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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61

    謝角摸了一下嘴角的血絲, 看到了那兩個人走出去的身影。他的手下對他說:“您沒事吧,謝總?”

    謝角合了一下眼睛,睜開后是夜的顏色。“廢物。”

    手下欲言又止:“您現在是在國內, 不是在金三角。”謝角嗤笑了兩聲, 看到啤酒從手下的頭上傾倒下來。“哪兒都是我說了算。”眼神疏忽冷了下來。

    回去后,謝角臉上遭了一記火辣。面前的人,正是他的義父。“在國外, 玩玩就算了。在國內, 你知道得罪蘇家下場?”

    “別去惹蘇擒, 即便你喜歡他。”

    謝角嘴硬:“我沒有。”

    義父笑:“那就是討厭。”

    義父吐出了煙圈, 抓住他那張長得一點不輸的臉:“別在國內給我惹事。”

    送車送他即將到蘇家的莊園, 車上的蘇擒說, “在這里放下我, 我買點東西。”

    翁裴知道他行動不便,就問他:“你想買什么,我下車幫你買。”

    蘇擒答應了, “心心蛋糕店的芝士蛋糕。”

    “買多少,”翁裴解開安全帶, “兩個。”蘇擒看到他推門出去了。蘇擒靠在了副駕駛座上, 看到翁裴推了蛋糕店的玻璃門, 走進去。

    心心蛋糕店是個連鎖店, 南方才有的。芝士蛋糕是他一貫的口味, 百吃不膩。

    蘇擒喝了一點酒, 但是恰到好處那種。手伸出去車窗, 外面的夜風微微涼。很快, 翁裴買蛋糕回來了。

    芝士蛋糕翁裴還以為是什么精致或者點綴點什么的奶油蛋糕, 結果表面看來平平無奇, 就是一個蛋糕的坯子模樣。

    遞給了蘇擒。

    蘇擒只拿了一個,“這個很好吃,我從小吃到大。”這句話沒假。只有芝士蛋糕能夠慰藉他的心靈。

    翁裴把車停在了路邊,外面車水馬龍,靜謐的霓虹。

    他拿出了袋子里的銀色小勺子,掀開了塑料的外盒。挖了一口,居然不是很甜膩的那種,芝士也不是排骨芝士那種,有著淡淡的拷奶黃味道。

    挺香甜的。

    “好吃嗎,”蘇擒問他。

    翁裴淡淡地說:“還可以,”實則是還不錯。蘇擒說:“北方沒有這個連鎖店,”溝通自己喜歡的東西,會往往多幾句語言的,因為這樣才能更好地安利出去。

    翁裴本想自己吃幾口就會膩。他不喜歡這種類如小朋友才會吃的小面包小蛋糕之類的東西。對一切發甜的食品有著抗拒。小時候母親酷愛吃甜食,沒少給他喂過。

    結果,翁裴把那個巴掌大小的芝士蛋糕吃完了。

    哦,一定是他餓了。

    翁裴想著,蘇擒也吃完了,送他回家。

    夜里,莫蘭陪完了趙合,才有空理睬李宗。她抽空從趙合那里出來,來到李宗等她的私人餐廳里。

    對于她自己而言,男人都是她更好走好這個事業的階梯。

    李宗對莫蘭一笑:“不知道蘇擒那小子,也許初生牛犢,想做點什么,讓他家里對他刮目,不是傻小子。”

    相比運氣好,早發家,拿到股權的趙合,李宗更是潛力股。沒到四十,就是蘇門公司的年輕總裁。蘇摩對他青睞有加。如果李宗再站穩這幾年,基本是可以拿到更多的東西。

    婚姻,愛情,對莫蘭來說都是形同虛設,只有抓住了面包,把周圍的一切資源利用上,這才是實現她個人價值的最佳途徑。這才對得起她家人、她自己對她的十多年的文憑和能力的投資。

    “那你好好哄著這位太子爺,”莫蘭對于蘇擒來蘇門歷練,想法跟李宗差不多。是蘇擒在蘇家人面前想證明自己的一次游戲。對于他們這種年輕有錢又有閑的公子爺來說,未免是給他圈了一塊林場,家丁把獵物趕到他面前,任他圍追堵截的射獵。

    “他喜歡女人嗎,要是喜歡女人,給他送幾個,更好地摸他的心思。”莫蘭聽過蘇擒天性風流,只因為是殘疾,年紀過分小,蘇家人沒讓他涉足家業。

    “他整跟翁裴白家那幾位傳了點緋聞。身邊不缺男人。”李宗也有過這類給蘇擒送男人的想法,不過總覺得這位太子爺游戲人間,對周遭一切感興趣,又不感興趣的,宛如貌合神離。

    “你不送,怎么知道呢,”莫蘭從李宗的身上離開,她衣服整齊,氣質如蘭,“他好像挺信任你的,”

    李宗笑:“那不然,沒有我,他怎么在蘇門立足呢?”

    “他心高氣惱的,更需要你們這些人哄著。可以利用他,鏟除一些討厭的人。”莫蘭對于職場尤其是這種爾虞我詐的商業場上,更為熟悉男人的廝殺爭斗。

    李宗拿起了紅酒,和莫蘭碰杯:“早在我打算當中了。”

    第二天。

    翁裴有些忙,午飯也沒有吃上。助理給他買的那一份已經放涼了,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正詢問翁裴:“翁總,您要吃點什么?”

    翁裴淡淡說:“隨便吧,”

    剛好,別的部門送來了一點下午茶的點心,翁裴向來不吃甜的點心,剛巧全是甜的,不是草莓塔,就是荔枝可麗餅,芒果派,慕斯,還有好幾杯不同的糖類奇多的奶茶等等。

    翁裴想到了昨天晚上吃的芝士蛋糕。于是問助理:“咱們附近有心心蛋糕店嗎?”

    “翁總,您想吃蛋糕呀?”助理跟了翁裴一年多了,從來沒有見過他吃甜食。就連喝飲料,也少之又少。無糖的食鋪,在翁裴的食物中算是標配。

    助理記起來,“我記得樓下過一條街,就有一家心心蛋糕店。”

    翁裴聽到,“那你去買幾份芝士蛋糕回來,分給大家。”

    助理才知道,難怪翁裴要買甜品蛋糕了,原來不是他自己要吃。立即說:“好!”馬上要去辦。

    翁裴又擔心助理不會挑:“那就個最平平無奇的,巴掌大小的芝士蛋糕,我自己的,給我買五份。”

    助理以為自己聽錯,確定了翁裴的要求后,坐電梯下去時非常困惑。

    蛋糕很快買回來了,翁裴又覺得很甜。但是看著這個平平無奇的小蛋糕,想起了昨天蘇擒坐在他的副駕駛座上,吃蛋糕的樣子。跟他說話,聲音淡淡的,如同風中的香水百合。

    他拆開了一個塑料盒子,挖了一口吃。

    香,淡淡的奶黃味道,并不是很甜膩。

    助理看到這一幕,他的翁總裁是不是談戀愛了?居然開始吃甜食了。

    第62章

    62

    助理發出奇異的感嘆:“再鐵血無情的人, 也有談戀愛的一天啊。”

    助理忍不住在她的助理群:“翁總好像談戀愛了。”

    秘書的信息立即發來:“和誰!不會就是那位白公子吧!”

    助理憧憬著:“不知道,反正就好像吃飯口味都變了,看著就有點甜。”

    另外幾個助理發來的都是:“kswl, kswl。”(磕死我了, 磕死我了)“gkd,gkd。”(搞快點,搞快點)

    秘書囑托她:“必時候請直播!”

    他們從來沒見過翁裴談戀愛, 翁裴是個戀舊的人, 基本助理沒有解雇過。跟他這么多年, 都沒有見過他這么一個除了事業、淡冷的對什么事情都沒有太大興趣的人, 會動心。

    李宗安排了秘書, 把蘇門開發的樓, 幾幾層以上的全部樓給政府官員。

    每個開發商大多都是這樣, 人情送禮,存在合理。蘇擒知道了,也只能說一句, “面面俱到啊這個李宗。”

    周末,蘇擒去一個地方。

    說是考察, 其實就是紈绔娛樂, 加上一點貴族交友, 勾結, 送禮。

    這天來了一個背景極大的人, 姓鐘, 名澄。跟上上領導人是同性, 背景在皇城基本紅貴皆知的身份。嶼汐團隊整理,敬請關注。

    鐘澄慕名市長蘇忱, 杜恒跟他拉攏:“您說的蘇市長, 是我好朋友蘇擒的親哥哥, 我可以跟您牽線。”

    鐘澄高興,他第一次看到,看到蘇擒,那個人是坐在輪椅上的。

    都說南方系里,最大的土豪是蘇家,除了商,還有祖上的政治的手段,隨年月發展,早已盤根錯節。

    蘇擒聽說他喜歡自己的哥哥。

    剛見面,鐘澄送了一個迦南木的輪椅,特意給他打造。擺明了是非要交他哥哥蘇忱這個不可。蘇忱市長面冷,如果真找他的話,在圈子里也未免不可。

    但是找到了蘇擒,擺明了杜恒想要搞點什么事情。

    “程登瀛日:奇南香,一作伽羅,亦名伽楠。”這個圈什么都得懂點。

    蘇擒不可能不收,不收是不給面子,他笑,“我沒什么準備禮物,真失禮!”

    近千萬的伽楠輪椅,鐘澄微微一笑,“市長很忙吧,”頂層富豪,出手闊綽。

    估計是約過市長,見過他哥了,或許在他哥那里吃了什么閉門羹吧。

    蘇擒只能說,“我二哥在我們兄弟中,心性最為獨立。我當然可以引薦,就怕,……都說交友是天作緣分。”含蓄了一些。

    杜恒在旁邊應和:“當然,當然。”

    鐘澄也沉緩點頭。“能見市長一面,最好不過了。”

    下午,去森林,是個私人圈地的森林,半開放,那是個禁止游客進入的區域,但是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根本只是對于底層的人設置屏障。

    說是要什么穿越這片大概七公里的茂密叢林,去到另一邊空曠地。

    杜恒在這里養了幾只火狐,鹿等等動物。

    蘇擒被錢立推著輪椅,這里的泥濘的路并不是很好走。

    天還下著雨,還是不知道是否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叢林的露水。

    蘇擒外披了一件灰色的雨衣,一行人坐了越野的,也是參觀的車。車比起普通的觀光車,要具備了被森林猛獸撕咬襲擊和防止子彈的堅韌和硬度。

    鐘澄拿了一把新款的軍區獵槍,每個人手上都有。

    有錢人可以買土建國,買片森林已經是再普通不過。

    外面布滿了參天大樹,還有從縫隙里漏下來的日光。

    槍聲偶爾,直到像是看到了杜恒特意從外面買回來,今天放出來,供這些貴族巨賈圍獵的動物們。

    槍聲此起彼伏,像極了舊時候的皇家林場。

    蘇擒對于這種看似男人的天性游獵的骨子里沖勁,他一點興趣全無。一是他行動不便,二是他在想著,杜恒是要怎么從之前自己騙他的錢算計回去。

    杜恒不是善類,比起高調在外的人,這種雙面的、笑里在外的人,更為要提防。

    “蘇擒,你不喜歡捕獵啊?”鐘澄的聲音關切問過來。

    蘇擒笑一笑:“喜歡,我以前最喜歡了。”抬搶,上下扣動扳機,對準突然從草叢跳過的什么動物,就是一槍,可是他槍法太差,沒能開中一次。

    “以前打多了,麂皮、狐貍毛都送人了,”這個圈子也最不缺吹噓,蘇擒哪里干過這種事情,也就是神采淡然,仿佛以前真這樣圍獵過,雖然沒中過多少獵物。

    鐘澄對此一笑。

    他們又上了另一輛裝甲好的越野車,去追更大型的鹿、羊動物去了。

    有些心性懶人的人們,比如蘇擒,就待在了另一輛悠閑觀光的越野車。

    突然,那邊傳來了驚呼,不知道是打到了還是讓獵物跑了。

    “迦南木,”蘇擒緩緩地喃著,那得找個機會,安排鐘澄和他二哥哥蘇忱見一面,只見一面,這個人情禮物也還上。

    這個圈子里,并不是你想拒絕就可以。

    禮物可以不收,可不收就是得罪了人,更何況對方的身份尊貴。和蘇擒交朋友,最簡單不過的事情。再不濟的話,蘇忱拒絕了,或是吃飯見上一面對鐘澄印象差,也是蘇忱一個人的事情。

    蘇擒想著,也是為難他二哥哥。

    都是那個杜恒提出來的好事。

    越野車在叢林里開了大約四十分鐘,就到了空闊的平地上,另外幾輛越野車的人還在打獵的余興中,尚未到達平地。

    “在哪里,回來吃飯嗎,”蘇摩的電話,蘇摩說忙也是忙,難得給他打來了一個電話。

    蘇擒想,自己常年不回家的一個人,不光是他,二哥哥,三哥哥也是這樣的。

    “什么事情,”是否只有大事,蘇摩才會找他回家吃飯。

    或許家里來什么稀客或者要跟他說什么事。

    蘇摩狐貍慵懶的調子從電話電流聲傳來:“也沒什么,你什么時候有空,給你買了兩輛車,你不是喜歡車嗎,”

    換在以前,聽到這樣的話,蘇擒會高興得每邊,但是現在的話,蘇擒不禁會想,“什么事情讓大哥你屈尊找我,”雖然是這樣想他,可他面上卻沒有這樣說,他只是說:“謝謝哥哥,”

    “不高興嗎,跟誰在一起,”聽著那邊熱鬧,但也不是像是都市。蘇擒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是高興不高興。這個小子,以前的話早開心地在電話那頭蹦起來了。

    “也就杜恒他們吧。”

    蘇摩聽到熟悉的圈子名字,上回蘇擒做局設計了杜恒他們,“你又想搞點什么,”

    “你要是缺錢了你跟我說,別去打這些鬼主意。”蘇摩的話,早一眼看穿了蘇擒。

    蘇擒說,“好的。”簡單地也是為了結束蘇摩的擔心。

    蘇摩倒是不太擔心杜恒會對他做什么,只是怕他沖動,掉進了別人做的陷阱里。掛了電話,蘇摩對他的助理說:“杜家那邊去打聲招呼,別讓杜恒那小子整天對擒擒算計點什么了。”

    助理說“是”。

    黃昏猶如一個破碎的珠子,高懸在平地線那邊。望眼盡頭,看不到這里有任何建筑阻擋過的視線。

    圈地為王,這個圈子習以為常的事情。別的階級絕對想象不到錢權的世界,到底是怎么的無度。

    蘇摩又看到了辦公室里的一面落地窗,殘陽如血,在城市的一角,高樓林立,人如螻蟻。另一面,是一個墻壁,墻壁上,只有轉動另一個燈光設置的按鈕,就能看到轉化光線后,墻壁呈現出的是蘇擒的單人照片。

    也許是讀高中時,蘇擒的模樣,帶了一點叛逆,微微地皺著眉。

    太陽從樹梢縫隙落下來,點滴地相錯在了那個人的模樣上。黑發,少年的樣子。有一點說不出來的昔日真實感。

    “這個計劃,不知道是啟動得好,還是糟糕呢。”蘇摩望著墻壁上的話,感嘆道。

    另一邊。

    私人森林,他們終于打獵的打獵完,不打獵的人也等夠了,轉場去了另一木構建的上世紀美國別墅風格的度假地。

    那是木搭建起,離地二米的別墅,有點軍隊風格的設計風。

    這些權貴或者上流圈子的富幾代們,圍獵完的當天,當然是讓下人和廚子準備燒烤,美食,以及開地下的葡萄酒。

    還有換衣服,換成了干勁的迷彩服裝。

    自然,這種時候不缺俊男美女,這些都是供他們圈子里消遣的玩物。

    大家知道蘇擒花名在外,即便他真不是那種人,但是一旦傳開了這個名號,就不得不是了。

    鐘澄給他送來了兩個小少年,長得是很漂亮,看上去還沒有什么整容的痕跡。

    蘇擒就知道,這些躲不了的。

    蘇擒于是便問鐘澄說:“您是怎么知道我二哥蘇忱的,”

    他一笑,“我在甘省就聽過蘇忱市長大名了,x市這個省會市,還不是培養省的領導苗子,”

    杜恒在旁邊說,“蘇忱市長業績輝煌,如果不是有點能力,怎么會得鐘澄公子的青睞。”

    鐘澄背景,某上一代領導的嫡系次孫,家族的權從他爺爺代就構建起來,到他這一輩,已經盤根錯節遍布全國各種命脈和油水居多的行業把手中。

    鐘澄不僅有錢,這個圈子不乏有錢的,但是大權,當然是越有權越好。

    鐘澄的哥哥,正在當著下一任領導的備選。這種人,能不得罪最好不得罪,甚至還要高高捧起。

    蘇擒不知道是蘇忱根本沒聽過鐘澄的來號,還是過于清高遺世了。

    但相信一點的是,蘇忱公務繁忙,或許這個鐘澄沒有報清楚名號,或者根本就沒有跟他哥哥接洽過,就先跑來他這個弟弟這兒來探聽情況,打點好關系。

    杜恒這次給他設的,還真處理起來有些復雜。很容易處理起來顧此失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蘇擒聽了杜恒的話,心中只想冷笑。你他娘的又來坑我。

    鐘澄聽到聊到蘇忱,不免多說兩句:“蘇市長是我見過最年輕有為的年輕人了。”

    蘇擒心中鄙夷,是啊我也是。我哥哥當然是天下第一牛的了。他現在的處境就是跟給他哥哥相親市場那些歪瓜裂棗一樣。蘇忱的心性也不可能看得上鐘澄,交個朋友還可以,但是想繼續深一步,怕是鐘澄除了家庭背景大外,自身還得有點東西。

    “‘不知身是客,夢里過天山’,這個你哥的作品,我曾見過,真是風格不失遒勁,又十分的爛漫,自成一體。”

    蘇擒只能干笑出兩聲,他對蘇忱的書法或是隨口說的話沒什么印象,就算提起了他關系最好的三哥哥蘇寅的作品,他也就認識一兩幅。

    這是從哪里打聽回來的,蘇忱有說過這樣的話?寫過這樣的毛筆字?蘇擒只能回答,和人打交道,怕的是讓主賓冷場,“是,我哥哥愛好書法。習作一二,被鐘公子你看了去,不知道會不會在行家中略為貽笑。”

    謙虛,謙虛是不懂的最好的偽裝了。蘇忱的書法他都沒有見過多少。什么叫“不失遒勁,又十分的爛漫”,高格調的瞎說,是他們圈子的寒暄。

    吃飯的時候,他們這片上世紀建筑風格的林間別墅,多了一些人。

    無非都是這個圈子里的常客,倒是謝角,好一些人不認識他。

    “他怎么會來的,”蘇擒不禁問。

    錢立說:“之前他的三家公司,在上個月已經暫時注銷了。”

    是蘇擒的人搞的鬼。謝角要不是不一肚子火,都對不起他的睚眥。

    謝角卻是在會場上不認識他一樣。對他熟視無睹,蘇擒說:“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就在林間連體的別墅從的二層,是一片小私家賭場和各種球室,還有諾大的臺球桌。

    因為鐘澄難得來南方系的圈子一回,賭博年輕人看不上,倒是開始賭桌球了。

    桌球的技術可操作空間很多,還有不少的運氣和賭約混合的趣味性,添加觀賞性和刺激。

    “謝角,誰來的?聽都沒有聽說過?”

    “誰知道,我也不知道。”

    “南方謝家的謝自載聽了吧,聽說謝角是他的外甥。不被承認的私生子而已。”

    “怎么跟母姓?哈哈,”

    “跟別的男人生的私生子,還沾點謝家的成分,算他走運了。”

    “聽說是個瘋子,離他遠點。”

    “瘋子,咱們就看笑話吧。”

    有一小簇客人的討論著,謝角品貌風流,身長如玉。略微的陰翳的眼,流露了幾分不似常人的銳利。

    在一桌桌球上,他連打進了九球。

    賓客一小陣喧呼:“有點意思。”“可不是,沒有點操作都不敢上桌。”“那也太沒意思了吧,紈绔還有人這么精湛桌球?那不是襯得我們很差勁?”“哈哈哈,是你差勁,不要代替咱們。”

    打桌球打得好,就像是唱歌一樣。有的人天生去了k房就會不錯的歌聲,但有的人從來五音不全,只能在旁邊看人家點歌的份。

    或者唱不好歌的人也可以自告奮勇,一連唱個十幾首。如果那個人本事大、有人哄著,便是聽不到雜言污語。

    就像是鐘澄。桌球打得一般,甚至不算普通人中的好,但是有著一群人哄著他,當然沒有球技,也有別人話里的皇帝的新衣般的“球藝精湛”。

    謝角看到了蘇擒和鐘澄在一起,從吃飯前的聊天,到了飯后的桌球,兩個人的相談晏晏,言笑有加。

    謝角逼仄的視線落在了蘇擒的身上,可那個人似乎注意不上,或者一點存在的感覺都不給予他。

    到了這一環節,本是想找個要上位,想和鐘澄結交的、交了“學費”的人來當捧哏,來跟鐘澄對打桌球的。

    但是謝角無人請自個來,“聽聞過鐘公子大名,不如咱們來切磋一場。”

    杜恒找的綠草配紅花的配角意外之余,暗地里破口大罵,“怎么他上去了?”

    鐘澄初來南方,當然沒聽過謝角的為人,點頭答應。“好啊。”

    如果在不認識的眼中,這只是一個瘋子不請自來,跟紅貴的頂流打打桌球的行為。

    但是,往后面他們才感覺到,這好像不對勁啊?因為這分明,分明就像是一個雄競行為——

    他們玩的是桌球十五球。十五球的規則:選擇一個母球和1到15號的子球,一方選擇1-7號小花的子球,那么另一方就要選擇打9-15號球,也就是大花。

    任何一方將自己花色的子球打進了球帶,再將8號球擊如球帶,就判為贏下這局。

    鐘澄選擇了小花1-7號球,謝角自然就是大花球了。于是他們開始了。

    排球排好后,鐘澄先開球。一開球,技巧不算有,但也不是門外漢,懂得十五球的得分規則和犯規要素,基本的角度和力法,都能把握五六分。

    顯然玩得不算少。

    鐘澄打進了三球,全場歡呼吹捧的聲音不在其數。

    謝角不偏不倚,他倒是開口問:“開球也忘了,賭個什么好,”如果這是杜恒安排上的人,肯定是要故意輸給鐘澄,再送個賭約上說好的禮物給鐘澄。

    或者二十套樓,又或者是什么游艇飛機之類的。雖然鐘澄不缺,但哪有人會嫌少的。

    鐘澄顯然是被家族保護得極好的人,哥哥是挑中的培養人,他只需要在自己領域斂財,接手一點家族的事業,或許,甚至可以都不用管,去追逐自己的自由。

    他笑:“好啊,賭什么?”

    桌球之前開局會說好賭約的,但是在鐘澄一連進了三個球情況下,顯然是鐘澄優勢局。這時候替賭約,謝角是有一點吃虧的。

    “我想賭,蘇擒少爺給我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謝角大言不慚,說著的話,根本沒有看蘇擒。

    這話一出,有的人著急了:“他說什么,我沒聽清楚,”謝角語不驚人死不休在他們圈子正常了,不說語言了,行為也是。

    只要他說話了,但是總有人不確定自己方才耳中聽到的震驚是真的,總是要去問及別人確認。

    “他要蘇擒陪他一天!”

    “不是蘇擒跟杜恒陪鐘澄明天去玩嗎,嘖嘖,這是在干什么?”

    “好像不對啊,這個劇情,怎么感覺這個瘋子對蘇擒有點意思?”

    “不是吧不是吧,蘇擒魅力這么大嗎?”

    “蘇擒不就是一個紈绔嗎,殘疾紈绔配瘋子紈绔,不是天生絕配?”圈子里明捧暗踩蘇擒的人多了去的,主要是蘇擒曾經的白眼狼好友居多。

    鐘澄沒想到謝角的話是這個。

    他看了一眼輪椅上的蘇擒:“蘇少爺,你怎么想?”

    蘇擒心想,可以的話,他當場就回謝角一句話“從哪來滾哪去”。

    蘇擒皮笑肉不笑:“這個賭約也太沒意思了吧,謝角,你不如換個別的,更有意思的。賭約的禮物我可以加。”什么叫做家賭約呢,就是別人賭一個東西,自己也可以押注。

    謝角倒是開口:“你不會賭不起吧?”目光全在了蘇擒和鐘澄身上。

    鐘澄一愣,沒想到還有傻子或者二愣子跟他這樣說話。

    南方猛人奇人也多,鐘澄心胸開闊,不愧從小就是錦衣玉食,富甲全國培養起來的人。

    在有慧眼的人眼中,謝角怕是吃醋了鐘澄和蘇擒,以為他們是一對,來找鐘澄麻煩了。可是這個瘋子,也不打聽打聽鐘澄是什么人。

    或許謝角打聽過,瘋子之所以是瘋子,就是明知山有虎,偏要打老虎。

    “行啊,”鐘澄被他激得也有脾氣了。

    現在輪到謝角打桿,他不快不慢,氣定神閑,一桿一球,居然打了七球進!

    再打一球的話,他就要贏下比賽了。

    但是又的人看到鐘澄臉色微微變化。

    曾經的蘇擒是叛逆的,是知世故,但不會去圓滑的人。因為他什么都有。但是現在重來一世,他有些不同了。他讓錢立把他的輪椅推近了一點。

    直到謝角的全視角里可以有他蘇擒。

    蘇擒的聲音略嘲諷:“搞這么一出,謝家的臉面在一個政界交接的時候,會不會更好看點?”

    諷刺謝角不懂大局為重,在這里隨意發瘋,倒是得罪了人。

    謝角笑一笑:“你要是答應,這個月陪我三次,我立即輸給他。”

    兩人的聲音不大,基本只有他們能聽到對方。

    謝角看到蘇擒的嘴型是“神經病”三個字。

    很快,謝角擦了擦球桿,他看準了最后那一顆八號球,只要把這個球打到相應的球袋里,他就能用最傾壓性的行為贏下比賽,讓鐘澄盡掃面子。

    蘇擒的聲音就在他舉起桿,要進行完美殺死比賽那一瞬間:“好的。”

    謝角的托桿手指察覺不了地輕輕一偏,左撇子的他左手一用力,八號球偏得有些過分,差點飛出了球桌。如果甩出了球桌,那么算謝角犯規輸掉比賽。

    鐘澄明顯腦額上有些汗,他重新撿起了球桿,看著桌上他還剩的小花球4顆,還有一顆8號球,他多次瞄準角度,以平常的經驗,小心而有技術地再次打進了三顆,最后一顆沒有打進。

    再次輪到謝角了。

    蘇擒這個時候才注意到他穿了深棕色的襯衫,略略的黑色的頭發,皮膚在燈光下有淡淡的光澤。

    謝角外號瘋子,但是皮相卻是出彩,如果可以忽略不計他的性格,這臉面,可以說是圈里圈外的美人了。

    謝角的視線集中在了他的球桿上,但是他沒有干脆的發球,而是視角落在了輪椅上的人身上。

    顯而易見,分明在說“你看我打得好嗎”。

    這一球,謝角又打偏了,打偏的程度好比坐船從太平洋去墨西哥,卻去了新西蘭一樣。

    眾人唏噓:“要不要這樣放水啊?有點明顯。”

    謝角松開了球桿,抬手對鐘澄一笑:“手出汗了。我心理素質不是很好。”

    沒頭沒尾的話,鐘澄極有修養:“加油。”輪到他發揮了,最后一顆小花球進球袋了,眾人歡呼:“好球!”

    “漂亮!”“完美!”

    鐘澄總算來打8號球了,因為謝角打偏的角度過分,所以他也找不好角度,一桿,沒進洞,8號球也到了一個更刁鉆的地方。

    “好像8號球倆人都不好打啊!”

    “謝角是不是在放水?”

    “也許是8號球是真的難吧。”

    謝角撿起了球桿,這次他也沒有擦,只是輕彎腰,側頭,英姿勃發,略星目劍眉的。有一些杜恒他們專門找的年輕玩伴玩物,都不免發出了輕輕的感嘆:

    “真的好帥!”

    “他是誰?”

    “聽說叫謝角。”

    “太好看了吧。像是在拍電影一樣!”

    “他們為什么在打起來,氣氛還不是很好的樣子,劍拔弩張的。”有玩伴發出了疑問。

    “好像是為了輪椅上的那個人。”不知情的玩伴。

    “輪椅上的人,看著就好想疼愛他。怪不得了!”

    “你還想疼愛他,先看看自己口袋有幾個錢?”

    “怎么了?”

    “他就是南方里鼎鼎大名的蘇擒。從來只有他包養。玩弄別人的份兒。”

    “哇原來他就是蘇擒。”

    第63章

    063

    蘇擒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些妖魔過的語言中是個什么樣的形象。不過他也不在乎。

    謝角的一桿, 偏差了一厘米的角度,8號球停留在了洞口附近。

    打完這一桿,他瀟灑干脆地收起了桿。目光落在了輪椅上的那個人。

    那個人在二層的故意模仿上世紀裝修的軍營式燈光光線下, 皮膚窳白, 面目淡靜,他的視線也是跟隨在接替自己,拎起細長球桿的鐘澄身上。

    “蘇擒。”謝角故意叫了他一聲。

    輪椅上的人回過頭來, 謝角終于看清楚了他這張一覽無遺的臉。

    他就是要看他, 不能只給鐘澄看。不能只關注鐘澄。他的注意力和目光, 也要放在自己的身上。

    蘇擒莫名其妙, 這個人心眼睚眥又行為偏頗。確實不像是一個好人。

    由于謝角留下了一個很好的保姆球, 這次鐘澄一桿進洞, 幾乎賓客都在祝賀:“好球啊!”“不愧是鐘公子!”“打得妙!”

    謝角在歡呼的人群前, 特意去瞧輪椅的人。他給了蘇擒極大的面子,蘇擒不是不知道回報的人。

    可蘇擒的附和跟在了鐘澄一桿進洞后:“鐘公子球藝果然精湛啊,”

    他甚至都沒有留意謝角, 謝角陰翳的神色在蘇擒這一番舉動下,又氣又恨的。

    在這一輪“精彩絕倫”的桌球比賽后, 有不少年輕的俊男美女去找到謝角。

    “剛才你的球藝也太好了吧。”

    “想跟你交個朋友。”

    “我聽說過你, 賞臉喝杯薄酒?”

    謝角的目光從這些玩伴中穿出去, 熟視無睹, 兀自地拿過了侍應生盤子里的酒, 直接一飲而盡。

    “滾開, 傻x。”謝角的罵聲。

    幾個人怏怏地跑了, 一邊尷尬一邊說:“不是你說要去勾搭他的, 他脾氣怎么這么壞?別人都會裝裝樣子, 他裝都不裝。”

    越有臉面的人, 就越會擺假面子,也越會外在有修養,而謝角完全相反。他簡直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家伙。

    “算啦吧,慶幸沒結識他,他瘋得很。”

    “可惜了,長得跟花瓶一樣,內在是個草包。”

    因為搭訕不成功,這些玩伴全轉為了怒氣的謾罵。

    而不知道什么時候,身后跟著一個表情陰翳的男人。

    一個玩伴的后腦勺像是抵住一個冰冷的東西,玩伴還以為哪個侍應生或者玩伴跟他開玩笑,回過頭來,結果看到一桿獵槍抵在了自己腦門上。而持槍人,正是被他們議論著的花瓶草包瘋子謝角。

    “啊啊啊啊啊——”

    每間別墅都連著二層,那一邊傳來了一些人的尖叫,聽起來像是恐怖的事情。

    隨后是幾聲槍聲,外面的驚鴉飛動。

    有管事的紈绔跑過來一看,幾個玩伴嚇得一團,剛向外面開完獵槍的謝角,吐露幾個字:“不會說話,我教你們不開口的辦法。”

    管事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等謝角走了后,斥責這幾個新人:“怎么搞的,他你們也敢惹,真是不知死活啊。”

    紈绔圈都沒人敢挑釁他,因為對謝角而言,命不過一條,再說他是個不被謝角重視、在外面自生自滅的人,大多要是謝角做出什么事情,再以命相抵,別人也不好說什么。

    自從重生后,蘇擒對紈绔的游戲沒有什么興趣。

    到了十一點多,他就去洗漱睡覺了。到了半夜,蘇擒感覺身上爬了什么一樣,剛才起來拉開床頭邊上的臺燈,便聽到了一個低迷的聲音。

    “很喜歡你怎么辦?”

    蘇擒掙開他的手,“謝角,”聽出了聲音的主人。

    “我按照你的意思輸給了鐘澄,是不是該給我一個甜頭?”他的臉近在咫尺,因為光線不是很好,更顯得他輪廓分明,有一絲的邪氣。

    蘇擒想起來,被他壓在了柔軟的大床里,兩個人的重量,陷下去了好幾寸。

    “錢立呢?”

    謝角稍稍一笑,“你不會在跟我獨處的空間里還想著另外的男人了,”

    這個時候,蘇擒才看清楚了他的臉上的一些痕跡,尤其是下頜略微的淤青。

    “他去哪兒了,”

    聽到蘇擒有些緊張的語氣,知道他是在意那個人了。

    “不知只有他,才是退役兵種。”謝角的回答,已經讓蘇擒知道了大概答案。

    “你想干什么?”

    “沒有,我就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并且想向你請教,以及解答我白天的疑惑,你為什么跟北方來的姓鐘那小子在一起了?”謝角的誤會,但是誤會對于他這種睚眥的、心胸狹隘的人來說,仿佛是個很深、很嚴重的事情。

    “我和誰在一起,又關你什么事,”蘇擒知道他為什么今晚硬是要跟鐘澄作對,還半夜打倒了錢立,來到了自己房間,一臉怒氣沖沖的樣子。

    他故意這樣說,更想看出謝角做什么事情。

    如果謝角敢打他,他會在謝角身上報復十倍的。這是他蘇擒做得出來的事情,也做得到。

    謝角摸了摸他的嘴唇,輕輕地捂住:“不可以。絕對不可以。”他一邊搖頭,一邊看住他。

    但是光線灰澹下,蘇擒是看不清楚他眼色的復雜。

    蘇擒不知道他瘋子想做什么,但是敢肯定的一點是,他對自己還沒有過分的惡意。

    外面下著夜雨,淅淅瀝瀝的,連帶著空氣的溫度也低下來了好幾度。

    還有不知名的夜鶯和動物在林中鳴叫,這里是森林另一角,接近平原的林間別墅。

    “你要是無聊,三號別墅那里通宵男女娛樂,你可以去。我要睡了。”蘇擒的聲音透過了謝角的手傳了出來。

    謝角有一點欣賞蘇擒的是,他身上總是有些不慌不忙的平淡感,除了厭惡自己,只專心于自己的事情外,甚至沒有什么其他的情緒。

    謝角轉而躺側在了蘇擒的另一邊,大床上,因為兩個人的均勻地分布重量,略微地有些像是平靜的大海里的搖籃車。

    蘇擒想起來,撐住了床就要轉身坐起,謝角故意拉過他的手臂,將他扯落在床上。

    收到的是灰暗中,蘇擒的一記眼刀。

    “不是這個月陪我三次嗎,答應我,這算一次。”

    依舊抓住了他的手臂,那個人仍然有想去離開床,找輪椅,出去房間的意思。

    “我什么事情都不對你做,”謝角的補充,他這個話算是了安分守己很多,挺動作也不大。

    現在是夜里的十二點,正是蘇擒睡得最為香甜,也是被弄醒后最為懵然的時候。

    雖然秉持著理性,要離開這間房間,不然謝角對他做出什么事情來。

    但是實在太困了,蘇擒的眼皮耷拉下來。他躺在了大床一側的最邊上,甚至只要一翻身,就會從床邊緣上掉下去。

    謝角平躺在了床的中間,一只手去圈住了蘇擒的手,怕他走,也是怕他摔下床。

    蘇擒的聲音悶悶的:“謝角,”

    床中央的謝角順著光線暗明看去,那個人一動不動,側躺著,姿勢也算是半帶自我保護,半是舒適的。

    “我要睡了,你快出去……”說著,那個人的聲音就斷了。

    怕是已經睡著過去。后來,就傳來了床邊沿上的人的勻稱的呼吸聲。

    謝角躺在了白色的、柔軟的床上,視線略在了天花板上。過了一會兒,他起來,去把床最邊上的那個人輕抱過來,抱到了床中央。

    那個人熟睡的面孔,有一點去掉了白天清醒時候的冷淡,厭世,自我防護,以及幾分的看透事情不說破的清醒感。有一些如同了最赤誠相待的人在信任的人面前露出柔軟的內殼。

    謝角支起了一根胳膊肘,看住了熟睡的人的睡顏。

    “蘇擒,”謝角的聲音在雨中更有一點被渲染的清淡感。

    “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他的聲音在黑暗中,又與在某三角里不同,這次的他,有些剖白心底,“只要你不拒絕我一點,……”

    “我什么事情都可以做。”

    雨聲淅瀝,寒鴉號夜。

    凌晨五六點的時候,被擊暈的錢立起來,帶了幾個信任的人去撞開了蘇擒的房間,只見大床上只有蘇擒一個人,安然地熟睡中。

    而床邊的地上,一個人打著鋪蓋睡著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謝角。顯然,帶的被褥枕頭,是謝角的自發行為。但很難相信他沒有對蘇擒做過什么事情,或許他自愿睡在地上,是想給他們的迷惑。

    他們也只能這樣想。

    過去,制服謝角,謝角在一片人中醒過來,看到的是錢立對他又氣又恨的目光。

    謝角一笑,“放開老子。我沒對你家主子做什么,你要是敢碰我,也要看看我姓什么。”

    錢立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或許被謝角的這一句話給糊弄住了。

    蘇擒之前太生氣了,狙擊了幾家謝角開的公司。但謝角不是很在意,再加上他的幾家公司資本投入也不大,主要掙錢的不是那幾家。

    “我家少爺要是有一點傷害,你十條命都賠不起。”錢立的話。

    謝角無畏地笑,被他們架起來趕出去。

    蘇擒收了鐘澄好幾樣禮物,他正想著,怎么跟他哥哥蘇忱開口,讓他跟鐘澄見上一面。

    當然鐘澄送他禮物,不止這個,還要他跟他哥哥說好話。

    蘇擒收禮物的時候也說清楚了,哥哥的心意他無法知道,但會極盡全力給鐘澄鋪好見面的。“極盡全力”這些都是奉承的好話。

    私下,蘇擒對這個鐘澄印象不好不壞。

    所以,他就想著,在周四的飯桌結束后,跟蘇忱開口。

    不就是一句“哥,有個朋友想見面你,可以不”,蘇擒安慰自己。

    杜恒給他搞了個難題,他想著,怎么要從杜恒身上還回來。從前的事,估計杜恒記了不少自己仇。

    周四的晚飯,兄弟都在。

    蘇摩說送的兩輛車,果然,要是就給了蘇擒。一輛是轎車邁巴赫,另一輛是超跑法拉利。蘇擒別無其他興趣,就是喜歡車。高興收下了。

    “最近干什么去了,”蘇摩問他,整天往外面跑,倒是李宗說他工作日都有趣上班,雖然有的時候遲到早退,或者自己給自己休假。

    “上班,還能干什么,”蘇擒的話,對于蘇摩,如果他關心自己,基本沒有他查不到的事情。

    “聽說你跑去了國外一趟,某三角,還認識了個叫什么,謝角的人?”蘇摩對他的近況真是了如指掌。

    蘇擒喝了一口清湯松茸,桌上的是幾道大宴般的菜式,鮑魚濃汁四寶、甜口東坡肉、菇類佛跳墻、雞汁煮白菜、翡翠蝦仁。蘇摩喜清淡隨舊。

    蘇忱口味不挑,偏南方。而蘇寅就喜好腥辣,一般清淡的也吃得了。

    蘇擒就喜好甜食,以前的他,沒有飯后甜點,是吃不下飯的。還要幾個下人隨從哄著他吃飯。

    蘇擒點頭,搭話,“其實就一普通客戶,”他和謝角的關系也的確如此。之前求合作的時候,就非常低微。合作完了后,不認謝角了。

    “擒擒,你要是想談戀愛了,大哥給你介紹幾個人,別找那些來路不明的,”蘇摩倒是在飯桌開飯前,只有他兩人的時候,提點著蘇擒。

    蘇擒沒想到蘇摩會以為他跟謝角談戀愛。翁裴肯定不是蘇摩口中說的來路不明的人,翁家家大業大的,倒是謝角,沒名沒份的暴發戶私生子。

    也許謝角的行為有點招蘇摩嫌惡。

    蘇擒點點頭。

    倒是不說話,安心地一口一匙湯。

    蘇摩沒想到他反應平平,不像是自己印象中要么據理力爭,要么被誤解了氣憤離場。他倒是笑了,“長大了,還真的,”之前他的助理調查蘇擒,說他行為成熟,蘇摩還不信。

    “你這點頭呢,是要介紹呢,還是你自己能夠擺平?”蘇摩問他。

    蘇擒心想:事業未成,何以家為。但他說這話,蘇摩是絕對不相信他的。他游戲人間的外號不僅外面出了名,估計家里人也有幾分耳聞。

    “哥,你喜歡就好。你說什么的,我都聽你的。”蘇擒倒是說這一句話。心口合一,倒是沒有聽見到蘇擒反諷的語氣。

    蘇摩如同了澡雪的臉面,他眼色沉浮,有一時間的恍惚。

    想起了助理的話:“蘇董,小少爺好像比起以前,要懂事多了。”

    蘇摩那時候一彈香煙,自以為地說道:“他有什么懂事,裝出來讓你們不管他而已。”

    蘇摩笑一笑,緩和說:“是不是送你車了,你才這樣說。”

    “送不送我車,我都是聽大哥的話。”蘇擒的話,誠摯的,也是衷心的。

    蘇忱回來了,基本可以開動飯了。剛才蘇擒喝的是飯前的湯。

    蘇寅一般拍戲在外,滿世界轉,不是什么休假的時候,基本很少回家。

    蘇忱放下了外套:“都在等我,擒擒,以前是我跟大哥等你回來吃飯的。”

    蘇擒有些不好意思:“年少輕狂,”打哈哈過去了。

    飯香菜熱的,吃著飯,蘇擒在心里想著,安排蘇忱和鐘澄見面,不就很簡單嗎,別瞎想了。他哥哥肯定會答應的。

    蘇忱跟他夾來了菜,“怎么一副有心事的樣子,遇到什么事了,說來給你哥哥們聽聽,”

    蘇忱比起蘇摩,會更私心偏向他一點。即便外表清高,像是不被一切所動。

    蘇擒當然是要把話留在飯后,他和蘇忱兩個人單獨的時候說。

    飯后。

    蘇摩回樓上開視頻會議去了,留下來了蘇忱,準備出門處理一點事情。

    “哥,你這個月忙不忙,有沒有什么空暇的一兩天?”蘇擒的開口,是直接了然。

    “什么事情?”蘇忱看他方才在飯桌上,若有所思,現在開口,怕不是有事求自己了,不過他求自己,比求別人好。

    “我有個朋友想認識一下你,方便嗎?”蘇擒還在想著,怎么把話說得更合理一些,“北方來的,姓……”想要暗示一下鐘澄的身份。

    “怎么認識,”蘇忱說這話的時候,蘇擒還沒有意識到不同。

    “也就吃個飯,或者你不方便,見個面也可以的,”

    “他要求什么事情?”蘇忱的文。

    蘇擒解釋,“他不為什么事情,也就一小權貴,只想結識你。”這“小權貴”說得太舉重若輕了,放哪里都不算是小權貴。

    蘇忱像是看穿了蘇擒的意思了,“他托你找了你來當說客,”

    蘇擒聽著,好像不對,“若是哥哥你真不喜歡這一種,我就出面拒絕了他吧。”這句話是委曲求全,這樣說的話,對方有接下來的更大可能。

    蘇忱完全是聽出了蘇擒話中話了。他不偏不倚一笑:“擒擒,那個人叫什么?”

    “鐘澄,哥你認識他?”蘇擒完全是坦然敞開。

    蘇忱就知道是這個人,“我之前見過他。”

    蘇擒雖然有意外,但也曾想過。在蘇忱這里吃了閉門羹,只能來找自己。

    “擒擒,少跟你們圈的杜恒他們玩在一起。”南方重商,北方搞政治。杜家雖然是南方的,整天沒少搞各種心思不正的事情。

    蘇擒正點頭,裝乖的時候。

    蘇忱又接到了一個電話,他看了一眼來電,給蘇擒,“你接。”

    蘇擒點下電話,拿起來,“你好,哪位?”

    里面傳來了一個半熟悉的聲音,“蘇市長,不要再拒聽我電話了,我知道,我很冒犯您……”這人,有點像是鐘澄。鐘澄后臺可以遮天,竟在蘇忱這里這么地卑微。

    蘇擒把電話按斷了。

    氣氛有些尷尬。

    蘇忱這種沉浮官海的人,怎么看不透他們的心思。“擒擒,你收了對方什么了,我給你還回去相應價值的。以后不用管他們的事情。”倒是蘇擒格外單純,跳不出這種他們見慣的被設計的名利場。

    蘇擒萬分內疚:“哥,”他其實怕是得罪鐘澄那邊圈子的,杜恒抓住這一點,來讓他拉錢。

    “喜歡什么,你就跟哥哥說。”蘇忱看他的目光漸漸有些了變化。

    蘇擒這下知道為什么蘇摩送他車了。“我不是……”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蘇忱倒不會給他難堪,“鐘澄那邊我會處理好的,沒什么。”寬容待他。

    倒是蘇擒,有些恥怒了。

    蘇忱看住他有些憋紅了的、生氣的臉蛋,柔和一笑,指尖戳了一下蘇擒的臉,像是小時候那樣。兄弟毫無間隙的。“怎么了,還生氣難過起來了?”

    他什么情緒,什么心思,蘇忱這種官場人精一看就摸清楚了。

    “哥,我不是有意的,”他終于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沒關系。”蘇忱大度,比起蘇家的哥哥們,更會關切他的感受和情緒。

    “哥,那你出門吧,我不打擾你了。”蘇擒慚愧的話。

    蘇忱笑一笑:“傻擒擒。去嗎,翁家的約,是想談談你和翁裴的事情。大哥肯定知道會不愿意,生氣的,但是我不一樣,我會護著你的。”

    蘇擒意外,不是吧。怎么又扯到了他和翁裴兩個人的事情上了。

    蘇擒臉一熱:“我跟他真沒有什么,哥,你去了也是白去的。起因是翁裴……借我當催婚的,把我當男朋友介紹給翁家知道。”他不說是因為那一段被做成了“恩愛相冊”的視頻。

    蘇忱又看住他,“翁裴那邊的意思好像不全是你說的那樣。”

    “還有什么,”蘇擒不知道還能有什么。

    “真沒什么?”蘇忱問他。

    蘇擒搖頭,“他好像情有獨鐘白家的白驀,跟我一點關系沒有。”他很坦蕩,翁裴有沒有他這么坦蕩不知道,或許他依舊被翁裴當槍使——當做翁家催婚的擋箭牌。

    蘇忱恍惚“哦”了一聲,“原來是這樣。你不喜歡他是嗎,那我幫你拒絕了。”

    說到拒絕,上回是白驀救了他,翁裴也有份去救他的。要是拒絕當擋箭牌了,翁裴會不會覺得他不夠義氣啊。“算了,翁家誤會就誤會去吧。”蘇擒的話。

    蘇忱覺得其中好像不像是蘇擒說的那樣。“那到底你想怎么樣嘛,”像哄小孩地哄他。

    蘇擒騎虎難下,只能將心底所想告知蘇忱,蘇忱七竅玲瓏,不會不明白他的難處的:“要是我拒絕,翁裴會覺得我不夠朋友的。”

    “那你還挺在乎翁裴的感受的。”打趣的話。

    蘇擒知道蘇忱在有一點揶揄他的意思。但是他不在意,“哥,那你去幫我婉轉表達了吧。”不想讓他二哥難為。

    蘇忱才說:“我出門不是為了這件事,我哄你的,我有別的事情。”

    蘇擒:“…………”只有他的哥哥會這樣來哄他吧。

    蘇擒回去別墅里了,蘇忱出了門。

    蘇摩開完了個短暫的會議,叫蘇擒去三層的休閑室里下棋。

    蘇擒只想回來躺一下,跟蘇摩的行黑白圍棋中。

    “圍棋十訣,還記得不?”蘇摩提起蘇擒以前的功課。蘇擒很久之前就不下圍棋了,心思全在了叛逆和出去交朋友中。

    蘇擒只能想起幾句,“一不得貪勝,二入界宜緩,三,三……攻彼顧我。”說到三,往后他都忘記了。

    “往后呢,”蘇摩看住了他,問及。

    蘇擒倒是坦然:“忘了。”

    “這三句是什么意思?”蘇摩又考他。

    “不得貪勝,意思是,越對勝利執著,往往得不到勝利。入界宜緩,說的是,在警戒線附近要行得謹慎緩慢。攻彼顧我,攻彼顧我是不僅要進擊得當,還有固住自己的形勢。”蘇擒只能望文生義,記起來了一點。

    蘇摩吃掉了蘇擒走的不慎重的一片白棋,“四,棄子爭先。即使拋棄了一部分棋子,但得搶到先手。這一點,你沒做到。 ”說的是蘇擒棋盤上的這一失子。

    下一步,蘇擒吃掉了蘇摩的幾顆黑棋,“是嗎,哥。”

    但是,卻暴露了蘇擒更大的一個隱患,蘇摩下一子后,將蘇擒更多的白子吃掉。“五舍小取大,這一點,你也沒做到,放棄眼前暫時的小的利益,是為了收獲更大的利益。”

    蘇摩一連說到:“六逢危需棄,危急情況當棄及棄,切勿貪婪壞事。”

    “七慎勿輕速:不要貪快,而走了險棋。慎思,慎行。”

    “八動須相應:每走一棋,需相互的配合。 ”

    “九彼強自保:如果對方勢力強大,那么先自求安穩,再做打算。 ”蘇摩說出來了剩下的七訣。

    蘇摩很少會跟他談棋,更少會對他耳提面命的教誨。一般這種事情是蘇忱做的。

    或許是從小了蘇摩就覺得蘇忱是一味地偏私蘇擒,縱容了他這個成長后的叛逆,不聽進任何人的話。但是,捫心自問,蘇家沒有哪一個人,也包括他自己,是不寵溺蘇擒的。

    蘇摩借著下棋,教他處理事情。

    但是蘇擒卻困意連連:“我困了,大哥。”

    按照以前,蘇擒不會以退為進,撒撒嬌,就可以辦到的事情,放在以前,蘇擒會頂撞他哥,不聽他們的話,還會一不高興就離開家。

    伸出的一只手,還帶了一點煙草的淡淡弱弱的氣息,摸在了蘇擒的那張淡白的臉頜。“這么早就困了,干什么去了這些天,做賊了?”

    蘇擒又下了一個白棋,蘇摩吃他六顆白子。

    “就不可以讓一下我嗎,大哥,”

    “大哥吃可以,別人算計著吃就不行了。”蘇摩話里有話。

    蘇擒倚在了輪椅上,觀摩好了棋盤,這才下棋前想了五分鐘,再動棋子,這一下,總算蘇摩沒有立即吃他子了。

    “我不會讓別人吃我子的,”蘇擒聚精會神了一些,下棋總算穩重了一點。

    蘇摩輕笑,略有看新人的語氣:“嗯?”

    “之前吃過的,以前后不會讓人吃的,”蘇擒下棋著道。

    “那就好。”蘇摩的話。

    蘇擒從棋房里出來,是蘇摩推著他的。后來要下樓,因為不方便,蘇摩直接從他的輪椅上抱起了昏昏睡睡的他,那個人的頭擺在了自己的臂彎里。

    “真是個大小孩。”永遠讓他不安,也永遠讓他保護。

    蘇摩輕聲地說道。

    懷中的人困得眼皮打架,也沒有聽清楚蘇摩的話。

    第64章

    65

    周末。

    一通電話的鈴聲吵醒了還在睡夢中的蘇擒。蘇擒難得做了一回職員, 雖然沒少遲點上班,早點回家,但仍然該上班的上班, 除了有時候留下借口去稅局, 或者談業務,偶爾翹下班。其他方面,他的朝九晚五甚至已經做得很合格。

    當然他比不上真正的996的打工人。不過, 這也不影響他心安理得地睡得極為舒適。

    此時的, 他皺起了眉, 伸出的一條胳膊, 找了一通電話, 在床頭柜的抽屜拉開, 拿出了電話。

    并沒有看來電顯示, 隨意地拉開了接聽鍵:“早,哪位,什么事情?”

    他說話是帶著略略的被吵醒的不滿, 以及懷著對這個周末早晨的尊重和懶散的情感。

    “你是不是忘了還要陪我兩次?”聲音略清淡的,那個人仿佛像是很早就起床后, 此時正在心平氣和地喝著冰美式在等他起來一樣。

    蘇擒聽出來了是謝角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拿開電話, 去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清晨七點, 不倚不偏, 一分沒多, 一刻沒少。

    蘇擒把電話按掉了。是下意識, 也是條件反射。他蒙過了被子, 繼續睡過去。

    “鈴鈴鈴……”

    電話再次響起, 響看足足兩分鐘, 周末清晨安靜的臥室,充斥著這個煩人的嘈雜彩電聲響。

    蘇擒按下了電話,困倦的他依舊一句話沒有說,聽到里面傳來的謝角不滿的聲音,伴隨著一點的電流:“我在你家外面等你。”

    蘇擒準備按下掛斷鍵,那個人猜測他會這樣說,于是趕緊說道:“不然,我會上你家,親子接你。”

    這時候,蘇擒才慢慢地、冷淡地說了他星期六的第一句話:“你會被槍斃的……”他家不是沒有設有哨位的。

    蘇擒的手臂拿遠了電話,他的眼睛從始至終,除了看時間,都是合上的。

    “蘇擒,我給你20分鐘你洗漱完下樓……”拿遠了的電話的聲音還在繼續,里面的人喋喋不休,而床上的蘇擒早已再次進入他的周末一大休息娛樂天堂。

    電話再次吵醒了蘇擒,是中午近十一點的時候。

    蘇擒從被子里摸到了手機,打開后,“喂,”

    “蘇擒,我沒見過比你還能睡的人。但凡你能把你周末休息的時間拿出來,專注充實一下你自己,你也不會這么糟糕,五谷不分,手腳不勤,整天不是被別人騙,就是只想著詐騙別人……”那個人居然氣得罵出了一連串,有幾個字詞還是污穢到不能聽的。

    喲,他還打聽過自己的過去來了?

    大早上的,不對,已經臨近中午,被人這么劈頭蓋臉罵一頓,換做其他人,早就氣得拉黑了電話。

    蘇擒睡夠了,也有點精神,他揶揄地回答道:“你不會還在等吧?”

    略微睜開的一只眼,看到窗外大好的太陽,今天艷陽高懸,空氣里升溫了不少。像是夏天要來了一樣。

    就在跑車內,謝角給蘇擒買了一份早餐,牛扒牛油果漢堡,冰橙汁,芝士甜三文治,在高溫已經融了不少,新鮮的食物在變長了的時間和溫度下,也有些變得不堪看。

    雖然跑車里開了空調,但是謝角生悶氣,把車窗搖開了。因為停滯的空氣,讓他心里積存的火氣排遣不了。

    “出來,蘇擒。”

    那個人已經被磨得沒有什么脾氣了,對著電話里,言簡意賅,也是別無辦法的吐出幾個字。

    不是命令,甚至可以說上是要求,請求了。

    蘇擒有些被逗樂了,此時的他非常狡猾地問:“為什么我非要出來不可?”

    “你答應我的,陪我三次,現在還剩兩次了。”那個人,似乎是咬著牙關說的,一字一詞地往外蹦。

    “哦,”蘇擒才淡淡一笑,“我騙你的。你怎么這么認真呢?”

    “有這個閑情逸致和堅毅不撓,還不如用來捯飭一下和投資一下自己,多去培訓學點技能提升一下自己不好嗎?”蘇擒把剛才謝角罵他的話,基本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電話那邊已經是爆發前的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聽見那個人的聲音:“求求你,出來好嗎。”服軟好像就是這么簡單的,在這種事情上。

    仿佛幾乎是蘇擒拿槍逼著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蘇擒也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當然,言而無信對于小人,對于仇人。

    像謝角這樣的古怪的人,蘇擒心情好點,就會去搭理一下。心情不好了,誰也別想好。“我去吃個飯,再說吧。”

    電話里頭:“別吃了,我訂了午飯的餐廳。”雖然時間已經遲了不少,謝角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名表。不過他都不在乎,只要蘇擒肯出來就好。

    蘇擒繼續在電話里淡淡:“我下午四點還有個客戶要見。”

    電話那邊是一陣沉默,再過一陣子,蘇擒似乎聽到那個人的咬牙,松開:“下午我送你去。”

    蘇擒笑一笑,“好。”

    電話對方掛斷后,謝角坐在了阿斯頓馬丁的黑白款超跑上。看了一下他旁邊的副駕駛座位,覺得這樣會不會坐著硌?那個人平時坐車需不需要墊墊子的?

    謝角又去翻兩座后塞著的一個被狹窄的空間壓扁的紙箱,打開,從里面找出來了他特意買的軟墊,是想著要是那個人說坐著不舒服,難受,他就把這個墊上。

    現在也不等蘇擒說,先預備好上。

    謝角又覺得他昨天晚上讓人開他的車特意去洗,今天車前玻璃怎么有一點臟?電話拿起,想像平時那樣撥個電話過去狗血淋頭地噴助理一身。

    但是他覺得時間來不及了,蘇擒可能馬上就出門了。

    “廢物,做個小事情都做不好。”謝角邊罵著,邊只能趕緊找出礦泉水和餐巾紙,往抽出來的一沓餐巾紙倒了不少水,差點濺濕了他的褲子。

    他先是在車內擦了一下他方才看到的一處地方的污跡,用力地擦了一下,終于沒有后,發覺,旁邊好幾處好像也有不干凈的。先是在車內擦拭一遍后,謝角再打開超跑的門,出去把外面的擋風玻璃也擦了一遍。

    擦后,他都覺得奇熱無比,脫了外套,他坐回車內。發覺,因為擺放了一上午的早餐在車內,此時里面有股淡淡的早餐餐包蛋堡的味道。

    “……”

    “怎么就這么煩呢,”謝角想把車窗打開,但是外面的熱空氣就會灌進來,車內此時開著無比低的空調,就是為了蘇擒坐進來不熱,感到舒適涼爽。

    謝角于是打開了自己這一處的車窗,拿出他前兩天剛為自己約會專門買的一個香水,往車內噴了不少。

    “這總可以吧,”用一物的氣味去掩飾令一味的氣味,也只有他謝角聰明地能夠想出來了。

    這樣車內的溫度依舊能維持地舒適的低溫。

    蘇寅正在外地拍戲,因為他的一個物品遺留在家,正開著視頻電話,讓x市的助理幫他回家去一趟。

    結果,助理快回家,就在他家蘇家莊園附近林蔭的路上,距離他家大門口不到五百米位置,停了一輛阿斯頓馬丁。蘇寅視頻里,“弟弟又買新車了?”

    視頻一晃,蘇寅看到了那個車牌不是本地的。“怎么上外地的車牌?”雖然也是在南方的城市。

    蘇寅轉念一想,不是蘇擒買新跑車了。而是有人在他家附近等他弟弟。

    開這么漂亮的跑車,也不停在大門口,還不是來接他弟弟是什么?

    蘇擒半個小時后出門了,是錢立開車送他出來,當然,這一路上錢立和保鏢還會跟著他們的。

    低調的黑色轎車開到了阿斯頓馬丁面前,停下來。

    謝角開了跑車的門,站出來,看到了后排坐著的蘇擒。親自到轎車車門去接蘇擒。

    蘇擒搖下車窗:“我坐我車就可以了,說吧,去哪里吃飯?”

    “上我車。”不然他精心準備還洗車還鋪了坐墊是干什么。謝角要求說。他的眼陰翳了一點,本來豐神俊逸的面容看到了他出現后,有一分的顯露在外的驚喜。隨后是不滿。不滿他不坐自己的車,不滿他還帶這么多保鏢跟自己出門。

    不過沒關系,這是他第一次約會。

    蘇擒居然答應了。“嗯。”謝角都不敢相信,以為他還會跟自己多說幾句。錢立下車過去幫忙和幾個人扶著蘇擒下車,扶著他坐上了謝角的跑車里。

    坐上了謝角的車,“阿斯頓馬丁車內空間還挺狹小的。”蘇擒下意識的話,他對豪車的認識不少。心儀過謝角這一款,無奈空間實在是小。不然這款車已經在他車庫里待著了。

    這時候,謝角才想起來他行動不便,坐這么空間逼仄的跑車,是有一些難為他蘇擒了。

    “下次我開個寬敞的路虎出來。”這些車,都是靠他自己做生意打拼回來的錢買的,如果是謝家,根本不會給他一分一毫錢。

    “沒事,”蘇擒看了一下車內配制,“這款我已經就看中了很久。”

    謝角今天有些不同。蘇擒每說一句話,他都要在心里琢磨上十次。蘇擒的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要自己把這輛車送給他嗎?

    蘇擒又提到了另一個話題:“為什么車內這么濃香水味?”

    “這是新車嗎?”需要用香水掩飾新車內的氣味?蘇擒只是一個對車發表自己看法的普通車友的角度問的。

    謝角居然笑了。他以為是自己洗過車,早上有擦了一下車內外,讓蘇擒喟嘆新穎得不行,贊美是新車。

    “也就去年買的吧。”謝角打了方向盤,從他家的這條環山路調頭下山。

    蘇擒按下了車窗。

    謝角連忙問:“你干什么?你不熱嗎,干什么開窗?”

    蘇擒說:“散散味。”

    謝角:“!!”他臉色有一點憋住,因為他反應過來了。說新車是說車內香水味太多了!過了一會兒,他問:“你是覺得車內空氣難聞?”

    蘇擒說:“也就一般難聞吧,也不是很難聞。”

    謝角:“!!!”

    第65章

    66

    謝角把自己這邊的車窗也搖下來, 熱風灌了進來。外面近二十七八的高溫的風吹亂了一些謝角今天剛做的發型。他把背在腦后的墨鏡,差點被大風刮下了他那部阿斯頓馬丁跑車。

    謝角摘下來了墨鏡,往前排座位的后面扔下。

    謝角對于他大早上七點來等他下樓, 到了大中午蘇擒才出現這一行為很不滿。

    但是再不滿, 他也不能怎么著。幸虧蘇擒終于出來。“吃早餐了嗎,”來自了發絲被吹得往后的謝角的關心。

    “你出來這么晚,給你買的早變質被我扔了。”謝角倒是一問一答。

    蘇擒連個哼聲都沒有, 腿上有個小的、比巴掌要大一些的筆記本。上面是一個采訪, 聲音外放。

    謝角真的不能理解蘇擒, 為什么周末出來一次, 還要工作呢?但是又覺得蘇擒遲到早退的人, 他之前去調查過一下蘇擒的通勤的時間點, 也許不是在工作。

    于是謝角支起了耳朵來聽。只聽風聲, 太陽暴曬從窗戶爬到自己車內,還要記者采訪一樣的問答:“這次比賽有信心嗎?這次你會拿你最擅長的英雄嗎?”

    視頻中的WW電競俱樂部隊長顧慮回答:“我們為這次賽事準備了很久,信心是有的。希望我們能在本次賽季中能拿下好成績。擅長的英雄還需要看對面的陣容和教練的排兵布陣, 如果陣容合適,當然會拿自己更擅長的英雄。”

    記者這時候八卦的心熊熊起來:“顧慮隊長, 你知道由于在上個賽季登場, 你收獲了很多粉絲嗎?”雨兮摶兌

    顧慮的聲音很好聽:“謝謝。”

    謝角開著車, 但是眼角的視線不斷地往旁邊的副駕駛座的人手里拿著的視頻看去。“誰啊, 你哥啊?”知道他哥好像是大明星蘇寅。

    謝角的頭顱往旁邊側歪了一下, 看了一眼, 由于筆記本屏幕的反光, 看不太清楚視頻的人。

    他保持著開車的狀態和注意力, 問道蘇擒。“你戀兄啊?”

    蘇擒暫停了一下視頻:“你在說什么?”抬起了一張略略淡淡的白色的臉, 謝角知道那個人有一些圈內的傳聞, 說他是蘇氏兄弟的玩物。

    蘇氏兄弟把他養在了蘇家的莊園里,各種醬醬釀釀的小黃文的謠傳。如果不認識蘇擒,倒是可以當做一部簧片聽聽。

    他倒是被這個人的不悅反應給惹高興了一點。蘇擒這么不高興,看來,謠言不真。

    “你在看什么,視頻的人有我好看嗎?”謝角開著車,兩邊搖落的車窗,灌進來了不少的微風,讓得謝角的發型稍稍固定了許多。

    此時他沐浴著和風和日光,心情有幾分愜意。

    “你不會看我接受采訪的視頻吧?”本人在你面前不看,非要看視頻。謝角對自己的這份自信還是有的,“我真人比上鏡要更好看十倍。”

    蘇擒笑了:“你給我錢,求我看,我還要猶豫一下呢。”

    視頻繼續播放,記者的問題:“聽說有很多著名的俱樂部想挖你,你有聽說過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一般簡短采訪職業選手,不會問引起俱樂部矛盾的問題的。

    顧慮只能回答:“沒有聽說過。是WW挖掘了我和給了我很大的發展的機會,無論如何,我都非常感激和十分愿意在WW繼續工作和為俱樂部拿下更多更大的榮譽感。其他的事情暫時不想。”

    記者的下一個問題有些涉及到WW俱樂部老總和顧慮的隱私了:“WW俱樂部老板衛危非常欣賞你,有人稱,你們是在發展戀情中,有沒有這樣的事情?”

    這個問題,顧慮都楞了一下。

    由于他不像是明星,沒有經紀人或者助手為他打斷這些刻意的問題。這時候的顧慮,還不是什么大牌的職業選手,沒有粉絲,也沒有什么名氣。

    顧慮只是說:“這些問題,和比賽無關吧。”

    “WW俱樂部老板,以及選手你,這些問題相關的人,怎么跟LPL和比賽無關呢?”記者的偷換概念的問。

    蘇擒看到這里,嘆了一口氣:“衛危追個人都不會追,如果有人這么難為我喜歡的人,我一定會讓人把這個記者趕出去。”

    正在等紅綠燈的謝角,終于聽出來他在看別的男人的視頻。

    一只手把蘇擒的衣領拉了一下,蘇擒被他這么一擺弄,略轉了頭過來。看到了一張疑似怫然和略微陰翳的面容。“你和我出來,是為了看別的男人?”

    蘇擒擋開了謝角伸出的胳膊,他只做自己的事情,繼續看下一個ww俱樂部其他選手的采訪。

    這時候,綠燈亮了。因為謝角停在了那里,被后面不知情的轎車按著喇叭催著。

    謝角就是一動不動,油門不踩,指示燈不亮。

    后面的轎車按得更起勁了,因為排在他后面的汽車還有許多輛。

    蘇擒的聲音終于說道:“誰惹你了,謝總?”蘇擒問這話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故意的。

    錢立的車就在他們這輛阿斯頓馬丁的附近,他隨時可以讓錢立截停他們的車。謝角這個人本身就是一個不穩定的易燃爆炸物。

    謝角微微扯了一下諷刺的唇角。“蘇擒,你是不是浪子啊,你很招人喜歡是吧?”

    謝角直接是扯開了安全帶,整個人轉身,手撐在了蘇擒的副駕駛座椅附近,目光盯住了蘇擒。

    在此起彼的喇叭聲中,以及阿斯頓馬丁左右車道經過的汽車司機看來的不明的眼神,謝角的視線更為陰鷙。

    蘇擒看向謝角,他眼中也無畏,這里是國內。他說:“你是不是有病?”

    謝角不答反問:“WW是誰?”他聽到視頻中,最多的提起的一個名字,就是“WW”。他以為是哪個男人的英文名,居然叫WW。

    副駕駛上的人在一片嘈雜的,甚至報復性長按的喇叭聲中,面無表情:“是俱樂部名字。你這樣,交警等會兒就會來刑拘你妨礙交通秩序。”

    謝角點點頭,又問:“你看的視頻里那男的是誰?”

    蘇擒回答他:“顧慮,LPLWW俱樂部上單。”

    “你喜歡他啊?”謝角的眼色更為深淬了好一些,盯住蘇擒,似乎要在他臉上找出一個“是”字。

    蘇擒反而說:“你這么在乎我看誰,喜歡誰,關你什么事情?”

    謝角的手攥過了蘇擒的衣襟,重復一遍:“你是不是喜歡他?”

    蘇擒義無反顧,甚至有些輕笑的嘲弄:“是啊。”他故意這么說,他看謝角能干出什么事情來。

    在一片刺耳尖銳的喇叭聲里,謝角直接打開了車門,下車,往后面按喇叭不斷的汽車走去。

    蘇擒坐在了副駕駛座上。過了一會兒,后面傳來了罵罵咧咧的陌生司機聲音,以及后面不再嘟囔、謝角踹車門,喇叭聲暫停的平靜。

    紅燈亮起了。謝角回到了阿斯頓馬丁上,他狠狠地合上了跑車門。

    坐到了駕駛座上,面色是剛才發怒發泄后的略一些熱氣后的微紅。

    “顧慮?”謝角平靜了兩分鐘,開始進行嘲諷模式,他說,“聽個名字,就知道起名有多失敗。”

    蘇擒有些被他逗樂了。他聽著謝角繼續嘲諷。

    “上單?上單是干什么的?運動員?還是摔跤比賽?”謝角嘲諷著,“本國人外國人?聽他回答問題那個聲音就想吐,裝什么斯文?”

    蘇擒發現謝角嘲弄人的詞匯還挺多的。

    “WW又是干什么的?請這么一個廢物來?打比賽?還是吃干飯?”謝角越想越生氣,嘴上的詞匯更是新穎了起來。

    蘇擒補充謝角可吐槽的內容,怕他缺乏吐槽的點:“他還搞辦公室戀情。”

    謝角的嘲諷更起勁:“什么垃圾玩意,他和誰搞辦公室戀愛?”

    蘇擒回答:“和他老板。”

    “這一對……狗男……”謝角諷刺著,諷刺著,覺得好像有些什么不對,“他和他老板在一起,你還喜歡他什么?喜歡帽子不夠綠?”

    蘇擒點點頭,算是回答了謝角問題。“我還喜歡我哥,”

    謝角更加冷楞住了,“你喜歡你哥什么?你哪個哥?”

    “我比較喜歡我大哥,我大哥成熟,穩重,有錢。”蘇擒跟他開玩笑,既然謝角這么盛怒,他也不介意配合一下。

    謝角心中飛快地將蘇擒大哥和自己比較了一下,成熟?他自己沒有嗎,可能他大哥更死板一點?不就是南方首富嗎?有錢到哪里去?錢會都給蘇擒嗎?

    “成熟?上年紀的人還能成熟是優點?有錢,他能把錢全給你?”謝角的憤懣的毒舌中。

    蘇擒想了想:“我大哥年紀不大,只比我年長十歲多點。你可能沒見過我家人都長什么樣,臉方面你不用擔心。至于錢嗎,你覺得,無論怎么樣,我還會缺錢花嗎?”

    謝角被哽住了。

    “其實我二哥也很不錯。你如果不在南方圈混,你不知道第一美人是誰。”

    “誰啊,”謝角只能裝模作樣冷笑。

    “蘇市長啊。”蘇擒又溫和一笑,“他好像很是潔身自好,為了他的家人,他還拒絕了上回見的那個什么京城來的鐘澄。”

    綠燈第二次亮起,謝角在蘇擒的這些話中,踩下了油門,行駛了出去。

    路上,風大得灌進了謝角的跑車內。他氣得體內的溫度又上升了不少,但又無處發泄,雖然腳下踩著油門,但是理智還是讓他不發作出來。

    謝角罵了一句臟話,實在諷刺不上蘇擒說的那些基本快沒有缺點的人身上。

    蘇擒看到謝角這幅狀態,就知道,這個人還嫩了一點。實在禁不起氣。

    隨便氣一氣,就能氣到一句話都發作不出來了。

    蘇擒認為,惡人還需惡人磨,用魔法打敗魔法,這一方法很不錯。

    謝角都氣到這個份上了,他沒有看車內的后視鏡,不知道此時他的臉陰郁成了什么樣子。他不介意再火上澆油,他自己提問了一個:“蘇寅呢?”

    他之所以可以完整無誤地說出蘇寅的名字,是因為蘇寅是炙手可熱、國民影帝。就算沒看過蘇寅的電影,也會聽過蘇寅的名字。

    “蘇寅這么忙,難道還有時間陪你睡覺?”謝角氣到語無倫次,甚至把不該說的話也說出來。但是至少在用詞上,這回文明了許多。

    “可不是,”蘇擒順著謝角的想象,展開了一段“聽謠言編故事”,“所以我們家,是三個哥哥輪流陪我,我大哥沒有他們那么忙,一周能陪我四次以上。所以我和我大哥很親。”

    謝角氣到了臉色微微發白,他握住方向盤的關節因為過于用力,像極了微微發卷的玫紅色的曇花的細長花瓣。

    蘇擒的編故事還沒有完:“但是我很喜歡我二哥的臉。沒有他哄我,我都睡不著的。我讓他在外面為我守身如玉,還安插了幾個我的人在他身邊當助手和司機。”

    謝角甚至感覺到了自己喉嚨的腥甜,不知道是他咬到了舌頭,還是胸腔氣到了發炸。

    “你是不是沒有人陪,你就不行?蘇擒?”謝角轉過了頭看住了蘇擒,蘇擒看到了一張怒不可遏、雖然長相很風流,但是滿滿氣鼓鼓的臉面。

    “你怎么知道,”蘇擒更高興了,“雖然蘇寅是陪我最少的人,但是無論他到哪里工作,甚至存在時差。我都要跟他視頻通話,以及甚至他一休假期,就要立即飛回來陪我。我很討厭他陪我出去被粉絲蜂擁堵截,所以他一般都陪我去國外旅游。”

    “夠了,你是不是有病啊,蘇擒?你是蘇家撿回來的嗎?”他在亂倫他知不知道?氣到了謝角大發脾氣,把轎車險些撞上了前面的花壇,他倒車,移開了危險的花壇附近。

    “我是不是被撿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每個人都好愛我。”蘇擒發現自己的想象力原來會這么會天馬行空。或許是重生前,他聽到了圈子對他污蔑的流言聽多了。

    重生前,他是非常厭惡這些對他和他哥哥編織的流言蜚語和不堪入耳的故事。重生后,他倒是釋然了很多,隨他們說去。他只想掙錢,好好活著,并讓家人活得愉快,就可以了。

    謝角甚至氣到了飛出兩聲冷笑。

    “你編啊,繼續編。”謝角冷聲說道。

    蘇擒當然和和氣氣回應:“你不相信就算了。為什么今天我肯跟你出來,因為我——來者不拒。”

    好一句來者不拒!

    謝角不知道自己已經發白的臉面,還能氣到了極點,變成了微微發綠。

    謝角在天鵝灣訂了一個高級餐廳。

    整一層餐廳都被他包了下來,等待他們的侍應生和小型古典樂隊在準備很久了。沒想到見到的是一個被人推著輪椅的殘疾的年輕男子,以及一個怒氣沖沖的男青年。

    餐廳負責人立即讓人上菜,布置餐廳的樂聲氣氛。

    但是由于那位訂餐廳的帥氣男性,非常非常的慍怒,負責人不敢讓古典樂隊奏樂。所以空氣是一片滯停的尷尬的安靜。“請問可以上菜嗎,先生?”

    謝角不發一言,坐了下來。

    輪椅上的人被他的助理扶到了椅子上,他的面容如同了荼蘼,淡白,卻又有著幾分的貴氣。

    “上。”輪椅下來的人說道。

    負責人立即揮手下去,法國菜依次上來。

    開胃菜,甜品,湯,前菜,熱菜,等等,按序上來。

    蘇擒嘗了一口鵝肝,面前的謝角依舊沒有動餐刀叉,蘇擒略歪頭,負責人立即上來:“請問先生,是對菜品有什么建議嗎?”

    蘇擒說:“鵝肝做得不錯。”

    負責人還以為是投訴或不滿意,聽到褒獎,很高興:“能做到您的滿意,是對我們最大的榮幸。”

    蘇擒繼續,負責人和布菜員為他切著羊排、分割著鮮生蛤蜊等等。

    謝角的面沉得像是了一張墨汁被打翻的布。“這么難吃的鵝肝,倒是還有人夸的出口。”處處跟他唱反調的時候,一般是這個人氣到了已經失去了風度。

    不過,謝角也不存在風度這種沒有的東西。

    負責人尷尬:“是哪里讓先生您不滿意,我們可以為您專門制定合您口味的鵝肝。”

    蘇擒倒是快快樂樂的,他要是幫忙負責人解圍,那么謝角會更得寸進尺,甚至更為難負責人的。蘇擒不理會謝角的找茬,他嘗了一口紅酒薄荷烤雞:

    “雞肉挺嫰的,甜口的,我喜歡。”

    謝角就會緊跟一句:“這么甜的東西,誰能吃得下?”

    蘇擒又品了一道奶油蘑菇:“這道,做得很一般。”

    謝角的反調永遠不會遲到:“奶油蘑菇,這道菜反而是做的最好吃的。”

    負責人滿頭大汗,知道這兩位客人在斗氣,一邊謝謝這邊的稱贊,另一邊連忙解釋和道歉。

    蘇擒又挖了一口荔枝塔,“有點甜了,”

    謝角沒吃到,因為荔枝塔是蘇擒的個人甜品,謝角就說:“能有多甜?剛才的烤雞這么甜,你都能吃得下,這不算什么吧。”

    布菜員給蘇擒倒青葡萄酒,蘇擒一點搭理他的機會都沒有給謝角。“我不喝酒。”

    謝角剛才本想開口說“給我倒滿”,但是他收回了這句話,因為他還要開車,他那輛超跑,他覺得自己開逼仄空間的超跑出來就沒錯了,開什么寬敞的路虎?

    這次,謝角不哼聲,布菜員和負責人都感到了不自在。

    布菜員跟負責人眼神交流:“他們……合好了?”

    負責人眼神求救:“最好不過!祈求上帝!”

    謝角也吃了一些菜,其實菜品和味道都不錯。不然他怎么費時間專門帶蘇擒來這里吃午飯?

    蘇擒也絲毫沒有被謝角影響心態,吃好喝好,甚至還問了餐廳要打包甜點。

    負責人沒想到蘇擒表達喜歡這么直接,所以蘇擒這位客人剛才和謝角斗氣不全是斗氣,是真的有夸獎他們的菜品。于是很高興,貼心地為蘇擒做了新的,打包得很漂亮。

    謝角瞄了一眼那道蘇擒還要的甜品,是一道鮮橙可麗餅:“有這么好吃?我也打包一個這個。”他剛才雖然也吃了,但是也沒留給他印象很深刻。

    蘇擒的助手提著他打包好的甜品出門,幫他帶上了車。

    “想不出來你還對甜品這么情有獨鐘。”謝角的話。

    蘇擒淡淡地說了一句:“我哥喜歡吃新橙口味的東西。”

    謝角:“!!!!”

    負責人把新出的遞到了謝角手邊:“先生,已經好了。”

    謝角讓蘇擒的助理拿:“帶走吧,他家里人喜歡吃,就讓他們吃個夠。”這句話酸酸溜溜的,讓得負責人摸不著頭腦,怎么又吵架了?

    有錢人的服務真難做。

    終于送走了這兩尊佛,餐廳負責人松了一口氣:“有錢人的世界真不懂。原以為有了錢,就一切煩惱都沒有。”

    布菜員在旁邊回應道:“原來有錢人和普通人也一樣,談戀愛還會生氣,吵架和斗嘴的。真是大開眼界了。”

    出門,錢立為輪椅上的蘇擒打傘。碩大的傘下的陰影,籠了一片清涼給輪椅上的人。

    只見他雙眼微微瞇起,顯然是茶足飯飽的困乏了。

    “今天就這樣了。”蘇擒以為接下來就分道揚鑣,各回各府。“現在結束,我還能回家睡個覺,下午四點去見客戶,真是完美的一天。”

    謝角在他旁邊,閉上眼睛一會兒,忍耐是他今天的修煉。

    他睜開了眼,“你這么想回家嗎?你就這么離不開你家人?”謝角說話真的是一根針一根刺的,而且非常的明顯,再糊涂的人也能聽出來。

    這時候,錢立挪眼,不悅地去看謝角。

    如果蘇擒命令,錢立立即就把眼前這個人干翻。或許是他挨的毒打太少了,才會在蘇擒面前每一句都是諷刺。

    蘇擒倒是心情大好:“說吧,接下來還有什么行程節目?”

    謝角看了一下錢立,錢立被他盯著,過了一會兒,聽到謝角冷漠和不悅的聲音:“讓開一下。”

    錢立看了蘇擒的眼色,才從蘇擒的輪椅后面離開,讓出了一個位置。謝角推動著輪椅,當起了給他扶輪椅的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很榮幸可以請到“前世醋缸,今生醋精”的化身——謝角先生出場,大家掌聲歡迎!

    謝角:為什么你不啪啪啪?

    蘇擒:我抱著椰子喝,不方便動手。

    第66章

    057

    下午。

    因為蘇擒四點要和客戶見面。于是謝角在三點半的時候, 就開車送他去和客戶約好的地方。

    謝角換了一輛車,因為蘇擒說他困。想換個車睡個午覺。本來蘇擒想坐錢立的車,謝角直接和錢立換了車開。

    于是, 蘇擒把副駕駛座放低了, 整個人閉上眼睛,非常愜意。

    謝角看到三點多的陽光攏進了車窗里面,流瀉在了那個人薄弱的眼皮里。謝角在下一個路口等交通燈時, 往車后面翻了一下, 居然給他找出了一件輕薄的防曬衣。

    把防曬衣半披在了蘇擒副駕駛座邊上的車窗上, 通過搖上車窗, 把衣服夾在了車窗上, 當了臨時的窗簾。為睡午覺的蘇擒帶來了一時的蔭蔽。

    蘇擒的皮膚有些不愛太陽光, 長久積下來的窳白。短頭發略微地散開在了傾斜的車座椅子上。他這個人, 睡眠質量極高。說要睡覺了,絕不含糊,似乎一合上眼就很容易睡著過去。

    “蘇擒, 蘇擒。”謝角象征性地喊了幾聲蘇擒。

    他給蘇擒那邊車窗刮上衣服當窗簾,是解開自己的安全帶, 半個人越過了睡著的蘇擒, 他身下就是歪側了一旁的身體的蘇擒, 面容在謝角眼下一覽無遺。

    安靜的睡顏, 很好看。

    在謝角這種偏執的, 帶有強烈主觀意識的人的眼中, 蘇擒的長相, 不輸蘇市長。

    謝角叫了兩聲蘇擒, 蘇擒并沒有回應他。

    “真睡著了?”

    謝角俯低了上半個身體, 他黑色的頭發被流進來的余暉中, 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手指翻開了蘇擒的衣領,車內雖然開著低低的溫度,但是車外面的空氣溫度很高。

    干凈修長的手指把蘇擒略為立起來的衣領折低下來,松開了蘇擒一顆扣子,空調的風被他調整了不對著副駕駛座上的人直吹,這樣不容易令人感冒。

    謝角眼底閃過去的,確實今天蘇擒跟他說的,蘇氏兄弟那一幕幕。謝角不相信,哼了一聲。手指捏起了蘇擒臉上有一點肉的臉頰。

    事實上,蘇擒體格正常,不過體質偏差。臉勻稱,他以前的童年照片里,才有嬰兒肥。

    蘇擒被謝角兩根手指握住了兩頰,因為這樣,被嘟起來的肉,以及粉色的有水澤的嘴。看起來有幾分任由人拿捏的聽話和順從。

    有點可愛。

    謝角心下道。

    蘇擒略有一點皺眉,在睡夢中的他動了一下腦袋,謝角的手仍然扳住了他臉頰的兩側,抓了一小下蘇擒的下頜,肉還有點Q彈,因為車內空氣溫度低了,他臉上涼涼的。

    想到了蘇擒上午說,他常和蘇市長睡覺,因為只有蘇忱能哄得動他。在他幾個哥哥中。蘇忱長袖善舞,自然最會調解偏執的弟弟的心。蘇寅是大明星、蘇摩又是老總,這些被捧過的,自然不及蘇市長和蘇擒最親昵。

    謝角也覺得自己這個聯想夠可以的。明明眼前的蘇擒,可是腦子里不禁想的是,蘇擒跟他說他和他哥的事。

    二十分鐘后。

    謝角到了蘇擒說的某幢大廈下。他停住了路邊,雖然他和錢立換了一輛低調的轎車,由于此處是繁華的商圈,下午三四點,仍有一些人們過往的身影。

    朝這輛奢侈低調的轎車看來——

    只見駕駛座上的車窗半搖下來,是一張非常蠱惑的臉。不過雙眼漆燈淡漠,臉上沒有什么表情。

    “這也太帥了吧。”

    “拍電影呢?”

    “是送老婆上班吧,你看,他旁邊的他老婆睡成那個樣子。”

    “下午四點上班,可還真行。”

    “你懂什么,開這種車,還能是打工人?”

    謝角解下了自己的安全帶,他旁邊的人仍然在睡。如果他現在不去叫醒蘇擒,那么后面停下車的錢立就會過來叫蘇擒醒來。

    于是,單出了一條胳膊,干凈的指側去碰了碰那個熟睡的人的白皙的臉頰。

    剛碰到他,就看見蘇擒略略的睫毛,看起來,纖密的,很安靜。

    謝角又不忍心把他叫醒,但是他半倚過身體,橫跨了車內的空間,半個身體支起來在副駕駛上,看住那個小紈绔:“你要這么困,給你開個房間睡個夠。”

    這句話謝角沒想過諷刺。更多的是認真。談什么業務,如果他是蘇擒他哥,把他抓回來,讓他睡夠幾天幾夜。

    小紈绔終于睜了睜動眼睛,他睡醒來的樣子有一刻是略略的懵懂。但是很快,這種困乏一掃而盡,隨之的是,一個慵懶的聲音:“謝了。”把他送到這里。

    錢立已經在副駕駛座外的車門拿好了輪椅,準備打開車門,攙扶蘇擒下車。

    但是車門謝角鎖在那里,錢立是從外面打開不了車門的。只能看了一眼謝角,不知道謝角心里在想些什么。

    謝角確實把車窗上的防曬衣一把扯落下來,丟到后座。

    看似漠不關心蘇擒的樣子,但是隨著他的動作,淡然的眼神落在了副駕駛座上的人臉上:“什么時候談完?”

    蘇擒說:“不知道。”

    謝角問:“總不可能一天都談不完吧。總得去吃飯的。”要是這次蘇擒和他能一同吃晚飯,他謝角絕不像是中午那樣,處處跟蘇擒斗氣貧話。

    蘇擒更是說:“他們公司有食堂,這個你不用擔心。”

    “……”謝角看到了錢立的目光,是讓他把車門的鎖打開。謝角聲音放淡,語氣似乎是說:他晚上也沒事干。“那我等你吧,晚上接你。”

    蘇擒拉了一下門,門沒開,是因為車內系統鎖上。

    謝角看到蘇擒看了過來,意思也很明顯,開門,他要下車。但是謝角的意圖也更明顯,“ok?”

    副駕駛座上的人只點點頭,接他,他無所謂的,最多一起再吃頓飯或者送他回家。

    蘇擒的點頭是答應了晚上謝角來接他。謝角滿意地打開了車鎖,錢立從外面把車門打開,把蘇擒攙扶下了車,坐上輪椅。

    坐在了自己的超跑上,謝角看住了輪椅上的人遠去的背影,他的如同了清瘦頎長的手指敲在帶有阿斯頓馬丁的標志的方向盤上。一敲,一滯的。

    “見鬼了。他怎么這么乖?尤其是睡覺的時候。”

    剛才那個人睡覺,比起在私人森林的小木屋里,要更安詳了一些。因為白天有太陽,非常熱熾飽滿地把那個人的睡顏周圍的光線提到最曝光的程度。

    他的皮膚非常的白,有一些是因為體質偏弱的緣故。蘇擒睡覺看起來,真的好乖。如果蘇擒在睡覺的狀態,那么,是不是他什么都可以不拒絕?

    也只有看過蘇擒睡覺的人,才能知道蘇擒熟睡后,對待戀人是什么的狀況。即便拿手指去戳蘇擒的臉頰,蘇擒也不會介意的。

    謝角在大廈樓下的咖啡廳里搖著鐵匙。發黑的咖啡伴隨著冰塊,略有一些冰塊碰撞鐵匙,鐵匙敲擊上瓷杯的發出聲音。

    他百無聊賴,展開了幾本放置在咖啡廳的雜志觀看起來。有時尚刊物,也有電影快訊。

    或許是蘇寅太紅了,謝角都能翻到了屬于蘇寅封面的雜志上。隨手放開,便是蘇寅的無可挑剔的模樣在光滑的雜志紙上放大細節的圖片,伴隨著圖片,還有相應的宣傳采訪文字。

    不是謝角故意要看的。

    可他只是剛好就這樣瞄到一眼,只見雜志上寫著:“如果世界末日,只能選擇一個人陪你去孤島流浪最后三天,你會選誰?”

    這是什么弱智無聊的問題?謝角發出了嗤笑。

    蘇寅回答:“和我弟弟。”

    他一般很少提及家庭,雖然他家庭背景在很多小道消息或者官方資料中,家世顯赫。除了蘇摩有在公眾的視線里出現過外,他的家人,尤其是另外兩個兄弟,都是非常低調。

    而且,聽說他的弟弟被保護得很好。坊間傳聞他的弟弟千嬌百寵,被縱壞一樣。也有人稱他弟弟身患殘疾,蘇家從來不將他公之與眾。

    事實上上,除了拋頭露面的演員這種身份,蘇家其他人都很少曝光在媒體或者公眾的鏡頭下。

    到目前,采訪、新聞和網上,能找到蘇摩資料和照片來來去去就是那么一份。更不用說蘇寅其他兩位兄弟了。

    “為什么會選擇你弟弟呢?你弟弟是個怎么樣的一個人?你家人是不是都和你一樣,很寵愛這位弟弟?”采訪的問題。在不悅的謝角耳中聽起來,弱智到腦殘的問題。

    他目光隨即下移,落在了蘇寅回答的鉛字文字上:“世界末日了,我弟弟肯定會很害怕。雖然嘴上不說,但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從小他就很依賴我。要是我把他弄丟了,他一定會很難過的。”

    下面這個問題也是無語至極:“那你弟弟會哭嗎?”不知情地完全把蘇擒當做三歲小孩,或者成年巨嬰。

    “他當然會哭。不過他會偷偷藏起來哭,你要是撞見他在哭,他會表現得很鎮定,但是他忘記他臉上還掛著淚水。”蘇寅的回答,全是他記憶中蘇擒的模樣。

    看到這里,謝角的神色陰翳了好幾分下來。也不知道是為什么,總是心結成了了一塊一塊的硬邦邦的硬物。

    謝角罵出來了:“你他嗎你這么關心你弟弟,你是不是有戀童癖你他嗎的。”

    直接向咖啡店要了一臺筆記本,連接上了網線后。謝角搜索著關于蘇寅的年紀,發現,他比蘇擒才年長了一兩三歲。

    謝角直接在搜索引擎上打出了“蘇寅”兩個字,緊跟后面,他打出了“蘇擒”兩個字。按下了搜索鍵,網上關于蘇寅和蘇擒的資料少到可憐。

    看著標題是蘇寅和蘇擒,但是點進去,根本是無關的東西。

    蘇擒在互聯網上根本沒有存在的資料,謝角單獨搜索了“蘇擒”,發現,一條相關的資料都沒有,甚至連同名的、或者假資料,又或是傳聞,一概都沒有。

    謝角氣到炸。好像,蘇擒上午跟他揶揄的那幾條他和他哥哥相關的故事,好像,真的有那么一點謠言中的影子。

    謝角年齡和蘇寅說不定還是同歲,但是他很早就脫離了謝家,跟著他的舅舅出來。謝家慷慨施舍的一點資源,被他抓住機會利用上了,他才不像是以前那么可憐的身份。

    很快的,電話安排了助手,助手發來了一串聯系方式,并且告訴謝角:“小謝總,您要的聯系方式在上面了。但是……不敢保證是否都有效?”

    謝角關掉了電話,看住那三個號碼,謝角一個個打過去。第二個電話,接聽的人是個年輕的聲音,跟他在筆記本看到的那個明星的聲音有幾分像。

    “蘇擒嗎?”謝角故意換了個名字問。

    那邊的聲音感到好奇:“你是誰?你找蘇擒干什么?”說話的人的聲音很好聽,有點像是他山攻錯那般。

    謝角的聲音慢慢悠悠地,正在找著、扮演上自己話內容里的情緒:“他的手表落在我家了,好像是百達翡麗,還是綠色的。你讓他下次別走得這么丟三落四的。”

    在國外的某三角,蘇擒曾在謝角的槍的逼問下,說過他的手上的不離身的名表是他哥哥蘇寅送的。

    “對了,”謝角慢慢地渲染、補充道,“他好像很愛哭啊,上他的時候把他玩熟了,他就會哭個不停。”這些話都是謝角編的,就是純粹為了氣蘇寅。

    而且他實在太瘋了,從來是不會顧忌最差的后果。尤其是他認定的事情上。

    蘇寅在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

    正在化妝的廣告拍攝工作人員,看到蘇寅臉色微微與剛才不一致的神色,有些嚇住。有經驗的工作人員溫和喚他:“蘇寅老師,拍攝導演準備可以了,請問您現在可以拍攝嗎?”

    謝角根本連蘇擒的一根手指都沒有碰過,只是在某三角,親眼目睹過蘇擒打過飛機。那個人真的很好欺負一樣,在國外。但是到了國內,完全不一樣了。

    但是每次他在自己面前睡著,謝角都好喜歡他。恨不得將他連骨帶皮地吞進自己的肚子里。

    “你是誰?”蘇寅沉默后,略咬著牙問出的問題。

    “等會兒,你的身份就會被我查到。”電話里頭的蘇寅的聲音仍在繼續。“我會讓你付出撒謊的代價的。”

    謝角微微一笑,蘇寅當他是平常老百姓嗎?他薄冷的嘴角微微揚起來了一點,“蘇擒剛跟我約會完,不信,你可以問下蘇擒身邊的人。”

    電話準備悠閑地掛上,但是謝角還準備道:“對了,我叫謝角。不用勞煩你花費人力找尋我。”

    自報家門來了。蘇寅的聲音更加冰冷。“你等著。”

    謝角瘋魔上,沒有人能比得上他。廣告拍攝場那邊拿電話的人,只聽見電話里頭那個瘋子一樣的人,謝角在說道:“從現在開始,你一刻也別想碰蘇擒。老子最討厭就是你們這種亂倫的渣滓禽獸。你要是讓我知道你敢搞你弟弟,我不會放過你的。”

    電話掛斷,再打過去,是忙音的掛斷。

    蘇寅面色都變了。他拿出電話的手關節,都捏得微微蒼白。

    蘇擒終于從客戶的交談中出來,電話響了好多次,錢立告訴他,是蘇寅打電話來找他。蘇擒拿起來一聽:“怎么了,哥。”

    那邊的聲音淡淡的,聲色好聽,語氣卻是變樣的溫柔:“吃飯沒有?在干什么?”

    “還沒呢,剛跟客戶談生意中。”蘇擒那邊的環境也不算太嘈雜,或者有其他男人單獨的聲響。

    “我在K市。”蘇寅很少跟他這樣自報地址,蘇擒聽得是莫名其妙。“怎么了,哥哥,你想我來找你玩嗎?”

    蘇寅卻不著調地跟他說:“擒擒,你少交往一些垃圾朋友,他們只會傷害你,不會帶給你實際的友誼和快樂的。”

    蘇擒聽,原來是囑咐他在人際交往方面,“我當然知道,哥哥,你好像有些跟平常不一樣?”

    不知道對方是否喝過酒,蘇擒認為,蘇寅不像是在正常狀態下跟他的電話談話。

    “我明天飛回來看你,擒擒,”雖然蘇寅比蘇擒長不了幾歲,但是很小就出道,由于眾星捧月,還沒有被忤逆或者受過挫折,性格會更加有些嬌慣任然和有天之驕子的脾氣。

    “你休假了?”蘇擒很驚奇,因為蘇寅的假期鮮少,一般只會在集中他空閑的某個月份。以往假期會在冬天,他會有十多天的休假。“還是在劇組不高興了?”

    以前的蘇擒長大了后,仍然不懂得關心家人和朋友。后來,他割腕的時候,想了許多,他是不是總是讓別人在乎他的感受,他從來很少在意過別人的情感?

    于是,這輩子的蘇擒心思會細膩多了一些,心眼也會留意著。

    蘇擒以為蘇寅在劇組或者工作上遇到了不順暢,于是便關心他哥哥。

    蘇寅卻說:“我凌晨回到X市。”

    蘇擒真以為蘇寅真遇到不愉快的事情,只點點頭,“那我讓錢立來機場接你。”

    “你為什么不能來接我?”電話里,蘇寅霸橫地問及了蘇擒這個問題。

    啊?蘇擒沒有別的意思,他說:“你要是想我來接你,我也可以來的。你坐的是哪一航班?我來接你。”蘇擒除了脾氣自閉,有時候會叛逆一些。但在和蘇寅相處,尤其估計蘇寅的感受,絕對是做到極好了。

    這也跟小時候蘇寅處處和蘇擒在一起有關。因為兩個人年齡接近,互相更懂他們這種同齡人的心思。

    蘇寅活潑,更好動,也不在乎面子的。和弟弟的打鬧中,情商略微高出一點,處處讓著蘇擒,以及過分地寵溺蘇擒。

    感情是雙向的,有付出,當然是有回報。所以蘇擒和幾個兄長關系中,和蘇寅最為要好,也最為親密無間。

    蘇寅的電話掛斷后,客戶出來送別蘇擒,要求請蘇擒去附近高級餐館吃個夜宵或便飯。蘇擒婉拒了,客戶家的員工餐還不錯,他們的晚飯就是這樣解決的。

    他們真正結束會面和商談后,已經是夜里十點多了。

    外面華燈滿上,銀河點點。幾十層樓高的大廈,落地窗看下去,猶如是俯瞰眾生般。尤其是坐在主宰行業經濟命脈位置上,這種感覺,要更為強烈得多。

    謝角的電話打了近五十多次,錢立都恨不得拉黑了謝角,每次拿起來接聽,謝角都會聽到錢立不耐煩但是保持著助手的氣度:“他還在開會中。”

    第二次:“還沒結束,還在開會。”

    第三次:“沒結束。”

    ……

    第四十五次拿起來謝角打來的電話,光說那幾個字,錢立心火都要撩起來。“你xx是不是瘋子?”這句話說了等于白說,謝角就是圈內出了名的瘋子。這樣說,搞到別人第一次聽說謝角一樣。

    第四十六次:“沒。”

    第四十七次:“沒結束,他吃過晚飯了。”

    第四十八次:“吃的員工餐。很豐盛。還沒結束。”

    第四十九次:“不用了。除非少爺說需要。”

    第五十次:“結束了,準備出門。”

    謝角在咖啡廳,網吧,附近的酒吧度過幾乎是等待蘇擒的一天。在咖啡廳消磨了一點時間,發現咖啡廳真的無聊至極。去了附近的酒吧,發覺酒吧這個時候人還不是很多,他仍然不忘記自己要開車的職責,只喝了幾杯沒有酒精的飲料。

    到了八點的時候,謝角無聊已經突破了他的極限。撥打的三十多個電話,蘇擒還沒有結束和客戶見面。

    謝角打算在街上走動,結果看到了一家網吧,于是坐進去,打開了紙牌接龍,以及網上的4399小游戲,找出了魔塔50層最經典那一款玩了。

    玩到了33層,他就死活上不去,找了攻略重新開始,依舊發現BUG極多,根本不可能完成上50層解救公主的任務。于是他放棄了,打開了最經典的消磨時光的游戲——泡泡堂。

    放炸彈,放炸彈。吃道具,吃道具。推炸彈,推炸彈。換紅黃藍綠的小人物角色,失敗,重新點擊開始下一局。

    他那時候還沒有接觸英雄聯盟,所以白天里對蘇擒看的LPL采訪視頻根本一點不了解。

    網吧里的人不是在玩夢幻西游,爐石傳說,魔獸世界,或者前些年很流行的刀塔,就是泡在英雄聯盟。只有謝角很認真地在推炸彈,進行他的泡泡堂夢幻之旅。

    來往去網管處充錢續費,或者進入網吧找座位的人,看到了這位樸實無華的玩家,都不由深深地感嘆一句:“現在的小學生都長得這么高大嗎?”

    “真是越純粹,越快樂啊。”

    “我仿佛再也找不到當初還是小學生我第一次接觸xx游戲(或爐石傳說,或夢幻西游,或……)的最純真的快樂。”

    “好羨慕他,玩得這么認真,這么開心!”

    第67章

    67

    謝角從網吧出來, 是夜里的十點,剛好,他見到蘇擒的時候, 蘇擒臉上的疲憊是沒有多少的, 尤其是謝角聽到他那句,說他等會兒十二點要去機場接人的時候,謝角臉色變化了一點。

    “接誰?”深夜去機場接人, 那人不是男朋友的話, 還有什么事情值得紈绔這么大費周章, 不怕麻煩?

    蘇擒也沒有在意謝角的情緒:“我三哥。”

    謝角知道他三哥就是蘇寅。自己不就一通電話, 那混球直接買飛機票飛回來查崗他弟弟?“你哥是不是腦子上中x毒了?他整天屁事不干就是守著你是吧, 蘇擒?”

    蘇擒很意外, 蘇寅什么時候跟他結下梁子了, 被謝角這么罵。“嘴巴干凈點。他不是我,不會跟你嘻嘻哈哈的。”

    謝角扯了一下譏簫的嘴臉,“你哥是不是離了你會死那種?”

    謝角真的是腦子有泡的那種人, 一旦情緒起來,什么都能罵得出。錢立想動手了, 蘇擒說:“我先回去休息了, 等下我還要接人。”

    他也不打算跟謝角繼續玩了, 回去睡個覺休息下, 再機場接人。

    “你回去干什么, ”謝角這時候又有一絲的卑微, “開個房間讓你休息, ”剛才的叫囂和謾罵又氣癟地藏起來了一點。

    蘇擒說:“我認床。”一句打發掉了謝角。

    謝角等人從他面前離開了, 才想起來, 蘇擒認床個屁!在國外某三角和私人的森林小屋里睡得這么死!

    蘇寅那邊也沒有閑著, 找了X市的一群地痞流氓,當夜直接找到了謝角,往死里圍毆了一頓。

    謝角被暴揍了一頓,臉上掛了彩,衣服破了,血淌落著。

    他被教訓警告,“你再敢靠近蘇擒,下次斷的是你兩條腿。”

    說著,那群叫囂的混混要走,被謝角反抓著不放過地死毆一頓,還好這時候警車來了。這時候是夜里的十二點多了。

    救護車來了,醫護人員給謝角上藥。

    警/察問他:“你挺猛的,居然還敢反手打回去?叫什么名字,你和他們有什么過節嗎?”

    “老子叫你嗎,”回敬的這么一句臟話,警/察怒了,“你再素質這么差,就把你行政拘留幾天。”

    從醫院先包扎了傷口,就被帶回了當地的警/局。

    “你跟什么人有什么恩怨沒有?那個人是誰?”做筆錄的警/察詳細著問著眼前這個略有一絲陰鷙和豐神俊逸的男人。男人包扎著右手,臉上擦傷,為他的模樣添加了幾分戰損的好看。

    那個人懶洋洋地倚在了椅子上,開口:“打我的人叫蘇擒。把他帶回來。”

    “哪個擒?你們之間什么事情?”做筆錄的小哥抬了一眼,看眼前這個人,不似有很大的怨氣,但是有幾分玩世不恭,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脾氣。

    謝角的紈绔和匪氣更多了一些:“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他喜歡我,而我不從他不答應他吧。”

    記筆錄的警/察小哥深深地又望了他一眼,對于他這種理由他從警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聽過,但是眼前的人花里胡哨地很,即便被打成這個模樣。

    “真的?別跟警察開玩笑。你怎么知道是他在報復你?”

    謝角知道是蘇擒的哥哥蘇寅,找了地痞流氓來教訓自己。但是他就是要找蘇擒,要纏住蘇擒。“因為剛才打我的人,就是這么說的。”

    筆錄小哥記下了:“那你在這里等會兒。”起來準備想走。

    謝角揚起了頭顱,“你們真的會把蘇擒帶過來?他哥可是商業大鱷。”

    “什么背景?法律面前公民一律平等!”這位年輕的小哥同/志回答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謝角扯嘴一笑,懶洋洋地倚在了往后傾斜的椅子上。

    警/察局里,同/志們忙碌來往,什么小偷扒手,或者良民丟失什么,又或者醉后鬧事,人來往的許多。

    謝角等待的時間,他微把眼朝下,盯著地板,心思卻到了另一邊,蘇寅居然敢找人來揍他。

    想到了蘇擒,去機場接蘇寅。這么晚了的凌晨,居然蘇擒一點脾氣都沒有,在這個蘇寅的面前。說不清的嫉妒,惱怒,從他心底一點一點地咕嚕冒出來。

    謝角手上是警/局的一支鋼制的圓珠筆,食指和中指相碰的一折,在他手里擰碎成了三四塊。

    他好像還沒有發現過蘇擒有這么乖的時候。除了蘇擒睡著的時候。

    謝角的恨有些爬上了眼底,眼中一片漆黑,只有了受傷的臉面,微微鐵青著。

    蘇擒雖然家世強大,但是在面對公職部門,很是配合。居然真的把蘇擒帶過來,謝角沒有先看到他,因為蘇擒先去在審訊室做了一番筆錄和調查詢問。

    蘇擒坐在了輪椅上,因為現在是夜里,他還有幾分困倦。不過這份困乏很快就一掃而清了,因為他聽到警/察同/志說,是謝角說他打人,所以他才被帶到了警/局。

    對于謝角,三天不上房拆瓦,除非是手折了或者腿瘸了。

    警/察同/志一番了解清楚,判斷蘇擒的供詞中,和謝角的一點都不符合,謝角的那套說辭聽起來更像是胡說一通,雖然邏輯在,但是不成立。

    謝角的第二次筆錄:

    警/察小哥握著筆:“你再說清楚一次,是誰找人打你,你知道嗎?”

    “我都說了,是蘇擒。”謝角的無畏無懼地在撒謊中。

    “你清楚你撒謊妨礙公務,你案底不干凈外,還會被拘留幾天?”警/察同/志的嚴厲言辭。

    謝角什么惡兇的氣勢沒見過,他和顏悅色:“蘇擒一定說他不知道是吧,那也沒關系,讓他賠償我醫藥費,跟我去醫院驗傷,賠償我這段時間的上醫院的所有費用和損失。”謝角這時候提出了一個合理的要求,對于處理這種事情的警/察來說,已經非常得當的要求了。

    而換了蘇擒聽,謝角是別有居心的。

    “你要求的解決是這樣?”警/察小哥發覺這個人愿意配合了,于是秉承著協商和諧處理這種公民的一般糾紛,會采取這種妥協解決的方式。

    “沒錯。我只要蘇擒陪我受傷的醫藥費,以及我上醫院檢查、治療,他都務必出現,陪我,付款。”謝角的條件說得清清楚楚。

    于是警/察同/志帶著這樣一份原話去告訴了蘇擒。

    蘇擒從審訊室出來,錢立問他:“怎么樣了,”一般不是很大的事情,都不必要驚動蘇家,何況還是這么小的事情。又是那個無賴纏著蘇擒不放。

    “謝角被打了,賴在我身上。”蘇擒淡淡的口吻。

    錢立聽了氣憤不已:“關你什么事?他真的有病啊,我們沒有騷擾過他。”怕蘇擒以為是自己找人揍了謝角,錢立立即解釋。

    破財消災,有時候國內的人情世故大抵如此。蘇擒賠了謝角一筆錢,他和謝角誰會缺錢。謝角只想他陪自己往后上醫院。

    謝角當著終于見面了的蘇擒面前,問警/察同/志:“如果他沒有陪我上醫院,不付我的治療和損失,我該找誰?這事還怎么辦?”

    警/察同/志也是通人情的:“人家也有工作上班的時間,要是他不能陪你上醫院,你就事后找他報銷費用不就行?”

    謝角聽到這樣,他不樂意,“那這事情處理結果我不滿意。我要上訴。”

    錢立聽了,本來都要散了的局,結果又被謝角攪起來。“你或許是沒有嘗過鐵窗淚是吧?”

    別人越生氣,謝角就越興奮。他說:“或者你們把蘇擒拘留和行政罰款了,我就既往不咎。”這句話當然是激將法,蘇家人怎么舍得讓蘇擒被拘留了呢?

    “真的是給你臉了,”錢立都要氣到擼起袖子一樣。

    蘇擒淡淡的,他目光淡漠:“可以,陪他上醫院。”

    謝角意外地聽到了蘇擒這句答應。眼睛擦過了一絲光彩,他的嘴角本來還想裝模作樣一會兒,可抑制不住地微微揚了起來。

    而錢立在一旁早就氣到爆炸,這要是傳了出去,或者上了民事新聞,更多的人以為死皮賴臉就能獲得一切。

    事實上是這樣的。

    只要臉皮夠厚,恒心夠足,基本世上無難事。

    錢立在蘇擒遇到謝角之前,沒發現蘇擒這么好脾氣的。不過往后錢立轉換角度立場一想,誰遇到地痞無賴了,也會這樣無奈和寬容。不怪誰,怪的是國人和國內環境的溫和和中庸,講究“以和為貴”、“算了吧”、“大人不記小人過”、“都是孩子”,甚至“來都來了”等等等等。

    “你給我注意點,”出了警/察局,錢立再也忍受不住,對謝角惡言相向的。“你這種撒謊的,遲早有一天挨訓。”

    謝角只要目的達成了,他管別人背后指指點點他什么。當然,如果有人在面前罵他,他會更臟話連篇地還回去。

    “你給老子滾開,你xxx。”謝角視線繞開了錢立,落在了輪椅上的人,那個人出了警/局,神色更為冷淡,像極了摻雜了一絲的厭倦。“蘇擒,我沒有冤枉你吧?”

    蘇擒有點猜到了是蘇寅的報復。

    謝角還想過來,錢立早就明白了蘇擒被謝角的連番操作弄得煩躁和厭惡,于是還手過去,因為謝角沒有留心,加上他右手折了,身上的有幾根骨頭也沒好全,很快就被錢立打趴在了水泥地上。

    他的還手,對于錢立是輕得不得了,幾招在部隊的狠招數,謝角就已經潰爛在地上、

    半晌,一動不動。那個人倒在地上,宛如是一條喪家之犬。

    有些狼狽,也有些怒其不爭般。

    錢立沒想到自己會下手重了這么多。他也沒想到,在他動手前,謝角原來真的傷得不輕。

    過了一會兒,錢立用腳踢了踢地上不再動彈的那個人,“別裝死,起來啊,再打過。你剛才不是很囂張的嗎?”

    那個人的臉色在夜里的灰澹的光線下,顯得有幾分的異樣的白。黑色的頭發稍稍過長,遮擋住了他的眼。他半蜷縮在了地上,慢慢地,后來地,才哼出了一兩聲悶哼。

    像是抱著胳膊地一樣,謝角爬動了一下,蘇擒的輪椅就在他腳邊上。

    “蘇擒,你他嗎的,”

    輪椅上的人淡惡地、居高臨下地目睹著自己,宛如看一條狗一樣。

    “你……嗎是庾唽不是啞巴啊你,你會說一句話嗎,狗娘養的蘇擒!”

    那個人的話真的很臟,隨后,錢立的拳頭再次上去,“閉嘴!”那個人嘴角啐出了一點黑色的血,用左手的手肘撐在了磨砂的、帶有一些血色的水泥地上,才能支著半個身體。

    黑色的頭發下,就有黏糊的血液淌落了下來。

    謝角半張著嘴,像是這樣呼吸,才不會胸腔疼痛一樣。他皺了一下眼眉,隨即,聲音沒有停下來,“你他嗎的,婊子養的蘇擒,你他嗎的,跟你哥……”

    后面的字眼沒有出說來,是因為錢立認為謝角和跟其他人一樣污蔑和造黃謠蘇擒和蘇家幾位兄長,揮下了拳頭,謝角的眼角淤青,臉骨破了,血絲滲出來。

    有幾個路過的行人見到了街頭這一幕,而且這里附近還有一個警/局。有些人害怕會牽涉自己,于是事不關己地連忙逃離:“別看了,快走。”

    也有的年輕的兩個女生,遠遠看著,但是鼓足了勇氣喊:“你們在干什么,我們報,報警了啊,別打了,啊——別打了!”

    因為血腥,女生害怕的叫聲,引得路上幾輛車緩慢地行駛著,觀看著。“那邊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打架啊?幾個人圍毆一個年輕的男的?”

    “是干什么了?抓小偷嗎?”

    “不像呀。”

    幾個女生也沒有走,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依舊在勇敢地喊:“別打了,再打出人命了!警/察就快來了——別打!”

    周圍的群眾多了一些,有的停下車來,也有的人駐足:“干什么,大晚上的,干嘛?”

    因為人群多了一些,剛才最勇敢喝制的幾個女生相互壯膽走過去,才看到,幾個人圍著中,一個被打得滿臉是血的男性,而打人者們像是非常冷酷,旁邊還有一個坐在輪椅上冷冷旁觀的男子。

    那個男子被年輕的女生看出,身上穿著不凡,長得有幾分貴氣。

    于是女生結伴地攔在了幾個施暴者面前:“夠了,別打了,幾個人打一個人,算什么?他犯什么事了,要這么下狠手嗎?”

    施暴者無人回應質問的幾個女生的問題。

    倒是地上爬也爬不起的受傷的人,在哼出一笑,嘴里全是被打出來的血液:“蘇擒,你有本事,打死我,”

    “你只會不說話是吧,老子是被你哥打了,你他嗎的也只會縱容你的人打我是吧,蘇擒……”

    那個人爬在了地上,臉上是黑血,嘴里含糊著,但是一字一句,都在說著輪椅上的那個人,目光也至始至終,黏在了輪椅上那個冷漠到了冷血的人身上。

    是氣憤,是不甘,還是嫉妒?

    都說不清,他好想把他身邊的人都殺了。謝角銜恨地想著。

    幾個年輕的女生自發地攔在了謝角身邊,還有聽懂了一些他們的糾紛的女生,鼓足膽子了,走到了輪椅的人面前一兩米處:“是你在叫人打他嗎?他是搶你東西,還是怎么你了?”

    錢立最討厭的是這種多管閑事不明真相的路人了,“別多管閑事。”

    蘇擒的目光清貴,面容如同了錦衣玉食慣養出來的清雅。他不偏不倚,目光仿佛是看匍匐腳下的螻蟻,聲音沒有帶著多少的感情:“我高興,沒人管教他,我教訓一下無人看管的狗,不該?”

    他這個話,聽起來,非常過分了。

    但是比起謝角那滿嘴噴臟,蘇擒才說這么一句,根本是小巫見大巫。

    “你這個人,說話素質怎么這么差呢?”有男生也站出來,替那個受傷的人說話。

    “那你來教一下地上那條狗怎么說話?”蘇擒微微抬頭,他的笑容有幾分罌粟般的好看和邪惡。原本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紈绔,但是說出這話,有幾分清貴、傲慢不可褻瀆的權貴氣質。

    路人男生看清楚了蘇擒的長相,是有幾分好看。估摸是哪些達官貴人的子弟,才這么囂張。

    “現在是法治社會,不容你們這么漠視法律。告訴你們,打死人是要償命的!”也有年輕的群眾加入進來了。

    “我好怕,我是真的很害怕。”蘇擒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放縱錢立。錢立也聽懂了蘇擒,下手過去,撥開了幾個根本攔不住的女生,掀起了地上的謝角,更狠地打了過去。

    人群發出抗議的聲音,有女生的勸阻:“別打了,別打了!”

    也有路人的害怕:“要死人了!”

    還有幾個男生想加進來跟錢立他們打架的聲響:“干什么,干什么!住手,住手啊!”

    女生的眼淚和幾個路人以及謝角的血液,揮灑在了干涸的、粗糙的水泥地上。交通燈冷漠無情的開啟著顏色,直到被打的那個人,再也哼不出一兩聲對蘇擒的褻瀆。

    但是錢立是非常揮砍蘇擒的眼色,蘇擒的意思,不要鬧出人命,他會停住了。

    “你們別走啊,有本事別走!”

    “攔住他們!等警/察來!”

    “打人了還想跑?”

    “站住!別想跑!”

    “殺人是要償命的!告訴你們,有監控錄著呢!”

    蘇擒波瀾不驚,他莞爾:“我根本沒想走,”地上的人爬不起來了,也沒有了聲響。地上一灘黑色的血,在昏色的路燈下,沒人看到人體大出血的血色到底是什么顏色的。

    于是,蘇擒和錢立他們,等待了幾分鐘后的警/察出現了。

    “怎么又是你?”看到了蘇擒的警/察同/志,發出這么一句驚訝。他剛處理完半小時前蘇擒和謝角的糾紛,結果,下一秒,兩個人就在街頭發生斗毆了。

    但是蘇擒全程沒有動手,也沒有說是他主謀的證據。

    蘇擒的某一保鏢認下了這件事情。處罰也根本算不到蘇擒的頭上。他一個殘疾人,怎么參與斗毆,也沒有證據說明他是幕后共犯。

    “小少爺的人跟謝角那個人打起來了?”有人告知給了蘇摩聽。

    蘇摩的臉在略柔和的臺燈光線下,他正在被人輕柔地按著太陽穴。風光霽月這一詞放在他身上不為過,眉眼如鋒,養尊處優的。唯一的是,他的深謀遠慮在他這個年齡是少有的。

    “小少爺被打傷了嗎?”

    蘇摩只發出這樣的問題,他閉著眼,浮現的是蘇擒那張稚趣的臉,后來又慢慢長開的,有時候被人惹到了,還有幾分不高興的神色的臉。

    “沒有,是小少爺的人把別人打得半死。”那個人恭敬地回答著。

    “哦?”蘇摩的神經被人輕輕地指腹緩解著,這時候,聽到這句話,蘇摩發出了幾聲輕笑,“蘇擒又干什么事情了?”

    “好像是,三少爺派人打了謝角,謝角在警/察局供是小少爺打了他。或者小少爺被傳帶到警/局,不高興吧。”那人也不好揣測蘇擒的心思,但是事情大致經過,是這樣沒錯了。

    “謝角是誰?”

    “是謝家的一個私生子,做事暴戾不計后果,有人送外號,叫瘋子。”

    “蘇擒怎么跟這樣的人結下梁子了?”蘇摩的問。

    “好像是之前小少爺業務上跟謝角有來往。就這樣認識上了。”

    “他為什么老找擒擒麻煩呢?”蘇摩的困惑,要是老找蘇擒的麻煩,這樣的人不是蠢,就是膽子肥,沒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

    這個人有些犯困難了,“都說他是瘋子,不知道呢。有人說,他是喜歡小少爺的。”

    “那么擒擒好像不怎么喜歡他啊,”蘇摩對于這個他專門一直派去調查和了解的蘇擒的人感到有一絲的不滿意。因為似乎那個人也不清楚全貌。

    但若是有知情的人,也全然不怪他,因為謝角出了名的瘋,做一出是一出,全然是沒有正常人邏輯的。

    那個人滿頭大汗,他似乎也摸不清楚蘇擒的心思。“但小少爺前幾次又跟謝角出去過,好像……關系還可以,不算太差。”

    蘇摩的聲音有幾分不悅:“他們在談戀愛?”

    那個人再糊涂也聽出了蘇摩的情緒,惶恐地準備回答。

    結果聽到蘇摩繼續的疑惑:“那么翁家那小子呢?他跟擒擒分手了?”

    那個人更是汗如雨下,說實話,他也沒有弄懂翁裴和蘇擒之間的關系,好像是曖昧,也好像什么都沒有一樣。他猶豫著:“好像小少爺,換口味了?”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種話,會不會被蘇摩瞪上一眼。

    結果蘇摩倒是沒有瞪他。聲音比起剛才的不悅,有幾分不一樣的情緒在里面:“這些人,擒擒都玩玩而已。”

    那個人總算石頭放下,這么說,蘇摩沒有不高興。他繼續說著:“別打擾蘇擒,他就是在玩。”

    那人擦擦臉上的汗,回答“是”。

    蘇摩又說:“看著點謝角,別讓他傷害到擒擒。”

    “是,”那個人干脆地回答,“有一個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蘇摩的聲音慵懶的問:“怎么了?”

    “三少爺好像很在乎小少爺,”那個人不知以怎么樣的話術來描繪這一層關系,膽戰心驚地說出來。

    “哦?”蘇摩的聲音聽不出來是什么情緒或感情。

    那個人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三少爺被謝角挑釁,幾次都飛回來找小少爺,假期也是跟小少爺一起度過的。”

    蘇摩聽著,不覺得有什么。他的聲音頗冷,“不就正常兄弟關系嗎,別整天盯著這個。”

    那個人連忙說“是”。

    “回去吧,繼續看著點兒蘇擒,別讓他捅出簍子,也別讓他被人欺負了。”

    蘇擒從警/局回來,已經是后半夜了。

    錢立把他攙扶上了二樓,進入房間后,蘇擒在幾個傭人的幫忙下,換了衣服,躺下了。蘇擒的皮膚上有幾株那個人濺上來的血液。也就凝固了,猶如是小巧的花瓣紋身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一樣。

    傭人熟悉地替他用溫和的濕毛巾擦拭著蘇擒的身體和皮膚。

    蘇擒困意滿滿,意識中,傭人替他處理好擦身,就出去了。夢中有幾個現實不常見的場景,半睡半夢中,蘇擒知道自己快入睡了。

    蘇擒的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那個人蓋了一張很輕薄的空調被子,在這種炎熱的天氣下,一點都不厚重燥熱。房間內的空調被調到了適合的溫度,房間里還有幾盆凈化氣息的角蘭花。

    蘇寅沒想到自己回來一趟,不就是找人教訓一下人。結果他的弟弟又被傳召和帶到警/局,后來又因為打架尋滋在警/局呆了一個晚上。

    蘇擒的床實在是柔軟,坐上去便會深陷了好幾寸。黑色的、干凈的頭發微微地松懈在了柔軟的枕被上,蘇擒的半張臉埋在了松軟的空調被下。

    蘇寅看了一下床頭柜,只有摘落的袖扣,還有另一枚手表,和一些其他東西。他找了一下,并沒有看到他送給蘇擒的百達翡麗的綠色情侶表。

    蘇寅的手,彈鋼琴、畫油畫的手,纖白,修長,手背猶如是被雪覆蓋的荒原,只有隱隱的青色或紫色的河流血管,若即若離。他牽住了蘇擒的手心,跟他握住了手掌。

    蘇擒的手腕上,非常的清瘦,略略的蒼白。上面也沒有戴有任何手勢和表械。

    謝角說,蘇擒的表落在他那里。

    蘇寅看到了蘇擒安靜的睡顏,略微白凈的一張臉,沒有任何的情緒,細密的眼睫,還有緩緩的、極輕的鼻息呼吸。蘇寅俯下了半個身體。

    空氣里有著淡淡的蘭花的冷沁氣息。因為蘇擒不喜歡任何熏香的味道,所以他的房間里從來沒有安神靜氣的燒的熏香。

    唇瓣的冰冷柔軟,皮膚的軟彈帶有香氣。微涼的頭發刺在了蘇寅的皮膚上。

    蘇擒被惹醒了過來,睜開了惺忪的睡眼,以為是誰,他的手想去拉開臺燈,結果蘇寅的聲音在他頭頂上。“擒擒,我送你的表呢?”

    蘇擒想了好一會兒,因為他在夢中醒來,又是在半夜,迷糊地厲害。“丟了,”說著,蘇擒說道,“對不起,哥哥,”他實在太困了,說一句,要瞇一下眼。

    依舊陷在了柔軟的床上,聲音帶著困意的。

    “怎么丟的?”蘇寅的手去撥弄著蘇擒平放在了床邊的手,他的手指也是非常的纖嫩,沒有經磨過任何事情。聲音柔和地,問著蘇擒。

    蘇擒閉著眼睛,思緒半飄半集中,“忘了,……”過了一會兒,蘇擒又覺得好像蘇寅不對路,于是他睜開眼睛來,“哥哥,你怎么來了?你不用睡覺嗎,”他不困嗎。

    蘇寅躺落在了蘇擒的床上,在他的另一側,側靠著,目光落在了蘇擒想瞇上,但是為了他,卻要睜開眼的臉面上。“你大半夜接到我后,又出去了,我不放心你。”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蘇擒又放下了戒備和注意力,“沒什么的,”

    蘇擒沒有說他是去警/局,是讓蘇寅睡個好覺,第二天才告訴他。

    蘇寅怎么不知道,他問:“你身邊是不是有個叫做謝角的人?”

    “嗯,怎么了,”蘇擒閉了一下眼睛,身體放松起來,他一放松就想睡覺的意思。

    “你怎么會認識他這種人?”蘇寅的不高興,但是這個時候蘇擒也沒有多集中精力去聽。

    蘇擒說:“他被我打進醫院了。”

    雖然知道這件事,但是蘇寅有些意外,因為蘇擒在提到謝角的時候,聲音很淡漠。蘇寅高興了一點起來,“既然討厭他,哥哥幫你解決他吧。”

    說這話的時候,蘇寅期待著蘇擒會怎么回應。

    但是長久,蘇寅都沒有等到了蘇擒的回答,于是抬過上半個身體來,發現蘇擒的眼睫又闔上了,安靜的睡顏,看上去又乖又聽話一樣。

    “擒擒,你真睡了?”蘇寅的叫聲。

    過了一會兒,蘇擒才傳來了一聲呢喃著的“嗯”。

    蘇擒真的睡著了,這下,蘇寅叫他,蘇擒也沒有反應。也是難為他一晚上剛跟客戶下了會議,還要去接他機場回來,然后再跑兩趟警/察局。

    如果兄控有評分,那么蘇擒一定是滿分。

    第68章

    068

    謝角躺在了醫院里, 從他醒來后,他就一直看著天花板。電話打過去,是拉黑后的忙音。

    他不知道為什么, 他真的一點都不能和蘇寅在蘇擒面前相提并論嗎?

    “吃藥了。”護士過來, 聽說外科層來了個很帥的傷員,可就是脾氣很臭,基本來給他打針送藥的醫護人員, 都會被他罵了走。

    這時候, 謝角倒是看到了年輕的她:“有手機嗎, 幫我撥個電話。”

    女護士幫他撥通后, 那里傳來了錢立的聲音:“你是哪位, 什么事情?”

    女護士只能想著剛才的話術:“蘇擒先生在嗎, 蘇寅先生在我們家訂了一套首飾, 不知道蘇擒先生什么時候有空過來拿?店里已經掉好貨了。”

    那邊,蘇擒的語氣:“地址在哪里,我會讓人來拿的。”

    女護士看了一眼謝角, 謝角仍然無動于衷。他聽到那個人的聲音,足夠了。

    女護士只能自己說了一個地址, 電話即將要掛斷了, 女護士看到了謝角這副相思的模樣, 又趕緊追問了一句:“您的人大概什么時候會來取?”

    蘇擒的聲音依舊冷冷淡淡的:“下午吧。”

    “好的, 希望您也能親臨本店。”

    “嗯。”電話掛斷了。

    女護士看了一眼還在沉浸剛才電話里男聲的病人, “你怎么了, 跟男朋友吵架分手了?”

    這種臭脾氣的男人女護士不是沒見過, 她爸抽煙酗酒有時候還會家暴, 就是這種狗屎一樣的脾氣。女護士都想好了, 謝角會怎么噴回來。

    結果謝角厭惡地, 沒有什么脾氣地抽出了一張鈔票給她,沒有了別的話語,連搭理她都懶得。

    女護士沒有收鈔票,把藥放下了。“!山!與!冫!ク!”

    有時候,謝角倚在了他的貴賓病房,視線不知道落在哪里。思緒飄得很遠。

    護士或者護工們議論紛紛:“好可憐,傷這么重,他好像也沒個朋友或者家人來看看他。”

    “是挺慘的,不過他脾氣這么壞,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什么朋友。”

    那天幫他打了電話的女護士說:“或許因果調過來,是因為沒有什么朋友,才脾氣壞吧。”

    “小蘭,你還挺了解他的?”

    女護士跟他們說:“別背后咬人家舌頭了,他今天的藥,誰去送?”

    沒有人應聲,女護士知道只能是自己了。

    “吃藥了。”女護士進來,才發現,病房里一個人都沒有,床鋪的被子被掀開一角,桌子上的藥還是昨天的。女護士轉了下頭,人走了?那人去干嘛了?

    蘇門的辦公大廈。

    下午的陽光剛好,愜意地流瀉在了落地玻璃里。但是辦公樓層的人可不悠閑,每個人忙碌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或電話往來,或處理業務流程的溝通環節,事情紛雜繁多,耽誤幾分鐘,只怕是要延遲自己的下班時間。

    蘇擒升職當了市場部經理了,他的辦公室是單獨的一間,面向南面,采訪極好,風景不錯,眺目遠望,是X市在自己眼底的爛漫市景。

    一個人乘坐電梯上來了蘇門的市場和業務的樓層。他的病服早就換下了,清爽的黑發,但是長久的休養,讓得他臉頰有幾分過于顯眼的淡白。

    因為每個人基本在各司其職,忙于自己的崗位,看到有人來往,以為是別的部門新員工。蘇門上百名員工,一般職員是不可能每個員工都認識的。

    但是能刷卡進得來蘇門,不是員工,就是員工帶的客戶了。

    一個敲了敲蘇擒辦公室的門,傳來了“咚咚咚”的清脆的敲擊門板的聲響。

    “請進。”蘇擒的聲音傳出來。

    一個略微黑發的人,懷中捧著一束淡黃粉白色的翠珠和泡泡玫瑰。稍微遮擋了他的臉龐。

    “我沒有訂過花。”桌子上抬了一眼的人,發出了這樣的話。

    鴨舌帽微低,那個人抬起了他的眼色,“我為你選的,喜歡嗎,”粉澤漂亮的鮮花放在了蘇擒的面前,蘇擒的白澤的臉上稍稍抬起,看到了灰色鴨舌帽下,謝角那張熟悉的、略微陰翳的臉面。

    “你好了?”蘇擒的話向來淡淡徐徐的,這一句話,仿佛就跟問人“吃過飯沒有”一樣的語氣。

    “你是不是希望我死掉?”謝角站在他面前,鴨舌帽稍稍收斂住了謝角的張狂的美貌,他身材非常的頎長,隨便套了一套衣服,看上去,勝似特意搭配的一樣。

    蘇擒就是個顏狗,所以基本身邊人的顏值都不會差到哪里去。雖然謝角通常時候招人厭惡,但是有的時候,只要往謝角那張臉看去一眼,會覺得有幾分賞心悅目的心情。

    不過也是暫時的。主要是看謝角什么時候發瘋,他一發瘋,這份靠外表的賞心悅目就會被毀掉。

    蘇擒嘴巴也是很厲害的,他回謝角的話:“沒死是最好的,我還擔心你不禁打。”

    這句話,換在一般人耳中聽來,都要很生氣,覺得蘇擒很惡毒了。

    但是在謝角的腦回路中,他卻上前,把蘇擒撐在了桌子上的手一拽,惹得蘇擒向他投來了眼神。“你覺得你……”

    蘇擒瞪圓了一些眼睛,他有些惱怒,猝不及防地推開了面前朝他靠近的謝角。

    但是謝角被推開了踉蹌一下,又抓過他,唇瓣輾轉的聲響,還有乳沫交織的感覺。那個人一定是瘋了!

    單手死死地捧抓住了他的下頜,另一只手抓住了蘇擒想要掙動的手腕。

    下午三點的太陽十分的好,流瀉在了潔凈的落地玻璃里。兩個人連同辦公桌椅的淡灰色剪影,在陽光下有幾分像是皮影戲在一靜一動。

    “唔……”蘇擒抬起了墨色的眼,謝角倒是臉上的血色少了許多,帽檐微微壓住了他的眉上,一張略微蠱惑人心的臉面,沉浸在了親吻他的時間里。

    他的親吻并不是柔情似水的,而是帶著飽滿的攻擊性和掠奪。

    舌頭如同了撬開的扳刀,眼中的溫柔是不存在的,有著壓抑長久的銜恨和不滿。

    一個長久腿腳不便的人,缺乏鍛煉,再怎么樣,也不是一個成年的傷員的對手。尤其在這種力量完全懸殊的情況下,謝角的口腔里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道。

    謝角一笑,舔了一下自己的略微吃疼的唇腔。連同眉頭都沒有皺。“喜歡嗎,喜歡我再給你多一些。”

    因為是蘇擒強烈的反抗下,謝角松開了一時。

    蘇擒抬著一張略冷淡的臉面,“滾出去。”

    謝角銜著笑容,陰暗的眼色流露出了幾分的得意,“你的嘴巴的味道我很喜歡。還有點甜。”

    蘇擒忘記了他是個瘋子了,上前來再次來抓住他,蘇擒本要按下電話的按鈕,被謝角的手臂碰上,座機被掃落在地。由于辦公桌椅附近鋪了一層柔軟的羊皮毯,所以座機碰摔在地上,發出了低悶的一聲,并沒有引外面的注意力。

    謝角的第二次吻襲來,是猶如是轟炸式的吮咬,在蘇擒的每一寸柔軟的腔壁上肆意地掠取著甜馥和柔情。

    牙齒碰到了蘇擒的唇腔處,也不惜軟玉般,甚至洶涌的血腥味再次涌來,也沒有叫住謝角停下來這場撕咬和粗魯的吻。

    如果說第一次吻是試探,那么這次的吻就是長久不甘的發泄和一頓強盜式的燒殺搶奪。

    “你叫什么,不喜歡嗎?難道你喜歡你哥那樣的,對你又哄又騙?”

    謝角的聲音猶如惡魔的低語,在蘇擒的面前傳來著。

    齒唇相碰,舌卷腔漫的,全是謝角的每一寸氣息,全然染上在了蘇擒的舌頭。“或者你哭啊,向我求饒,我心情好,有可能會對你溫柔點的。”

    看到過蘇寅說過蘇擒小時候會哭,謝角很想知道,他現在還會不會哭?

    蘇擒臉色淡澹,一雙眼珠看住了謝角:“神經病。”

    謝角攥住了蘇擒的手腕,他的手腕有些細,比起了正常健康的常年人。不過非常的具有了皮膚白皙這一特點,因為上面還有著謝角剛剛攥狠了的,留下了淡淡的紅痕。

    除了有謝角握過的痕跡外,蘇擒的手腕下,還有著略微顯眼的幾個紅色的小包。

    謝角嘲諷的語氣,微微地挪了眼看蘇擒有些漲了幾分顏色的臉面:“怎么這么可憐,玩什么了?”

    看起來像是被人又親又極力吸吮過而留有的粉色淡紅小包。

    蘇擒睜開了謝角的手,看去了自己的手上的痕跡。他也看到過,只認為是睡覺沒有關上窗戶,蚊蟲叮咬后的結果。

    “他這么玩你的嗎,蘇擒,”

    雖然話里全是赤裸的嘲諷,但是眼睛是心疼的,大拇指摩挲地揉了一下蘇擒的手。

    蘇擒的眼睛是閉上的,動也不動,“你是不是在發神經?”

    “你不是說你哥喜歡和你玩嗎?”

    “那關你什么事情?”蘇擒的話。

    謝角發怒地甩開了辦公桌上的器材,盯住他,“他們可以,為什么我不可以?”再一次地,將他親吻著,粗魯地,齒牙碰撞在了那個人的柔軟的腔壁上。

    衣服被胡亂地扯開了,露出了那個人衣物下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有幾分的病弱感,從他側著的、被撥亂來去的臉面上顯露出來。

    蘇擒的鼻息非常的輕,謝角在他脖子上微張牙尖,上下抬起吮吸,那個人的反應比起剛才,要淡了很多。

    歪著頭顱,手被謝角抓住,放在了自己的頸后,像是蘇擒的兩只胳膊在纏繞過他的后枕一樣。

    但是他還是不敢怎么碰蘇擒,只是把他的衣服剝落了,每一寸肌膚上都留在了謝角的唇吻。

    “你這都不生氣的嗎,蘇擒?”

    蘇擒視線從朝下看的地上的座機收了回來,他說:“你是一個正常人嗎?”他問向謝角。

    第69章

    069

    如果是有精神科的確診, 說明謝角是一個偏雙相和易動躁的人,蘇擒會原諒他這么的暴戾和沖動,甚至發瘋。

    蘇擒的手邊上有著手指壓下來的印記, 可見謝角是多么的用力。

    因為蘇擒沒有什么掙動, 謝角的動作逐漸溫柔了一些,從剛才的暴躁,狠厲, 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手忙腳亂。因為那個人有些反常的。

    謝角單個手掌就能握住了蘇擒的整個下頜, 他本來在親著, 后來都不再親, 只是近距離地看住了這個冷靜的, 對他有一絲似看不起, 或者甚至是同情的目光的人。

    正常人不會干出這種事。但是與其說謝角不是正常人, 他們那個圈子都不是。

    “我和你不是同一條路的人。”

    剛才拿書翠珠和泡泡玫瑰的花被掃落在了桌上,手和背,手肘和后胛的碾壓, 有些破碎,像是了被烏云稍微擋住了一些太陽, 太陽光穿過了厚重的云層, 折射下來的, 是沒有那么純粹的, 以及干凈的光彩。

    謝角揉了一下那個人的臉, 指腹擦過, 但是卻是強硬地將他的臉扳起來。

    自顧自的, 說自己的話, “弄疼你了嗎?”

    蘇擒想偏過頭, 但是掙不開了謝角單手攥住他的臉的手。

    他點點頭。一副你要這樣, 我沒有辦法,我身邊沒有保鏢,我就是廢人了,我只能什么都聽你的表情。

    謝角揉了一下捏住了蘇擒方才臉頰位置的地方,發現留有他的拇指和食指的印記,他力道不是一般的大,是非常的狠。在他自己也沒有留意的時候。

    謝角看他點頭的模樣,看他斂合了幾分的樣子,心里的暴戾被莫名地安撫了平息了下去。

    “你晚上想吃什么,”謝角的語氣有幾分溫柔了。

    蘇擒說:“我回家吃。”

    謝角又問他,“那你什么時候有空?”蘇擒說,“過幾天吧。”他有什么辦法,就在他問謝角那一句話“是正常人”的話,他有一瞬間想到了自己。

    重生前的自己,不就是在眾人面前如同了謝角那樣?

    有一絲的后悔蔓延在了蘇擒的心底。他們是同類人嗎?

    蘇擒自己反省時候的模樣,有點像是入定走神的模樣。謝角松開了他,蘇擒的臉實在過于白皙和柔嫩了,看上去略微的紅紅的痕跡。

    謝角把桌子上被碾碎了好一些的花重新撿了起來,花瓣不少地掉落在地上和桌子上,顯得像是破碎一樣的花瓶的碎片一樣,無法修復的狀態。

    插在了蘇擒辦公室里最顯然的方形玻璃容器里。把方才掃落在羊毛絨毯上的筆、文件撿了起來,擺放好在辦公桌上。

    不是所有人都有像是蘇擒這樣的機會——重新來過。

    誰一出生就可以決定自己未來成為一個怎么樣的人嗎?

    自己的人生可以完完全全掌控在自己手里嗎?都是扯談。誰能做到,沒有人可以做到。

    蘇擒的下午辦公的思緒被自己偶爾冒出的想法和一絲的內疚打斷了好幾次,他本來想撥打一個客戶的電話,號碼撥了一半的時候,停住了。回過頭來,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這么容易被別的事物影響嗎,你也真沒用。蘇擒在心底對自己說道。

    于是,他把號碼撥了下去。

    錢立來敲門進來的時候,辦公室依舊如常,東西工整地擺放好在相應的位置上。蘇擒的表情如常。上班時間里,蘇擒有時候摸魚,會倚在了椅子上,視線會落在了被他用投影燈放出來的LPL的戰隊視頻里。

    解說的聲音外放著。

    尤其是臨近下午四五點的時候,蘇擒的工作完成后,他會找一個賽事視頻來看。有時候雖然眼睛不看,也會外放著。

    今天也如此。一個男女混合的解說聲音在蘇擒單人的辦公室里,錢立進來敲過門了,他問:“今天需要去看李宗和莫蘭嗎,他們有約會。”

    蘇擒沒什么心情去理這對男女的事情,“你找人給我盯著就行了。”

    錢立回答“是”,看著蘇擒今天懶洋洋的,但有些與平時不一樣,今天的蘇擒,散漫了許多。“怎么了,工作太累了嗎?”

    很少看見蘇擒的倦容,所以錢立不禁地問。

    “沒什么。”蘇擒雖然嘴上說著沒什么,但是他不經意地抬起頭來,問了一句錢立,“錢立,你對謝角印象怎么樣?”

    “你怎么突然問起他來?”在錢立進來前,謝角早就離開了蘇擒的辦公室。除了來強吻蘇擒外,謝角其他的事情沒有干。最后走的時候,還把他辦公室整理了一遍,花插在該插的地方,打落了什么東西重新撿起來物歸原位。

    錢立便順著自己的印象,說道:“瘋子。”瘋子可以概括了謝角的全部。

    “發瘋起來不顧后果,沒有教養,口無遮攔的人,遲早會因為這個栽跟頭。”錢立說道。

    每個人都是這樣認為的。蘇擒點了點頭,“你怎么有心情問這個,”錢立看見地上落下了一兩株掉落在地上的整個完整的、沒有凋零的花苞,于是撿起來,放在了花瓶。

    “怎么今天送來的花不一樣了?”錢立自喃自語的。有些職位的辦公室里,訂了花的話,每天都會有專門的人送花,凈化空氣,裝飾心情。

    蘇擒淡淡地,“你覺得我以前跟謝角,是不是一樣的?”

    “怎么一樣……”錢立剛想說話,看到了蘇擒的那澄澈清明,以及淡淡無所謂的眼神。蘇擒像是經歷了什么,后來眼中全是風輕云淡的。淡然、波瀾不驚是蘇擒的情緒中占最多的心情。

    錢立被蘇擒這么突然一說,覺得,好像是有一些相似的地方。以前,蘇擒也是非常乖戾和叛逆,導致了身邊出現了極多的不利于自己的損友。

    錢立的聲音小了起來。

    蘇擒看穿心思的一笑,知道錢立是怎么想的。不過他不計較,他早和過去的自己釋然。不過,他是今天覺得原來,不止他一個人會是這樣,還有謝角,也是這樣撞至鋼板不回頭的人。

    謝角拿起了一個小巧的容器,容器里面是一個揚帆的輪船,輪船和容器一樣大,容器口小小的,不知道這艘帆船的小模型是怎么放置在容器里。

    容器里還有藍色的液體,隨著謝角的上下翻動,會呈現深藍色的水珠子,進行緩慢地隨著重心方向的流動。

    一滴一滴的,還挺耐看的。

    女護士覺得這位病人的心情比起前段時間,要好了許多。吃藥也愿意配合了,不過不吃。

    “和好了?”看他這么容易把情緒寫在了臉上,女護士推著藥水瓶子的車,來給他換吊瓶。

    謝角確實心情還可以的,他一般很少跟她們有交談。說了一句,“像這種的小玩意,多少錢?”

    這是女護士兒子的玩具,兒子去上學了就不玩,拿過來病房擺著,沒想到謝角會感興趣。女護士看起來很年輕,根本看不出她是有孩子的人。

    “這種小工藝品,批發市場很多。”女護士倒是覺得這個人,也跟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學生一樣。“今天巡房大夫來看了,她說你身體恢復得還不錯,再住多一星期就能出院了。”

    “哦。”謝角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女護士前一句,還是后一句。注意力放在了玻璃容器里,會隨著藍色的水珠“波浪”而動的帆船上。

    晚上的時候,女護士是上的通勤,過來查房的時候,發現謝角居然又在病房里消失了。“又去見心上人了吧。”女護士無奈地嘆了一句,把藥放在了謝角的床邊的鐵皮桌子上。

    病人的藥,都是一日三餐左右的時間里,由護士分三次派發的,為的是防止病人一次性吃完,或者不按數量比例來吃。

    網吧里。

    所有網吧,無論說的配置多高,多豪華,有多舒適,多適合高端商務人員,無論它的上機費用多貴都好,它也仍然是個網吧;仍然空氣不好,充斥著不流動的香煙和混雜的氣味;仍然光線奇差,仿佛在某種顏色的店中等等。

    蘇擒說的過幾天有空,是這種有空。

    沒想到會蘇擒帶謝角來網吧,謝角就是個互聯網沖浪的菜鳥,除了登錄小游戲的網址,其他他一概不干。

    蘇擒來網吧,是想打英雄聯盟的。雖然上班時間在外放比賽的音頻,但是,謝角老來煩他,所以他打算來磨一磨謝角的銳氣。只有打不贏的游戲是男人心目中最大的刺吧。

    這樣,這些男人們就會把更多的時間、精力和心思都放在了游戲上。

    “這是什么?”謝角看著蘇擒滑動著鼠標,打開了桌面是一個黑色的,類似桌游一樣的圖標。

    “跟我一樣,打開這個。”蘇擒說。

    謝角只能滑動鼠標,放在了同樣的圖標,跟蘇擒一樣,雙擊了好幾下。于是,電腦的桌面,一兩秒后,就鋪開了一個游戲加載和游戲界面呈現的畫面。

    蘇擒說:“你自己注冊一個賬號。”

    謝角看著這紛繁的、漆暗的界面多個板塊、提示語等等,他找得很費勁,“注冊的在哪里?”

    蘇擒挪了一下手臂,指了一個電腦屏幕上碩大的“登錄”和“注冊”的字眼,“這兒。”

    錢立都懷疑謝角是不是瞎的,這么大的兩個“注冊”的字居然沒看到。

    謝角按動鼠標,操作不算過于流暢,點擊了好多下注冊的按鈕,探出了一套填寫資料的頁面。居然第一個就讓他起賬號的名稱。

    謝角望了一眼蘇擒,想看他游戲頁面的ID名字:“你叫什么?”

    蘇擒挪著自己的鼠標,點擊給謝角看。由于再豪華的網吧,里面光線也一塌糊涂,再加上英雄聯盟的游戲界面暗得跟鬼一樣,謝角移過了身體,去看蘇擒電腦屏幕上的ID名字。

    謝角念了出來:“輸了怪輔助?”

    第70章

    70

    很顯然, 蘇擒不僅對這個游戲ID不感到羞愧,甚至還有幾分瞧不上電競里的任何位置菜雞的意思。“嗯”,他輕輕地頷首答應了一句。

    謝角又問:“什么是輔助?”

    錢立差點暈倒。謝角長得極好, 在這種灰澹到不行的網吧光線里, 還能看出他的輪廓分明,略有幾分的豐神俊逸。但是長得再好,目前來說, 也暫時是個游戲白癡。

    “就是射手的老婆。俗話說:上路孤兒, 法野捆綁, 下路夫妻。”蘇擒平靜地復述著英雄聯盟中的常態。

    謝角還沒有玩過這游戲, 當然聽不懂。英雄聯盟有5個位置, 一共有5位玩家一起成為隊友, 這5個玩家里, 往往上單是孤兒一個人,法師和打野捆綁,發育路的射手和輔助是個連體嬰。

    “那我叫什么?”謝角已經打開了注冊那一欄, 第一欄就要他填游戲名稱。

    蘇擒已經準備打開一句排位了,他好久沒有玩游戲, 估摸現在的段位在青銅或者白銀。他說:“你愛叫什么叫什么。”

    謝角敲字, 打了4個字上去, “蘇擒老公”, 不僅沒有重名, 還繼續讓他輸入密碼等等。

    如果不是蘇擒及時地多看了謝角一眼, 他怕是這個游戲ID要一直跟在他“輸了怪輔助”的英雄身邊轉悠個不停。

    “這個名字不能通過的, ”蘇擒誆他。

    “為什么?”謝角準備按確認了, 蘇擒說, “你這樣就是昵稱違規了, 會被封號的。”誆他的話術一條一條的。

    “怎么就違規了?”謝角的聲音,聽起來,還沒有幾分游戲白癡的意思。

    蘇擒說:“因為你泄露了隱私,以及這個游戲里有很多未成年人,你這個名字有點色情了。”

    謝角被蘇擒一本正經的話,一時抬起了一雙略微陰澹的目光看住蘇擒:“……”一張臉在說“你小子你是不是在騙老子”的神色。

    “那你幫我取一個?”謝角看住他。

    還有得商量,這個人還是聽得進意見的。蘇擒說:“大俠饒命?”

    謝角的目光凝了一下,猶如是接收了一記眼刀,蘇擒繼續:“‘來抓我啊笨蛋’,這個名字怎么樣?”

    “不好。”謝角言簡意賅。

    “‘求抓’。‘求針對’。”蘇擒又想了幾個名字。

    都被謝角否定了。

    “上單求死。”蘇擒覺得這幾個名字都很霸氣,很符合謝角的性格,按照他的性格,玩肉得亞批的坦邊最適合謝角了。殺都殺不死,即便殺死了,下一次還是繼續這么瘋地去對線。

    “上單求針對。”

    謝角言辭頗冷:“你還有別的嗎?”

    蘇擒說:“錢立,你也來想幾個。”

    被蘇擒前幾分鐘說的一連串名字的情況下,錢立也變得才思敏捷:“不來抓爺皆孫子。”

    謝角壓根聽都不想聽錢立:“我要你取。”點名道姓要蘇擒來。

    蘇擒:“猛男求處對象?”

    “我美女速拉”蘇擒能想到的好名字都說出來。

    謝角最后的目光漸漸地瞇了起來,“你是不是有毛病,”顯然,最后幾個名字很不合謝角心意。

    “我想取個跟你的‘輸了怪輔助’差不多的游戲昵稱。”甲方終于提出了一次具體的、實際的、有棱有角、清晰可見的合理意見了。

    蘇擒想了一下:“‘這把打野的鍋’?”

    “打野是什么?”

    “就是5個位置中的1個。”

    謝角覺得這個名字,和蘇擒的昵稱有一種蜜汁的天然相像。于是,他把這個名字按在了自己第一個英雄聯盟的賬號昵稱上。

    于是,英雄聯盟的青銅排位賽里,有著一對昭然若見的情侶狗。

    一個叫“輸了怪輔助”、另一個叫“這把打野的鍋”。

    他們宛如一個連體嬰,扎根在下路。從不去支援,愛吃中路兵線和下半野區。是無數平常玩家的噩夢。

    如果不是這樣,接管野區,蹭中路兵線,隊友打架他發育,隊友支援他刷野,隊友全死他清兵,蘇擒還不知道怎么帶贏這么一個比外賣還能送的菜鳥玩家謝角。

    有一局,蘇擒還沒有怎么開始接管野區。就被打野噴了。“還在吃?是不是沒見過野區?”

    謝角悶頭輔助,打野罵了蘇擒長達五分鐘,拼命發文字,謝角才留意到。

    “他在罵誰?”

    蘇擒風輕云淡,“他在罵法師。”

    “哦。”原來是這樣,不關他們的事情,謝角繼續幫著蘇擒吃打野的野區。

    打野終于忍無可忍:“情侶狗,吃你媽野區。”“‘輸了怪輔助’你母親XXX%……”指名道姓,一連串的敏感字眼,終于引起了謝角的關注。

    “他怎么在罵你?”謝角還不太熟悉lol,刷野一般是打野的事情,射手吃了打野的野區,如果打野不來吃射手的兵線,就會導致打野經濟低,發育不良。

    估計是蘇擒很常見的事情了。終于,蘇擒刷完野對線殺了對面射手,終于有空停下來敲字:“別狗叫了,我帶你贏。”

    以前蘇擒在高一點的段位,就不會這么濫吃打野的野區。因為高段位里,隊友都會玩一點。不像是青銅白銀局,每個人都是菜得不行的菜雞。

    打野終于也不動了,直接停下來操作狂敲字罵。

    謝角找著畫面上的聊天框,“怎么打字,我也要打字。”

    “能不能語音罵他,開語音的地方在哪里?”謝角找著昏黑的畫面里的提示框。

    蘇擒說:“別語音了,那邊他根本聽不到的。”

    “為什么?”謝角還是很游戲白癡。

    “因為他不開麥,就聽不見了。”蘇擒一邊解釋,還能一邊操作,操作停下來,還能手指如飛般地敲字問候對方。

    謝角終于被錢立提示哪里是開聊天框的打字,他打字總是滿人一步,別人已經罵到了E,謝角還在罵剛才別人說的A點上。中間的BCD還來不及罵,對面又罵到了J去。

    謝角雖然是噴子中的雛鳥,而且每罵一個敏感字眼,就會被屏蔽。他看到了打野罵他們的都是同音替換,還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玩家語言。

    導致了謝角這種新人菜鳥玩家,罵一次死一次,根本不能一心二用。

    蘇擒還好,在他們狂送中只死了兩三次,但是整體逆風下來。

    “要輸了嗎,別罵了。”別的隊友終于不再屏蔽,敲出了字。

    蘇擒也根本不怕,“輸就輸。”不是沒輸過,不要輸不起。

    雖然這樣說著,蘇擒還是排除萬難,以32-8-10帶他們花費了近四五十分鐘拿下了這一局。下一把,這個打野求邀,其實就是在同一個房間里繼續開罵。

    這次,打野直接開麥。因為蘇擒這邊沒有關麥,打野的粗鄙不堪的語言外放著。

    這個打野不僅罵著,還要一起開游戲:“菜狗,老子來教你們怎么贏游戲吧。”

    于是,下一局,謝角終于在錢立的指點下,打開了語音,和打野互噴著。

    蘇擒依舊專心吃野區和兵線,操作對面的射手以及來抓自己的人,順便還能讓謝角體驗了一把噴子僥幸躺贏的樂趣。

    “你居然是個男的,你個吃軟飯的,讓你女朋友來開麥!”打野聽到了謝角的開麥,匪夷所思了一下。這個輔助居然是個男的!情侶狗!

    “你嘴巴臟得沒用就割下來。”謝角的回敬。

    “夠你女朋友臟我野區臟?你有本事你來C,別靠女人上分!XX的!”打野的聲音依舊,他這次有了防備靠近發育路紅開。

    “我和誰一起玩管你X事!能不能閉嘴?”

    這個時候謝角連“上分”“臟野區”“臟兵線”“C”都聽不懂,單純靠著自己過高的天賦理解能力悟出來:“臟野區,就是罵人罵打野的意思。”“臟兵線,就是玷污了兵線。”“C,他分不清楚是吸還是C,也許是一個人打游戲的意思。”“上分,或許是操作很高端,能拿很多漂亮戰績的意思。”等等。

    “狗日,情侶狗好了不起啊?你就是個菜雞,靠女人上分!有本事別跟著射手!”打野去蹲中路,死都不會去發育路幫射手。

    “我跟誰關你什么事?你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一直叫個不停?”謝角的一心二用提高了一點,這次他沒有一復活就死,一復活就死,而是維持了兩分鐘才陣亡,已經很不錯了。

    這時候,上單在悄悄地打字:“輔助,為啥你老死?能不能穩點?”

    這時候法師敲字:“上單,你打開麥克風。他和打野在互噴。可有趣了。”

    上單打開了麥克風一會兒,過了幾分鐘,又默默關了敲字:“別吵了。我想贏。”

    謝角一邊噴打野,一邊找著鍵盤,慢慢拖沓地敲字,比起開麥,敲字實在是太慢了。

    屏幕的左下方的聊天框里:

    輔助【這把打野的鍋】:“我能C,我帶你們贏。”

    法師無語,打開了輔助的戰績:“0-15-2”赫赫顯示著。

    上單默默地打了三個字:“謝謝你。”當他上一句沒說。

    他們又看了一下打野的戰績,同樣慘不忍睹。只有看到射手的戰績時,是眼前一亮的。

    法師說:“保住射手,這把你們倆還能送。”“你們”說的是打野和輔助。

    上單默默支持:“射手,團戰中我會看好你位置保護你的。”

    蘇擒發了個句號,表示收到。

    噴子是永遠不會噴累的,團戰中依舊你來我往,噴得樂此不疲。

    “你媽買菜必漲價。”打野說。

    “你奶奶跳廣場舞必最后一排。”

    “你爺爺下棋必被指指點點。”

    “你叔斗地主3456被沒有7。”

    “你爸明天上班被趕不上公交。”

    “你坐牢必增刑。”

    “你考試必掛科。”

    “你搖號必沒號。”

    “你拉屎水必濺。”

    “你路口必紅燈。”

    “你加油油價必升。”

    “你支援敘利亞的槍里必卡殼。”

    “你陽痿必被老婆發現。”

    “你老婆給你生孩子必定5個兒子都玩亞索。”

    后來謝角發現罵不過打野,打野直接罵他這么一長串的詭異的罵辭,游戲白癡加沖浪菜鳥的謝角愣了一兩分鐘。蘇擒在旁邊聽到謝角沒聲了,支起耳朵起來,才發現是謝角罵不過人家。

    蘇擒已經收了近20個人頭了,他瞟了一眼旁邊因為罵架,也沒有操作導致掛機小半會兒的謝角:“罵累了,要是累了,閉麥歇一會兒。”

    鬼使神差的,謝角聽了蘇擒的話,閉麥中場休息。

    如果是平時,謝角不服輸,一定要罵回去的。但是今天就很神奇,不僅不還口,還聽話的,蘇擒說什么,就是什么了。

    蘇擒的保鏢去買了冷飲回來,謝角喝了一口,感覺冰冷,除了屏幕混黑,不知道自己在玩什么,跟著蘇擒,自己要是出了水晶基地,就會死亡一次。

    “我需要做些什么?保護你嗎?”剛才法師和上單都是這么同蘇擒說的,他們說什么,保護好射手?謝角問蘇擒。

    “不需要,你愛干嘛干嘛。”蘇擒一個人也能秀操作,只因為是低分局。

    謝角去砍了一會兒旁邊的野怪,發現半天砍不動,“為什么我砍不動?你能砍動?”

    蘇擒的視線落在他和別人打斗的畫面上:“因為你經濟和等級低。”

    “我要怎么樣才能等級和經濟提高起來?”謝角還真的問蘇擒。

    蘇擒說:“你出個大輔助裝備,去吃兵線吧。”

    謝角在蘇擒的指揮下,買了大輔助裝,哼哧哼哧去清兵了。結果同樣等級和經濟低得比他只高一點的打野跟他一起搶兵線。

    謝角于是“技能哪里亮、就點哪里”地清兵線。

    打野見他這么狠地搶兵線,也用打招來清兵。

    結果敵方的人看了他用了大招,跳上來殺他們兩個。“救我。”謝角說著,手忙腳亂地想離開。蘇擒從天而降,殺了對面的,故意讓打野死了,但是救下了謝角這個可憐又很能噴的輔助。

    謝角難得心情愉悅了一些。覺得蘇擒出場猶如天神下凡,及時地把他救了。

    “我需要跟著你嗎?”他看到對面的射手,好不容易辨認出來的射手,好像一直是形影不離和輔助待在一起的。

    “隨便吧。”蘇擒根本不需要他跟,如果對面刺客多,突進強,一個人就極度萎縮,但是必要打團的時候,就會極盡輸出。不過打團也是分情況的,蘇擒認為能打的團就會去打,沒必要的團他鳥都不鳥隊友的。

    導致隊友死傷慘重,然后敲字來罵他。

    只要有隊友罵射手蘇擒,就會遭到輔助謝角的狂烈抨擊和辱罵。

    有的時候,如果幸運的話,就能看到四個人一起吵架的壯觀,除了射手——射手一般在專心地吃兵線和野區。

    四個人吵架,一般都是另外三個人罵輔助一個人。

    說輔助老死的也有,說射手不來團也有,問候下路情侶狗的更是不勝枚舉。

    謝角只敲了一個下午的字,或者開麥了半天,發現自己敲字的速度提高了不少。于是很欣慰,更加努力地敲字,甚至猜測隊友罵自己的替代詞匯的意思,以及模仿和使用著隊友們常用的問候詞匯。

    蘇擒帶了謝角開了十把,只見謝角從最開始的愁眉苦眼,到后來的突然開竅,再到后面的打字不費吹灰之力,感到了一點欣慰。

    英雄聯盟的新手玩家,往往游戲英雄沒怎么學會弄懂,反倒是口才方面和打字方面一般會有一個質一樣的飛升。

    謝角在網吧里罵得昏天黑地,殊不知到了夜里,外面和網吧里偶然有人打包進來的飯菜香,刺激到了謝角的脾胃。

    他發現蘇擒仍然在不饑不渴忘我地打著LOL,于是提起了精神,繼續跟蘇擒開黑。

    后來,最后一局,謝角罵著罵著,睡了一覺。醒來后,蘇擒一個人守著水晶,隊友全死完了,自己在水晶里掛機。隊友的字一行又一行從聊天框里不斷地冒出,更新。

    “輔助你作弊必被抓。”

    “輔助你旅游必踩雷。”

    “輔助你回城必被抓死。”

    “輔助你玩輔助必沒位置。”

    “……”

    謝角的輔助出了泉水,和蘇擒一起守水晶。沒守幾秒,眼看著要被對面殺死了。蘇擒說:“回去,”謝角以為讓他繼續掛機,結果蘇擒說,“你去回點血,把狀態弄滿了再跟我一塊守水晶。”

    謝角很少見蘇擒這么冷淡溫柔的時候,于是答應,回去泉水把自己的狀態填滿后,重新出來,蘇擒跟他說:“你往后退點,等兵進來了,再開技能清兵。”

    “好。”謝角答應了。

    蘇擒的操作在謝角眼中看起來挺秀的,至少他不像別人那樣在青銅白銀局老死。而且他還能帶一直死的自己贏。

    蘇擒的射手向來把自己發育得很好,然后團戰把對面全殺了,或者幾路運營了,就能攻破對面高地和水晶。

    屏幕上的射手操作猶如是姑射天人一樣,幾個技能,輕輕地翻飛,對面就會瞬間沒血,被擊殺在當下!

    聊天框里發出了幾個感嘆:

    “這個射手在帶妹啊,怪不得輔助這么菜。”

    “射手,我很聽話,你別帶廢物了,你看看我吧。”

    “射手哥哥,你看我可以嗎?下把一起排吧。”

    隊友終于復活了,一起出來,跟蘇擒的射手守住了他們的水晶。但是隊友剛出來,又全死了,包括謝角。

    蘇擒一個人拿了五殺,拖著半血的身軀,一路獨行,去推翻對面的水晶。

    “太強了太強了,是我夢中的大神。”

    “他這個風格有點像鬼女哦,鬼女也喜歡玩這個射手。”鬼女是國內第一AD(射手),是YUYO俱樂部的電競選手。

    蘇擒看到了聊天框對他的議論,他回了一句:“我是eight。”eight是WW俱樂部的職業上單,中文名叫顧慮。

    不明真相的隊友紛紛震驚:“你是顧慮?”

    “不可能啊,顧慮只玩上單。”

    “你在練英雄嗎,eight神?”

    “eight,你能不能開麥說一下話呀,我是你粉絲。”

    “eight神,你在帶妹嗎?”

    “顧慮,你的輔助妹妹有點菜哦。我給你打輔助,我保得你毫發無損。”隊友的溢美之詞和狗腿言語上來了,都以為蘇擒是WW的職業上單顧慮,拋來了一起排位的橄欖枝。

    蘇擒敲字:“不用,我帶得動。”

    這四個字“我帶得動”把這一局的隊友感動得涕淚橫流!!

    世界上最動聽的話不只“我養你”,還有“我帶得動”!!

    “這個菜鳥輔助何德何能,居然被顧慮大神帶?”

    “嗚嗚我也想被eight帶上分。”

    “今天也是被電競愛情感動的一天!”

    蘇擒假裝自己是顧慮的那一局,被隊友傳上了國內知名的LOL論壇里。

    論壇標題:《感人肺腑!我今天偶遇eight神帶一個很菜的妹妹上分!》

    主樓:【你們相信嗎,我居然遇到了eight神!就在鉑金段,沒想到他玩射手,還是跟輔助雙排的!下面上截圖證據!不過說實話,那個輔助妹妹很菜。嚴重懷疑eight嫂子是被迫跟eight神一起上分的!】

    一樓:【你說的是打哭鬼女,讓二追三的WW戰隊的顧慮嗎!】

    二樓:【職業帶妹再正常不過啦。不對——你說誰?顧慮居然打射手?】

    三樓:【火鉗劉明。】

    四樓:【我家eight神從不玩射手,這是個冒充家伙。鑒定完畢。】

    樓主回復四樓:【看證據:這是我點進去他賬號發現的——這是顧慮常用的賬號!附上截圖。】

    六樓:【還真是顧慮的號!怎么他原來真的會帶妹啊!】

    ……

    一百一十九樓:【我去搜了回來,輔助妹妹好像真的很菜啊,菜不止,嘴巴還惡臭。還被好多玩家舉報了。】

    一百二十樓:【他們居然雙排了一下午。WW這么閑的嗎?不用訓練?居然在青銅白銀段帶妹?】

    一百二十一樓:【我最好奇的是,為什么顧慮會玩射手帶妹?他不是擅長上單嗎,直接掏出國服上單帶贏妹子啊!】

    ……

    三百八十八樓:【你不知道,青銅白銀的隊友有多坑?eight神不掏出射手,怕是妹子要被隊友坑哭。】

    三百八十九樓:【我贊成樓上的。青銅人青銅魂,青銅的隊友是人上人。】

    三百九十樓:【青銅哪里坑了?不服單挑。】

    ……

    一千零八樓:【剛去看了他們戰績,心疼顧慮。帶妹不容易,輔助妹妹全是0-十幾,1-二十幾,2-三十幾,這怎么贏啊?只能玩射手了。】

    一千零九樓:【別心疼人家了,先心疼自己有沒有女朋友吧。】

    一千一十樓:【我去撞一下車他們,看能不能碰上。要是碰上了,我要狠狠追著這個妹子打,哈哈哈!讓顧慮顧前不顧后!】

    ……

    三千二百五十七樓:【你們別太過分了,你們要把輔助妹妹惹哭了。居然還組隊去撞他們車?小心顧慮把你們打上錦集!這種撞車的好事怎么不帶上我?求帶!】

    三千二百五十八樓:【我剛去觀戰了,那個輔助妹妹還挺能噴的。】

    三千二百五十九樓:【樓上你是怎么觀戰的?非好友不能觀戰的!】

    三千二百六十樓:【這是秘密哦。樓上。】

    ……

    四千九百一十五樓:【我嚴重懷疑3260樓是顧慮的職業隊友!】

    四千九百一十六樓:【3260樓好像就是WW的射手薛豪!薛豪,我是你粉絲!!】

    ……

    ……

    論壇的“偶遇顧慮帶妹”高樓蓋到了近萬帖。還有別的職業戰隊看了,跟鬼女說:“不會是顧慮在帶你上分吧,鬼女?”

    鬼女莫名其妙。

    隊友又賤兮兮跟鬼女笑:“上次顧慮打爆了你一路,今天下午,他負荊請罪,你坑,他C,帶贏你,不是甜蜜雙排?”

    鬼女看了那個高帖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你小心點,造謠,今晚的飯廳衛生你包了。”他們在YUYO基地。

    晚上訓練的時候,鬼女忍不住登錄了加了顧慮的號,上去,發現顧慮那個賬號果然在線,不過是和一個人在雙排。

    顧慮上一個名字鬼女記不起來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改成了“輸了怪輔助”。而和他雙排的一個人,叫做“這把打野的鍋”。還有點情侶名的意思。

    鬼女預約了一下顧慮這個號:【一塊排?】

    蘇擒在游戲當中,他看到了一個叫做“鬼女菜了哦”的游戲ID,向他發來了下局一起開黑的邀請。

    蘇擒自言自語:“不會真是yuyo的鬼女吧?”鬼女是男的,起了這么一個女性化的外號。實則很強,是國內第一射手。

    旁邊吃著泡面的謝角:“……”

    他以為蘇擒會帶他去吃一頓正常的晚飯,沒想到一個下午和一個晚上全泡在了網吧里。就連晚飯,也一同解決在了網吧——簡單的泡面,加上了鹵蛋和香腸。

    真是網吧人的最高配制的晚餐。

    謝角一邊在掛機,一邊吃著泡面,一邊聽到了蘇擒的喃喃,于是問蘇擒:“什么鬼女?”

    蘇擒打著團,輔助在離他們背后100米的地方掛機著,偶爾被謝角的鼠標動一下,這樣——隊友才不太可能舉報輔助掛機成功。

    “他邀請我了,說下一局一起。”蘇擒跟謝角說道。

    “男的女的?不帶他。”謝角的一口否決。

    蘇擒頓了一下,他被對面殺死了。屏幕暗了下來,蘇擒說:“越高分段,我越帶不動你。這樣吧,讓他也來帶一下你,這樣我就不會太辛苦了。”

    謝角:“…………”

    謝角扒拉了幾下泡面,認真地擺動著鼠標起來:“我不需要其他人帶,”

    蘇擒笑了一下,“那這把結束算了,改天再一次玩吧。”

    居然以不雙排的理由威脅他?謝角目光淡冷了幾分:“他是誰?有你厲害嗎?”

    “下一把讓射手給他,他能帶你秒贏。”蘇擒說道。

    鬼女等了十多分鐘,期間他逛了一下游戲論壇的議論得熱火朝天的高帖,那個高帖是實時匯報著顧慮和輔助妹妹的動態:

    五千五百五十五樓:“報——顧慮不敵對面,被蜘蛛砍于馬下!姍姍來遲的輔助妹妹也一同死在龍坑,一塊雙宿雙飛!”

    五千五百五十六樓:“報——輔助妹妹被法師噴‘掛機還不如回家種地’,輔助妹妹還擊‘菜雞閉嘴’。”

    五千五百五十七樓:“報——法師開噴射手顧慮‘帶個廢物上分,害群之馬’,顧慮不理會,輔助妹妹回復‘你先別送,憨憨法師’。”

    鬼女唇邊勾了一下,什么時候顧慮有女朋友了?難道這個輔助是WW的老板衛危?但是好像說,衛危并沒有這么菜。

    鬼女本想點擊好友觀戰的,但是他放棄了。去訓練了一下,后來顧慮那個號果然拉了他。

    三排。

    【這把打野的鍋】:“你是誰?”

    【這把打野的鍋】:“鬼女?”

    【鬼女菜了哦】:“”嗯。”

    【輸了怪打野】按下了排位開始。

    謝角聽蘇擒說他鬼女,是某個電競戰隊的成員。“你怎么認識他的?他也知道你?”

    蘇擒對他說:“我開電競俱樂部,還有誰是我不認識的?”這個號是顧慮的,他和WW已經很熟了,有時候會換著號打。顧慮會幫蘇擒的號上分,有時候會用蘇擒的號和衛危和蘇擒一起三排。

    開局了。就有論壇的網友來撞蘇擒。

    選英雄的時候,聊天就彈出來了:“顧慮?”

    “四樓是eight顧慮嗎?”

    “我的天,一樓是鬼女????”

    “你們一起三排嗎?”

    【鬼女菜了哦】:“嗯。”

    【這把打野的鍋】:“不是。少BB。”謝角很煩這些人,如果他知道顧慮是一個人,他就不會這樣回了。他第一個先質問蘇擒,為什么他會用顧慮的賬號玩游戲?

    二樓:“輔助妹妹果然很暴躁哦。”

    三樓:“愛了愛了。鬼女這把帶我躺!撞了你們好久了,一次排不上。終于撞到你們了!”

    【鬼女菜了哦】:“好。”

    【鬼女菜了哦】:“你玩什么?”顯然是在問四樓的蘇擒。

    【輸了怪輔助】:“法師。”挑了個法師。

    蘇擒囑咐:“等下你跟著鬼女,待在下路。”

    謝角:“我要跟著你。”

    蘇擒想了下,“也行。”鬼女即便一個人,也不會被兩個普通的連體嬰玩家打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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