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們是誰
“向乃, 我好累。”謝海安的呼吸急促紊亂,喉嚨里像著了火,他無力地癱倒在冉風的肩膀上, 在冉風的耳側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腦袋卻依舊覺得缺氧。
“海安,已經結束了, 那種折磨你的體能訓練已經結束了,現在你在床上,你很安全。我不是向乃, 我是冉風。”冉風的聲音有些嘶啞,謝海安沉重的呼吸敲擊著他的耳膜, 抽痛著他的心。
如今的謝海安神智已經不清晰了, 這是創傷后應激患者在治療過程中經常會遇到的狀況,難以分清現實和虛幻。
謝海安的眼神有些迷離, 冉風嘶啞的聲音讓他甚至有些清醒,隨即他的腦袋像被一團棉花塞滿, 昏昏沉沉的,思維也變得遲緩起來, 他無力地呢喃“冉風,你是冉風。”
“我是冉風,海安, 現在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冉風輕輕地撫摸著謝海安的后腦,溫柔地撫慰他的情緒。
謝海安有些麻木地點點頭, 下巴磕在冉風的肩膀上。
“今天是2019年8月13日, 我們在紫金路23號冉風高中的家,我是冉風,你現在很安全。”冉風咽了咽口水, 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清晰一些,見靠在肩膀上的謝海安沒有反應,冉風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海安,告訴我,今天是幾號,你在哪里,我是誰。”
謝海安閉著眼,他的頭很痛,思維遲緩到他沒有辦法思索任何事,身體陷在極度的疲憊中。
“海安,告訴我,今天是幾號?”
謝海安的頭轟隆隆地響著,冉風的聲音卻如此清明地闖入他的腦中。
“今天是2019年8月13日。”謝海安的聲音有些啞,喉嚨燃燒的火好像消了不少。
“我們在哪?”
“在冉風的家。”
“很好,海安,你做得很好,現在告訴我,我是誰。”
“你是冉風。”
“嗯,我是冉風,我在你身邊,你現在很安全,跟著我再說一遍好嗎?”
冉風一遍一遍引導著謝海安,牽引著他從回憶的漩渦中抽身,謝海安的汗水浸透了衣衫,一滴滴的從額頭滑下來,順著冉風的脖頸淌進他的衣服里。
“我是不是又發病了。”
肩頭傳來謝海安沉悶的聲音,帶著些委屈。
“沒事的,海安,這都是正常的反應,別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有我在,你放心。”
見謝海安精神狀態好了不少,冉風把謝海安從肩膀上扶起來,他摸了摸謝海安的額頭,滾燙的溫度灼燒他的掌心,應該是強烈的心理暗示產生了應激反應。
“我給你配的藥,你放在哪了?”
“在公文包里。”
冉風站起身想去門口的櫥柜上拿公文包,卻被謝海安拽住手臂,謝海安從床上爬起來抱住冉風的腰,他把頭埋進冉風的小腹。
“別離開我。”
冉風環住謝海安,像安慰受驚的小獸一般,輕拍著謝海安的后背。
他溫柔地撫摸著謝海安的耳垂“不會離開你,我就去客廳,我們一起去好嗎?”
謝海安悶聲嗯了一聲,亦步亦趨地跟在冉風身后。
冉風倒了杯水,看著謝海安把藥吞下,隨后叫了個跑腿,買了溫度計和散熱貼。
“海安,我們已經成功邁出了第一步,你很勇敢。”冉風心疼地看著有些恍惚的謝海安,他知道每一次謝海安回憶這些事的時候都如同再經歷一遍,但是他不得不狠下心。
腐肉已經爛了必須得挖除,耽擱的時間越久,腐爛的面積越大。
“能告訴我,向乃口中的治療是什么治療嗎?”
謝海安有些茫然地抬起頭,他咬著下唇想了一會兒“好像是叫森田治療。”
“森田治療?”冉風皺起眉,有些不解“確定是森田治療嗎?日本生田正馬教授所創立的那個森田治療嗎?”
謝海安點點頭“是日本一個什么教授創立的,最開始的時候老師講過。”
冉風有些疑惑,他的眉頭擰成一團,森田療法一般適用于強迫癥、恐怖癥、疑病癥等神經癥的治療。
這種治療手段有的時候工作室也會用,是一種比較常見的心理治療方法。
治療原則是“順其自然,為所當為。”
大體上讓患者在床上安靜休息、冥想,等待患者心情稍微恢復之后再進行一些簡單的社會勞動,最后再到恢復更高級勞動等階段。
整個治療過程都是相對輕松,放松的。
為什么謝海安會那么害怕?
叮咚。
還沒等冉風問清楚,門鈴響了,謝海安瞳孔猛地一縮,身上止不住地抖了抖。
“別怕,應該是我買的藥到了。”
冉風去門口取了藥,拿出體溫計消了消毒,讓謝海安夾在腋下。
沒幾分鐘,謝海安的體溫就測出來了:38.6°
果然高燒了,冉風抽出散熱貼,貼在謝海安額頭,擠了片退燒藥看著他吃下去。
謝海安的眼睛一直落在冉風身上,坐在沙發上乖巧得像個小孩。
“頭疼不疼,想不想睡覺。”
謝海安搖搖頭“剛剛很疼,吃了藥好多了。”
“去睡會兒?”
“睡不著。”
冉風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快十一點了,他溫柔地哄道“睡得著,我看著你睡,別怕。”
“好。”
謝海安乖的讓冉風心疼,他跟著冉風回了臥室,安靜地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冉風。
冉風端了杯蜂蜜水進來,關了燈,只留了一盞床頭的小夜燈。
“把這個喝了,安神的。”
謝海安咕咚咕咚地一飲而下,蜂蜜水很甜,謝海安卻依舊喝得一股子苦味,可能是他的嘴苦,也可能是他的心苦。
甜膩膩溫熱的蜂蜜水順著喉嚨流下來,讓謝海安胃里舒服了不少。
他側躺在床上,冉風趴在床邊,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彼此。
原本沒有困意的謝海安,眼皮卻開始打架。
“海安,你在倉北接受的森田治療是讓你們在房間中冥想,休息嗎?”
“不是的。”謝海安想了想,頭卻有些發昏“是一個又臟又臭的小屋子,需要被關在里面被校訓,要是不認真背就會被打戒尺,去之前向乃有告誡我一定要認真背,背的越快我就可以越早入學。”
“我怕連累向乃,又怕挨打,所以我背得很努力,只用了三天就把校訓背下來了。”
“向乃說得沒錯,如果我沒有遇到他,我會吃很多苦頭。章奇的那個學長不僅沒有告訴他學員的規矩,還故意欺負他,侮辱他。章奇在小黑屋受了不少苦,他背的也是最慢的,挨打也是最多的,后面還又重新被關進了訓誡室。”
“入學了之后也是這樣的,他逼著章奇給他手下的學弟洗襪子內褲,搶他的飯,故意把他的被子弄亂讓他受罰,讓他在地上爬學狗叫。”
“他沒有反抗嗎?”冉風摸了摸謝海安頭上已經不涼的散熱貼,又重新給他沾了一塊。
“他不敢反抗,學長可以規訓學弟學妹,學弟學妹要是反抗就會被考德,受到的懲罰會更嚴重。”
“向乃從來沒欺負過我們,也沒打過我們。反而是我們,給他惹了不少麻煩,連累了他。”
“你們?是誰?”
謝海安感覺眼皮越來越沉,沉到無法再睜開,聲音也越來越小“我,劉明和向迎春,哦不對,那時候他還叫向慶”
再醒來的時候,謝海安是被香味兒勾醒的。
謝海安有些迷糊地從床上坐起來,他看了看鐘表,六點半。
他向窗外看去,窗外的天的邊緣白得像顏料。
冉風不在身邊,但是他已經聞到味道了,他應該是在廚房做飯。
謝海安揉了揉頭,頭上的散熱貼已經被揭下來了,床頭的燈還亮著,燈下放著溫度計。
溫度計上的數字已經不燒了。
他起身走出臥室,冉風系著他昨天系的那條圍裙,正在廚房里垂著眸做著什么。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第一次留宿冉風家的那個夜晚,冉風也是這樣在廚房,謝海安走過去從后面抱住冉風“在做什么?好香。”
冉風一愣,隨即笑道“你醒了,做的魚。”
謝海安的眼眶有些濕,盤子里的魚,色相當的誘人,上面淋著金黃色的醬水,炸得外酥里嫩的魚鑲嵌在濃稠的湯汁中,配著金黃的土豆和翠綠的西蘭花,和記憶中一模一樣。
“謝謝你,冉風。”
冉風輕笑,用手肘頂了頂賴在自己身上的大狗“別說這些,要謝我一會兒就多吃點。”
“嗯。我都吃了。”
“你也別都吃了,給我留點。”冉風拍了拍腰間越掙脫越緊的手“醒了,別膩歪了,吃完飯還得去瑞明呢,我現在是你老板,你無故曠工我會扣你工資的。”
謝海安卻并沒有松開,反而在冉風的脖子處蹭來蹭去,昨天的痕跡消下去不少,卻還是有幾處紅印印在他的脖頸和鎖骨“別扣我工資,我還要養老婆。”
清晨本身就是男性欲望的高發期,再加上謝海安沒有章法地亂蹭,冉風身上漸漸燥熱了起來,他轉過頭,捧住了謝海安的臉頰,輕輕舔了一下。
兩人還未繼續更進一步溫存,謝海安的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來。
“怎么會有人給我打電話,還是這個點。”
謝海安松開冉風,走過去看了看,竟然是陽強彪,他有些疑惑。
“陽叔?”
“海安啊。”陽強彪的聲音有些猶豫,和他往日里風風火火發大嗓門有些不同。
“怎么了陽叔,什么事?”
“咳咳,也沒什么事,就是你挺長時間沒來了,你李姨和果果都想你了。”
謝海安的眉頭擰了擰,他下意識地看向冉風,抿了抿唇“陽叔你有事找我?”
“呃。”陽強彪那邊吞吞吐吐“沒什么事,就是,就是你沒事的時候來家里坐坐唄。”
謝海安的眸色沉了沉,他心里隱隱有感覺,這件事和謝飛有關。
“晚上吧,我下班過去。”
第82章 凌家的小少爺
“怎么了?什么事?”
謝海安掛了電話, 搖搖頭“我姐夫和陽鵬他爸打來的,我也不知道找我什么事,要我有時間去一趟。”
冉風的眸子沉了沉“晚上要我和你一起去嗎?”
“嗯。”謝海安走過來又貼在冉風身上, 開始賴賴唧唧地亂蹭耍賴“你得跟著我。”
聽了謝海安的話, 冉風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推了推靠在自己耳邊的腦袋“別膩歪了, 快吃飯吧。”
兩個人吃了飯,謝海安開車去了瑞明。
之前遲暮強下并沒有總經理,各部門是由瑞明兩個副總把持, 如今突然空降了個總經理,大家對于冉風的猜測都吵翻了, 面上都對冉風都是恭恭敬敬, 心里卻也有些不服氣。
冉風的秘書,算上謝海安一共三個, 一個年紀大一點的女人,四十多歲, 大家都叫她范姐,負責冉風日常的一些工作。另一個是平日里會跟著冉風一同應酬的一個男秘書, 年紀不大二十八九的樣子,叫陳戈。
謝海安剛來,還不熟悉業務流程, 遲暮強安排范姐帶著謝海安,總裁親自下的指令, 范姐這種混跡職場多年的人精, 自然是知道謝海安身后有什么不同尋常的關系。
她對謝海安很耐心,也很用心。
謝海安上班第一天就被冉風的工作震驚到了,他第一次知道, 人竟然可以一天開那么長時間的會。
因為今天是周一,各部門需要把上周的工作總結和下周的工作計劃在例會中匯報,從冉風到了辦公室開始,便一直在開會,謝海安需要跟在冉風身邊,整理資料,做一下會議記錄。
近期《超級偶像》這檔綜藝馬上就要進入尾聲了,團名和成團名單,以及后期發展簽約的事,是企劃部后續的重點工作,企劃部匯報完了之后。
于心和楊明又因著接檔的綜藝吵了起來。
于心那邊想趁熱打鐵做一個女團的綜藝或者戀綜把女團的人塞進去,增加曝光度。
楊明那邊卻覺得短時間大量的曝光,觀眾會審美疲勞,不如趁著這段時間造出來的聲勢,主推目前瑞明與大廠合拍的S+古偶。
兩個人言語間針鋒相對已經是常事嗎,眾人也都習慣了。
“楊總好算盤,當時超級偶像開拍前,楊總一萬個不看好這檔綜藝。如今熱度上來了,楊總卻想借東風,不太厚道吧。”于心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向來強勢,與楊明針尖對麥芒,絲毫不肯讓步。
“于總這是說的什么話,無論是綜藝還是古偶,這場東風誰借,都是為著咱們瑞明的前途,不是嗎?”楊明笑笑,面對于心的冷嘲熱諷,假裝沒聽出來,面上絲毫沒有難堪之色。
“喲,既然都是為著瑞明,怎么前陣時間借楊總手底下幾個演員參加幾個綜藝,楊總死活不肯呢?”
“那幾個演員剛有點名氣,過早地暴露在綜藝里對他們的發展反而不好。況且于總和我要陽飛,我不是說給就給了,瞧瞧,我給于總的還是影帝呢。”楊明攤攤手,環顧了一周,一種大家評評理的語氣。
遲暮強被兩個人吵得頭疼,打斷了兩個人的針鋒相對“行了,吵什么吵。”
遲暮強掃了眼兩人,開口道“把近期已經籌備的幾個綜藝,和瑞明待播的幾部劇,會后都被冉風送過去,你那邊排好了方案來找我。”
剛剛吵得不可開交的于心和楊明卻對視一眼,面面相覷,眼中的神情意味不明,這是遲暮強放權再給冉風鋪路。
只是這么大的決定權,直接給了冉風,兩人的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些發堵。
冉風淡淡地點點頭,沒有提出異議,眾人心底卻是一片嘩然。
早就有人猜測,冉風是遲暮強的私生子,如今看來果然非同凡響。
遲暮強抬抬下巴,示意下一個部門匯報。
人力的閔旻開口道“后續我們的簽約和解約的重點,除了超級偶像前十名外還有”
“有一件事需要向幾位領導匯報,前幾日柯之杭工作室的呂芳私下聯系,感覺有意讓柯之杭簽到我們名下。”
呂芳是柯之杭的經紀人,是個眼光很毒辣的女人,把素人柯之杭一路帶到了如今爆火的位置,當然也可能有柯強推波助瀾的手筆。
如今瑞明手中有大制作,大導演,怕是這個女人想給柯之杭謀個影帝的位置。
“柯之杭?”遲暮強的手指在桌上點了點“港城柯強那個小兒子?”
聽到熟悉的名字,謝海安抬頭看了看。
“對的,當時柯之杭接檔了冉總在超級偶像評委的位置,近幾天呂芳有意向瑞明拋出橄欖枝。”
遲暮強的神色沉了沉“這件事不急。晚幾天等我消息。”
閔旻點點頭,示意自己沒有什么要說的了。
楊明沖劉毅使了個眼色,說道“版創組呢?”
劉毅站起身“遲總,版創組深挖了幾個ip是當下最火的幾本小說。”
他介紹了幾部小說的重點賣點和版權價格,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冉風卻突然開口。
“這幾本書的題材感覺和市場上很多影視劇的題材雷同。”
“哎,小風。”楊明笑呵呵的,眼中卻透著精明“你剛來不清楚,當前的市場就是這樣,年輕人愛看的題材,無非就是重生,宮斗,復仇虐渣。這些題材雖然雷同,卻有市場啊。”
于心嗤笑一聲“楊總一個月買四五個版權ip,一年拍十幾部雷同的劇,幾年才爆那么一兩部,性價比真高。”
“我的劇爆出來的演員,至少三五年內,甚至是十年內都是頂流,不像于總,捧出來的頂流一年半載就查無此人了。”楊明冷冷道。
“我記得上次開會版創部看中的那個大IP《誅心》,那本書是個新穎的題材,怎么后續沒有發展了?”冉風打斷了兩個人又要燃起來的戰火。
劉毅面有難色,看向冉風“我正要匯報這個事,那部劇的IP被風勁影視播放平臺給截和了。”
“風勁?”遲暮強的面色有些難堪。
遲暮強和風勁影視平臺的老總凌蕭是多年的好友,瑞明和風勁也是幾十年的合作伙伴,照理說瑞明盯上的版權,凌蕭不可能會搶。
劉毅有些猶豫地看向冉風開口道“最近風勁也空降了一個總經理,是凌總的小兒子。一上任就搶了《誅心》的IP,要價比我們低很多,但是小凌總的秘書傳來的簡訊有意和瑞明合作共同開發這個版權,只是需要冉總和小凌總單獨去談。”
遲暮強的眸色漸深,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謝海安,隨后漆黑的眸子落在冉風身上“小風?”
冉風輕笑,他摩挲一下手指的戒指“一個IP罷了,能不能火還另說,從市場上再找一找類似題材的吧。”
楊明開口道“這個IP是當前熱門的作家寫的,粉絲群體很大,況且以風勁的凌總與咱們遲總的關系,小風你去談一談,對方大概率不會不合作。”
“這小凌總年紀與我們冉總年紀相仿,如今凌總有意栽培他作風勁的接班人,若是冉總和小凌總走得近些,對瑞明和風勁后期的合作也是有益的。”于心笑瞇瞇地插進話來,倒是把冉風架起來。
原本眾人對冉風的空降便頗有微詞,若是冉風再推脫,倒是顯得他不愿為瑞明的發展盡力。
會場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中,眾人的視線都聚焦在冉風身上。
“明晚,盛家組織的慈善晚會,小風你替我去吧,海安也去。”
遲暮強突然提到謝海安,謝海安有些茫然地看過去,眾人的視線又落到謝海安身上,竊竊私語談論謝海安的身份。
冉風的眼眸冷了冷,看向遲暮強。
遲暮強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笑意“凌家那個小少爺,我記得小時候還來過咱們家,小風和他也多年沒聯系了吧,見到之后也好好敘敘舊。”
遲暮強在咱們家幾個字咬得很重,眾人都不清楚遲暮強的意思,只有冉風聽出了他語氣的淡淡地威脅。
謝海安聽得云里霧里,抬眼看了眼冉風,冉風面上沒有什么異常,似乎遲暮強說得與他并不相干。
“下一個部門。”
最后一個部門,匯報完,已經快下午五點了。
謝海安跟著冉風回到了冉風的辦公室,聽了一天的會,冉風有些疲憊。
“精神怎么樣,你凌晨才剛退燒,又坐了一天,累了吧。”
謝海安搖搖頭,他給冉風倒了一杯溫水,他的工作不難就是做個會議記錄。
“我把今天的會議記錄整理好了給你。”
“海安。”冉風靠在座椅上,面上有些疲憊“明日那個慈善晚會沒什么意思,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不用去。”
謝海安頓了頓“你想讓我去嗎?”
冉風笑笑“都行,就是商場上那些應酬,人又多怕你覺得無聊。”
謝海安的眸色沉了沉,他知道冉風不想讓他去,他抬眼看向冉風。
冉風的眸子并不坦誠。
“你不想我去?因為什么?”
還未等冉風開口,謝海安說道“因為風勁的小少爺嗎?”
“他是誰?是凌新嗎?”
第83章 舅爹
冉風的眸子沉了沉, 他對上謝海安的視線。
如此赤誠的眸眼望著他,濕漉漉的,他無法說謊。
“是凌新。”冉風開口, 他垂下眸, 長長的睫毛在他的眼瞼下落下一片陰影“我不想你見他,他性格極端, 如今搶《誅心》這個ip明顯是另有所圖,我不想你攪進來。”
“好。”謝海安輕聲說“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我先回辦公室整理會議材料了。”
“海安。”
謝海安轉身看向欲言又止的冉風, 見他張了張嘴“關于”
一陣敲門聲響起,打斷了冉風, 陳戈走進來“冉總, 遲總叫您過去。”
冉風想說的話硬生生地被咽下去,他沖陳戈點點頭, 對謝海安說“你先回辦公室吧,等我回來一起回家。”
聽到冉風的話陳戈的眸子閃過一絲震驚, 瞬間又恢復了原狀。
謝海安點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緊攥著資料的手驟然松開。
厚厚的紙張上留下了一些深深淺淺的折痕,謝海安用手按了按卻無法抹平那些被折皺的痕跡。
謝海安的心里有些酸脹,喉嚨發堵, 他悶著聲回到辦公室。
他和范姐,陳戈一個辦公室。
范姐見到他進來, 臉上堆著笑親切地問他“怎么了?臉色看著不好, 第一天上班就開一天會,累了吧。”
謝海安的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苦笑“不累,挺好的。”
范姐見他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 也就不再多言,只是說了一句“有什么困難,你就來找我,現在累點,等你業務熟悉了就好了。”
“好,謝謝范姐。”
謝海安走到工位上坐下,陳戈沒一會也回來了。
謝海安抬頭對上了陳戈的視線,陳戈眼中一抹意味深長轉瞬即逝,他自顧自地走到工位坐下。
謝海安的心卻怦怦砰地直響。
陳戈剛剛聽到了冉風對他說的話,想必已經猜到了他和冉風之間的關系。
謝海安感覺心里亂得很,盡管冉風在公司從來不刻意隱瞞他倆的關系,但莫名地,他并不想其他人知道。
盡管現在比起十年前大家對同性戀的看法寬松了不少,但是每想到這三個字,他都止不住地頭腳發冷。
謝海安的頭有些痛,一些埋藏在神經深處的記憶又沖進了他腦子,嗜咬著他錯亂的神經。
他跪在孔子像前,胸前掛著一塊“我是同性戀”的牌子,眾人異樣的眼光和竊竊私語像冰雹一樣砸在他身上。
烈日暴曬在他頭頂,孔子像的陰影落在他的身側,他不被允許跪在陰影里。
他被強迫舉著拍著牌子高喊,我是同性戀,我不要臉。
如果他不做就會被打戒尺,上龍鞭。
謝海安的身上有些發抖,抖得他后槽牙都在打顫,眼前白花花的紙張上會議記錄逐漸模糊,變成了猩紅的字體,寫滿了我是同性戀,我不要臉。
豆大的汗珠子順著謝海安的額頭滴下來,掛在他發顫的睫毛上。
謝海安咬住自己下唇,下唇被他咬破絲絲鮮血滲了出來,順著他唇瓣的中間流到他的下巴上,吧嗒掉到桌子上。
嘴上的疼痛,讓謝海安混沌的頭腦有了一絲清明,他的手指摸進口袋,扣開了一個錫紙的藥袋將一片白色的藥片含在嘴里。
因著上次藥片裝在了小瓶子里被李相俊灑了,冉風怕謝海安吃的時候會不方便,全換成了這種按壓的錫紙包裝。
謝海安有心無力地趴在桌子上,他頭疼得厲害,止不住地發抖,藥片在嘴里化開,苦澀瞬間彌漫在口腔。
逐漸地藥效起了作用,他的神志也清明了不少。
謝海安仰起頭,用手背蹭了蹭下巴的血漬,他抬頭看向范姐,范姐正忙著,沒有注意到他。
他又轉頭看向陳戈,陳戈也對著電腦神情專注,謝海安心里松了口氣,緩緩轉回頭。
謝海安轉頭后,陳戈緩緩抬起眼眸,眼鏡片后的眸子定定地盯著謝海安的后背,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謝海安緩了很久,身上出了層薄汗,黏糊糊地粘在身上,不是很舒爽。
他扯了張紙擦了擦額頭,卻總是感覺身后總有人在看自己,回過頭看向陳戈的時候,他都在專心低頭寫著什么。
謝海安搖了搖頭,感覺是因為今天陳戈知道了自己和冉風的關系,就開始草木皆兵。
他壓了壓心頭煩悶的感覺,開始專心地整理今天開會的資料和冉風明天工作需要的文件。
許久沒有進行這種文字類的工作,倒是給了謝海安一種上學的感覺,他感覺很新奇,也很喜歡。
弄完了最后一個字,謝海安抬頭正對上冉風溫暖的眸子。
他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現在范姐和陳戈已經走了,辦公室就剩下冉風和謝海安。
“你什么時候來的,怎么都不出個聲。”
“有一會兒了,見你認真就沒打擾你。”冉風站起身走近謝海安,剛剛謝海安一直低著頭,如今抬起頭冉風發現了他下唇的傷口。
冉風走到謝海安身前,嘴角的笑意卻消失了,他捏著謝海安的下巴,強迫他仰頭看著冉風。
冉風微微蹙眉的手指輕輕撫上謝海安的下唇“怎么弄的?”
謝海安有些局促地笑笑“自己咬的,沒事不重。”
冉風有些心疼地抬著他的下巴仔細地看那塊傷口,問道“吃藥了嗎?”
“吃,吃了。”謝海安不安地眨眨眼,見冉風心疼,他咧著嘴笑“真一點不疼,不騙你。”
冉風俯下身,輕輕地舔了舔謝海安下唇的傷口,舔得謝海安癢癢的。
謝海安的睫毛掃過冉風的臉頰,嗓子有些啞“冉總,還在公司呢,影響不好。”
冉風輕笑,在謝海安的唇上印了一下,隨后起身“收拾東西吧。不是還要出門?”
“對。”謝海安拍了拍腦袋“我都要忘了,要去陽叔家。”
“就這樣帶我過去會不會不太禮貌。”
“沒事,我提前打過招呼了,會帶對象過去。李姨和陽叔看著我長大的,還有我姐那層關系在,他們都盼著我早點找個對象穩定下來呢。聽說你過去都高興壞了。”
“是嗎?”冉風挑挑眉。
“抱歉,打擾一下。”陳戈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門口,他敲敲門“落下一份文件,我回來取一下。”
謝海安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陳戈,他面上掛著禮貌微笑。
他肯定是聽到他們的對話了,但是他應當沒看到剛剛他和冉風的親吻吧。
謝海安又看了眼淡然的冉風,一時間有些懊悔,自己不應該和冉風在公司太親密。
他鬼鬼祟祟又看了眼陳戈,見陳戈自然地拿著文件便離開了,便心里安慰自己,應該是沒看到吧。
冉風看到謝海安那副做賊心虛的模樣,覺得好笑。
“怎么?你看起來很怕別人發現我們的關系。我很拿不出手嗎?”冉風挑挑眉,戲謔的嘴角勾著弧度。
“怎么會!”謝海安咬了咬下唇,正好咬在傷口處,有一絲疼。
那些厭惡,震驚,嫌棄的視線又沖進他的腦子,仿佛他是怪物,是最骯臟的病毒。
他有些恐懼,那些視線會落在冉風身上。
謝海安支支吾吾地開口“我怕對你影響不好。”
冉風輕笑,揉了揉他的頭“沒什么影響不好的。”
謝海安和冉風去商城買了些營養品,又給陽果果買了一個玩具小汽車,一起去了陽強彪家。
沒想到開門的人竟然是陽飛,陽飛看到拎著一堆東西的謝海安和謝海安身后的冉風。
震驚地張開嘴“冉總?”
一瞬間陽飛的世界觀崩塌了,原本聽到他媽說謝海安帶對象來吃飯,他特意推了工作趕回來湊熱鬧。
“姐夫,陽叔讓我們晚上過來吃飯。”
陽飛還沒緩過神,就聽見李雪的聲音從屋里傳出來“是不是海安帶著女朋友來了,快進來。”
陽果果從他爸胳膊底下鉆進來,一把抱住謝海安的大腿“小舅你來了,我想死你啦。”
謝海安騰不出手抱他,看到小肉墩子笑了笑“又胖了啊。”
陽果果頂著一頭自然卷噘著嘴“我才不胖呢。”
“快進來吧。”陽飛側過身,讓兩個人進來,謝海安把玩具遞給陽果果,小孩一看到玩具兩眼放光,歡天喜地地抱著玩具車去屋里玩去了。
陽強彪的笑聲從屋里出來,扯著嗓子問道“海安來了是不?”
“陽叔,我們來了。”
陽強彪從臥室走出來看到冉風,有些疑惑的撓撓頭,向兩人身后看去,卻見陽飛關了門,再沒有人進來。
“海安,這位是?”
李雪也圍著圍裙也從廚房出來,沾著水的手在圍裙上蹭了蹭。
“這是我們公司的總經理,冉總。”陽飛已經明白是怎么個事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一臉壞笑的向爸媽介紹。
陽強彪拍了拍手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有些緊張地搓搓手,大笑道“原來是陽飛領導來了,真年輕啊。那海安你女朋友呢?”
“姐夫,陽叔,李姨。”謝海安頓了頓,隨后拉起冉風的手“這是我對象,我和你們在微信上說了今天帶他過來。”
“姐夫,陽叔,李姨,你們好,我叫冉風。”冉風的面上掛著禮貌的微笑,點頭和眾人打招呼。
陽強彪的笑僵在臉上,陽飛一副吃瓜的表情笑著看向僵住的父母。
幾個人像是被下了定身術,一動不動,李雪最先反應過來“別,別站著了,快坐吧,陽飛倒水去。”
“哎,對對。海安,小冉總,你們坐。”陽飛轉身向廚房走過去,去給客人倒水。
謝海安和冉風坐在沙發上和陽強彪面面相覷,顯然他還沒從這個事中緩過來。
他面色有些難看,視線在冉風和謝海安中間來回穿梭,最終落在了兩個人手上同款的對戒上“你剛剛說他是你的,你的。”
陽強彪帶著紅光的臉頰顫了顫,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對象?”
“嗯,陽叔。他是我的愛人。”
陽強彪深吸了一口氣,藏不住事兒的臉一瞬間染上了怒火。
“老陽,過來幫我一下。”李雪及時出現,把徘徊在爆發邊緣的陽強彪強行叫走。
“小舅,愛人是什么意思啊。”陽果果不知道什么時候從沙發鉆出來,趴在謝海安腿上,抬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謝海安。
“你爸爸媽媽就是愛人。”謝海安揉了揉陽果果毛茸茸的頭發,把小胖墩抱在自己身上。
“那我知道啦。”陽果果搖著腦袋,胖乎乎的小手指著冉風“你是我舅媽。”
端著水過來的陽飛嘴角一抽“胡說什么呢陽果果。怎么能叫舅媽呢。”
陽飛把水放在兩人面前,拍了拍陽果果屁股“應該叫舅爹。”
第84章 玩膩
陽果果湊著腦袋探過來, 奶聲奶氣地對著冉風喊了句“舅爹。”
冉風的眼皮跳了跳,嘴角勾起一個弧度,彈了小孩一個腦瓜嘣。
“別聽你爸的, 瞎叫。”謝海安拍了拍陽果果的屁股“叫哥哥”。
“哥哥~”
冉風抬眼看了眼謝海安, 身上悄悄靠近謝海安,在他的耳側輕聲說“叫舅爹也不是不行, 嗯?小舅舅?”
冉風聲音很小,還故意寫著陽果果的語氣說話的語氣,又嬌又嫩, 聲音軟得謝海安心里像蹭了毛桃上的毛,又細又癢卻怎么都抓不到。
“別鬧。”謝海安假裝瞪一眼冉風, 嘴角的笑漾得越來越多。
咳咳。
陽飛坐在個人對面, 咳了一下,他撇撇嘴, 左右掃了掃兩人一眼“我還在呢?”
“嗯?”謝海安眨眨眼,視線落在面上有些尷尬的姐夫身上。
“那個, 你姐”陽飛的手指在兩個人之間晃了晃“你姐知不知道你倆的關系?”
“知道,前幾天去公司我和她說了。”
“她知道?”陽飛瞪圓了眼睛, 隨后他恍然大悟地咂咂嘴巴“怪不得我說你帶女朋友回來,她看傻子一樣看我,原來如此。”
“女朋友?”謝海安撓撓頭“我沒說我要帶女朋友回來啊。”
隨后, 謝海安拍了拍腦袋“哎呀!我和陽叔說帶對象回來,他誤會了, 我應該說帶”謝海安頓了一下, 老公這個詞還是因著羞恥沒有說出口。
“我應該說帶男朋友回來的。”
陽飛嘖了一聲,笑著打量兩個人,眼中滿是八卦“哎, 你倆啥時候在一塊的呀?”
“你咋那么八卦姐夫。”謝海安被問的有點不好意思。
“啥叫八卦呀。”陽果果的腦袋從謝海安懷里探出來。
“八卦就是你爸這樣的,逮著人問來問去。”
“哦!”陽果果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后學著謝海安的語氣指著陽飛“你咋那么八卦呢。”
“去去去,自己玩小汽車去,別在這兒搗亂了。”陽飛把陽果果從謝海安懷里扯出來,拍了拍他的后背,讓他自己去玩。
“鵬兒知不知道你倆的事兒?”
陽飛提到陽鵬,謝海安有些心虛地掃了眼冉風“知道啊,我倆的事從一開始他就知道。”
嘖,陽飛又嘖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和鵬兒能成呢。”
“姐夫你胡說些什么呢!我和陽鵬就是好兄弟。”謝海安的眉頭擰了擰,隨后看向了臉上依舊掛著笑的冉風,咽了咽口水“別聽我姐夫瞎說,一天天嘴上沒句正經的。”
陽飛聳聳肩,眼神又落到冉風身上,帶著些試探和不解,隨后一副世事無常的樣子,感嘆道“沒想到小冉總喜歡的竟然是我小叔子。”
冉風挑挑眉“不然姐夫以為我喜歡的是誰?”
陽飛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笑出聲。
謝海安在兩人之間看了看,恍然大悟一般問道“姐夫你不會以為冉風喜歡我姐吧!”
陽飛笑笑不置可否。
“你相信了網上炒的冉風和我姐的cp了呀。”謝海安眼中分明在說你是傻子吧,笑著打趣陽飛。
“陽飛,帶客人來吃飯了,別聊了。”李雪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陽飛站起身,看到謝海安眼中的笑意,沖謝海安擠擠嘴“快別笑別人了,你自求多福吧。”
謝海安有些疑惑,到了餐桌上卻明白了。
陽強彪坐在主位,臉黑得像一塊煤炭,見幾人坐下他臉眼睛都沒抬一下。
李雪笑得也很牽強,她看了看冉風,開口道“冉風是吧,你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你愛吃什么,就隨便做了點,別介意,像在自己家一樣。”
“謝謝李姨,很豐盛。”冉風禮貌地笑笑,坐在謝海安身邊。
桌上的氣壓低得讓人喘不上氣,冉風卻好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動作優雅,一看就是教養得很好的人。
“你是陽飛的領導嗎?”見桌上氣氛實在壓抑,李雪在桌下踹了一腳陽強彪,柔聲問冉風。
“是啊,媽,冉風是瑞明的總經理。”
“這樣呀,那你和海安是怎么認識的呀?”李雪有些疑惑地看向陽飛。
“海安和我是高中同學。”
“高中同學?”李雪和陽強彪對視了一眼,臉色有些蒼白。
“是,李姨,我倆高中就認識,后面又遇到了。”
“這樣呀,那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還未等謝海安回答,陽果果在旁邊用小勺指著李雪,搖搖腦袋“奶奶你真八卦。”
李雪一愣,有些尷尬地笑笑。
陽飛拍了拍陽果果的腦袋“瞎說什么大實話。”
隨后為李雪解圍道“媽,先吃飯吧。”
“對對,快吃。冉風,你喜歡吃什么就自己夾,夾不到站起來,別客氣。”
“好,謝謝李姨。”冉風溫柔地笑笑,倒是讓李雪有些不好意思剛剛追著他問東問西。
冉風夾起一只蝦,剝好皮后自然地放到謝海安的碗里,謝海安夾起來一口吞了下去。
兩個人的動作熟稔自然,下意識地親昵,看得出兩人平日里做慣了這些動作,看不出違和感。
陽飛掃了眼剝蝦的冉風,眉頭抬了抬“你不是不愛吃蝦?”
聽到這話,謝海安愣了愣“我嫌剝麻煩,但是冉風說蝦營養高。”
“喲。”陽飛嘖了一聲,陽強彪的面色更差了。
幾個人吃完飯,冉風和謝海安陪著陽果果在房間玩小汽車。
陽強彪壓著火,推開陽果果房間的門,見到冉風抱著陽果果,謝海安在擺弄小汽車,他看了看兩人,深吸一口氣“海安,你跟著我過來一下。”
謝海安看向冉風,冉風沖他點點頭,才跟著陽強彪上了樓。
看著黑著臉的陽強彪,謝海安心中知道他在因著什么生氣,卻還是笑著問道“怎么了?陽叔?”
陽強彪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壓低自己的聲音“海安,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那個冉風?是個男人,你能怎么和一個男人在一塊呢。”陽強彪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陽叔,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我們就在一起了。”
“你胡鬧呢!你這不是走上了你爸的老路了!”陽強彪陰沉著臉,聲音壓制不住地放大。
“陽叔,你今天叫我來,是因為他回來了嗎?”
陽強彪愣了一下,隨后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你知道了?”
“我知道了,前兩天我見過他。”謝海安抬起頭,臉上沒什么表情。
“哎。”一瞬間陽強彪泄了氣,他心頭有些發堵“海安,你別怪你爸了,這些年他過得也不好,到底你們是一家人。”
“陽叔”謝海安打斷了陽強彪,他定定地看著他,謝海安知道陽強彪的用意,開口道“他過得好與不好都和我沒有關系,從他離開家的那天起,他對我們來說就是陌生人。”
陽強彪嘆了口氣,謝海安是這個態度他猜到了,只是想到冉風,他的心頭又發起了堵。
陽強彪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開口道“海安啊,陽叔從小看著你長大的,我和你李姨都把你當親兒子看。你看看你,如今和一個男的在一起,我們怎么能放心。”
謝海安笑笑,剛剛冷著的臉也柔和了些“陽叔你別擔心,冉風對我很好,我們生活在一起也很好。”
陽強彪的眉頭擰在一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知道什么!你看那個冉風,生得一副有錢有勢的做派,玩你像玩螞蟻一樣容易,你們現在感情深在一塊,之后他膩了呢!他把你踹了呢?你下場會和你爸一樣的!”
“他不會的。”謝海安搖搖頭。
見謝海安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陽強彪被氣得心跳得厲害。
“你爸和喬濟白,當時也是和你們一樣的年紀,也是和你們一樣搞同性戀。當時我們一個宿舍,他倆感情好得和一個人一樣,結果呢?畢業了之后那個喬濟白不還是為了學業把你爸拋棄了說走就走了?”
聽了陽強彪的話,謝海安沉默了,他垂下眸盯著腳尖。
陽強彪以為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聲音越來越大“后來呢?后來他回來對你爸死纏爛打,哄著你爸拋棄妻子,最后還不是膩了,為了前程又跑到國外去了!你爸呢?你爸像個傻子一樣被玩了,搞得家也沒了,人身體也不好了。”
“海安!你老老實實找個好姑娘結婚生子,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我和你李姨也就放心了”
“你說你和冉風在一塊,和當年你爸和喬濟白有什么區別?他冉風一個上市公司的總經理,會陪著你一個男人玩幾天?你把真心給人家,人家到時候玩膩了你,隨便一腳踹了你,就能把你踹得萬劫不復!”
謝海安嗤笑一聲,低著頭,雙手插到自己的頭發里。
隨后他抬眸緩緩站起身,平靜地看著陽強彪,淡淡地開口道“陽叔,我和我爸不一樣。”
“我永遠不會去欺騙一個女人,為了所謂的安穩生活哄騙她和我結婚生子。”謝海安深吸一口氣。
“冉風也不是喬濟白,他不會玩弄別人的感情,和我在一起也不是圖一時新鮮。”
“我們也不會走上他和喬濟白的老路。”
“喬濟白和他,一個濫情利己,一個自私背信。”
“我和冉風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會走上那樣的路。”
第85章 紅包
陽強彪被謝海安堵得說不出話。
半晌, 他頹敗地嘆了口氣,無力地垂下手“海安”
陽強彪頓了一下,向來強勢的他的眼眶有些發紅, 這些話他當年來勸謝飛, 如今來勸謝海安,可兩人都是不撞南墻不死心的性子“就算你喜歡男人, 也找一個老老實實的男人踏踏實實地過日子。你和冉風的身份地位差太多了,陽叔怕你會受欺負。”
“不會的,陽叔。”謝海安心顫了顫, 他知道陽強彪怕冉風拋棄他,他知道冉風不會。
可是想到了今天冉風百般隱瞞的關于凌新的事, 心頭還是有些發堵。
“罷了, 罷了,勸不動你們。”陽強彪有些煩悶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最后無奈地妥協。
他站起身,走到謝海安跟前“海安, 要是將來發生了什么事,遇到什么過不去的坎, 就回來,你還有我和李姨這個家,千萬別再自己扛著。”
他的手掌握了握拳, 深深吸了口氣,有些心疼“傻小子, 要是被欺負了, 可千萬和陽叔說,陽叔別的干不了,揍那小子一頓還是能的。就算陽叔老了, 還有陽飛和陽鵬幫我揍他。”
謝海安被陽強彪逗笑“陽叔,你這搞得我好像是被黃毛拐跑的小姑娘一樣。”
“哎。”陽強彪重重拍了拍謝海安的后背“你們兄弟三個,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陽飛猴精猴精,陽鵬心思深都是不能吃虧的主,就你心最軟最善,被賣了還給人數錢。”
謝海安的眼眶也有點發紅“知道了陽叔,你不了解冉風,他是個很好的人,也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
“行了,行了,別跟我說這些不想聽。”陽強彪轉身背對著謝海安,沖他擺擺手“去吧,去吧,想到這些事,我就心煩。”
謝海安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知道他是擔心自己。
當時他從倉北出來,陽強彪和李雪沒少為著他的事東奔西走,殫精竭慮,比起謝飛,陽強彪更像是一個父親的角色。
因著謝飛的遭遇,他現在不相信冉風,不相信他和冉風之間的感情會長久,謝海安和他解釋不通,也無法強求,只能用時間來回答陽強彪。
謝海安出了書房門,看到李雪和冉風在樓下的客廳里,坐在一塊不知道在看什么,陽飛蹺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玩手機。
見謝海安下樓,陽飛挑挑眉,嘴角勾著笑“沒把老爺子氣噶過去吧?”
“胡說八道什么呢?挺大個人了,一天天沒個正行。”李雪嗔怒地瞪了一眼陽飛,沖謝海安擺擺手。
“快過來坐,海安。”
謝海安走過來,對著冉風似笑非笑的眼神,剛剛有些郁結的心,一下就放了晴“在聊什么呢?這么開心。”
“再看你們小時候的照片?”冉風嘴角含著笑。
“啊?”謝海安撓撓頭,這才第一次來,怎么就聊上這么親密的事了,謝海安坐到李雪另外一側,伸著脖子也看過來。
那是一張謝海安和陽鵬五六歲的照片,小陽鵬光著屁股冷著臉看著鏡頭,小海安四仰八叉地坐在地上笑。
“這不是陽鵬尿炕的照片嗎?”
“你還記得呀。”李雪溫柔地笑著看向謝海安“一轉眼,你們都長那么大了。”
陽飛從一旁笑出聲“就這張照片還留著,鵬兒要是看到臉都得氣綠了。”
“都留著呢。”李雪白了眼陽飛,轉而問道“陽鵬最近在忙什么呢,也不回個家。”
陽飛聳聳肩“誰知道呢。”
轉而看向謝海安“你知道嗎?你倆不住在一塊嗎?”
李雪看向謝海安,語氣里似乎有些責怪“上周我去你倆那個房子,看我上次送過去的菜都壞在冰箱了。之前你倆一個月還一起回來兩三次,這幾個月怎么都不回來了。”
“我也不知道鵬哥最近在忙什么,后來我就搬出去住了,也沒和他見過幾面。”謝海安有些心虛地看了看冉風,他和陽鵬的關系有些復雜,他怕冉風誤會。
見冉風神色沒什么異常,還是掛著那抹淡淡的笑,見到謝海安在看他,他的眉眼抬了抬,視線有些不清澈。
視線交織在一起,有些纏綿,謝海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
嘖,陽飛瞧著兩人眉目傳情,嘖了一聲打斷了兩個人。
李雪輕聲嘆了口氣“這個孩子,一點不讓人省心,不說他了。”
李雪站起身,沒一會兒從臥室里拿出來一個紅包“小風,那個我和你陽叔都以為海安帶女朋友,你看這不是誤會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海安是個認真負責的孩子,把你帶回來了就說明他認準了你,第一次見面我們準備了一個紅包,給未來的兒”
李雪覺得兒媳婦說著不合適,又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冉風,求助一樣看向陽飛,陽飛笑著說“未來女婿。”
李雪無奈地白了一眼,那一眼好像再說就知道你不靠譜,轉而她拉住冉風的手“紅包不大,你別嫌棄。”
冉風看了眼謝海安,謝海安點點頭,冉風收下了那個紅包,轉而笑著對李雪說“謝謝李姨。”
“謝謝李姨。”謝海安也跟著說了一句。
“你跟著湊啥熱鬧,謝啥。”李雪笑笑“過兩天海寧過生日,小風也過來唄,從小到大,海寧的生日都是我們兩家人一起過的,聽陽飛說今年正好錄完節目能回來。”
冉風點點頭,陽強彪從樓上下來,他掃了一眼冉風和李雪,沒說什么,有些別扭地轉過頭走到廚房里。
“你愛吃什么,告訴李姨,到時候我給你做。”李雪拍拍冉風的手背。
“我不挑食,姨你做什么我都愛吃。”
陽強彪從廚房拿了個蘋果走進臥室。
“真好,小伙子長得又帥,性格又好。”
“媽,你這不是在形容我嗎?”陽飛從旁邊插嘴進來。
“你別煩人了,有小風一半懂事我謝天謝地了。”
陽強彪又從臥室走了出來目不斜視地走進廚房,拿了一個梨出來回到臥室。
“聽小風說你現在也去瑞明工作了?”李雪問謝海安。
謝海安點點頭“我現在做冉風的秘書。”
“那挺好的,你之前開寵物店雖說也不錯,但是你總是不愛和別人說話,一天到晚和貓貓狗狗在一塊有的時候一天一句話也不說,現在這個工作至少能和別人多交流交流,我瞅著你這次回來就開朗了不少。”
“是嗎?都是冉風的功勞,他是我的心理醫生。”
陽強彪又從臥室走出來,走到廚房里。
李雪無奈地轉過頭,沖站在冰箱翻東西的陽強彪喊道“老陽,你要是想過來聽就坐過來,別一趟一趟地折騰,煩不煩人。”
“聽啥啊?”陽強彪沉悶的聲音從冰箱后傳出來“我就找個水果吃。”
李雪嘆了口氣,沖冉風不好意思笑笑“他就這個倔脾氣,脾氣大,散得也快,你別介意。”
“沒事李姨。”冉風搖搖頭,抬眼向冰箱那邊看去,正好對上了陽強彪從冰箱后探出來的腦袋,四目相對間,陽強彪慌忙地把頭伸回去。
“你是心理醫生,那你豈不是。”李雪抿抿唇,有些擔憂地看向謝海安。
“李姨,我知道謝海安的身體狀況,你放心,我會治好他。”冉風的神色正了正,鄭重地和李雪承諾道。
“好好。”李雪的眼眶迅速染上了一抹紅色,語氣也有些嗚咽“海安的身體一直是我和你陽叔最擔心的,陽鵬帶他看了不少醫生,都沒什么起色,有你這句話阿姨就放心了。”
“李姨你別擔心我了,我沒事。”謝海安見李雪有些傷心,馬上湊到她旁邊溫聲勸慰道。
“媽。”陽飛有些無奈,故意轉移話題“你再不去看看我爸,他要鉆進冰箱去了。”
眾人向廚房看過去,見冰箱開著好一會兒,陽強彪一直躲在冰箱后面。
謝海安嘆了口氣“李姨,陽叔,時間也不早了,我和冉風就先回去了,明天還得上班。”
“哎,那你倆開車慢點。”李雪看了一眼躲在冰箱后面的陽強彪,對謝海安說“沒事多回來看看。”
謝海安點點頭“李姨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已經快十點了,八月末的夜晚有些涼意。
謝海安拉著冉風的手,冉風的手指有些涼,謝海安放到手心搓了搓“都和李姨說什么了,把她哄那么高興。”
“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還看了你小時候的照片。”冉風頓了頓,抽出手指,自顧自地往車的方向走“都是和陽鵬的合照。”
“那是陽鵬爸媽家的相冊,有我的相片當然會有陽鵬。”
哼,冉風從鼻息輕哼,眼角彎著,輕輕開口“青梅竹馬唄。”
隨后鉆到車里,謝海安跟著鉆了進去,俯身幫冉風系好安全帶“你別聽我姐夫瞎說,我倆啥都沒有,就因著李姨和我媽是好閨蜜,陽叔他倆還是大學同學,所以我們兩家人從小就關系特別好,我和陽鵬才打小一塊玩,真啥都沒有,我從小到大就喜歡過你一個人,真的。”
見冉風垂著眸,并未說話,在昏暗的燈光下,謝海安看不清冉風的表情,謝海安有些慌了。
“真的,我真沒喜歡過陽鵬,小的時候就知道玩哪知道什么愛情,情竇初開的時候就是高中,青春期那會日日夜夜想的都是你。”
冉風低著頭,肩膀止不住地發抖。
謝海安以為冉風哭了,更加心慌了,有些慌亂地抽出兩張紙巾。
“那個,冉風,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別”謝海安彎著腰從下面仰頭看冉風,卻看到冉風笑得眼尾發顫,泛起了些紅色。
“好呀,你捉弄我。”
第86章 萬里挑一
謝海安戳了戳冉風的腰側“我以為你吃醋了呢, 感情在這兒逗我玩呢。”
冉風側過臉,看了看窗外,夜色有些冷, 路燈下的樹影迅速向后飛去, 他開了點小窗,淡淡開口“沒逗你玩。”
“嗯?”謝海安微微側頭“真吃醋了?”
“嗯。”
謝海安悄悄地看了冉風一眼“冉風哥哥, 別吃醋了唄。”
冉風微抿的唇角勾起,手中捏了捏李雪給他的紅包“像一萬塊錢。”
“應該是一萬一吧。寓意萬里挑一。”
冉風挑挑眉“知道得這么清楚?”
“想什么呢,一天天地。”謝海安輕笑“之前我姐第一次以陽飛女朋友名義去陽家的時候, 李姨就給了她一萬一。”
“哦。我想的就是這個。”冉風打開看了看,紙票很新, 還是連號, 看起來是用心準備的。
“是嗎?”謝海安的語氣里滿是不信。
“這算是見家長嗎?”冉風把錢塞回去,放到外衣的口袋里。
“算。”
“但是你家長看起來對我不是很滿意。”
“是我不好, 時間太倉促了,沒和他們說清楚。”
謝海安停好車, 打開車內的小燈,昏暗的燈光下照在冉風的睫毛上, 落下一簇陰影,謝海安的心里又開始發癢。
工作了一天,兩個人雖然一天都在一起, 可是屬于兩人獨處的時間卻少之又少,如今這個時候, 冉風才開始完完全全地屬于他。
謝海安舔了舔下唇已經結痂的口子, 解開了安全帶,握住了冉風的手指“親親我唄,都想你了。”
冉風搖搖頭, 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大,他壓著聲音,撫摸著謝海安的耳垂“十幾年前的照片還記得那么清楚。”
“那會兒都五六歲了,陽鵬還尿床,所以才記得那件事的。”謝海安湊近冉風,冉風的手指卻按在了他的嘴唇上。
冉風的手指有些冰,抵在謝海安柔軟的唇上,讓謝海安下意識地吻了吻他的指尖。
“別提他。”冉風的聲音有些啞,眸色越來越深翻滾著漆黑的情緒。
“好,不提他。”謝海安調低了冉風的座椅靠背,一翻身越到冉風身上,將冉風壓在身子底下。
盡管冉風的車型很大,兩個成年男性擠在一個座位上也十分擁擠,兩個人的腿死死并在一起,稍微動一下都會碰到車壁。
“對不起,風。”謝海安往冉風的脖子內側蹭了蹭,他的大腿外側死死地貼著操縱臺,怕冉風動彈磕到腿。
他皮糙肉厚的不要緊,冉風細皮嫩肉的平日里他輕輕碰幾下都會留下痕跡。
“嗯?”冉風輕笑,笑得不透徹。
謝海安一口咬住冉風的脖子,拿牙齒輕輕地摩擦那一小塊兒皮膚,含糊地說“我沒和陽叔說清楚,他沒有心理準備今天才那樣,讓你受委屈了。”
冉風的手順著謝海安的腰腹直接從背后伸進了謝海安的衣服里,摩挲著那柔韌光滑的背脊。
“你就是這樣道歉,嗯?”
冉風的手指摸索著找到了調節座椅的按鈕,一下子把椅子放平了,空間瞬間寬敞了不少。
“我好想你。”謝海安抬起頭,濕漉漉的眼睛勾著冉風“想你想得心里難受,你就親親我吧,冉風哥哥。”
冉風最受不了謝海安這樣可憐巴巴地看他,他心底那股子濃烈的占有欲一瞬間涌了上來。
一想到陽鵬從小到大都占著謝海安身邊的位置,冉風揪著謝海安的狠狠吻住他的唇。
粗暴地將舌頭伸了進去,追著謝海安柔軟的唇舌糾纏,不斷翻攪著他的口腔,帶出了一個濕滑又色情的吻。
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里蹭著大腿,呼吸交錯,沉重的喘息聲在車內起起伏伏。
冉風白皙的面頰泛上紅潮,目光氤氳有些迷離,前額的頭發凌亂地搭在眼前,鼻尖上有細密的汗珠,有技巧地用大腿磨蹭著謝海安。
“上樓?”謝海安嗓音有些啞,按住了冉風不斷作亂的大腿,他全身血液都往小腹處聚集。
“不上去,在這。”冉風伸出舌頭舔了舔謝海安的下唇,邊舔邊笑“抽屜里有潤滑。”
“車里怎么會有這個?”謝海安的眼中滿是情欲,冉風修長的脖子和上下鼓動的喉結就在眼前,像一塊沾了貓薄荷的貓條,引誘著他張嘴含住那不斷滾動的凸起,慢慢吸吮。
“給你準備的。”
“這里冷,會著涼,回去做。”謝海安咽了口口水,他最后一絲理智牽引著他,想從冉風身上爬起來。
冉風摟住了謝海安的脖頸,膝蓋不安分地亂蹭。
“不想動了,安安。”這一句軟綿綿甚至帶了點兒撒嬌味道的話,讓謝海安那點僅剩不多的理智瞬間消散,謝海安丟盔棄甲。
他本來就冉風撩撥的五迷三道的,再加上沒有一只小狗能拒絕主人的恩賜。
謝海安反著手,拉開了車里的抽屜,一抽屜的粉色小瓶稀里嘩啦地掉出來,撒了一車。
謝海安把暖氣調到最大,抓起一個小瓶又黏回冉風身上。
車內的空間狹小,兩個人緊緊擠在一起。
刻意壓抑過的呻吟像浪花一波接著一波。
滾燙的皮膚貼在一起溫度不斷攀升。
貼合的是肉丨體,契合的是靈魂。
……
兩個噸位的車被他們劇烈的動作搖得直晃。
兩人結束之后,冉風裹著謝海安的大衣,謝海安在車內收拾殘局,弄干凈車座皮質座椅上的淡白色污漬,謝海安把散落的小瓶子裝到抽屜里。
“你是不是早就想那么干了,在車里放這么多。”謝海安鎖好車,怕他著涼,緊了緊冉風身上披的衣服。
冉風挑挑眉,嗓子有些啞“我想干的事多了。”
“都想干什么,說給我聽聽唄。”見冉風不理他,謝海安摟著他的肩膀亂蹭“我可是你想干的事情的另一位男主角?難道還不能聽一聽嗎?”
“想在一望無際草原,在頂樓露天的游泳池,在飛往高空的熱氣球上,在”
“好好好,怕了你了,可別說了。”謝海安慌忙地捂住冉風的嘴,一抹粉紅順著謝海安的耳廓沿著脖頸向下,他仿佛一只煮熟的蝦。
謝海安真純,純得冉風心癢。
冉風舔了一下謝海安的掌紋,謝海安猛縮了一下手掌。
“!”謝海安的心臟在胸膛中爆開,冉風總是可以輕而易舉地挑起謝海安最原始的欲望“還鬧我,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不去了。”冉風扣住了謝海安的嘴唇,兩個人互相撕扯著衣衫,親吻著進屋,沉重的呼吸交錯在兩個人耳邊,剛剛小心翼翼地總做,如今再也沒有狹小的空間拘束,火熱肆意了起來。
就這樣折騰到快天亮,第二天快中午了謝海安才醒,他是被小冉的哼唧聲吵醒的。
謝海安迷迷糊糊做起來,一看已經快十點了,他從床上猛地坐起來,昨晚太激烈了,兩個人折騰得太晚了,現在顯然是已經遲到了。
他看了看正抱著被子睡得正香的冉風,輕輕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悄悄地起身,帶著小冉和平安出去遛彎,這兩天一直是阿姨在遛兩只小狗,如今謝海安帶他倆出來玩,兩只小狗都高興壞了,撒了歡地在草里跑。
玩了快一個小時,謝海安回去,冉風還睡著。
謝海安沒吵著冉風,反正已經遲到了,就讓他睡個痛快。
阿姨沒一會兒來做菜,謝海安在書房看電腦,整理著上班需要的文件。
謝海安的手機震了震。
陳戈:【謝哥,遲總準備了晚上慈善晚會的衣服,讓我給你們送過去。】
看到陳戈的消息,謝海安的手指不斷摩挲著手機的邊緣,晚上的慈善晚會冉風并不想他去,因為凌新
謝海安深吸了口氣,他的心動搖了,他打開了黑名單,凌新的微信孤零零地躺在那。
謝海安吐出胸中的濁氣,關閉了界面,當初既然選擇了無條件地相信冉風,就不應該再有任何的質疑。
謝海安:【過來吧。】
陳戈:【好的,謝哥。】
“做什么呢?”冉風揉揉肩膀,白皙的手臂映在墨綠色的睡衣上,顯得格外亮眼。
“陳戈,要送慈善晚會的衣服過來。”
謝海安看到他喉結處留下一片暗紅色的痕跡,是他昨天啃咬的時候留下的。
謝海安走過去,粗糙的指腹輕輕按了按冉風的喉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昨天下手沒個輕重,不小心在你脖子上那些痕跡,沒關系吧,不知道衣服能不能遮得住。”
“嗯?我以為你故意的。”冉風挑挑眉。
“怎么會,我怎么會故意留下印記。”被看穿心思的謝海安咽了咽口水,梗著脖子反駁。
“昂,不是呀。”冉風的喉結上還殘留著謝海安手指的余溫,他伸出手指蹭了蹭那片紅色“那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還以為是有些小狗不愿意主人離開家,故意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只為了引起主人的注意呢。”
“那是小平安會做的事。”
“謝小狗不會嗎?”
第87章 狗吠
“會, 你能不去嗎?”謝海安假裝不在意地開玩笑道。
“不去哪?”冉風的眸子里含著笑,明知故問。
“不去慈善晚會。”
還沒等冉風說話,謝海安從后面抱著冉風, 推著他出了書房的門“逗你玩的, 知道你必須得去,那是工作。”
他把頭埋進冉風肩膀的脖子的交接處, 狠狠地咬了一口,悶聲道“真想把你鎖在家里讓你哪都不能去。”
冉風輕笑卻沒作聲,任由謝海安耍小性子。
“少爺, 吃飯了。”
阿姨喊兩個人去吃飯,隨后轉身要去臥室收拾衛生。
謝海安突然想到昨天晚上他和冉風一夜瘋狂, 此刻房中地上滿是七零八落用過的套和空了的潤滑瓶子, 還有床單上那些干涸的白色痕跡。
他瞬間從冉風身上跳起來,三兩步跑到臥室門口, 在阿姨進門前關上了臥室的門。
在阿姨詫異的眼神里,謝海安不好意思地笑笑“阿姨, 今天不用收拾房間了,您回去吧。”
阿姨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謝海安, 又看向冉風,見冉風點點頭,她才收拾收拾出了門。
見阿姨離開, 謝海安松了口氣,他轉身地上的東西都丟進垃圾桶, 把弄臟的床單團成一團丟進洗衣機。
冉風靠在門邊, 看著忙上忙下的謝海安,眼中的笑意甚濃“昨天做的時候哼哼唧唧不肯停,現在倒是不好意思了。”
“停停停!”謝海安在冉風面前雙臂交錯比了個叉“青天白日地說什么污言穢語!”
冉風掃了眼謝海安, 鼻翼輕哼“出來吃飯。”
“我們今天沒去上班,我沒請假,會不會扣我工資呀。”謝海安跟著冉風屁股后面,坐在他對面。
冉風盛了一碗湯給謝海安,調理了幾個月,謝海安倒是長回了幾斤肉,但還是比較瘦。
“不會。”
“這算是特權嗎?”謝海安咕咚咕咚地喝完,看著冉風優雅地用湯匙一口一口慢慢地喝“不苦嗎?喝這么慢。”
阿姨做的是烏雞黃芪當歸湯,謝海安不喜歡當歸的味兒,總是覺得苦,冉妍覺得這個湯對身體好,總是讓阿姨做。
“昨天我和遲叔說了,我們今天不去公司。”冉風攪了攪手中的湯匙,修長白皙的手指看著如此養眼。
兩個人吃完飯,冉風神色認真地坐在沙發上看晚上慈善晚會的展品,謝海安靠在他旁邊逗弄趴在腳邊的小冉。
小冉正在換毛期,基本一動就會掉毛,謝海安有些心不在焉地從小冉的屁股上揪下一嘬毛,放在它頭上,沒一會小冉的頭上就放滿了毛。
小冉不知道謝海安在做什么,只是咧著嘴保持不動,轉著大眼睛抬眼看自己頭頂的毛。
“有心事?”冉風挑了挑眼尾,心情很愉悅。
“沒。”謝小狗有些失落地垂著頭,小冉頭上已經摞起高高的一層絨毛,他小心地新揪下來的毛摞的更高。
“不想我去晚上的晚會?”冉風眼中笑意漸濃,聲音卻沒有任何波瀾。
“我說不想讓你去,你會不去嗎?”
“不會。”
“哦”謝海安垂著眸,沒再開口說話,心頭失落得厲害。
叮咚。
門鈴聲驟然響起,小冉從地上蹦起來,使勁地抖了抖,頭上和身上的毛被它抖到地上。
小冉一溜煙跑到門口,專注地看著一直被按響的門鈴。
謝海安站起身,拉開門,門口是陳戈,手里捧著兩個精致的禮盒。
見到陳戈,謝海安還是有些局促,陳戈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只是笑著禮貌問道“謝哥,衣服我送過來了。”
“辛苦了,進來吧。”謝海安讓出位置,陳戈走進門,四下環顧了一圈看到沙發上的冉風。
“冉總,我送衣服來。”
冉風并沒有抬頭,還在專注看電腦,只是點點頭。
“給我吧。”謝海安接過陳戈手中的禮盒,小冉卻不知道為什么發了性,齜著牙,對著陳戈狂吠。
謝海安有些驚訝,照理說小冉是撫慰犬,受過專業的訓練,極少會有亂叫亂咬的情況。
籠子里的平安聽到小冉的叫聲,也跟著叫了起來,一時間房中此起彼伏的狗叫聲。
冉風蹙了蹙眉,抬眼看過來。
陳戈有些無措,他向后退了退。
謝海安蹲下身,抱住小冉的腦袋,用力揉了揉“不許叫了。”
小冉聽狀不在叫,而是對著陳戈齜牙,發出嗚嗚的聲音,小平安依舊在籠子里狂吠。
見小狗這副樣子,陳戈有些害怕,他向后縮了縮“冉總,謝哥,那,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謝海安松開小冉,跟著陳戈出了門,兩個人進了電梯,小平安的叫聲才平息了。
“不好意思哈,小狗平日不這樣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謝海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陳戈。
陳戈面上又掛上了那副禮貌的微笑“沒事。”
兩人一路無言,電梯里謝海安盯著不斷下降的數字出神,他的心情不算好,平日里也不愛說話,不知道怎么和陳戈寒暄。
陳戈也沒說話,看著謝海安背影的眸色漸深,左手握著右手手腕上的手表不動聲色地轉了轉,淡淡笑道“謝哥不用送了,我車就在外面。”
謝海安點點頭,沒再強求,回到房中冉風已經換好了西裝,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謝海安趴靠在沙發上靠背上,歪著頭看著一身筆挺西裝的冉風,宛如時尚雜志的走出來的紳士,比他在瑞明看到的明星還帥氣。
純白色的西裝在日光下微微泛著神秘的光澤,質感上乘,裁剪精良的布料貼合他的腰身勾勒出他細長的腰線,寬肩窄腰,謝海安的視線順著冉風的腰側向下,板正的西裝褲包裹著他圓潤的臀部。
謝海安咽了口口水,手指扣著沙發縫隙,修剪得光滑的指甲,在沙發的布料上摩擦發出輕微的聲響。
“去試試,衣服。”冉風將最高的襯衣扣子扣上,正好遮住了謝海安在他脖子上留下的痕跡。
謝海安的心口越來越酸,他歪過頭,把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不再看他,悶聲道“不去,不想穿。”
“我想看。”冉風隨手拿了金色樹杈形狀的胸針,胸針上是紅色的寶石雕刻的梅花,梅花有含苞欲放,有凌霄開放,一看就是極其珍貴的飾品,他輕輕別在胸前,搭配著他的腕表和袖扣的紅白色梅花,看起來相得益彰。
謝海安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當著冉風的面脫了衣服,套上了西裝,西裝是按照他的體型定制得很合適。
他的西裝是黑色的,和冉風身上的是同一個系列的不同顏色。
“很合身”冉風嘴角沾著笑,滿意地上下看著謝海安。
謝海安看了看鏡子,他長得高,撐得起來西裝,看起來比他穿休閑衛衣好看。
“過來。”冉風抬抬眼示意他坐在沙發上。
謝海安聽話地走過來坐下,情緒卻并不高。
冉風不知道從哪弄出一根小皮筋,皮筋上掛了一塊紅寶石雕刻的梅花配飾,和冉風的胸針是同款。
謝海安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地看向冉風。
“別動。”冉風修長的手指穿梭在謝海安的發絲中,給謝海安扎了小啾,剩下的頭發隨意地披在肩上,紅色的梅花在小啾旁垂落,隨著謝海安的動作晃動。
“好看,走吧。”
“去哪呀。”謝海安側過臉,看了看鏡子中的發型,是很好看,心里有些雀躍。
“你說呢?”冉風挑挑眉,眼中滿是溫柔的愛意。
謝海安的喉嚨滾了滾,他抱住冉風的細腰,仰著頭假裝自然地眨眨眼“你不是不想讓我去。”
“嗯,不想你去。”冉風垂著頭自然地摟住他的脖頸“但是我更不想把你放在我視線看不到的地方。”
一瞬間謝海安的心如同陰霾天吹來一陣大風,霧氣四散,只留下潮濕的空氣,沾在陰冷的石壁上,長出一層厚厚暗綠色的青苔,如此陰暗濕冷的角落卻生機勃勃。
謝海安下意識地輕輕摸了摸皮筋上垂下的梅花,又小心翼翼地移開手,怕弄亂了冉風給他扎的頭發。
“什么時候買的,和你的胸針是配套的。”
“喜歡嗎?”
謝海安咧嘴一笑“喜歡。”
一路上,謝海安看似在認真開車,嘴角卻一直咧著。
冉風無奈笑笑,若是謝海安長了尾巴,此刻一定翹在天上搖來搖去。
謝海安順著指引把車停到盛家的別墅前,盡管他之前對豪門的圈子有了些認知,但是看到盛家門前的那些豪車還是讓他驚掉了下巴,和這些車相比,冉風的車真的是最低調的。
“有些后悔跟來了怎么辦。”謝海安跟在冉風身后悄聲說。
“嗯?”冉風側目,輕輕握了握他的手“別緊張,習慣了就好了,之后你還要陪我參加很多次這種場合。”
“我好像劉姥姥進大觀園。”謝海安掃了眼巨大的宴廳,巨大的水晶吊燈灑下柔和耀眼的光芒,各界名流,觥籌交錯。
“那我就是劉姥爺。”冉風輕松的玩笑讓謝海安稍稍放松了不少。
謝海安跟在冉風身后,穿過長長的紅色地毯,不時地有視線落在冉風身上,冉風似乎并不在意坦然自若,一舉一動都是優雅的貴公子。
“盛伯母。”冉風拿起服務生托盤上的高腳杯,杯中金黃的液體順著圓滑的杯壁晃動。
“小風來了。”盛夫人身著藍色旗袍的夫人,旗袍上繡著精美的刺繡,精致的面容雖然看起來不再年輕卻依舊古典優雅。
“多日不見,伯母還是那么漂亮。”
盛夫人眉眼帶著笑,假裝嗔怒“小小年紀學了老遲那套,油嘴滑舌。”
“這可冤枉。”冉風微微俯身笑道“我這可是發自內心的。”
“老遲怎么沒來?真是千金難請他。”
“伯母這可就誤會遲叔了,他一直掛念著您呢,這不是我許久沒見您了,搶著來的。”冉風的聲音清潤,語氣不急不緩溫柔卻不顯輕浮,哄得盛夫人很高興。
“聊什么呢,這么開心。”一聲清冽的聲音響起,帶著些笑意,打斷了兩人的寒暄。
第88章 拍賣
謝海安轉頭看過去, 是凌新。
他穿了身暗藍色的西裝,頭發看起來是精心設計過的,腕上戴了塊價值不菲的表, 相比謝海安之前見凌新的模樣, 這副打扮成熟了不少。
凌新笑著走過來,眼神輕飄飄地掃了眼謝海安, 眼中卻并沒有善意。
隨后他的視線落在冉風臉上,他的眸子沉了沉,眸底波濤洶涌, 嘴角勾著笑,眼睛直勾勾盯在冉風身上。
那眼神帶著濃烈的占有欲和不加掩飾的強烈感情, 冉風面上沒有什么波瀾依舊掛著禮貌的笑, 謝海安的心里卻不是滋味兒,垂著的手微微握起了拳頭。
“媽, 冉風哥哥,再聊什么呢?”凌新笑著和冉風打招呼, 站到了盛夫人身側。
聽到這個稱呼謝海安愣了一下,對上了凌新含著笑的眸子, 他悄悄抬眼看了眼冉風,冉風沒什么太大的反應,看起來像是已經司空見慣了這個稱呼。
冉風哥哥
這是謝海安向冉風撒嬌的時候會叫的稱呼, 他以為是他的獨屬,原來在更早之前凌新就這樣稱呼他了嗎?
他比我聽話嗎?
凌新的話又反反復復環繞在他腦中, 是因為自己乖順聽話, 像他所以冉風才會愛他嗎
謝海安又陷入了一個難以走出的牛角尖,他的心擰巴成了一個繩結,越掙扎繩結勒得越緊。
“小新, 準備得怎么樣了?”盛夫人看到凌新走過來,臉上的笑意消散了不少,她的視線在冉風和凌新之間來回穿梭,眉眼中隱隱覺得不安。
“都準備好了,媽,你放心。”凌新看向冉風,笑著伸出手“好久不見,冉風哥哥。”
冉風禮貌笑笑,對上了凌新帶著侵略的眼神,伸出手握住了凌新的手“好久不見,凌新。”
“聽說冉風哥哥接管了瑞明。”凌新的手掌微微用力,不動聲色地握緊冉風想抽回的手指“瑞明和風勁的合作那么多,看來我和冉風哥哥以后見面的機會不少。”
冉風輕笑,手指微微用力抽出,他的皮膚白皙,虎口處留下了一抹淺淺的紅痕“今日是來參加盛伯母的慈善晚宴,不聊工作。”
“是呢,小新,你和小風自小一塊長大,許久沒見敘敘舊吧,聊什么工作。”盛夫人見兩人氣氛有些怪異,從中間調和道。
“是我的錯。”凌新拿過酒杯,嘴角勾著曖昧地笑“不知道冉風哥哥愿不愿意和我敘敘舊呢。”
冉風微微挑起眸子,眼中卻沒什么笑意,手中的酒杯和他的碰了碰“晚宴快開始了,以后敘舊的機會多了,不急在這一時。”
凌新輕笑出聲,兩人碰杯。
冉風仰著頭,微微閉眼飲下金黃色的液體。
凌新笑著一飲而盡,貪婪的眼神從未在冉風身上移開。
冉風仰頭的瞬間,脖子上的紅色痕跡露了出來,凌新的眼色微變,嘴角的笑有些僵硬,他淡淡地掃了眼冉風身后的謝海安,握著高腳杯的手指微微縮緊。
“這位是?”凌新把空了的酒杯放在侍從的托盤上,又拿了杯新的,視線落在謝海安身上。
“這是我的秘書,謝海安。”冉風輕輕笑道,溫柔的眸子落在謝海安身上。
冉風的回答在謝海安的意料之中,但是不可避免地他的心里還是有些失落,他壓下心頭的苦澀,禮貌笑笑“盛夫人您好,凌總您好,我叫謝海安是冉總的秘書。”
“您好,謝秘書。”凌新眼中含著戲謔的笑,沖謝海安舉杯“我看謝秘書很是親切,似是一見如故,我們喝一杯?”
“他不喝酒,凌總有雅興,我們再喝一杯。”冉風也舉起了酒杯,不動聲色地擋在謝海安面前。
盛夫人饒有興趣地看了看謝海安,平日里都是秘書擋酒,今日卻反過來,讓她不由得好奇謝海安的身份。
凌新的笑意卻消失了,他面上似乎有些委屈,溫聲開口“冉風哥哥怎么這樣客套,小時候你都是叫我小新的。”
冉風笑笑不置可否,飲盡了酒杯中的酒,向盛夫人道了別,帶著謝海安走到桌邊坐下。
見謝海安的面色微微發白,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冉風的眉頭緊了緊,輕聲問道“身體不舒服?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謝海安搖搖頭,唇色有些發白“我沒事。”
“帶著藥呢嗎?”冉風從口袋里拿出一塊方巾,想替謝海安擦去額角的汗珠。
謝海安握住了冉風的手腕,擋住了冉風的動作,他拿過冉風手中的方巾,四下看了看,正對上了不遠處凌新的視線。
凌新坐在兩人不遠處,冉風背對著他,此刻他面上已經沒有了剛才溫和的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眼中冷意甚濃。
“我自己擦吧。我是你秘書,讓別人看到不好。”
冉風愣了愣,沒再強求“因著這個事和我耍小性子?”
“沒有。”謝海安輕聲道,他是真的怕舉止親密對冉風影響不好,他本身就是冉風的秘書,冉風這樣介紹他也無可厚非,更何況兩個人是代表瑞明來的,他們的關系本來就不能放在臺面上,所以他不爭這個。
但是凌新謝海安又向凌新那邊看去,凌新還是剛剛那個姿勢,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冉風。
謝海安很厭惡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太過于炙熱和強勢,就好像冉風是他的所有物一樣,隨時他都會將冉風吞入腹中。
這樣的眼神,連謝海安這樣慢熱的人都看出來了,冉風不可能沒有感覺。
謝海安收回視線,對上了冉風有些擔憂的眉眼,他的心堵得厲害,冉風和凌新的關系,遠比他想得親密。
“我真沒事。可能是這里太熱了,所以出了些虛汗。”
慈善晚會開始了,冉風知道謝海安沒有說實話,也沒再追問,只是在桌下握住了謝海安的手。
謝海安想抽回手,卻被冉風強行握住,他抬眼看向冉風,冉風的眼眸淡淡的,謝海安知道他不開心了,卻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心頭像被澆了一盆冷水,潮濕泥濘的厲害。
晚會沒什么意思,謝海安也沒什么興趣,他有些懨懨的,凌新的目光還在這邊,火辣辣地燒的謝海安有些坐立難安。
不一會進入了整個晚會的正題,就是慈善拍賣,拍賣所得的全部價款盛家都會捐給山區。
臺上主持激昂地介紹著拍品,拍品有盛家珍藏的一些寶貝,也有各界名流為了此次拍賣會捐獻的。
看著臺上的珍品,和絡繹不絕的叫價聲,謝海安稍稍有了興趣。
“有喜歡的嗎?有喜歡的可以買下來。”冉風見謝海安的眼睛發著細碎的光,津津有味地盯著臺上,眼神都不覺溫柔了起來。
“我就看個熱鬧,那個翡翠珠鏈看起來平平無奇,竟然能拍到1280萬。”謝海安感到新奇,剛剛那些沉重的心思此刻稍稍拋在腦后。
冉風輕笑“都是人情世故,盛家的慈善晚會,我們也不能空手而回的,你看看喜歡哪件。”
“就這件吧。”謝海安隨手一指,指了指臺上看似是銅質的一個小狗雕塑品,小狗的后腿站在臺子上,前腿抬起,看起來憨態可掬。
冉風順著謝海安的手指看去,是弗朗索瓦1987年雕刻的作品,叫《英雄小狗》。
臺上的控場拍賣師介紹了拍品的起拍價70萬。
冉風舉起手中的手牌加價到100萬。
臺上的拍賣師的聲音傳來“感謝13號賣家加價到100萬,還有再加的嗎?”
“3號買家加價到130萬。”
“13號買家150萬。”
“3號買家200萬。”
“13號買家240萬。”
謝海安有些詫異,這個3號這么喜歡這個藏品嗎?已經加到了300萬。
他和冉風看過去,凌新落下手牌沖兩人一笑。
冉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加價,兩人你來我往,臺上的拍賣師看起來無比興奮。
全場鴉雀無聲,拍價被兩人抬到了400萬,這個雕刻品遠不值這個價錢。
坐在最前面的盛夫人,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這本來是盛家組織的慈善拍賣,凌新卻不斷加價,拍下了是盛家搭進去的錢,拍不下這樣哄價難免讓人感覺盛家不光彩。
謝海安按住了冉風要抬起的手,悄聲說“算了算了,他明顯故意找麻煩,我隨便指的,也不是真的喜歡,我們再看其他的唄。”
冉風抿了抿唇,隨了謝海安的意,不再加價。
隨著拍賣師一錘定音,凌新用400萬拍下了那個小狗雕塑。
“拍這個吧。冉姨戴著肯定好看。”謝海安指了指臺上的一條22顆蛋面的帝王綠套鏈,55萬起拍。
“13號買家80萬。”
“3號買家300萬。”
全場嘩然,冉風冷冷地看向凌新,凌新淺笑著沖冉風聳聳肩。
“恭喜3號買家300萬拍下這條翡翠套鏈。”
“算了算了,也沒什么好看的,我們看看其他的,沒必要和他爭這個風頭。”謝海安掃了眼凌新,他這樣無疑是在找冉風麻煩。
場上的人都和人精一樣,有人看熱鬧,有人揣測瑞明和風勁的兩個小少爺不對付,這對兩家后續的合作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盛夫人的臉色已經黑了下來,她和身邊的秘書不知道說了什么,秘書走到凌新身側,把他叫了出去。
第89章 針鋒相對
凌新回來之后沒有與冉風再作對, 只是他的眼神依舊炙熱,讓謝海安覺得喉嚨發澀。
“我去透透氣。”謝海安湊到冉風耳邊悄聲道,兩個人湊得很近, 在外人的視角看竟像是親在了一塊。
“我陪你。”冉風欲起身, 卻被謝海安按住。
“我又不是小孩,去上個廁所就回來了。”謝海安松了松領帶, 場上熱得他難受。
“早去早回。”
聽到冉風松口了,謝海安才站起身,冉風沉著眸子盯著謝海安的背影, 他的小狗再和他生悶氣。
冉風下意識地摩挲著戒指上的那顆小鉆,小狗不開心了, 垂著尾巴, 卻不敢告訴主人,因為怕主人離開他。
冉風心里輕輕嘆了口氣, 謝小狗,我該拿你怎么辦才好。
出了會場上了個洗手間, 比起場內的人頭攢動,走廊里空蕩蕩的, 遠離了人群謝海安覺得舒服了不少。
他走到走廊的盡頭,盡頭是開放性的一個圍欄陽臺。
從28樓望出去,今晚沒有月亮, 天空是一片漆黑色的空洞,像張著大嘴的野獸,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謝海安吞入腹中。
謝海安覺得壓抑得不行, 他扶住欄桿,呼吸有些沉重,胸口像是有個拳頭在攥著他的心, 要攥碎了,碎成一灘血沫,沾在爆著青筋的拳頭上。
今天這個圈子,不是屬于他的圈子,這是冉風的圈子,他融不進來。
就算穿上了水晶鞋,他依舊是那個灰姑娘。
不
他不是灰姑娘,是灰姑娘被砍斷腳趾的大姐。
從答應了遲暮強進瑞明的那天起,他穿上了水晶鞋,卻再也脫不掉了。
他不在乎這些束縛,他在乎的是,這雙他割掉腳趾強擠進去的獨一無二的水晶鞋,原本是屬于另外一個人的,而那個人穿,正正好好。
他好想問,去問冉風,凌新在他那到底算什么,他謝海安又算什么。
為什么會是他,又為什么會選他。
他問過,冉風沒有回答他,只讓他別再說分開的話。
謝海安的神志有些混沌,扶在欄桿上的手有些發軟,他向前打了個踉蹌,卻在身子前傾之時瞬間回過了神,他猛然地清醒過來。
心臟怦怦砰地狂跳,冷汗順著謝海安的額頭流下來,謝海安心有余悸地緊緊攥著欄桿的扶手。
他又犯病了,剛剛要是沒有及時清醒過來,他極有可能從28樓掉下去,那必然會粉身碎骨。
上一次他犯這么嚴重的病,是剛從倉北出來不久。
他和陽鵬帶陽果果去游樂園,他還記得那天的烈日,發著五彩斑斕的光,曬得他想吐。
他拿著錢去給陽果果買冰淇淋,手中的冰淇淋散發著甜膩的味道,勾得他饞得不行。
天氣好熱。
他想吃一口,就小小地吃一口。
謝海安當著陽鵬和陽果果的面,吞下了找零的硬幣。
硬幣很大,卡在謝海安的喉嚨里,謝海安卻覺得喉嚨冰冰涼涼,如此舒服。
從那天起,謝海安才知道自己病了,不是身體有病,而是心里病了。
他看似從那個骯臟的地方逃出來,其實靈魂早就死在了那。
也是從那天開始,陽鵬再也沒有讓他離開過他的視線,寸步不離地守著他,帶他看了不少醫生。
當他洗完胃,躺在病床上時,他有些悵然若失,心底有些失望,又有些不解。
那時,他想如果就這樣無聲無息死了,好像也不錯。
但是剛剛,他真的害怕了,已經過去有一會了,他的心還是狂跳得不行,握著欄桿的手心已經出汗了,他卻依舊不敢放開欄桿,生怕一松手就是萬劫不復。
如今的他,不想死。
他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自己的賤命,他舍不得冉風。
夜風吹來,吹得被汗水浸透的謝海安有些冷,他終于感覺腿沒那么軟了。
謝海安往后蹭了蹭,離欄桿有一段距離了,才松開手。
轉身的一瞬間,謝海安愣住了,凌新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他身后。
兩個人隔了差不多四五米的樣子,不遠不近的距離,讓謝海安清楚地看到凌新的眼睛。
和他眼中的恨意。
謝海安不禁抖了一下,那么恨意如此強烈,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從樓上推下去。
僵持了幾秒,凌新的臉上又換上了那副人畜無害的笑。
初見時謝海安覺得那笑容陽光熱朗,如今卻覺得陰暗得讓人毛骨悚然。
“謝秘書,一個人在這兒吹風?”凌新的眼中沒有笑意,在秘書兩個字上咬字格外的重。
謝海安想從凌新身側走過去,卻被凌新擋住。
照理說謝海安比凌新高一些,推開他不是難事,只是他實在是不想與人接觸,一丁點觸碰都不想,尤其是那個人是凌新。
謝海安不動聲色地退后一步,避免和凌新有什么身體接觸“凌總有事?”
凌新淡淡一笑,抬眼看著謝海安,嘴角勾著似有如無的笑“真讓我想不到,他竟然這么久了還沒膩。”
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謝海安的喉嚨滾了滾,他的心情很差,盯著凌新帶著挑釁的眸子,一貫好脾氣的謝海安竟然想打他一頓。
涼風吹進來喚回了謝海安的一絲理智,他用右手扯了扯領帶,漫不經心地露出了右手上和冉風同款的對戒。
凌新的眸子暗了暗,嘴角的笑消失了。
謝海安覺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看到凌新臉色變差地盯著他的手指,謝海安爽了,不是能裝嗎?
“這是我和我愛人訂婚的戒指,很好看吧,這個款式他很喜歡。”語言的魅力就是這樣,稍稍一留白,就會引導著人進入到一條歧路。
就像現在,凌新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了,他誤會是冉風向謝海安求的婚。
“求婚那天他還哭了。”
謝海安溫柔的吻了吻戒指,一臉幸福似是在回味,轉而回過神“剛剛凌總說什么膩了?”
凌新下眼角止不住地跳,冷笑道“謝海安,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和冉風哥哥的過去嗎?那個過去可沒有你。”
“凌總。”謝海安淡笑一聲,慢條斯理地把領帶扯下來“人不能總揪著過去不放,他的過去沒有我,他的未來也不會有你。”
謝海安輕掃了凌新一眼,微微揚起下顎,從他身側走了過去。
凌新轉過頭看著謝海安慢悠悠離去的背影,心頭壓抑不住的怒火想把他撕碎。
他瞇起眼,他大學追著冉風學了心理學,剛剛謝海安在陽臺的樣子很熟悉,不像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樣子。
凌新勾起嘴角,他掏出手機,發了條短信【給我查個人】。
搶他凌新的人,他也配。
謝海安深吸了口氣,他感覺有些疲憊。
他像是一只剛打完架的流浪狗,趕走了覬覦他地盤的野狗。
可是他開心不起來,那野狗覬覦他地盤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趕走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怎么去了那么久。”冉風仰著頭,看著謝海安有些疲憊的眼睛“快結束了,是不是累了。”
謝海安掃了一眼跟進來的凌新,拉開椅子和冉風貼坐在一起。
冉風奇怪地看了眼謝海安,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晚上和他保持距離的小狗,如今卻主動來求貼貼,讓他心情不錯。
謝海安低著頭,拉起冉風的手,冉風沒有動任由謝海安擺弄。
沒一會,冉風看著謝海安用領帶把他和自己的手腕綁在一塊。
冉風的笑意消散了些,過度依賴。
冉風確信他又發病了。
冉風不動聲色地握住謝海安的手指,兩人十指相扣,他貼的謝海安更近了些。
“都買了什么?”冉風的靠近,讓謝海安心里踏實了不少,剛剛心底想把自己的身體撕開,把冉風裝進去在縫上的心思消散了不少。
“買了一個純色的玻璃種套鏈。”
謝海安看了看,那項鏈很清爽,淡藍色的玻璃種外面鑲嵌著鉆石,在燈光下泛著光澤,在陽光下應該會更好看。
“給冉姨買的嗎?”
冉風搖搖頭,眼中一抹耐人尋味的冷意閃過。
“這個多少錢呀。”
這項鏈看起來真好看,要是戴在冉風的脖頸的話,他盯著冉風領子最上邊的紐扣,咽了咽口水,配著冉風白得泛紅的皮膚,一定美極了。
“起拍價50萬。”
“你多少買下來的。”謝海安有些心猿意馬,又想到昨天晚上的瘋狂,白嫩光滑的腿,淡青色的血管,沾著水光的兩顆紅色寶石比冉風胸針上的梅花還亮。
“1000萬。”冉風淡淡開口。
“哈?”謝海安以為自己聽錯了“50萬起拍你一千萬拍下來的?”
謝海安的眉頭皺了皺“凌新又故意抬價了嗎?”
“沒有。”冉風笑笑“1000萬買一個大熱ip還省去了后面視頻平臺的播放麻煩不算虧。”
冉風叫來了賣場的一個內侍,把項鏈盒遞給他“幫我送給盛夫人,這條項鏈很適合她,希望她喜歡。”
謝海安聽得云里霧里,他仰頭問“你之后要去風勁談《誅心》的IP嗎?”
“明天讓劉毅去談,這樣他再拿不下來,也不用在瑞明干了。”冉風淡淡道。
冉風看了看表“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呀?”謝海安眨眨眼,望向冉風。
那樣干凈濕漉漉的眼神,讓冉風的心跟著軟了起來。
“無論去哪,都先把我的手解開。”冉風晃了晃被謝海安用領帶綁著的右手。
第90章 回家
謝海安有些不情不愿地晃了晃和冉風交纏在一起的手腕。
不想解開, 一點都不想解開。
想這樣一直綁著冉風,讓他完完全全地粘在自己身上。
冉風揉了揉謝海安的腦袋“怎么了,像只丟了肉骨頭的小狗。”
“不想做小狗。”謝海安小聲地嘟囔, 手上不情不愿地解開了剛剛在領帶上打的結。
“那你想做什么?”
“想做一塊狗皮膏藥, 貼在你身上。”謝海安的嘴角向下,心情并不是很美妙。
冉風輕笑, 他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遞給謝海安。
“這是什么?”謝海安有些疑惑地看著小盒子,長方形的盒子很精致,純黑色的, 并不重。
“剛剛拍下來的,送你的禮物, 感覺很適合你。”
剛剛垂頭喪氣的謝海安, 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手上小心地摸了摸盒子的外殼, 想打開卻被冉風按住手指。
“回去再看。”
“是什么呀。”謝海安的眼睛亮晶晶的,散發著細碎的光, 剛剛垂著的尾巴這會似乎又翹起來搖了搖。
“回去看了就知道了。”看到謝海安小心翼翼地像寶貝一樣那個盒子放到褲子口袋里,冉風的眉眼染上一抹笑意“這么好哄?”
“哄什么?”謝海安眨眨眼。
冉風揉了揉一直被綁著有些發麻的手腕, 笑著站起身“走了。”
謝海安屁顛屁顛地跟在冉風身后,手掌貼在褲子口袋上,生怕盒子會掉出來“你買這個是為了哄我開心呀。”
“那你開心了嗎?”冉風挑挑眉。
“開心。這是你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聽到這話, 冉風愣了愣,他仔細回想了一下, 他好像確實沒正式送過謝海安什么東西。
看到謝海安那么高興, 冉風的嘴角勾了勾,一件禮物能讓謝海安這么開心,看來他以后得常送。
“你開車嗎?”見冉風拉開駕駛的門, 謝海安有些奇怪,這些日子都是謝海安來開車。
“我開車,不回家。”
“去哪呀?”
“去老宅?”
“哦!”
謝海安沒再細問,可能是冉風找遲暮強有什么事情吧。
他系好安全帶,把褲兜里的小盒子掏出來,打開了車內的小燈,昏黃的燈光下,他仔仔細細地看著盒子的外殼。
到底是什么呢?
謝海安的心被勾得癢癢的,盒子的形狀是長方形的,又不重,難道是筆嗎?或者是領帶?
無論是什么他都好喜歡。
“實在想看就看吧。”冉風側目瞧了眼謝海安,嘴角彎得更大了。
“不行,我要回家自己看,不能這么草率就打開。”謝海安又把盒子放到了衣服口袋里,有些喜滋滋地看著窗外。
“怎么感覺后面那輛車在跟著我們呢?”謝海安沉思地看著后視鏡。
剛剛從會場出來的時候他就看到那輛車了,是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本來謝海安以為是順路巧合,可是冉風已經拐離了會場很遠,越走越偏僻,那輛車還在冉風車后跟著。
冉風淡淡掃了眼后視鏡,嘴角的笑意消散了些。
“不用管他。”冉風淡淡開口。
謝海安雀躍的心情瞬間沉寂下來,這個語氣冉風知道那輛車的主人是誰。
心情仿佛從萬米高空的云端瞬間跌落谷底,砰的一聲砸在地上,飛揚的塵土彌漫將謝海安掩埋在黃沙里。
從會場跟出來的,除了凌新還能是誰。
謝海安盯著后視鏡的那輛邁巴赫出神,剛剛在陽臺凌新眼中的恨意還歷歷在目,他恨自己,為什么會恨自己。
冉風哥哥
謝海安的頭有些痛,看著路邊飛速倒退的樹木,謝海安感覺眼前有些眩暈,想吐
冉風落下了一小節窗子,側目看了看謝海安發白的臉色。
“暈車了嗎?”
“有點,沒事。”風吹進來,混雜著路旁的花香,讓謝海安的喉嚨舒服了一些。
他瞇著眼,此刻的夜風并不冷,暖烘烘的,吹在謝海安臉上,吹得他的臉發酸。
“這不是去老宅的路?”
這條路越走越偏僻,并不是去老宅的方向,老宅在城南,這條路是去城東。
“去我小時候住的房子,冉家的老宅。”
謝海安想到了遲暮強桌子上的那張合照,合照中間的那個人是冉風的父親,叫冉宇。
謝海安沒開口問,他向來聽話,一切都聽冉風的安排。
無論去哪,只要和冉風一直待在一起,對他來說沒什么差別。
冉風帶他來的是城東的一片別墅區,那片別墅區二十幾年前是宣城有名的富人區,后來隨著城市發展南移,經濟的中心越來越靠南,這片倒是沒有當時那么火熱。
冉風將車停在了一棟別墅的庭院前面“走吧,下車了。”
冉風解開謝海安的安全帶,打開車門,謝海安跟著下去。
身后刺眼的燈光,晃著兩人,謝海安下意識地抬起手臂擋住車燈的光。
逆光下身后的邁巴赫一個轉身橫在冉風的車前,輪胎劃過地面傳來尖銳的聲響。
凌新從車上走了下來,他掃了眼謝海安,隨后將視線落在冉風身上。
“冉風哥哥,你終于肯回來了。”凌新的聲音里摻雜了些喜悅,細聽之下竟然還有一絲緊張。
見到凌新冉風并沒有意外,他的神情淡淡的,輕聲開口“海安,回車里。”
謝海安抬眼看了眼神色冷淡疏離的冉風,并未言語,手指叩開了車門。
寂靜的黑夜,他聽到了凌新的嗤笑聲。
“你養的狗真聽話。”
扣著車門的手指顫抖了一下,謝海安緩緩打開車門。
在凌新炙熱的目光下,冉風邁著修長的腿,緩緩地走到凌新面前。
啪的一聲,在黑夜里如此響亮。
謝海安有些錯愕地抬起頭看向兩人,冉風的神色淡漠,眸中沒有絲毫溫度,周身散發著冷峻。
凌新的頭微微偏過,嘴角蔓延出一股鐵銹的甜腥味兒,他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漬,嘴角咧出了一抹瘋狂的笑。
“冉風哥哥,你很久沒打我了。”
他舔了舔嘴角,似乎有些意猶未盡“又生氣了?因著這些圍在你身邊的狗?”
啪的一聲,一個巴掌又落在凌新已經微微隆起的臉頰上,凌新的頭偏過去,一抹碎發垂落在他額前。
“和他道歉。”冉風平淡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
凌新抬了抬眼,眼中一抹黑色涌動,他壓抑著快要漫出眼底的陰暗。
僵持了一會,凌新的嘴角扯出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抬眼看向謝海安,壓著嗓子幽幽開口“抱歉,不應該說你是狗。”
隨后他嗤笑一聲,曖昧又陰柔地盯著冉風開口“滿意了嗎?冉風哥哥。”
“海安,去車里。”
謝海安的手有些發抖,他看向兩人,冉風背對著他,凌新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冉風。
兩個人站在一起,仿佛自己是一個局外人。
他鉆進車里,關上了車門。
凌新的車燈亮著,他能看清楚兩人的動作。
剛剛冉風沒有關車窗,隱隱約約能聽到兩人的談話聲,卻聽不清具體說了什么。
謝海安不敢眨眼,直直地看著兩人,交談的兩人并沒有什么肢體接觸。
盡管如此,謝海安心中濃烈的酸氣還是順著喉管涌上,哽在他的喉嚨。
他看到凌新雙目開始發紅,似乎在質問冉風。
冉風很平靜,不知道說了什么。
聽了冉風的話凌新的表情似乎更陰沉了,他惡狠狠地看向了謝海安的方向,眉眼中透著狠厲,眸底猩紅聲音也跟著拔高了幾度。
隱約間,謝海安聽到了替身,狗,地下室之類的字眼。
他的眉頭突突突地跳動了起來,心頭的反胃感不斷涌動著,他按住了放在車門上的手。
那只手想打開車門,沖到兩人面前,一腳將凌新踹飛,再把冉風扛起來搶走。
不行不能那么做。
主人會生氣,他要乖一點,這樣主人才不會不要他。
謝海安扣上了車窗,車內瞬間陷入了一片寂靜,再也聽不到一絲凌新的聲音。
他將頭抵在車前的操作臺上,閉上了眼睛,不再去看冉風和凌新。
黑暗中,謝海安握住了自己左手的手腕,手腕處有一條淺淺的疤痕,他死死扣住那道疤痕,疤痕下脈搏一下一下地跳動著,讓謝海安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頭抵在冰涼的操作臺上,謝海安卻完全感受不到冷意,他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下沉,四周仿佛都是水,像無形的牢籠從四面八方涌來,無孔不入地鉆到他的鼻腔,口腔,最終灌入他的肺中。
刺痛感從他的肺腑,蔓延到他的全身,胸腔里的空氣被一點一點擠壓出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絕望的無助感。
手上的觸感逐漸模糊,謝海安摸不到自己脈搏的跳動,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了,眼前的世界開始變得扭曲而朦朧。
砰的一聲,涼風混雜著松木的香氣席卷而來,謝海安茫然地抬起頭,眼神空洞似乎沒有靈魂。
“海安?”冉風摸上了謝海安的額頭,托住了他的臉“我在這兒海安,別怕,我在這。”
冉風的心揪著疼,他俯身吻了吻謝海安的額頭“安安,我們回家。”
“回家”謝海安喃喃道,他的胸口好像有一絲空氣擠了進來,潮水散去,只留下一身濕淋淋的謝海安留在原地。
萬幸的是,他的主人來接他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