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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51

    安排的結果是, 前兩輪都輸了,如果第三輪他們還輸的話,就能等于對方勝出。因為一共比五局。

    第一場, 狹路相逢, 鬼女差點單殺顧慮。鬼女笑:“名不副實。”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第二場,幾人圍擊落單的脆皮射手中單, 顧慮過去, 被圍剿殺死。

    顧慮壓力不少, 前兩局拿的都是坦邊, 戰坦。可是他還是很細膩, 在第一場的時候單殺兩次對面強勢的上單。前期只有他這條線對線稍微有些優勢, 后來整局因為陣容問題也崩盤。

    衛危也很緊張, 算了吧,他甚至有想上去叫那個人下來,別打了。再打就被打成慘案了, 幾乎他沒有了狀態,實力懸殊。

    可是每個電競夢的人都有一顆不到最后一刻不放棄的心, 每個人強大的忍受力和調節情緒的崩如泰山。

    錢立即便不懂游戲, 可看見兩局了ww都是失敗告終, 就知道是有被打得多慘。

    第二場比賽下來休息片刻的時候, 陳學業沒想到配合居然出了錯, “為什么我在大龍那兒叫支援你們人都去哪兒了?”

    直接低吼隊友, 其實是教練也有在指揮的, 純怪隊友這一點上說不通, 可是隊友也背負了一些責任。薛豪一頓憋屈和啞火也無處釋放, 他不像陳學業有什么就會爆發出來。

    他被鬼女壓著兩場, 足足兩場。他原以為自己實力和鬼女差距沒有這么大的,可是不親自對線是不知道鬼女天花板一樣的實力。

    幾乎是瀕死的兩局,第三局還是輸就直接出局了。“顧慮,我在跟寧檬配合去抓上路,可是你干什么了,”陳學業無法想象顧慮會給他一個理由讓他去相信,在打野帶人替上單抓上時,上單居然沒有參戰!

    因為這樣,直接導致第一局陳學業憋了一肚子氣,因為理智也不成熟,在第二局中也因為過度想贏而急躁地吼隊友,后來教練讓他閉嘴聽指揮,他強忍了兩輪。終于在第二輪繼續敗方后,下場來破口大罵隊友。

    寧檬和中單,或許更多人都沒想到,陳學業會直接吼隊長。

    “你居然避戰不出,龜縮塔下!”陳學業氣得,覺得今晚一個隊友都配不上他這個打野,因為面對yuyo強勢斷節奏帶節奏的強隊,ww打得比平時要吃力很多。只有他這個打野他自我認為發揮出了正常的水平。

    可孤掌難鳴。

    顧慮說:“我幫你了,后來打不過,也喊你走。”

    陳學業也是當時有些激動,也許沒有聽到隊友的聲音。陳學業搖頭,“不是的。以前即使打不過,你也會留下來和我們一起支援。”

    顧慮卻說:“以前是以前,可這次對面是yuyo。”面對yuyo還送,確定中單和射手守得過來?

    陳學業氣惱地過去抓起了顧慮的衣襟,“連你顧慮也怕了yuyo是不是?慫貨!我認識的eight神不是這樣的!”顧慮的職業名字叫做eight,可國內觀眾更加熟悉的是他本名顧慮。

    糟了,隊友看要大打出手的勢態,立刻有人去擋鏡頭,還有人去拉架,將陳學業推開,以前訓練的時候陳學業被輸紅了眼也會小吵小鬧的,隊友會上去狠狠拉開她,帶他去另一個地方安靜。

    可是這是比賽現場,只有短短休息的幾分鐘,能上哪兒去。

    “冷靜下來!要干什么,你想打隊友嗎!”孟小恬雖然年紀也小,可心智成熟多了。立即過去攔在了顧慮的面前,去勸陳學業。

    yuyo那邊的幾名隊友正在喝水,聽著教練再簡單強調一遍戰術后,就有工作人員耳語頻頻。因為剛才有一個大屏幕的鏡頭,掃過了休息的ww戰隊。那邊似乎發生了沖突。

    鏡頭一閃而過,鬼女抬起了眼,只看見了顧慮被推搡的動作。

    解散后,隊友笑了一聲,視線從大屏幕轉移到主場觀景的畫面中移開了:“等會兒第三輪可是他們生死之戰了,這種情況下還這兒內訌。”

    中單語氣輕狂,輕蔑了一句:“垃圾隊就是垃圾,怎么樣也無法和我們這些強隊比肩的。”

    鬼女聽著隊友的冷嘲熱諷,心中想:電子競技中,菜是原罪。想要被人高看一眼,起碼有點本事才是。如果這些都沒有,只能淪為笑柄了。

    他替顧慮感到了一絲的惋惜。隨后,鬼女被更強大的要拿下這場二分之一決賽勝利的信心沖散了這最后一點的對對手的憐憫。

    來吧。管你是第一上單還是eight神,在我鬼女的刀下,只會是戰俘亡魂!

    顧慮被幾個工作人員護著,而陳學業被幾名隊友又抱又攔的,陳學業叫著,“我不是想打架,我只是想問個明白。”

    教練在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你想斷送比賽,我們現在就可以投降了。你是要不比了嗎?”

    陳學業知道教練可能在恐嚇他,可教練比他還要異常冷靜,眼睛甚至寒意和決心下來。陳學業停住了聲響。

    顧慮繞開了一些工作人員,他跟教練說:“讓我和學業談一談。”

    教練轉身了兩步,顧慮過去,幾個隊友還在身邊圍著陳學業。可陳學業一眼都不愿意再看顧慮了。“學業,”隊長在叫他。

    陳學業擰著頭,他聲音冷靜了很多,甚至還帶有了一絲脆弱。“我對你很失望。”他對顧慮說道。

    少年這種年齡的情感,也是熾熱的、最為真誠的。過去,他們把顧慮當做奶媽隊長,當做隊伍里的精神支柱,只要隊長不倒下,他們就會死戰到底。而且,顧慮所向披靡,沒有顧慮拿不下的人頭,也沒有他爆破不動的上路。他們當顧慮是神,也是他們最親近的信仰。

    可是剛剛,似乎變了。這個隊長,不是他陳學業記憶中的虐人百遍,手刃白骨的上將。而是因為大局而退縮不得不賣了他和輔助的普通上單。

    他居然也有害怕的敵人。他是他們ww的戰旗,他怎么可以有害怕的對手呢?

    “怎么失望了?”顧慮的語氣淡淡的,沒有任何情緒在,也如平常的他是一樣的,沒有任何變化的。“就是因為輸了比賽?”

    聽到這一句來自隊長的平常得如同往日的話,陳學業不知道為什么,在一刻竟然淚崩。他帶著些哭腔:“我們怎么會輸,我們怎么會崩成這樣?”

    顧慮抬起手,碰了下陳學業的胳膊,看見陳學業一邊不想哭,一邊可使勁地去揉眼睛,可眼淚卻越揉越多。“顧慮是不會被打敗的,我們WW怎么會有被打崩的時候?”

    在場聽了陳學業這番話的隊友,沒有人不動一絲情感波瀾。連同外表最鐵石心腸的中單孟小恬也背過身去。寧檬聽得是心像是被撕扯開了一個口子,越扯越委屈的疼。

    薛豪更是無地自容,他被鬼女打得連南北都找不到方向了。他是最早崩壞的一個棋。其他隊友都可以yuyo各路打得過來,就他這里,死扛著鬼女,想讓鬼女少一分鐘獲得更多的優勢。可是,越想制衡著鬼女,他就越容易被對方打個措手不及。

    顧慮看到哭崩了的陳學業,蹲在地上捂臉不想哭出聲的薛豪,背過身去的孟小恬,還有潸然垂頭的寧檬。他以為年少的時候母親摔門離去后,從那一天起,他的心就不會再痛了。

    顧慮把孟小恬扶過來,去拽起了地上那個哭得不行的薛豪,將陳學業的哭得跟小臟貓一樣的臉輕輕地拍了一小下,揉了揉寧檬的肩膀。“哭什么,又沒真正出局。陳學業,這兩場打得最好的是你。下一場,我會跟你一起。站著死也不賣你。”

    陳學業被隊長的安慰唬得一抽一抽的,看到了顧慮淡然的堅定而鼓勵的眼神,雖然他看上去病態白的臉色,連休息時候毛毯還在他椅子上放著,立馬的,哭腔還在:“不用了,大局為重,必要時候賣我還是賣我。”

    有些隊友被逗笑了,顧慮拍了拍哭紅眼了的薛豪的肩,薛豪跟陳學業一個年齡,最小年紀的是孟小恬不用擔心,最讓人擔憂就是薛豪和陳學業了。“別哭了,等會兒給你剿殺一次鬼女。”

    孟小恬擦了擦眼淚,氣哼哼地說:“越塔強殺鬼女。媽的,我看他不爽很久了。”這話也把大家都逗笑了。

    陳學業也被孟小恬的話帶動起來:“就是。等會兒一定要強殺一次鬼女,不然難解我心頭之恨。比賽可以輸,鬼女必須死!!”

    大家都在給薛豪加油打氣,恨不得給他親自手撕了對面的射手。薛豪才有些破涕為笑。“對不起,我會穩定好下路的。”

    顧慮才露出終于輕松了一些的神色:“沒關系的,我們會來多幫你的。上兩局不全是你的問題,薛豪。我們戰術和陣容有些保守了,如果放開打,絕對不是這種慘敗的結果的。”

    顧慮除了有著極為出色的技術外,還有一雙高瞻遠矚的目光。他看出了戰術安排的不周,估計到ww的教練也沒想到,對面yuyo這么不把他們當人看,往死里拿強勢的英雄打得他們ww喘不過氣來。

    他們前兩局全是保守打反擊戰的陣容,這種陣容被強勢的yuyo幾次關鍵沖擊、一直帶節奏,就會容易徹底崩盤。

    顧慮拍了拍隊友,聲音柔而不弱,情緒堅定的,緩和的:“第三輪是生死一戰了,盡全力。我會帶大家贏的。”

    陳學業猛然抬起頭,看見了顧慮眼色中的蘊而平靜里的,極為微略卻且柔和與堅韌的光芒。顧慮是個內斂低調的人,從來情感外露很少從顧慮的身上體現。

    最后一句,有最后一句足矣!

    風孰與高,可顧慮就像是一個站在了風口浪尖、水打衣濕的人。只要他還沒有說放棄,只有他還沒有倒下,他身后的倒下的人,再沮喪,再絕望,再被打得再一塌糊涂,也會爬起來。

    第三局修整準備開局了。

    顧慮吐完了最后一口,從洗手間出來,衛危探了探他的手的溫度,和幾個工作人員把他嘴里的污穢物擦掉,顧慮再用礦泉水去漱口。

    再打了一支退燒的針劑,顧慮抿了一小口保溫瓶的熱水。

    衛危說:“不打也可以的。”

    顧慮暗澹地垂著眼,“我們是來拿冠軍的。”

    衛危說,“你這樣,你覺得會輸成什么樣?”

    顧慮抬起了眼,病態淬白色的臉,已經淡得快要看到了細小淡紫色的血管。“老板你怕輸?”

    衛危惱極反笑,“我怕你輸,我怕你……你們接受不了。”我怕你輸,我怕你在意。顧慮。我不怕ww輸。

    “可我想贏。”顧慮看著衛危的暗澹而蘊了不少波瀾翻動的眼色,“我想帶著ww走到最后。哪怕只剩下半步,盡管離終點還有一步之遙。”

    衛危淡淡地問了一句,“贏,能贏嗎,”他自己也玩游戲,一次次的崩盤他體驗過。這沒有什么的,是個游戲玩家都會遇到過。可誰可以接受,快到了決賽,才發現自己實力和對面隊伍有著懸殊,而且前面幾局被打得要多難看有難看。他不怕被打得遍體鱗傷,只怕會傷害了眼前人的自信。

    “接下來的每一局,戰術和陣容我想和教練商量,可以嗎,”在征求衛危的意見。

    縱觀整個電競史,沒有哪幾個選手敢指揮教練的。他顧慮倒是頭一個。衛危點頭:“你想怎么樣都可以。”縱容他,也是相信他顧慮。

    你想怎么樣都可以。

    這句話,莫大的信任,莫大的無條件支持。

    顧慮出現出現在比賽的體育館,走上了自己的比賽臺。和著隊友一起檢查著鼠標鍵盤,耳機他拿上手上,不向平常他會先戴上,平靜一下內心。而且,他的目光很少會放到臺下。

    可是,這一次,他的視線隨著人群愈加鼎沸為yuyo加油聲中,落在了ww團隊的坐席上。衛危在沒有人注意他的時候,揉了一下眉心,擰開了一瓶水,可沒有喝。旁邊的工作人員探身過來在跟衛危說些什么。

    然后再是團隊的人員相關筆錄寫著,跟衛危商量著東西。衛危搖了搖頭,指點著工作人員應該如何去做,他甚至在說話的時候眉頭輕輕地蹙著,側過的半張輪廓讓得顧慮心稍稍地安穩了一些。

    陳學業深吸一口氣,他們隊長告訴他們,會帶領他們拿下這一局。

    顧慮說什么,他們絕對相信。隊長說能拿下來,就是一定百分之兩百能拿下來!

    陳學業低吼了一聲:“干了!!”

    孟小恬暗下決心,這一場他一次失誤不出是平常事,可他要超常發揮,他一定要拿下最好的中單成績。面對強壓下,yuyo,算個毛。

    薛豪情緒在剛才隊友和隊長的話安撫下來,穩定了許多。他甚至想,不就是陣容壓制嗎,如果他跟鬼女單挑,不一定是他輸呢。

    寧檬經歷過ww的前身俱樂部的沉浮和倒閉,拿過冠軍(春季賽),也走過華容道。他的調節能力比起年紀輕沒有什么大賽經驗的隊友們來說更加強大。可他的這份心態和信念全因為有著顧慮支撐著,才強固一半。

    ww不會輸。

    不會輸得這么慘。

    也不會讓yuyo這么輕視和侮辱他們。

    顧慮把耳機戴上,目光依舊落在了那個還在和工作人員討論甚至在爭論了一些他因為遠距離而不知道的事情的衛危。比賽即將開始了,工作人員帶了一下衛危,衛危離開了座位。

    顧慮想,沒關系的。我會把這一局拿下,應給你看的,衛危。

    耳機戴上,只傳來了教練和教練助手聲音的指揮,還有隊友們的回應。外界的聲音一切消失了,只有WW的eight的身份。

    他是顧慮,也是eight。

    第三局正式開始。

    ww在陣容方面果然和解說和廣大觀眾猜測的一樣,這一場他們會拿出絕對的本命甚至強勢英雄來魚死網破地背水一戰。這一場生死戰,五局輸了三局就會止步這里,進入后天的第三名和第四名的逐鹿比賽。

    顧慮挑了一個相當考驗技術和節奏的上單英雄,對于普通玩家來說,操作極難,可對職業來講,這英雄弱點也有,非常顯而易見,一旦逆風或者被死針對這英雄,就會廢了。

    風險和利益并存。

    ww拿出了他們不算是最強最本命的陣容,因為想要的英雄有些出現在了板位上。可是至少顧慮拿到了他擅長的、有著非常高操作空間的英雄。

    yuyo的中單在耳機中哼出一笑:“不自量力,還想把上春季賽那一套陣容用在這里?套公式都不會套。活該前兩輪被我們打得滿地找牙。”

    這套陣容和春季賽那一套有所變化,卻又有不同的地方。

    鬼女不理會中單的習慣性的高傲,他調試了一下耳機的音量,手指放在了鍵盤上,活躍了一下指骨分明的手。

    我要讓你們ww大敗而歸。永遠以這場比賽為恥辱。

    鬼女這一輪的目標是,至少要單殺顧慮三次。把顧慮所有的威風和氣焰滅了個精光!要讓顧慮和其他人知道,國內是有第一,不過不是第一上單,是他第一鬼女。

    他射手是第一,可強殺任何英雄也是第一。

    他不滿足第一射手這個頭銜,他要做第一的第一。

    每個人都有自己心里面的雄心壯志,這些不同的心愿都集中通往了同一條道路——即是踩著ww的尸骨前行,拿下夏季賽冠軍。

    比賽開始,各路英雄從自己的路出發。

    大屏幕上的英雄走動著,全局觀的上帝視角讓三位解說感到詫異:“ww的上單顧慮居然主動對線yuyo的射手鬼女!”

    在英雄聯盟中,從來都是射手對線射手,上單挑戰上單。鮮有互換位置的,除非戰術要求。

    鬼女撥開重重迷霧,到了塔下,才感覺有些不對勁,只見自己地圖那邊,薛豪居然走了上路去。那么——他對線的是將會是——

    那樣,也正好,方便我單殺你,顧慮。

    “不請自來,我會讓你付出應有的代價的。”鬼女勾了勾唇,對于顧慮這個不知道是出于戰術安排,還是臨時掙扎:想殺了自己的第一射手來挽回一點即將輸掉三場比賽的面子。

    鼠標不同地點擊著方位,鬼女專注著視頻,他靈活的左手已經成了肌肉反應,意識的超前反應帶動著肌肉活躍,幾個鍵盤的攻擊,不出三招,他就能擊殺這個本次夏季賽一戰成名的第一上單。

    用這些第一名的人頭來堆積著自己走向世界巔峰的道路的感覺,也很不錯呢。

    “剛剛發生了什么事情?!是出現了意外嗎!”

    “天哪,第三輪比賽剛開始,一分鐘內首次單殺居然是發生在下路!?”解說還想著本場比賽輕輕松松地嘆著茶,就能在歡聲笑語中結束這毫無懸念的一局比賽。

    現場的觀眾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剛才太亂了,發生了什么?我看走眼了嗎!”

    “不應該啊,不應該啊。實力不可能這樣。”

    “輕敵了,絕對是太過輕敵了。”

    “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女神身上的!”

    “什么,鬼女被單殺了!!!!!”

    底下觀眾有些抑制不住震驚,意外,甚至不滿的聲音。“他怎么做到的?絕對是鬼女剛才操作失誤了。他絕對不可能被單殺的!”

    薛豪臉上終于露出了笑臉,看到了電腦屏幕上提示的顧慮殺死鬼女的游戲畫效。他更加投入地去游戲中,他們這一場打的是中射輔,野和上一起的戰術。

    臥槽第一次單殺鬼女。

    大家覺得可能這就是狗屎運吧,顧慮的能力也就那樣,輸前挽回點面子。拼盡心思地想惡心一下鬼女而已。

    第二次單殺鬼女。

    鬼女不信,他堅決不換路。這一次,鬼女先發動攻擊的,被反殺后,而絲血顧慮沒有死。全場沸騰,半是瘋了一樣。

    那時候,還在用著大電腦在看直播的人,有些在網吧,有些在家里,發出了土撥鼠的聲音。“啊——————”

    教練強行要求鬼女和他們上單換路,鬼女心態有些變得不如剛開場的勝券在握了。換路后,而陰魂不散的顧慮再次跟了過來,顧慮這一場的任務是,全程死盯著鬼女。

    “我的顧慮!!!!!”有玩家在論壇上瘋狂的敲出了帖子。“你沒有白費我從小賽事里默默喜歡了你兩年!!!整整兩年!!!!!!”

    一時間,剛才還在提前祝賀yuyo的滿屏帖子被《臥槽鬼女被單殺》《臥槽鬼女第二次被單殺》《臥槽鬼女慫了換路躲了》《臥槽顧慮換路跟上來了》刷屏。

    在幾次和鬼女的對線中,顧慮被對面三次下來抓的時候,只被抓死了一次。三次顧慮都反殺收下了對方幾顆人頭。

    響市的室內體育館除了開演唱會外,從來沒有這么人聲鼎沸的聲響。

    “不是吧阿sir!單殺的鬼女的人是誰,兩分鐘我要他所有的資料!”

    “是、是是是是鬼女放水吧?鬼女放水吧?莊家沒有操縱買通yuyo我不相信!”

    “閉嘴吧!還莊家,去你嗎的!顧慮牛逼!eight神牛逼!”

    因為顧慮死盯著鬼女,鬼女去哪兒,跟上,打斷鬼女的節奏,打死鬼女就能斷他發育。他們還時不時把戰爭放在了遠遠的薛豪的那一路,鬼女遠程支援過去,屢次被顧慮在中途纏上他。

    鬼女心態有些不好了。教練在指揮地說:“冷靜點。他們是故意搞你心態,別被帶崩了節奏。”

    鬼女只能自我深呼吸,單殺我兩次,顧慮,你他嗎的夠可以。

    第三次單殺鬼女時,鬼女那一路全線崩盤了。

    全場爆發了如雷的鼓噪音和瘋狂的口哨尖叫:

    “他嗎的這才是第一上單!!!”

    “我就是不爽鬼女!!!!怎么樣,顧慮,干得漂亮!!!!”

    “永遠的神!eight!”

    “我現在加入ww的粉絲陣營還來得及嗎!!”

    “怎么會有這么秀的上單啊!這絕對不是真的!我國不可能有這么秀的上單!啊啊啊!!”家祭無忘告乃翁的激動。

    “弱弱的問一句,怎么鬼女不還擊啊!打回去呀!又不是沒有手。”

    有人在邊上冷笑:“你看得懂比賽嗎?你看鬼女摸得到顧慮嗎!他在顧慮面前,就跟爸爸打兒子一樣。”

    重新回來了比賽區體育館的ww團隊區的衛危,看到了大屏幕上的比分,看到ww的塔居然沒有如前兩輪的全線崩盤,還留了好幾座塔在。

    光是顧慮,人頭數已經高達了6個了。

    衛危恍惚了一下,視線從大屏幕,移到了那個電腦前的少年身上。只見他戴著耳機,神情是全神貫注的投入,眉目稍稍地比起前兩輪,要舒展了好一些。

    只見他臉上仍然是慘白的病態,只有眼色里找不出的疲憊,才讓人錯覺他沒有生病。

    “鬼女,你干什么,”因為鬼女被限制發揮,帶崩了他們的前期節奏。有隊友怪責鬼女說。

    鬼女外表冷靜,可是內心早就沸騰和羞憤難抑。他聲音冷漠:“你沒看見嗎,他們在針對我。”

    “一個顧慮就能把你帶崩了,那你也太不堪一擊了。”同樣還是來自中單的嘲諷。

    教練喝制住了兩個人的爭端,“別吵了,聽指揮。這一刻起,不想丟yuyo面子都給我滾回塔里來,別單獨出去被顧慮抓了。”

    直到yuyo眼看著自己家的水晶破裂,都沒有搞懂第三輪全局發生了什么,他們在打什么,對面是不是換人了?

    “輕敵!太過輕敵了!”下了比賽場,教練就惱羞成怒,原本以為可以迅速拿下比賽還能拿下贊譽的。

    游戲論壇的帖子瘋漲,除了前幾年有俱樂部出去打世界賽,排名前一丟丟外,帖子就沒有這么瘋狂過。今晚整個論壇都在叫著顧慮這個名字。

    “要是顧慮逆風翻盤拿下半決賽,我就上街裸奔拍照發論壇。”類似的立flag的帖子高高飄在首頁。

    “我當年也是在WW和yuyo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后選擇了WW。因為WW給出的條件更好,每個月保安能休息4天。”

    “哈哈,小弟不才,曾經我有一個去ww的轉會名額,可當時我沒有選擇去ww,一方面我不太喜歡顧慮那個家伙,長得比我還要帥,另一方面,有著轉會名額的人不是我。”

    各種段子夾雜著滿屏“顧慮牛逼”的帖子中應運而生。

    第四輪比賽。這一場比賽,鬼女為了避開對面的顧慮,特意選了個攻守兼備的ad,位置多,靈活性強,且傷害爆發足。

    可顧慮挑了一個靈活的,被很多人都不被拿來lpl賽場的一個紙一張的英雄。因為克制他的英雄實在太多了,不能帶線,對團戰輸出又沒有太多。

    第四輪,還是顧慮和鬼女對同一條線,顧慮在壓制鬼女還有閑暇的時間,配合打野多次進犯對方野區。搞得對面打野和發育的鬼女很難受,換路,依舊是顧慮壓制著鬼女,全線,幾乎是一有人來幫鬼女,ww的支援也會迅速趕到,展開反殺。

    這一場結束后,解說們已經活久見,用了口沫虛脫的、輕飄飄的四個字形容顧慮:“橫空出世。”橫空出世!絕對是今年夏天后國內lpl賽事最響亮的名字,從此登上了國內甚至國外的舞臺!

    第四輪ww贏了,才會進入第五輪比賽中。

    現在的比分是,前兩輪是yuyo勝出,后兩輪是ww的絕地反擊的勝利,最后一輪了,也是各種本命英雄和最強陣容的出戰環節。

    最后一輪里,鬼女拿了自己曾經創下最秀記錄的一個本命射手,他不管,本輪是輸還是贏,他都要虐殺顧慮數次。

    鬼女在中期開始,沒有聽教練指揮,一意孤行,就是執意要去殺顧慮。

    教練原以為他是有著把握,沒想到鬼女因為心態的崩盤而打亂了yuyo整一盤的計劃。于是教練不得不為了不全盤皆輸,讓著隊友配合鬼女去抓顧慮。

    而每抓死一次顧慮,他們的人或者塔就會缺失了一些。

    這邊顧慮給他抓,拖延他們,而自己的隊友瘋狂帶節奏拆塔或是殺人。

    第五輪,相當于鬼女拱手相讓了顧慮。可ww實力仍然有,不然第三四輪是怎么頂著巨大壓力逆風翻盤的。顧慮算是徹底搞崩了鬼女節奏的第一人。

    “yuyo的主水晶第三次在ww的攻勢下破滅,比賽結束,祝賀WW戰隊!”

    隨著這一聲后,陳學業把耳中的耳機摘下來,像是把長久淤積在心中的惡氣吐露一樣,將耳機狠狠地摔在了桌上!孟小恬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他表情平靜地站起來。薛豪發覺自己手都打得抽搐和發麻,可是他握住自己的手的時候,第一次感覺命運是抓在自己手里,才有可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寧檬站起來,他默默地抬起了一下頭,看向了臺下山呼海嘯的觀眾,似乎這些人聲在他們走出了虛幻的比賽世界才聽到一些。

    夢幻又真實。強烈地沖擊著耳膜,就如同在一遍遍想象過的勝利場景一樣。

    ww戰隊和yuyo戰隊逐一握手。

    鬼女目光一直落在了那個不驕不躁,連贏了他們,臉上表情依舊是淡然的人身上。與他握手的時候,鬼女稍微看住他的眼睛:“我讓你而已。”

    顧慮不置可否。“承讓了。”然后不再去看鬼女一眼。

    似乎沒有必要把他或是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不需要,也沒必要。

    鬼女心態崩裂,隨著心態崩壞,還有來自俱樂部的處罰,說他沒有聽從教練的指揮,從而導致隊伍止步而需付高額賠款。

    他們WW戰隊整齊劃一地五個人站在臺上,給臺下大90度的鞠躬。

    鞠躬了長久的幾秒時間后,五名隊友才逐一站起了身體。陳學業回過身去,抹淚痛哭。薛豪抱住了上前祝賀的教練助手,掩面而泣。

    孟小恬眼角泛紅,看到了寧檬的臉后才知道,原來老將早已經淚流縱橫了。

    只有顧慮,眼中澄澈,他看住從臺下走上來的那個人,衛危拍了拍距離自己最近淚濕的寧檬,碰了下哭得最狼狽的陳學業。

    可他目光隱隱中只有一個人,他走過來了那個人的身邊,將他的手腕抬起來,碰到他身體的溫度:“你是奇跡本人。”

    “不是。”有你們,才是我的奇跡。顧慮輕輕地回答。

    “比賽真神奇,”錢立忍不住稱嘆,“原來也像是體育賽事一樣熱血沸騰,振奮人心。又出其不意,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蘇擒點頭,“很像足球。”

    錢立笑:“人都是慕強而生,顧慮是真的沒有讓你看錯。”

    蘇擒惜才地嘆一口氣:“算了,走吧,去看看那兩名小將。看看怎么樣?”

    第52章

    蘇擒在響市的最后一天, 碰上那里的小明星助陣LPL賽事的活動。

    那天到場的明星并沒有幾個知名度頗高的人,是一次抽獎活動。抽中了蘇擒。

    蘇擒找了錢立上臺去給他拿,越弈把獎品拿給他, 還特意問了錢立, “你是蘇擒嗎?”

    這種代替蘇擒隨便拿個獎品的事情,錢立當然說“是”。錢立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寂寂無名的小明星。下臺后,錢立把一個英雄聯盟里的某個人物的抱枕玩偶拿給蘇擒看。

    錢立覺得, 這玩偶還挺可愛的。長得胖乎乎的, 摸起來軟軟的, 色彩搭配起來挺亮眼的。

    蘇擒看都沒有怎么看。

    他目光不在意地落在剛才給錢立頒發玩偶的明星身上, 只見他頒完了獎品, 下了臺。估計轉臺后休息去了。蘇擒收回視線, 他不是警告柴高管了嗎。

    可距離過遠, 那個人和屏幕上還是有些差別的。屏幕上的越弈看著星味不足,長相也不過是娛樂圈中的藉藉無名中的一員。

    蘇擒收回了視線,看著錢立拿著的娃娃, “扔了吧。”還以為是什么東西。

    錢立聽了蘇擒的這話,知道肯定有蘇擒的道理。于是錢立離開了座位, 看了下館內的垃圾回收箱在哪兒。可沒給他找到。

    下了臺后, 越弈的目光一直看著領著剛才自己把巨大娃娃的那個人, 那個娃娃色彩鮮明, 而且非常大, 在人群中一眼就能認出來。

    所以他的視線一直伴隨著錢立, 終于看到了錢立走到了座位中的一個人。那個人坐在座位上, 距離有些遠, 只能看到了他的身形。

    消瘦的, 黑發淺毛衣的一個人。臉上淡淡的傲慢, 像是跟拿著娃娃的人吩咐了什么。隨即,拎著娃娃的人走出去了館外。像是干什么一樣。

    “越弈,沒想到你也來了。”一個交不上名字的十八線小藝人湊過來,看到了活物越弈后,眼睛冒出了紅桃,“我是你的影迷。你十四歲的《少年宮殺人事件》作品我看了不下十遍。你演技絕對是當今影壇新生代的第一人。”

    越弈是個童星,后來十四歲拍了知名導演的作品后,名聲鵲起。后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估計后續沒有跟上來,回去當素人了。可是去年越弈重新再次出道。

    越弈面對昔日影迷態度是消沉一笑,“別這樣說。傳出去別人聽了不高興。”

    那個小藝人知道越弈這番話是什么原因,因為越弈簽了和影帝蘇寅同一間公司,原以為越弈會東山再起,卻處處遭蘇寅的打擊。“你說蘇寅啊?他不就是仗著是國外文藝片的寵兒,走狗屎運。心眼小得比鑰匙扣還細。按演技來說,我只認可你。”

    越弈只是淡淡一笑,謙虛和近年來的寂寂無名使得他變得了低調了許多。沒有說話,對于小藝人的不知是出于真心還是吹噓的褒獎,他似乎不放在心上。

    他借著比賽中途結束,觀眾休息走動的時間,隨著一些人流,坐進了某個人的斜后方的座位里。

    那個人似乎身份不俗,身邊的附近不遠處好幾個大漢。

    那人好像還是WW的后援團,坐在了WW團隊附近。越弈身上也沒有什么遮掩身份的掩飾,連帽子,口罩,或者連帽衫也沒有一個。

    就這么隨著人流,坐在了蘇擒的后面的空下的位置上。那估計是個團隊區域,有幾個空位,估計是工作人員和教練團去忙了。

    越弈低著頭,看著手上本次LPL賽事的節目單,從小組賽再到淘汰賽的賽制,每支隊伍從小組賽出線后的兩兩對決名單,以及對這次最后的幾支隊伍進行了簡短的介紹。

    他隨意地假裝在看動著,眼睛卻上挑了起來,落在那個人身上。那個人目光淡漠的,偶爾看去臺上,再回過頭來,聽著工作人員跟前排空闊走廊中的站著的衛危在討論事項。

    聽到了什么,衛危很無奈,可是沖工作人員說了幾句后,然后聽見身后的蘇擒說話,提醒他另一個辦法:“這樣多麻煩,叫醫生直接在現場待命。”

    越弈看著蘇擒跟WW的老板說話的時候,那個人與WW老板的年齡一致,交談的時候隨心,估計是交往過深的朋友。

    他沒有坐多久,站起來了,可是等他站起來的同時,蘇擒不經意地往回看,視線轉側過來,越弈不知道那人有沒有看到自己。

    蘇擒回過去,不過是因為后面的館內門口發生了人群躁動歡呼聲,不少觀眾隨著回頭。越弈直直地看了一眼視線從自己身上穿過的蘇擒臉面上。

    那是一張似乎冷淡到了極致,甚至還有著自己認為的一絲自命不凡的長相的臉。

    蘇擒尋聲回頭,結果看到了從自己后排起身離開的人的背影。

    他覺得背影莫名的有一種淡淡的認識感。

    從響市回去后。

    “你手怎么了,”蘇擒看到蘇寅的手露出了繃帶的痕跡。

    蘇寅說,“沒什么,還不是小意外而已。”

    蘇擒正問起他這個意外的事情是怎么發生的。

    蘇寅卻不回答,反而問他:“你這周末上哪兒去了?”蘇寅明知故問,明知道自己查過蘇擒的行蹤,知道他飛去響市找衛危看比賽去了。

    只是想多問一遍,或許檢測蘇擒會不會對他撒謊。

    蘇擒說:“去看lpl了。”

    “和誰看?”看去蘇擒干凈的眼。

    蘇擒笑,“還能跟誰,不就錢立嗎,”他想著這段時間家里肯定重點打聽和排查他都跟誰單獨去玩了。翁家不好聯姻,即便他們誤以為自己喜歡翁裴。

    蘇寅明白,他低下頭來,繼續翻動他朋友寄給她的畫冊,手掌上連接手腕的地方被紗布包扎得實在很明顯。蘇擒問他,“怎么這么不小心,你拍什么戲,還能受傷,”

    提起這個,蘇寅的畫冊被他翻動中停了一小下,可是很快,蘇寅劃過了扉頁。把自己的手收了回來,他靠在了背椅上,看起來,灰澹的眼色視線落在了蘇擒的身上。

    “我最近有點心煩,過幾天要去國外拍戲,你有時間,陪我一下。”

    蘇寅很少這么直接地要求蘇擒為他做事情。

    蘇擒頓了一下,蘇寅看出了蘇擒的似乎看上去有事情,不怎么答應自己的神色。

    蘇寅淡淡地斂回了稍稍藏藏的笑眼,他的包扎了的手繼續翻動著畫冊,視線重新落在了他喜歡的某一派術的掃印版的畫上。

    “沒關系。”

    他很輕地吐出了幾個字,再之后沒有了別的話。

    蘇擒就坐在他面前的輪椅上,聽到了蘇寅似失望的語氣,看到他斂垂下的眼神,將自己的略帶不滿的情緒投入在看畫的動作里。

    蘇擒想了好一會兒,他眼角垂了一小下,他的電競先放一放,“我跟大哥請個假,我在蘇門的休假還是有的。”他沒有膽大到隨便翹班或者放假,還是按休假流程來辦。

    蘇寅不知道什么時候蘇擒這么遵守章法了。確實不像是以前的蘇擒了。

    蘇寅抬起了眼,再想要對方做的事情,可是在實現之前,先拒絕個別人兩三次。好讓別人徹底心甘情愿。“你不想去,就別勉強了。”

    蘇擒這時候淡淡地笑吟吟,就跟個蘇寅最熟知的白羊座的星座一樣。“去啊,國外啊,我今年都沒怎么去旅游呢。”

    陪一下蘇寅。

    也許蘇寅最近煩惱他命運線的事情了。

    蘇擒是這樣想的。他說這話的時候,還去觀摩了一下蘇寅的表情,發現蘇寅的神色淡淡的,看出來是高興的,卻也不是特別高興的。

    情緒不高亢,也不算低迷。倒是看向自己突然改口的答應,有些目光改觀的意味。“那我后天晚上十一點的飛機,可以跟上?”

    問的蘇擒出發時間。

    蘇擒心想了一下,不就是白天交代一下請假時間,順便查一下蘇寅的近況。他同意了。“沒問題。”

    8號,8號要上門去翁裴家吃飯。

    可是蘇擒婉拒了。

    “你那天有事情?”翁裴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在翁豐大樓加班,站在了一顆即將大半人高的綠植面前,他摸了摸上面每日擦拭過的綠葉光滑的表面上。

    蘇擒想著,8號。蘇摩警告他了,8號出門,試試就逝世。委婉地稱自己臨時有點事情,“可能你需要跟你長輩說一下。”

    翁裴似乎了然蘇擒的理由了,蘇擒接著說,“改日哪天找個機會,我跟你上門澄清一下。”

    翁裴冷笑了一下,“隨便吧。”他把電話掐斷了。

    莫名的情緒讓得他很少做出這種有失教養的事情。可是翁裴不做出來,他的心難以排遣出郁氣。

    蘇擒聽到對面突然傳來的“嘟嘟嘟”的電話掛斷聲響,蘇擒才退了一步,發現自己這邊的信號也不好,只有一兩格的信號。

    算了。就這樣交代給翁裴,挺好的。本來蘇擒也沒有去當上門女婿的意愿,這爛攤子讓翁裴處理一下,不會怎么為難翁裴的。畢竟大家都成年人了。

    蘇擒處理好了8號去翁裴家吃飯的這件事情后,他調查出到底是誰把他那天晚上酒店的監控泄漏出去了。不僅登上了他們城市大樓的巨屏上,還出現在翁家。

    翁裴?

    他有沒有可能是曝光這視頻的人呢?

    很快,之前交代錢立查的酒店錄像的事情有了結果。那個酒店和孫祺有點關系的,他們那天晚上排除房間的監控還是百密一疏,到處都是酒店的偷拍針孔。

    蘇擒想著,還是熟悉的老伙計。

    可他放在這些曝光點,是想讓警告自己嗎?可警告自己什么?

    這件事情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假借孫祺的名義,想借自己的手除去孫祺?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真是錯綜復雜。

    第53章

    53

    “少爺, 查到了。在電影片場,越弈和蘇寅意見不合,在拍對手戲打斗推搡的時候, 結束前最后一刻, 蘇寅被撞傷了手。”

    蘇擒在查著最近蘇門要拿下的地皮和資源,他聽了后,抬起頭來, “這么冒失嗎?”

    這句話不知道說的是誰, 可手下更多的傾向是說的是越弈。

    蘇擒查到了越弈故意傷害蘇寅, 可是也太明顯, 太容易讓人發現他針對蘇寅了。

    x市附近的y市, 某地下停車場。

    越弈從摟上的升降梯出來后, 他尋著記憶, 用手里的車鑰匙按了一下聲音,就在不遠處。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外套,在光線不怎么明顯的地下停車場, 開車的同時需要多注意到這種穿暗色調衣著的路人。

    越弈低調,他不出名, 套一件普通的衣服就可以出門了。也不如當紅明星出門躲狗仔, 帽子口罩的幾件套必備。

    他向自己發出聲響的車走過去。

    他走到了一個角落的時候, 腦勺背后傳來了一聲悶棍敲擊的聲響, 隨即他面堂掃來了一陣風, 瞬間他被按在了地上。隨后的, 拳打腳踢落下。

    一句不問, 也不容易上前掀起是不是他。仿佛就是尾隨了他好幾天, 特意候著他從這里出來, 再襲擊他。

    越弈仰倒在地上, 抬起的眼終于看到襲擊他的人,是一伙陌生的地痞打扮的人。很快的,眼前的血色有些朦朧了下來。

    越弈躺在地上,隱約的視線,看到了他們中的一人去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后排座駕前。

    里面的人默默地觀看了一番,他們在打越弈的時候,那人甚至一聲不發,也不問問這些流氓地痞是誰。有沒有認錯了人。

    越弈最后反手的時候,轉頭,側過來的血色的臉,有些似明白地看過來這邊的車窗。

    轎車里的人在車窗里扔出一沓粉紅的鈔票,車窗搖上。轎車緩緩地開出了越弈的視線中。

    與身后躺在灰塵里的人漸行漸遠,車內的蘇擒把口袋里的已經抽完的利群扔了出座位上。他稍微地往后仰了了一下頭,身姿坐得更舒適,甚至更散漫了些。

    垂下的眼簾擋遮珠他的眼色。

    有過往開車的人,發現了倒在地上的越弈,替他打來了120,問他需要報警否。山。與三ク。

    越弈眨了下結了血痂的眼睫,“報警。”

    警察來到救護車上,問越弈:“請問你知道是誰襲擊你嗎?”

    越弈的胸口肋骨的位置特別疼,不用判斷,估計已經斷折。他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回答:“蘇寅,他買兇惡意傷害我。”

    新能源競標最終得主是一個老牌的地產商,不久后,新能源果然爆發了丑聞,懷疑新能源是個科技爛攤子,政府高價售給商人,其中獲利不過是政府和某科院。這事情曝光后,政府立馬要動用能力掩蓋下來,發現這老牌地產商也有一兩點分量的,所以暫且還在媒體上發酵了好幾天。

    李宗這下知道蘇擒的消息果然不是空穴來風。他那樣阻止了他們的投標行為,太過惹人注目,太過反叛了。差點讓李宗失去了這個看起來還有點依靠的靠山。

    李宗私底下認為蘇擒有可用之處,于是請他吃飯。

    吃飯途中,李宗感嘆:“你為什么當初不跟我說,你就不用做出后面這么驚動蘇門高層的做法了。”李宗可以在投標數字上動點手腳,誰也不知道他們是故意丟標的。

    蘇擒淡淡一笑,和李宗碰杯:“我那個時候跟你們說話,你們會給我眼神嗎?”

    李宗心想,也是。不過是現在馬后炮嘴上逞快。經此一戰,雙方都估摸著知道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了。都是千年狐貍了不玩聊齋。李宗開門見山:“你在蘇門的打算是什么,”

    蘇擒也是很直接:“給個實權的位置我。”

    實權,李宗琢磨了一下,蘇門不是他一個人可以話事的。“我得經過幾輪提拔,把你升上來。”

    蘇擒說,“別這么麻煩了,隨便來個蘇門二三把手就可以。”

    李宗差點把啤酒咽了回去,“你開玩笑吧,蘇擒,”你不知道升遷需要多大的業績和待多久的時間。

    他含糊了一下:“除了這個呢?”非得要這個,還要跟蘇摩商量。

    蘇擒笑一下,他的眼睛總是風輕云淡,又噙著淡淡藏藏的商人利益:“不就是來點輝煌業績嘛。你支點消息給我,我可以辦得漂漂亮亮的。”

    李宗沉吟了一下,“最近政府搞了一個非常大的一個y市爛尾樓和廢棄工廠的改造,想收購下來發展房地產。這個設計資金鏈太長,不是一兩個普通企業可以做起的。”

    蘇擒了然了。

    過了一會兒,蘇擒聽到了一個電話,他臉色掛了下來,李宗看到他的臉色,估摸著蘇擒遇到什么事情了。蘇擒對他說了一聲,于是出去收聽電話了。

    越弈在網上媒體曝光蘇寅找人打他的事情,因為他報警了,抓到一個剛好是前幾天搶劫犯,供出有人雇傭他們打自己。

    經過媒體的發酵,說蘇寅雇傭殺人的也有。

    蘇寅看著電視上演繹的肥皂劇一樣的娛樂新聞,他反倒沒有多少生氣,甚至一掃往日的沉悶不笑的神色。他抬起了懶懶的眼色,想重新回憶和復盤了一下那一天的場景。

    估計不知道是哪兒,在街道,或者越弈出門的樓道。

    就被蘇擒的人打了一頓。蘇擒沒有冷落了他,心里還是有他這么一個哥哥的。

    蘇擒把電話掛掉了,轉而想了想:“這個人這么不識趣。”是塊硬板,不過再硬的鋼板也抵不過切割,如果他再跟蘇寅這么作對下去。

    去國外前一天晚上。

    蘇擒碰上了翁裴,原本沒有想過會在這種地方遇到翁裴了。似乎翁裴不怎么來這種小資的爵士冷門清吧來玩。

    蘇寅感覺到高興,弟弟在乎他。蘇擒輕輕地回憶了一下上輩子的命運線,他跟蘇寅開口說:“哥,你不要扶持那個越弈,可以嗎。”低著眼睛問蘇寅。因為上輩子越弈的似乎順從的假象,讓得蘇寅提攜他。后來在翻紅后,視蘇寅為對手,從未不落井下石,極力排擠過。

    蘇寅若即若離地看他,也不點頭,也不拒絕。“是嗎,”他搖了搖手里的酒杯,“你不喜歡越弈?”故意來問蘇擒。

    蘇擒不會說自己重生,他只是揚起了頭,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有些亮。只是爵士酒吧的燈光落在他身上,像是給他渡了一層淡淡的光。讓蘇寅發覺,他好像從來都不怎么屬于這個世界。

    “我對他印象不太好。”蘇擒淡淡地借著笑說出自己的看法,“他很像我很討厭的一個朋友。”像我的紈绔朋友,吸血上位,反咬一口。

    蘇擒在這間酒吧碰到了翁裴,他跟蘇寅說了,“我有個生意上的朋友,我去過去跟他談兩句。”蘇寅看過去后,蘇擒已經過去了。

    聊的也就是聊兩句,翁裴看住了蘇擒背后的不遠處的蘇寅,他視線收了回來。落在前面漫不經心的人身上,“你說的讓新能源,是這種讓?”

    因為新能源出了事情,所以大家都以為蘇擒得到了些什么消息。蘇擒沒有把他當真正朋友,連暗示讓他放棄這個新能源都沒有。

    蘇擒心里盤算的是,兩家蘇門和翁豐合作處理這次y市地皮的房產問題。如果可以和政府談成這么一筆獲利巨大的合同,相信蘇門這三年的業績達標額都不用辛苦追了。他準備拉攏翁裴。

    他面對翁裴這質疑,他知道翁裴不滿,因為自己掌握了“消息”,卻對翁裴也算是半個朋友的人秘而不宣。蘇擒淡淡笑了下:“這不,我也是半信半疑得回來的消息。萬一害到別人,拉下仇恨怎么樣?”

    翁裴聽著他狡辯:“你就當蘇門是你家的玩具。”

    蘇擒被翁裴這個氣話逗了一下,“也不是這樣的。畢竟自己人,我再混也不會怎么我的。”他解釋了一下,他說,“其實,我還很期待和翁豐合作。”為這幾天政府要公布的y市房產做鋪墊。

    翁裴知道他沒有利益幾乎不會找上自己的。

    翁裴和他隨便閑聊了幾句。

    蘇擒在探著他有沒有想和蘇門的合作意愿,可是翁裴好像對他這一次“新能源”的隱瞞不大感冒。蘇擒想著,只能哪一次找個機會出來跟翁裴好好喝一輪給他賠禮道歉,再爭取合作。

    蘇寅喝醉了,蘇擒說要帶他蘇寅回去。

    翁裴眨了一下眼睛,他暗澹了臉色。看著他們上了轎車,他看似風度翩翩,實則非常非常不高興。

    結果蘇擒知曉了翁豐要和別的公司準備合作y市開發案,于是有些擔心翁裴不留機會給他。于是問:“我們有沒有可能合作的機會,”蘇擒需要他的幫忙。

    翁裴淡淡冷笑,倒是想到他了。

    翁裴故作冷淡:“我很忙。沒什么時間,我得看看行程。”

    蘇擒電話里說:“今天可以嗎。”他今晚要上飛機。

    可翁裴想拖一下他,比較蘇擒主動來求他的機會不多,心里又想著見蘇擒,于是說“可以”。

    兩人去了一個酒莊的吃飯,翁裴剛下了會議過來的,蘇擒已經在看餐牌了,翁裴記下他不吃菌菇,否定了服務員的推銷。

    蘇擒吃飯的時候,白驀和翁饒也在吃飯。

    “這么巧?”

    蘇擒淡淡一笑,醫院的哪一番難為叫他沒有忘記眼前的人。翁饒似笑非笑:“你和翁裴還真是蜜里調油,他這幾天忙著海城開發案,開了七天會議,還能抽空陪你吃飯。”

    蘇擒笑一下:“應該的,不是嗎。”配合著翁裴,他現在不就是翁裴男朋友嗎。

    翁饒一下子無語。

    白驀維持著他白月光般的氣度和海涵,目光落在了蘇擒的臉上:“不介意合桌把,”

    翁裴卻開口:“算了吧,”看住了白驀,“你們也該有你們的空間。”只差沒說出“約會空間”四個字了。

    白驀當然聽明白了翁裴話里有話:“我和翁饒不過是偶爾來一趟吃飯。倆兄弟間沒什么的。”而且他和翁家的人是完全毫無血緣關系的親戚關系。

    翁裴也非常的針尖:“那也不需要了,蘇擒,你覺得你那個合作案還需要談嗎?”

    這不是為難蘇擒嗎。

    白驀給蘇擒臺階,不合桌了。

    蘇擒吃了幾個家常菜,蛋炒蝦仁,醋酸白菜,拷羊排,麻辣肉片。莫名的,有反常燒胃的感覺。忍著不適,“你是不是不吃辣,”翁裴看出他后來很少挑菜吃。想換菜。

    蘇擒說:“吃的,就是有時候胃受不了。”

    翁裴給他的胃揉了一下,“怎么樣?”

    蘇擒感覺好了一點,他沒有喝什么酒水。

    翁裴揉著,給他輕揉著胃的位置。手指上下推按著,輕輕的,搓著的。眼睛翻起,視線上移,目光落在了那個人的身上。

    似乎那人也沒想過這個人會近距離這樣看自己。笑了一下,“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翁裴眼色被故意縈繞出的暗澹把熾熱壓下去了好一些,他隨即笑了笑,似乎漫不經心的,“如果我們真合作,怎么答謝我慷慨解囊?”

    商人,總是談利。蘇擒也可以大不要臉地說一句:“我們是朋友,還談錢,傷感情。”

    可是知道和翁裴根本不是什么朋友,也是利益才趨近倆人的關系。

    蘇擒也是實話:“看看成了后怎么樣,一定重謝你。”

    翁裴把他說的全當屁話。“這樣吧,送我倆車吧。”

    蘇擒:“……”還有這種要求。

    翁裴說,“蘇少爺不會是心里權衡著是車貴還是合作案得的錢哪一份多。”

    蘇擒笑:“送,就怕不懂翁總口味。你喜歡什么車,”這個也給對方限度,你最好說個樣,限量級的有價無市,不容易找。

    翁裴淡淡地,慵懶說:“隨便。”只要你送的都可以。

    蘇擒笑,這比沒有要求,還有難。

    胃不怎么疼了,也是吃飯晚的原因。

    晚上,送蘇擒走。特意坐的是翁裴的車,駕駛座上的翁裴問:“你大晚上還跑業務,”蘇擒說要去機場。

    蘇擒笑一下:“陪下家人。”難得會對翁裴吐真話。

    翁裴“哦”了一下,開車,車內只有他們兩個人。

    下起了暴雨。雪白的燈想在黑暗的洪荒猛獸里撕開一個口子,還是有點難的。蘇擒聽著車內的收音頻道,說一場雷雨,不影響飛機。

    翁裴問。“會延誤嗎,”

    蘇擒想了想,“不知道。”

    蘇寅在機場看到了翁裴的身影,他眼色下壓,被鋪上的夜色不小心漏出了一些的不滿。

    蘇擒不知道他怎么了,不高興,陰郁,沉默的樣子。去撒嬌,“哥你怎么了,”蘇寅才轉過來一眼,瞥落在了蘇擒身上:“擒擒,你不喜歡你還你還能不陪我去。”

    “怎么就不喜歡了,”蘇擒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還好從車里出來沒有淋濕多少,“去啊,淋雨了不就為了趕這一班機嗎。”

    看到他身上,剛才翁裴摘落外套給他蘇擒,蘇擒不用。

    雨水打濕暗下來的斑塊,“把衣服脫了,”命令蘇擒。

    蘇擒笑吟吟照搬,脫了毛衣,蘇寅把自己的衣服給了他。還帶有他身上的淡淡的氣息。

    蘇擒說,“估計延機了,”抱著想睡一覺,在vip貴賓室等待。他們也是頭等艙,胃還是有點點麻。蘇寅見他歪頭就要睡,特意騰出了一條胳膊給他當枕在了座位的頭和后頸位置。

    蘇擒說,“不用了,哥,我瞇一會兒就好了。”

    蘇寅看著自己的手,是他自己砸的。沒想到,蘇擒這么乖就相信了。他還是疼愛自己的。

    翁裴在機場下雨的車內,想著他要出國,陪蘇寅。回去,買了一班飛機,最快飛去某個國。

    告知只要早上五點的飛機是最快的,翁裴問,有沒有人想要換機票的。

    翁豐沒想到,今天居然翁裴翹班了,讓他助手來料理了一些發布會的會議。翁裴可能真有事情,沒看到他在接手xxx事情。

    到了法國,是下午,因為延機了。

    蘇擒被推著輪椅,入住當地的酒店,每次蘇寅來這邊都會訂這一家。

    蘇擒有些不舒服,換了衣服,就躺下了,說在飛機上睡不好,睡一會兒,下午蘇寅出去吃飯帶上他就可以了。

    蘇寅開了蘇擒的房間,看見他在睡覺,彎曲成蝦米一樣。蘇寅想起了遞給蘇擒的礦泉水,他推開了蘇擒,那個人成仰躺,蘇寅折疊了一條腿,撥弄開了蘇擒在眉眼的碎發。

    晚上,從浴缸里起來,蘇擒迷迷糊糊,蘇寅跟他說,“你發燒了。”

    蘇擒才知道,他泡在發燙的水里,有些汗,浸濕了他的一些頭發。非常黑的頭發,襯得他的皮膚有種病態的銀白。

    他說,“晚上你出去吃飯,我在酒店吃就好了。”蘇擒說著,有些昏昏然,他躺在了浴缸,才稍微睜開眼看到蘇寅。

    蘇寅在他旁邊,衣服穿了件薄的襯衫外,沒有穿外套或者毛衣。

    蘇寅說:“今晚不出去吃飯,把他們買的叫到房間里。”

    從水里撈起那個人,抱到了自己身上,放在床上。他往自己身上縮了縮,可能因為冷。或者習慣性的親密無間。頭埋在了蘇寅的胳膊腰間,聲音有些像是小貓,“想吃熱的,燙的。”

    “好。”蘇寅給他擦身體,給他套進去里衣,再給他套毛衣,覺得他不應該被毛衣擋住了他的身體,給他放了很多個暖寶寶,穿著薄薄的襯衫睡服。

    蘇擒偶爾抬起眼,“我睡多久了,”

    “下午到酒店四點睡到了九點現在。”“你真能睡,小懶蟲。”

    蘇擒笑一下,他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手機。蘇寅知道他的手機的密碼,不就是他們三個哥哥的出生年份嗎。他把翁裴發來的問蘇擒這幾天會去哪兒玩,到了嗎,一一刪掉。

    幾個未接電話,摸到了是翁裴的也刪了。

    蘇擒只是看了看時間,里面雖然有打來沒接聽的電話,他只是看了看備注的來電顯示,似乎不是很重要。就沒有理會了。

    蘇擒頭發半濕半干,他稍微想爬起來,方便吹干一下,可以是他半撐了一下,發現沒有力氣。他才自我了然,反應過來,用手探了探額頭,怪不得,有點燙。

    他重新躺回去了,蘇寅拿來了一杯熱牛奶給他。

    蘇擒沒有胃想喝牛奶,“我想吃點東西,”

    很快買來了,喂蘇擒吃他最愛吃的中國菜,他就是一個中國胃,偶爾吃下西餐,受不了西餐的乏味。蘇寅喂他,蘇擒看到他的手,目光黯然了一下,重新抬起來,“哥,你怕你位置有朝一日失去嗎,”被同行頂替。

    問一下。

    蘇寅說,“沒有可能。”沒有這個可能。

    蘇擒笑,難怪蘇寅會說出這種話,他們蘇家人就是鐵自信的。喝下了蘇寅喂的胡椒粉湯,刺激他出汗。很快,大汗淋漓。

    “今晚和你睡覺可以嗎,”蘇寅問他,“方便我照顧你。”

    “好啊,很久沒有和哥一起睡了。”吃了一點,蘇擒吃了蘇寅給的藥,他出了一身汗。還在窩在被褥里,偶爾睜開的眼睛,看到蘇寅側躺在他身旁,“你不知道,你小時候多調皮,長得是看起來很乖的,比我還皮。”

    蘇擒記得,“我記得把表妹的辮子蝴蝶結扔水庫,是我的干。”

    蘇寅笑了一聲,“你這么痛快承認現在,當初背鍋的是我。”

    蘇擒說,“我特別想你們。”

    蘇寅笑,“可你一直不回家,哪門子的想,”

    蘇擒在他懷里蜷縮了一下,“以后會回家的。”

    蘇寅摟住他,結果發現他很快睡著過去,藥效可能有點安眠的作用。撥了一下蘇擒,蘇擒只是傳了薄的襯衫和薄的毛衣,很乖的睡顏。看上去很溫雅,看不出他曾經的乖戾性格。

    蘇寅把他的睡得卷上去的了一點的毛衣給他拉了下來,妥妥帖帖地整理著睡覺中的蘇擒衣服。

    撥了撥蘇擒的頭發,蘇寅的目光不知道是什么色澤。

    蘇擒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九點,蘇寅不在。

    他摸了摸腦袋,發沉,燒沒有多少了,退了很多。他撐著起來,蘇寅進來了,給他喂早餐。一日三餐這樣喂,再親密的關系也會不好意思。

    “我自己來,”蘇擒好多了。蘇寅說,“把你抱到餐桌上,”蘇擒吃著法國的早餐,烤腸,沙拉,煎的薄餅,每一樣他都是挑自己喜歡吃的,吃了兩口。

    翁裴的電話依舊被蘇寅刪光了記錄。

    “下午不出去,在房間里看投屏電影怎么樣。”

    “可以,”就是不讓蘇擒和翁裴碰面。

    蘇擒看電影很認真,很投入進去,可能是身心的平時沉重,難得放進去,他一眼不停地看住電影,末了,他把影碟的盒子拿出來看,“這說的是個什么故事。”

    他文藝細胞沒有蘇寅好,這個半文藝半敘事的片子他愣是沒有看明白。

    蘇寅看他,“這是一個兄弟相愛的故事,”

    蘇擒像是才明白點點頭,他翻看著手里拿到的影碟盒子介紹,全是法文。他咂舌,“文藝,怪不得我看不懂。”這種同性,亂倫,可能在文藝上很常見,很藝術的事情吧。

    蘇寅前衛,蘇擒保守。

    出去玩,去藝術博物院。

    在戴上vr,結果蘇擒摸到了一個人,那個人拉著他,一起在闖蕩了歷史的動蕩。他摘下vr眼鏡,蘇寅在拉著他的手。

    蘇擒當做是兄弟情感,去餐廳吃飯,被認出是蘇寅。

    蘇寅找了個秘密的餐廳,和蘇擒吃飯。

    吃著他喜歡吃的料理,蘇擒在喝冷飲,雖然前幾天有些感冒發燒,可還是喜歡喝冷飲。錢立留在國內替他處理一些事情,在搞戰隊,還有挖出那個曝光他們隱私的人是誰。

    蘇寅找來了彈奏給蘇擒彈奏。

    蘇擒微微一笑,欣賞著。很流暢低緩抒情的曲子,蘇寅:“我為你寫的,”有些正色。

    蘇擒才有些意外起來,他看了漫場給他鼓掌拍手的人,微笑看著他們倆。蘇擒怕是誤會,“哥,搞得跟求婚現場一樣。”

    蘇寅反而問他,“你不喜歡嗎,”帶著一點朦朧的笑。

    蘇擒喜歡這種和親人在一起的感覺,他說,“行啊,隨便,反正我不懂藝術。”蘇寅說,“沒關系,我懂,你享受就可以了。”

    蘇擒喝了點薄酒,沉湎在音樂里,還有些往事。蘇寅上去,為他拉了一曲小提琴,非常動聽,繾綣的,黑發,很好看的人。穿著正裝,一絲不茍。

    蘇擒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稍稍看住蘇寅,覺得他很好看,值得這么一個盛似春風沉醉的夜晚。值得更長久的生命。

    蘇寅拉了很長久,想拉著蘇擒跳舞。

    蘇擒說,不行。蘇寅說也可以的。

    蘇擒笑,我看你就可以了。看著你們幸福。

    蘇擒喝了點酒,有些高興,坐在了后座上,蘇寅稍微沒有喝多少,正經的,稍稍一笑,“擒擒,你和我一起快樂,還是和別人在一起開心,”

    蘇擒想說,不同的吧。他說,“和哥哥快樂,”恭維蘇寅。

    蘇寅看住他,將他抱下車來,放在輪椅上。

    進去酒店,點燃了燭光,是個小城堡似的酒店。蘇擒喝了一點蘇寅備的暖牛奶,下水去洗澡,蘇寅叫走了服侍他的生活助理。

    過去把水里撈起那個人。抱到床上,就是親他。

    發狠地親他,在他脖子上留下痕跡。后來還是將他稍微有些凌亂的衣服整理來。那個人平躺在床上,甚至被子都沒有替他蓋上。

    反而是蘇寅看住他的身體,偶爾拿來了酒水,抿上一口。看著蘇擒的毛衣,圖案是碧綠色和棕色交織的方塊,蘇寅看住,就不高興,很粗魯地把他的毛衣褪下來。

    那個人因為毛衣脫落,腦袋被碰脫衣服地搖晃了一下,別過臉去,露出了挺秀的鼻子。瓷白的臉,非常的干凈,就是有些極黑的頭發。

    蘇寅將那個人從床上提了起來,拍了一段很曖昧的視頻。保存下來了。

    松開了那個人,那個人沉沉地在沙發上睡過去。頭發黑色的,在灰白色的沙發上襯得有些病弱的感覺。蘇寅看了一段錄像下的視頻后,他過去又把人提起來,按在了自己的懷里,像是蘇擒主動地抱住自己。

    錄像是蘇擒的背影,蘇寅輕拍著他的后背,像是安慰他的,也像是哄小情人睡覺的姿態。

    蘇擒和他在國外逛樂園之類的,翁裴和他來了個偶遇。扣住那個人的手腕,“你對待感情怎么樣,”“看是哪一種,”翁裴笑一笑,他把人拖進去了和他一起乘坐鬼屋的船。

    蘇寅到處找他們,說是少爺跟他朋友走了。不用跟。去等他們出來,電話打沒有接。蘇寅病嬌來了。

    翁裴看到他脖子的痕跡,揣測他和蘇寅是不是怎么樣了。還是說他在法國隨便叫一個就會有一個人上門解決他生理需要。

    蘇擒說,“走吧,沒什么好看的。”

    翁裴偏不走,“你那個合作案是不是在想和蘇門相同的公司,”誘引他。

    翁裴故意拉著蘇擒逛了半天國家森林公園,蘇寅發動很多人,因為他們走的太深了,地域太廣,沒有找到他們。快天黑了終于找到。

    蘇寅很惱火,憋了一肚子火。

    翁裴說,“我有生意的事情要和蘇擒談,”蘇擒居然同意了。因為真的是比較重要的,他有沒有能力到蘇門二把手,得靠翁裴了。

    蘇寅生氣,在浴缸里,削著法國的雪梨。血滴落在指尖。

    喝酒,談生意嘛。

    蘇擒被灌得很醉,翁裴才問他,“你脖子上什么,”蘇擒今天早上起來也發現,他自然笑一下,“我也不知道,蚊子吧。”

    翁裴笑,“法國也有蚊子啊。”這個氣候。

    蘇擒看著那個案,合同擬定書,風向,土壤扯動,還有拆遷戶的具體資料。

    “這個沒有熟悉的同行公司做不來,”

    翁豐就是一個了。

    蘇擒笑一下,“是的,所以仰仗你。”

    翁裴說,“打你電話你都沒有接,這是你的仰仗,”

    蘇擒才恍惚一下,他抱歉一笑,“可能到了國外,沒怎么留意手機。”他確實是,看著那幾個電話號碼好像也沒翁裴的電話,他也沒有理會。

    翁裴說,“畢竟我比不上你家人,”本來在心里面腹誹的,卻說了出來。

    蘇擒當是玩笑,他喝下了最后一杯酒,說付賬。很貼心也給翁裴埋單了。結果翁裴送他回去的時候,蘇擒說,“沒怎么吃東西,喝了酒,有些燒胃。”

    翁裴說,“去醫院,”蘇擒說,“不用了,小毛病。”下一刻就在車內睡著了。翁裴怎么也不會把他送去給蘇寅,直接開了個房間,把蘇寅打來的電話屏蔽了。

    把蘇擒送到房間休息。他也不敢碰蘇擒,連親都不敢。他開門,看到的是惱羞成怒的蘇寅,還是找來了,通過了蘇擒的保鏢。

    “人呢,”

    “折騰太久了,剛睡下。”翁裴故意說道。

    蘇寅翻起了眼看他。

    翁裴也在打量他,“你要是現在就帶走他,吵醒他多不好,再說他這幾天的你喂的藥他也沒少吃。”

    蘇寅知道他識穿了自己,抬起了冷笑,“是嗎,”

    翁裴發現他帶著的牛奶,有安眠藥的味道。翁裴坦蕩看住他。

    “上次他到機場來接我,手被綁,折磨他的人是你吧。”

    翁裴笑一笑,“是又怎么樣”的神色噙著,看住蘇寅。

    挑釁,雙方的不滿,看穿,估計換個場合就一觸即發了。

    可是翁裴卻帶有了憐愛的口吻,“別折騰他了,你們不是來度個假嗎,別把人弄瘦了幾兩。你不心疼,我可很心疼。”他的話半真半假,可更多的作用是為了刺激和傷害蘇寅。

    蘇寅知道翁裴是什么意思了。擱這兒給他在裝什么。“心疼,你也得配?”

    翁裴只是擔心那個人被吵醒了,眉頭稍稍地沉了一下:“你想吵,找個時間出門。別吵醒他了。”

    翁裴再抬起了一淡漠不能再嘲諷的眼色,“他估計還不知道你對他的心思吧,別把人嚇到了。畢竟跟你們人畜有別。”

    蘇擒醒來了,不知道是什么房間。比起和蘇寅在一起,醒來沒有這么頭疼,翁裴做飯給他吃,做中餐。蘇擒吃了,“忘了,沒跟蘇寅說一聲。”

    翁裴不動聲色,沒告訴蘇擒昨晚蘇寅來過。

    養胃,熬了小米粥,讓人做了淡淡的蒜香小排骨,白灼蝦。蘇擒吃著,翁裴很自然探了一下他的頭,蘇擒轉頭看他,翁裴才知道自己太過自然了。

    他說,“你晚上有點發熱。”

    蘇擒勺了一勺粥水:“習慣了。綁架后留下的后遺癥,有點感冒就會發熱了。”

    翁裴驚奇,有些不敢相信蘇擒這么糙的生活著。“你哥帶過你去過醫院了?”

    “當然,后續好好料理就好了。”

    “這么久還沒好,就是你沒有料理好。”

    其實蘇家給他找了貼身醫生了,他體質本來就有點弱,短時間內更不上來。蘇擒笑一下,回了個電話給蘇寅。蘇寅一晚上沒有睡,看住浴缸的水。“是嗎,”

    蘇擒說,“我回來了,你怎么了,你沒睡醒是嗎,哥。”聽著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沒有睡醒,也像是感冒了。

    翁裴卻說,“那個合作案,我還有點細節想跟你談。”

    蘇擒思量了一下,又跟蘇寅說可能下午回來。

    翁裴說,“你有沒有覺得蘇寅對你是什么感情?”蘇擒說,我們關系不一般,“怎么了,”笑,“可能我太粘人了?”翁裴昨天詐了一下蘇寅,蘇擒好像并不知情。

    可能蘇擒知情,假裝糊涂也有可能。

    蘇擒慢慢地吃著早餐的樣子,看上去很乖巧,翁裴故意問了他一下,“你不愛吃法餐,來法國干什?,”

    蘇擒覺得這個問題聽起來就是有些傻乎乎的,他說,“我不喜歡花花草草的,難道我去把所有的花草都拔了嗎。”說著的時候還輕輕笑了一下。

    翁裴自己覺得,自己說的意思都不是這樣。他挑眉,說:“你不喜歡什么花草?”看還有什么蘇擒的喜好厭惡可以記錄下來的。

    蘇擒說,“只是打個比方。”

    翁裴其實心底清楚,他是為了蘇寅才來法國的。

    蘇寅和法國淵源頗深,他的作品比較受西方文藝電影歡迎。而且繪畫造詣也不一般,跟幾個畫家大師是個好朋友。過幾天還要去擺放某畫家朋友。

    翁裴把他們的行程摸得一干二凈,奈何這個小弟弟,沒有一點藝術熏陶,滿腦子都是想著工作和事業。連來度假,碰上他說些合作上的事情,連蘇寅的要求都拒絕了。

    蘇寅看住了樓下泛著海洋的半島度假酒店,他有個沖動,甚至想把人吊在這里。

    他不知道是抽了多少根煙,窗簾拉上,海風的腥咸的味道吹拂不進來,只剩下了若有若無的地上投影的濕綿的太陽天氣的影子。

    按理來說,不應該找這么一個半面帶海的酒店。看起來,吹風就冷。

    蘇寅稍微動了動窩在了椅子里的肩膀,吹得他的半個身體快麻痹成了塊硬鐵。

    他以前不高興,會燒照片。

    從相冊取出了一張張過膠過,或者沒有過膠的相片,幽蘭色的火焰跳躍起來,燒起來的煙灰低暗繞圍在了浴缸的附近。

    眼中的黑色陰沉的情緒冒了出來,就像是咕嚕咕嚕淹沒的海水,將他沒頂。

    下午,蘇寅給蘇擒發了條信息:他要去某個大師家里拜訪。如果蘇擒回來,就去這個地址找他。

    蘇擒接到了短信,同樣的,翁裴也看到了蘇擒收到疑似蘇寅的信息。

    蘇擒吃著翁裴讓人給他做的中餐,兩人復盤和交換了對y市的地產個人信息獲知量。兩個人聊著合作案的細節。

    窗外飛進來了一只凍過的烏鴉,身上的羽毛還結著風霜。

    烏鴉是好大的一只,黑烏嘛呀的,跳動在潔白的酒店的窗臺上,看起來想靠近他們酒店的房間里的火爐壁旁邊取暖。抖動的過程,身上的雪粒被抖落下。

    作者有話要說:

    蘇寅,極度極端弟控。

    第54章

    54

    蘇寅在某個畫派的畫家家里, 這個畫家是意大利裔,擅長后印象派。家中富裕,藏畫也不少。

    蘇寅站在了窗前, 外面的這個時候下起了飄雪。細粒的, 鹽白的,帶著些法國里隨時想降溫就降溫的濕冷氣溫。

    那名畫家有六十多歲,他看見蘇寅臨窗而立, 似乎在想著事情。他過去, 遞了一杯溫熱的漂浮著淡淡白霧氣的紅茶:“蘇, 你在看什么呢?”

    原本中午的時候, 還是一如既往的陰沉的晴天。之所以叫晴天, 是因為這里的氣候經常的霾天, 偶爾最有大太陽的時候, 也是游客和國人出行最多的時候。

    也從他這個位置望出去,外面是鹽白色的細粒輕輕漂浮在空氣中,看過去原本奶白色的建筑在灰蒙的雪點里變得灰銀色調。

    偶爾有飛過的黑鴉或白鴿, 畫家的家附近藝術館林立,幾十英里遠就是這邊知名的巴黎博物館。游人如織, 誰也沒想到突然臨時飄起了雪沫。有些行人步履加快了一些。

    “我在看, 你家養的鴿子下雪天了到底會不會回來。”他的法國卷舌都剛剛好, 極有語言天賦。

    老畫家和藹一笑, 他看出去了滿城風雪的巴黎。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養丟了一百多只, 三四十年了, 哪一只老鴿子回到來過?”

    雪下到了下午的四點, 街上長雪堆積, 如果腳上不踩雙靴子。估計禁不住這濕寒打滑的積水街道。

    快五點的時候, 那個人終于姍姍來遲。是來接蘇寅回酒店去的。

    那個人坐在輪椅上,陪同他的只有一個生活助理和一個保鏢。他身上披上了淡駝色的外套,露出了一張薄白的、看上去富養起來的臉相。

    衣服上還有外面的濕了的雪,頭發被潮濕的天色壓著淡淡的暗啞的烏色。倒是用一句最簡單不過的法語跟開門的管家說了一句你好。

    視線就看了過來。

    老畫家不知道這是蘇寅的弟弟,用了蘇擒聽不懂的法語:“你男朋友嗎,蘇。”

    蘇寅對他說,“今天打攪你了。”

    “留下來用餐吧,我吩咐了廚房準備你的晚餐。”盛情難卻的老畫家。

    可是門口輪椅上的人還在等他,蘇寅說,“改天。”

    回去了酒店里。一路上,蘇寅的言語并沒有多少,蘇擒知道他是生氣了,可他也沒有哄。

    這種情況很少出現,一般蘇擒見他不高興,會哄他幾句。可今天一句都沒有主動去哄。蘇擒換下了被打濕的外衣,看到了最后一個進門的蘇寅。

    他實在好看,這么差的心情還能看出蘇寅的眉眼金枝錦葉點綴過一樣。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

    “我就是不高興,我不想你和我度假時還要和別人出去。”蘇寅的目光冷淡下來,他也知道對方不想哄他了。開門見山。

    “生意伙伴,見了面打個招呼而已。”蘇擒對他笑。

    眼前的人眉眼理會他。

    沒有如同他想象的,蘇擒會過來找他。過了好一會兒,蘇寅才從房間里走出了客廳,看到蘇擒看見了露臺里飛過來避雪,也在吃著露臺撒上的谷粒的灰色鴿子。

    蘇擒神情看過去很溫柔,專注地撒著他手上的面包屑。甚至還有一只肥頭肥腦的灰色鴿子跳上了他披了羊絨的腿上。正在啄食和爭搶他手里的面包。

    蘇擒拿著面包,引誘著鴿子,趁鴿子進一步地跳上來搶的時候,左手抓住了那只眼里只有吃食的灰藍色尾巴的鴿子。

    蘇擒笑了一下,看到蘇寅出來,他揚起臉:“你看,他是不是很笨?”不知道是在找話題,還是壓根沒把蘇寅的心情不好當回事兒。

    蘇寅沒有什么好脾氣。“他不笨也不會被你抓到。”

    蘇擒指頭敲摸在那只灰鴿的圓滾滾的小腦袋上,露臺上幾只在地上欄桿吃著谷粒的鴿子,見他抓住了同伴,撲騰的翅膀飛在了鹽白落下的空中。

    蘇擒又對蘇寅說道,“你過來逗下它,它好傻乎乎。”

    蘇寅找了個長沙發,他隨手抄起了桌臺上的偵探短篇期刊,稍稍是背對著蘇擒。似乎過了一會兒,蘇擒又在專心地逗鴿子。

    蘇寅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小心鴿子身上攜帶的病毒。”

    蘇擒撲簌了一下他的長睫,他笑了一下,故意說:“啊,它啄我了。”看著蘇寅不為所動,蘇擒故作喪氣地說,“好疼。”

    蘇寅把期刊扔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走過去要看蘇擒被咬到的手,結果蘇擒把灰鴿子放了,鴿子撲騰著翅膀飛出了露臺。

    蘇擒扒著蘇寅,“你到底整天生什么氣?”他這話如果單拎出來聽,很讓人氣憤。可是配合著他那一張錦衣玉食長起來的臉,綿軟耷拉著的黑睫,讓人的氣一點都生不起來。“我不是陪你來度假了嗎,你怎么了,蘇寅。”

    蘇擒也很少直呼蘇寅的名字。這一番話,以及他的溫柔和耐心,讓得蘇擒看起來更像是蘇寅的哥哥一樣。

    蘇寅想甩開他的手,可是蘇擒知道他會有什么反應似的。“你如果再生氣,再不理我。我明天就回國了。”

    白羊座也是很有脾氣的。雖然平時和親近的人相處起來看似一切聽話,真的在他面前擺夠了臉色,小綿羊也會收起好脾氣。

    蘇寅笑,他綺麗到極致的輪廓被露臺的雪反襯得有一種瓷白感,“那你回去。機票我現在給你買。”

    蘇擒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又很溫柔的,像極了蘇寅的哥哥,“那你到底想怎么樣,我都陪你了,還不夠嗎?”仿佛剛才只是虛張聲勢的威脅,看人軟硬都不接,嘴上又軟了下來。

    聽這樣的話,蘇寅知道蘇擒估計也想不懂自己在想什么。于是,他挑明了話:“不要和翁裴有來往。”

    這話一出,蘇擒的反應倒是很平靜。他跳了一下眼色,“哦。他是我生意伙伴,不能不來往。”也是重生后第一次的,駁逆了蘇寅的意思。

    沒等蘇寅說話,蘇擒又說道:“我在蘇門,或者在以后的房地產生意上,還有很多得跟和翁豐合作的時候。我說了我和他沒什么。即便有什么,也不會因為你們的阻擋而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蘇寅幡然抬起了眼色,他這段時間很少從溫柔的蘇擒口中聽到這么“溫柔”的決絕。

    “你不知道蘇家和翁家過去是死敵嗎?”蘇寅只說了這么一句。

    “這是蘇家的事情。我不是。”蘇擒說話的時候,一點不像是從前的叛逆時會暴躁或是扳起了一張臉緊蹙眉頭的模樣,而是看起來風輕云淡的,甚至他語氣還有些溫柔。如同初冬的風,掃面雪雨那樣。淡寒而不刺骨。

    蘇寅沒想到蘇擒會這么堅決地分得如此清楚。

    蘇擒又說道,“我也會有我自己的事業,我現在還在起步階段。可能作為弟弟、家人,我還有很多做得不夠好的地方。而作為一個新起步的創業者,希望你們給我時間和機會,我做得也不一定會差。”

    蘇寅怔楞了一下,他聲音慢慢的:“蘇家不需要你去拼搏,你想要什么事業,我們可以給你。”

    蘇擒淡淡一笑,說了一句:“我想按我自己的想法再活一遍。這個,你們能幫到嗎?”

    蘇寅錯愕了,他喚了一聲,“擒擒。”

    蘇擒補充說,“我陪你來度假,是因為知道你最近的心情不佳,想陪你解悶排遣的。如果我的出現,還讓你心情這么不好的話,我可以走的,蘇寅。”

    “不是的,擒擒,”蘇寅斂合了一下眼色,他怔怔地說,“你沒有讓我心情不滿……”

    蘇擒了然,他知道蘇寅不會對他撒謊的。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

    其實他這幾天一直不大舒服,經常頭腦昏沉,非常疲倦,整天想睡覺。蘇擒看了一眼蘇寅,“那今晚你想去哪兒吃飯,我洗個澡,我們就出門吧。”

    恢復原來了還是和他度假的弟弟的姿態。

    蘇寅點點頭,提了某個離酒店不遠的餐廳。蘇擒進去他的臥室洗澡了,在生活助理的幫忙下,他泡在了發燙的浴缸溫水里。

    法國的浴球是充滿了淡藍色的香根鳶尾的花香,浴缸淡淡的一層乳白色的泡沫,底下的水色是淡淡深深的藍。蘇擒埋頭在了浴缸的水面下。

    生活助理按照他的意思在浴室外。過去割腕的感覺換在了現在,蘇擒只覺得時間過得并不久。是因為失去過蘇寅,他才這么縱容和一切都答應蘇寅的要求。換做是其他人,他根本不會軟下一聲,吞下一口氣。

    蘇寅是他失而復得的家人。所以才會百般縱容。

    蘇擒長久地從浴缸的熱水里冒起了頭后,他坐起來,把浴巾摘下來,擦拭在了濕漉的頭發和滿是水珠的臉上。讓生活助理進來,利索地穿衣準備出門吃飯了。

    今晚蘇擒沒有什么困意,居然身體沒有往日的疲倦。他以為是水土不服,今天好了。吃著米其林廚師分給他剛炙烤過的龍蝦,他輕輕地抿了一杯紅酒。他問:“今天不再是牛奶了?”

    蘇寅說,“今天降溫,喝酒暖身。”

    蘇擒再喝了一口,他也感覺到胃里一陣淡淡的回暖的熱流。他再嘗了一口手邊上的鵝肝,蘇寅突然說道,“明天回去吧。”

    蘇擒也沒有什么很出意外的反應,他淡淡地抬起了一下頭,“你度假完了?”或許工作上又有行程了。

    蘇寅淡淡地說,他神色冷倦了許多,像是夜里灰雪的一株幼苗的白瓣洋桔梗。“已經逛完了我想去的地方。也想要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雖然結果不如人意。

    蘇擒聽不懂,他也不用去聽懂。他刀叉分解中,“嗯。”稍稍地點了一下頭。神色專注在吃他很少吃的法餐上。

    蘇寅的視線落在眼前的靡衣玉食的人身上,看見他斂下的烏細睫羽,臉龐被淡淡的燭光緩和地流瀉著,如同了一個鍍著薄薄的銀邊的一個人。看起來如同過去記憶中一致,卻又有些地方不同了的。

    第二天,飛機行程安排在下午的1點鐘。蘇擒在頭等艙中披著了新的羊絨,他有著多種不同款式和花紋的羊絨,連同他的毛衣款式一樣。

    蘇寅問他,“你還有多少像這樣的被子?”

    蘇擒笑,“好看嗎,”

    蘇寅用他專業藝術的審美目光看,“我給挑幾件吧。”蘇擒的目光完全像是直男眼光,羊絨的毛毯的花式沉悶和暗啞,透著直男審美的暗綠色方格或者金邊圓紋。

    幾天后,蘇寅給他買的毛毯送來。是淡藍底色的、娉娉烏色枝頭的白玉蘭。還有淡橙色的暖色調,是幾只在開得如火如荼的山石榴叢下吃著谷粒的白雀。接近西方風格的還有湖光山色的遠藍色的湖面,周遭是或遠或進的油畫筆調的人們。

    蘇擒拿到后就用起來了。至此后,蘇寅找他的次數變得少了很多。

    李宗把他提拔上來做了個市場拓延部門的總監。看似掛著頭銜,可是更多融洽在生意上。

    他和翁裴合作要把y區的地先拿到手里。應酬上,他代表了蘇門公司。

    他們今晚要搞定的一個富商,叫做謝角。

    謝角是個細眉秾眼的一個年紀不大的公子哥,手里握著y市那一片連綿的地產。從小金錢圈泡大的,沒見過什么大陣仗。有錢是有錢,也只是有錢了。

    不混什么圈,純是一暴發戶。擅長的四處喝酒,找朋友,買賣家業倒騰更多的業務。

    經人推薦游說,說蘇門公司想接手他手上y市西城爛尾樓的那一片的地。他看到了來人,是個坐在輪椅上,年齡與自己相仿的人。估計也就是一小小紈绔。暴發戶向來沒有世祖的根基,向來有的橫空的自信和不屑的氣質。“你是蘇門代表啊?”

    輪椅上的人似乎剛適應下來他們這個包廂的光線。望了一下他,輕輕地一笑:“我是蘇門市研部總監,我叫蘇擒。”名片由他的身邊的人遞了出去。

    可謝角壓根沒有掃去一眼那雪白的名片,蘇擒身邊的人懨懨神色地把名片收起來。“哦。我從來不跟商人做交道買賣。”謝角不屑了一聲,手里是幾十萬的人頭馬,倒了一半杯。酒液映著他的眼色,看不清是深還是淺的。

    蘇擒笑,“難道你只跟平民分錢?”

    謝角挪了一眼看他,糾正他:“我跟政府。只有政府的錢是來得又快又準,不像是你們耍心機得手。”商場上確實很多陷阱,比如在合同做手腳,或者引導別人暴力抗法,從而落得個拍賣地產的代價等等諸多心機。

    謝角的這話聽起來也對,跟政府比和奸商更穩妥一些,錢都是一樣的賺,可風險不一般。

    可是這個人來找了自己三天了,謝角沒有一點好臉色給他。

    “跟政府合作,”蘇擒笑一下,正眼色,“確實是防范風險的穩妥之計。可你這么老老實實的做買賣,過癮嗎?”

    這個人看起來也是錢堆里泡大的,可怎么一點跟他想象的銅臭紈绔不一樣。謝角哼了一聲,看去那個人荼白色調的臉,“過癮?不都一樣的錢進我口袋嗎,”

    蘇擒掃了一眼那人酒水因為拿住的酒瓶倒得過急切,冒出了一點兒酒泡,抬起了略微昳麗的眼色:“跟我合作,會很過癮的。”

    “怎么過癮?”

    蘇擒心里,真想說一句,坑你害你算計你,還不過癮嗎?他誠懇地說道:“你見過有像我這么意志專一,每天來這兒找你的人嗎?”

    謝角懶散一笑,“找我,那可以啊,那得喝一點才是。”換了一瓶酒的價格也不菲的酒水,命人斟滿了蘇擒的杯里。“一口氣,別停。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蘇擒看了一眼那深邃到發紫的玻璃杯里的滿滿的酒液,他再看了回謝角的也在端詳著他的臉面。蘇擒拿起了杯,他故作輕松地夸大說:“我是有著酒精嚴重過敏的醫生囑托書,要是我今晚送醫院了。謝先生多多少少也覺得我有點誠意吧。”

    “別說這么多,先喝了。”謝角就是酒色里混大的人,什么鬼點子的人他沒見過。蘇擒又狡猾又假真誠的。

    蘇擒把滿杯的酒遞在面前,仰頭。他酒量是很差的,如果今晚整晚就喝這么一杯的話,他還可以撐得住。如果多了,不知道到時候他睡下了,謝角那家伙換場地繼續嗨了。

    酒液大口地灌進了胃里,蘇擒稍稍地垂落著軟綿的眼睫,使得暗啞的光線在他臉上營造出一種略微有些恬靜的瓷白色。

    他滿口,幾乎是在幾秒內大口咽下的。一滴不剩,喝完后,他慵倦地抬起了眼皮,“誠意,你有嗎?”

    謝角看著他真的一滴不剩地喝完了酒,而且在短短幾秒里。他亮起了得意的臉色,“我在考你誠意,不是讓你來反問我的。”

    一世錦繡的紈绔也會有朝一日被驕縱的暴發戶壓一頭的時候。

    第55章

    055

    蘇擒抿了抿唇, 他的如水的唇色被酒液滋潤過,在灰澹的光線下顯得有些秾紅的色澤。看起來柔軟和飽滿了好一些。

    他哼笑了一聲,眼神是嘲諷而又不滿的:“你說得……真對。”個頭。

    謝角悠悠一笑, 重新倒酒, 這次拿出翻倍貴的白蘭地,酒水慢慢地自細長的瓶口流到了新的干凈的杯子里,望著酒水流動的方向, 眼睛一抬。

    不說話, 直接是望向了蘇擒。

    蘇擒身邊的幾個蘇門的職員, 連忙笑著想替蘇擒接過這杯酒。謝角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不輕不重的視線落在了蘇擒臉上。“讓蘇公子來。”

    指名點姓了。

    蘇擒心底曬了一句, 還好他來之前吃了解酒藥。他恢復了臉上的故作的輕松的神色。“謝先生看重我, 是我的榮幸。怎么能讓他失望?”

    拿過了滿是白蘭地的杯子, 酒水斜傾了不少,流出了到他的手上,

    蘇擒斂住了眼色, 仰頭,大口大口地喝下, 酒水沒有多少順流出來。倒是他仰起頭, 包廂里跳動的光斑落在了他喝過了酒變得狂花病葉的臉面上。

    白蘭地灼熱地燒著他的食道管, 在胃里翻騰了個跟頭。

    蘇擒把杯子倒轉過來, 一滴不余, 他臉上燒出了連綿的醉日海棠。倒是眼里維持著花間清明的清醒感, 謝角“啪啪”地鼓掌了幾聲起來。

    嘴上像是安撫著寵物說上兩聲, “漂亮。蘇先生海量。”與。夕。糰。懟

    蘇擒坐落在了柔軟的沙發上, 身邊的職員遞來了一杯濃茶, 蘇擒搖了搖手, 他現在什么都喝不下。那個暴發戶,還在笑笑呵呵讓人拆著另一箱幾萬塊一瓶的洋酒。

    蘇擒低垂了一下眼色,他盤算了一下心底,有多大可能爭取下這個謝角。如果真的沒有爭取余地,他也就算了。

    謝角故意問起他,“怎么,蘇先生剛開始你就不行了?”

    蘇擒轉了一下眼珠,職員面帶擔憂地看住自己,蘇擒坐直了身體,“我自己一個人喝,多沒意思。”

    “不如我一杯,你五杯吧。”謝角悠悠地又倒酒了,開始那一慢慢快將近1升的酒杯,居然蘇擒沒有被撂下。第二杯下肚,那個人還活得好好的。

    謝角對他起了一絲好奇。

    蘇擒心里想說給爺爬。可是看見謝角換來了普通的酒杯后,用紙巾擦拭了酒杯的杯沿,帶有著好奇的、看雜耍般的眼色稍稍望了過來。“不然現在放棄,太對不起你剛才那好幾瓶酒了。”

    光是倒滿杯子,就用了快兩瓶酒。

    蘇擒想起來,說一句滾你的。可是看到謝角又故作認真了,不再玩他的神色,蘇擒哼笑,“謝先生怎么好意思你一杯我五杯?剛才的幾瓶酒,謝先生不先喝個十杯都不像話。”

    謝角笑了,眼睛灰澹,他臉上是年輕人的朝氣和肆恣,他開口,“你不問問,你剛才那幾瓶酒,可以換我在y市的幾畝地?”

    蘇擒估計摸出了謝角的心思,他打量著今晚再喝多少,謝角也不會給他一點松口的甜頭。不如自己識趣地改天再戰。他哼哼出一聲:“我真不行了。”示弱,這種技巧在他們生意場上見多了。

    謝角看住他方才略帶窳白的臉,現在不知道綺麗成了什么樣子。反而好模好樣地勸蘇擒:“不就是這一箱洋酒嗎,對蘇公子來說算得了什么?”

    蘇擒哼,眼底流出不屑的淡漠的笑:“我只是想跟謝先生交個朋友,可我又沒人際,又沒什么組局。靠著一腔孤勇想認識一下你。謝先生不給面子就算了,改天再奉陪。”

    這語氣里說著想走的意思。

    人都踩進泥濘了一半了,謝角哪有讓對方開溜的機會。

    玩世不恭是謝角的另一個代名詞。他說,“行,你三杯,我一杯,ok?”

    蘇擒坐回來了一點,他抬起了眼色,“我喝不下了,小董,你去陪陪謝先生……”正要喊身邊的一同應酬、在酒場上沒遜過的職員上時,遭到了謝角的反對。

    “這種機會,當然蘇公子親自上才對。”謝角拿眼故意看住了蘇擒。

    職員在旁邊尷尬,想開口又沒有什么資格。謝角就是故意刁難蘇擒,哪有應酬的酒局不讓其他人一起喝的理由。

    蘇擒撲簌了一下眼睛,他說,“那我休息休息一下。”

    謝角微微一笑,“好啊。”

    蘇漱靠坐在了沙發上,他胃里翻騰得厲害,就算吃了解酒藥,他早就在喝第一杯的時候有些喝不下了,第二杯全數灌進胃里,他只有惡心想嘔和眩暈的感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邊的似乎有人輕輕地拍了一下自己。蘇擒抬起了朦朧的眼,以為是哪個職員問他是不是喝多時,看到了一張酒色里打滾過的臉面。

    謝角拿起了一杯,問他:“不是吧,你就這一點酒量嗎?”他說話前后矛盾得厲害,前一句還是海量。

    酒杯貼著蘇擒,謝角說,“不就是y市嗎,如果你真有誠意的話,給你們又怎么樣?”

    這是他的老套路和把戲了。甜頭給點,再玩弄對方。

    蘇擒昏得不行,張口,抿了一小口冰冷的酒液,耳邊就聽見小董說,“謝先生,讓我來,我們蘇總監真不行了。”

    謝角的眼神看了過去,小董立即不敢說話了。

    謝角再轉過頭來,對沙發上快要喝得昏過去的蘇擒問,“你們公司的員工還真的一點臉色都不會看,”

    當著人的面,向蘇擒投訴和威脅著。

    蘇擒又不是第一天見這類人,他知道謝角是什么脾氣,果然,有錢的脾氣都是一個樣。蘇擒聲音正了一下,“還不給謝老板賠酒道歉?”

    小董連忙道歉了,自罰了好幾杯。

    蘇擒喝了三杯后,謝角喝了一杯。他略欣賞地看住了酒杯,“這酒,還是貴的才能下嘴,是吧?”

    等待著蘇擒的附和。

    可是蘇擒那張原本就窳白的、現在充了一點血氣的臉皮,淡淡地笑哼了一聲,繼續來自生意場的溜須:“也正有惺惺相惜的知己,才喝得下去。”

    “我是嗎?”謝角問他。并不用想,就知道蘇擒回答是。

    蘇擒選了好點的靠椅,靠枕在了沙發后,“不是。”

    謝角壓住自己的火,問他,“那誰是?”

    蘇擒說,“所以我喝不下去。”這句話就是在怪謝角沒有給機會他合作。在那里嗆聲謝角。

    謝角想,這個人還真的牛逼。“y市的地不想要了?”

    “你有想給我嗎,謝先生。”蘇擒也是醉得什么話都說出來了,他懶散地挪起了眼,看向了一點酒色上臉都沒有的謝角。

    謝角根本都沒有想過給他,只不過玩下他,看他喝多的狼狽樣。

    謝角喝了一整杯,酒液下肚,他挪起了眼睛,沒有一點高興的神色在臉上。

    蘇擒顫巍地接過職員手里的酒,可是動作不溫吞,倒是暢快地喝下了三杯。喝下了后,他對謝角說,“今晚就這樣吧,改日再跟謝老板切磋酒量。”

    說著,職員就去扶起他,一行人準備離開。

    謝角不想給他合作機會,可又不想自己被識破而掃了面子。

    他一個人坐在了偌大的沙發上,眼睛沒有抬,說了一句:“你要是今晚提前走出這間房,合作一點可能都沒有了。”

    職員尷尬地停住,蘇擒撲簌了眼睛,酒氣上腦,可是他還是有幾分理智的思考在的。

    于是,他笑了一下,對職員說,“你看,謝先生還是很體諒我們的。做生意的這種闊氣,我從他可總算看出來了。先敬你一杯,”這句話半是嘲諷,半是諂媚。

    可是職員都不敢走了,只能陪著蘇擒。

    謝角喝了一杯后,看到了蘇擒終于醉過去后的姿態。

    不到半個小時后。

    那人真的被灌醉了,眼睛都出現了好一些血絲。看起來惹人憐愛,謝角碰了一下他的臉,謝角心底冷哼一聲,不過就是為了錢的紈绔。

    修長的腿準備跨過快要昏死的蘇擒身上走開時。

    可是趴在沙發的那個人,聲音輕而緩的說,“幫我解開一下袖口,可以嗎,”他已經攤在了沙發上,半個身體面朝沙發的,平揚起了一只手,因為喝得太多了,手上被袖扣勒得皮膚上的折痕。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是對職員說,還是對謝角說呢,只有蘇擒知道。

    謝角坐落了下來,就在蘇擒的這一條沙發上,去給蘇擒解他的袖扣。發現他的袖扣是一對金絲雀鉆的袖扣,非常華麗。手上的名表也是價格不菲,酒綠色的表身光澤在光線下隱隱。

    將他的袖扣解開了,露出了略寬松了一點的袖扣。

    蘇擒收回了手,他用手掌撐了一下自己的眉額之間,然后埋過頭,用手枕在了臉頭邊上。

    估計是剛才袖扣硌著他睡姿了。

    謝角拍了拍那個人的臉,看到包廂里他的人都東倒西歪的,他挪起了眼色,“睡死沒,”手上在一個便簽上飛快地寫下幾個字:“15號下午2:00,花園莊園,找我。”

    便簽紙撕開,謝角看著那個人薄得早被浸滿了山石榴色的臉皮上,把便簽紙放在了一個酒瓶底下壓著。走出了包廂。

    花園莊園,下午兩點整。

    蘇擒準時地出現在這里,他穿著狐絨的淡橙色方格的毛衣,外面一件棕灰色的外套,前天宿醉后,他差點沒從包廂的沙發里直起身來,脖子都睡得酸疼無比。

    他再拿了一下那個便簽出來看了看,那個人龍飛鳳舞的幾個字。

    蘇擒碰上了以前玩的紈绔團,紈绔是又恨他又怕他報復,又不得不討好他。

    “你怎么和謝角在一起了,翁裴你不要了嗎?”有認識的人,對他怎么跟謝角走在一起很震驚。謝角在他們紈绔圈并不出名,只是他們最近討論起蘇擒,只知道他在和一個暴發起家的商人頻繁來往。

    “管我呢,”蘇擒一笑。

    紈绔神色懨懨。

    這個莊園主要是某個人的慶典,謝角受邀去了,帶上了蘇擒。而宴會結束后,蘇擒的毒藥停在了他們一眾豪車的停車點里。

    謝角望了一下那輛蘭博基尼,小嗤了一聲,“你的車?蘇公子什么都好,就只是喜歡坐垃圾車。”

    碰上了幾次謝角,蘇擒終于搞清楚這個人是什么性格脾氣了。他笑一笑,“不及謝先生,”視線一瞟,看到了謝角的人去把他的車開出來后。“我想看看,謝先生的車是哪種灑水掃地車呢?”

    謝角的視線看了過來。

    蘇擒,“開開玩笑。”

    蘇擒打聽知道了謝角喜歡改車,賽車。“我有個一個改車場,不遠,謝先生賞臉看看唄。”蘇擒跟他說話的時候,比起剛開始喝酒那幾晚后,要“親昵”了一些。

    這個親昵,說的是蘇擒懂謝角脾氣了好一些。知道用什么方式什么語氣去跟謝角交流。

    而且蘇擒不喝酒的時候,比起他喝酒后,要更生動的有趣。蘇擒知曉這邊南方哪里好玩好吃的,連同著揣測著謝角喜歡的干的事情,也一一安排了。

    謝角對他有時候生氣了,會直接直接陰陽怪氣過去。而蘇擒點頭,像是接受他的“批判”,“謝先生果然是謝先生,觀點不一般。”

    兩人去了鹿山。蘇擒有個改車基地在這里,給了他之前雇的一個正經大賽里的賽車手的胡楓來經營。

    胡楓見到了蘇擒,已經大半年沒見到過蘇擒。

    秋去冬來一般,只見蘇擒更為恣意。他帶了一個客戶,客戶叫謝角。來他們鹿山挑著看,謝角看著其中一個改良過的賽車。

    改車,分兩種,一種是為了能參加賽道比賽,更側重是拉力賽的改裝,而有些改裝的跑車并不全是拉力賽用,只是改裝外形。

    謝角看到的頭幾輛跑車,“就這?”

    “不過改了尾翼,可能換上了些OC發動機,一般博世賽用ECU,輕量化飛輪,蓋瑞特渦輪,定制排氣歧管、進氣管等。”謝角不屑。

    “也有拉力賽的專業車,民用改車,這邊看。”胡楓把他們帶到了另一邊的改裝車場,只見停著幾輛是電視上拉力賽可以看到的賽車外形的車。

    謝角坐進去了其中一部,只見里面座位里安裝了前后鋼管式副車架,胡楓跟他講解著,“這輛是ap碳纖維三片式離合器,pank l定制版傳動軸及半軸總成, wrc版reiger 減震器,brembo剎車卡鉗, atl75升防爆油箱。九度火花塞、OKD點火模塊。”

    “為什么用九度火花塞?”謝角在駕駛座上問向外面的胡楓。

    胡楓解釋說:“如果天氣低溫的北方里冬天里,用八度比九度好。南方的天氣,用九度是剛剛好的。”

    蘇擒愛車,不過不怎么深入地懂改車,更不懂專業民用改拉力賽車。有些名詞能聽得懂,可有些是聽不太明白。不過這也不影響他開改車場。

    謝角感覺這輛車外形稍微能讓他滿意一點,加上和胡楓說的,他看了下外面輪椅上的蘇擒。“上車,”

    蘇擒心里想說我惜命。可還是很給面子上車,“用一下,沒關系吧?”謝角看向了胡楓,以為胡楓是這家改車場的老板。

    胡楓目光看落在了蘇擒身上,蘇擒淡然地說,“沒關系。開報廢了也隨意。”

    謝角才看去了副駕駛座上的蘇擒,“那我不客氣了。”

    引擎發動,S級OC發動機,碳纖維車身,xtrac 6速序列式四驅變速箱,讓得這輛改裝過的車變得輕盈而又高速,這輛黑白的改裝車奔馳在了稍微暗下來天色的山道上。

    鹿山原本就是一個小山,偶爾放假,會有些情侶學生一同騎車上山。

    而鹿山一直在x市小有名氣,是出了名的賽道山,因為山上開了改車的店,后來被蘇擒接手盤下了。一般家長都會叮囑孩子,一般夜里就不要上鹿山。

    以前鹿山比拼賽車還是有的,后來少一些。

    胡楓開著改裝的車盤旋幾次鹿山的山道后,慢慢開緩了下來,蘇擒打開了車窗。“原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懂一點車?”

    在得知這改車店是蘇擒開的后,謝角的語氣也變化了些。

    “帶我來玩車,投其所好啊。”謝角看向了車前面山道邊上的騎著自行車的學生情侶。

    蘇擒微微一笑。下一句,謝角對他說,“前面那個學生妹妹看著很不錯,去把她叫上我們車上吧。”

    車故意地開慢了過去,在那個騎著車,和男同伴開心討論事情的女生身邊。

    而蘇擒的副駕駛座上,剛好可以很好地和那名女生交流。

    “靠你了,蘇先生。”有時候謝角喜歡叫他蘇公子,有時候喚他蘇先生。

    蘇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問他,“你喜歡這類型的?”

    謝角悠悠,“怎么了,快,幫我問問她,問她今晚有沒有空,”知道蘇擒有求于他,不得不會答應他很多要求的。

    蘇擒把窗戶搖了下來,外面是兩個學生在聊天和騎車著。

    女生背著潔白的小背包,蘇擒淡淡地對那個女生說,“你書包鏈沒拉好,”

    女生回過頭,看到一輛很漂亮的改裝車,里面一個模樣好看的人對她提醒道,于是她善意地笑笑,“謝謝,”旁邊的男生伸出手去幫忙女孩拉上書包。

    可蘇擒繼續說,“天黑了,剛才前面發生了搶劫傷人的事情,你們還要繼續上山嗎?”

    蘇擒說起這些話的時候,很面無表情,把女孩嚇了一跳,她說,“謝謝你們提醒,”目光看過蘇擒和駕駛座上的謝角,于是跟男生說話,倆個人不一會兒就掉了車頭下山去了。

    謝角看過去把車窗搖起來一半的蘇擒。“你在干什么?”問向了蘇擒。

    謝角什么脾氣蘇擒不知道。

    就是比縱壞的紈绔還過分的性格,謝角把車停了下來,恰時他們也到了山頂。“你是覺得我不是個好人?”這種話一般很難讓人好好回答。

    可蘇擒不同,蘇擒很會在這些話頭里撫順那人的逆起來的毛鱗。“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壞人,可謝先生絕對不是壞人。”

    謝角想讓蘇擒幫他留住那名中學女學生,可蘇擒居然沒有答應他。謝角說,“如果你不給我叫她回來,別談合作了。”

    蘇擒知道這個人什么脾氣。

    蘇擒岔開了話題:“喜歡這類型,我給你打個電話,二十個人送你。”臉上沒有生氣,倒是有些還是哄謝角的好脾氣。

    像極前些時候他哄蘇寅的模樣。不過蘇寅比起謝角,絕對是小天使了。

    發現蘇擒有些與他想象中的不同,在蕓蕓眾生、千篇一律的皮囊下還會有顆不一樣的心。

    天色彌漫,偶爾有傳來的笛子聲。

    幾天后,謝角逐漸在鹿山的賽車道上和蘇擒混熟了好一些。

    “過幾天,我要去最南方拿點東西,路上也沒有解悶的人,不如你陪我去吧。”謝角是這樣對蘇擒說的。

    蘇擒想了一下,謝角都已經看過了擬定合同,在他們第一份合同簽過了字。他說,“要去幾天?”

    “就三四天。”

    “行啊。”蘇擒爽快地答應下來。

    “你知道最南端是哪里嗎?”路上,謝角開著鹿山的車,問向了蘇擒。

    路上,蘇擒只帶了兩個保鏢,謝角問,“你是什么身份,還有保鏢?”

    蘇擒說,“我得罪人多了,惜命,惜命。”開玩笑的口吻,也是說真話。他確實怕死。

    謝角忽略過。

    “最南端,不是曾母暗沙嗎?”蘇擒對他回答說。

    可是謝角卻笑,“祖國的最南端,并不是曾母暗沙。”

    “那是哪兒?”蘇擒知識有限。如果跟他說過地理知識,估計他得回去翻高中的課本。

    謝角說,“我心里。”說了一個冷幽默。

    蘇擒笑一笑。

    謝角開車向來不在意罰單,準確來說,這車是蘇擒的,當然不在乎罰單。車輛飛奔,速度很快,開了幾天,高速,國道,山道,都走過了。

    開到了一個略微低谷一點的地方。

    蘇擒的保鏢被遠甩在車后。

    那是一片開豁的像是叢林的地方,湖水在他們面前鋪開,就像是幽藍色的一片另一個境界里面,看起來沒有什么人跡。

    而這時候,像是夜里十一二點,可是看起來,天都沒有盡數地灰澹下來,還有些飛鳥飛起,白茫茫的湖水里升騰著一些白煙。

    蘇擒看過地圖,這里確實是南端,不過不是最南,而西南。

    “這兒?還有路嗎?”蘇擒問。

    車上的謝角點燃了一根香煙,他涂出了一口白霧,“歇一會兒。”

    過了一會兒,“你相信我?”謝角是這樣問他。

    蘇擒說,“我相信我過去沒有對你做過錯事吧。”這是蘇擒的回答,聽起來似乎也很有道理。很公平公正,沒做過錯事,又怕什么呢。

    謝角笑一笑,香煙在他雙手指夾雜下,顯得有些奢侈的氣息。

    蘇擒枕在了座椅上,他搖晃了一下頸骨,發出了一些骨頭關節的聲響。偶爾,謝角看去那片湖面的遠端,蘇擒并不懂他在看什么。

    記得上星期,在花園莊園,居然遇到了蘇忱。

    謝角倒是不認識蘇忱,可是聽過名字。

    這么偏僻,不是混圈的人都能聽過蘇忱,蘇擒倒是有些好奇。“你聽說過他?”

    謝角笑,“有什么好出奇的。”

    很快,謝角下車了。

    第56章

    車停了下來, 他們像是進入了一個山野。

    謝角停下車后,翻出了蘇擒的輪椅。蘇擒也走下了車。看到了面前的那個見都沒有見過的他鄉湖水,殺人滅口也許是個好地方。可謝角是沒有理由對自己下手的。

    謝角看著泛著粼粼冷光的湖面, 謝角和他看著, 月光清冷,偶爾還有些冷煙在湖面聚集。自然景觀。

    跟蘇擒說,“我們過去吧。”過去湖水的另一端。

    蘇擒回頭, “怎么過去, ”沒有過湖河的工具, 是要繞公路過去嗎。

    謝角打了個電話。于是謝角和他這里等, 等到凌晨四點不到, 有船筏過來, 將蘇擒連人帶輪椅弄上去。蘇擒看他, 謝角看遠方。到了一個什么的地方。

    蘇擒看到是熱帶的城市,稍微有些落后。國界的地方,和謝角在街上賣東西, 穿著打扮很不像是當地居民。

    謝角去了一個某三角,他的地盤, 那里是雇傭一些農民種植罌粟大麻發家的。

    謝角遞給了特制香煙給蘇擒, 蘇擒沒有接。謝角:“你是怕我害你。”

    蘇擒接過來了, 點火, 他只吸了一口, 然后一直放在手里, 沒有碰。謝角笑他謹慎怕死的樣子。從屋子里摘下了獵槍, “過幾天跟你去獵點野味怎么樣, ”

    蘇擒腿腳不方便:“我能獵嗎?”

    結果在一部狂野的改裝和越野車上, 沒有頂棚, 追逐著的叢林里的人。謝角打槍過去,就有人倒下。蘇擒有些震驚,目光看了過來。

    謝角不去看他,追逐著人為樂。

    蘇擒以為他的子彈是橡膠,不過是那些人陪謝角玩而已。

    前面一個司機開車,后面排座上坐著謝角和蘇擒。蘇擒看到空氣里彌漫的潮濕和悶熱、硫磺的味道。在空氣里炸出的味道。

    那些人離得他們遠,血腥的味道沒有多少。

    謝角是多疑,猜忌,以自我為中心,玩物喪志的一個人。

    謝角杠起了獵槍,穿著靴子的腿腳走到一個洞,石頭壓著的坑,里面露出了一只眼睛,是一個女人,仔細看了半天才知道是一個女人。

    謝角問,用的是當地的話語。

    女人也是用當地的話回答了。

    “砰”一槍,子彈從女人的頭顱進去。

    蘇擒有些反胃,心里面的少少害怕。

    謝角跟他說:“這不是國內,這里殺人不犯法,他們都是我的奴隸。”

    這是一個特別的王國,有錢人甚至主宰生殺一切,還有奴隸,雇傭軍等。

    謝角看到他臉色不是很好,摸槍的手反而貼在了蘇擒的臉側,可他很快意識到不應該,不動聲色移開了手,把香煙遞給他。

    蘇擒卻沒有接,手指有些抖地從自己口袋里拿出了香煙,叼起了一根。自己打火,可是有些不穩。謝角把他的香煙拿過,掉在了自己嘴里,單手打火,香煙在跳動的紫藍色的火焰中,慢慢地點燃了。

    再從自己嘴里放在了蘇擒的口中。

    蘇擒吸了幾大口,穩定了自己的情緒和剛才看到產生的生理反應。

    去吃飯,問蘇擒:“野味什么的吃嗎?”

    蘇擒搖頭。

    謝角笑了,這個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紈绔,還有把他嚇著的一天。貼近他臉旁,用中文跟他說,“也就普通的穿山甲,猴子,不嘗嘗嗎?”知道他以為野味是人,這下告訴他不是人,總該愿意吃吧。

    可蘇擒依舊搖搖頭,看到他比自己矮了一點的頭,因為坐在輪椅上,更顯得荏弱不勝衣,于是拿起了秾黑的眼睛去看他。

    “搞點走地雞吧,搞點河鮮。那,那玩意兒吃不來。”

    謝角沒想到他說起完整的句子也有些結巴,笑了,“行,搞點河鮮,捉幾只本地雞回來。”對手下說。

    吃飯的時候,蘇擒挑食,看到了那盆菜可能有罌粟頭,就不下筷子了。罌粟頭國內的不過關的小攤販也會用來炒菜,也是為了增加香料和吸引食客。

    可是蘇擒怕死。怕中招。

    謝角看出來了他的吃菜的特點,于是把不多的沒有放“香料”的菜夾給了蘇擒。

    蘇擒吃的不多,謝角吃著菜,喝了一小口白酒。

    吃完飯,擦拭他的寶貝槍。

    “你打過槍嗎?”

    蘇擒不知道怎么說,“真人cs玩過幾次,”后來張鯨他們背后嘲笑他,他就沒有怎么玩了。而且,cs的這游戲他也不怎么玩。

    謝角笑:“不會用槍也是一種保護,”他把機關槍解落,“你想學嗎,我免費教你。”

    蘇擒看著散落的槍,謝角看他一眼,噼里啪啦地把槍組裝好,裝上子彈鏈,然后手握槍,槍后座抵在了自己的肩骨上,右手拿扳機,左手扶前把,單眼閉了起來。

    蘇擒有想摸真槍的想法:“我試試。”

    謝角沒有把槍直接交給他,而是把蘇擒的手拉過來,左手握住前面架起機關槍也是前端手把的位置,右手抓過他的手握在了扳機上,蘇擒看去他舉槍瞄準的動作。

    下一刻,謝角對他說,“你像我這樣,”握著蘇擒的手扣下扳機,窗外雞飛狗跳,槍聲連綿起,從他這間屋子發出。外面的巡視的人嚇了一跳。有幾個人進來屋子,看到不過是在練槍,口頭上的地方語言招呼了出去。

    打過七八梭子后,謝角說,“學會了嗎,”蘇擒松開了一點手,本來他就不是他自己開槍,又不是他全抱著槍。感覺不自然,動作也不到位,不會是正常的。

    謝角下一刻,槍支調轉過來,槍口抵在了蘇擒的肩骨,慢慢移在了他的脖子上。

    蘇擒猛地抬起了眼。

    謝角唇稍稍上揚,他看起來就像是披著迷彩和假草的、姿態張揚的舉槍拿械的山鬼。發燙的槍口磨在了蘇擒的胸口和脖喉骨下。游移在他沒有了衣服遮蔽的臉下的皮膚上。

    “你干什么?”蘇擒說。

    謝角想看他的害怕,確實蘇擒如他害怕,可有不盡然全是害怕。眼角有些壓低的黑,看住了自己。這個模樣,就像是是知道要殺死它的野生揚子鱷的神情。警惕又不可不害怕。

    “把手舉起來。”謝角眼底也不出現笑了,倒是一門心思地嚇蘇擒。

    蘇擒舉起了雙手。眼角一如方才,從小嬌生慣養過來的臉,透顯著淡淡的粉白。看上去嬌慣至極。

    “我說什么,回答我。不然,我會先射穿你的胳膊,再瞄準你的肺部。”

    蘇擒眼珠稍稍地轉了一下。

    “你和誰合作買y市的樓。”

    “翁裴的翁豐公司。”

    “喜歡什么?”

    “車。錢。”

    謝角笑了,“你前天叫的蘇寅是誰?”

    “我哥。”

    “你喜歡你哥?”

    “不喜歡。”

    “你在認識我之前調查過我多少?”

    “知道你是暴發戶,圈了一筆錢發家。向來談生意極不配合,跟你合作過的人都說你爛。”

    謝角的眼睛稍稍瞇起了一點,槍支游在了他的胃肺部之間。“你腿怎么傷的,”

    “以前生病了。”

    “以前是多久?”

    “沒上小學之前。”

    “你多大了?”

    “20。”

    “你喜歡女人還是男人?”

    蘇擒張了張口,他想了一下,“男人。”他身邊都是些司綿,陳小東,胡楓這些人。

    謝角繼續,“你討厭我嗎?”

    蘇擒也是猶豫了一小下,可也很快的,“……一般。”

    “一般是什么鬼?”

    蘇擒確實很少會討厭一個人,他向來對什么神鬼的人的性格都不在意,因為一個人身上有長處,也有招人詬病的點。可他不在乎,只要他達成自己的目的就可以。

    蘇擒說,“不討厭,也,不喜歡。”

    謝角眼睛忽然似曬的神色,“說實話。”

    槍口抵在了他心跳的位置。蘇擒心跳撲通的,他說:“討厭。”

    謝角眼睛一暗,“既然你討厭,還跟我合作?”

    蘇擒說,“你有用。……也不算很討厭。”

    “你喜歡誰,”

    “我沒有喜歡的。”

    “把手機拿出來,”

    蘇擒摸出了手機,謝角接過來翻開,一個個通訊錄問他,“蘇摩,喜歡?”

    “我哥。”

    “蘇忱呢,”

    “我哥。”

    “你有幾個哥哥?”

    “三個。”

    “這個呢,錢立,”

    蘇擒說,“我助理。”

    “我問你喜歡他嗎?”謝角說話的時候,沒有什么波瀾的情緒,倒是眼色稍灰澹,看住了蘇擒。

    “不喜歡。”

    “白驀呢?”

    “不喜歡。”

    “司綿?”

    “不喜歡。”

    “孫祺?”

    “不喜歡。”

    “那這個呢,翁裴,你的合作伙伴。”謝角看他。

    蘇擒繼續,“……不喜歡。”他不知道謝角問這個干什么,他說,“你把整本通訊錄問了,我都不喜歡。”

    謝角反問,眼底卻一直是黯然,“我,你就討厭。”別人,你只是不喜歡。

    蘇擒抬起了眼,“你也沒問我討不討厭他們。”

    謝角:“那你可真是小機靈,”

    “你討厭什么樣的人?”謝角問他。

    “自大的,喜歡狡辯的,沒有底線的。”蘇擒說了三個特質,可謝角怎么想,感覺他都在說自己一樣。

    這個問題,謝角是考慮過,只要把討厭的性格轉換相反的,那就是喜歡的。

    謝角:“把你身上的飾品摘了。”

    蘇擒把蘇寅送他的手表摘下來,扔在了地上。把手上戴的謝角送他的翳珀佛珠準備摘下來,謝角說,“我送的不用。”蘇擒轉而摸了摸自己的身體,他說,“沒有了。”翳珀是琥珀的一種,呈烏沉色。

    謝角槍挑起了他一只手,蘇擒看,才看到他袖子上的一雙袖扣,是金絲雀鉆,一般也叫黃鉆。蘇擒之前一直戴的是帝皇玉寶石袖扣,不知道什么時候換成了這個鉆石,他自己也不知道。

    之前去翁裴家里,翁裴母親送了個綠寶石的袖扣,他一直沒有動過。他認為遲早會還回去。

    他摘下了,當著謝角的面扔在了地上。

    謝角問他,“手表你自己買的?”

    蘇擒頂著槍口,“我哥買的。”

    “袖扣呢,”

    蘇擒說,“可能我助手替我換的。”他自己也沒想到,是翁裴在他一次喝醉的時候給他換的。

    蘇擒說話的時候,看出來他不是撒謊。

    謝角,“我砸了,心疼嗎,”槍調頭準備要砸下去。

    蘇擒眼睛都沒有眨,“賠我錢。”那可是百達翡麗,沒個近百萬拿不下來。黃鉆,應該也值不少錢。

    謝角卻沒有笑,“就是心疼?”

    蘇擒說,“那憑什么砸,”他一開始有些害怕,可是要砸他的東西時候,他莫名惱火了。

    謝角往地上開了一梭子槍,把竹屋的地板打穿了,看到底下的離地一兩米的雜草。手表掉下去的時候,掛在了突兀出來的竹尖里。

    蘇擒轉了一下眼珠,“砸吧。”命要緊。

    謝角似乎才滿意他的回答,但沒有停下來過,“站起來,”

    蘇擒說,“我站不起來,”他沒有什么脾氣,被這個瘋子的暴發戶磨得干凈。

    謝角似乎在懷疑他坐輪椅是裝出來的,槍移落在他的大腿側,“真站不起來?”

    蘇擒脾氣全在剛才要砸他手表袖扣的時候給磨透了,他眼睛也不挪,“要不你給它一梭子,看它有沒有反應。”

    謝角長長的槍口移動,戳在他腿之間,問他,“這里還有反應嗎?”

    蘇擒:“……”他挪起眼來,望向謝角:“你說呢?”

    槍支磨蹭間,讓得那一團柔軟慢慢被謝角意識到了輪廓,謝角用槍去輕挑和碰捻著蘇擒的某某間,故意的,他眼睛下挑,槍支回傳回來的,是蘇擒身上幾乎微不可察的顫抖和縮避。

    “我說也沒有反應。”謝角故意地用眼去看著面前輪椅上,被他磨得越發軟的某某。

    蘇擒慢慢地咽下了一口口水,不動聲色,“你他X王八羔子嗎了個X,XX……”罵了好不長不短的一句臟話。

    謝角被他這種被急了又怕又怒的神色和反應惹笑了,他笑臉沒有全收起來,反而眼一直是沒什么情感的黑,“你再罵一句聽聽?”

    蘇擒暗暗地躲避了他的故意激惹,閉口不語。

    謝角是那種永遠不知道收斂,得了便宜永遠不停索要的人。他不像是至少有分寸的紈绔,是看起來沒有底線的瘋子。“這個筆盒能不能跳動,跳起來給我看看。”

    蘇擒低低地罵了一句臟話。“……”

    逼急了兔子也會咬人。這種情況下,別說蘇擒,一個正常身體體格甚至比他強壯不少的男人都強大不起來。害怕,羞恥,惱怒,無奈,足以叫成年男子化成一只兔子蹦起來呲牙。

    謝角卻在他的面前,“沒耍你。”眼睛的視線是正經地從蘇擒惱羞的臉面下移到他褲子上,伸出了一只手。

    卻被蘇擒挑起了一支槍,對著謝角。那人的臉面燃起了一絲有那么一點活起來的色彩:“哦。”

    “離我遠點。”他的眼神算不上溫柔,甚至有些無情的,帶著警惕性的,說不上惱怒,倒是像是這種瘋子做出來的事情會讓人產生了正常的反應。

    謝角冷笑了一聲,舉起了手,慢慢地往后面退后去。“可以?”這個位置。

    而蘇擒卻斂了一下眼色,“再后點。”

    謝角卻抬起了眼,眼底一點色谷欠或者波瀾都沒有,反而是麻木的,不帶感情的,而似乎帶有一絲的好奇,“你知道這里是誰的底盤,你覺得你能活著回去么?”故意的,連同裝出來的表情有是故意的。

    蘇擒努力地把怒火壓抑住,他不說話了。漸漸地,在謝角故意的眼神之間,蘇擒慢慢感覺隔著衣料間,不必之前對待謝角這個大客戶的假意奉承的軟綿無力。

    過了十多分鐘后,冰冷的手槍摩搓在手里終于有了輪廓感。謝角嗤出一聲笑。“你敢開一顆子彈,我算你牛。”

    這里什么地方?是離開祖國,最為混亂的某三角。

    魚龍混雜,怎么死的下場都不知道。顯然,地頭蛇換主了。這不是蘇家的南方。所以,蘇擒揚起了眼色:“你在恐嚇我?”

    謝角繼續冷笑著,進行著他故意要往前一步的動作。他的眼中那團慢慢支棱起來的跳躍的火焰,很有技巧性地,洞悉著每個男人都多少有些心思會的畏懼,所以手持的槍支在某個時刻松開警惕,被他搶走。

    蘇擒慢慢地閉住了嘴巴里的言語,他眼皮上翻著,看住那個人的露出的半張臉,只見謝角正好奇地要上前一步,偶爾眼睛上抬,故意放在自己臉上端詳著這時候自己的神色變化。

    “砰!”

    扳機迅速扣下,子彈射出!

    謝角想都沒想到,往旁邊一躲,翻滾在地上。

    蘇擒也不去管理或是裝出什么表情。他稍稍地抬了一下眼睛,他發出了自己的嘲諷聲音,“垃圾。”這句話聽起來壯膽還是死前的威風一樣。

    雖然滾落在地上,可是這個時候,謝角仍然不是正常人的思維。此時的謝角看住輪椅上的人臉上漸漸出現的春山空雨般的色澤,眼睛卻冰冷得毫無任何溫度,以坐在輪椅的高度俯視自己。蘇擒漸漸地舒展起來的眉毛也變得帶有了某種不可言喻的神色。

    他么他真是個瘋子!謝角心想,這個時候,他為什么還要去看蘇擒那張迷惑人的臉呢!

    下一聲子彈就爆發在了謝角的腳邊,謝角幾乎是滾落在了騰地而起距離土地是三四米的竹樓懸空位置!

    蘇擒半張臉被窗外投進來的枝葉罅隙的陽光點綴得像是被投影在了一些藝術品因為光影技巧變得活色生香的場面。他眼睫動了一下,抬起了眼色,望出去的視線,被投進來光圈仿佛是在一個巨大的主宰命運的空間。

    外面有樹梢的鳥雀傳來了吱吱的聲響,還有他聽不懂的地方語言。偶爾的房屋內因為摩動著衣料,還有似乎是自己發出的呼吸聲,都像是來自一個普通不能再普通的午后。

    “真差勁。我以為你有什么能耐。”

    嘲諷的聲音從這個養尊處優的人嘴里發出來,仿佛是蔑視一切。

    陽光如同麻雀跳動,在輪椅上的人的褲子上蹦跳的感覺,地上的人頭腦里沖刺著的,血脈抨張,身上的流動的血氣都那短短的也是漫長的時間里迸入了腦頭中!

    他趁蘇擒一個放松的眼色,便想沖上來奪掉蘇擒的槍,拉扯著他從輪椅拽下來,一起滾落在四米下的濕潤臟臭的泥土里!!!

    “一起下地獄”的做法,并沒有順利——

    就在他拽過了蘇擒的衣服,一個冰冷把他更加迅速動作反應的槍口抵在了謝角的肚子側。

    “你再敢動我一下試試。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開槍打你呢?”蘇擒的手槍的槍口還有剛才子彈迸發出的余溫。

    謝角看住了蘇擒那張看起來更像是春意枝頭的臉,突然瞬間,陽光他手里出來,他剛才一直處于陽光照射不到的位置。以為蘇擒的眼色會被陽光所遮擋和障礙。

    此時的午后日光,就像是迸發的白色煙火。他低頭,居然狠狠地親咬在了蘇擒的唇上,逼得他不能推開自己,需要自己的同時又不得不迎合起來了自己的惡獸般的吻。

    “打死我。你也會死。”這頭惡魔發出來的惱羞成怒的低吼。

    竹影下的陽光跳崩出來的后,稍稍地落在了謝角的眼皮縫隙中,蘇擒掙扎在了輪椅上,抬起的眼皮,看住那個人闔上的眼睫,在自己唇腔里短吻長含,手上仿佛很貼心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蘇擒滿面通紅,那人另一只手搶奪著他手中的槍,一番爭奪撕咬之下,蘇擒的輪椅被打翻,和謝角一塊滾落在地上。

    兩人廝磨打斗搶槍了五六分鐘后。

    “起開,給我。”蘇擒大氣喘動,累得他汗如雨下,死死地要從身上把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拽開,拽說不上,更多地是把那個人的肩膀推開,更多的,謝角看清楚了蘇擒一覽無遺,在惡意強吻的事情發生后,那張沉寂在了每個生物都會必經的正常事情后的臉。

    謝角抬起了滿是半透明半肉色被陽光射穿一樣的手,他張了張滑落了不少觸碰過蘇擒脖頸皮膚還帶有著蘇擒身上沐浴露氣味的手指,在蘇擒面前分開著指骨:“你得意什么,你不過,是個……”他本來想說“殘廢”,可是或許是張口腦海涌現的禁止,讓他說了一半的話,空張了一張嘴。

    謝角用粗糙的指腹擦了擦那個人略微流下的嘴角的血。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是謝角的血,他低頭看了一看,看到輪椅上的人的腿上,陽光照射灰青的布料。

    可是淡淡硫磺味的氣息還停留在竹屋的空氣里。

    說完,再次猝不及防地堵在了蘇擒的嘴唇上,比起剛才,獸性加以十倍地去咬吮著這個人。

    晚上。

    這邊到處都是信號屏蔽器,只有靠近他們的安營扎寨的地方,才能偶爾看見他們身上的衛星電話。

    走在了一條路上,謝角視線看到了換了一條新的褲子蘇擒,看到他神色半懨不懨的,偶爾抬起目光,與自己對撞后,反倒是沒什么。

    不刻意,倒也沒有全消氣。

    謝角和蘇擒,還有一些持槍械的人,走了不長不短的一段路,約莫走了十幾分鐘的路程,進入另一個寨子,那里也是軍火把守的一個地方。

    穿繞過了幾間屋子,在人問到了蘇擒的身份后。

    謝角用地方語言很流暢地回答了幾個字后,放行了。

    進入一個也同樣是離地二米的竹樓里。蘇擒是被幾個人連人帶輪椅地帶上了竹子編的臺階,進入到了房間里。

    里面的燈火比起外面,還要灰暗了好一些。竹樓的應有的小家私,電視,影碟,床,和幾張椅子桌子,屋子墻上掛著有些照片和畫。

    屋子的窗戶和門都掛著艾草和一些不知名的草,估計是驅邪和防潮的。

    床上似乎裹著幾張毯子,躺著一個人。

    謝角走近,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那個人似乎沉疴病骨好一段時間,看到是謝角后,說了一個當地的語言。

    謝角問他:“你看,是不是這個人?”

    床上那個看不出性別的人,被手下半扶著身體,頭朝蘇擒這邊看了過來,謝角的手下把房屋內的燈泡開關都開了。

    只見竹屋里,有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模樣看著二十出頭,身上穿著薄薄的藍紫色方格交錯的羊絨毛衣,這時,臉也朝自己看過來了。

    那個人盯著蘇擒好了好長的幾分鐘時間,輪廓,也是同樣的出色。

    “他叫什么?”病床上的那個人問謝角。

    謝角用地方語言說了“蘇擒”。

    蘇擒看過去,不明白他們這時候在說些什么。

    那個人沒有什么反應。反而過了一會兒,哼出了一聲笑,房屋里的燈泡打開后,蘇擒這才看清楚了一點那個人,看上去瘦骨嶙峋,幾乎是面黃肌瘦,看起來半骷髏一樣,露出了一張臉,似乎還怕冷。

    在這種快到了熱帶地方的秋冬時節,天氣還是火熱的二三十攝氏度。

    蘇擒穿毛衣,是因為他體弱怕冷。可面前這個人,比他要畏寒多了。

    “帶他過來,”那個骷髏說。

    謝角讓人把蘇擒推了過來,蘇擒才看到了床上那個人的臉,只見是非常消瘦,看起來估計80斤不到的成年人,頭發很少,看起來是一個男性。

    骷髏問他,張著口,老眼昏花還是病體不支的渾濁的眼珠,望著眼前不到兩米遠的蘇擒,問出他長久心里的一個人的名字:“蘇摩?”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蘇擒莫名地激靈,骷髏看上去眼窩凹陷下去,臉頰也是凹得很深,高高的眉骨,看上去皮膚不知道是曬黑還是病體入侵的黑色素沉淀,看不出來他沒生病時候是什么模樣。

    而且骷髏會說中文,聲音發音比他想象要清晰多了。

    謝角心里揣測著“蘇摩”這兩個字的發音,像是在哪里聽過。

    蘇擒沒有什么反應。

    骷髏知道他不是蘇摩,因為他全然沒有什么反應。于是又問他,“你是蘇寅還是蘇忱?”

    蘇擒眨了一下眼睛,不回答他的問:“你是誰?”

    骷髏笑了,一個瘦成了衣架的人在一個正常人面前笑,那表情是有多驚悚和寒從膽邊生。“如果你是蘇忱的話,你應該知道我。”

    他說的不是認識,而是知道。

    難道他以前不長這樣?

    蘇擒淡淡地說,“我確實不知道你。”

    骷髏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名字說:“謝彪。回去告訴蘇摩,謝彪還沒死。”

    蘇擒記下這個名字,他問,“你認識蘇摩?”

    骷髏似乎臉上慢慢地蕩起一個捉弄不明的笑,一直藏在被子里的手突然伸出來,凌厲的風從蘇擒面堂刮過,謝角推開了蘇擒,手擋在了他面前。

    “別傷了他。”

    蘇擒下意識地看過去,只見謝角的手臂一道奇長的血痕,傷口正嘩啦流動鮮血。而那骷髏手里亮著的一個精巧的透著銀光的匕首。

    骷髏開始用地方語言跟謝角說話了。似乎是在罵謝角多管閑事。

    謝角摸了摸手上的血漿,他弄了一點,放在了手指里摩挲了一小下,鮮血染紅了他的指頭,很快地薄薄地滲入了他的指紋里。“你想見的人,我帶給你看了。”

    骷髏冷笑了一聲,目光重新放在了輪椅上的人身上:“東海大橋建得怎么樣了,蘇忱?”話里有話。

    將他誤認為是蘇忱。

    蘇擒撲簌了一下眼睫,東海大橋是距離x市快一百公里外的跨海大橋,是十年前建起來的,現在通運發達,早成了當地城市一座特色、現代化標著的通海大橋。“我忘了。”蘇擒故意地說,為的想勾出謝彪更多的話。

    就在蘇擒說出這句“忘了”的話,床上的骷髏反倒激動和兇惡了起來:“你怎么會忘,這是你的夢魘,你蘇忱一輩子想忘都忘不了!”

    蘇擒反倒是很平淡地,“那你倒跟我說說,東海大橋發生了什么?”

    謝角知道蘇擒想套謝彪的話,他在手下遞給他的紗布和布料暫時按住了傷口,謝角把輪椅上的人的下頜扳過來,故意地看向了他:“蘇忱?真是你哥?”

    謝彪反而不繼續說,他笑,可是笑起來愈加面目可憎:“謝角,把他留在這里,”

    可是謝角站起來了,想帶蘇擒離開。

    骷髏在床上撲騰,“謝角!把他留在這里!謝角!”

    發瘋了一樣,甚至從床上摔了下來,手下連忙去安置他。

    謝角頭都不回,帶著手下連同蘇擒帶出去。

    蘇擒回頭,只見那個人死盯著他,嘴里喊著笑著,聽不清楚在發出些什么語言或是詛咒。那人似乎發病了。

    謝角走下了竹編的臺階,看著比他前一步被手下抬下來的輪椅上的人,此時在松軟飽受雨水侵蝕的平地泥上的輪椅車轱轆,輪椅車上的人倒是比起他們這些久居熱帶的人,要穿多一件薄薄的毛衣背心。

    謝角沒有再看去他一眼,回去把手臂上的刀傷處理了。

    回去后,蘇擒在另一間竹屋里。

    他想著謝彪和東海大橋,這會是個什么聯系。因為這里沒有信號,他的非智能手機也不能上網了。他有些想上床歇息一會兒,可是他還在輪椅上,周圍沒有他的人。只有竹屋外巡邏或者放哨的雇傭軍一樣的人。

    于是他撐著輪椅的把手和床面上,稍稍地撐起了半個身體,借力地用力翻過一半,終于上了床上。床上是這里出了名的竹席,涼冰冰的。

    這里白天酷熱無比,可到了夜里就會降溫。

    蘇擒把單薄的被子裹了自己全身,這樣既能當床單,又能作被褥。他想起了剛才謝角為他擋下的刀傷,如果不是謝角反應敏捷,估計那道傷口會出現在自己的臉上,或者自己抬起來慢半拍的手上。

    不知道他手處理怎么樣,這種不淺的刀傷,非常需要打破傷風,不然極度容易在潮濕炎熱的氣候環境下發炎感染。

    蘇擒迷迷糊糊地就睡過去,可是竹屋里的燈他忘記了關沒關,可是他半夢半醒看到的,竹屋里的燈光亮起來的錯覺。

    他以為是自己沒有關燈,于是伸手想往床邊垂下來的線索一拉,燈泡就會自動漆黑。

    可是他挪了一下手,發現沒有夠著那條開關線。

    “找什么?”

    有個人似乎用不耐煩的語氣問他。

    一下子,把蘇擒激醒了。

    謝角的手里拿著的反光的小巧東西,幾分鐘前在蘇擒的脖頸里試圖比劃著,然后看到了他安靜的睡顏后,沒過多久,人就醒了。

    蘇擒看到了來人后,他一下子沒有太多的睡意,他半坐了起來,看到了謝角,問:“你手處理得怎么樣了?”

    謝角沒想到他第一句話是問自己這個,他包扎后和打了針的手臂在衣服袖子下,他收起了手里的鋒利的亮片,坐在了蘇擒的竹席的床上。

    “你可賠我這個傷。”

    蘇擒不像是之前開玩笑會笑的模樣,倒是有些嚴肅,點了下頭,“賠的。”然后又問,“打破傷風了沒?”惦記著他打針沒打的事情。

    謝角外表透露出一副不屑的模樣,內心卻意外了一下。他問,“你是怕這里窮鄉僻壤沒家好醫院,還是怕你們害人不淺?”

    蘇擒一般都很反感別人這樣咄咄的話,可是今晚不一樣,因為別人給他擋的傷。不然打針包扎的可是他本人了。蘇擒說,“謝了。”

    有些人,說話就像是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而棉花,一般不計較重拳。

    謝角莫名其妙的情緒被安撫了不少。接著,他聽見蘇擒問他,“謝彪是剛才那個人的名字嗎?”

    謝角反而不回答他,“你和蘇忱,蘇摩是什么關系?”

    蘇擒淡淡說,“你沒調查過我嗎。”

    謝角反笑,“哦。”

    蘇擒問,“你們跟我哥有仇?”

    謝角也不回答他,反而是催促他:“睡吧,明天再帶你見識下這里的特色。”

    蘇擒倒是很安穩地重新躺下來,一點也不擔心謝角會加害他。半天后,看著蘇擒閉眼要睡的神色,一邊謝角良久后,把燈泡給他關上了。走出了竹樓,他的目光看向了遠處,隔著海的和疆土的國界的國家。

    再過了一會兒,回過頭去,看見漆黑的燈火的竹樓里,里面沒有一點動靜。

    黑暗中,偶爾窗戶流瀉進來的哨樓的光。

    蘇擒睜開了眼睛,如果他不假裝平靜,謝角會不會對他下手呢?

    蘇擒眨了一下眼睛,等待著站在竹樓外的人離開。似乎過了很久,外面才傳來了走動的腳步聲。蘇擒重新地坐起來,想了一下他今晚是知道了些什么。

    第57章

    去做直升飛機。被謝角干了, 說你要是動,把你丟下去。送他回國,回國很生氣, 立馬狙擊謝角手下的事業。

    不見謝角。

    跟人談生意, 談得很好,謝角出現在他私人休息室。豪取強奪,射在他里面。要求他給自己口, 不。

    干他, 后來他掙扎。

    謝角說, “怎么了, 小少爺, 是我沒有滿足好你嗎?”“你身邊這么多人, 多一個我不多, 少一個不少吧?”

    抱他進去淋浴,他想按下緊急開關。

    被他按住了手,手骨有些扭曲。

    謝角后來心疼, 溫柔了很多,替他挖出了不干凈的白漿, 后來用了浴缸旁邊的按摩小器, 沒有按開關, 推進去。

    那個人閉上眼睛, 謝角順著溫柔, 又很粗魯, 想要看他破碎的享受的臉色。外面敲門。

    謝角衣服干凈放開他, 自己穿好, “讓你手下來給你穿衣服吧。”

    蘇雀臉色不正常, 他閉了一下眼睛, 吐出一口氣。穿好了衣服,出去,看到了他三哥哥。三哥哥跟他在推薦一個老總。

    老總說有一塊森林的地,可以給他,但是有個人也很感興趣。

    回去,下雨,在蘇雀的公寓里。

    蘇寅在嘔。

    蘇雀很晚,給他熬了茶。蘇寅喝了,蘇雀說很累,蘇寅問今天的謝角是誰。蘇雀眼睛轉了一下,他是眼皮是擋住眼色,說,生意伙伴。怎么,你有興趣認識嗎。

    還故意這樣一說。

    蘇寅說,前些天去哪了,好像瘦了。山,與,三,ク。

    手指勾在了蘇雀的下頜里,消瘦的,如同玉妍的。

    蘇雀也沒有躲,兄弟親昵的關系。他說,“去了一下h市,”隨口說了個城市,“哥,你早點睡。”

    推著輪椅離開,去別的臥室睡。

    一早起來,感覺身體累,縱欲過度是這樣,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不由自己莫名其妙。

    第一個想法倒不是誰,出門看到了蘇寅,有些莫名的心虛。

    蘇雀在衛危的指點,自己構建了一支隊伍,他的一個手游要等智能手機發展起來才能運用,不過在智能手機發展,他也要涉足一下。

    資料看來,李宗跟蘇門其他的人是黨系之爭。

    他歪過頭來,傳來了那日收購的壞消息,所以他賭對了。

    回去蘇門,所有人對他另眼相看,可能是上層人有小道消息,不是他牛x。

    他坐在了公司高層會議里,悠悠一笑,知道在接手融洽一個地帶。

    第58章

    57

    蘇擒叫了一輛直升飛機。他上去那一天, 特意想甩開謝角。

    結果等他被下人抬上輪椅到飛機上,直升機的機長用英文說:“還需要再等等。”蘇擒不明所以,問:“等什么?”

    十五分鐘后, 直升機跳上了一個人。那人勁裝, 看上去有幾分未來空投游戲的裝扮。但不完全是。那個人長得一張好臉,略略的幾分玩世不恭。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謝角。

    “怎么回去也不告訴我一聲, 我給你踐行。”謝角拉住了飛機上的柄, 跳上來了, 坐到了蘇擒的身邊。

    座位也不是多舒適, 可他看上去, 散漫, 愜意, 仿佛旅行一般。還帶了一分的警告蘇擒的目光。

    蘇擒的目光不再掩藏,“你滾下去。”

    謝角聽到這句,哼笑一句:“你不陪我留在這里, 我不舍得。”

    知道他被自己人威脅了一下,整個人都不高興了。不怪蘇擒, 整天泡在蜜罐里成長的紈绔, 怎么不事事遂心呢?非要弄出事情讓他知道世間丑惡, 人情冷暖的。

    如果有槍, 如果這里不是某三角, 蘇擒會一槍將他打下飛機的。

    直升機逐漸上升, 耳邊的聲音噪聒, 但是要是聽長一段時間, 便能適應下七八分。

    蘇擒完全不理會謝角。謝角就是個在某三角有些勢力, 拿了一點錢回國充大款的混子。

    蘇擒的輪椅是折疊放在了直升機座位后, 他系了一條安全帶。而謝角完全不忌憚這種高空,就在兩個人平靜不對話的一段時間。

    直到機長發現直升機猛然一個趔趄,回頭看,兩個人打起來。機長用英文驚慌不已:“what are you doing?”

    他蘇擒被謝角壓在了一二排只見逼仄的座位放腳地上了,“說你要是動,我把你丟下去。”謝角的話。外面是三千英尺的高空,高空風呼嘯而來,兩個人的衣服獵獵作響。

    蘇擒的力量和一個同齡相仿的成年人比,有著懸殊。

    將他死死抵住了手,略挑釁的視線在他身上流連:“蘇擒,你有沒有試過高空坐愛?”

    蘇擒跟他纏打在一起,后來謝角松開了他的一只手,但是將他的頭往地上撞去時,很快,謝角慢慢地舉著兩只手爬了起來。

    黑色冰冷的手槍抵在了謝角的額頭上。

    “你他嗎是聽不懂人話是吧,”那個人看似錦衣玉食養蔫的人說道。

    謝角想表現淡定又不敢如何做,離了某三角,也不就是他謝角的地盤了。

    “跳下去。”

    “大哥,你開玩笑是吧,我跳下去會死。”謝角的回答。

    蘇擒扣下扳機的清脆響聲,謝角抓起了旁邊一個跳傘的背包,直接往沒有關上的直升機艙門跳了下去。

    蘇擒回國后,非常生氣,派人狙擊謝角手里的事業。

    只要是謝角或謝角方找上門,一律不見。

    有一天,蘇擒在跟人談生意,談得很好,謝角出現在他私人休息室出現。

    “這回沒帶槍了吧,”謝角將他翻側到了輪椅底下。

    按住他,蘇擒也不掙扎。歪頭看他,仿佛是看一個小丑。

    臉皮不夠厚,是無法成為像謝角這類的人。只聽謝角說:“怎么了,小少爺,是我沒有滿足好你嗎?”“你身邊這么多人,多一個我不多,少一個不少吧?”

    謝角看他在地上不動的模樣,知道在沒有武器,沒有其他人情況下,一個殘疾人怎么會是他的對手。

    蘇擒轉換了別的思考:“我要隨時身邊放支槍,防范你。”

    謝角被迫跳傘的回憶又浮現腦海了。原本應該是很生氣的,但是看到蘇擒后,這份急躁,記恨,又化分了別的一些東西。

    抱他進去淋浴,他想按下衛生間的緊急按鈕。

    被他按住了手,手骨有些扭曲。

    謝角假意溫柔了很多:“有沒有人像我這樣待過你?”

    卻被蘇擒潑了一臉水。“我很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仿佛一條狗。”

    蘇擒說話也算是難聽了。可謝角只是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冷水。

    那個人閉上眼睛,謝角看住他這張臉,想要看他破碎的享受的臉色。見他想按在衛生間的墻上。

    后來外面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謝角衣服基本沒有臟污的地方,和蘇擒相比,顯得太過干凈。蘇擒的衣服因為倒地,濕了一大片。謝角放開他,自己穿好:“讓你手下來給你穿衣服吧。”他們什么事情都沒有做,但是蘇擒狼狽到像是摔進去浴缸中。

    蘇擒臉色恢復,他閉了一下眼睛,睜開眼睛:“有多遠滾多遠。”

    買賣,做成了一單。俗話說有來有往,可是蘇擒不想跟他再做生意了。謝角微微一哼:“我只想跟你做個朋友,為什么總趕我走?”

    蘇擒:“我沒有朋友,我也不想交朋友。”

    他自己穿好了衣服,出去后,看到了他三哥哥。蘇寅原本今天要跟他推薦一個老總。

    老總說有一塊淺灘的地,可以買賣,但是有別的客戶也很感興趣。

    蘇擒隨便聊了幾句,回去了。

    回去,下雨,在蘇雀的公寓里。

    蘇寅有點感冒了。

    很晚,蘇擒讓人給他熬了姜茶。蘇寅喝了。

    蘇寅問他:“今天去你休息室找你的人是誰,”蘇雀眼睛直言不諱,或許夜有點深了,他的眼皮是擋住眼色,說,“一個很糟糕的、曾經合作過的生意伙伴。”

    蘇寅說,“前些天去哪了,好像瘦了。”

    手指勾在了蘇雀的下頜里,消瘦的,如同玉妍的。

    蘇雀也沒有躲,兄弟親昵的關系。他賴了一下他哥哥,他說,“去了一下h市,”隨口說了個城市,“哥,你早點睡。”

    推著輪椅離開,去別的臥室睡。

    一早起來,感覺身體累。好像他除了親人,什么都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也不會有。是否孤獨?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不由自己莫名其妙。

    第一個想法倒不是誰,出門看到了蘇寅,有些莫名的心虛。

    蘇雀在衛危的指點,自己構建了一支隊伍,他的一個手游要等智能手機發展起來才能運用,不過在智能手機發展,他也要涉足一下。

    資料看來,李宗跟蘇門其他的人是黨系之爭。

    他歪過頭來,傳來了那日收購的壞消息,所以他賭對了。

    回去蘇門,所有人對他另眼相看,可能是上層人有小道消息,不是他牛x。

    他坐在了公司高層會議里,悠悠一笑,知道在接手融洽一個地帶。

    第59章

    58

    自從那次政府競標的事情, 出了嚴重意外后。蘇門公司上下投來欽佩的目光:“蘇小少爺,你果然神,你怎么知道那個項目有蹊蹺的?”

    “小少爺, 我也想認識你背后的神人, 究竟是誰,料事微如神?”

    “絕了,如果不是蘇少爺, 咱們蘇門是投下了一筆進汪洋大海的錢財啊!簡直是蘇門的救星!”

    因為之前他擅自改了投標數目, 惹得蘇門的股東和高層對蘇擒頗有意見。如果不是他哥蘇摩, 他早被這些高層的浪虎撕開成七八塊。

    蘇擒的目的很簡單。他要查清楚, 里應外合, 害他們蘇家的人是誰。是李宗, 還是別有他人。

    恭維的話他聽多了。蘇擒坐在高層辦公室內, 只有他和李宗。

    他敲了敲桌子:“我需要實際的權力。”李宗知道他這次阻止競標,贏了一點公司的刮目相看。他之前因為站蘇擒,遭受到不少公司的攻擊, 這下可以洗刷了不少。

    他微微一笑,跟這種空降的太子爺, 有什么辦法談, 最好的辦法是安撫他, 和他成為利益伙伴。哪怕不成, 也要供著他。“當然可以, 這次你幫公司這么大的忙。應該的。”

    蘇擒說出他想要的職位:“我想要市場總經理。”

    這個職位和權力未免大了些。李宗稍有遲疑, 但是還是干脆地答應下來。

    蘇擒又問:“李總今年三十七了吧, 事業有成, 怎么沒有聽到過你結婚的消息呢?”

    李宗尋常答來:“事業未穩健, 何以家為?小少爺操心我, 還不如先解決了自己的。”

    蘇擒淡淡一笑,他不回答李宗的問,反而說:“不如我介紹幾個給你,如何,我認識的可都是富家千金,或者事業女強人。”

    李宗婉拒:“謝小少爺好意了。”

    蘇擒升做了市場總經理,曾經和他在一個部門,或曾經是他上司雖然有言辭,但也沒說什么。倒是蘇門中低層的員工在私下議論:“別人是蘇摩董事長親弟弟,怎么可能從低做起。”

    “不過是個敗家紈绔,有他在,蘇門今年肯定虧損。”

    “噓,小聲點,你不怕被人聽見了。”

    一沓資料放在了蘇擒面前,蘇擒拿起來看,有一張一寸的彩色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約莫三十歲,很年輕,有點干練的模樣。

    資料欄寫著:莫蘭。女,三十三歲。是蘇氏集團某一股東的情婦。

    這一個股東,和他們家淵源不淺,股東叫做趙合。原本有一個妻子,孕有一兒一女,兒子十五歲,女兒才五歲。常年分居,但是會為了孩子,夫妻二人維持著體面。

    莫蘭原本是趙合的秘書,后來升職做了他們的副經理。除此之外,莫蘭和李宗的關系匪淺。

    莫蘭和李宗是大學同學,畢業后兩人曾一起奮斗過事業。兩個人一起進入了蘇摩旗下的企業,各自奮斗。

    但是,蘇擒的人查到了,這幾年李宗和莫蘭還有聯系。

    莫蘭在職場中,聰明,干練,還有著美麗的外表。不少人會對莫蘭有好感。

    李宗在前幾年曾有個訂婚,后來不歡而散,從此后也不怎么再談結婚的事情。

    “這兩人是色利相連的關系可能多大?”

    錢立看過了莫蘭的資料:“不想被人懷疑也難。這是拍到的兩個人的照片。”幾張照片從信封倒出來,兩個人一起撐傘,李宗的手放在了莫蘭的腰上,兩個人在天鵝購物中心里逛街等等照片。

    周末。

    天鵝購物中心,室內親子樂園。

    一個富太太打扮的女人,雖然保養得很好,但是個人維持著家庭,和獨自養育兒女的成長,為她原本靚麗的臉上留有了痕跡。

    她坐在了親子樂園外面的飲料店里和一個太太談話。這個飲料店,專門是供等孩子的家長休息。

    她不是別人,正是趙合名存實亡的合法妻子,孫畫棋。

    她五歲的女兒正在泡泡池里玩耍,在孫畫棋的視線里,女兒盡興地玩耍著。因為有著高層、年薪百萬的丈夫,她們這些富太太也就成了同一類人,睜眼閉眼。專心照顧家庭,對丈夫在外面的事情忍讓一時——為了兒女,為了物質條件等等。

    她的十五歲兒子很爭氣,上個禮拜剛得了物理競賽的第一名。也只有一雙兒女是孫畫棋的依賴和精神支持了。除此之外,壓著趙合在外面的小三小四,不讓她們威脅到自己地位和孩子的未來,是孫畫棋作為高薪高層妻子的爭斗了。

    另一個太太,是她上個月剛認識的,是某一高層的年輕新婚妻子。那高層三婚,從第一任妻子是富家小姐,跟隨發達后就拋妻,一連娶了兩回年輕貌美的妻子。

    孫畫棋很看不起。

    但是圈子里太太的體面維持下去。這時候,她身邊的那位極年輕,聽說才從大學畢業沒多久的杜太太說:“孫太太,我有一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孫畫棋見她這樣,問:“什么事?”

    “都說我們丈夫忙,見不到人影也是正常。可是再忙,也不能任他們胡鬧不管啊。”

    孫畫棋心里冷笑,翻了個白眼。她面前這位太太,還不知道是什么旁門左道三三四四上位的,好意思這樣說嗎,自己管得住自己的丈夫嗎?就管別人的家事了。

    孫畫棋面上端莊:“怎么啦?”

    杜太太神神秘秘地說:“前幾天,我家司機送他老婆去醫院產診,看到你家老孫,和一個女人也在婦產科,我司機跟她老婆說是認識的,她老婆還專門去看了一眼,聽說好像在做試管嬰兒!”

    孫畫棋惱羞成怒:“什么?你司機看清楚了沒有?”

    杜太太看孫畫棋一向端莊閑富太太模樣,說不緊張管自己丈夫是假的,關鍵時候還是很生氣的,她連忙虛虛掩掩:“您別生氣啊,或許,或許是我家司機看錯了也說不定。”

    周末晚飯。

    趙合看到了家里只有孫畫棋,不由疑惑了:“怎么,小德和小曉沒來嗎?”

    今天本來是家庭聚餐,專門慶賀她兒子得了競賽一等獎。可是孫畫棋全被今天下午杜太太的那話給攪到怒火三丈,憋了一下午氣,晚上趙合終于回來了。

    “有人說見到你跟莫蘭做試管嬰兒,是真的假的?”孫畫棋直接開門見山了,她從來都知道莫蘭的存在,趁著自己和趙合感情松懈,秘書上位。

    趙合也曾經答應過她,在外面亂搞,也不會搞出孩子來的。

    富人一般緊張私生子,如果多出幾個野種,財產的分割就要少好幾份了。

    趙合一聽,忙說:“誰說的,你告訴我是誰說的?誰在背后給我搞這么一出?”

    一聽趙合這話,孫畫棋立刻歇斯底里:“趙合,你是不是想我們孤兒寡母去死?”

    “怎么了,誰造謠這個事,怎么又孤兒寡母?”趙合忙勸。

    孫畫棋指著趙合鼻子:“你要是敢在外面惹出了野種,我會帶著你兒子和你女兒跳樓。”

    趙合被這么無緣無故一頓罵,很生氣,晚飯也沒有吃,離開了家。開上車,邊開,邊撥通了秘書的電話:“給我查下,到底是誰背后造謠我有私生子的?”

    也借著火氣,把秘書好一通出氣。電話掛了后,一分鐘后,莫蘭就打電話來了。

    莫蘭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不用想也知道,秘書當即去找了莫蘭。

    “怎么了,”溫柔的女聲總有一定的安撫力量。

    趙合的怒火消了部分,但還是有的,藍牙外放的車內音響,女人的聲音仍然輕柔的:“你在哪兒,我來接你。”

    趙合說了個地址,莫蘭從加班的辦公室收拾東西,在辦公室外面的同事問:“蘭姐,你加好幾個月班了,快回去吧。”

    莫蘭笑笑,“你們早點下班。”拿著外套下樓去了。莫蘭在辦公室的名聲很好,除了男女私事外,工作能力十分強,社交人際關系也很融洽,下屬基本沒人不服她的。

    就在莫蘭開上自己的車后,李宗發來了一條信息:“在哪兒,今晚見面嗎,”

    莫蘭回他:“改天吧,今晚加班。”

    蘇擒特意買通了杜太太,讓她隨口這么一說,他倒是想看看,莫蘭在李宗和趙合關系上,起到個什么作用。

    蘇擒在喝著一杯雞尾酒,不遠處,就是莫蘭,莫蘭是個姿色不錯的女人,能力有,野心也有。

    趙合顯然在家里受氣了,出去外面找女人來安撫他那顆男人受損的自尊心和沒斷奶的巨嬰心。

    蘇擒問:“李宗在哪?”

    錢立說:“剛才十點離開了蘇門。跟莫蘭差不多同時間下班的。”

    蘇擒看了下手表:“今天星期四,他們的約會日原來是在周四?”

    蘇擒喝完了杯里的雞尾酒,“走,”他準備離開酒吧。

    這時候有個人攔住了他的去路。“怎么,剛坐下來沒多久,”

    酒吧的燈光怪陸離,打在不好看的人身上仿佛照妖鏡,照在好看的人身上更添具活色生香。

    面前的人就是后者例子。

    第60章

    59

    怎么, 剛坐下來沒多久,”一張略帶了幾分妖氣的臉,湊近了過來, 同時, 手攥住了放在輪椅上的蘇擒的手,“你就要走了嗎?”

    面前長了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男子。自從金三角一別,謝角被蘇擒趕下直升機, 被迫跳傘跳到了一個鄉野, 幸好降落的地方還有農村人煙。不然他早被緬甸云南的叢林沼澤的毒蛇猛獸吃剩一架白骨。

    “你害我差點沒斷幾根肋骨, 蘇擒。”謝角再湊近, 就被錢立拉開了手臂。

    謝角直起腰, 定睛一看:“哦, 這是你小男朋友, 還是保鏢呢。”

    蘇擒懶得跟他廢話了,“不用跟他客氣,錢立。”

    酒吧這邊傳來了玻璃臺被砸損, 玻璃器倒一地的聲響。舞池跳動的人們音響躁大,估計要是發生火災, 燒到自己面前才會反應過來。

    謝角沒帶人, 就不會在守法的國內這種地盤跟蘇家的人硬扛。

    他臉上掛彩了一絲, 蘇擒有保鏢, 他也不缺。

    就在他保鏢和錢立打斗的時候, 謝角擦了一下嘴角的鮮血, 從破碎的半邊玻璃渣里拿起了摔成半個的啤酒玻璃杯, 上面還帶著鋒利扎嘴的碎片。

    直接遞到蘇擒嘴邊。

    蘇擒抬了一眼看他, 謝角如果聽到他說一個不字, 會像貓玩弄老鼠那樣逗下蘇擒。“你不會不賞臉嗎, 合作一次,就沒有下一回了嗎?”蕷夕

    “我不跟垃圾為伍。”這種情況下,這個人還能硬氣說出這種話,看來真是富家捧慣了的。

    “所以你狙擊我的公司,”蘇擒回國第一件事情就是順手搞了一下謝角的旗下資產。“好玩嗎?”

    謝角遞著酒杯的手,指骨分明。上面還有剛才被錢立打到地上,被玻璃渣子擦傷的血絲,在光線下顯得有幾分的蒼白。

    結果,半破的酒杯突然被一撞,整個玻璃杯子砸落地上。

    謝角的手也被一撞,略有些晃動。很快,一個淡漠的、略略泠泠的聲音響起:“南方還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跟蘇家的人叫板。”

    謝角揚起眼,看到是一個秾色眼目的男人。

    翁裴他不認識,但是他認識白家的人。白饒正在翁裴的身邊,白家有著警局的人脈,白饒也曾經遠遠見到過幾次。

    翁裴今晚跟白家的人出來喝點酒,沒想到就碰見了蘇擒。

    謝角盯了一下蘇擒:“不就是蘇家的棄棋嗎,”有什么好得不得罪的。

    蘇擒正想出聲,翁裴確是回答了謝角:“就算蘇家沒人了,翁家也會護好他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的。”

    謝角嗤笑:“你?翁裴?你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人?”蘇擒,在他眼中,不過是個養成了廢物,有點色心的紈绔。除此之外,可能就只剩一個優點遺傳的皮相了。

    “你知道他和我在緬甸發生什么事?”

    可翁裴毫不介意,甚至波瀾未起。他抓住了謝角的手,兩人暗自較勁中。“我管你過去還是現在跟他怎么樣,他是我朋友。”

    一甩,謝角踉蹌了兩步往后。

    謝角突然哼哼一笑。看了一眼蘇擒,走了。

    他還不知道在國內南方得罪蘇擒的下場。

    酒吧外。

    就在蘇擒的車上。

    蘇擒看到他的手受傷了,讓錢立從車里拿來碘酒,翁裴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問題。倒是蘇擒很緊張生死的問題。

    翁裴倒是沒有問他怎么跟謝角認識。如果換成他哥哥,早就打破砂鍋問到底了。“我家人問你,最近怎么樣,”倒是這一句,就是問候。

    蘇擒說:“還可以,”

    翁裴點下頭,沒什么。

    好像翁裴也沒什么出手要幫他的必要,只有翁家掛名的婚姻名義。蘇擒本來想要送蘇寅的,拿出了一個錦盒,里面躺著的是緬甸老坑玉。

    “我前幾天出了趟國外,”

    翁裴拿過錦盒,打開看,是個成色極好的玉。呈現海藻般的湖綠色。“你不是用這塊玉,回贈我吧?”翁裴想起了之前家里人把蘇擒當做他的伴侶,送了一個虎符玉給蘇擒。

    他錯以為這是回贈給他的玉。

    蘇擒一時想不起來上回虎符的事情。他收禮物可多了,一般沒怎么記住。除非是特別喜歡的。倒是翁裴這一句,沒提虎符,蘇擒也一時忘記了這回事。

    “哦,你要是喜歡你就收下吧。不喜歡,你就送人吧。”不喜歡欠人情,倒不是蘇家的好傳統。只是蘇擒的單獨特例而已。

    翁裴將老坑玉從錦盒拿起來,放在了肉色的手心里,車外是流動的秾云,偶爾星星點點的人工燈火。

    老坑玉越綠,雜質極少,越是上品。這一塊少說也快拍賣行里的鎮店之寶里。

    他拿在手里,通體冰冷,握了一會兒,玉沾上了一點人的體溫。

    翁裴拿在手里,忽而淡淡一笑。笑容有點驀然地暖。

    蘇擒不知道他在笑什么,還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來。看他這個樣子,不是討厭,那這份禮物沒錯了。贈人玫瑰,手留余香。那予人千金,會得到什么呢?

    翁裴拿著玉,靜靜地說:“從小到大,除了我家人,沒人送過我這么珍貴的禮物了。”

    蘇擒說:“我也是。”

    錢立在外面。

    轎車停在了路邊。錢立看著鋼筋水泥的城市,竟然有一兩點不是人工點綴的螢火,從兩排行道樹林立飄過來。即將春去夏來,冬日的料峭早就從街上的少男少女的衣著里消失。

    翁裴忽然心底覺得很開心,就像是夏日的夜晚,突然從海灘上炸開了煙火。海灘里在進行小眾的樂隊,夜空煙火,海灘花火。

    他看見這個玉還沒有佩飾的繩線,想象著用什么樣的掛飾,或者顏色的線來制作什么佩飾好。

    “不知道應該怎么戴比較好。”翁裴的眉眼秾郁,在車里的光線下,略有幾分豐神秀姿。

    這個人收禮物還挺認真的。蘇擒從上一世徹底看透了,身邊的人都是白眼狼上位小人,珍視過自己禮物,也是看中價值。轉頭就轉賣出去了。

    或許翁裴家境優渥,所以不必轉讓?蘇擒說:“放家里擺著就很好看了。”他收的禮物也是這樣的,喜歡就收下了,不喜歡的話,也沒什么辦法。

    他也沒有隨便把別人的禮物轉手送人的習慣。喜歡,不喜歡,他都會珍重。

    翁裴收下了玉:“那我開車送你回去?”

    收了禮物的人是比較可愛點。蘇擒點頭:“麻煩你了。”他好像開始不怎么拒絕別人。這是不是他重生后的一丁點進步呢?

    蘇擒坐在了副駕駛上,車窗半開,迎面的涼風,宣告著夏日的即將到來。

    最近X市回暖了不少,南方路街邊放著的點綴城市的鮮花,在靜謐的夜晚悄悄地吐露著淡淡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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