時候要舒服。

    晚餐薄軼洲也沒有吃多少,此時聽她的話走過去。

    走近,從她手中接過碗,再之后把她剛用來盛湯的勺子丟回鍋里,右手拿著她剛?cè)o自己的面,跟在她身后,從廚房走出去。

    向桉拉開椅子,坐在自己剛剛的位置,兩手捧的碗也放在桌面。

    泡面這東西,從來是聞起來香吃起來一般,她坐下后用筷子挑著吃了兩口,回味了一下,又用勺子喝湯,再之后勺子放下,問薄軼洲:“好吃嗎?”

    薄軼洲習(xí)慣很好,從來是食不言寢不語,動作比她優(yōu)雅一點,用銀質(zhì)湯匙舀了口湯,喝掉,再放下:“還行。”

    向桉手肘撐在桌面,側(cè)頭看他:“紀(jì)以璇推薦給我的,里面有芝士粉,我覺得還好吧,味道有點淡。”

    “也可能是你放了西紅柿,感覺酸酸的。”她評價,企圖把面不好吃的鍋往他身上扣。

    不過薄軼洲好像一點不介意她這種做法,西紅柿明明是她買,而且是她想在面里加的。

    他把勺子放下,點頭:“我的錯,下次不放了。”

    向桉看著他笑,支著下巴搖頭:“不,紀(jì)以璇的錯,下次不聽她推薦了。”

    吃完東西,收拾碗筷,向桉那碗面沒吃幾口,薄軼洲陪她,倒是吃得多一點。

    薄軼洲站在廚房,把碗中沒吃完的飯倒掉,和剛煮面用的鍋一起放進洗碗機。

    向桉從冰箱拿了瓶果汁,攏著衣服走過來,站在他身邊。

    她里面穿了一條吊帶睡裙,外面披了一件長袖的針織衫,針織衫沒有扣子,只能兩手拉著前襟把自己裹緊。

    她安安靜靜站在男人身邊,一邊咬著果汁吸管,一邊看他簡單的收拾廚房,其實也不用怎么收拾,明天會有阿姨過來打掃,薄軼洲只是把該扔的垃圾扔進垃圾箱。

    等最后兩樣?xùn)|西扔進垃圾桶,薄軼洲打開水龍頭洗手,偏頭看她,問她:“站這里干什么?”

    向桉在他的注視里搖頭,吸管還叼在唇上:“想跟你挨在一起。”

    薄軼洲落眸,把兩手的泡沫沖凈,眉眼松散帶有柔色,洗完關(guān)掉水流,用紙巾擦凈水珠,輕甩手。

    之后兩手扶上來,握著向桉的肩膀,把她往廚房外帶,向桉被他推著走在他身前。

    他看了眼她還在喝的果汁,半垂首,低聲:“還喝嗎?”

    向桉“嗯?”了一聲,回頭,側(cè)頰正好蹭過他的唇,頰邊有溫?zé)徨竦拇礁伞?br />
    她回神:“不喝了吧”

    該睡覺了,喝太多晚上可能要起夜。

    問她的男人應(yīng)了一下,拿過她手中的半瓶果汁,路過島臺時放上去,再之后右手滑下,牽住她的手,徑直往臥室的方向去。

    剛吃過東西,要刷牙才能睡覺,向桉跟在薄軼洲身后走進浴室,看著他把擠好牙膏的牙刷遞過來,之后拿了口杯接水。

    兩人站在一起,薄軼洲比她先刷完,在她低頭漱口時,他的口杯已經(jīng)放下,接著她被人捏住下巴,吻上來。

    她右手還舉著牙刷,卸力松手,掉落在地,寬大的手掌攬在她的后腰,她被人推著往后兩步。

    后脊貼上浴室墻壁,身前男人高大的身影遮住浴室光線,她被迫仰頭承接這個稍顯洶涌一些的吻,牙膏的薄荷香氣* 彌漫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薄軼洲捏她下巴的手松開,轉(zhuǎn)而握上她的手腕,把她的手固定在頭頂,攻城略地的吻之后,稍稍離唇,鼻尖抵著她的鼻尖,沉啞聲線:“剛在廚房說想我了?”

    向桉被親得腿腳發(fā)軟,右手搭在他的肩膀,勉強攀住他的身體站穩(wěn)。

    她輕輕抿唇,咽嗓,聲線和他的一樣,微微泛啞:“嗯?”

    她反應(yīng)過來:“是你說的,我沒有。”

    薄軼洲似乎也不在乎答案,應(yīng)聲:“嗯。”

    他虎口卡在她的下巴處,捏著她的臉頰再吻下來,右手使力,摟她靠在自己身前,讓她站穩(wěn),邊吻邊和她低聲講話:“那你有沒有?”

    向桉一時不清楚,只能依著他的話詢問:“什么有沒有?”

    她被吻得呼吸微重,說胡也斷斷續(xù)續(xù)。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撫在她背的手輕輕摩挲,稍顯粗糲的指腹蹭在她細(xì)膩的背脊,有難忍的酥麻從攀著神經(jīng)延伸她的大腦。

    她兩手搭在他的手臂,摩挲的動作沒有消失,像是有意提醒她。

    她終于想起,偏頭輕輕喘氣,回答:“想了。”

    “想你了。”她強調(diào)。

    薄軼洲似乎笑了,彎腰,抄著她的腿彎把她抱起來。

    她身上的針織衫已經(jīng)掉落在地,米白色的浴室地板,淺灰色的針織衫揉成一團,落在上面。

    她單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臉往右側(cè)偏,側(cè)臉壓在他的肩頸,想起晚上從超市買的東西:“好像在客廳?”

    “拿過來了。”薄軼洲回答她。

    向桉一懵:“什么時候?”

    薄軼洲把她放在床上,覆身上來,右手握住她的手臂,讓她圈抱住自己的脖頸,左手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東西:“剛才你洗澡的時候。”

    向桉側(cè)頭看他,借著床頭昏黃的光線,看他長指拆盒子。

    他單手拆得慢,她等得無聊,摟著他的脖子抬身,親了親他的喉結(jié),就是想親他,對他的身體有些迷戀。

    她能感覺到薄軼洲的身體有一瞬間的緊繃,之后放松,從胸腔滾出一聲幾近氣音的笑。

    他看回來,聲線極啞:“親哪里?”

    向桉拇指壓在他的脖頸前側(cè)突出的地方,不怕死地按壓著蹭了兩下:“這里。”

    薄軼洲摟著她稍直了些身體,向桉右腿被握著掛在他的腰間,他再度低頭吻她。

    臥室內(nèi)暖色的光線灑了一地,側(cè)面浴室的玻璃門關(guān)了半邊,映著兩人的身影,掛在男人腰側(cè)的腿如一葉扁舟,纖細(xì)而長,輕輕晃動。

    良久,向桉偏頭喘氣,出了汗,睡裙貼在身上不舒服,她動了動身體,但左手拇指仍然執(zhí)著地按在他的喉結(jié)。

    薄軼洲貌似知道她穿著衣服不舒服,撐在她身側(cè)的右手抬起,撩起她的裙擺,然而預(yù)想中脫掉的動作沒有來,而是他把裙角塞到了她唇邊。

    薄軼洲:“咬著?”

    問詢的語氣,卻并沒有問的意思,他摸上她的左手,蹭著她的拇指一并壓在自己喉結(jié)處,啞聲沉笑:“誰讓你一直摸它。”

    第75章 再親一下?

    “我不摸了。”向桉側(cè)頭。

    “嗯。”薄軼洲啞聲回應(yīng), 但拉起的裙角一直在她唇邊。

    終于,刺激讓向桉唇邊溢出聲音,不得不咬點東西, 她下意識張唇,咬住落在她下巴的裙擺, 隨后閉眼, 手臂掛在男人的脖頸, 沒再能使上力。

    薄軼洲撐住她的腰,低頭再次吻在她的耳邊, 之后托著她的后背把她抱起, 翻身,換了姿勢,讓她坐在自己的身上。

    他背靠床頭, 伸手把一旁的閱讀燈關(guān)掉,光線比剛剛更昏沉一些, 他抹掉她前額的汗, 壓著她的后背把她抱近,之后啞聲道:“你不是喜歡上面?”

    向桉根本沒有力氣回答, 她微微松唇, 剛被她咬著的裙擺掉下來,之后她前傾身體倒在薄軼洲懷里, 去掐他的腰。

    嗓音發(fā)虛,但下手很重, 辯解:“我沒有。”

    薄軼洲低聲笑,右掌蓋著她的后腦, 垂首在她的耳朵上又吻了吻,啞而富有質(zhì)感的聲線, 改口:“嗯,那就是我喜歡。”

    向桉閉眼睛,沒忍住,傾身上前,唇往下湊,又咬了下他的喉結(jié)。

    灼熱的氣息撲在兩人之間,皮膚緊密相貼,攀高的不只是室溫,還有兩人交纏在一起的體溫。

    向桉扶著他的肩膀,斷續(xù)落嗓:“你是不是喜歡被咬?”

    不然為什么話那么多。

    男人低聲笑,像是從胸腔滾出的沉悶嗓音,落在此時格外勾人,向桉覺得自己的耳朵仿佛都沾染了曖昧的物質(zhì),一種酥麻的癢不知道從何處泛起,又要延伸到哪里。

    許久,薄軼洲喉嚨深深滾動,等她咬夠了,捏住她的后頸,把她的頭稍稍抬起,啞到極致的嗓音,讓她再往下坐一點。

    向桉落唇在他脖頸處,在喉結(jié)的地方輕輕咬了幾次,她咬得不痛,更像親吻,甚至最后薄軼洲托著她的臉,吻下來時還問她這和親有什么區(qū)別。

    她撥開他的手,偏開頭喘/息,嘴硬著答道,說有區(qū)別

    區(qū)別就是第二天早上醒來,他脖子上留了痕跡。

    向桉先醒,醒來時還躺在薄軼洲懷里,她兩只手都被困住,被男人擁在身前。

    朦朧睜眼,眼睛還有些酸,房間內(nèi)窗簾拉得緊實,只從縫隙中泄露一絲光線,她很輕地動了動,盯著薄軼洲看了會兒,右手從被子里拿出來,往前,碰了碰他裸/露的喉結(jié)處。

    那里還有她昨天咬過的痕跡,淡紅色,她手指碰上去,指尖觸到痕跡,眼瞼下微微泛熱,輕咳,視線偏開。

    然而手還沒收回,已經(jīng)被同樣醒來的男人捉住手,他沒睜眼,但左手握在她的手指上,緩慢摩挲了一下,聲線帶著困啞的鼻音:“摸什么,沒咬夠?”

    向桉本就因為咬人的事情有點心虛,現(xiàn)在聽到他提,更是耳根子發(fā)燙,這回實打?qū)嵖攘艘宦暎沂謴乃种谐樽撸吐曧斪玻骸皼]咬夠,還給咬嗎?”

    正是周末,醒了也不用上班,可以在床上多賴一會兒,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早了,但陽光只投進一些,實在分辨不清現(xiàn)在的視線。

    屋內(nèi)光線昏沉,連通把薄軼洲的眉眼都襯得柔軟,他仍舊閉著眼,也沒說話,只是單手壓在她的腦后,把她重新按進懷,讓她的唇正好貼在自己的喉結(jié)處。

    沉啞而悅耳的聲線,困倦慢聲:“咬吧,不找人抓你。”

    他睡衣布料太過柔軟,前襟衣扣并沒有扣整齊,露出半片胸膛,向桉歪頭間,側(cè)臉蹭過他胸前的皮膚。

    她被他皮膚的溫度燙到,身子往后,把他推開:“誰要咬你。”

    說罷反身脫離他的懷抱,掀開被子,利落起身,小聲嘟囔:“我又不是屬狗。”

    再之后沒理身后人的笑,撈起地面掉落的衣服,踩著拖鞋起身,徑直往浴室的方向去。

    快走到門口,聽到薄軼洲聲音:“早上向司恒打電話,中午喊你一起吃飯。”

    向桉胡亂應(yīng)了兩聲,隨后想起什么似的,停住腳,一手扶在身旁的浴室門框,轉(zhuǎn)過來,她凝神看了他兩眼,左手撩起掉在肩頭下外衫,穿好 :“他找我們吃飯干什么?”

    薄軼洲撐床坐起:“不知道,他沒細(xì)說。”

    向桉稍稍挑起眼尾,若有所思:“他是不是要跟江窈相親了?”

    薄軼洲看了眼手機,也從床上下來,他身上穿了長袖睡衣,正經(jīng)板正的款型,他卻沒有一個扣子系好。

    上面三顆敞著,從中央腹部往下的兩顆又系錯了位,該露的,不該露的,幾乎都露著,繞過床尾,朝她走過來。

    向桉瞟了一眼,正要收回心神,抬眸,說正經(jīng)話:“前幾天我聽說”

    薄軼洲已經(jīng)走近,他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格外親昵的動作:“看什么?”

    向桉停了剛剛要說的話,盯著他看了兩眼,再落眸,伸手指了指他前腹的位置,如實道:“你扣子就是這么系的?”

    薄軼洲掃她一眼,偏頭輕笑開,左手把扣子解開重新系上,右手牽著她往浴室內(nèi)進:“昨天晚上你系的。”

    “你忘了?”他斜眸睇過來。

    “”向桉和他對視,回憶起來確實有這么回事。

    昨晚最后,她朦朦朧朧地想睡覺,但薄軼洲不穿衣服的樣子太勾人,她怕自己忍不住,抓起他的衣服逼他穿,還親自給他系了扣子。

    只不過那會兒她實在太困,沒注意系了幾顆,也沒注意自己是怎么系的,所以才有了現(xiàn)在的手筆。

    想到這里,她反拉住薄軼洲的手,上前半步,和他并肩,扭頭:“那我昨天沒系好你怎么不提醒我?”

    這樣睡覺多不舒服?

    薄軼洲已經(jīng)拉著她走到洗手臺前,取了鏡下的口杯,接了溫水遞給她,再取牙刷,同樣幫她系好牙膏遞過來。

    他看她,神色自然:“給你說什么?說你沒系好,把你叫醒再幫我系一遍?”

    向桉:“嗯”

    薄軼洲看她認(rèn)真的表情,低眸,從架子上拿下自己的口杯,慢條斯理,淡聲笑:“算了,把你再叫醒我可能忍不住。”

    “說了三次,”他看回來,“你昨晚還欠我一次。”

    向桉:

    哪有大白天說這個的

    早飯過后,離中午還有些時間,兩人去書房辦公。

    昨天的最后,向桉答應(yīng)了兩家媒體的財經(jīng)采訪,其中一個是以文字的方式,而另外一個要拍兩分鐘短片,除了需要回答一些行業(yè)內(nèi)的問題外,當(dāng)然也會問到她的私人感情問題。

    她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筆,偏頭看向薄軼洲:“我到時候就直接說我是你的老婆嗎?”

    薄軼洲少有地戴了副平光鏡,銀色鏡框,應(yīng)該是為了防電腦藍(lán)光,他輕敲右手的鼠標(biāo)鍵,正在看電腦的文件:“不然呢,說你是別人老婆?”

    “”向桉:“我不是這個意思。”

    說完她撿起筆,重新低頭看文件,看了兩秒,頭又抬起,往不遠(yuǎn)處的斜前方投。

    不知道為什么,她今天工作不太專心,頻頻走神,總是被明明沒動的薄軼洲抓住視線。

    那側(cè)男人問:“看我干什么?”

    向桉右手還夾著筆桿,撐著下巴:“沒事,就是想看看。”

    她答得理直氣壯。

    薄軼洲食指點在鼠標(biāo)鍵,把桌面上剛看過的一頁資料叉掉,打開另一個。

    向桉見他沒理自己,靜了兩秒,放下筆,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走到他身前,她反身靠坐在他左手邊的桌子上,低頭看他,看了一會兒,手不老實,右手拿的筆伸過去,挑他的下巴。

    薄軼洲早就沒再看文件了,從她起身朝他走時,心思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此時松開鼠標(biāo),在她的簽字筆前端觸到他下巴的一瞬間,準(zhǔn)確無誤揚手握上來。

    “干什么?”他眉眼染了點陽光,和靠坐的女人對視。

    向桉左手反撐在臺面,目光從他的眉眼下滑,鼻骨,再是唇,他的長相真的無可挑剔,每一處都在她的審美點上。

    薄軼洲被她這種審視的目光逗笑,摘了眼鏡放在一旁,又問了一遍:“想干什么?”

    向桉搖頭,隨后右手從他手里抽出來,拉著他的衣領(lǐng)低頭,她湊近,嗅了嗅,聞他身上的味道。

    薄軼洲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向桉松開他,直身:“你給我下了什么迷魂藥嗎,弄得我不想工作,總跑神看你。”

    說著她彎腰,在他頸側(cè)又聞了聞:“我看有沒有狐貍精的味道。”

    薄軼洲捏著她的臉撥開:“我沒有。”

    說完掀了眼皮又看她,他想說是你有。

    “好吧。”向桉終于肯抱臂起身,說回正題,“接受采訪的時候你能跟我去嗎?”

    她看他:“時間盡量安排在你空閑的時間。”

    她先前很少接受采訪,在這方面經(jīng)驗不足,況且問她的問題中肯定也要涉及博安,她怕有回答不好的地方,還需要他在現(xiàn)場。

    薄軼洲點頭:“好。”

    “那說定了,”向桉放下抱臂的手,拎起他的左手跟自己右手拍了拍,“擊過掌誰也不許反悔。”

    薄軼洲緩慢頷首:“好。”

    向桉也點點頭,放開他的手,隨后吸氣準(zhǔn)備轉(zhuǎn)身回到自己位置:“好了,這是中場休息,跟你玩過了,我要好好工作。”

    薄軼洲看了她背影兩秒,拿起手旁的眼鏡重新戴上,慢條斯理:“那希望下次中場休息能時間長一點。”

    向桉剛坐下,聞聲又看過去,想起自己剛剛對他又聞又摸,也稍稍翹起唇,壓著語氣里的歡快:“想得美。”

    十一點半,兩人從家出來,向司恒發(fā)給她一個地址,是一個不對外開放的私家菜館,約他們兩個中午在那里吃飯。

    距離不遠(yuǎn),二十分鐘的車程,原以為到得夠早,沒想到他們到的時候向司恒卻已經(jīng)到了。

    薄軼洲傾身過來,幫向桉解了安全帶,之后還未抬身,聽到向桉提醒他:“我哥在外面。”

    薄軼洲掃她一眼,仿佛在說“那怎么了?”

    今天陽光太好,從前車窗灑下來的陽光,落了人一身暖色。

    向桉咽咽嗓,視線越過他的肩膀往前處看:“挨得太近,影響不好。”

    薄軼洲聞聲挑眉,幫她把安全帶的搭扣松開,半垂眼:“哪里影響不好。”

    他幽幽笑了下,想起上午在家里的書房,她對他又聞又摸的撩撥:“我又沒親你。”

    “”向桉溫吞:“這倒是。”

    她聲落,薄軼洲又問:“他看我們了?”

    向桉視線飄過去,在遠(yuǎn)處向司恒身上落了落,幾秒后:“也沒有,他在看手機。”

    男人穿了利落筆挺的黑色大衣,站在庭院前方,眉宇微沉,半垂眼,不知道是不是屏幕上的消息太難回,他看了這么久,貌似都沒有敲一個字。

    向桉心思起來,拍了拍薄軼洲的手臂,示意他不要擋在自己身前:“你說我哥會不會在回江窈的消息,別人的不至于這么難回”

    她話沒說完,被似乎圈著她的人低頭親了一下。

    濕潤的觸感,落唇又消失,向桉有點莫名其妙,抬眼看他。

    靠得近,他左手還搭在她身后的座椅靠背,陽光從他身后投過來,為他鍍了一層柔光,他說:“不是沒看我們嗎?”

    沒看就可以親嗎?

    向桉輕聲咳,左手抬起再拍拍他的肩,但沒有剛剛拍得重,面上努力維持平靜:“這是重點嗎?重點是我哥好像在跟江窈發(fā)消息”

    薄軼洲松開扶她座椅的手,撤身往后靠,抬手碰碰她的臉,眉眼帶笑:“是重點。”

    他掃了眼她的唇,閑聊的自然口吻:“對我來說剛剛的事才是重點,向司恒跟誰發(fā)消息關(guān)我什么事?”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兩人四目相對,向桉又靜靜默了三秒鐘,探身拉開他那側(cè)的車門,拍拍他的手臂,壓著聲線:“走了,下車,別說有的沒的。”

    薄軼洲捏住她伸過來的手,沒再說什么,目光從她稍顯粉色的臉上劃過,側(cè)身,正要從自己這邊的車門下車,忽然衣角又被人拽住。

    他回頭,向桉左手撐在兩人之間的車內(nèi)收納箱,右手拉住他的衣服,眼神往前車窗外瞟,小聲:“我哥走了。”

    薄軼洲注視她。

    她視線收回來,看他,清冷的聲線沾了陽光,認(rèn)真詢問:“再親一下?”

    第76章 胳膊肘往外拐。

    薄軼洲笑了, 還沒等俯身湊過去,向桉已經(jīng)拽著他的袖子把他拉下來,緊接著稍稍往上遞唇, 親了他一下。

    半秒后,松開他的衣袖, 往后:“好了, 走吧。”

    剛出門前她涂了唇釉, 站在衣帽間的梳妝臺前,拉開抽屜, 指著里面的一排罐子讓他選。

    都是紅的, 薄軼洲實在分不清,最后看她眼色隨便挑了一個,她抽出那支, 對著鏡子涂了涂。

    他當(dāng)時站在背后看了會兒,沒看明白, 不過現(xiàn)在嘗出來是水果味道的。

    “草莓?”他凝了兩秒她的唇, 忽然問到。

    向桉反應(yīng)了一下,意識到他問的是自己唇釉的味道, 喉嚨做吞咽的動作, 幾秒后,在男人的注視里再次傾身, 抬手勾著他的脖頸,探身又親了他一下。

    很短暫的親吻, 只是稍稍碰了一下。

    “嘗出來了嗎?”她問道。

    “沒有,”薄軼洲從善如流, “晚上回家再嘗嘗。”

    下車走進庭院,跟在服務(wù)生身后走進去, 通過一個狹長的走廊,才走到用餐的后院。

    這家店的老板聽說祖上在御膳房呆過,家里師承幾脈,這庭院是私宅,平時不做對外的生意,只憑心情,偶爾才開幾單。

    所以能不能吃上,還要看運氣。

    幾分鐘后,向桉和薄軼洲走到地方,園林般的景色,通過一條石橋走到搭了垂幔的亭子處,服務(wù)生欠身之后離開。

    站的地方離前方亭子還要過一個池面的石階,向桉往后看了一眼剛服務(wù)生離開的方向:“這地方這么高規(guī)格?”

    說完,左手搭在薄軼洲手里,踩著石階跟著他往前走,邊走邊道:“我哥怎么選這個地方吃飯?”

    精致得實在不像他的風(fēng)格。

    薄軼洲和緩地笑:“你不是說他要見江窈?可能是跟她吃飯。”

    “我哥有這心?”向桉不相信。

    薄軼洲又笑,拱火:“你等會兒問問他。”

    走到地方,掀開紗幔,兩人都已經(jīng)進門幾步了,那面向司恒才把手機放下看過來,向桉總覺得他今天格外愁容滿面,心神不寧。

    薄軼洲掛好自己的衣服后沒坐,超前兩步走到向桉身邊,姿態(tài)閑散而站,仿佛在等什么。

    向司恒單手搭在桌面,莫名看他。

    半分鐘后,向桉脫掉了上身的大衣,薄軼洲很自然地接過,幫她同樣掛在身后的衣架,再之后又從茶臺倒了水,順手塞到她手里。

    向司恒:

    眼見向桉想把水杯重新塞回去,被薄軼洲冷聲制止。

    他聲音不高,但眉稍皺:“喝點,從早上到現(xiàn)在沒喝過。”

    再之后向司恒就看到他那個,誰勸她健康生活的都被她當(dāng)耳旁風(fēng)的妹妹低頭把水喝了一半。

    向司恒:

    兩人感情到底好不好他不知道,但確實都變了很多。

    放以往如果有人敢這種語氣跟向桉說話,她能把水潑人家臉上。

    向司恒收起搭垂在桌面的右手,還是有點頭痛,雖然向桉和薄軼洲貌似過得還不錯,但江窈是江窈,把她放家里她能把家拆了的江窈。

    向桉往前兩步,拉了椅子坐下,拿過桌面那張古樸的餐單,看了兩眼,又抬頭問:“怎么了,怎么突然叫我們兩個吃飯?”

    薄軼洲也從一側(cè)走過來,抽開椅子,坐在向桉身旁。

    “沒什么。”向司恒把手機放下。

    薄軼洲看到向桉把餐單放下,順手從左側(cè)拿了擦手的巾布給她,她剛剛就是想拿這個,正好擦干凈手指。

    向司恒又掃兩人一眼,之后換了話題,道:“向之最近怎么樣?前段時間那個短片招標(biāo)在你手里了?”

    向司恒前兩周出差,前天才回來,招標(biāo)的事情他知道,但不完全了解。

    向桉點頭。

    她核對了向司恒點過的菜,左手手肘撞了下薄軼洲,單子移過去,小聲問他:“你想吃什么?”

    薄軼洲先前也來過這家店,不過那時候是和傅西沉談生意,當(dāng)時一個合作案,兩個人都不肯讓渡,一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也沒談出結(jié)果。

    傅西沉和他口味不一樣,一桌菜沒一樣他喜歡吃的,只動了兩口。

    不過現(xiàn)在和向桉吃不一樣,她點的菜大多都合他的口味,除了香菜。

    他把單子推過去:“都可以,你選就行。”

    向桉壓壓下巴,揚手示意站在外面的服務(wù)生進來,指了指單子上的某一道菜:“加個這個,薄荷香鮑。”

    “多加香菜,謝謝。“她沖服務(wù)生道。

    薄軼洲:

    他壓住她的手腕,還沒說話,向桉像猜出似的,聳肩,瞇眼笑笑,嘀咕:“就是故意的,是你說什么都可以。”

    兩人坐得近,說話也沒有壓聲音,向司恒目光再度從兩人身上掃過,片刻后,輕叩桌面:“薄軼洲,把你股份給我妹點。”

    薄軼洲抬頭,又聽向司恒說:“你們倆感情都更進一步了,不多給我妹點東西?”

    他皺著眉,說得認(rèn)真:“賺的錢就應(yīng)該給老婆”

    向桉撿了一旁剛被團成團的餐巾紙砸過去:“我們兩個事我們自己會考慮。”

    向司恒覺得她不識好歹:“你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我沒有,”向桉嘴硬,盯著向司恒,“你不要天天坑我老公的錢,這樣顯得我很貪財。”

    向司恒說不過她,蹙眉右手放下,薄軼洲這時抬手,壓住向桉的手腕,攏了她的手腕,讓她不要跟向司恒頂嘴:“回去給你。”

    向桉嘶了一聲,低聲,公正地:“我沒有想要”

    “我愿意給的,”薄軼洲哄人似的,“我非要給。”

    短暫的插曲一過,沒多久,菜一道道從外呈上來,吃到一半,向司恒提起向淮亭:“向淮亭要回來了,他跟你說了沒有?”

    向桉松怔,湯匙輕放進碗:“沒有。”

    向司恒眉心再次輕輕蹙起,今天會叫向桉過來吃飯,一是讓她幫忙試試菜色,另一方面也是想問她家里的事。

    “你爸應(yīng)該想把那兩家做實體銷售的公司給你后媽,”吃得差不多了,向司恒筷子放下,又道,“前段時間我不在國內(nèi),好像已經(jīng)在做股權(quán)交接,另外向之的情況你也注意一下。”

    薄軼洲抬眼,目光落過去。

    他比向桉年紀(jì)大一點,圈子里各種手段也見得多,向桉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他知道向司恒想提醒的是什么。

    他偏頭看向向桉:“你爸在向之持股多少?”

    向桉把身前的碗推開:“百分之十八。”

    “你呢?”薄軼洲又問。

    “二十一。”向桉答。

    她手中所持的股份大多來自她已經(jīng)過世的母親。

    向司恒聽罷,默了兩秒,輕敲桌面,又道:“你注意一下最近高層有沒有往外賣股份,我聽說李立志把股權(quán)轉(zhuǎn)給三叔了。”

    向桉是旁支三脈,她的父親就是向司恒口中的三叔。

    向司恒調(diào)整坐姿,把擔(dān)憂說出來:“我不確定三叔是不是想把向之的主要經(jīng)營權(quán)也給你后媽,不過現(xiàn)在看有這個傾向,不然你哥也不會回來。”

    向司恒:“我前幾天跟他聊過,他說是下兩周,回來一趟。”

    無論是向之,還是已經(jīng)讓渡給向桉繼母王玲的兩家公司,都是向桉的家事,他了解得也并不清楚,只能從得到的消息提醒。

    他說著又皺眉:“你跟向淮亭到底怎么回事?他這幾年一直在南城不回來,回來也不給你說?”

    向桉靜了一會兒,右手抬起,反復(fù)摸了面前的餐具,剛張嘴要說話,被身旁薄軼洲壓住手。

    他嗓音淡淡,平聲,看向?qū)γ娴南蛩竞悖骸澳闶撬缒悴恢溃俊?br />
    向司恒被噎了一下,他沒再提,這事也就過去,臨走薄軼洲先起身,再是向桉。

    她穿好衣服起身,向司恒不放心又交代:“回去多注意看看,向之最近半年發(fā)展得好,不要給別人做嫁衣。”

    向桉知道向司恒是為她好,從薄軼洲手里接過自己的衣服,點頭:“我知道了。”

    “還有,”向司恒點點桌面,聲線沉穩(wěn),“你哥肯定是站在你這邊,畢竟是親兄妹。”

    向家這一輩里,除向桉外,他和向淮亭的關(guān)系也不錯,但近兩年聯(lián)系也少,上周跟他通電話沒說幾句,總覺得向淮亭有事沒跟他說清楚。

    “我知道。”向桉又應(yīng)了一句。

    向司恒看看她,最后下巴往薄軼洲身上揚:“弄不清楚的問他。”

    “”

    薄軼洲抽過向桉小臂的外衣,展開幫她披在后背。

    向桉翹翹唇,右手挎過薄軼洲的小臂,再跟向司恒頂嘴:“不用你說。”

    她清冷的眉眼微微上翹,表情生動,右手掛在薄軼洲的臂彎處,整頓飯向司恒被薄軼洲噎了幾次,又被她噎了幾次,現(xiàn)在兩個人他一個都不想見。

    他揚手:“行了,走吧。”

    薄軼洲右手滑下,牽住向桉的手,把她往外帶,兩人剛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向司恒又叫住他們。

    向桉回頭,看到向司恒眉稍擰,示意了一下桌面的飯菜,遲緩問:“你覺得這家味道怎么樣?”

    向桉挑食,但也已經(jīng)覺得這家的飯很不錯,點頭:“還不錯。”

    向司恒沒說話,沉默兩秒,像是在斟酌什么,向桉已經(jīng)很挑了,但江窈貌似比她還挑。

    片刻后,他輕頷首:“行,知道了。”

    “那我們走了。”向桉看著向司恒,重新挽上薄軼洲的小臂。

    第77章 你不喜歡的都我來做。

    午飯過后沒事, 向桉讓薄軼洲開車帶她拐了趟紀(jì)以璇家,紀(jì)以璇還有半年畢業(yè),不想再在學(xué)校住, 提前租了房子搬出來。

    反正之后她也要在北城工作,房子早租晚租都是租。

    東西已經(jīng)搬了大半, 不過她在租住的地方新做了一套柜子, 今天才送到, 正愁沒有人幫忙,向桉和薄軼洲便到了。

    兩人到的時候紀(jì)以璇正對著樓下的一堆紙箱犯難, 家具店送貨過來的人說是代人送貨, 不負(fù)責(zé)送貨上樓。

    紀(jì)以璇跟他掰扯了半天,給錢那人也不送,最后兩人吵了一架, 那人開車走了。

    遙遠(yuǎn)看到開門下車的向桉,紀(jì)以璇右手叉腰, 左手高揚, 朝她揮了揮:“快來,十萬火急!”

    向桉前腳走到, 薄軼洲步幅緩慢跟上, 紀(jì)以璇一把拉過向桉,挽上她的胳膊往前走了兩步, 指著地面堆放的箱子,對她又控訴一遍剛剛那個代送人的罪行。

    紀(jì)以璇越說越激動:“要不是看他長得還可以, 我非給他一拳不行,冷著一張臉, 以為自己是誰??”

    向桉彎腰抱起地面的一只箱子,看她:“恐怕不是長得一般可以, 是很可以。”

    不然就紀(jì)以璇這個脾氣,那人怕是現(xiàn)在都走不了。

    紀(jì)以璇還想罵的話堵了一半在喉嚨里,難得沉默,隨后踢了踢腳邊的行李箱,彎身從地面摞著抱起兩個:“偉大的臉也拯救不了稀爛的性格。”

    向桉翹翹眉梢,眼角吊起一點笑,接著稍轉(zhuǎn)身,抱著箱子往薄軼洲的方向走。

    男人看她過來,手機放回口袋,抬步迎上去,他知道向桉的意思,所以還沒走近已經(jīng)抬了手,把她懷里的東西接過去。

    “那些都要搬?”他下巴點了下地,示意她身后的那些箱子。

    向桉往后看了一眼,視線再轉(zhuǎn)回時,點頭,兩手相互拍了拍,往前湊身,看薄軼洲:“可能要麻煩你了,老公。”

    薄軼洲挑眉,掃了眼她身后還差兩步的紀(jì)以璇:“喊我來當(dāng)苦力?”

    向桉非常自如地點頭,右手輕拍在他懷中的箱子上,之后比了個加油的動作:“男人的力氣就是要用在正當(dāng)?shù)胤健!?br />
    薄軼洲望著她,半秒后:“你確定這是正當(dāng)?shù)胤剑俊?br />
    “”她覺得薄軼洲最近說話有點無所顧忌。

    她右手重新落回薄軼洲懷中的箱頂,狠狠下壓了一下,刻意裝兇的聲音,強調(diào):“是正當(dāng)?shù)胤健!?br />
    她又朝后看,示意:“那些都是你的,好好搬完,你就沒力氣用在別的地方了。”

    薄軼洲隨著她的視線也看了眼那堆箱子,之后表情淡然,聲音也淡:“那可不一定。”

    向桉:

    搬箱子倒不麻煩,麻煩的是組裝,紀(jì)以璇買的是散件,搬上樓之后需要組裝后才能使用。

    三人中唯一一位男士薄軼洲,當(dāng)然是承擔(dān)起這項任務(wù),忙忙碌碌幫紀(jì)以璇搗鼓了一下午,臨走紀(jì)以璇過意不去,下廚給兩人做了頓飯。

    家常便飯,但味道還不錯,紀(jì)以璇說要把宮保雞丁的做法教給他們。

    向桉手撐在桌面,支著太陽穴,揚下巴示意桌對面的男人:“教給他吧,我十指不沾陽春水,不適合做飯。”

    薄軼洲掃她一眼,右手的水杯放下,淡淡應(yīng)聲:“嗯,教我吧,我做給她。”

    向桉剛說的那句是開玩的,沒想到薄軼洲卻這么回答,她倒在桌面,勾唇笑,她發(fā)現(xiàn)薄軼洲是真的好說話。

    紀(jì)以璇對她就這么毫無顧忌地指示薄軼洲有點驚訝,不過還是細(xì)說了兩句操作方法后,站起,去廚房拿自己的菜譜。

    等紀(jì)以璇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出去幾步,向桉維持視線收回來,維持趴在桌面的姿勢,瞇眼看薄軼洲,有點奇怪:“你怎么這么好說話,瞎講的。”

    薄軼洲嗯了一聲,把她胳膊旁的水杯移開,里面剛加了熱水,她手臂挨得太近,不小心撞灑就會燙到她。

    “不然,讓你做嗎?”他回。

    向桉稍唔了一聲,伸長的手臂收回,交疊在一起,墊在下巴下面,看著薄軼洲:“我不想做。”

    “嗯,”男人輕笑,放好杯子后,也看回她,兩人視線交纏,他聲線平穩(wěn),語氣中能聽出認(rèn)真,并不是說說而已,“你不喜歡的都交給我,做你喜歡的就好。”

    向桉回問:“所有都行?”

    薄軼洲:“嗯。”

    向桉思索:“你不需要我這個老婆為你做點什么?”

    薄軼洲把她想要的水杯遞給她:“我娶老婆不是為了讓她幫我做什么,是為了給她做什么的。”

    向桉輕吸氣,很難不被他這句話觸動,默了幾秒,帶點嬌俏,調(diào)侃:“花言巧語”

    坐在對面的男人唇角輕提,笑得慢條斯理,拎了桌面的茶壺倒水,仿佛并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相信這句話。

    她信不信都無所謂,她能享受到他給她的生活才是重點。

    向淮亭回來的前幾天,向桉有個應(yīng)酬,晚了一會兒才* 回家。

    她到家時薄軼洲已經(jīng)在了,兩人晚上在外面都有飯局,前后腳到家,薄軼洲只比她早幾分鐘。

    薄軼洲站在餐廳的島臺前,水杯放下,另一手收起手機,剛回家看她不在,本來準(zhǔn)備給她發(fā)消息。

    “怎么這么晚?”他看過去。

    向桉扶著鞋柜換鞋,幾步走過來,拿過薄軼洲手里的杯子正要喝水,被薄軼洲壓住手腕把水杯收走:“太涼。”

    重新接了杯熱水塞進向桉手里,看她咕咚兩下喝完,側(cè)坐在身旁的島臺,安靜看她,溫和問:“怎么了?”

    晚上吃飯向桉沒怎么吃,只顧著說話了,口干舌燥,剛灌下一杯水才有所緩解。

    她右手抹掉唇邊的水漬,杯子放下:“我爸確實從別的高層手里收走了一些股份。”

    薄軼洲稍皺眉,這種情況他早就想到,前幾天在書房時也跟向桉說過,此刻并不意外。

    只是抬手把向桉拉到身前,另一手在她后背輕拍了兩下,幫她順氣:“慢慢說。”

    她明顯心里堵了氣,平日里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冷淡平靜,但現(xiàn)在不是,眉心蹙著,前胸起伏,反復(fù)吸了幾口氣。

    “沒事,”薄軼洲站直,再次撫她的背,“一點一點說,我在聽。”

    向桉再次輕吸氣,情緒穩(wěn)定了一些之后,落嗓:“我還有一對弟弟妹妹。”

    薄軼洲點頭:“我知道。”

    向桉左手撐在島臺臺面,眉心依舊豎著,默了半晌,她道:“我爸有點重男輕女”

    她收起撐在桌面的手:“雖沒有明確說過,但我知道他一直想再要兒子,我繼母王玲在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又試著懷了兩次孕,但身體原因,孩子都沒有保住。”

    向桉:“我爸覺得愧對她,所以之前承諾過,他現(xiàn)在手里的這些公司,等向鴻之,也就是我那個弟弟長大都會給他。”

    家里的妹妹和她沒有份,向志華希望男孩子繼承家業(yè)。

    薄軼洲沉吟兩秒:“向淮亭呢?”

    “我哥?”向桉默了默,搖搖頭,“我哥不要。”

    向桉:“最開始是想全部交給我哥,幾年前說過,但你知道我哥在南城有自己的公司,南城的事情進入正軌后,他把手里原先向家公司的經(jīng)營權(quán)都重新交給了我爸。”

    “他連經(jīng)營權(quán)都不要,股份更不要,”向桉想了想,“他手里現(xiàn)在只有向之的股權(quán),百分之五。”

    薄軼洲問她:“也是之前你母親手里的那部分?”

    向桉點頭:“對,我母親去世后,她手里的股份一共是百分之二十六,我哥只拿了百分之五,剩下的都給我了。”

    說到這里,她又頓住,停了停道:“我哥以前對我很好。”

    說完,她岔開話題,回到剛剛的事情:“王玲可能是跟我爸提了要求,要提前收攏股權(quán),為了給向鴻之以后做打算,他再有兩年讀大學(xué),確實時間也到了,但我以為只是把其它幾家公司整合給王玲,但現(xiàn)在看”

    她不愿意承認(rèn),但還是出聲:“還在打向之的主意。”

    向桉:“向之現(xiàn)在情況本來就不穩(wěn)定,有高層想拋售股權(quán),王玲趁這個機會接手拿到,是想超過我的持有股份,做向之最大的股東。”

    這樣一來,向之也就是他們的了。

    薄軼洲靜靜看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她眉心稍擰,除了最初進門時心情明顯起伏,現(xiàn)在早已平靜下來,從開始跟他討論這件事情到現(xiàn)在,從始至終沒有被情緒左右,而是在理智客觀的分析情況。

    薄軼洲安靜看她,正巧這時她的手機響了鈴聲。

    她低頭看了眼,薄軼洲離得近,自然也看到了她的來電提醒。

    她還沒再抬頭,薄軼洲拍了拍她的背:“先去接。”

    前些天也通過電話,但兄妹兩人還是說得少,現(xiàn)在向淮亭主動打來,向桉心里沒有波動是不可能的。

    在她心里,向志華已經(jīng)不是她的父親,向淮亭是她唯一的家人,是她唯一可以說話和相信的哥哥。

    她應(yīng)了一聲,劃開接聽鍵,手機遞到耳側(cè),繞開薄軼洲往不遠(yuǎn)處陽臺的方向走去。

    她剛離開,薄軼洲這側(cè)也接到電話,是工作號,這個時候打來的也只會是林輝。

    剛為了配合向桉的身高,他一直靠坐在島臺,此時腳下?lián)Q了重心,背脊稍直,左手抄進西褲的口袋,接起電話。

    “老板。”林輝的聲音在那面響起。

    薄軼洲:“嗯。”

    林輝稍微頓了下,聽語氣像是接下來說的事是個難題。

    薄軼洲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的臺架上,提醒他:“如實說。”

    “您先前讓查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林輝回復(fù)了正常的語氣,條理清晰地匯報,“王玲確實在向總的父母結(jié)婚之前就跟向總的父親有過一段,兩人大學(xué)在一起,王玲是向志華的師妹。”

    林輝:“向總的父母結(jié)婚后,不清楚兩人還有沒有聯(lián)系,但向總的父母剛結(jié)婚時,王玲懷過一次孕,可能是向志華的。”

    林輝:“那個孩子如果留下來,應(yīng)該是在向總父母結(jié)婚的第一年出生,而向總是在父母結(jié)婚第四年出生的。”

    薄軼洲沉默片刻,問:“向淮亭比向桉大幾歲?”

    半秒后,林輝穩(wěn)聲回道:“三歲。”

    第78章 叫哥。

    聽到身后不遠(yuǎn)處陽臺門再被推開的聲音, 薄軼洲換了站姿,準(zhǔn)備掛電話:“你說的這些,等會兒把資料整合發(fā)我。”

    林輝匯報的是根據(jù)各種詳盡時間線分析的結(jié)果, 具體細(xì)節(jié)和證據(jù)被打包成了文件夾,還在他的電腦里。

    林輝:“好的。”

    通話掛斷, 向桉正好從身后走上來, 薄軼洲站直, 按滅的手機放在一側(cè)臺面,還沒開口, 向桉已經(jīng)走近。

    和剛剛接起手機往外走的神情不一樣, 她的瞳仁映了廚房吊燈暖色的光線,亮亮的,唇角掛著愉悅的笑, 甚至因為高興,眉眼都彎下一些, 語氣里有壓抑不住的欣喜:“我哥后天回來, 問我有沒有時間,想周末找我吃飯。”

    她握住薄軼洲的手, 手機也放在一旁, 坐上島臺側(cè)面的高腳椅,隨手拿過桌面的一盒酸奶, 拆開:“我說我要帶上你一起見他。”

    薄軼洲從她手里拿過那個開了一半的酸奶,幫她把蓋子打開, 勺子放進去:“他怎么說?”

    她舀了一口酸奶放進嘴巴:“他說行啊,還說周末也不止他自己, 他秘書跟著過來了,可能要跟我們一起吃。”

    向桉自始至終尾音都稍稍上翹, 是克制不住,難掩的開心。

    她平時很多時候也笑,但這樣全身心放松,笑意明顯到達眼底的樣子很少。

    薄軼洲目光掠開:“他的秘書?”

    向桉點點頭,因為坐在高腳椅,兩腳離地,距地面有些距離,她一腳踩在腳蹬,一腳隔空晃了晃。

    可能是跟家人通了電話,她言語動作忽然變得有點像小女生,她低頭,又塞了口酸奶,點著腦袋:“對。”

    說完又皺眉,一邊吃酸奶一邊小聲嘀咕:“我也沒見過,可能是很重要的下屬,他的事我都好久不了解了,秘書是誰我肯定也不知道”

    她坐著,薄軼洲站著,兩人身高差距,他低頭能看到她頭頂?shù)陌l(fā)旋,又落眸,還能看到她唇角沾的酸奶。

    他瞧了幾秒,伸手把島臺上的抽紙包拿過來,連抽了兩張按在她的唇角。

    向桉因為他的動作抬頭,右手按在他壓在自己嘴唇的紙巾上,眼神懵懵的,仰臉看他:“怎么了?”

    像是被她這種茫然的表情逗笑,男人的臉色沒剛剛那么淡,眉眼稍顯柔和,唇邊提起幾乎看不出的一抹笑,覷她:“吃的哪里都是。”

    向桉哦了一聲,左手的酸奶放下,右手按住紙巾擦了擦剛薄軼洲示意的地方。

    擦完,紙團丟開,再去拿身旁臺面的酸奶時,忽然被人抱進懷里。

    身前的男人上前半步,左手壓在她的背,右手很輕地拍了拍她的后腦。

    突如其來的寵溺又安撫的動作,向桉沒明白,但兩手垂下,任由他抱住自己。

    “怎么了?”她右手順勢搭上他的腰。

    “沒事,”薄軼洲手指插入她的發(fā)間,輕輕順了兩下,幫她整理頭發(fā),嗓音清沉好聽,“想抱抱你。”

    懷里的女人從不矯情,聽到他這句笑起來,兩手也環(huán)住他的腰,身體后傾,后背向傾出弧度,仰臉看他。

    她和他對視,眉眼彎著,瞇眼打趣:“喜歡你老婆喜歡得不行了吧?”

    他溫情的動作來得太突然,她只是隨口開玩笑,沒想過他會真的回答。

    目光相對兩秒后,男人淡淡應(yīng)了聲,輕柔嗓音回答她:“嗯,喜歡得不行。”

    聲落,他扣著她的后腦,把她重新抱回來,下巴抵在她的耳旁,說了句:“無論發(fā)生什么,我都會在你身邊。”

    和向淮亭的飯約在周六。

    向桉這周末本來要出差,去隔壁市的一個景區(qū)考察拍攝地點,順便跟當(dāng)?shù)氐墓镜幌露诘暮献鳌?br />
    但她實在太期待這頓飯局,向淮亭只過來幾天,周一又要走,她怕真出差了兄妹又見不到,所以把行程調(diào)了一下,等向淮亭走了,周一再過去。

    中午吃飯沒用司機,薄軼洲開車。

    地下的停車場,車剛停到地方,薄軼洲把車子熄火,手從方向盤滑落,偏頭看了眼在回消息的向桉:“你哥到了?”

    向桉點頭,兩手打完字,手機放回包內(nèi),把斜前方的車內(nèi)后視鏡轉(zhuǎn)向自己,照了一下鏡子,又轉(zhuǎn)回去:“嗯,剛到,他說他剛在訂的座位坐下。”

    吃飯的地方是向淮亭訂的,是他去江城前一個很好的朋友在這邊投資開的餐廳。

    頂樓露臺的位置專門為他們留了一個隔間。

    不過就是不訂這地方平時也沒人坐,長期空著,僅留給餐廳老板幾個關(guān)系好的朋友。

    這餐廳薄軼洲也知道,貴是次要,主要老板脾氣大,平時也不是誰都接待,更是隔三差五按自己的喜好裝修,應(yīng)該是圈子里哪位公子哥,沒想到跟向淮亭關(guān)系很好。

    向桉已經(jīng)從后座拎了衣服,穿好外套,看薄軼洲沒動,左手從袖管伸出,拉了拉他的手臂:“走了。”

    “嗯。”薄軼洲撿起中控臺的手機。

    從電梯出來,已經(jīng)有應(yīng)侍等在門外。

    整個頂層都是這家餐廳的地方,會有人出來接待,應(yīng)該也是老板或者向淮亭授意。

    餐廳的設(shè)計更偏向暗色調(diào),簡約風(fēng)加上科技感十足的墻面裝飾,有些未來感。

    向桉掃了一眼,拽薄軼洲的袖子,很肯定地說:“不是來捧朋友的場,我哥肯定不會來這種地方吃飯。”

    她靠過來,薄軼洲順勢右手牽住她,他的手比她大很多,包住她的綽綽有余,手指從她的指/縫中插入,和她十指相扣。

    走廊的冷光為她的臉鍍上一層光影,她把清麗的氣質(zhì)襯得更冷一些。

    不過薄軼洲知道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外表看起來冷,但實際很溫柔,是個會在山頂日出時抱住他安慰,說“是風(fēng)吻過你”的人。

    “是嗎?”薄軼洲目光落開,順著她的上一句問。

    向桉點點頭:“對啊,我哥那人”

    她想了想,覺得不好描述:“總之你和他多吃幾頓飯就知道了,他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線條。”

    想了下先前和向淮亭吃過的那頓飯,薄軼洲點頭贊同向桉的觀點,向淮亭是個清雋且干凈的人,一身白襯衣,讓人很難想象他跟這種色彩線條攪在一起。

    幾步走到地方,服務(wù)人員稍欠身,做了請的手勢,示意兩人斜前方的隔間,向桉頷首,朝對方說了聲謝謝,拉著薄軼洲往幾米外的房間走去。

    推門走進,隔間內(nèi)的男人聽到響動,推了杯子落眸看過來。

    薄軼洲和他的視線短暫相接,他本人和上次在江城見時沒太多變化,一樣的月白色襯衣,右腕袖扣有很簡潔利落的鉆石袖扣,再往里,能看到松散的袖口下戴的腕表,同樣干凈利落,很低調(diào)的款式和顏色。

    向桉掃視房間,只看到向淮亭一個人,右手的拎包掛在架子上,走過來抽椅子:“不是說還有你的秘書嗎?”

    向淮亭目光從她身上掃過,確定和上次見她相比,她沒有瘦,而且臉色更有光澤一些。

    前些天和向司恒通電話,問到她的近況,向司恒說她過得不錯,他還存疑,現(xiàn)在看來貌似的確還好。

    心里掛念的事放下,右手的手機反扣,回答她:“她下去接電話了。”

    向桉雖然心里對向淮亭帶秘書來吃飯的事情有點奇怪,但沒有多問,剛想坐下,轉(zhuǎn)頭看到放完東西走近的薄軼洲,想了想,雖然兩人應(yīng)該也認(rèn)識,但還是要做介紹。

    她松開搭在椅背的那只手,向走到身邊的薄軼洲示意了示意了一下向淮亭:“我哥。”

    兩人同時對對方點頭,目光淡淡,沒有任何要寒暄的意思。

    緊接著向桉又往薄軼洲身邊走,左手握上他的小臂,對向淮亭介紹:“我的丈夫,薄軼洲。”

    說完她補充:“暫時過得很好,沒有離婚的打算,所以會很長很長時間都是你的妹夫。”

    “很長很長很長時間。”她又強調(diào)。

    從剛進房間開始,薄軼洲因為擔(dān)心她而略有懸起的心,在此時被她親自按下,他忽然相信,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她都會處理得很好。

    被她拉住的那只手臂抬起,輕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

    向桉被捏得一癢,當(dāng)著向淮亭的面,她不敢造次,不過頓了一秒,沒忍住,回掐了一下。

    再之后她輕聲咳,迎著向淮亭投來的目光,拍了拍薄軼洲,下巴沖對面示意,用房間內(nèi)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對薄軼洲:“叫哥。”

    向淮亭、薄軼洲:

    薄軼洲比向淮亭還要大兩歲。

    見薄軼洲沒動的意思,向桉怕他表現(xiàn)不好,在向淮亭面前留下壞印象,捉他手臂的手緊急伸向他的腰,對著掐了一把,往他身邊湊了些,聲音稍稍壓低:“他不經(jīng)常回來,又不讓你天天叫”

    “雖然你比他大,但多叫一聲也不吃虧你沒叫過向司恒就算了,這是我親哥。”

    她以為自己聲音小,但可能現(xiàn)在身邊最親近的兩個人都在這里了,得意忘形沒注意,其實說的話在場的另兩個人都能聽到。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兩個男人又對視一眼,還是向淮亭先打破局面。

    “不用了,坐吧,看想吃什么”

    他話沒說完,被向桉打斷:“不行。”

    說完,她轉(zhuǎn)頭又對薄軼洲,聲線依舊壓著:“快叫,不然我哥以后記仇怎么辦。”

    她眉心稍皺,神情也稍緊,為了兩人的關(guān)系真是煞費苦心,薄軼洲低笑一聲。

    “哥。”他喊對面的人。

    “”薄軼洲是什么人向淮亭差不多知道,突然被這么喊,他有點不適應(yīng),停了兩秒,剛想再說話。

    向桉又朝他轉(zhuǎn)過來,指了指薄軼洲:“你也叫,叫妹夫。”

    “”向淮亭看過去:“妹夫。”

    “嗯。”薄軼洲應(yīng)。

    第79章 新婚禮物。

    這通招呼打過后, 向桉和薄軼洲終于坐下。

    他們過來之前,向淮亭已經(jīng)選了些菜品,但不多, 點的幾樣都是這家餐廳的招牌。

    向桉拿著點菜的平板看了幾眼,名字稀奇古怪, 云里霧里, 只看菜名根本不知道做的是什么, 沒看兩眼,干脆扔給了薄軼洲。

    薄軼洲按了桌面的服務(wù)鍵, 服務(wù)人員從外進來, 他挑了其中一些,跟服務(wù)生確定用料和口味,最后從中確定了幾樣。

    平板再放下時, 向桉恰好把倒過茶的杯子放在他面前,她偏頭小聲問他:“選好了?我不吃蔥姜討厭香菇, 辣的東西多要”

    薄軼洲回她:“知道。”

    他剛會問服務(wù)生菜品的用到的食材, 就是為了她的口味。

    向桉咋咋舌,茶杯往他身前推, 鼓勵似的:“那就行, 給你喝我親手倒的茶。”

    薄軼洲掃了她一眼,伸手接過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后掀眼, 目光落向?qū)γ娴娜耍骸啊雌凇衲暌弦徊?A級游戲?我聽業(yè)內(nèi)評價都很好,設(shè)計開發(fā)的工作室在北城, 是打算把重心轉(zhuǎn)移過來?”

    未期是向淮亭的公司,總部在南城, 但因為旗下幾個負(fù)責(zé)主要項目的工作室都在北城,所以最近游戲圈內(nèi)有傳未期要把分部落回北城。

    向淮亭視線從屏幕抬起,手機放下,按了邊框的鍵,熄滅屏幕:“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男人長相清俊,舉止也有種溫潤無聲的斯文,他解釋:“分部會落在江城,目前北城除已經(jīng)在的幾個工作室外,沒有拓展的想法。”

    向桉落了杯子,輕輕皺眉,看過去:“分部落在江城?”

    雖然她也知道,江城和南城離得不遠(yuǎn),如果分部要落在另一個城市拓展業(yè)務(wù),確實江城是最好的選擇,但她私心還是想讓向淮亭回來。

    向桉眉心蹙著:“那你以后豈不是江城和南城兩個地方跑?我要見你一面很困難。”

    她說著說著又道:“江城那個地方飯也不好吃,你一個北方胃在那里能吃習(xí)慣嗎?”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不喜歡回家?比我還不喜歡回家,”向桉揪了把一旁的薄軼洲,示意,“你回來北城還可以跟他談生意,強強聯(lián)手,你知道什么叫強強聯(lián)手嗎?”

    她一句兩句,比平時話要多很多,雖然沒有直白表達出想讓向淮亭留下來的渴望,但薄軼洲知道,她很希望向淮亭能回來。

    他淺淺看她一眼,少有的覺得事情棘手,不知道該不該把知道的消息告訴她,如果向淮亭一直像現(xiàn)在對她好,或許瞞著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太需要家人的感情了,向淮亭現(xiàn)在在她心里是唯一的支柱。

    片刻后,在桌下反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腿面,拇指在她的手背輕輕摩挲。

    大概是沒聽到向淮亭的回答,被他捉住手的人又道:“還有向司恒,向司恒也在,他最近忙著跟江家的大小姐相親,你回來說不定還能趕上參加他們的婚禮。”

    向淮亭落眸,手指抵上面前的杯壁,不動聲色地轉(zhuǎn)了話題:“他什么時候結(jié)婚?”

    “不知道,”向桉泄氣,“相親相好了就結(jié)吧,江窕好像不想嫁。”

    話題被岔開,沒再回到未期的分部究竟是落在北城還是江城的討論上。

    向桉話里話外,還是想勸向淮亭回來。

    幾分鐘后,包間的門被輕叩了兩下,向桉以為是服務(wù)生,轉(zhuǎn)頭看過去時,卻聽到向淮亭已經(jīng)說了句“進來”,再之后包間門被推開,進來一個年輕女人。

    年紀(jì)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穿霧青色職業(yè)套裝,有種極致的溫婉感。

    “姜玥,我在南城的秘書。”

    向淮亭簡單地介紹了一句,之后沒再把話過多停留在她的身上。

    姜玥稍欠身算是打過招呼后,繞過桌子一側(cè),坐在向桉斜對面,稍離向淮亭遠(yuǎn)一點的地方。

    向桉多看了她一眼,被薄軼洲捏了下手,視線收回。

    沒有提太多工作上的事情,這是一頓向淮亭長久沒回來的家常便飯,吃到最后,快結(jié)束時,姜玥先出去結(jié)賬。

    向淮亭示意進來的服務(wù)生再倒些茶,猶豫片刻,還是開口提起家里的事情:“最近常回家嗎?”

    向桉剛剝了一顆盤子里的清口山楂放進嘴巴,聞聲抬頭,她對向淮亭不把公司分部放在北城的事還是耿耿于懷,心里憋了一股氣有點不想理他。

    不過拗了兩下,還是沒拗過自己心里的那點對兄妹之間長久不見的想念,剛剝的糖紙團成團,放在右手旁的垃圾盤:“沒怎么回去,上次回去是一個月前。”

    向志華打電話讓她回家吃飯,除了想讓她回去外,估計更是想讓她帶薄軼洲一起回去。

    她不想,最后自己回去吃了頓飯算是敷衍交差,吃完回家拽著薄軼洲又去消滅了一頓火鍋。

    薄軼洲把向桉左手的碗拿遠(yuǎn),眼神在對面男人的身上落了下。

    向淮亭明顯頓了頓,之后道:“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不用逼自己。”

    “我知道啊,”向桉晃杯子,“所以我才沒有回去的么。”

    薄軼洲一直勾著向桉的手指,把她的右手包在自己手心,自始至終沒有插嘴兩兄妹的聊天。

    向桉感受到他撓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扭頭看過去,她右手還撐在桌面,支在自己下巴處,避著向淮亭沖他眨了眨眼。

    “我哥好吧。”她對他比口型。

    薄軼洲手指插入她的指縫,和她十指相扣,無奈笑,順著她的話點了下頭。

    得到他的肯定,向桉又是彎眼,轉(zhuǎn)回去,從陶瓷壇里又撿了顆山楂果出來

    隔天周日,下午向桉臨時去公司開會。

    她從畢業(yè)之前就有意接手向之的工作,到現(xiàn)在將近兩年,高層里不是完全沒有她的人,只不過她到底年輕,這么短的時間,還沒能完全把分幫結(jié)派的內(nèi)部關(guān)系統(tǒng)一。

    周日下午會過來,是她得到自己人的消息,向志華最近確實在收購向之內(nèi)部的股權(quán),先是從向司恒說的李立志,再是又有兩個高層也收到了向志華的收購意向。

    向桉剛坐下,還稍有些喘氣,問站在桌邊的吳筱:“這三個人手里的股權(quán)一共有多少?”

    吳筱詳細(xì)匯報:“李立志持股百分之三點七,剩下兩個人一個百分之二,一個百分之一點多。”

    向志華要收購股權(quán),也不會向手里股份太多的人買,那些人也不會賣,所以只會找這種股份不多,心思又不在向之的人。

    這三個人加一起,股份有百分之七左右,再加上向志華手里本就有的百分之十八,已經(jīng)超過她手里的股權(quán)占比。

    而且向志華肯定不止向這幾個人拋出了“橄欖枝”。

    向桉沉默,之后讓吳筱把手里更詳盡的報表給自己:“再篩一遍能收股權(quán)的那些高層,搶在我爸之前跟他們溝通,最好是能問到他們的心理價位。”

    吳筱點頭:“好的。”

    現(xiàn)在向之內(nèi)部高層大概分為兩派,她手下的人和向志華的人差不多,她手里股份本就多,占先天優(yōu)勢,提前防范,應(yīng)該不會被向志華反超。

    更何況向淮亭手里還有百分之五,不行的話最后就打個電話,問問他,讓他先把股份放到她的名下。

    或者她的給他也行,總之要把公司保下來。

    這么想,向桉心稍安下一些,合上文件夾,把之后需要收攏的幾個高層名字列出來,讓吳筱安排人找合適的機會溝通。

    她這邊有動作,向志華一定會知道,但她也無所謂他會知道還是不知道了,她只想保住母親的公司。

    晚上回到家,進門前,先接到向淮亭的電話。

    向淮亭的聲音從聽筒安穩(wěn)傳來:“前段時間我去了紐約一趟,一直沒有送你新婚禮物,在那邊給你拍了套珠寶。”

    向桉正巧進門,抬頭看到從書房走出來的薄軼洲,她左手指了指放在右耳的手機,對他無聲道:“我哥。”

    薄軼洲點頭,徑直往餐廳的方向去。

    向桉在玄關(guān)處換了鞋,回向淮亭:“什么珠寶,好看嗎?”

    她覺得向淮亭是直男審美,八成不知道什么是好看,什么是不好看。

    “整套紅寶石,”向淮亭其實也不確定,語聲停了半秒,稍有遲疑,“應(yīng)該還可以。”

    他對這方面的研究確實一般,一開始也沒想過送禮物,是前段時間聽向司恒說,貌似兩人感情不錯,是長久的婚姻,才承認(rèn)薄軼洲的身份,委托人去了國外的拍賣會。

    向桉往廚房的方向去,幾步走到餐廳處,伸手拿杯子想接水,被薄軼洲握住手腕,他從她手下抽出水杯,接了熱水,同時把剛拆出的口服液遞給她。

    她不注意身體,頭疼腦熱很經(jīng)常,這兩天咽喉痛,從昨晚被薄軼洲抓住之后,一直在吃藥。

    她咬上吸管,忽然有些疑問,問聽筒那側(cè)的人:“你還會挑紅寶石?”

    向淮亭:“我秘書幫你挑的。”

    向桉哦了一聲,想到只見過一次面的姜玥:“那幫我謝謝她。”

    “嗯,”向淮亭默了一瞬,淡聲應(yīng),之后轉(zhuǎn)開話題,又囑咐她,“過幾天會送到老宅,估計周五前,你抽空回去拿一趟。”

    拍賣的東西有一些流程要走,還是送到向家比較方便,但他知道她不喜歡回去,重要的東西也不想放在家里,所以才囑咐她早點拿走。

    向桉嗯了一下,算了算時間,她過幾天要出差,可能這周工作日都不太有時間,估計只有周末才能回去。

    第80章 睡裙漂亮嗎?

    電話掛斷, 薄軼洲問她:“你哥說了什么?”

    向桉憋著氣把口服液喝完,眉頭緊蹙,她實在不喜歡中藥的味道, 瓶子輕丟進桌面的垃圾筐,回答薄軼洲:“我哥說給我買了東西, 讓我回去拿。”

    薄軼洲:“什么東西?”

    向桉朝他轉(zhuǎn)身, 右手在自己的脖頸間比了一下, 劃了個弧度,愉快笑:“拍了套珠寶, 項鏈耳環(huán)之類的吧。”

    比劃的手放下, 她端起杯子喝水,把剛剛嘴巴里苦澀的中藥味沖淡,強調(diào):“說是送我們的新婚禮物。”

    嘴巴里藥的味道太難受, 她喝水喝得猛,被嗆到, 薄軼洲從她手里拿過水杯, 另一手搭在她的后背,輕拍了兩下:“慢點。”

    薄軼洲抽紙按在她的唇邊, 她同樣抬手壓住, 又咳了兩下,因為動作幅度過大, 眼睛冒出生理性淚花。

    待咳完,唇邊的紙拿下來, 終于有機會把鍋甩到薄軼洲身上。

    她撐著島臺看過去,一手還按在自己的喉嚨處, 嗓音啞著:“都怪你,非要我吃, 這藥太苦了。”

    薄軼洲輕挑眉,淺聲笑道:“藥苦也怪我?又不是我生產(chǎn)制造的藥。”

    語落,薄軼洲把她剛放在桌面的杯子拿過來,在水龍頭下洗干凈,重新放回架子上,之后取了第二層架臺另一個馬克杯,幫她沖蜂蜜水。

    向桉眼神瞥到:“怎么換這個杯子?”

    薄軼洲洗杯子的動作慢條斯理:“你前天買回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喜歡這個,說不是這個杯子沖的水都不喝?”

    她靠著桌子凝神想了一下,回憶起來,她確實說過這話,不過當(dāng)時是開玩笑,只是隨口一說。

    她倚在島臺側(cè)沿,安靜地看薄軼洲洗杯子,心里說不上是怎樣的想法,總之就想這么看著他。

    看了幾秒,無聊,腳尖輕輕踢他:“剛咳了好久,嗓子還啞。”

    男人嗯了一聲,用銀質(zhì)的長柄匙舀了一勺蜂蜜,放進杯子,向桉盯著他,腳尖又抵了一下他的腳,歪頭看他,聲音放軟,很故意的口吻:“咳疼了呢。”

    她最近經(jīng)常用這種語氣說話,不知道是好玩開玩笑,還是撒嬌。

    薄軼洲稍提唇,隨著她輕輕也嗯了一下,語調(diào)緩慢,尾音稍顯拖沓。

    之后在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時,他把盛了蜂蜜的杯子放在飲水器下,偏過頭,單手撐著臺面稍俯身,在她剛捂著的喉嚨處親了一下。

    他嗓音磁性而悅耳:“這樣還疼嗎?”

    他嘴唇溫?zé)岬挠|感仿佛還留在自己前頸處,向桉騰一下耳朵有點熱,之后忍著心緒的起伏盯著他的眼睛,佯裝無恙,清清嗓子:“行了。”

    薄軼洲笑,目光掃過她的眼睛,杯子從飲水器下拿出,用攪拌棒輕攪兩下,塞進她右手:“那就行。”

    向淮亭周一返回南城,周五接到向志華的電話,向志華在電話里告訴他王玲生病,他無奈,買了周六最早的一班飛機。

    去機場是姜玥送的他,前一晚開跨國的視頻會,接近凌晨才結(jié)束,真正睡下已經(jīng)接近兩點。

    今早一早六點就起來,只睡了四個小時,人身體疲乏,確實還有些困。

    去機場的路上,姜玥開車,他坐副駕,瞇了一路,沒有睡太熟,不過也緩了些神。

    到地方,姜玥叫醒他,他搭在前額的左手按了下太陽穴,兩秒后,才緩慢睜眼,之后直起身,去拿扔在前面臺面的手機:“我大概去兩天,周一回來。”

    姜玥應(yīng)聲,轉(zhuǎn)眼看到他扔在后座的衣服,沒有提醒,不過也沒有說別的話。

    向淮亭在原位坐了兩秒,側(cè)身從后座撿了自己的大衣,左手打開側(cè)門,稍低頭,下車時,右臂的大衣勾住車飾。

    他回頭,正好和姜玥視線相交,兩人短暫對視,向淮亭微微皺眉。

    姜玥幫他把勾住車內(nèi)裝飾的大衣衣角摘下,收手點頭,很公事公辦的語氣:“祝您路上順利。”

    她自始至終語氣和動作都非常有分寸。

    向淮亭眉心已經(jīng)皺著,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兩秒,接過她遞來的錢夾,關(guān)上車門,轉(zhuǎn)身離開。

    中午十二點落地,向淮亭在飛機上小睡了一會兒,“未期”最近忙著拓展業(yè)務(wù),前兩年開發(fā)的幾個游戲接連上市,其中兩個遭對手惡意潑臟水,下了水軍,說是抄襲,最近在打官司。

    他確實忙,不然也不會這么久不回北城。

    下了飛機,沒帶行李,只拿了錢夾去停車場,他在北城的助理提前接到消息,帶著司機過來接他,上車后,他給家里打了電話,車子走高速,不過半小時,到向家的別墅。

    下車進門,看到王玲,才知道她沒有生病。

    脫了大衣掛在門口的衣架上,摘了腕表,皺眉走向客廳:“我爸呢?”

    王玲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正在給家里阿姨交代今晚要準(zhǔn)備的飯菜。

    今天是向沛的生日,之所以叫向淮亭回來,一方面確實有事跟他說,另一方面也是希望他能幫妹妹慶生。

    先前向淮亭沒有要的兩家公司的經(jīng)營權(quán),向志華給了王玲,不過向淮亭之所以沒有接手那兩* 家公司,本意是想讓向志華放給向桉,不知道為什么,最后被王玲參與進來。

    王玲這兩年多活躍于向家的公司,近段時間也忙,只能抽出周末的空閑稍作休息。

    她從座位站起來,走到餐廳一側(cè)靠墻的柜架處,把早上點的香薰燈滅掉:“他去公司了,晚會兒回來。”

    向淮亭靜默,隨后頓了頓,手中的腕表放在茶幾,他沒有開口問,但王玲看了眼他的背影,片刻,還是解釋:“我沒有生病,我故意讓你爸爸給你打的。”

    向淮亭眉宇并沒有舒展開,他右手在茶幾桌面微不可見地輕磕了兩下,王玲的話他想到了。

    片刻后,無奈嘆息,沒應(yīng)這句話,只是從茶幾上撿了自己的手機,從沙發(fā)站起來,轉(zhuǎn)身欲繞過沙發(fā),往通往樓上的樓梯處去。

    王玲跟過去,語氣稍急,也凌厲:“你好久沒回來,上周回來只是跟向桉吃飯,連家門都沒有進。”

    因為王玲的攔路,向淮亭被迫停住腳:“我是來北城出差,和她吃飯是因為還沒有正式見過薄軼洲。”

    向淮亭:“她結(jié)婚,我都沒有回來一趟。”

    兩人站在距離樓梯口幾米的地方。

    王玲跟他爭執(zhí):“說到底她不是你的親妹妹”

    向淮亭打斷她,聲音有明顯不悅:“都是我爸生的,怎么不是親的?”

    王玲噎聲,不想被家里的傭人聽進閑言碎語,她聲音放低:“鴻之和向沛是我生的,他們和你才是流著一樣的血。”

    向淮亭幾年前才知道家里的這些事,也是那時候知道自己和王玲的關(guān)系。

    向桉的母親和向志華沒有離婚前,王玲和向志華就又在一起了。

    王玲看他不說話,她知道這個兒子不向她,深深吸氣,妥協(xié),往后半步:“我不知道你怎么想,但你父親想把家里的公司都交給鴻之,最近幾家公司的股權(quán)在收攏,你就當(dāng)時可憐可憐你弟弟,你必須站在我們這邊。”

    餐廳氣氛有點僵。

    良久,向淮亭抬步,路過她,輕勾衣領(lǐng)處的紐扣,往二樓走去:“沒什么事的話,我明早的飛機回南城。”

    向桉一直忙到周六才得空閑下來,中午回酒店給薄軼洲打了電話。

    她出差的酒店在博安旗下,安排的套房,臨著臥室的還有一間很大的衣帽間,她這次來的時間久,薄軼洲讓人在衣帽間準(zhǔn)備了所有她常用的換洗衣物,僅僅睡衣就有六七套,睡裙,或者是方便的長袖對襟睡衣。

    此時她把手機扔在衣帽間的軟榻,打開柜門,從里面翻找換洗衣物。

    薄軼洲:“幾點到北城,我去接你?”

    還有時間,她想找了衣服洗個澡,睡半個小時,好不容易找到一件看起來很舒服的睡裙,在鏡前比了比:“五點多,不用來接我,我要回家拿我哥送我的東西。”

    對面薄軼洲沉吟:“直接從機場過去?”

    “對,你不是晚上還有應(yīng)酬?你忙你的就可以。”

    說完她彎腰把手機拿過來,對著話筒:“現(xiàn)在方不方便,能切視頻嗎?”

    薄軼洲在辦公室,不過現(xiàn)在是午休時間,沒人,也不會有人進來。

    他應(yīng)聲:“有空。”

    向桉:“那掛了,給你打視頻。”

    通話剛掛斷兩秒,薄軼洲的手機屏跳出視頻通話,他劃開接聽鍵,畫面直接跳出女人的身影。

    她穿了條冰藍(lán)色的吊帶睡裙,裙擺只到大腿處,露出兩條纖長筆直的腿。

    “好看嗎?”她兩手展開,對著鏡頭大方展示。

    薄軼洲目光從她的肩頭,裙擺和小腿掃過她是真的展示得很大方。

    薄軼洲喉結(jié)不動聲色地滾了下,右手摸到桌面的水杯,還沒說話,又見女人上前半步,離攝像頭近了點,稍俯身,又問了一遍:“好看嗎?”

    向桉:“我覺得很好看,你也覺得好看的話我就在家里也買一件。”

    亭湖的住處她的衣服也很多,睡衣大多也是薄軼洲讓人置辦,僅僅睡裙就掛了兩個衣柜,不過她記憶里沒有她現(xiàn)在身上的這個顏色。

    薄軼洲眼神又掃過她的身影,略有些無奈:“你覺得我會認(rèn)為不好看嗎?”

    她當(dāng)然不會覺得,打這個視頻只是找借口想給他看看,不過他的回答,甚得她的心意。

    “好啦,”她拿起手機舉高,另外一只手對著屏幕輕抓了兩下,做再見的手勢,“我要和你掛了,拜拜。”

    薄軼洲最后深深地看她一眼:“晚上我提前結(jié)束的話,去接你。”

    向桉:“去哪里接我?”

    薄軼洲平聲,收斂起剛剛被她勾起的心思:“你家,你不是回去拿東西?”

    向桉點頭,已經(jīng)抬步往衣帽間外走:“好,再說。”

    今天天氣不好,寒流引起的強降雨導(dǎo)致飛機延誤一個小時,落地北城時已經(jīng)接近七點。

    從機場出發(fā)時,向桉抬腕看了眼時間,視線在日期上落了一秒,才意識到今天好像是向沛的生日。

    她最近幾年不常回家,跟王玲又生的那對龍鳳胎更是不熟悉,向沛的生日她知道,但忙起來很多時候都不記得,反正王玲和向志華總會為她慶生。

    不過好歹算是同父異母的妹妹,她想了想,路上還是讓司機繞了一趟商場,買了份禮物,又買了蛋糕。

    她正巧要回去,什么都不帶有點不像話,況且向沛還是小孩子,大人之間的恩怨,不應(yīng)該波及他們。

    二十分鐘后,車在向家別墅院前停下,她拎著蛋糕和禮物下車。

    向家別墅一層,朝東的方向有一個伸出的平臺,平時家里來客聚餐,或者是誰的生日,都會在這里辦。

    今天也不例外,她遙遠(yuǎn)就看到露臺已經(jīng)被裝點好,氣球彩帶,鮮花布景,靠近花園的臺子上有幾米高的蛋糕。

    她停足,看了一會兒,她已經(jīng)好久不過生日了,從母親去世到現(xiàn)在,即使在家里過,也只是簡單地吃頓飯,像向沛這樣的“生日宴”更是沒有。

    不過也不難理解,王玲是向沛的親生母親,所以從嚴(yán)格意義上講,向志華,王玲,還有那對龍鳳胎才是嚴(yán)格意義上完整的一家人。

    她失落不足兩秒,便抬步繼續(xù)往那處走,她不是愛矯情或者傷感的人,而且她也不是獨自一人,至少還有向淮亭。

    然而沒走兩步,她再次步幅變緩。

    她看到了站在蛋糕臺一側(cè)的向淮亭,他就站在靠近她的欄桿這側(cè),但剛剛角度問題,她走過來時要穿過一片小花園,樹影擋住,她沒有看到。

    稍怔在原地,在她的概念里,向淮亭回來應(yīng)該是第一個聯(lián)系她,即使不聯(lián)系她,也不會單獨回來參加向沛的生日。

    向桉輕輕吸氣,松怔間正遲疑要不要再往前走,忽看到王玲從另一端走過來。

    王玲撩了披肩,走到向淮亭身邊,隔了幾米的距離,兩人背對她。

    她聽到王玲問向淮亭:“決定了嗎,手里那點股份到底給誰,你是我的兒子,為你親弟弟考慮考慮。”

    “當(dāng)年你爸要把你抱回來養(yǎng),我才和你分開那么久,”王玲說到傷感處,“你已經(jīng)知道幾年了,也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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