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以后,蘇遇的腳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除了暫時不能穿高跟鞋以外幾乎沒有什么影響。
這天一早蘇遇剛到公司沒多久,就看見紀簡心帶著海城的合約趾高氣昂地從她面前經過,徑直走進唐總辦公室。
當天就有流言傳出,說銷售部門的的新總監多半是紀簡心,畢竟替樂泰開拓了海城市場怎么說都是大功一件。
蘇遇雖然知道公司不會只因為這一筆單子就將銷售部總監人選板上釘釘,但還是感到了些許危機感。海城的這筆單子不是小數目,她只有拿到同等價值的合作才能有機會競爭。
蘇遇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整理了一下目前有希望拓展的客戶,最終將目光放在楓亭國際上。
楓亭國際是京市一家集合購物、娛樂和餐飲于一體的高品質購物中心,聽說最近正在進行了快消品牌的招商,如果能把樂泰的品牌開進去,一定會是一筆不小的回報。
蘇遇用一個下午的時間做了一份完整的方案,又聽說楓亭國際的陳總愛女如命,便通過方覺淺的姐妹團聯系到了陳總的女兒,爭取到了兩天后下午一個小時的見面時間。
當天蘇遇做了萬全的準備,打車去了方覺淺發給她的地址,到了才發現見面的地點居然是京郊的私人馬場。
放眼放去是一望無際的綠色,周圍是用一人高的白色柵欄圍起來的,草場上還能看見零星的幾匹強壯的馬在低頭吃草。
別的不說,風景還是很怡人的。
下了車蘇遇給陳總的助理發了短信,不多時便從馬場里面走出一位穿著黑色西裝助理模樣的男人,客客氣氣地問:“您就是蘇小姐吧。”
蘇遇點點頭:“林助理你好。”
林助理:“陳總在里面會客,請跟我來吧。”
蘇遇一路跟著林助理往馬場里面走,她以前只聽說京郊有一片很大的馬場,但從沒沒來過,走到里面才意識到這片馬場足足有四個足球場那么大。
她走過去的時候,陳總正牽著馬站在草地上,雖然已經人到中年但身姿依舊十分挺拔,看得出來平時十分自律,身上帶著成功人士的氣場。
蘇遇大方走過去禮貌開口:“陳總您好,我是樂泰銷售部經理蘇遇。”
陳庭點了點頭,沒什么架子:“我知道小女跟我提過你,大老遠跑過來辛苦了。”
蘇遇受寵若驚:“不辛苦不辛苦,很榮幸能夠見到您。”
陳庭笑了笑:“年輕人不用緊張,會騎馬嗎?”
“嗯?”
蘇遇愣了愣,雖然不解但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抿唇笑笑:“不會,沒騎過。”
緊接著,她繼續道:“您先忙我不著急,我就在這等您。”
“干坐著多無趣。”
正說著,身后傳來一串沉穩的腳步聲,陳庭笑著回頭看了一眼,對那人說:“修寧這你是樂泰的員工吧,你們應該認識,你們年輕人一起玩一玩不用特意坐著等我。”
聞言,蘇遇下意識轉身看過去,神色不自覺地怔了下。
迎面而來的男人身形頎長挺拔,穿著剪裁得體的深色燕尾馬術服,下半身是干凈利落白褲腳下踩著長靴,骨節分明的手上攥著一根真皮馬鞭。
步履沉穩氣質矜冷,仿佛西方電影里的走出來伯爵。
傅修寧?
蘇遇臉上表情有些意外,他怎么在這?
男人掀起眼睫視線淡淡掃了她一眼,又很快移開,表情波瀾不驚。
收回視線,傅修寧徑直走向陳庭,嗓音溫和有禮:“陳伯伯。”
陳庭:“修寧啊正好你來了,我這臨時來了位客人是你們樂泰銷售部的,你應該認識吧。”
聞言,傅修寧這才重新將視線重新分給蘇遇。看了她一眼,隨后嗓音清越溫和道:“認識。”
蘇遇硬著頭皮出聲:“傅總。”
陳庭笑著:“那就好辦了,你們年輕人玩你們的,不用陪著我這個老頭子。”
說完,他看向蘇遇:“你們傅總的馬術不錯,有興趣的話可以跟他討教一二,里面應該有合適你的衣服。”
都這么說了蘇遇也不好駁陳庭的面子,畢竟還有求于人,便微笑著點頭:“那就打擾了。”
陳庭笑了笑,視線在蘇遇和傅修寧身上掃了兩個來回才收回,轉身先一步牽著馬離開。
原地氣氛有些微妙。
半晌,傅修寧抬起眼睫,漫不經心將視線落在蘇遇臉上:“腳好了?”
“差不多了。”蘇遇干巴巴地回:“多謝傅總關心。”
“那行。”
傅修寧輕笑了聲,揚了揚手上的馬鞭:“那走吧蘇經理。”
“走哪?”蘇遇愣了一下。
傅修寧:“不是要騎馬,先去換身衣服。”
蘇遇抿了抿唇有些猶豫,一周的時間過去她已經平靜多了,她并不是很想再跟傅修寧有除工作以外的接觸。
見狀,傅修寧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出聲:“陳總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騎馬,也欣賞最馬術好的人,你若是想讓樂泰的品牌進駐楓亭國際,今天是最好的機會。”
蘇遇抬起頭看他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你和陳總很熟悉?”
“陳總是我外公的學生。”
說完,傅修寧收回視線抬腿往馬廄的方向走,神色散漫:“機會只有這一次,要不要隨你。”
原地,蘇遇看著手上的合作案用力咬了咬牙,轉身走進換衣間。
什么都沒有工作重要!要是總監的位置被紀簡心坐上了,她也不用干了提前收拾東西走人吧。
不多時,傅修寧的腳步停住,回頭看了一眼,不自覺勾起唇角。
收回視線,他抬腿走向馬廄。
陳庭愛馬,馬廄里一水的好馬,其中有幾匹還是他特意花高價從國外運回來的純種夸特馬。
見傅修寧過來,工作人員習慣性地將陳總養在馬場的那匹“疾風”牽過來。
“疾風”是陳庭在國外運回來的夸特馬之一,因為性子太烈不肯讓人騎,找了很多人都沒能馴服,最后是傅修寧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馴服了這匹烈馬。
傅修寧伸手拍了拍疾風的頭,對工作人員交代:“把疾風牽回去吧今天不騎他,幫我牽安吉爾過來。”
“安吉爾”是阿哈爾捷金馬也稱汗血馬,這匹馬體型不大,性格相對比較溫順,適合新手。
“好的傅總。”
……
蘇遇換好馬術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傅修寧牽著一匹高大的白色駿馬沐浴在陽光下,一瞬間有種穿越進上世紀外國油畫里的錯覺。
年輕的伯爵牽著駿馬立在莊園外,等待他心愛的姑娘。
第一次見傅修寧騎馬的時候,蘇遇也產生過同樣的錯覺。
錯覺之所以被稱為錯覺因為只在那一瞬間,蘇遇很快就回過神將腦海里亂七八糟的念頭丟出去。
聽見腳步聲,傅修寧掀開眼皮看了過去。
蘇遇穿的也是黑白色馬術服,女人身材高挑,馬術服的款式大多都是修身的,將她勻稱的身材展現得淋漓盡致,全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多余的。
視線停頓片刻,男人的喉結輕輕滾了滾,略微皺了下眉,突然覺得馬術服的設計似乎還有改進的空間。
見傅修寧盯著她看,蘇遇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出聲問:“是我穿的哪里有問題嗎?”
她是第一次一個人穿這種馬術服,剛才在里面研究了半天才穿好,沒什么經驗怕鬧出笑話。
看著她略顯不安的目光,傅修寧給出肯定的答案:“還挺像模像樣的。”
嗓音低沉溫和,如沐春風。
聞言,蘇遇懸著的心總算落了地。
收回視線,傅修寧拉著韁繩將馬往前牽了牽,嗓音淡淡:“還會騎嗎?”
停頓片刻,蘇遇搖頭:“早不會了。”
還沒分手那會兒傅修寧教過她騎馬,但她有點恐高一共也沒自己練過幾次,時間過去這么久早就忘光了。
傅修寧也沒說什么,握著皮鞭輕輕點了點馬鞍:“那上馬總還會吧?”
這個倒是會。
蘇遇走過去扶著馬鞍抬腿踩著爬上去,雖然動作是有些滑稽,但好歹也坐上去了。
見狀,傅修寧沒忍住低低地輕笑了聲。
“?”
蘇遇忍不住皺眉,笑什么笑?
她剛要開口說什么,就看見傅修寧嫻熟地翻身上馬,與此同時一陣熟悉的溫度從身后包裹了上來,清冽的雪淞香氣息鉆進鼻尖,蘇遇的心跳也跟著漏掉一拍。
傅修寧一手握住韁繩,踩著馬鐙長腿一跨便穩穩坐了上來。
由于慣性馬輕輕往前走了兩步,蘇遇身子一斜連忙伸手拽住韁繩。
男人溫熱的呼吸自上而下落在她耳畔,蘇遇的脊背忍不住僵硬一瞬,倉惶地將身體前傾,想要跟身后的人拉開距離。
見狀,傅修寧伸出長臂握住韁繩,將人重新撈進懷里,同時慢條斯理出聲:“這匹馬性子很烈,你要是亂動待會兒摔下去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與此同時身下的馬像是能聽懂傅修寧說話似的,十分配合地抖了一下。
“……”
蘇遇不敢再動了,直挺挺地立在馬背上。
傅修寧垂眸視線停在她已經有些發白的臉上,想起她恐高突然有點后悔逗她。
頓了頓,他出聲緩和氣氛:“害怕了?”
蘇遇死死抿著唇,做了半天內心斗爭以后才緩慢地點了下頭,聲若蚊蠅“嗯”了一聲。
傅修寧握著韁繩的手又將人往懷里收了收,嗓音低磁:“怕什么,我還能讓你摔下去?”
蘇遇的心跳倏地漏掉一拍。
距離他們不遠處的馬場另一頭,陳庭已經跑完兩圈下馬休息,由助理幫忙牽馬往休息區的方向走。
陳庭看了一眼不遠處坐在馬背上的那對男女,神色微妙地笑了笑:“小林你覺得他們倆像什么關系?”
聞言,林助理愣了愣,斟酌了幾秒才笑著回答:“難道不是上下級么?”
陳庭諱莫如深地笑了笑:“我看不像。”
不然就傅修寧的性子還能親自教手把手地教女孩騎馬?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林助理也跟著笑笑,沒搭話。
陳庭笑瞇瞇收回視線,嘴里還忍不住念叨:“還挺般配的。”
另一邊馬上的兩人絲毫不知道已經被自動湊成一對了。
蘇遇以前騎馬是真的被嚇哭過,所以這次傅修寧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讓馬在草地上慢慢悠悠地走著。照現在這個速度走完馬場一圈估計太陽都要落山了。
傅修寧倒是有耐心,氣定神閑地坐在馬上跟老太太遛彎兒似的。蘇遇卻有些著急了,她今天是來找陳總談合作的可不是陪傅修寧在馬場里遛彎兒的。
“要不你在前面把我放下來吧。”蘇遇說。
傅修寧抬眼看了一眼已經讓人把馬牽回馬廄,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陳總心中了然:“急什么?那不是還有半圈沒走完呢。”
蘇遇無語:“現在這個速度,走完一圈得猴年馬月。”
傅修寧:“這可是你說的。”
“?”
蘇遇:“我說什么了?”
話音還沒落,身后的人就用力拽了下韁繩:“駕——”
終于聽到了熟悉的指令,剛才還神色厭厭的馬突然精神抖擻了起來,還沒等蘇遇反應過來就“馬不停蹄”地跑了起來。
她嚇得魂兒都飛了,沒忍住叫出聲:“啊——傅修寧!”
求生的本能讓她立刻拽緊韁繩。與此同時,耳邊獵獵生風她的聲音剛發出來就被風聲完全吞沒。
隨著馬兒奔跑起來,坐在它背上的人也上下顛簸,剛才好不容易才拉出的微妙距離,這會兒已經不復存在,等蘇遇回過神的時候自己已經完全被傅修寧包裹住,后背嚴絲合縫地貼在傅修寧的胸膛上。
掉是掉不下去了,就是有些煎熬。
她忍不住想起和傅修寧在一起那會兒,他第一次教他騎馬。
蘇遇記得那時是大三的某個周末,由于她學業增多,再加上傅修寧工作很忙,那段時間兩人的時間始終對不上,已經有大半個月沒見過面了。
這天蘇遇休息,傅修寧特意空出一天時間出來約會。
那天天氣很好,陸熹從京市飛過去,臨時叫傅修寧去騎馬。原本傅修寧打算推掉,但蘇遇現實里沒看過別人騎馬好奇就一起過去了。
那是蘇遇和陸熹第一次見面,之前兩人都是互相聽說過對方。
或許是怕她一個人坐在下面太無聊,傅修寧跑了兩圈以后便過來問她:“想不想騎上去跑兩圈?”
蘇遇有些猶豫:“我沒騎過,不會。”
傅修寧:“我教你。”
“真的嗎?但我有一點害怕。”蘇遇輕輕眨了眨眼睛。
傅修寧溫柔地笑著:“怕什么?我還能讓你摔下去?”
那時的傅修寧于她而言像是有某種魔力,簡單的兩句話就能讓她無比安心。
她換上馬術服,不安又期待地探尋著未知的領域。
傅修寧教得很細致也很耐心,光是上馬的動作和姿勢就來來回回教了半個小時,就連陸熹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調侃:“他教你比他自己當時學的都認真。”
蘇遇已經忘了當時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記得有一瞬間心里很暖,是前所未有地被真的在意呵護的感覺。
隨著馬蹄聲漸停,蘇遇的思緒也逐漸回籠。
見她半天沒出聲,傅修寧皺了皺眉,低下頭看過去。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女人乖順地將頭貼在他胸口上,卷翹的長睫輕輕抖動著,像是在想什么。
頓了頓,他出聲:“嚇傻了?”
傅修寧突然有點后悔逗她。
聽見聲音蘇遇皺了皺眉,徹底從回憶里清醒了出來:“沒。”
不遠處陳庭正看著他們,傅修寧也沒多說,確定蘇遇真的沒事以后,便翻身下馬,站穩以后還不忘紳士地朝她伸手。
蘇遇看了一眼,直接無視翻身下馬。
許是在馬上坐的時間太長,沒注意腿已經麻了,雙腳沾地的瞬間差點栽過去。
電光火石之間,傅修寧伸手拽了她一把將人穩穩抱進懷里。
熟悉的雪淞香氣鉆進鼻尖,蘇遇的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滯。
緊接著,她很快反應過來往后退了一步,抿唇說了聲:“謝謝。”
傅修寧沉默著看了她幾秒,率先一步邁開長腿朝著陳總的方向走過去。
蘇遇緊隨其后。
看著兩人一前一后走過來,陳庭笑呵呵地問蘇遇:“怎么樣還適應嗎?”
蘇遇有些無奈地微笑著:“還好,就是稍微有點難學,謝謝陳總關心。”
陳庭笑呵呵地回:“不用急慢慢來,你第一次騎已經很好了。”
若是尋常人他自然犯不著關心,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多么多年,有些事還是能看出幾分的,以傅修寧對蘇遇的態度,這兩個人的關系絕對不一般,他自然也就把蘇遇當成自己人對待。
蘇遇禮貌微笑:“是傅總教的好。”
陳庭站起身:“行了今天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已經讓助理定好了餐廳,咱們邊吃邊聊。”
聞言,蘇遇臉上表情僵硬一瞬,和這種大佬級別的人物一起吃飯她自然是不夠格的,況且還有傅修寧在。
她今天是來跟陳總談合作的,可直到現在也沒聊上合作的事,又不想白跑一趟,便有些進退兩難。
陳庭話鋒一轉笑著說:“正好,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把你準備的合作方案拿給我看看。”
蘇遇眼神一亮,有些受寵若驚,發自內心地笑著點頭:“那就謝謝陳總了。”
說完,陳庭收回視線隨意自然地看向傅修寧問:“你外公身體怎么樣,還好吧。”
“外公這幾年身體還不錯,最近在新西蘭度假,說是下個月回來。”
趁著兩人聊天的間隙,蘇遇去里面換好了自己的衣服。
再出來的時候,陳總自己先一步離開了,只剩傅修寧那輛眼熟的邁巴赫停在馬場門口。
蘇遇也沒矯情,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上去,笑瞇瞇地說:“辛苦傅總。”
傅修寧按滅手上的煙頭,哼笑了聲:“你倒是挺自覺。”
蘇遇臉上扯出一個標準的假笑,裝作鈍感力十足的模樣收回視線。
陳總預定的餐廳是京市一家很有名的私房菜,都是會員制的,來這里吃飯的不是商界大拿就是政界名流,總之不是普通人來得起的地方。
在京市工作的這幾年,蘇遇早就習慣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心態也比年輕不懂事時放平了許多。
她跟在傅修寧身后走進去,打過招呼以后由侍者帶領他們前往預定號的包間。
陳總臨時回了公司一趟,也剛到不久,寒暄過后三人一一入座。
餐桌上,陳庭和傅修寧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閑話家常聊到商業布局,這些蘇遇都插不上話,偶爾想要提一句方案的事,又覺得不能太冒進,顯得自己太沉不住氣,便只能心情忐忑地等陳總什么時候想起來自己。
飯吃到一半陳總的助理便敲門進來,在陳總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后陳庭放下筷子起身:“公司有點急事我得過去處理一下,要先失陪了。”
傅修寧和蘇遇也相繼起身。
傅修寧:“沒關系您先忙,我們下次再約。”
既然如此蘇遇也只能強顏歡笑,跟著附和:“您忙您忙。”
陳庭也客套地寒暄了兩句,隨后轉身離開,就在蘇遇心中嘆氣今天白跑一趟的時候,就看見陳庭走到門口突然停下,對蘇遇說:“你的方案我回去以后會抽空看,看完再讓人聯系你。”
聞言,蘇遇十分感激,連忙點頭:“謝謝陳總。”
陳庭擺了擺手:“不用客氣,你們慢慢吃。”
包間門重新關上,房間里的氣氛也沉寂起來。
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
蘇遇低下頭,用筷子輕輕撥弄著盤子里的菜,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和傅修寧怎么看都不是能單獨坐在一起,心平氣和吃完一頓飯的關系。
空氣就這么凝滯著。
許久以后,一道格外清晰的手機響聲打破了一室沉寂。
傅修寧垂眸看了一眼閃爍的屏幕,微微蹙眉接起:“有事?”
電話那頭陸熹剛從公司里出來:“你在哪我去找你,有點生意上的事想找你聊聊。”
“現在?”傅修寧語氣沉了沉。
陸熹:“不方便?”
“不是。”
頓了頓,傅修寧報出這家私房菜的位置:“你最好是有要緊事!”
隨后掛斷電話。
見狀,蘇遇順勢起身結束這個氣氛沉重的飯局:“既然你還有事,那我就先走了。”
傅修寧拿起外套搭在臂彎:“正好一起。”
蘇遇沒說話,獨自出了包間往外走。
華燈初上,現在這個時間正是這片繁華的土地上夜景最美的時候,霓虹閃爍,流光溢彩。
夜風徐徐吹過,蘇遇抬手攏了攏耳邊碎發。
傅修寧:“上車我送你。”
“不用麻煩了。”蘇遇轉頭笑著客套。
今天她和傅修寧的接觸已經遠遠超過了普通員工和上司的界限,她不想再繼續擦邊越線。
傅修寧:“不麻煩,上車吧。”
蘇遇站在原地沒動,仰著臉看了他幾秒,溫柔又冷靜地開口:“我們之間沒必要客套了,傅修寧。”
這是重逢以后,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直面他們從前的關系。
叫他傅修寧,而不是客套的傅總。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傅修寧臉上的表情看不真切,他喉結輕輕滾動一瞬,聲線低沉:“沒必要什么?”
“沒必要像現在這樣,大家都是成年人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現在就是普通的上下級關系。”
蘇遇:“老讓上司送我回家不合適。”
傅修寧看著她,眼底翻涌著看不分明的情緒,咬肌輕輕鼓了鼓:“就這么不想跟我扯上關系?”
還沒等蘇遇開口,他低頭自嘲地輕輕扯了扯唇:“你說得對大家都是成年人,是沒必要。”
蘇遇以為傅修寧懂她到底意思了,便點頭恢復了禮貌又疏離的態度說:“那我先走了傅總,明天見。”
說完轉身離開。
夜色里,傅修寧立在原地眼底漆黑一片像是在醞釀一場風暴,視線落在那道熟悉的背影上久久未能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