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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 61 章

    夜色低垂, 酢漿草散發著甜美的香氣。祝青辭正漫步在加德王立學院中,撐著下巴,看上?去是在思忖著的模樣。

    他拒絕了安祈的提議, 比起研究院,對他而言,軍部是一個更優的選擇。

    只是葉瞬方才不知道為什么?找上?門來, 一臉陰沉地拉住了他,對他道:  “軍部考試,你是非要考不可嗎?”

    祝青辭看著他, 說:“是。”

    因為只有?軍部,這種涉及到了核心的軍火以及武裝力量的組織, 可以穩穩地護住他。

    畢竟根據經驗, 軍痞大都是直腸子, 而研究院中則充滿了花花繞繞的學術蛀蟲,而如果后面戚家又想因為戚珣的發|情期動他,研究院更有?可能把他交出去。

    葉瞬皺了皺眉, 他沒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低聲?說:“好!

    他不怎么?放心地走了, 手中則掏出了幾個特優生的聯系方式。他沒有?從?那個男生口中撬出什么?, 他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天?氣越來越冷, 軍部考試漸近, 祝青辭抬頭?望向漆黑的天?空,似乎有?雨珠從?天?而降,落在他白?皙的面孔上?。

    “今年的初雪會是什么?時?候呢?”

    回過神來時?, 他才發現自己走到了學校的一個角落中,他腳尖一轉, 正準備回去時?,似乎聽見了什么?聲?音。

    “砰——!”

    滾燙的硝煙味在朦朧的雨霧中驟然?炸開,祝青辭猛然?一驚。

    是槍響!

    他瞳孔一縮,立刻找掩體,目光鎖定了最近的一個灌木叢中,毫不猶豫地鉆了進去。

    加德王立學院中有?不少灌木叢與小樹林,在黑夜中成了最好的隱蔽地。他彎下腰,像一只貓一般悄無?聲?息地鉆了進去。

    祝青辭蹲在灌木叢后,遠處似乎有?一個人提著手電四處晃悠,他瞇起眼睛,那人一身警衛服裝,踩著長靴,看樣子正在尋找著誰。

    祝青辭眉頭?一動,正準備出去提醒他,方才有?人開槍。

    ……可加德王立學院的警衛,可信么??

    敏銳的第六感過電似地從?他脊椎上?密密麻麻地躥了一下,他又想起葉瞬跳樓那天?面無?表情、眼神麻木的警衛,剛張開的嘴立刻閉上?,將話語直接咽了下去。

    而下一刻,那個警衛轉身,祝青辭瞳孔一縮。

    警衛手中正滾滾地冒著硝煙,一只手槍正被他握在手中,天?色太?黑看不出型號——可這怎么?也不該是一個警衛能擁有?的!

    “誰在那?”

    警衛好像察覺到了什么?,抬高了聲?音,祝青辭吸了一口氣,一只手卻忽然?從?黑暗中伸了過來!

    祝青辭睜大了眼睛,口鼻被那只大手死死地捂住。

    他的臉太?小了,一只手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半張臉給裹住,似乎再?大力一點,就?能將他的臉給掰碎了。

    手電筒下一刻就?貼著祝青辭掃過,險而又險地擦過他的臉。

    警衛似乎沒有?注意到這邊,可憑借著一瞬間的燈光閃過,旁邊的人卻看清了祝青辭的面孔。

    omega在黑夜中,頭?發似乎因為露水而有?些?潮濕,垂了下來,一雙銀藍色眼睛里閃爍著警惕,剩下半張臉被捂著,看上?去有?些?可憐。

    “祝青辭?”

    那個人逆著光,似乎有?些?愕然?,不知為何竟然?在這樣的地方碰見了祝青辭,可是手電筒的光如出鞘的劍一般寒光凜冽,又照射了過來!

    那人一咬牙,下意識地便撲向祝青辭。

    一聲?悶響。祝青辭被人護著頭?,倒在花叢中。

    黑夜中,鵝黃色的酢漿草委屈地被壓彎了一地,揉爛的草汁氣息溢開,手電筒掃射而過,他們在草坪上?滾了個圈,肢體糾纏在一起。

    祝青辭睜大眼睛:“誰?……唔!

    一只滾燙而干燥的手捂住他的唇,那只手并?不光滑細膩,反倒有?一些?凹凸不平的薄繭。

    祝青辭蹙了蹙眉,抬起眼睫,黑夜中,兩個人抱在一起的人視線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四目相對。

    青年定定地看著他,他壓在祝青辭身上?,一只手撐在地面,讓兩個人不至于完全貼合,而一只手卻穩穩地護住他的腦袋,不讓他在方才的撞擊中被碎石硌到。

    那雙眼睛在黑夜中好似鑲嵌的翡翠,亮得?驚人,瞳孔因為警惕微微收縮著,呈現出一種大型貓科的緊繃感,金發在黑夜中也難掩其華光,熱度裹挾著火爐的氣息向他吹來。

    他們挨得?很近,鼻尖幾乎碰在了一起,因為動作太?過劇烈,此時?兩個人都在微微地喘著氣。

    祝青辭怔了片刻:“沈有錚?你做什么?……”

    “噓!

    祝青辭溫軟的呼吸打在沈有錚的掌心中,像是柔軟的葦草,沈有?錚垂著眼,脊背僵硬片刻,兩個人在星辰黑夜下沉默地對視,空氣中滿是花草的香氣。

    他們對視的時?間太?久,不說話,只有?呼吸的聲?音,像是柔軟的海浪拍打到岸上?,因為此時?連蟬鳴都已經蕭寂,夜色格外寂靜,只能聽見外面逡巡的那個人“噠噠”的腳步聲?,是長靴踩在青石磚的聲?音。

    手電筒的光芒在二人的頭?頂上?方掃射著,再?低一點,就?能照到二人身上?,將他們從?這陰暗的樹林中拉出。

    兩個人上?次見面時?,還是在醫院中劍拔弩張。祝青辭不喜歡沈有錚的輕浮,而沈有?錚也拉不下去臉去糾纏一個對自己甩臉色的人。

    呼吸打在臉上?的小絨毛上?,癢得?厲害。

    沈有?錚薄唇一抿,祝青辭呼吸一頓,兩個人在同一時?間,居然?同時?往不同方向偏過頭?去,倒演出了幾分默契。

    他低頭?,鼻尖輕輕地聳了一下,像是一只尋找獵物?的獅子,一雙翡翠色的眼眸黯了下來,又低聲?問了一遍,“你的信息素呢?”

    祝青辭忘記摘下抑制貼了,一直貼在后頸,聞言,他只是挑了挑眉,什么?也沒說。

    沈有?錚方才的冷靜一瞬間就?搖搖欲墜,眉頭?皺起,手指撫上?祝青辭頸動脈,似乎想要將他翻過去,去檢查他的腺體。

    祝青辭不喜歡這樣,側過臉,咬了他一下,以示警告。

    “你……”

    沈有?錚怔住了,須臾短暫地感受到了一點潮濕悶熱的氣息,食指上?便留下了一個淺淺的牙印。

    他垂下視線,看著那圈牙印,手電筒的光又閃了過來,而這一次,似乎因為那個人走得?更近了一點,手電筒的光壓得?很低。

    “誰在那里?!”

    沈有?錚皺了皺眉,而下一刻,那白?光即將刺破灌木,探射光一轉,正是他們的方向!

    沈有?錚表情微變,他目光微動,電光火石間,他咬了咬牙,伸腿一勾,強勢地將祝青辭的雙腿挑開。

    祝青辭一個哆嗦,他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睛,沈有?錚卻壓低聲?音,輕聲?道:“噓,忍一忍!

    為了減低兩個人的高度,他壓得?更緊。

    兩個人的胸膛在黑夜中緊緊相貼,貼得?那樣緊,祝青辭能感受到沈有?錚的心臟正在有?力地跳動。

    透過一層薄薄的皮肉,連接至他的胸膛,以至于他有?一瞬間,誤以為自己的胸膛中正承載著兩顆心臟。

    腳步聲?越來越近,沈有?錚俊秀的眉死死地擰住,面容是少見的嚴肅與冷峻。

    這是個要將祝青辭鑲嵌在懷里的姿勢,他們脖頸交纏,腿相互交疊著,祝青辭大腿的軟肉被擠得?微微變形。

    擁抱的雙方都沒有?注意到此刻的場景有?多曖昧。

    看似孱弱溫順的omega被迫壓在強大的alpha下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死死攥著沈有?錚的衣服,將原先光滑的襯衫扯出層層錯疊的褶皺。

    沈有?錚將祝青辭的遮擋得?嚴嚴實實,不留一點要害的空隙出來。

    ——這樣不行。

    祝青辭忽然?覺得?頸側一涼,沈有?錚居然?一聲?不吭地扯破了祝青辭的襯衫!

    “忍一下!

    omega大片的鎖骨暴露在空氣中,骨肉均勻,中間漂亮地凹陷下去,仿佛能盛下酒液。

    他們提起一口氣,沈有?錚的唇輕輕地擦過祝青辭的頸側,似乎是準備等?那警衛一沖進來,就?咬上?去。

    青年的呼吸滾燙而灼熱地噴灑在頸側敏感的皮膚上?,祝青辭腳趾忍不住微微蜷縮了一下。

    alpha撐在他頭?頂兩側的手臂青筋盤踞,充滿了掠奪的意味。

    侵略性極強的信息素在他周邊淡淡溢出,粘稠地吻上?祝青辭的皮膚,細細地舔吻起來。

    祝青辭瞳孔一縮,脊椎不自覺地竄起一陣陣電流,酥癢地在他體內流竄,空氣中,隱約能聞到沈有?錚的信息素氣味。

    那信息素好似一條粗壯的蟒蛇,順著他的腳踝不斷往上?。

    雨水,草汁,泥土,味道在黑夜中混雜著,而燃燒的火爐香氣好似長出了實體,爬過omega敏|感的小腿、腿|根,又伸出纖長的蛇信舔|舐過胸部,這讓他的體溫也情不自禁地升高,臉頰生理性地泛起酡紅。

    100%匹配度的信息素給人造成的影響是驚人的,舉個例子,即使是反派和英雄,只要信息素匹配度100%,甭管他們之前多恨多方,只要一起關在一間房間里,結局只有?床直接□□碎。

    祝青辭眼睫輕輕顫了顫,深吸了口氣。

    沈有?錚低頭?,咬在他的脖頸側。

    很輕,祝青辭能感覺到沈有?錚的犬牙抵在自己的頸動脈上?,沒有?注入進去,但即使這樣,也讓他整個人渾身繃緊,血管中的血液流動速度似乎快了一點。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有?錚的呼吸重了幾分。

    他們就?這樣死死地緊密擁抱著,腳步聲?“噠噠”地走了過來,半晌,停在灌木叢外。

    手電筒的光堪堪從?他們的頭?頂擦過,警衛才嘟囔了一聲?:“難道是我聽錯了?”

    他轉身離開,祝青辭一口氣終于放了下來,推開了沈有?錚,忍不住道:“起來!

    沈有?錚似乎出了一身冷汗,眉眼間有?些?汗汵汵的,不知道為什么?,他臉色看上?去不是很正常。

    “怎么?回事??”

    祝青辭輕聲?問。

    沈有?錚咳嗽一聲?,偏頭?看了祝青辭一眼。

    他平日里的表情總是不太?正經、游刃有?余,嘻嘻哈哈的,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玩弄起旁人倒是又意猶未盡,因此總是看上?去有?些?輕浮。

    可眼下,他那張臉冷下來后,反倒令人有?些?微微吃驚。劍眉入鬢,一雙翡翠色的眼睛中,眼神晦暗,半晌,低聲?道:“他不是我們學校的人!

    祝青辭睜大雙眼,“什么??”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

    沈有?錚卻不再?多說了,他撐在祝青辭的兩側,似乎準備起來。

    祝青辭抬頭?,看見他的臉色似乎泛起一點潮紅。

    “你……”

    祝青辭察覺到不對勁,沈有?錚撐著地的手卻驟然?一軟。

    他的唇瓣擦過祝青辭的耳垂,寬厚滾燙的胸膛居然?又重新壓了過來,重重地將祝青辭重新壓了回去!

    酢漿草又被兩人壓扁了一次,在草地上?可憐兮兮地蜷縮起來。

    空氣中,火爐味的信息素幾乎要將酢漿草點燃了,祝青辭被沈有?錚磕得?倒吸一口涼氣,皺著眉一摸沈有?錚的額頭?。

    “你發燒了,要去醫院!

    祝青辭的聲?音在夜色中仿佛玉石撞擊一般清脆,卻又有?些?冷淡,可他的臉卻因為剛剛劇烈的糾纏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紅,兩者交融在一起,十分沖擊。

    他垂著眼睛,看著無?力趴在自己胸口上?的沈有?錚,睫毛在眼瞼下投落一片陰影。

    這讓他看上?去既冷淡又溫柔,矛盾得?令人想要離得?他更近一點,看清楚他的真實表情。

    “不行!

    沈有?錚應激一般,提高了聲?音,“不去醫院,不要。”

    他一雙眼睛被高燒燒得?透亮,好似熔爐中迸濺的火星。

    他抓住祝青辭的手,面露痛苦,祝青辭一低頭?,才發現沈有?錚腰上?居然?還流著血!

    他臉色微微一變。

    第62章 第 62 章

    窗外下起了小雨, 晶瑩的雨滴順著?檐角飛落,點點滴滴地落在草坪上。

    空氣中混雜著?酢漿草與雨水的氣息,水霧粘附在青石磚上, 朦朧的霧氣在黑夜中緩慢地蒸騰而戚,路旁兩側古老的舊式煤油燈將銀針照得?澄黃,遠遠一看, 顯得?夢幻而迷茫,仙境一般。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祝青辭看著?躺在他床上的沈有錚。

    alpha身上臟污的襯衫被剪開?, 露出里面一片緊實的肌肉,里面的腹肌溝壑分明, 薄汗順著?流下, 將皮膚顯得?更加晶瑩。

    他的皮膚沒有祝青辭的那么白, 因此更加健康,像是天地開?鑿的一個藝術品。蜂腰削背,腰腹部卻正流著?血, 鮮紅刺眼?,令人心頭一跳。

    祝青辭皺著?眉檢查了一下。

    “還好, ”他松了口?氣, “只是擦傷, 并不嚴重!

    可這卻攜帶了另外一個麻煩——血液中攜帶的信息素含量過高, 空氣中的燃燒柴火的氣息愈加濃郁起來, 好似房間中真的燃起了一個火爐,火星正在柴火上跳躍著?,“嗶剝”作響。

    那信息素仿佛有意?識一般, 騰云駕霧似地在祝青辭宿舍中散開?,接著?, 鎖定了這屋子里唯一的一個活體omega——還是信息素匹配度100%的omega。

    主人有意?識時,這信息素還能“優雅端莊”,端著?那么一二分的矜持,可當主人失去意?識后,便?肆無忌憚起來,活像是一只聞見?肉骨頭的狗!

    如果它有舌頭,想必已經伸出來狂舔由內到外都散發著?馥郁香氣的omega,就?像是藏著?巧克力流心的冰淇淋,恨不得?將祝青辭外表那層“皮”給舔掉,讓它一口?將如此可愛、芬芳、溫暖的omega一口?吞下,將他當做一塊化在嘴里的糖,讓他渾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被自己的氣味占據。

    祝青辭能感覺到沈有錚的信息素正無意?識地纏繞著?他,仿佛憑空長出了無數只黏膩的觸手,不斷地撫摸著?他。

    先?是輕輕觸碰他的皮膚,接著?,試探般地摩挲著?他的后頸,可是祝青辭的抑制貼還沒撕下來,于是信息素只能憤恨地一下又一下地撞擊著?那塊軟肉,恨不得?將他全身上下都染上火爐的氣息。

    祝青辭的臉頰因為生理性的影響而泛著?潮紅,輕輕地喘了口?氣,忍不住拍了拍沈有錚的臉。

    “能不能讓你的信息素別舔了?像狗一樣?!

    祝青辭咬著?自己的唇肉,微喘著?道。

    100%的信息素即使不會讓他強制發情,可是也會有一些影響。

    沈有錚的臉被他輕輕拍了一下,“啪”地一聲,在靜謐的黑夜中顯得?極其?明顯。

    然而alpha卻依然閉著?眼?,咬著?牙,額角隱約可見?一點青筋。

    祝青辭能感覺到自己皮膚溫度升高,好像有無數小火星迸濺,酸軟的液體在體內翻滾著?,流向?四肢百骸。

    這種感覺非常奇妙,祝青辭感覺到體內深處驟然升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酥癢,拿針的手指都在細微地顫抖,可即使如此,那雙銀藍色的眼?睛卻依然冷靜無比。

    他知道自己可能是被信息素相撞而瀕臨發情期,可是他卻毫不猶豫地抽出抑制劑,往自己的靜脈上扎。

    半晌,他感覺到自己體溫逐漸褪去,手也不抖了,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沈有錚始終緊閉著?雙眼?,祝青辭摸了摸他額頭的溫度,蹙起眉,轉頭拿了一個醫藥箱,垂著?眼?,沒什么表情地幫他止血上藥,纏上繃帶。

    他從小就?習慣了照顧戚珣,因此處理起來,游刃有余,駕輕就?熟。

    沈有錚高燒得?神?志不清,唇被燒得?蒼白,額頭和脖子上青筋一起一伏,因此難得?可見?平日里無可窺的脆弱。

    像是一只跛著?腳、血淋淋暈倒在你面前的獅子,即使危險,可你也不可否認獅子這種生物的華美?與威嚴,以及因為危險帶來的刺激與快感。

    祝青辭用毛巾幫他擦了擦上身和臉,沈有錚應該是做了噩夢,夢魘困擾著?他,可正當祝青辭準備轉身離開?時,一只手驟然從黑夜中伸出來,直接將他拖上了床!

    “沈有錚?!!你做什……唔!”

    祝青辭微微一驚,那只手卡住他的腰,拇指抵在他的腰窩上,他的尾椎一麻,忍不住發出一聲輕吟,反應過來后,立刻咬著?牙,不讓齒關再泄露一點聲音。

    狼心狗肺,救他去死。

    祝青辭面無表情地被沈有錚抱在懷里,沈有錚很不安分地在他身后蹭著?,他像是一只急切找尋某種事物的猛獸,鼻尖抵著?祝青辭的后脊、腺體、垂落下來的黑發,他動作十分焦灼,直到鼻尖蹭到了祝青辭的頸窩,微微一頓。

    他像是一個終于找到歸鄉的旅人,著?急忙慌地將頭埋進了祝青辭的頸窩。

    祝青辭眼?角抽搐了兩下,表情有些厭煩,他自持冷靜,然而眼?下也有些微微惱火。

    “沈有錚,”

    祝青辭的聲音微冷,“你再不松手,就?滾出我的宿舍。”

    宿舍床本就?狹小,容一人已經是極限,而兩個人躺在這樣一張床上,必定只能死死地貼在一起。

    祝青辭的腿被分開?,腰被抱得?很緊,因為他骨骼纖細,整個人仿佛陷在了沈有錚的懷抱中,像是一個輕易就能被人占據的布偶熊,可身后的人卻猶不知足,得?寸進尺。

    有什么濕熱的東西輕輕地碰了一下祝青辭的耳垂。

    祝青辭表情短暫地空白了一片,抬高了聲音,“沈有錚!”

    他忍不住伸出手推開?,可沈有錚即使發著?燒,力氣也大得?驚人,十指卡在omega的腰窩上,陣陣酥麻如電流般順著?祝青辭的尾椎上竄,他眼?尾泅出一抹嫣紅,手摁在了alpha的傷口?上。

    alpha痛得?一個哆嗦,可是依然沒有松手,祝青辭忍無可忍,抬起了手,可alpha卻將唇抵在他的耳畔,帶著?熱氣以及委屈的呢喃,喉結上下一滾,低聲道:

    “媽媽……”

    睡夢中,alpha閉著?眼?角,一顆眼?淚從眼?角滾了出來,打在了祝青辭的脖頸上。

    祝青辭被燙了一下,怔了一下,耳畔的聲音依然委屈,似乎帶著?哽咽。

    “我會努力訓練的,你快離開?我父親好不好!

    “我不怕被他打,我不怕被他罰……”

    “我知道的,我會努力活下去的,我會進軍部,我骨頭斷了十次也沒關系,我知道我可以達成他的要求,你不要留下來陪我……”

    他的眼?淚罕見?而稀缺,方才只砸了那么一滴,順著?祝青辭的頸窩往下流。

    可那之后就?不再有了,仿佛連剛剛那一滴眼?淚,也是錯覺。

    祝青辭這才感受到沈有錚抱著?自己的手一直在顫抖,身后的人像一條大蟒蛇纏上了他,他微微轉過身。

    黑暗中,窗外依稀有些燈火照進來,祝青辭得?以看清沈有錚的臉,刀削斧砍,劍眉入鬢,混血感讓他的五官都生得?很精致,此時卻很可憐一般,寬大的肩膀坍塌著?,弓著?腰,恨不得?要將自己埋進祝青辭的血肉中。

    祝青辭好似成了那根垂下地獄的蛛絲,輕盈、脆弱,而沈有錚則成了地獄深處仰著?頭的罪人,看見?他的那一刻,就?要洶涌地、不顧一切地拉住他,不愿意?松手。

    兩個人的體溫在寒夜中交錯,祝青辭看了沈有錚一會,半晌,嘆了口?氣。

    他薅了一把?他那金燦燦的頭發。

    毛茸茸的,意?料之中的手感很好,仿佛真的在摸一只昏睡的雄獅。

    祝青辭靜靜地想,他并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起碼今天晚上,沈有錚確確實實地救了他,那么他應該也歸還一下。

    “唔……”

    沈有錚低聲叫了一聲,看上去很難受。

    祝青辭閉了閉眼?,他妥協一般地抬起了手,動作輕柔,溫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摸著?沈有錚的頭,像是在順毛。

    接著?,慢慢地拍了拍他的背,哄小孩似的,溫聲說:“乖!

    “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你已經長大了!

    “好好睡吧,我在呢。”

    與平時的冷淡寡言不同,此時他的聲音很輕柔,好似天邊繾綣的云朵,又像是搖籃曲一般,溫柔得?幾乎讓人落淚。

    “……”

    沈有錚蹙起的眉慢慢放下,他因為失血感到一點冷,因此下意?識地往祝青辭的方向?靠,臉貼在祝青辭的脖頸,無意?識地磨蹭著?,像是一只委屈的大貓。

    “不痛了,別怕!

    祝青辭拍了拍他,沈有錚的臉一偏,唇剛剛好地,抵在了祝青辭后頸那塊軟肉上。

    那里與他的腺體只隔了一層薄薄的抑制貼,祝青辭感受到沈有錚滾燙的呼吸打在頸后,后脊猛地竄起一陣電流,腳趾微微蜷縮了一下,卻依然壓抑了自己的呻|吟,安撫著?沈有錚。

    他小時候有哄睡過戚珣,小戚珣也是這般喜歡在他懷里拱來拱去的,像是一只尋奶的動物幼崽,必須要找到一個安心的地方,才能不鬧騰。

    沈有錚做了一個很混亂的夢,夢中有他的父親,他的母親,以及童年永遠安無寧日的訓練。

    他被關押在籠屋中,身邊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可即使只有十歲,他也必須被壓著?頭,被比自己還要大的同胞用力砸在地面上。

    沈家家主是一個冷酷無情、甚至有些扭曲的人!蚣覐牟慌囵B,他們只篩選。

    他將自己的孩子們當做蠱蟲,而那黑暗的籠屋則成為了關住這些孩子的蠱,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保證從籠屋中剩下的孩子,是自己血脈最優異的。

    因為蠢貨與廢物太過浪費時間,效率低下,無論花多少心血,都比不過一個天生的怪物。

    籠屋中的孩子一直廝殺,直到打不動了,就?被抬出去。籠屋每天食物固定,卻永遠比孩子的數量少——為了食物,孩子們勢必只能爭搶。

    沈有錚從小就?是一個小獅子,他小時候,蹲在屋檐上,一雙幽綠的眼?眸銳利地豎起,好似巡獵的雄獅,偏過頭,吐出一口?帶著?血的唾沫。

    他必須贏,因為他的母親在他父親的手中,他只有贏了,才能讓母親放心離開?他。

    ——可是他沒有做到。

    沈有錚好似重新經歷了一場童年的噩夢,痛楚如車輪一般從他身上碾過,骨頭粉碎的痛楚重新襲來。

    暗無天日,年齡帶來的體格差距,人多勢眾,如山海一般的拳頭,酷寒以及饑餓,成了無數碎片,勢必要將他的腦顱刺穿,化作地獄的交戈聲。

    直到一句聲音輕輕地,飄落在他的耳畔。

    “別怕,我在呢。”

    一夜雨歇。

    第二日,晨光穿過樹梢,透過窗欞,跌落在祝青辭薄薄的眼?皮上。

    他眼?睫微微一動,接著?,慢慢睜開?了雙眼?。

    一覺睡醒,他輕輕地吸了口?氣,渾身都有些腰酸背痛。

    兩個人居然還保持著?相擁而眠的姿勢,十分曖昧,祝青辭猜測沈有錚還昏著?,面無表情地就?要把?他推開?,準備將他踹下床去。

    沒想到,嗓音在頭頂響起:“醒了?”

    那聲音低沉,帶著?點嘶啞,還有些慵懶與愜意?,像是饜足的獅子。

    祝青辭一愣,他抬起頭,從這個角度,正好對上沈有錚垂下的視線。

    他先?是看見?沈有錚緊繃的下頷,線條銳利流暢地收緊,又看見?他那雙翡翠色的眼?睛,里面晦暗不清,像是漩渦醞釀。

    “咚”

    好似春雷落平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祝青辭好像又聽?見?了沈有錚的心跳聲。

    沈有錚看著?祝青辭,忽然說:“祝青辭,要不我們在一起吧。”

    第63章 第 63 章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 互相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沈有錚只要一低頭,唇瓣就能從?祝青辭的發梢擦過?。

    空氣中短暫地?安靜, 白鳥在枝椏上?蹦跳著,清脆的歌聲?響徹林梢。

    “你?看,我們信息素匹配100%, 易感期和發情期,可以互相幫助!

    沈有錚笑著說:“我們不可能一直依靠抑制劑,既然這樣, 要不要試著在一起?”

    他聲?音輕佻,漫不經心, 好似只是隨口一提。

    祝青辭看著他, 耳畔卻?響起了兩人在仲夏夜舞會, 在禮堂后的對話?。

    [只是逢場作?戲,如何論得上?真心實意了?]

    [我若是真的動了真心,那才真叫走火入魔。你?也并非不認識我, 你?覺得真心在我胸膛里占據幾斤幾兩?何況,我活了這么多年, 向來不知道, 我居然還有真心這種?東西。你?既然如此相信我, 不如我們打個賭?]

    [戲弄他、愚弄他、再拋棄他、折磨他。]

    當時的他站在那間房的門外, 一動不動, 抬起敲門的手放了下來。

    透過?門縫,可以看見窗外的月光透過?桐枝玫瑰,輕輕地?落在沈有錚身上?。

    他的笑容在銀月下, 好似一個月滿時召喚的惡魔,與當下是相同的輕佻、漫不經心、眼神?游離, 玩弄人心,姿態高高在上?,沆瀣一氣。

    祝青辭靜靜地?看著他,沈有錚眸光輕微閃爍,不等祝青辭反應,他就忽然扯著嘴角,笑了一下。

    “——開玩笑的!

    他笑容依然帶著一點慵懶散漫,然而那雙平日里總是帶點戲謔的眼眸垂了下來,翡翠色的眼眸好似被忽然起來的云靄遮蓋了的山脈,不怎么真切。

    然而,

    “好啊!

    祝青辭說。

    他聲?音很輕,以至于沈有錚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望著祝青辭的發旋出神?,然而那句話?好似振翅出籠的鳥兒,呼啦啦地?往他耳朵里撲,以至于他有短暫的失聰。

    他猛地?盯住了祝青辭,眼瞳輕微顫抖震動,像是一顆地?震中即將四分五裂的磷葉石,不可思議地?望著祝青辭。

    而祝青辭抬起眼睛,那雙銀藍色的雙眼仿佛月下的銀狐,他柔柔地?笑了笑,“——沒開玩笑。”

    系統似乎也沒想到,它在祝青辭的腦海中猝然尖叫起來,仿佛是看見主人出軌,有了別的狗,[宿主!你?在說什么!]

    “咚!”

    沈有錚這下是真摔到床下了,祝青辭沒來得及動他,他就噗通一聲?摔了下去,四腳朝天,臉上?沒有表情,只有一雙瞳孔還是緊縮著的。

    他難得如此狼狽不堪過?,祝青辭從?床邊探出頭來,“你?沒事……”

    “沒事!

    沈有錚的表情仿佛被大風吹過?,凌亂無比,他一抬頭,就撞見祝青辭貌似關懷的眼睛,那雙眼睛溫柔地?彎起來。

    祝青辭有些疑惑道:“不是你?說的嗎?我們在易感期和發情期的時候,互幫互助就好了呀。”

    他尾音軟軟的,簡直像是咬下去能一口爆汁的棉花糖,沈有錚瞳孔一縮,偏過?了臉去。

    “我先走了!

    他突兀地?說,扯過?自己的衣服就走,拿起一看,發現居然已經破破爛爛了。

    換做平日,以此人嘴上?不把門的特性,必然已經轉過?身,似笑非笑地?調戲起了祝青辭,諸如“居然把我衣服都?撕了,看來你?昨晚對我很有感覺”,又或者“是不是有點過?于心急了……”

    可眼下,此人看上?去八風不動,四平八穩地?往外走,然而表情卻?是空白一片,只能匆忙地?藏在金發之下,竟有些落荒而逃似地?躥出了門。

    他就像是一只試圖井底撈月的猴,可偏偏他早就心知肚明那月亮是虛幻的,因此并不抱希望地?伸出了手。

    可當他真的撈上?來了一個月亮,竟有些不知所措、不可思議起來。

    他捧著這潔白、皎潔、神?圣的月,掌心發燙,莫名地?,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不怎么真實。

    祝青辭看著他匆匆忙忙地?離開,這才終于理了腦海中一直尖叫打滾嚎啕大哭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的系統。

    [嗚嗚嗚嗚嗚我終于還是被拋棄了,統寶要變成沒有主人的小狗了……嗝……(方塊大哭臉)]

    [宿主你?補藥和他談戀愛哇嗚嗚嗚,他算什么東西?他配嗎?補藥啊嗚嗚嗚嗚,他最開始是不是還說過?你?壞話??他壞的很!不安好心!]

    [而且他長得一副渣男臉,說話?那么輕浮,鬼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潔身自好,有沒有男德。。。t溫方塊臉)]

    這智能高維生物簡直像是被騙成了傻子——如果?機器中也能有這樣的品類的話?。

    和祝青辭相處這段時間,這只沒見過?世面、從?沒有感受過?夸獎和安撫的“高維冰冷人工智能”已經被輕而易舉地哄成了胎盤以及嬌“器”,說話?比祝青辭還有活人味,眼下都?要開始打奶嗝了!

    ……這怎么不能算是一個超進?化呢?

    系統只覺得天都塌了,于是不擇手段,開始試圖抹黑沈有錚。

    它知道故事的設定,自然知道沈有錚自小對感情沒什么興趣,大部分都?在極端訓練中渡過?,簡直是處男中的處男——可那又怎么樣?!

    主人家就這么小,不能再有狗了哇。!

    祝青辭輕輕皺了下眉,耳朵被吵得有些疼。

    系統大概是感受他不悅的心情,立刻噤聲?,驚恐地?等祝青辭發話?。

    祝青辭揉了揉眉心,“第一!

    “我們這個也不能算是談戀愛,”他豎起一根手指,解釋道:“就像他自己說的,易感期和發情期不能總是依靠抑制劑,起碼我們這樣互幫互助,在雙方特殊時期來臨時釋放信息素安撫,是件互惠互利的事情!

    “第二,”他又豎起一根手指,“你?還記得我要離開他們嗎?原文后面涉及到的學員恐怖襲|擊,我要護住他們,又要讓自己成功死遁,我需要信息素盡可能幫我多控制一些alpha,不擾亂計劃!

    “而沈有錚背靠軍部,勢力太強,如果?我能被他標記,他被我信息素影響的話?,就不會影響我,否則,他會是一個很大的不穩定因素!

    “至于第三?。”

    宿舍沒有開燈,晨光只能透過?窗戶的罅隙,落在祝青辭的一只眼睛上?,其他的表情卻?就模糊了,像是墨化開在水中。

    一片浮光掠影似的朦朧中,他短暫地?笑了一下,不再說話?了-

    楊真差點從?天臺上?摔下去。

    他是沈有錚的發小,前不久,還在禮堂中兩個人互相打賭,眼下,沈有錚卻?忽然對他說:“我追到祝青辭了。”

    天地?悠悠,他們站在教學樓的天臺上?,沈有錚沒什么表情,平日里那總是掛在臉上?,仿佛撕不下來的笑容不見了,反而顯得有些不好接近。

    楊真發出一陣驚天大咳嗽,“咳咳咳咳咳——等會???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今天早上?!

    “你?們——你?們發生了什么?”

    “我們昨晚一起睡的。”

    楊真望天:“……”

    好勁爆的消息。

    我能讓我耳朵先緩緩嗎。

    沈有錚瞥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嘖”了一聲?,“你?別多想,沒到那一步!

    “哦,哦……也對,祝青辭是不是還差一點成年?我剛剛都?在思考撥打報警電話?了……”

    楊真恍恍惚惚,接著又問:“那好吧,不愧是你?,這就追到手了?你?不知道,祝青辭最近經常被人提起!

    “誰?”沈有錚皺了皺眉。

    “都?有,”楊真聳聳肩,“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學院里現在多有名吧。上?次丁宴和林燁幫他的事情都?傳開了!

    “有些人就說他傍上?了‘富款’,但是只是提起過?幾句,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這種?言論又消失了——背后估計有人在幫他‘清掃’,只是我沒查到是誰。”

    沈有錚忽然道:“你?為什么要查?”

    他偏過?頭,一雙翡翠色的眼睛盯著楊真,楊真被他一看,“操”了一聲?,“哥!哥不是你?之前說要追他的嗎!我在幫你?考察敵情!我有對象的!”

    沈有錚看著他,最后垂下了視線。

    他忽然怔了一下,楊真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看去,正好看見一個男生正走在校園的鵝卵石小徑上?。

    他撐著一把透明的雨傘,天高云闊,他伸出手,似乎在感受有沒有下雨。

    他伸出的十指白皙,骨節分明,微微仰著臉望向天空,一雙銀藍色眼睛很是平靜,莫名令人想到“海上?生殘月”。

    他站在熹微晨光中,脊梁筆直,背影清瘦,好似一根雨后的翠竹,山崖邊的松樹,他長相是很東方的瓷白脆弱,可是卻?又覺得他很堅韌,風雨不可摧。

    驚鴻一瞥,楊真呆了一兩秒,半晌才喃喃道:“算了,算了,我算是明白他為什么那么吸引別人的目光了,就這氣質和長相,誰看了不想當狗……”

    沈有錚笑了一聲?,楊真立刻頭皮發麻,舉手發誓,“我就隨便說說!不過?,你?準備什么時候要分手?”

    他可沒忘記沈有錚當時是為了什么靠近祝青辭的,一想到這樣的美人要被玩弄拋棄,一時間居然動了些惻隱之心。

    “為什么要分?”

    沈有錚垂下眼睫,聲?音淡淡的。

    “?”楊真緩緩扭頭,“不是哥們,最開始不是你?說的嗎?你?要玩弄他……”

    “管理權限分你?一份,但是這個賭約,你?就咽下肚子里吧!

    沈有錚轉過?身去,半晌忽然道:“我現在明白,為什么戚珣最開始即使好像是一副恨他的模樣,也不想放開他了!-

    天氣漸漸地?寒冷起來,祝青辭在這樣的夜晚難得被冷醒。

    他有些后悔沒有買一個電磁爐,整個人蜷縮在床上?,降溫來得太猝不及防,他又是一個容易疏于照顧自己的人,最終的下場就是縮在床上?,打著噴嚏。

    軍部考試的日子越來越近,轉眼已經到了十二月初,學院卻?已經開始準備起了圣誕樹,巨大的銀冷杉在學院中央佇立著,上?面開始掛滿各式各樣的甜糖果?以及小禮物,還有叮鐺,風一起,便發出清脆的叮叮當當聲?。

    祝青辭下床,走向陽臺,透過?自己掛起的衣物,他看見了一抹白色。

    他愣了一下,接著微微睜大雙眼,一口白霧驚喜地?從?他口中緩緩吐出,他抬著頭,銀藍色的瞳孔倒映著一朵朵雪白的小球從?天而降。

    “下雪了!

    今年第一場雪終于來臨,暖黃的路燈將自己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潔白的雪從?漆黑的夜幕緩慢降臨,像是黑色天鵝絨上?的一粒粒流動的碎鉆。

    祝青辭臉上?浮起一點笑,雪總是令人驚喜的。直到雪下得有些大了,他才收起掛在陽臺上?的內褲和衣物,正要往回去,一陣風卻?忽然起了。

    一朵落葉就這么顫顫巍巍地?被吹進?了室內,他低著頭,看向那片落葉,地?面上?卻?忽然游動起了影子。

    緊接著,那影子卻?從?天而降,像是直接從?樓上?翻了下來!

    祝青辭瞳孔一縮,往后一退,呼啦啦的一陣狂風起,他手中的衣服就猝不及防地?被吹飛,腳被絆了一下,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跌倒在地?。

    雪白的衣物在半空中緩慢飄飛著,陽臺外,漫天大雪簌簌而下,月亮被烏云遮蔽,只能灑落很小的一塊銀輝,可那個人的金發在這樣的黑夜中依然有些過?于顯眼。

    像是忽然燃起了一簇火焰,裹挾著溫暖的火爐味就向祝青辭包圍——溫暖地?包圍。

    他伸手,將滿室亂飛的衣物掀開,拉住了差點跌倒的祝青辭,一雙翡翠色的眼睛和祝青辭看了個正著。

    祝青辭難得有些懵?缮蛴绣P抱著他,另一只手則提起一個酒瓶,他晃了晃,透紅的酒液在杯中輕輕碰撞,一片水聲?,眉眼在浸潤在大雪與月色之中。

    他挑了挑眉,笑著說道:“初雪來了,要不要一起來喝熱紅酒?”

    “——小男友。”

    第64章 第 64 章

    淡淡的?月茫下, 雪白的?衣服在半空中紛飛后?,又凌亂地落在地上,好像屋內屋外都下了同一場雪。

    沈有錚的?手很熱, 骨節分明地貼在祝青辭后?背上,衣服上沾染了祝青辭的?信息素,因此能聞到醇厚的?雪松香氣, 在室內蒸騰。

    alpha的?呼吸有些灼熱。

    信息素匹配度100%帶來的?化學反應簡直令人咂舌,兩個人光是挨在一起?,信息素就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勾連, 絲毫沒有一點禮義廉恥。

    祝青辭被他抱著,眼瞳微微一動, 月色下, 那雙銀藍色的?雙眼漩渦一般, 他推開了沈有錚,站直身體,“謝謝!

    “這么客氣?”

    沈有錚挑了挑眉, 他覺得肩膀上似乎搭了什么東西,松開抱著祝青辭的?手。

    他松開時?也很利落得體, 好似只是扶了一下快要摔跤的?陌生路人, 站姿懶懶散散, 十分隨意輕佻。

    他指尖勾起?肩膀上的?東西, 目光漫不經?心地一瞥, 卻忽然凝固了一下。

    很薄的?布料。

    軟軟的?。

    白色的?。

    沈有錚呼吸亂了一瞬。

    祝青辭抬眼,睜大了眼睛,像是一只忽然被踩住尾巴的?貓, 伸出手將那輕薄的?布料搶了回來。

    沈有錚立刻掉頭,“你這里有熱水壺嗎?”

    他無事?發生一般, 聲音含笑,“我帶了歐蘭酒莊的?紅酒,還有莓果、肉桂和香葉……稍微借用一下你的?熱水壺和砧板!

    歐蘭酒莊是最富盛名的?酒莊之一,每年只向外售出十瓶酒,足以見到這瓶酒的?珍貴——說是價值千金也不為過。

    沈有錚不問自取地走向了宿舍的?一個角落,那里是個小桌子?,加德王立學院的?學生們?有時?候會心血來潮,自己在宿舍煮一些食物,因此是有一些廚房用具的?。

    沈有錚脫掉外套,卷起?了襯衫,小臂上肌肉線條分明,走勢利落,青筋如青蛇一般橫亙在他的?小臂上,顯得富有力量,卻不會覺得過于壯碩,還有些年輕的?朗朗少年氣。

    他熟練地拿起?餐刀,利落地蘋果、橙子?、檸檬和草莓切片,然后?放入盛了熱紅酒的?熱水壺中

    撲通撲通的?水聲沉悶地響起?,令人有安心感,電磁爐劈啪地被打?開,紅酒在高溫下緩慢地沸騰,咕嚕咕嚕地冒著泡。

    他又準備起?了香料,肉桂耐心地切開,放在了帶來的?玻璃杯中,薄荷葉也插了進去?。

    想必這些貴族子?弟們?都熟稔這樣的?酒文化,因此沈有錚擺盤時?,看起?來頗有些賞心悅目,彎腰時?,利落的?腰線收束進窄褲,背上是隆起?了兩塊肌肉,十分有力量感。

    兩個人寂靜無聲,一時?間,只有熱紅酒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咕嚕咕嚕地冒著氣泡,酒精慢慢蒸發出來,薄霧在半空中氤氳。

    祝青辭裹著被子?縮在床上,他有些畏寒,本來白皙柔嫩的?腳趾被凍得有些紅,抵在床上,微微蜷縮著,足弓都繃緊了。

    他裹成了餃子?形狀,看上去?像是一個毛茸茸的?小獸,沈有錚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扭過頭去?。

    應該是室內酒精蒸騰,使得空氣變得有些迷醉,紅酒的?色澤在透明的?加熱壺中,仿佛紅寶石在高溫下融化,各種水果在酒液里浮塵,飄逸出馥郁的?果香。

    大概十分鐘后?,他將紅酒裝進透明的?酒杯中,往里面加了冰糖和話?梅,走了過來,站在床邊。

    裝著寶石色澤酒液的?玻璃杯貼在了祝青辭的?臉上,給他暖臉,祝青辭的?臉于是一下子?變得熱熱的?。

    他抬起?眼睛來,一雙銀藍色的?眼睛很是寧靜,沈有錚卻有些害怕那樣的?寧靜似地,偏過了頭。

    窗外的?初雪還在下,他們?在一起?喝著熱紅酒,圣誕樹的?鈴聲被風吹得叮叮當當,輕微地響徹在加德王立學院中,像是夜深時?貓頭鷹時?不時?傳來的?“咕咕”聲,不會覺得吵鬧,只會讓你覺得夜太過靜謐。

    “謝謝。”

    祝青辭的?聲音打?破夜的?靜謐,他抬起?眼睛,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淺淡,仿佛烈日?下即將融化的?初雪,沈有錚挑了挑眉,懶聲道:“不用謝,應該做的?!

    他靠在墻上,看著窩在床上,小口小口喝著酒的?少年,熱紅酒里面的?酒精大部分都蒸發了,因此只剩很少一點的?酒精含量,不會讓人醉。

    少年啜飲的?樣子?很乖,眼睫垂下來,細細地顫抖著,猩紅的?酒液讓他的?唇染上一抹紅。

    外面的?初雪還在簌簌下著,鴉青色的?屋檐上堆起?了雪,室內開了一盞小燈,跳動的?燈火下,屋內的?氣氛這樣溫馨,以至于沈有錚的?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塊滾燙的?烙鐵,熱得有些發麻。

    祝青辭喝完了,把酒杯放在了旁邊,他坐在床上,卻忽然開始解開了一顆睡衣的?扣子?。

    少年蒼白的?鎖骨一下子?便暴露出來。

    沈有錚呼吸一滯,翡翠色的?眼眸微微一縮,仿佛一塊幽綠的?苔蘚,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那塊白皙的?皮肉。

    “你做什么?”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你不是要來臨時標記的嗎?”

    這下輪到祝青辭有些訝異了,他看著沈有錚微變的?臉色,又問了一遍。

    “不是嗎?”

    祝青辭好像很困惑地看著他。

    他看上去?好像說的?是真心所想。

    如果說方才此時?此刻成了一塊冬日?里溫暖沈有錚的?烙鐵,那么此刻,那個烙鐵好似迎頭淋了一盆冷水,忽然就涼了。

    他胸膛里冒著冷卻的?熱氣,殘蜷未消地在他的?胸膛里橫沖直撞,沈有錚盯著祝青辭看了半晌,卻忽然笑了:“你說的?沒錯。”

    他闊步走上前去?,軍靴在地面上噠噠作響,篤篤有力,近乎帶著壓迫感和刺骨的?冰冷感靠近,巨大的?影子?從后?往前,將omega完全籠罩。

    “那么,看在我這么辛苦的?份上,讓我咬一口?”

    他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放,冰冷的?玻璃撞擊聲,尚未喝完的?酒液在杯中飛濺,打?濕了他的?一小塊襯衫,仿佛染血。

    他嘴角依然含笑,看上去?游刃有余,眉眼都是松弛的?,好像他今天的?目的?真的?是為此,而如今他露出了獵人成功用獻祭捕獲獵物的?笑。

    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

    或許是燈光太過黯淡,那雙眼睛有些晦暗不清,他走上前,不由分說地抓住祝青辭的?手,將祝青辭壓在床上。

    omega沒什么力氣,輕輕一碰,似乎就能被他碰碎,皮肉馥郁柔韌,似乎連骨頭都是軟的?,就這樣被他推到在床上,一雙眼睛茫然地向上,很輕地眨了眨。

    沈有錚一只腿站在地上,另一只腿卻彎曲,卡在了omega的?兩腿之間——他像是一只蓄勢待發的?雄獅,居高臨下地看著被他壓在床上的?omega,然而omega表情?卻十分平靜,似乎對他這樣的?舉動完全不意外。

    燒紅的?鐵水猝不及防地被覆上了一層冰,一冷一熱,簡直要人小命。

    沈有錚胸口的?那塊驟然冷卻的?烙鐵幾乎將他的?血肉都黏住了,冷熱交替讓他的?胸膛空蕩蕩一片。

    他將祝青辭翻過去?,戴著手套的?手指輕輕地撩開omega柔軟的?黑發。

    他的?手指在那個透明的?抑制貼上緩緩摩挲,omega被那冰冷的?皮革觸碰,微微打?了個顫,卻就這么乖順地躺在他的?身下。

    可他越是乖順,沈有錚胸膛里的?那塊烙鐵就更加錐骨,仿佛有刺哽在其中,他莫名有些煩躁,因此不悅地瞇起?了眼睛。

    “你這是在勾引我?”

    沈有錚居高臨下,內心隱隱煩躁,可是他卻笑得很燦爛,“你知道alpha的?易感期有多瘋狂吧?”

    他像是不怎么瞧得起?祝青辭“廉價而拙劣”的?勾引技巧。

    沈有錚從小就家財萬貫、權利滔天的?沈家長大,雖然成長環境有些惡劣殘忍,可是那種精英階級的?基因卻刻入了他們?的?骨髓。

    說到底,他與戚珣,丁宴,蔣白止,并沒有很大的?不同。

    因為他們?這樣的?人,生來就是高位,是天之驕子?萬眾矚目,自視甚高自以為是自我中心,看人的?目光就連看狗都不如——

    因為狗起?碼還有忠誠,而人在他們?心中,卻一無是處。

    四個人,無一不如此。

    祝青辭內心清醒漠然,只想快點讓沈有錚標記,這樣他往后?就能和沈有錚斷絕來往,而不用受他掣肘。

    所以他在alpha的?冷嘲熱諷下并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而下一刻,alpha的?血壓簡直要因為他而飆升了——

    沈有錚瞳孔一縮,眼睜睜地望見omega不知死活、輕輕揭開了抑制貼!

    空氣中,雪松林的?氣味一下子?驟然爆發,狂風一般席卷,充斥著房間的?每個角落,那雪松林香氣就像是一個美好而繾綣的?夢境,勾引著沈有錚墮入。

    沈有錚渾身肌肉驟然繃緊,他翡翠綠的?眼睛卻微微發起?了紅,像是忽然聞見了血腥味的?大白鯊。

    渾身的?血液都在躁動咆哮,好似下一刻就要沖破那薄薄的?毛細血管。

    omega后?頸的?皮肉泛著紅,在棘突那里小小地突出一點,口腔中的?犬牙開始不自覺地分泌信息素,大腦宕機,只剩下一個冷酷而瘋狂的?想法。

    上||了他。

    這是alpha最潛藏、最本能的?生理?欲望,沈有錚呼吸有些粗重,緩緩低下頭去?,越來越下,十指緊扣住omega,將他牢牢地鎖定在了床上。

    alpha優越挺翹的?鼻尖輕輕觸碰到了omega的?后?頸,接著,他微微側了一下頭,薄唇微啟。

    一對犬牙悄無聲息地探了出來。

    第65章 第 65 章

    沈有錚承認自?己是有那么一二分喜歡祝青辭的, 可是他并不想讓這一二分的喜歡顯得太過廉價。

    他骨子里依然刻著高高在上的本能,頭?顱永遠高仰,因此太過不要臉面的事情, 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然而三?年后的他回想如今,卻是悔恨得徹夜難眠,他想, 是不是如果當初的自?己可以?承認,說他來找祝青辭,只是想同他看一起看初雪而已。

    僅此而已。

    他不知道彼時的兩個人都在裝, 一個裝作?若無其事,自?持冷靜, 好似沒有那么喜歡另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因為被欺騙, 則裝著和平共處, 游離在外,隨時準備逃離。

    可那時的他不會說出口,而三?年后的他, 也沒有機會說出口了。

    沈有錚呼吸擦著祝青辭的后頸而過,好似一陣灼熱的風, 燎人得厲害。

    可是他卻又收起了那對犬牙, 將被祝青辭撕開的抑制貼重新貼了回去。

    祝青辭怔了一下, 偏過頭?, 試圖去觀察沈有錚的表情:“你……”

    沈有錚將祝青辭壓在床上, 高大的身軀投落下陰影,仿佛一只獵食的雄獅,寬大的身軀將omega籠罩, 脖頸處一片青筋突突地跳著,仿佛在忍耐什?么。

    漫天鵝毛大雪飄落著, 他垂著眼睛,將祝青辭翻過來,看著他的眼睛,“你知道,如果談戀愛是要做什?么的吧?”

    祝青辭還沒有反應過來,眼睫顫了一下,蝴蝶似地,往沈有錚心臟上重重一撓。

    下一刻,沈有錚的手就卡住了他的下巴,他將omega蒼白削瘦的下巴控在手中?,俯下身來。

    祝青辭只覺得眼前倏然落下陰影,而下一刻,自?己的唇瓣上就被什?么狠狠咬上了一口。

    “唔……!”

    祝青辭微微睜大眼睛,似乎沒有想到,拼命地掙扎起來,然而他只是一張口,沈有錚那條舌|頭?就游蛇似地,靈活地鉆了進來!

    落雪無聲,空氣中?升騰起焦灼的氣息,火爐香糾葛著雪松林氣味,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燒起來,在這個狹小?的天地間?,幾?乎擦出了火星。

    寒冷的冬天,這個小?小?的宿舍分明是這樣擁擠,兩個人擠在一張床上,卻又好像有整個世界那么大,肢體交纏,雪聲、月光、信息素死死地打起了結,鐵架床不堪重負地“吱呀”叫了起來,鐵銹都要被抖落下來。

    沈有錚虎口穩而有力地卡住了omega的下頷,姿勢充滿攻擊性和掠奪性,最?開始只是咬了一口omega柔軟的唇肉,而下一刻卻是不怎么客氣地、十分強勢地侵城掠地。

    滑膩、濕潤、滾燙、緊密糾纏,口腔里無一處不是被火燎過一般,空氣被不斷攥奪,眼前因為缺氧一陣黑一陣白,omega單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唔……不要……”

    “!尽⑧薄

    沈有錚的另一只手卡住omega的腰窩上,本來omega試圖用手推拒他,可那雙手剛觸碰到他堅硬的胸肌上時,alpha便惡意地用拇指在omega敏感的腰窩上狠狠一壓。

    “……!”

    omega足尖劇烈地繃緊,脖頸后仰,像是拉滿的弓,染上一層很?漂亮的粉色。

    他雙腿發軟,被親得意識有些模糊,繳械投降似地,雙手軟了下來,甚至直接被alpha壓在兩個人的胸膛之間?,困在狹小?的罅隙間?,不斷地舔舐、吮吻著舌尖。

    那條滾燙的蛇不斷地在他體|內輾轉反復,深深淺淺,攪動,alpha瞇著眼睛,顴骨似乎有些紅,側臉繃得緊緊的,仿佛像是剛出鞘的利刃,線條銳利而俊朗。

    沈有錚有些報復似的快感,欺負omega欺負得很?是愉悅,像是在報復omega廉價劣質的勾引,又像是在發泄自?己滿腔真心被誤解的委屈。

    “親吻是情侶之間?應該做的事……”

    沈有錚的聲音很?啞,低低地笑?了一聲,“對吧,小?辭!

    他后面兩個字咬得曖昧低沉,仿佛在舌尖上反復輾轉過,祝青辭似乎有些氣急敗壞地咬他。

    “啊……停……啾……”

    然而,沈有錚即使被咬了卻依然甘之如飴,就像是小?貓不輕不重地撓了他一爪子,透明的涎|水流淌下,被沈有錚用力用指腹擦去。

    “我說停下……!”

    祝青辭用力地咬了沈有錚一口,沈有錚看見他的臉已經完全變得粉紅,整個人幾?乎軟成一灘,喘息艱難,斟酌了一下,似乎怕他缺氧,還是退了出來。

    他最?后還貼著他,輕輕地啄了一口。

    只是他剛退出來,祝青辭就打了沈有錚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omega胸膛劇烈起伏著,一雙眼睛被親吻得瀲滟,唇瓣嫣紅得幾?欲滴血,瞪著沈有錚,眼尾都紅了,衣襟凌亂,一副被沈有錚狠狠蹂|躪糟|蹋的模樣。

    祝青辭的眉骨和鼻梁其實都很高,只是從前他愛垂著眼睛,因此線條都很?是柔軟,眼下,因為慍怒,那些柔軟的線條一下子冷厲起來,唇珠艷紅,嫣紅的眼角上挑,一雙狐貍眼瞪著人,冷而透著艷色。

    活色生香。

    沈有錚被他一瞪,喉結上下重重滾動,臉上的巴掌也不那么疼了。

    祝青辭打了他,可是兩個人眼下,如果真是“談戀愛”的關系,他這個巴掌就打得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順了。

    可沈有錚只是撩起眼皮,笑?了一下,摁著omega的手在自己臉上,懶聲道:“沒事,老婆,你繼續打,我?受著!

    他抬起一雙翡翠綠的眼睛,眼底滿是輕佻隨和的笑?意。

    “你……”

    祝青辭大抵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一時間?都有些動搖了,懷疑自?己是否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沈有錚卻依然還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祝青辭有些看不透他的真心,方才被親太過,整個人意識還有些斷斷續續的。

    “生氣了?”沈有錚探過身來,討人嫌地往祝青辭面前一蹭,祝青辭后仰,“沒有!

    他用力揉自?己的唇,冷淡道:“就當被狗咬了。”

    他看上去冷靜下來了,垂下眼睛,唇瓣卻被自?己揉得越來越紅,看上去有些嫌棄。

    沈有錚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被人嫌棄,新奇之外,多少還是有些被刺痛了。

    于是他又湊了過來,祝青辭瞬間?睜大眼睛,像是一只炸毛的貓。

    還要來?!

    沈有錚湊到祝青辭面前,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兩個人的呼吸勾纏著。

    “別擔心,只是玩玩而已!

    沈有錚輕浮地笑?了一下,仿佛是一個高高在上、淡淡嘲諷的語氣:“你不會還沒跟人接過吻吧?”

    上一次兩個人在急救室中?接吻的事情,祝青辭一直不知道。不過沈有錚倒是一直覺得,他如果和戚珣談戀愛的話,以?戚珣對他的在意,肯定早就已經將祝青辭吃干抹凈了。

    可祝青辭沒說話,沈有錚一開始還笑?著,眼下,笑?容卻忽然中?斷了一下,瞳孔微微一縮,輕聲道:“你……第?一次?”

    “初吻?”

    他又重復問了一遍,祝青辭下意識反駁,難得惡聲惡氣,“不是!”

    可是他剛剛的反應,很?明顯就是了。

    兩個人靜默無言地對視了一會,祝青辭更像是瞪著他,而沈有錚被他那樣瞪著,呼吸更加急促了一點,最?后,終于放開了祝青辭,從床上離開了。

    他急匆匆地往門口走,路過桌子時,看見祝青辭攤開的筆記,頓了一頓,扭過頭?去看,omega還在揉自?己的嘴唇,一時間?胸腔里升騰出一種怪異的感情。

    他站在祝青辭的書桌面前,他掃了一眼他攤開的課本,最?終拿起旁邊的鉛筆,往上勾了勾,拿起外套,沒什?么反應地一點頭?,不咸不淡地說:“走了!

    祝青辭閉著眼睡下了,不想理他。殊不知另一人今晚回到家后,又是多么地狼狽,紙巾落了一地,一夜未眠。

    因為喝了酒的原因,本來寒涼的身體到底還是熱了起來。

    第?二日祝青辭醒來時,想起昨天被圈起來的筆記,走過去一看,便看見第?二題與第?四題被圈了起來,旁邊用鉛筆簡短寫下了另一種思路。

    沈有錚的思路不太一樣,祝青辭只有理論技巧,而沈有錚回答時,則十分側重經驗,祝青辭擰著眉思考了一會,居然有些茅塞頓開的感覺。

    而當他打開門時,更是詫異。

    收到了一臺電暖器,然而上面卻沒有誰的名?字-

    天氣越來越冷,十二月的軍部考試也悄無聲息地來臨了。

    祝青辭有些昏昏沉沉的,一到冬天他的精神就有些弱,很?容易犯困。

    “青辭,你明天就要考試了對嗎? ”

    甘瑤關切地詢問趴在桌子上,精神懨懨的omega,忍不住擔憂道:“沒有問題嗎?”

    她知道進入研究院和軍部是他們這些特優生向上爬,擺脫權利階級掣肘的唯一途徑,因此忠心希望祝青辭能通過這次考試。

    祝青辭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沒問題的!

    甘瑤也笑?了,她松了口氣似地:“也是,如果是你,肯定沒問題,你上次年級第?一,你知道那些人的臉色有多好看嗎?我?在現?場,看見他們都快湊齊了紅橙黃綠藍靛紫彩虹七色了!

    祝青辭笑?了笑?。

    甘棠:“如果考上軍部,記得請我?吃好吃的!上次的肉餅我?還想再嘗嘗呢。”

    祝青辭嘴角含著笑?,他撐著臉,看上去干干凈凈。

    孟飛鵠偷偷地往他們倆的方向看去,神情低落,郁悶難堪。

    他漫不經心地刷動著網絡頁面,內心的酸水都快要溢出來了,只能瘋狂汲取垃圾信息來讓自?己提起精神。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點開了熱搜,然而下一刻,他的瞳孔卻猛地縮緊,臉色大變!

    他幾?乎是炮彈般地霍然站起,舉著手機,轉頭?往祝青辭面前撲,臉上的表情夾雜著震驚、擔憂和恐懼。

    “哥!”

    孟飛鵠臉色鐵青:“有人把你曾經和戚珣的關系放了出來——戚珣的粉絲現?在已經全都炸了!”

    轟!

    這個消息如驚雷震耳,加德王立學?院的學?生雖然經常在校園內部討論得厲害,但是是萬萬不敢將校內的軼事傳出去——被富家子弟們查出來,就夠他們喝一壺了。

    因此戚珣一直對自?己粉絲隱瞞了與祝青辭的關系,然而眼下,他們曾經的關系卻不脛而走,轉眼就傳遍了大江南北。

    而在當晚,有人將祝青辭往小?巷里拖,直接圍堵了他!

    第66章 第 66 章

    “又沖上熱搜了, 快,壓一下!”

    “后臺私信已?經全都炸了,哥!這該怎么辦?”

    “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掩蓋?找個借口?”

    “借口個屁!一A一O走進同一個酒店, 還注冊的同一個房間,這除了上床還能做什么?!”

    一張照片被狠狠拍在桌上,照片拍得有?些模糊,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進旅館中,只有?背影,可是角落里卻剛好放了一個鏡子, 正正好好地折射出兩張臉。

    走在前面的alpha眉眼精致,卻有?些陰冷, 與他平時出席活動?時的模樣?截然?不同, 而旁邊的omega則乖順地垂著眼睛, 看不見眼睛,卻能看見他漂亮精致的下巴,以及白皙的脖頸。

    公關團隊亂成?一鍋粥。經紀人?恨不得將桌子拍得震天響, 額角青筋狂跳,“戚珣, 你怎么想的?好好的有?家?不回, 為什么要去酒店?”

    “還帶著一個omega。俊

    戚珣皺了皺眉。

    作為當事人?, 他不僅沒有?驚慌失措, 反而與眼下忙得暈頭轉向、血壓狂飆的公關團隊不同, 他看上去竟然?高?高?在上極了,十分地冷靜自持,甚至有?些滿不在乎。

    “那天我不舒服。”他淡淡地道:“易感?期忽然?來了, 我就帶著他去酒店解決了!

    “你——所以你就這樣?和?你前男友上床了?”

    經紀人?不可思議,手都在抖, 感?覺戚珣就像是一只瘋狗,一個不慎,手中的繩子沒牽穩,就做出令人?驚駭的大?事。

    戚珣聞言,臉色莫名有?些沉了幾分,不知道是經紀人?哪句踩到他痛腳了,頓了半晌,深吸一口氣,緩慢吐出來:“沒上床。”

    “只是臨時標記而已?!

    不知道為什么,經紀人?卻似乎聽?出了一點不對味,好像戚珣有?些遺憾那天沒有?上床似的——不過他很快就掐斷了這個念頭。

    他知道戚珣和?他的……“前”男友大?概有?過很深的糾葛。比起愛,更像是恨,因此牢牢地抓在手心,據說這兩年才把人?從家?里放出來。

    先不說這些,這張照片來源詭異,而且,居然?完全沒有?人?聯系上他們,直接就這么po在了網上——按照常理,不應該有?人?先來敲詐他們工作室一筆嗎?

    而且自從上次,戚珣沒和?方衡搭上線,他的公告就少了很多,因此也不見得有?紅眼病或者?競爭對手……

    經紀人?狐疑地盯了他半晌,最?后道:“不會是你放出去的吧?”

    戚珣一頓,他眼珠輕飄飄地一輪,一動?不動?地盯著經紀人?。

    那視線莫名陰冷,像是一只吐著芯子的毒蛇,經紀人?被他看得脊背發涼,接著就聽?見戚珣漠然?道:

    “我瘋了?我辛辛苦苦拼來的事業,我為什么要自砸手腳?”

    “也是!

    經紀人?擦了擦汗。戚珣為了擺脫戚家?對他的控制,可謂卯足全力,怎么可能會自砸飯碗,這與把自己前面幾年的努力全都付諸一炬,有?什么區別?

    “總之,我們要趕緊找個理由?撇清你們倆的關系,你一定不能承認你們之間曾經有?過的關系,知道嗎?”

    戚珣卻冷著臉,寒聲?道:“怎么,難道他跟我談過戀愛,就這么上不得臺面嗎?!”

    經紀人?簡直要驚呆了,“你你你……”了半天,才目瞪口呆地憋出一句,“你關注點歪在哪里去了?!你忘記你艸的人?設是單身嗎?!多少omega是你的o友粉你不知道?!”

    戚珣卻陰沉著臉,坐在沙發上,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手指敲著椅子的扶手。

    那雙手在燈光下仿佛藝術品,指節凸起,手指修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經紀人?不想再跟他浪費口舌,只能頭大?地打電話。

    “快,去聯系一下祝青辭,找到他……”

    “找祝青辭做什么?”

    戚珣打斷他。

    經紀人?捂著話筒,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你是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你忘記了之前機場的時候,有?狂熱粉絲給你寄血書了嗎?萬一他們對祝青辭……”

    他忙得一心二用,轉頭又對電話里倉促道:“嗯,對,麻煩你們了……什么?”

    經紀人?的聲?音猛地提高?八度:“不見了?”

    戚珣臉色微微一變,猛地站了起來,大?步上前,直接將話筒搶了過來。

    他面色一瞬間變得極其恐怖:“你再說一遍,他什么時候不見的?!最?后一次失蹤地點是哪?!”-

    祝青辭是被幾個人?追到一個小巷里的。

    小巷陰暗潮濕,這里少有?人?經過,角落里只堆著幾袋垃圾,蒼蠅橫飛。

    他被人?堵在小巷口,夕陽緩慢落下,天色漸黑,寒鴉在枝頭凄涼地叫了兩聲?。

    “跑啊?不是很能跑嗎?”

    來的人?一共有?四個,為首的一個穿著白色衛衣,長得十分普通,身材纖細,然?而眼袋下卻掛著很濃很深的黑眼圈,一雙眼睛看人?時有?些神經質,看上去精神不怎么好的模樣?。

    他身后幾個人也是差不多的精神狀態。

    祝青辭往后退了一步,冷靜道:“你們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

    那狂熱粉絲嗤笑一聲?,“哦,來看看我們大?明星的小姘|頭啊!

    昏暗的小巷中,他看不清祝青辭的臉,只能看見對方穿著加德王立學院的校服,忍不住嗤嗤笑道:“哎呀,看來我們的小姘|頭還是過得很滋潤的?居然?在貴族學院上課!

    “好羨慕啊,”他語氣真誠,甚至帶了點孩子氣的天真——如果忽略他手上拿著的一把剪刀,“怎么會有?人?像你命這么好呢?又能和?明星談戀愛,又能像是公主一樣?活在這樣?的貴族學院中。”

    祝青辭盯著他,這是一個omega,而且還是精神有?點不太正常的omega。他目光下移,omega手中的剪刀冷冷地反著光,陰寒無比。

    “我也喜歡他呀……我明明長得這么好看,他為什么不看我一眼呢?我人?這么好,他為什么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呢?不像你,除了臉,你什么也沒有?吧,只有?臉的垃圾貨,一點魅力也沒有?,你這樣?的人?,憑什么能被人?喜歡呢?”

    他喃喃地舉起剪刀,慢慢走上前,而下一刻,他炮彈似地彈了過來!

    他扭曲著臉,撲到祝青辭面前,剪刀高?高?舉起,在半空中閃爍著寒芒,他尖叫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樣?的狐貍精!”

    祝青辭眼疾手快,往旁邊飛快地閃躲了一下,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那人?的手腕,剪刀瞬間脫手!

    那人?慘叫一聲?,直接撲在了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祝青辭另一只手直接勾住剪刀,在半空中,甚至還轉了幾下,看上去利落至極,游刃有?余。

    他直接繳械,對方卻不投降,祝青辭垂眸往下一看。

    這居然?還是個半大?小孩——也不能叫小孩,大?概和?他現在這具身體?的年齡是一樣?的。

    “不好好讀書,成?天都在想什么東西?”

    祝青辭無言,后面幾個omega也大?叫著沖了過來,祝青辭躲了幾下,直接撐著手,貓一般翻到墻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路燈在街道的兩旁次第亮起,他踩在泥墻上,渾身上下卻一點塵埃也不染,背后,巨大?的月輪正緩慢升起,月光下,顯得他的臉越發瓷白如玉,夜風將他的黑發吹亂,凌亂的額發中,一雙銀藍色的眼睛似乎彎了一下。

    那幾個小孩瞬間臉色漲紅,感?覺自己像是被貓戲弄的老鼠,十分忿忿不平地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祝青辭左耳進右耳出,嘆了口氣,撐著臉,“別罵了,我和?他早就斷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你個騙子!都和?他進了酒店了!”

    小孩們似乎還不甘心,試圖伸長胳膊,把他從墻上擼|下來——

    “皮癢!

    祝青辭知道這群小孩就是不打不服,因此直接釋放出了一點信息素。

    蜂后癥使得他的信息素屬于頂級的存在,連alpha都幾乎無法?抗拒他的信息素,更別說孱弱的omega了。

    他不怎么客氣地用信息素壓制了這幾個小孩,信息素幾乎是爆發式地噴涌而出,有?幾個低級劣等的omega一瞬間如千斤壓頂,臉色一白就跪到了地上。

    “你……你混蛋。!”

    為首的狂熱粉絲尖叫怒罵起來,可他每罵一句,就換來跪得更深、更用力的結果。

    雪松林的味道逐漸彌漫起來,祝青辭瞇著眼睛,最?后,看到小孩們腿都在抖了,于是慢慢地將信息素收了回來。

    他坐在墻頭上,晃悠著腳,俯視著這幾個鬧事的小孩,手中的報警電話已?經撥打出去了。

    “是的,皇冠大?道第三街區,麻煩你們……”

    他沒來得及說完。

    祝青辭神色忽然?一滯,體?內忽然?涌現一股異常的燥|熱。

    下一刻,他就從墻上跌了下去。

    祝青辭的意識中斷了半晌,等他回過神來時,他的唇齒中正溢出劇烈的喘息與呻|吟,身體?內部像是有?一把火在燒,神經電流順著脊髓游走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擦出令人?戰栗的火花。

    他不斷地痙攣抽搐,他倒在地上,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兩條腿夾在了一起。

    “啊……”

    渾身上下好像有?數萬只螞蟻在爬,酥癢從尾椎一路向下,他的瞳孔微微縮小,指節被自己叼在了嘴中。

    那為首的狂熱粉絲看見他跌下墻頭時,尖叫怒罵聲?戛然?而止。

    他似乎也愣住了,猶豫地走上前,等他反應過來時,頓時大?笑起來。

    “活該!發情期來了吧!。 

    他獰笑著,走上前,一把薅起祝青辭的頭發,咬牙切齒:“我倒要看看,你長個什么樣?……”

    他伸出手,直接將祝青辭掰了過來。

    可是當他看清祝青辭時,整個人?忽然?一頓,似乎有?些恍惚,表情一瞬間露出迷惑甚至迷茫的表情。

    祝青辭信息素突然?間釋放了太多,腺體?一陣陣地疼痛,高?高?腫了起來,體?內熱潮翻涌,雪松林的味道不知何時變得又甜又膩。

    狂熱粉絲一低頭,就看見omega咬著唇,微微蹙著眉,鴉黑的長睫不斷顫抖著,露出有?些痛苦的神色。

    omega黑發雪膚,鼻尖挺翹,嘴唇飽滿,他喘著氣,因為信息素缺乏,潮紅一點點爬上了他白皙的臉蛋,是一副發情期即將到來的模樣?,咬著自己的手指,試圖壓抑住曖昧的呻|吟。

    然?而那雙眼睛依然?冷冷地看著他,含糊不清地吐出幾個音節,“滾……開……”

    方才這人?還高?高?在上,貓逗耗子一般戲弄他們,眼下卻全身紅潮,皮膚幾乎是透出了粉意。

    明明他來的路上,就恨不得將這人?大?卸八塊,可此時此刻,他卻越看越著迷,他低頭看著omega的脖頸——那里襯衫領子正規矩地高?高?束起,仿佛包裹著嬌嫩花束的絲綢,襯衫扣子一絲不茍地扣到了最?后一顆,裹得嚴嚴實實,一寸皎白的皮膚也看不見。

    狂熱粉絲眼神直直的,好似被塞壬蠱惑的水手,慢慢地低下頭去,鼻尖聳動?著,像是忍不住多多汲取空氣中屬于祝青辭的信息素,臉上露出迷醉的表情,癡癡地伸出手,眼看就要解開omega襯衫上的扣子!

    他見色起意得如此之快,身邊另外幾個粉絲有?些驚訝了,忍不住道:“喂!不是說好今天要報復他的嗎!”

    他們直勾勾地盯著祝青辭,眼神卻也慢慢變了味道。

    空氣中的信息素太香了……他們從未聞過如此令人?陶醉的氣味,比alpha還要吸引他們。

    “報復?我這不是正在報復嗎?”

    那個狂熱粉絲微微笑了起來,伸手撫摸omega光滑柔嫩的側臉,輕聲?道:“這么漂亮的臉……如果毀掉就太可惜了!

    祝青辭臉色微微變了。

    他上次與沈有?錚糾纏后,本就有?點信息素不怎么穩定,今天還釋放了過量的信息素——直接進入了發情期了!

    他試圖從地上起來,可他體?內的熱流簡直像是開閘泄洪似地——從他的脊椎一直流竄到他的四肢百骸,他渾身酸軟無力,只能用那雙泛著水光瀲滟的眼睛瞪著這死小孩。

    他閉了閉眼睛,深吸一口氣,睫毛劇烈地顫抖著,像是風暴中的蝶翼,而那原本是戚珣的死忠粉的人?,此刻卻壓在他身上,露出了著迷的神色,緩慢地低下了頭,眼睛盯著omega泛著紅的唇瓣,似乎要索吻。

    “砰!”

    忽然?一聲?槍響,猛地劃破了夜的寂靜。

    第67章 第 67 章

    軍靴冷硬地踩踏在堅硬的泥土上?, 鏗鏘有力,呼啦啦的警衛在黑夜中如潮水般將小巷包圍。

    他們面容嚴肅,井井有序, 一分鐘內,那幾個狂熱粉絲就被一巴掌拍到了地面上?,臉被死死地摁在塵埃中, 手直接被拷上?手銬。

    為首一人戴著軍帽,面容在軍帽下晦暗不清,隱約只能瞥見一雙綠松石似的眼睛, 冷然地掃視著他們,目光冷漠得仿佛在看階下囚, 腳上?泥。

    “沈少校。”

    警衛們向他呼啦啦地敬禮, 面容堅硬如凝練的花崗石, 沈有錚一身軍服,他今天像是剛剛回了趟軍部,又匆匆趕了過來。

    他微微頷首, 對周圍額的幾個警衛們也?回了個禮,接著看都?沒?有看那幾個目瞪口呆, 被摁在泥沙里的狂熱粉絲, 徑直走向了祝青辭。

    “噠、噠”

    他的軍靴停在了祝青辭面前, 垂下眼, 眉頭微微一皺, 像是有些不悅。

    omega臟兮兮地蜷縮在磚石上?,指節被含得濡濕,露出來的皮膚一片粉白, 像是蹂躪成汁的花瓣。

    空氣中omega的信息素甜膩異常,幾個警官忍不住恍惚一下, 沈有錚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注射抑制劑!

    那是不由分說的命令,警衛們紛紛一個激靈,立刻往自己的血管中注射抑制劑。

    “你?要控制一下信息素的使用。”

    沈有錚對祝青辭道。

    不知道為什么,神情?有些冷,他扶起祝青辭,準備將他塞進車里。

    然而他一扶起來,omega就完全軟了下去,怎么撈都?撈不起,沈有錚眉頭緊蹙,一摸他額頭,額角青筋忍不住一跳。

    一片滾燙。

    “祝青辭,還聽得見我?說話嗎?”

    他輕輕地拍了拍祝青辭的臉,omega緊閉著雙眼,面頰潮紅,呼吸滾燙而急促。

    沈有錚直接抄起他的膝窩和腋窩,直接將祝青辭抱了起來。

    omega的后頸無力地后仰,沈有錚只能將他抱得更緊,一張臉繃得緊緊的,不見平日里那副嬉笑模樣,襯衫從他的袖口滑落一點?,隱約看見他手臂上?鼓起的肌肉,以及幾個正在流血的針孔。

    他將祝青辭抱上?車,卻沒?有將人放手,只是穩穩地抱在自己懷里,omega無意識地將雙臂交叉,纏在他的后頸處,在他身上?不怎么老?實地蹭著。

    “好熱……”

    祝青辭滾燙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處,激起一片酥麻,沈有錚眼底的暗色更加濃郁,卻只是任由omega神志不清地抱著自己。

    前面的司機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簡直要驚呆。

    他這輩子還從未見過沈有錚對誰如此?放縱過,過往但凡是想要沾他身的omega,無一都?被他冷著臉甩開。

    沈有錚扶住祝青辭的頭,避免他亂動把?頭磕到了,一片滾燙中,他感覺omega身上?柔軟的部位軟軟地壓在自己大腿上?,隔著一片薄薄的布料,觸感清晰異常。

    沈有錚呼吸重了幾分,額角青筋狂跳,可是他只是閉了閉眼。

    空氣中蒸騰起雪松林的氣味,可很快,又有一股爐火般的燃燒味將那雪松林包裹起來,混合在一起,仿佛點?燃了雪松林。

    那爐火的氣息不由分說地拖曳住雪松林,不讓它過分擴散,層層包裹。

    沈有錚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祝青辭帶到了自己在校外暫居的屋,發情?期送到醫院也?沒?有辦法?醫治,只會耽誤時間。

    “水……”

    祝青辭意識模糊,他被沈有錚抱著上?樓時,勉強神智清醒了一二分。

    他睜開眼,眼前一陣黑一陣白,刺眼的白熾燈下,他被沈有錚放入了浴室中的浴缸中。

    少年半躺在浴缸中,頭顱后仰,拉出一片脆弱的弧線,精致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全身粉白一片,伴隨著體?內如電火花似的熱流,一陣陣地顫抖著。

    沈有錚挽起他的袖子,打開房間角落里的一個銀色鐵箱,里面是排列整齊的抑制劑。他穩穩地將注射劑注入少年青色的血管中,血滴在白色的瓷磚上?,空氣中的雪松林氣味愈加濃郁。

    打到第三管時,雪松林的濃度卻依然沒?有減輕,沈有錚臉色沉了下來,道:“不能再打了。”

    正所?謂“是藥三分毒”,抑制劑有風險,如果再打下去,很可能引發并發癥。

    祝青辭指節用力地抓著浴缸邊緣,小臂上?繃出淡色的青筋,艱難地喘了幾口氣,他咬著牙:“放冷水,快……”

    沈有錚沒?有動彈,祝青辭像一條干涸的魚一般在浴缸中撲騰了一下,吃力地伸出手,猛地擰開了水管。

    冷水瞬間噴出,沈有錚臉色大變,直接將開關反方向擰了過來,水溫一下子變熱。

    祝青辭只能泡在一個熱氣騰騰的浴缸中,他忍不住罵道:“沈有錚……你?有病……我?都?這樣了,你?還放熱水……啊……”

    他尾音沒?咬住,在半空中顫了一下。沈有錚怒道:“你?不要命了?”

    他語氣冷厲,“現在是冬天,你?這樣的體?質,冬天泡進冷水中,你想直接又被送進急救室嗎?”

    祝青辭的額發都?被冷汗打濕了,他穿著襯衫,倚靠在浴缸中,雙腿蜷縮著,薄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勉強掀開汗涔涔的眼皮,瞥了沈有錚一眼。

    冷光下,omega的皮膚透著瓷一般的蒼白,青色的血管如同青花瓷上?的釉紋,冷汗順著他的鼻梁滑落至隱秘的鎖骨處,再繼續往下,就只能看見被浸濕的襯衫,以及隱隱約約的一點?肉|色。

    他泡在水中,像是一朵被浸濕了的白荷。

    沈有錚被他看著,呼吸一頓,偏過了頭去,仿佛再看一眼,就要被攝魂。

    祝青辭定定地看著他。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決心,坐在浴缸中,緩緩探出身子,像是一只斟酌試探著向人類走進的貓。

    他伸長了手,忽然勾住沈有錚的脖子,讓他低頭。

    沈有錚驚愕不已地扭回頭來,就聽見omega在他耳畔吐出兩個字,道:

    “咬我?!

    他說話依然冷冷清清,命令一般,但是吐出來的氣卻滾燙無比,幾乎將沈有錚的脖頸燎燒出一個洞。

    沈有錚渾身僵硬,他被omega勾住脖子,只能半跪在浴缸旁。omega卻喘了口氣,繼續道:“如果臨時標記還不夠……你?就永久標記我?。”

    “祝青辭,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沈有錚睜大了雙眼,猛地抬高聲音。

    祝青辭卻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沈有錚,“怎么,不是你?說的,我?們互相幫助嗎?男朋友。”

    他最后三個字是咬著說出來的,一雙銀藍色的眼眸此?刻卻瀲滟著水光,像是海洋館中的熒熒藍光。

    可明天就是軍部考試,祝青辭走投無路,只能走一步險招。

    他冷靜地心想,就當被狗咬了,無論如何,往后他都?是要遠走高飛的。

    “你?……”

    浴室里水汽氤氳,沈有錚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空氣中曖昧的冷香如鬼魅一般包裹住了他。

    他們額頭互相抵著,兩個人都?在輕輕地喘氣,呼吸交纏在一起,朦朧的水霧將omega的面容遮上?一層薄薄的輕紗,看上?去更捉摸不清,仿佛是水中月一般,一碰就碎。

    少年一偏頭,那雪白的后頸就暴露了出來,后頸的棘突上?有一個很小的包鼓了出來,此?刻正一片霧粉色,仿佛開得正艷的桃花。

    沈有錚忽然冷不丁地問:“祝青辭,你?喜歡我?嗎?”

    “……”

    祝青辭睫毛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沒?有說話,勾著沈有錚的手微微松開,沉默了片刻。

    他理應在這里欺騙沈有錚。本來就是這樣的道理,欺騙真心的人終究要被愚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這一刻卻倏然說不太出口了。

    可能是因為沈有錚的目光太過沉重,沉甸甸地壓在他心上?,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最后,他抿了抿嘴,輕聲道:“……不喜歡。”

    短短三個字,沈有錚就仿佛如墜地獄,渾身上?下都?仿佛被抽筋剝骨一般地疼痛。

    沈有錚目光垂了下來,自嘲地笑了笑。

    莫名其妙,居然有種?“果真如此?”的感覺。

    這種?感覺真是奇怪。

    分明他才?是身居高位、理應俯瞰的那個人,眼下卻只能卑微地跪在這里,跪在浴缸面前,低著頭,被人抽出傲骨,還要被一個omega冷著臉,說“不喜歡”。

    他很輕地“嗯”了一聲,“我?知道……”

    可是……也?不討厭!

    祝青辭聲音很輕。

    沈有錚的話沒?來得及說完,猛地抬頭,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

    方才?還死寂了的心一瞬間仿佛久旱逢甘霖,那顆高懸的心臟重重落下,砸得他五臟六腑震蕩起來,仿佛都?要移位。

    胸腔中的那顆心臟蓬勃有力地跳動著,欣喜從內心深處升騰而起,滾燙地化作了熔漿,將他的四肢百骸都?規規矩矩地熨燙了一遍。

    “不討厭”,這句話和告白沒?有一點?關系,和“愛”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更像是在打發人一般,可他居然沒?有半分的不情?愿,沒?有半分的不樂意,甚至忍不住雀躍起來,以至于他疑心自己的歡欣是否過于廉價了。

    沈有錚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

    “祝青辭,你?干脆給我?下蠱吧。”

    他自言自語道:“——我?當你?的狗!

    他低下頭,犬牙從齒縫間探出,輕輕地咬上?了祝青辭的后頸。

    信息素緩慢注入,一剎那,濃郁的信息素在狹小的浴室中爆發出來。

    100%的信息素結合讓沈有錚瞳孔猛地一縮,仿佛有什么在他大腦中呼嘯,似乎要將他的靈魂都?要碾碎。

    前所?未有的快感包裹了他,他忍不住顫抖了起來,眼睛瞬間紅了,仿佛要滴血一般,神智搖搖欲墜,幾乎要克制不住地掐住眼前omega的腰肢,用力地咬穿他的后頸。

    懷里的omega承受著他信息素的侵|犯,眼尾一片濕漉漉的潮紅,細碎的呻|吟從他的唇齒間溢出,纖細的四肢微微痙攣著,生理性淚水不斷地涌出。

    他哭了。

    沈有錚搖搖欲墜的神智猛地被那眼淚扯了回來。

    他知道這只是omega因為臨時標記的快感流下的眼淚,可他還是下意識地驚慌了一瞬。

    上?次祝青辭心臟驟停的眼淚化作了千年不化的頑石結晶,永久地駐留在他記憶的剪映上?,讓他只要看到,就忍不住慌亂。

    可是祝青辭原本勾住他脖頸的手,卻慢慢地挪動,停在了他的后腦勺。

    ——很輕地拍了拍。

    沈有錚猛地一怔。

    他好像總是這樣,無論自己跌落到怎樣狼狽不堪的境地,即使力有所?不竭,也?總是會下意識地安撫身邊的人。

    ……可為什么會這樣呢。

    祝青辭究竟是有著怎樣的過去,以至于他在被alpha臨時標記時,都?要強忍著快要昏迷,也?要安撫alpha?

    臨時標記本就是omega被攥奪,被侵|犯,alpha要用他們的犬牙撕開omega脆弱的腺體?,往里面注射屬于自己的信息素,在這個過程中,omega會疲憊無比,只能綿軟地癱倒,任由伴侶擺弄娃娃一般隨意擺弄自己。

    信息素糾纏了一整夜,第二天祝青辭是被沈有錚叫醒的。

    嚴格來說,不能算是“叫醒”。

    他醒過來時,就躺在了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沈有錚抄起他的膝窩,把?昏迷的他抱去了廁所?。

    祝青辭是被毛巾有些粗糲的質感硬生生地擦醒的。他一睜開眼,就看見沈有錚垂著那雙翡翠般的眼眸,不聲不響地看著他。

    “你?……”

    祝青辭大腦一片空白,沈有錚卻不管他還蒙著,把?他輕而易舉地抱上?了洗手臺。

    omega的大腿被他輕輕掰開,他站在omega的兩腿之間,身上?的壓迫氣息很重,寬厚的肩膀襯得omega纖細瘦削,被他輕而易舉地籠罩在懷里,可他只是打濕了毛巾,細致地幫他擦了擦臉。

    這簡直像是在給小貓洗臉,祝青辭徹底清醒了,剛張了張口,沈有錚卻將擠好牙膏的牙刷遞給他。

    “快洗漱吧,今天就是軍部考試了!

    祝青辭有些稀里糊涂,沈有錚卻已經給他圍好了圍巾,在他后頸處貼好了抑制貼。

    圍巾是白色羊絨的,將omega的臉圍得小小一圈,讓他看上?去很小,他瞪圓了一雙銀藍色眼睛,迷茫地看著沈有錚,顯出了從前看不見的幾分稚氣。

    他們走出屋舍時,門外,已經有一輛邁巴赫別停在路口。

    可是正當二人準備上?車時,一聲怒吼猛地響起。

    “祝青辭?!”

    沈有錚眉頭一皺,一偏頭,就看見遠處的一個alpha臉色陰沉扭曲地盯著他們。

    “沈有錚,這是怎么回事!”

    戚珣難以置信一般,他的視線從沈有錚的身上?掃過,又瞥向祝青辭,似乎不敢相信眼前這荒唐的一幕。

    然而,沈有錚只是輕佻地笑了笑,他挑了挑眉,“如你?所?見。我?們在一起了!

    戚珣腦袋“嗡”了一聲。

    他昨天就瘋了一樣地在找祝青辭,找了一晚上?,才?收到消息,是沈有錚帶走了祝青辭。

    沈有錚為什么要帶走祝青辭?

    他們是什么關系?

    一路上?,他的腦子好似即將爆炸的蜜蜂窩,嘈雜聲絡繹不絕,好似有人將熱油往他的腦漿中潑,一時間,他的大腦全都?沸騰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神黑洞洞的,幾乎有些扭曲,好似從水溝中陰暗爬出來的某種?生物。

    他神經質地偏過頭,盯著祝青辭,“祝青辭,你?……”

    那眼神可怖極了,好似一個磨牙吮血的怪物,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沖上?前,將此?人掏心挖肺,看看他的心究竟是黑的,還是紅的。

    “你?不是早就分手了嗎?生什么氣?”

    沈有錚扯了扯嘴角,“你?瞪著他做什么,畢竟我?一直在等——”

    “等你?們分手很久了!

    戚珣眼睛驟然紅了,他握緊了拳,死死地咬住了牙,額角繃出一片青筋,仿佛下一刻就要化身殺人的厲鬼。

    祝青辭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驟然一黑。

    沈有錚將手蓋在了他的眼睛上?。

    祝青辭有些愕然地張大了嘴,“沈有錚?”

    沈有錚卻只是笑了笑,他低下頭,隔著手掌,很輕地親吻了一下祝青辭的眼睛。

    “考試加油,小男友。”

    沈有錚含笑說:“我?在軍部等你?!

    他打開車門,將祝青辭往車里一推,司機忙不迭地一踩油門,竄出十里外。

    戚珣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剎那,聞見了祝青辭身上?沒?來得及散干凈的信息素。

    ——是沈有錚的信息素。

    第68章 第 68 章

    戚珣腦袋嗡嗡作響。

    他的眼前像是被切割成了?無數的玻璃碎片。

    一幕幕在他面前不斷閃現, 裹著沈有錚圍巾的祝青辭,當著他面前,被沈有錚隔著手掌親吻的祝青辭, 從?內而外?散發出燃燒的雪松木味的祝青辭。

    以及omega在看見他時,第一反應涌現的厭惡。

    全都成了?無數尖銳無比的刀片,血淋淋地剮在他身?上。

    戚珣狠厲地死死盯著沈有錚, 他看著那輛逃離的車,揮了?揮手,漠然道:“攔下!

    另一輛紅色的車疾馳而過?, 往前面那輛邁巴赫追了?上去?。

    風卷起兩個人的額發,沈有錚看著他, “戚珣, 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變。”

    “變?”戚珣也笑?了?, “沈有錚,我?以為我?們算是朋友!

    沈有錚微微一笑?:“是嗎?那可?能是你語文不太好,需要重新學習一下這個詞的定義了?。”

    戚珣“哈”了?一聲, “總比你這個覬覦別人的男朋友的敗類好吧——不過?,他可?沒有心?……你以為你為他做這些, 他會?感動嗎?”

    他目光陰沉可?怖, 像極了?被拋落荒野的猛獸。

    他看著沈有錚, 如?同看見當年的自己——當年的他從?高高的懸崖上摘下了?花, 最終卻被少年無情地踩在泥里, 而如?今他正?充滿期待,期待著沈有錚也如?他一般。

    從?那高高的懸崖下墜下,連帶著那千辛萬苦采摘而來的白花一起粉身?碎骨, 卻只能換來一個不屑的嗤笑?。

    “他會?不會?感動,我?不在乎。”沈有錚淡淡道:“我?只知道, 戚珣,被你這樣的人喜歡,真是最沉重的累贅。”

    “我?看了?都要忍不住心?疼,你又憑什么作踐他呢?”

    “作踐?”

    戚珣尖銳地提高聲音,那抬起眼,一雙黑沉的眼眸暗不見底,頭發有些長了?,從?他白凈的額頭垂落下來,讓他看上去?居然有幾分鬼氣森森。

    “我?怎么就作踐了?他?我?當年為了?治他的病,為他爬懸崖,可?他還給了?我?什么呢?我?分明一直有給他機會?,讓他解釋,可?是他做了?什么?”

    他喃喃道:“是他在作踐我???是他明明要作踐我?的心?意,又要在我?易感期來臨時,不知死活地爬上我?的床……”

    他忽然一頓,輕輕“啊”了?一聲,像是想起什么一般,抬起頭,望向沈有錚,“標記了?他,很開?心?,很得意?可?是你知道已?經有幾個人標記了?他嗎?除了?我?,連丁宴都標記過?他,哈,他一個omega,就這樣隨隨便便地被alpha,甚至omega咬來咬去?……”

    “沈有錚,你不嫌臟么?這和千人騎萬人踩的婊|子,有什么區別?”

    ——砰!

    他露出一個促狹扭曲的笑?容,可?他剛抬起頭,眼前忽然一黑,一只裹著軍靴的長腿不由分說地直接向他狠踢了?過?來,空氣中傳來獵獵作響的風聲,爆鳴聲尖銳!

    他防不勝防,沈有錚出身?軍部,體術上基本沒有人可?以打?得過?他,他出腿快、準、狠,戚珣被他一腳當場踢到墻上去?,撞得腦袋都“嗡”了?一聲。

    他瞳孔縮成針尖大小,那張俊秀的臉扭曲起來,抬起手,直接一拳試圖砸在沈有錚臉上,卻被他直接格擋架開?。

    “抱歉,”沈有錚笑?意盈盈,“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有個壞毛病,最愛治療一些嘴巴惡心?、不怎么好使的人,幫他們捐獻器官!

    他臉上浮著標志性的微笑?,金發璨璨,像是一個優雅得體的貴公子,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眼底深處翡翠色的湖泊仿佛在逐漸凝成冰晶,隱約透露出森然的殺意。

    戚珣痛得眼前一黑一白,像是斷了?片的老電影,他捂著臉,“你……沈有錚!你以為你喜歡他有結果么!別自以為是了?!那就是只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有錚不置可?否,他用?一種很新奇的目光看著他,歪了?歪頭,說:“是么?可?是,戚珣,你以為你的喜歡很拿得出手?”

    戚珣被他直接死死地摁在墻上,臉在粗糲的石灰上摩擦,他艱難地偏過?頭,擰著眉,咬牙切齒道:“你說什么?”

    怎么可?能拿不出手?他當年那么喜歡祝青辭,為了?他連命都不要,可?這人冷心?冷肺,根本不顧他死活!

    “你口口聲聲說你易感期是他爬的你的床?”沈有錚直接將戚珣的頭往墻里砸了?一下,戚珣忍不住高聲道:“沈有錚!你瘋了?……!你敢這樣對我?……。。!”

    砰!

    又是一下,沈有錚砸得手有些麻,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我也真是瘋了?,應該剛遇見他時,就把他從?你身?邊搶過?來,你又算個什么東西?”

    “戚珣,你捫心?自問,易感期發瘋的人分明是你自己,你難道不知道你易感期究竟什么樣嗎?都是S級alpha——別裝傻了,你分明一直有察覺到的吧?”

    戚珣微微一僵,他還待再反駁,沈有錚卻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錄音筆。

    沙沙的聲音從?錄音中流出來,營火似地,里面是一個有些畏畏縮縮的聲音。

    [戚少?戚少的易感期……我?們都恨不得躲起來。]

    戚珣一怔,里面是一個仆人的聲音,不斷地嘆著氣,又像是懺悔至極,后悔至極。

    [其實要不是青辭……哎,說了?這些,恐怕我?會?被戚家辭退吧?但是我?真的憋不住了?,再憋下去?,我?們真的覺得很愧對青辭。]

    [戚少他……他易感期喜歡自殘,每次易感期都能把家里拆一遍,我?們都很怕他,看見他時,都恨不得掉頭逃跑,你見過?嗜血的猛獸么?戚少他易感期就是那樣的。]

    [可?是只有青辭,只有他每次看見都要沖進去?抱他……我?的天啊,那么瘋狂的一個alpha,他竟然真的敢靠近,每次戚珣易感期失控,他都要去?醫院住好長時間……]

    [而且戚少像是瘋狗一樣,他死死地抱著青辭哥不松手,我?們都害怕青辭哥被他勒斷了?,可?是我?們一進去?,戚少就要攻擊我?們,是青辭哥抱著他的脖子,很溫柔地一遍遍安撫他。]

    ——可?以身?飼虎,割肉喂鷹也是有極限的。

    戚珣微微睜大雙眼,他易感期時意識昏昏沉沉,下意識就要拒絕,“不可?能……”

    可?很快,一個視頻就被丟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是一年前的別墅中,暴雨夜,他第一次迎來易感期。

    視頻中的alpha像是一只離開?巢穴的豺狼,瘋了?一般在滿屋亂砸,omega震驚地沖了?過?來,可?是他剛一出現,就被alpha直接拖著腳踝,拖進了?黑森森的屋內。

    隱約可?以聽見omega的痛哼聲,以及不斷試圖讓alpha清醒的焦急的吶喊,可?是最后全都被alpha揉爛。

    戚珣呆住了?。

    怎么可?能?分明是祝青辭主動爬上了?他的床。是祝青辭要勾引的他……

    他不怎么愿意承認,沈有錚冷眼看著他,毫不猶豫地又將戚珣的腦袋往石磚中一磕,發出鈍鈍的悶響。

    他聲音寒冷,“戚珣,你知道嗎?”

    “我?昨天標記祝青辭時,他一直在發抖,可?是他還是抱著我?,用?手拍我?的頭安撫我?——”

    “那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因為從?前有人標記他時,他會?一下又一下,不斷地溫柔又耐心?哄著,如?果你但凡有一點眼睛,但凡有一點心?,就應該他對你究竟是多么地包容而又予取予奪!”

    沈有錚內心?翻江倒海,他至今忘不了?在床上的時候,omega即使顫抖著,也要堅持把腺體暴露出來——祝青辭那時神智已?經完全模糊不清了?,只能靠身?體的本能去?運動。

    ……可?戚珣又憑什么?

    沈有錚指骨上泛著暴力留下的青紅,他難得失控,盯著自己的指骨,卻想起昨晚omega的柔軟與溫柔。

    像是一只冷傲的貓被翻開?的肚皮,柔軟得令人沉溺。

    即使是他,內心?有那么一剎那,也翻騰起了?陰暗的嫉妒,是晦暗的潮水,爬滿了?臺階的青苔,澆再多水也無法綻放的花。

    可?戚珣憑什么,能讓祝青辭曾經這樣對他好?

    ——他根本不配!

    戚珣腦門流血,他奮力掙扎,一張俊秀令萬千o迷戀的臉此?刻卻猙獰如?地獄中的惡鬼。

    果然沈有錚也標記了?祝青辭……果然!!

    可?那明明是他的人。!

    “你想阻止他考試,不就是怕他考入軍部,完全脫離你的掌控么?你這也配叫喜歡?”

    沈有錚面容陰鷙,不屑地嗤笑?了?一聲,鄙夷至極,嫌棄至極。這兩個曾經表面相處良好的“好兄弟”,此?刻卻徹底撕破了?臉面,不死不休一般。

    沈有錚擲地有聲,聲音冷得像是從?槍殼中脫離的子彈,寒冷堅硬,恨不得將戚珣一槍致命,萬劍穿心?:

    “你只是像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不停地黏著祝青辭,想要他抱你親你,眼里只有你一個人。可?是你在乎他怎么想,怎么樣了?嗎?”

    “自私至極的愛,你也配說你喜歡他?”

    “可?你為他做的那些事,他有叫你做么?你的喜歡,只是你的自我?感動罷了?!”

    戚珣的胸膛一瞬間好似被人活生生地剖開?,丟進來一個烙鐵,滾燙的火星眨眼間漫成沖天大火,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都灼燒了?個遍,痛得仿佛有人往他心?口上淋了?層滾油。

    他的咬肌隱隱抽緊,仿佛下一刻就要嘶吼,亮出滿嘴獠牙:“那又如?何?”

    戚珣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猛地回身?,將沈有錚兇狠地推開?,目眥欲裂,恨聲道:“是我?將他從?泥石流的山谷中抱出來的!是我?救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他的命就是我?的!他的人也是我?的!。∷俏?的。!我?的!!”

    沒錯!如?果不是因為他把祝青辭從?泥石流中救出來,祝青辭連活都活不了?,談什么以后,談什么將來?

    他想要將祝青辭徹底占為己有,有什么錯?自私一點,又如?何?

    ——祝青辭本來就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如?果他不能擁有,那么誰也別想要了?!

    沈有錚冷眼看著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慢聲道:“因為你?”

    他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確實是因為你,他多吃了?好多苦頭。他本來可?以衣食無憂,在母親和舅舅的呵護下健健康康地長大!

    戚珣怒目而視,“你說什……”

    沈有錚的目光仿佛看一個自以為是的蠢貨。

    他嗤笑?了?一聲,一字一頓道:“——他是祝家的孩子!

    第69章 第 69 章

    考試鈴聲悠揚地在校園內回蕩, 祝青辭裹著圍巾出考場時,又是一個陰天。

    他輕輕地呼吸著,腺體還是有些腫脹, 貼著抑制貼,不然誰路過了他,都?能從他身上聞到沈有錚的氣味。

    “青辭, 你考得怎么樣?”

    甘棠看見了她,眼睛亮了一下,連忙跑了過來, 拍著胸脯長舒一口?氣道?:“你不知道?有多嚇人,早上考試鈴聲響了的時候, 我?還沒看見你人影, 我?們還以為你棄考了……”

    祝青辭微微一笑, 甘棠看著他,明白他的意思?,“考的沒問題?”

    她瞬間眉開眼笑, 遞過來一個熱氣騰騰的袋子,“給你帶的肉餅!”

    她特意去了上次他們一起去的那家肉餅店, 祝青辭道?了聲謝, 不怎么見外地接了過來。

    他們走遠了, 葉瞬才終于松了口?氣, 從教學樓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踢了踢站得有些麻了的雙腿,艱難地把筋給捋直了。

    他站在考場下面等了一天。上次那個特優生充滿惡意的詛咒在他耳邊逡巡不散,可是無論怎么逼他, 他只會冷笑一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很正常, 除了祝青辭早上差點遲到——

    葉瞬一顆懸在嗓子眼的心臟終于勉強落回了胸膛。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么早上祝青辭居然會遲到,不過,只要?完成?了考試就好。

    他忍不住想起祝青辭在宿舍攤開的那本筆記本,輕輕地哼了一聲,怪聲怪氣道?:“這下他肯定開心死?了,考上軍部,就能把我?們這種爛人甩得遠遠的……哼。”

    他說話陰暗潮濕,像是在吐露著酸水,但?是嘴角卻微微上揚,十?分好心情地往回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討論軍部考試。

    “今年的題目好難呀……你說我?能考上嗎?”

    “不知道?,不過你有沒有發現,報名的特優生,好像不是很多?”

    “為什么?難道?他們都?想去研究院?”

    “……”

    違和感像是潛藏在河床的水泡,隨著氧氣逐漸漂浮,在水面上漲破。

    葉瞬額角青筋忽然跳了一下,他扭過頭去看擦肩而?過的人的身影。

    不會吧?

    他忍不住,腳尖一轉,還是找到了上次那個試圖利用祝青辭的特優生。

    他冷不丁地一出現,那個特優生似乎還嚇了一大?跳,“你是哪里?來到鬼?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

    葉瞬不買他的賬,“你上次說祝青辭不可能進軍部,到底什么原因??他今天考試很順利,以他年級第一的成?績,肯定沒問題!

    那特優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幾眼,卻忽然笑了一下。

    “那不是很好嗎?反正明天成?績就出來了!

    他說話十?分誠懇,葉瞬卻總覺得渾身酸麻,十?分不舒服。

    這種感覺像極了黑云壓城,大?片的烏云籠罩在頭頂,分明眼前還一切順利,可是在不久的將來,就會面臨一場傾城大?雨。

    第二日,成?績公布。

    白塔的鐘聲在加德王立學院蕩開,學生們仿佛倦鳥歸巢一般,呼啦啦地擠在公告欄面前,一個個翹首以盼,像是等待鳥媽媽喂食的幼鳥。

    葉瞬沖到公告欄面前,他驚喜地從第一個名字往下看。

    然而?,越看,他的臉色越凝重,一開始綻放出來的笑容慢慢地收斂,最終凝固,后又變得不可思?議,重新?從第一行再次看起。

    他連看三遍,可是,沒有,就是沒有!

    沒有祝青辭的名字!

    這簡直像是天雷轟頂,將他從內到外劈了個徹底。他難以置信:“為什么會沒有祝青辭?”

    “是因?為他遲到了嗎?可是當時他遲到時間在十?五分鐘內——是符合考試要?求的!

    “我?的名字沒有嘛?”

    旁邊,一個女生忽然尖叫一聲,接著,捂住了臉,小聲啜泣起來。

    她的朋友似乎不忍心,摟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她說:“小依,你也別太難過了,可能沒有發揮好……”

    “怎么會沒有發揮好?”那個女生瞪大?雙眼,“除了主觀題,客觀題我?都?會做的!你沒看見廖也上了名單嗎?他分明成?績比我?差多了!怎么可能他上了,我?沒有?”

    她一邊說,一邊掉眼淚,“你知道?我?明明為了考試,準備了很久,準備了很多……”

    她崩潰地低頭,周邊的學生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朋友只能牽著她,帶她離開。

    葉瞬卻扭過頭,目光停留在那個叫“廖也”的名字上,忽然一滯。

    一個從不可能的想法從他心頭涌起,電光火石一般擊穿了他,他倏然睜大?了眼睛,猛地轉身沖進了教學樓!-

    “是,是,我?們知道?,是戚家的意思……這個學生我們也知道?,之前在校內似乎也很不安生,是不是?”

    賀山唯唯諾諾地接著電話,點頭哈腰,“知道?,您和校董會那邊打了招呼,我?們就放心了……不辛苦,怎么會辛苦,害,我?們也只是做事的牛馬,有什么大?事,還是要?跟著老板們的意思?……”

    電話掛斷后,賀山不自覺地擦了擦腦門的虛汗,剛要?松口?氣,辦公室的們倏然被踹開。

    葉瞬沖了進來。

    他的聲音尖銳無比,怒火在他雙眼中跳動著,他一巴掌將成?績單拍在班主任面前,言語幾乎稱得上是火星四濺:“為什么這上面沒有祝青辭?!”

    賀山是丁宴和葉瞬的班主任,他一聽?到“祝青辭”這三個字,就想起前不久祝青辭捏著幾張照片,輕飄飄地威脅他的模樣,額角青筋就忍不住一跳一跳的。

    該!叫他那么作!這次直接被校董會的人盯上了!

    賀山內心一邊包含惡意地罵,一邊在臉上擠出個笑容,不怎么明白似地看著葉瞬:“葉同學,你對老師說話做什么這么沖?這可不是應該有點態度!

    他抬了抬下巴,“況且沒有他,有什么問題嗎?說明他發揮不好,又或者沒有這個實力!

    放你大?爺的狗屁!

    葉瞬差點脫口?而?出,上次祝青辭可是有年級第一的成?績,怎么可能這次連名單都?上不了?

    他一晃眼掃過去,名單表上有幾個人他認識,個個都?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平時上課甚至都?不來的貴族子弟,大?腦十?分地“歪瓜裂棗”,沒幾分真貨——這些草包能上,憑什么祝青辭不行?

    他胸腔里?像是被塞了火折子的草垛,熊熊怒火攜帶著濃煙將他氣了個外焦內焚。

    可是無論他怎么爭吵,班主任都?八風不動地坐在那里?,眼底閃爍著不耐。

    葉瞬最后幾乎是橫沖直撞地離開了辦公室,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為什么要?這么生氣?又不是他沒考上,哈,關他什么事呢?

    可是他腦海里?有個畫面逡巡不散——一個寫滿了筆記,很認真,很誠懇的筆記本,上面的字跡雋永,每一寸落筆都?是思?考,每一寸落筆都?是無數努力與汗水。

    所以那是他當時唯一沒有動的東西?。

    他像是一枚活生生的炮彈,橫沖直撞地沖進了林燁的休息室。

    罕見的,林燁這次居然沒有左擁右抱,只是坐在沙發上,眉眼陰沉地點著煙。

    “怎么回事?”

    林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偏過頭去,淡淡道?:“有人插手了!

    葉瞬扯著林燁,怒目而?視,“你不是喜歡他嗎?你連這個都?做不到?”

    林燁“操”了一聲,也怒了,“他媽的,你以為你算是什么東西?!敢對我?指手畫腳!那是我?能決定的事嗎?!他在那里?,就會擋住一些想要?上去人的路——我?他媽背景沒他們強,夠了嗎!”

    他怒吼道?,胸膛余怒未消地起伏,臉色慢慢漲紅——這無異于給他在甩自己一個巴掌,哪個alpha愿意當著omega的面前,大?聲說自己沒用?

    可是戚家在攔著!

    他不知道?戚珣究竟在想什么,可是戚家在上,又有本就看祝青辭不順眼的貴族子弟擁簇,他一個人,斗得過那么多人嗎?

    他老爹不抽大?逼斗抽死?他!

    葉瞬胸膛劇烈起伏,他盯著林燁,林燁避開了他的目光。

    天空陰沉沉的,漸漸又下起了小雨,陰雨連綿,葉瞬失魂落魄地走在走廊上,不經意地扭頭一看,才看到樓下的公告欄前,還站著一個人。

    那人沒有打傘,一身校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但?是臉上圍了一個圍巾,顯得他臉很小,帶點玉碎般的蒼白,葉瞬卻渾身一個機靈,猛地沖下了樓。

    “祝青辭!”

    葉瞬抓著傘沖了過來,“下雨了你不知道?嗎?站在這傻淋雨?!”

    他一伸手,抓住祝青辭的手,才發現他的手冰冷,冷得讓他內心一突,“你……”

    雨傘籠罩在二人的頭頂,紅色的雨傘,在光的折射下,一點點紅落在二人的臉上,因?此讓祝青辭側過臉時,顯得眼眶好像有點紅。

    可是仔細一看,他的表情又很平靜,像是被冰凍的水面,一絲冰紋都?看不見。

    “下雨了?”

    祝青辭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他微微側過頭,很淡地笑了一下,說:“抱歉,我?沒注意。”

    他眼睛彎起來,笑得那樣好看,可是抓住他的手,會發現他的指尖涼得好像一捧雪,葉瞬仔仔細細地用目光從他臉上刮過,仿佛恨不得瞪穿這副面具,挖出他的真心。

    可是那面具真是一絲裂痕也沒有,只有漂亮得不似真實的美貌。

    葉瞬忍不住抬起手,忽然抱住了他。

    祝青辭看上去十?分地意外,微微睜大?了雙眼。

    可是葉瞬抱他抱得那樣緊,好像一松手,祝青辭就會像是隨風而?逝的風沙,在指尖瞬息消失不見。

    “我?看見了!

    葉瞬執拗地盯著他,“我?當時闖進你的宿舍,我?看見了你的筆記,沒有真的認真學習過的人,是寫不出來那些的,你晚上還經常熬夜,我?看見你的宿舍在亮著燈!

    “因?為我?基礎太差了。”祝青辭揉小狼崽一樣揉著他的頭。

    “你安慰我?做什么?”葉瞬十?分難過,他像是發了霉的陰暗蘑菇,此時滋遛滋遛地滴著酸水,結果祝青辭卻挺有耐心地搓他的傘蓋,他鼻子酸了酸:”我?反正不難過,是你沒有被選上!

    “嗯!弊G噢o的聲音很輕很淡。

    “你為什么總是這樣?你難道?不難過嗎?干嘛還要?反過來安慰別人?你多為自己著想一下。 

    葉瞬死?死?地抱著他,可內心卻開始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為什么他什么也做不到?為什么祝青辭這樣的人,卻總是要?遇到各種針對,好像全天下都?看不得他好,一定要?在他通往未來的路上塞滿荊棘,讓他被刮得鮮血淋漓-

    葉瞬沒想到,這件事這么快就傳開了。

    無論祝青辭走到了哪里?,都?有人看著他,悄然壓低聲音。

    “是他嗎……上次惹惱了一群貴族子弟的人?”

    “就是他。他早就被人記恨了,那些被他欺壓過的貴族子弟們怎么會放過報復他的機會?”

    “可是好像……是有貴族子弟搶奪了錄用名額,是不是?因?為祝青辭無依無靠,所以……”

    “噓!”

    嘈雜混亂的交語聲中,葉瞬又看見了那個口?吐詛咒的特優生。以及三三兩兩逐漸成?群的幾個貴族子弟。

    他們像是故意來看祝青辭笑話,袖手旁觀,高高掛起,可臉上嘲諷的笑意卻一覽無余。

    他站在祝青辭的教室里?,不怎么出彩的相貌,眼底卻閃爍著詭異的笑意,嘴角扯了扯,很無辜的樣子,“我?說了,他考不上,你又不信!

    “你早就知道?了?”葉瞬握緊了拳頭。

    “知道?又怎么樣?”那名特優生聳肩,“不可能有人幫他的!

    “祝青辭?祝青辭他有什么?他搶得過人家嗎?我?說了,我?從一開始就說了,這事,沒有他的份。”

    “他要?往上爬,就是擋了人家的路,樹大?還招風呢——但?是別人背后是家族百年的余蔭,他祝青辭有什么?”

    特優生冷笑一聲,譏諷道?:“聽?說丁家小少爺很護著他——可那又怎么樣?如?今丁小少爺被關禁閉,現在都?還沒出來;戚家?戚家早就把他拋棄了。他以為他是誰?像一只菟絲花一樣攀附,可現在誰又能罩他呢?”

    葉瞬勃然大?怒,他舉起拳頭,恨不得當場就把這人咬死?。祝請辭卻扯了他一下,搖了搖頭。

    特優生看著他們拉拉扯扯似的,看不慣他們這般作態,冷笑鄙夷道?:“說白了,人家有爹有媽,而?祝青辭——只是一個沒爹沒媽,沒人養的廢物!

    “你沒有勢力,沒有權力,就是不行,”他死?死?地盯著祝青辭和葉瞬,尖銳道?:“沒人給你撐腰,你就算是真有本事,也要?跪著!”

    “就算林燁想幫你也沒用,林家根本不夠格——”

    “是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闖入。特優生一愣,接著,猛然色變。

    那聲音帶著笑意,卻是冷冷的,像一把凜然的刀,從天而?降地將他們中間劈開。

    “林家確實不夠格!

    那人慢條斯理,聲音卻猛地抬高,她冷笑一聲,直接抬腳踹開了門,轟然一聲響,整個教室都?震了三震。所有人震驚地抬頭望向她。

    “林家不夠給祝青辭撐腰,那祝家——我?來給他撐腰,夠不夠格?”

    “……校長?”

    她一身長風衣,威風凜凜地站在眼前,眼神睥睨,而?那群人看見她的那一剎那,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腿瑟瑟地打著抖,就差沒當場跪下。

    無數警衛嘩啦啦地包圍住他們,祝允冷著臉,面無表情,寒聲道?:

    “我?倒要?看看,是誰想動我?們祝家的孩子!”

    第70章 第 70 章

    圣誕節前夕, 加德王立學院像是一個飽藏著蠹魚的塵封舊籍,一朝被扔在了烈日下暴曬。

    校董會緊急召開,會議室中, 金絲楠木桌被拍得震天響,數不清的文件呼啦啦地被扔在了桌面上。

    加德王立學院辦了有幾百年之久,校長幾經迭代, 當初祝允是靠著自己的實力硬生生爬上來?的。

    可?正是這樣,在管理層面上留下了諸多?弊端。

    加德王立學院校董會是由?數個家族組成?,暗流涌動, 相互掣肘,彼此針對又?彼此依賴, 而分管職責又?細又?雜。

    就像是一艘行駛的船艦, 船長是無法知道船艙中是否有哪一顆螺絲生銹, 哪一個齒輪僵硬。

    畢竟千里?之堤都能毀于?蟻穴,加德王立學院這樣一艘在波濤洶涌的海面上行駛的船,即使牽頭人再怎么想往目的地駕駛, 可?后面的水手卻不怎么“齊心協力”,拼命地要將?船艙中的缺口掩蓋。

    刺眼的白熾燈下, 祝允站在會議桌的最前方。

    她披著一身呢子大衣, 長發散了下來?, 顯得那平時總是沉穩成?熟的面孔比平日漂亮許多?, 只是眼下, 那漂亮顯得更為尖銳,薔薇猛虎一般,令人畏懼。

    祝允抬起眼睛, 那雙銀藍色的眼眸掃過在座的校董們,“我承認在學院的管理上, 如今諸多?弊端,我作為校長要承擔很大責任。”

    “祝校怎么會說這樣的話呢?”

    立即有人打圓場,哈哈笑?道:“您身為校長,平日里?需要打理的關系就夠多?了,做事難免會有疏忽遺漏嘛——這不打緊的!

    “沒錯,祝校都有問題,那我們這些?平日里?看上去悠閑的校董們又?怎么辦呢?”

    他們插科打諢,言笑?晏晏,打趣著試圖將?氣氛變得輕松,祝允點了點頭,“沒錯。”

    她一點頭,在座的幾個校董全都愣住,祝允:“確實真要比起來?,你們問題更大!”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目而視,alpha的信息素溢出來?,高山壓頂一般沉甸甸地轟擊,所有人脖頸一沉,被迫低下了頭,頸椎幾乎都快被這威壓壓斷了!

    “祝校,你……你忘記是誰扶你上這個位置的了?”

    有人咬著牙,試圖威脅,然?而祝允卻不給他機會,飛快道:“——我是即將?退休,我也知道你們想要爭取更大權益,比如,爭取某個位高權重的家族站在你們背后,支持你們上臺!

    “但是你們不應該把手插進考試的公?平性與正規性——如果連考試的公?平性都做不到,那么學校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作為成?年人,我們應該、也必須為學生們建立良好的秩序規則,否則只會教育出違法亂紀、蛀蟲一般的學生,不是嗎?”

    “連鳩占鵲巢,影響考試正規性的事情都能做的出來?——我是即將?退休,不是死了!”

    她那幾個字連環炮彈似地炸了出來?,把所有人都炸了個灰頭土臉。她話說得太絕,校董們臉色紛紛都白了,根本無法反駁。

    她目光一掃,校董會上幾位噤若寒蟬,本來?還試圖辯解的人聽見她最后一句話,腦門上頓時冷汗簌簌流下。

    她目光凜然?,大家沉默不語,祝云升坐在末席,忍不住微微嘆氣。

    在座各位校董,有幾個不是家境豪橫,天生含著金鑰匙出生,祝允當初推行特優生制度就已經遭遇了千般萬難的阻礙。

    是她硬著頭皮非要推動,才勉強將?特優生這樣的制度運行,給后街的一些?孩子有向上的機會,而不是讓眼前這些?滿腦腸肥的精致利己主義者將?這條路死死堵住。

    可?正是因為當初制度的推行,導致祝允雖然?高居校長職位,卻也受其他幾位校董掣肘。

    那幾位校董臉色凝重,大概沒想到祝允會將?這件事情看得這么嚴重。

    他們本以為這件事能搪塞過去,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但很明顯,祝允這是不放過他們了!

    女人今天沒有盤起頭發,卷發散在肩頭,一身板正的西?裝,看人時一雙狐貍眼銳利如刀,十指交叉,放在腹部,她坐得很松弛,然?而氣勢卻威風凜凜,慢聲道:“諸位,我覺得這是從事教育的底線。”

    “相關參事者,我給他一個機會,”她利落地坐下,一只腿交叉到另一只腿上,“三天之內,主動引咎辭職,我就不予追究。”

    她話一說完,就有校董揭竿而起,椅子發出刺耳的“嘩啦”一聲響,怒聲道:“祝允!你別太得寸進尺!”

    “你以為你算個什么東西?!對我們指手畫腳?!”

    “我就算真是個東西?,”祝允將目光直直地刺向他,“也是個比你高,能把你踩在腳下的東西?!

    “你!”

    那校董臉色漲成了豬青色,祝允蓋棺定論,高聲道:“散會!”

    高跟鞋“噠噠”地在走廊回蕩,會議室轟然?關閉,同?時掩蓋了里?面開始發狂怒罵的校董們。

    “真要裁?”

    祝云升小步跑了上來?,有些?牙疼,“等?會,老姐你別走這么快……你今天這番話,就是要跟他們撕破臉皮了。”

    祝允瞥了他一眼,冷笑?一聲,“一群狺狺狂吠的東西?。撕,怎么不能撕?”

    “我等?著他們把柄很久了——從前學校管理混亂,他們還能用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小錯掩蓋,搪塞扯皮,結果呢?病入膏肓,上上下下,全都爛完了!”

    “既然?眼下這么體諒我,親手把把柄送到我這,我就不需要客氣了!”

    “那與事的學生呢?”

    祝允升大腦隱隱脹痛,祝允橫了他一記眼刀。

    “還需要問?考試試卷重新審批,而那幾個鳩占鵲巢的‘鳩’,直接開除,至于?其他間接關系的,直接記過處理——具體大過小過你根據情況分撿好,如果裁決不輕,我拿你是問!”

    眼看這雷厲風行的姐開始給自己天降大任了,祝云升只能苦著臉收了。

    “戚家的事,調查如何?”

    說到這個,祝云升神?色一正,“查出來?了!

    “DNA鑒定——戚家在他入學的體檢中做了手腳。所以最開始我不確定他真的是小瓷!

    祝允不出所料,她輕輕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慢條斯理道:“戚家!

    “四大家族的位置坐了這么久了,”她微微笑?了起來?,“也該下去一個了!

    祝云升嘴角也掛起一抹冷笑?。

    “自然?,拐走小瓷這么多?年,這賬我是記下了!

    他一想到當初那個包子大小,跟腳小貓一樣跟在他身后的男孩被戚家收為男仆,去伺候他們家那傻逼兒子,就氣得額角青筋乍起。

    祝青辭那樣一雙標志性的銀藍色眼睛,戚家難道真的對他的真實身份沒有一點存疑?

    而當他們查到祝青辭竟然?在戚家被囚禁了七年之久,前不久才把小孩放出來?,心頭更是涌現一股殺意?。

    那是他們家要嬌生慣養,放在錦繡堆中長大的孩子,就這樣被糟蹋了七年。

    祝家姐弟一前一后,兩個人臉色都不怎么好,如果戚家此時出現在他們面前,估計他們是能活撕了的。

    他們穿過漫長的走廊,十字架的窗欞在走廊投落出濃烈而連續不斷的陰影,他們像是古代受審的罪犯,接連穿過十字架審判的陰影,纖長尖銳的十字尖端從他們的脖頸劃過,最后走到一扇大門前。

    那扇大門緊閉,然?而兩個人站在門外?,方才還氣勢凜然?、裹挾著雷霆之怒,如匍匐的薔薇猛虎的二人,此時卻忽然?猶豫躊躇起來?,猶疑地看著對方,心中生出一點近似近鄉情怯的膽怯心理。

    “你……要不你先來??”

    祝允扭頭看向祝云升,祝云升差點沒破口大罵,“是誰這些?年夢里?都在找兒子?”

    “那不也是你的小外?甥?難道這些?年你沒找過?”祝允反問。

    “你什么時候這么窩囊了?剛剛不還挺橫的嗎,連那些?死胖子都敢懟,你是真不怕那幾個家族聯合起來?對付你?”

    “對付我就對付我,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反正我也要引咎辭職。”

    “你想都別想,你一走,這學校就爛完了,我才不要做你的牛馬,你別指望我是什么好東西?——”

    “你進不進?”

    “你怎么不進?”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斗嘴斗得十分激烈,簡直能拌著下飯了,絲毫不見原本的成?熟穩重。

    那感覺就像是他們在地獄里?逡巡了多?年,此刻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卻唯恐那好似是一個夢境。

    輕輕一碰,就碎了。

    直到,

    “進來?吧!

    門內,一個聲音響起,有些?輕輕的,好似風一吹就能散的細砂,此刻卻如驚雷般落在兩個人的耳畔。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又?僵硬地扭回頭,渾身關節似乎都生了銹,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最終,祝允先冷靜下來?,握了握拳,又?松開,深呼吸一口氣,終于?抬起手,鼓起勇氣一般,緩慢地推開了門。

    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門后是一個辦公?室,黑色的真皮沙發上,一個穿著學生制服的少年正坐著。

    他黑發雪膚,雙腿并攏,手放在膝蓋上,是一個有點乖的坐姿,窗外?的樹枝正張開了枝椏,影子投落在他身上,光影朦朧。

    他好像身上有奇怪的力量,讓原本粗糲的影子落在他身上,都顯得很溫柔。

    祝青辭回過頭,看向他們,那雙銀藍色的眼睛微微一彎。

    祝云升喉結上下重重一滾,祝允眼睛莫名有些?紅。

    多?少年了。

    當年那個泥石流將?她推開的孩子,現在居然?都長得這么大了。

    無數個夜晚輾轉反側,可?夢里?都是那個孩子輕聲對他笑?。

    “媽媽不要害怕。”

    她找了他足足七年,七年能發生多?少事?連高原上的湖泊都能干涸了,無數人勸過她,其實她的孩子早就不在了。

    只是她是那個刻舟求劍的愚者,不愿意?面對這樣的事實,依然?還要徒然?地打撈一場夢,而如今這個夢真的被她打撈上來?了。

    ——她其實真的沒有想過,她們居然?,真的,還能再見。

    祝允慢慢地走上前,她走得很慢很慢,像是一個背著厚重甲殼的蝸牛,唯恐打破眼前這個一觸即碎、太過溫柔美好的夢境。

    “青辭,又?見面了!

    祝允在少年面前蹲下,忽然?間鼻子有些?酸,試探著牽起他的手,軟著聲音。

    “上次的見面太過倉促,我重新介紹一下我——我的名字叫祝允,是這間學校的校長……當然?,我在任期間,有很多?沒做好,我會檢討自己,并且在不久后,處理完這些?攤子會引咎辭職,還那些?學生一個公?證!

    “以及,我還有一個身份!

    她輕輕地將?一個文件交到他手上,上面是兩個人的血樣匹配表。

    祝允低著頭,祝青辭的手有些?冰涼,卻沒有掙脫,可?是摸上去,卻覺得是很瘦的,臉也很白很小很尖,讓人疑心他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最后,”她似乎有些?微微哽咽了,“我也是你的母親。很抱歉,我來?遲了。”

    “你……能原諒我嗎?”

    祝青辭垂著眼睛看她。

    祝允僵硬地低著頭,閉著眼,像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鍘刀高懸于?她頭頂。

    祝青辭最后慢慢地伸出手。

    那鍘刀最終沒有落下,祝青辭輕輕地笑?了一下,微微啟唇,似乎想說什么,然?后慢慢地抱住了祝允。

    他像是一只長途跋涉的小獸,疲憊又?脆弱,終于?找到了一個溫暖安全的洞穴,腦袋微微一歪。

    祝允驚疑不定地睜大眼睛,剛要試探著回抱他,懷中的少年腦袋卻忽然?輕輕地磕在了她的頸窩,閉上了眼睛。

    在祝家姐弟猛然?色變的目光中,祝青辭昏迷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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