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第61章(收藏滿7000挑戰萬更)
◎來都來了(一更)◎
李秀芬把葉明亮兩口子趕走, 也是想叫顧程知道,葉歡跟葉明亮兩口子并不親厚,省的那兩口子以后打著葉歡的名義, 去求顧程辦事兒。
她把葉歡和顧程迎到院子里, 葉勇國從屋里出來了。
葉勇國到現在都覺得象做夢似的, 不敢相信顧程真成了他們葉家的女婿。
所以見著顧程,就有點拘謹,不大自然地跟顧程笑了笑,“來了,進屋吧。”
等到葉歡和顧程進屋了,他把李秀芬拉到了一邊, 小聲問李秀芬,“我剛才咋聽強強說老大兩口子來了, 這會兒咋沒見著人?”
李秀芬, “他倆走了。”
葉勇國吃驚道, “咋剛來就走了?”
李秀芬斜了他一眼,“他倆就不該來, 不趕緊叫他倆走, 萬一過會兒麗紅生了咋辦?”
如果是以前, 葉勇國肯定會跟他說, “生了你不正好伺候她坐月子。”
不過現在,葉勇國沒膽兒說這話了。
就轉了個話題,問李秀芬,“老大走了,一會兒誰陪顧程?”
李秀芬, “這不有你嗎?”
葉勇國, “……”
不知怎么的, 他在顧程跟前,有點沒底氣。
可能還是因為周大慶那件事,他怕顧程問他,萬一問了,他不知道咋回顧程。
所以不大想面對顧程。
剛才聽到葉明亮來了,他還挺高興,有老大陪顧程,就沒他啥事了。
沒想到葉明亮連門都沒進,就走了。
李秀芬,“你還有事沒有,沒事你就進屋,要么你去廚房做飯,別一直在這兒耽誤我的事。”
葉勇國哪會做飯,訕訕道,“倆孩子還在屋里呢,咱都進屋,跟孩子說說話。”
葉歡從提包里往外拿禮物,葉明強蹲在她跟前,眼睛卻是滴溜溜的朝著顧程那邊兒看,話嘮一樣跟顧程搭話,“姐夫,你戴著帽子熱不熱?”
顧程,“不熱。”
葉明強,“姐夫,給我摸摸行不行?”
葉歡震驚,問葉明強,“你想摸啥?”
顧程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知道葉明強在眼饞什么,便對葉明強招了招手,“過來。”
葉明強顛顛的跑了過去,顧程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戴到了他頭上。
帽子有點大,把他眼睛都遮住了,只露出鼻子和一口小白牙。
顯然正呲著牙樂呢。
葉歡這才知道自己想歪了,臉上不由一熱。
都怪顧程,這兩天總是動手動腳的,動不動就是摸摸,都把她帶歪了。
李秀芬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葉明強戴著顧程的軍帽,美的在屋子里直蹦噠。
李秀芬罵他,“你剛在犄角旮旯里鉆過,頂著一頭土就戴你姐夫的帽子,快摘下來還給你姐夫。”
李秀芬伸手去摘帽子,葉明強就跟個泥鰍似的,滑不溜丟,身子一扭就躲過去了。
顧程,“沒事,讓他戴吧。”
葉明強,“姐夫讓我戴的”,喊完,刺溜一下就跑出去了。
李秀芬追到門口喊,“可別弄臟了。”
葉明強,“知道!”
跑去向小伙伴炫耀去了。
李秀芬轉過身對顧程說,“別慣著他,不然他蹬鼻子上臉。”
顧程,“我家里還有帽子,一會兒我把帽徽取下來,這個給強強戴。”
李秀芬,“美的他。”
……
葉勇國坐在那兒,一句話插不上。
他還怪羨慕李秀芬的,跟顧程說話,咋那么自然,就跟顧程是多少年的老女婿似的。
小兒子都比他強,姐夫姐夫的喊的賊溜。
他就不行,明明是在自己家,卻比顧程還要拘謹。
李秀芬看著都替他難受,對他說,“你去門口那家熟食店看看,他們的辣兔腿煮出來了沒有,我早上去的時候,他們說大概這個點出鍋。”
又對顧程解釋說,“歡歡打小就喜歡吃他家的辣兔腿,就是平時他們不做,只有快過年的時候才做,一年里頭也就這么幾天能吃到。”
顧程站起來,“我去吧。”
葉勇國正坐的難受,巴不得出去走走,攔住顧程說,“你坐著,我去”,說完,怕顧程跟他搶似的,趕緊出去了。
李秀芬對葉歡和顧程說,“屋里暖和,你倆就在屋里歇著,我去做飯。”
顧程站起來,“我做吧。”
李秀芬笑了,“我在呢,哪能叫你做,歡歡不會做飯,以后你做飯的日子多著呢。”
葉歡,“他做飯,我也沒閑著啊,菜都是我摘的。”
李秀芬點了點她的額頭,嫌棄道,“你也就會摘個菜。”
嘴上嫌棄,心里卻是疼愛的。
她嫁的兩個男人,都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兒,到飯點了就坐在飯桌前等開飯,吃過飯嘴一抹人就走了。
她干了半輩子的家務活,不希望閨女也跟她一樣。
葉歡還小的時候她就想,以后給閨女找對象,一定得找個會做飯的,鳳嫂子還笑話她,“你就做夢吧,男人有幾個會做飯的,吃過飯能幫著涮涮碗就是好的了。”
還想到還真如愿了。
所以說啊,啥人有啥福,歡歡不會做飯,就給她配了個會做飯的。
李秀芬去廚房忙活了。
顧程對葉歡說,“我去給媽打個下手。”
跟著李秀芬去廚房了。
李秀芬推脫不過,就由著他了,把菜籃子給他,又給他搬了個小馬扎,“那你把這菜摘了吧。”
馬扎矮,顧程身高腿長,往馬扎上一坐,腿都沒地兒放。
李秀芬,“這馬扎平時都是我坐,我都忘了你比我個子高的多。”
顧程坐著確實難受,去正屋搬了把椅子過來,然后坐在椅子上,一邊摘菜一邊跟李秀芬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說著說著,就說到葉歡小時候了。
說到葉歡小時候,李秀芬話就多了,“你別看歡歡現在長的白白凈凈的,剛生下來的時候,是又黃又瘦,池子媽說接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沒見過比她還黃瘦的,當時我還一直揪心,怕她養不活呢。
不過她瘦歸瘦,脾氣倒是個好的,不哭也不鬧騰,就是有點倔,有一回我帶她去買菜,她那時候也就不到兩歲的樣子,回來的時候我一直抱著她,走到院門口了,就把她放下了,讓她自己走,我都走到家門口了,回頭一看,唉喲喂,還在院門口站著呢,咋喊都不挪步,一定要我抱,我就過去把她挾過來了,哪知道剛放下,人又噔噔的跑回去了,又站在原地兒不動了,我一琢磨,明白了,回來的時候我是抱著她的,剛才是把她挾回來了,姿勢不對,得重新來,就過去把她抱回來了,這回不跑了,乖乖的跟在我后面,就跟個小跟屁蟲似的,奶聲奶氣的喊我媽,有氣我也撒不出來了。”
這話聽著象是在數落葉歡,可話里話外都透著疼愛。
顧程一家子的軍人,軍人都是粗線條,教育孩子也一樣。
如果是他,八成會讓娃一直在那兒站著,非把那倔脾氣拗過來不可。
可如果那個娃是葉歡,他想象了一下,怕是硬不下心腸讓葉歡一直站著,怎么著也要把她哄回來。
換句話說,以后他跟葉歡有了娃,還是個跟葉歡一樣軟軟糯糯的女娃娃,他八成也是這樣無底限的縱容。
顧程就有點發愁,這樣會不會把娃給慣壞了?
李秀芬,“你看我,到底是上了年紀了,說著說著就絮叨上了。”
顧程,“您說,我愛聽。”
他還真是愛聽,一邊聽一邊兒還在心里想,他媳婦兒小時候咋這么可愛。
他們家的廚房正對著水池子,好幾個婦女在那里洗菜,看到顧程坐在椅子上上摘菜,還跟李秀芬有說有笑。
手法嫻熟,一看就是經常干這活。
池子媽感嘆道,“歡歡走的時候,我心里還想著,這孩子如果熬不下去,怕是要在農村隨便找個男人嫁了,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誰能想到,她能找到顧營長。”
“葉青這會兒估計都要后悔死了。”
“她后悔啥?”
“當初如果她沒有搶著嫁人,說不定這好事就輪到她了。”
“那也得人顧營長能看上她。”
“沒那個命,再搶也沒用。”
……
中午李秀芬做了一桌子的菜。
她廚藝本來就好,今天又是超常發揮,葉歡拿著筷子就停不下來。
“媽,你比外面飯店里做的都好吃,你如果開個飯店,肯定天天滿員。”
李秀芬樂了,“就會給媽戴高帽子。”
葉歡,“真的,不信你問顧程。”
顧程對李秀芬的手藝也是贊不絕口,“媽做的確實好吃,媽這道四喜丸子你是怎么做的,我做的沒這么入味。”
不光覺得好吃,還想跟著學,這怕是對一個廚師的最高夸獎了。
李秀芬就興致勃勃的給顧程傳授自己的烹飪秘籍。
顧程聽的認真,不時插嘴問兩句,顯然不是敷衍李秀芬。
葉勇國卻是震驚了,他是咋也沒想到,一爺們兒,還是顧程這樣的爺們兒,竟然喜歡做飯。
雖說顧程會做飯,也是做給自己閨女吃,可他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一個爺們成天圍著灶臺轉,能有啥出息?
陳永慶都不學做飯,顧程學的哪門子做飯!
他是極看不上圍著灶臺轉的爺們兒,有心想說顧程兩句,到底沒敢說出口。
幾人邊吃邊說,一頓飯吃了倆小時。
天上的雪越下越大,要回去的時候,地上已經是積了厚厚的一層。
大北風也是一直呼呼地刮著,往外面一站,就跟小刀子一樣刮得人臉疼。
葉明強往雪地里一蹦,喊道,“都快到我小腿肚了。”
雪這么大,三蹦子肯定是沒有了,公交車八成也都停了。
顧程冒著雪去了公交站臺,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一輛公交車。
確實是已經停了。
如果回去,倆人就得走回去了。
李秀芬,“要不然別回去了,你倆在這兒湊和一晚上,明兒個再回。”
不回去,就只能住到葉歡原先住的那個房間。
顧程進去看過,只有兩張單人床。
睡是能睡,就是倆人得分開睡。
顧程現在恨不得一天24小時抱著媳婦,一晚上都摸不到人,他有點無法接受。
可眼下這情況,也確實不能走。
機械廠離軍區家屬院是不遠,平時步行過去,估計也就四十來分鐘。
可那是好天,這種天氣,估計要走上一個多小時,走到家,怕不是天都要黑了。
他倒是沒什么,就是天上下刀子,他照走不誤。
可葉歡身子單薄,他擔心她吃不消。
就對葉歡說,“我背你回去?”
葉歡,“……”
大雪天里,背著她走一個多小時,再強的體格怕是也遭不住,就對顧程說,“在這兒住一晚,明兒個再回吧。”
葉歡一錘定音,顧營長只能婦唱夫隨。
雖然他覺得吧,把葉歡背回去,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李秀芬拿了兩床被褥,把兩張床都鋪上了,怕他倆冷,又用輸液瓶灌了兩瓶熱水,給他倆塞到了被窩里。
天很快就黑下來了。
也沒啥娛樂活動,葉歡和顧程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就鉆到了被窩里。
李秀芬他們也都睡了。
萬籟俱寂。
睡覺向來不挑的葉歡,竟然有點睡不著了。
軍區家屬院有暖氣,樓上樓下都是熱烘烘的。
而且睡覺的時候,顧程還總是摟著她,別說冷了,她都熱的踢被子。
可現在,外面是冷的,被窩是涼的,又沒人抱她,可不就睡不著了。
還真是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顧程那邊一直沒動靜,她還以為顧程已經睡著了。
葉歡表示理解,這幾個晚上,他夜夜操勞,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這也是她為啥想明兒回去,住在這里,顧程總該安分一晚上。
哪知沒多久,顧程小聲喊她,“媳婦兒。”
葉歡硬是憋著沒說話,裝著自己已經睡熟。
顧程,“我知道你沒睡著,你睡著的時候,呼吸跟你醒著不一樣。”
葉歡只好老實承認,“我沒睡著。”
顧程,“我也沒睡著,我睡不著。”
語氣竟然還有點委屈。
“我去你那兒睡。”
葉歡立刻表示拒絕,“不行,床太窄,擠不下。”
擠不下是一方面,主要是這兩張床都有些年頭了,稍微一動就咯吱咯吱響。
葉明強就睡在隔壁。
不過他人小睡性大,基本上是往床上一倒,就能睡的跟豬似的,所以可以忽略他的感受。
但李秀芬跟葉勇國卻是忽略不了,他倆的房間跟這個房間是門對門,夜里又安靜,這邊的動靜不得傳到他倆耳朵里?
肯定還以為他們兩個那啥了呢。
葉歡自認臉皮沒這么厚。
可顧程顯然沒這些顧慮,掀開被子就跑過來了,“媳婦兒,往里一點兒。”
葉歡壓低聲音,“不是不讓你過來?”
顧程,“不行,一個人睡不著。”
來都來了,總不能讓他站在床邊挨凍。
這里可不比軍區家屬院有暖氣,顧程只穿著秋衣秋褲,稍站一會兒不得把人凍僵。
葉歡只好往里靠了靠,給他騰了個位置。
顧程得到許可,趕緊鉆進去了。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他身上已經凍的冰涼,葉歡被冰得打了個哆嗦。
顧程自覺的要往外挪,“我暖熱了再抱你。”
葉歡,“就這樣,你別動。”
這大體格子,每動一下,床板就咯吱一聲響,響的次數多了,李秀芬和葉勇國聽了不得浮想聯翩。
顧程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趴在葉歡耳邊小聲說,“媳婦兒,我沒這么差勁。”
葉歡,“流氓!”
把身子背過去了。
她一動,床板就是咯吱一聲響。
葉歡,“……”不敢動了。
顧程悶悶地笑了。
他體格好,熱的也快,很快身上就不冰了,把葉歡摟到了懷里,滿足地親了葉歡一口,“睡吧。”
剛才還冷冰冰的被窩很快就熱烘烘的了,雖然是擠了點,可暖和也是真的暖和。
葉歡也不失眠了,很快就睡著了。
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顧程也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起床了。
葉歡穿上衣服,扒著窗戶往外一看,雪已經不下了,還是個大晴天。
顧程正在外面掃雪,估計掃了有一會兒了,熱的把外套都脫了。
葉歡出去了,李秀芬正在廚房做早飯,看到她起來了,對她說,“飯馬上好了,水瓶里有熱水,你去洗洗,洗好就該吃飯了。”
吃過早飯,顧爺爺的司機過來接他倆。
顧奶奶發現兩人沒回去,想著兩人是被雪困到葉家了,所以讓司機過來了。
昨天沒吃完的魚丸,李秀芬都讓葉歡拿走了,“媽做的多,你回去了給顧奶奶送過去一些,這里面沒刺,老人吃也不怕卡著。”
葉歡上了車,沖李秀芬擺手,“媽我走了。”
李秀芬,“雪厚,路上開的慢點。”
“知道了。”
李秀芬看車子開遠了才回去了。
春節說到就到了。
跟往年一樣,顧立省和程美云都是到顧爺爺顧奶奶這兒過春節。
雖說因為破四舊,好些習俗都沒了,不過貼貼春聯,一家人聚一塊兒吃個團圓飯,然后守個歲還是允許的。
家里的春聯都是顧爺爺寫的,顧程負責裁紙,葉歡把裁好的紅紙對折,然后拿給顧爺爺。
等顧爺爺把春聯寫好了,顧奶奶這邊的漿糊也已經熬好了。
兩人一人端著漿糊,一人拿著春聯,開始貼。
剛把大門的貼上,聽到有自行車鈴響,扭頭一看,兩輛自行車朝著這邊騎過來了。
騎到大門口停下來了,韓曉雪從石磊騎的自行車后座上跳下來,一邊朝著手里哈氣一邊往屋子里跑,“凍死我了,我得趕緊進屋暖和暖和。”
韓曉雪的爸爸和石磊家都是外地的,今年都回不去,索性都到這邊過年了。
韓曉雪話多,她一來,家里就熱鬧起來。
“外婆,今年咱家人都全了,要不然叫個照相師傅過來,給咱拍張全家福。”
程美云,“曉雪的這個提議好。”
顧奶奶,“都過年了,照相館怕是早就關門了。”
顧立省,“我剛才看到宣傳部王干事,不行叫他過來,幫著照一張。”
顧程,“我去叫他。”
顧奶奶,“他是你王爺爺的孫子,你認識他吧?”
“認識。”
程美云,“他倆是一塊兒長大的,咋會不認識。”
不大功夫,顧程就跟王干事一塊兒過來了,王干事脖子上掛著個照相機。
王干事屋里屋外轉了一圈,對顧程說,“在院子里照吧,襯著春聯,喜慶。”
顧程,“行。”
于是搬凳子的搬凳子,選位置的選位置。
王干事,“顧爺爺顧奶奶你們兩個坐最前面,程姨你們四個女同志站在顧爺爺和顧奶奶后面,顧程你們四個個子高,站最后面,對就這樣,不要再動了,都笑一笑啊,我要拍了。”
咔嚓一聲響,一張全家福就被定格了。
王干事笑道,“明年再拍照,估計要多兩個娃了。”
顧奶奶笑瞇了眼,“托你吉言。”
韓曉雪把葉歡拉到一邊說悄悄話,“你跟我哥商量過啥時候要娃沒?”
葉歡,“沒有。”
她跟顧程,還真沒商量過要孩子的事,不過每次倆人親熱,顧程都用計生用品。
所以顧程這是不想要孩子?
晚上睡覺的時候,就問顧程。
顧程,“想要孩子了?”
葉歡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還是不想要,她沒這個概念。
顧程,“媽說年齡太小的話,生孩子傷身體,等再過兩年,咱們再考慮孩子的事。”
說完在葉歡額頭上親了親,輕輕拍了拍她,“睡吧。”
年說過去就過去了。
過了年,葉歡和顧程就要回去。
顧程定的是初六的票,兩張臥鋪。
雖然知道顧家這邊會有車送,李秀芬還是去了火車站,對葉歡叮囑了又叮囑,“回去了給你姑和你姑父,還有你水芹嫂子都問個好,你姑不是住你隔壁嘛,你有啥不懂的多問問她,天冷,在外面干活的時候注意點,可別凍感冒了。”
又把葉歡拉到了一邊,小聲道,“媽不急著抱外孫啊。”
葉歡,“……知道了。”
“趕緊進站吧,一會兒再誤了車。”
顧程拉著葉歡進了站,火車還沒來,站臺卻站滿了人,其中一個扛著包袱的大嬸,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主要是她扛的這個包袱太大了,足有半人來高,把她壓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顧程和葉歡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正靠著一根柱子休息,見葉歡看她,好脾氣地對葉歡笑了笑。
葉歡覺得她看著有點面熟,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是在哪里見過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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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 第 62 章
◎二更◎
葉歡正想著是在哪里見過大娘, 就聽到火車的拉笛聲,轟隆轟隆,一列綠皮火車徐徐開過來了, 隨后緩緩地靠站了。
站臺上立馬槽亂了起來, 大娘艱難地直起身, 順著人流朝著車門那邊兒走去。
顧程,“大娘,我幫你拿。”
大娘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謝謝同志,我能扛的動,你們也趕緊上車吧。”
然后跟著人流朝前走了。
臥鋪車廂在列車的中部, 顧程和葉歡也跟著人流往后面走。
人多,站臺上一片擁擠, 有個穿著藍褂子的矮個子, 雖然也是跟著人流朝前走, 一雙眼睛卻是東瞄西瞅,一看就不是個正經坐車的。
矮個子很快把目光鎖到了扛著包袱的大娘身上, 向大娘身邊靠了過去, 緊緊地貼著大娘, 然后趁大娘不注意, 一雙手伸向了大娘的衣兜,得手后撒腿就跑。
大娘覺得不對勁,下意識的摸了摸衣兜,發現放到兜里的錢不見了,登時撕心裂肺地喊了起來, “抓小偷, 小偷把我錢偷跑了!”
一邊喊一邊往前跑, 想去追趕小偷。
她扛著個大包袱,跑不動,沒跑幾步,就摔到地上了。
顧程把手上的提包往地上一丟,對葉歡說,“站這兒別動。”
說完邁開長腿就跑過去了,順著大娘指的方向一看,一個穿著藍衣裳的小個子正慌慌張張的往前跑。
顧程撒腿就追了上去。
小偷哪里跑得過他這個經常拉練的,沒跑幾步就被顧程追上了,一個飛撲,就把小偷結結實實的摁到了地上。
登時就有不不人圍了過來,車站工作人員也跑了過來,“怎么回事?”
顧程,“他是個扒手。”
小偷死鴨子嘴硬,“我不是,解放軍同志冤枉人!”
話音剛落,一直抬著的頭就被踩到了地上,啃了一嘴的土。
顧程抬頭一看,見葉歡輕輕松松地扛著大娘的包袱,手上還拎著他們自己的提包,一只腳踩在小偷的頭上。
顧程,“……”
周圍的人也是倒吸一口涼氣,心說這姑娘好大的力氣!
葉歡腳在小偷頭上蹍了蹍,“快點把錢還給大娘。”
小偷的嘴巴緊緊地貼著地面,嗚嗚嗚的說不出話。
他嘴巴說不出話,手腳又被摁著動不了,他咋把錢還給大娘啊!
顧程往他口袋里一摸,摸出個裹著的手絹,問大娘,“這個是不是你的?”
大娘激動道,“是我的,里面一共有兩塊六毛七分錢,同志你數數看。”
工作人員,“小偷交給我,錢也不用數了,你們趕緊上車吧,火車馬上要開了。”
顧程站起來,把小偷交給了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你們先上車,一會兒再找自己的車廂。”
顧程接過大娘的包袱,然后仨人從離的最近的一個車門上了車。
剛上火車便沒多久,汽笛一聲長鳴,火車開動了。
大娘的座在3車廂,顧程和葉歡先把大娘送到了座位上,包袱也幫她放到了貨架上。
葉歡,“大娘,你把錢放里面,別叫小偷再偷走了。”
大娘感激道,“謝謝兩位同志,今天多虧了你們。”
她沒出過遠門,不知道外面小偷這么厲害。
大錢她是貼身放著,外面放了一點零用,畢竟她要轉好幾趟車,放外面拿著方便。
她買過火車票后,怕誤了車,著急慌忙的進站,就隨手放到了外面的衣兜里,沒想到差點被小偷給摸走。
這可是她糊火柴盒子,一分一分掙來的。
如果被小偷摸走了,她得心疼死。
她也沒別的好東西,就從隨身的一個布包里拿出幾個雞蛋,一定要送給葉歡和顧程。
葉歡只拿了一個,然后對大娘說,“一個就夠了,大娘,我們走了。”
大娘,“誒誒,那你們趕緊去找自己的座。”
葉歡和顧程的車票是9車廂。
幸好現在是白天,車廂都是通著的,就是硬座這里人多,過道里都站滿了人,走過去有點費勁兒。
好在3車廂到9車廂也不算很遠,不大功夫就到了。
坐在鋪位上,葉歡小聲對顧程說,“我記得下鄉的時候,坐的就是這一趟車,當時你還幫我遞行李來著。”
顧程,“是這一趟車。”
遞行李的時候,他一眼就喜歡上葉歡了,只是當時他倆不在一個車廂,他也不知道葉歡在哪里下車,當時心里還挺遺憾,沒想到去青石鎮的時候,又碰上了。
命中注定,葉歡就是他媳婦。
咣當咣當,兩天兩夜后,火車到了江平站。
顧程一手提著行李,一手拉著葉歡下了車。
出站的時候,好巧不巧,又碰到了扛著大包袱的那位大娘。
顧程拉著葉歡走過去。
葉歡,“大娘,你要去哪兒啊?”
大娘以前沒出過遠門,她又不識字,再加上上火車的時候還被偷了一次,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更加的六神無主,看到葉歡和顧程,就跟看到親人一樣。
葉歡和顧程幫過她,她現在是很相信他倆。
就從布包里拿出一張紙條,遞給葉歡說,“我去看我閨女,我閨女在這個地方插隊,同志你給看看,我咋過去。”
葉歡接過紙條一看,上面寫的是江平市青石鎮紅星農場。
葉歡,“大娘,你要去紅星農場?”
“我閨女就在紅星農場插隊。”
“你閨女是?”
“我閨女叫連艷梅。”
竟然是連艷梅她媽,怪不得葉歡看大娘有點面熟。
這會兒再仔細看,就更象了。
葉歡,“大娘,你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就是去紅星農場的,我也是去農場插隊的知青,我以前還跟艷梅姐住一個屋兒呢。”
大娘驚喜道,“那可太好了,我不識字,又沒出過門,到了生地方就犯迷糊,正不知道咋過去呢。”
顧程已經從大娘背上接過了包袱。
包袱太大,大娘不好意思讓顧程幫著扛,對顧程說,“同志,我自己扛,我能扛的動。”
葉歡,“你都扛了一路了,先歇歇,大娘,艷梅姐跟胡大哥結婚的時候,不是回去了嗎,你咋又過來了?”
“艷梅這不是快生了嗎,冬雷又沒媽,艷梅生了,她身邊連個照顧月子的都沒有,月子坐不好,容易落下病根兒,這不我就過來了,多少也能幫她點忙。”
“你來的時候,跟艷梅姐說了嗎?”
“我以前給她寫過信,她說路遠,怕我路上吃不消,不叫我來,這次來的時候我就沒跟她說。”
葉歡記得連艷梅家不是南州的,就問大娘,“你咋是在南州坐車啊?”
“我是在南州轉的車,我這都轉了三趟了。”
……
葉歡記得連艷梅說過,她媽身體不好。
看連媽媽的樣子,她身體確實不大好。
可為了閨女,還是輾轉過來了。
葉歡和顧程領著連媽媽去汽車站坐車,到了青石鎮,下了汽車,方輝已經在汽車站門口等著了。
葉歡,“你跟我們一塊兒坐車過去吧。”
連媽媽,“這不行,你跟我說咋走,我自己能走過去。”
葉歡,“上車吧,反正車里也能坐的下。”
連媽媽再三感謝,這才上了車。
路上,連媽媽看著車窗外面,想象著閨女在地里干活的樣子,心疼地問葉歡,“你們就是在這里種地的?”
葉歡,“我們是在農場里面。”
連媽媽喃喃道,“我跟她爸身體不好,她又是家里的老大,從小到大,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扛著,她都23了,也沒說個婆家,我是真怕我跟她爸拖累了她。”
葉歡寬慰她,“她現在不是已經跟胡大哥結婚了,胡大哥對她很好的。”
連媽媽笑了,“冬雷那孩子,是不錯。”
方輝直接把車子開到了后胡村,然后一直開到了胡冬雷家門口。
農場還沒有開工,胡冬雷正在廚房做飯,聽到汽車喇叭聲,出來一看,車子在自家門口停下了,葉歡先從車上下來了,問他,“胡大哥,艷梅姐呢?快叫她出來看看誰來了?”
連媽媽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胡冬雷驚訝道,“媽你咋來了?”
又對著正屋喊了一聲,“艷梅,咱媽來了。”
連艷梅掀開棉簾出來了,看到是她媽,挺著個大肚子過來了。
連媽媽趕緊上前扶住了她,“你走慢點,仔細摔著。”
顧程把連媽媽的包袱從車上拿下來了,胡冬雷接過去,“媽,這么大的包袱,你扛了一路?”
連媽媽,“從上一輛車上下來,立馬就上下一輛車了,哪就扛一路了。”
胡冬雷和連艷梅沒看到,可葉歡看到了呀,連媽媽的腰都給壓彎了。
可見連媽媽也是真的很疼愛連艷梅的。
人已經送到了,葉歡和顧程跟連艷梅和胡冬雷說了一聲,走了。
連媽媽扶著連艷梅往屋里走。
胡冬雷扛著包袱跟在后面,進屋后把包袱放到了床上。
雖然連媽媽說路上沒受累,可連艷梅咋會相信,“這大老遠的,你扛這么大個包袱干啥,這里啥都能買到。”
連媽媽,“我怕你不會做,就給孩子做了幾件棉衣棉褲,還有幾條包被,都是托人買的新棉花,孩子用著軟乎,還帶了幾斤小米,幾包紅糖,雞蛋怕磕碎了,就沒帶,等到坐月子的時候再買吧。”
連媽媽把包袱解開,給連艷梅看她給孩子做的東西。
連艷梅眼眶都紅了,“媽你來之前也不說一聲,這幸好是碰到歡歡跟顧營長了,要不然,你扛著這么大個包袱,路上得多遭罪。”
連媽媽慈愛地拍了拍她,“哪里就遭罪了,現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去哪兒都是走路,現在上車下車的,方便的很,說起歡歡,他跟顧營長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回頭咱好好謝謝人家。”
方輝把顧程和葉歡送到樓下就回去了。
賀慶梅正在樓下跟一幫孩子跳格子,看到葉歡回來了,跑過來就抱住了葉歡,“歡歡姐你總算回來了。”
抱完葉歡又去看身后的顧程,見顧程手里只有提包,就問葉歡,“歡歡姐,小妹妹呢?”
葉歡在她頭上胡擼了一下,然后手一揮,“……上樓。”
好在賀慶梅沒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一路喊著上樓了,“媽,歡歡姐跟顧叔叔回來了。”
葉永珍拍了她一巴掌,“這孩子咋不長記性,都說過多少回了,還成天顧叔叔顧叔叔。”
一抬頭,葉歡和顧程已經上樓了,葉永珍打眼一看,夸道,“幾天不見,咱歡歡更標致了,路上累著了吧,你們先回屋歇著,一會兒過來吃飯。”
顧程拿出鑰匙開了門,葉歡往床上一躺,“總算是到家了。”
顧程被這個“家”字觸動了心底最柔軟的那根弦,摸了摸葉歡的頭,“到咱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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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 第 63 章
◎今晚你多擔待點◎
葉歡和顧程是在南州辦的婚禮, 但這邊還是要吃客吃飯。
畢竟顧程的戰友還有兩人的朋友,基本上都在這邊。
顧程就在部隊食堂置辦了幾桌。
在南州參加他倆婚禮的,基本上都是顧程上輩人的戰友或朋友, 年紀都偏大, 隨便拉一個出來, 顧程都得喊爺爺奶奶或是叔叔伯伯那種。
年紀大,就鬧不起來。
這邊就不一樣,這邊都是顧程的戰友。
顧程平時嚴肅,沒人敢鬧他,現在不一樣,新婚, 好不容易逮著機會,不得好好鬧鬧他?
必須把他灌趴下!
灌酒還灌的有技巧, 不是直接灌顧程, 而是都向葉歡敬酒。
“我敬嫂子一個, 祝你跟營長百年好合。”
“我也敬嫂子一個。”
……
葉歡嘗過一次白酒,又辛又辣, 從此對白酒無感, 所以無一例外, 敬她的酒, 都被顧程攔下了,“她不喝酒。”
“敬酒不敬空,嫂子不喝,你得喝。”
顧程酒量本來就不是很好,被灌了幾杯, 人就有些暈乎, 拉著葉歡滿場跟人介紹, “這是我媳婦兒。”
登時一片起哄聲,不知道誰在那兒喊,“營長,不得抱一個!”
顧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葉歡臉都紅了,怕顧程真給她來個公主抱。
如果再當眾親她一口,她以后就別出門見人了。
葉永珍過來給她解圍,指著那人笑罵,“等你們營長酒醒了,罰你在操場跑十圈。”
過來把葉歡拉走了。
至于顧程,隨便他們怎么鬧他,結婚嘛,不就是人越多越熱鬧才喜慶嘛。
一群人圍著顧程灌酒,一營營長劉全跟教導員孫海濤坐一塊兒,拍了拍孫海濤,“老孫,我記得你比顧營長還大一歲吧,你看人家顧營長,半年時間,找對象,結婚,全搞定,明年說不定就當爹,你再看看你,到現在也沒個動靜,我跟你說,你可不能給咱一營丟臉,今年必須趕超他!”
孫海濤笑罵道,“滾蛋,這咋趕超,又不是軍事比賽。”
眼光卻只往周嘉麗那邊兒瞟。
如果他現在就跟周嘉麗結婚的話,還是有可能趕超的。
可問題是直到現在,他跟周嘉麗都沒有正式確定關系。
葉歡和顧程結婚,周嘉麗送了葉歡一對暖水瓶作禮物,這次請吃飯,葉歡把周嘉麗也請過來了。
倆人坐一塊兒。
因為孫海濤是跟顧程坐一桌,葉歡看顧程的時候,發現孫海濤總是朝著她們這邊兒看,聯想到上次去省城時,孫海濤在周嘉麗跟前的表現,就戳了戳周嘉麗,“孫教導員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周嘉麗也沒有否認,大大方方道,“是,不過目前他還在考察階段。”
她有點顏控,看人先看臉,尤其是找對象,先要合了自己的眼緣,然后才是人品。
雖說孫海濤模樣算不上丑,但也不是很出彩,所以剛開始,周嘉麗沒看上他。
不過吧,孫海濤這人,跟他相處的次數多了,會慢慢的發現,這個人除了長相不是特別出眾,其他各方面稱得上優秀了,對她也不錯。
所以目前,她對孫海濤,是處于有點動心,但還沒有完全愛上的階段。
倆人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還要看孫海濤之后的表現。
周嘉麗,“不說這個,我跟你說件正事兒。”
葉歡餓了,吃了一口飯,“你說。”
周嘉麗聲音很小,“我聽我叔說,今年很可能會恢復高考,具體什么時間恢復,還不確定,不過恢復肯定是要恢復,但目前還在保密階段。”
周嘉麗給了葉歡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葉歡點了點頭,保密階段,自然是不能隨便往外傳的。
周嘉麗是拿她當朋友,所以才給她透個信兒。
周嘉麗繼續往下說,“你如果想參加高考,就要提前做好準備,你如果需要的話,我這邊也可以給你找一些復習資料。”
葉歡,“我肯定參加。”
在這之前,葉歡一直考慮的是能推薦上大學。
但如果高考真恢復了,她肯定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推薦上大學,又不能挑選自己喜歡的大學,推薦到哪個大學就是哪個大學,高考就不一樣,只要分數夠了,想讀哪個大學就讀哪個大學。
周嘉麗,“你不要回答的這么快,最好還是跟顧營長商量一下。”
如果考上了大學,就要面臨跟顧程兩地分居。
而且畢業了,也不知道會分到哪里工作。
這些都是要考慮的問題。
畢竟分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分居時間長了,怕是會影響到兩口子的感情。
周嘉麗拍了拍葉歡,語重心長道,“葉歡同志,請記住,你現在已經是已婚人士了。”
葉歡,“你也快了。”
周嘉麗,“我沒考慮過結婚的事。”
“這話你敢不敢跟孫教導員說?”
“有啥不敢的?”
“走咱倆過去,你當著孫教導員的面兒再說一遍。”
葉歡去拉周嘉麗,周嘉麗不去,倆人嘻嘻哈哈的鬧。
一直熱鬧到天快黑了才散。
賀世強和顧程都喝高了,賀世強搖搖晃晃的在前面走,顧程倒是一直拉著葉歡,而且還努力讓自己走直線。
到了家門口,賀世強停下來,等顧程過來了,拍著顧程,“兄弟,回去早點休息。”
賀慶梅剛才一直上竄下跳的跑著玩,沒顧上看賀世強和顧程,這會兒消停下來了,看賀世強和顧程都紅著臉,蹦蹦跳跳地對葉永珍說,“我爸跟顧叔叔都喝醉了。”
葉永珍,“……”這論的都是什么輩兒!
葉永珍把賀世強推回屋了,又對葉歡說,“回去了你叫顧程多喝點水。”
葉歡應下了,顧程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了,葉歡剛進屋,就被顧程抱住了,“媳婦兒。”
聲音低沉,葉歡耳朵有點熱,還以為下一秒就是抱抱,親親,結果下一句,顧程竟然來了一句,“你跟周醫生為什么那么多話,你跟我都沒說過這么多話。”
竟然還有些委屈。
葉歡,“!”
剛才那么多人起哄跟他鬧,灌他酒,他竟然還能分神看她跟誰說話!
而且聽這語氣,這是吃周嘉麗的醋?
女同志的醋他都吃,葉歡有些啼笑皆非,想跟他說,我跟周嘉麗是在說正事,不過看他現在的樣子,說了估計也會記不住,就拿出行動,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后馬上就被顧程噙住了唇。
葉歡推開他,低聲道,“去洗漱。”
顧程松開了她,“我知道,媳婦兒愛干凈,我去洗漱。”
端著臉盆,搖搖晃晃的去洗漱了。
這里的條件沒南州的條件好,洗漱沒有熱水。
顧程一年四季都是用冷水,他能受得住,葉歡不行,就燒了壺熱水,在屋子里擦了擦。
擦好換好衣服,去臥室鋪床,剛把床鋪好,顧程回來了。
屋子里生有爐子,雖然沒有南州那么暖和,但也不算冷。
葉歡就穿了一套睡衣,這套睡衣還是結婚前買的,是玫紅色的。
皮膚黑的人穿玫紅色是災難,可皮膚白的人穿是錦上添花,顯得更白嫩。
顧程進來的時候,葉歡回頭看他,眼睛波光流轉,清純中透著幾絲嫵媚。
顧程放下盆就抱住了她,在她耳邊說,“媳婦,我喝醉了。”
葉歡,“?”
顧程,“今晚你多擔待點。”
……
不知道過去了有多久,葉歡累得眼皮只打架,不過還是掙扎著說了一句,“再相信你喝醉我是小狗。”
顧程低低地笑了,心滿意足地摟緊了她。
第二天早上吃過早飯,葉歡去上工,葉永珍正站在門口跟一個大嫂說話,看到葉歡出來,對葉歡說,“我剛才聽說,昨兒個夜里,胡冬雷媳婦兒生了。”
葉歡驚訝道,“前天我去她家里,她說還有一個星期才能生。”
大嫂,“生孩子哪能說的準,說生就生,提前個十天半月的都有。”
連艷梅生孩子,她肯定要去探望的,不過探望產婦,她沒經驗,就問葉永珍,“姑,我想去看看她,拿啥合適啊?”
大嫂代葉永珍回了,“雞蛋,紅糖,小米,掛面都行。”
葉歡想了想,雞蛋,紅糖,掛面,家里都有,倒是不用再去鎮上買了。
就又回去了,拿了雞蛋,紅糖和掛面,又去跟胡春生告了個假。
其實這天寒地凍的,地里早就沒啥活了,大家基本上都窩在家里貓冬,所以農業部還有園藝部的一組二組,入了冬都不用去上工了,也就葉歡他們三組,因為有個暖房,所以還要去看看。
天冷,葉歡也沒有騎車,就步行過去了。
連媽媽端著個小盆從正屋出來,看到葉歡來了,對著屋里喊了一聲,“艷梅,葉知青來了。”
葉歡趕緊對她擺手,小聲道,“大娘你別喊,再嚇著孩子。”
“剛生下來,還沒耳朵呢,嚇不著她,你進去吧,我去給艷梅做點飯。”
葉歡進了正屋,沒立馬去里間,想等身上的寒氣散了再進去。
連艷梅在里間問她,“咋不進來?”
葉歡,“我一身寒氣,等會兒再進去。”
連艷梅,“沒那么嬌氣,進來吧。”
葉歡這才進去了。
連艷梅靠在床上,頭上包著個毛巾,對葉歡說,“有點亂,你自己找個地方坐吧。”
葉歡沒看到胡冬雷,問連艷梅,“胡大哥不在家?”
連艷梅,“他去鎮上打電話了,說是跟運輸隊請幾天假。”
葉歡,“今天早上我姑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大信,不是說還有一個星期嗎?”
連艷梅,“我也是沒想到,原本是打算去鎮衛生院生的,這不想著還有一個星期,就沒過去,想過兩天再去,誰知道昨兒個夜里肚子就開始疼了,就把張嬸子叫過來了。”
張嬸子是個接生婆,家就是后胡村的,不去醫院的,基本上都是找她接生。
葉歡把禮物放到小桌上,然后過去看孩子。
孩子正睡著,小臉皺巴巴的,葉歡也看不出來是象連艷梅還是象胡冬雷。
連艷梅笑著問她,“是不是很丑?”
連媽媽在外面接話,“娃剛生下來不都這樣,長開就好了。”
葉歡,“聽我媽說,我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跟個瘦猴子似的。”
連艷梅噗嗤一聲笑了,“借你吉言,以后她也能長的象你一樣漂亮。”
連艷梅這么一說,葉歡才想起來,她還不知道連艷梅生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就問連艷梅,“男娃還是女娃?”
連艷梅,“女娃。”
連艷梅疼愛地看著孩子,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喜歡。
葉歡輕輕戳了戳孩子的小手,軟軟的。
連艷梅,“喜歡的話你跟顧營長也趕緊生一個。”
葉歡,“我們過兩年再要。”
連艷梅,“顧營長爸媽都沒催著你們生孩子?”
她還以為象顧家那樣的人家,葉歡結了婚,就會被催著生娃了。
畢竟顧程的年齡也不算小了。
葉歡,“沒催。”
其實是壓根兒就沒跟她提生娃的事,她還是聽顧程說,程美云想讓她晚兩年再生娃,說她還小,生娃早了傷身體。
連媽媽,“你婆婆是個明事理的。”
有些當婆婆的,兒媳婦剛娶進門,就催著生娃,恨不得馬上就抱孫子,如果過個一年半載沒生出來,就罵兒媳婦是不下蛋的母雞。
而且還必須得生男娃,如果是生了女娃娃,就給兒媳婦甩臉子,月子都不伺候。
她婆婆就是這樣,連艷梅剛生下來,她婆婆一看不是個帶把的,臉立馬就拉下來了,摔門就走了,一天月子都沒伺候她,連艷梅他爸又得去上班,她都是一個人咬牙撐下來的。
幸好連艷梅她爸還算靠譜,也沒嫌棄連艷梅是個女娃,得空就洗衣服做飯照顧連艷梅。
饒是這樣,她也因為月子沒坐好,落下一身病。
這也是她為啥要千里迢迢的趕過來照顧閨女,女人生孩子,都是傷筋動骨,月子再坐不好,身子也就跨了,以后再怎么補都補不回來了。
正說著,聽到外面胡冬雷和連媽媽說話。
胡冬雷,“艷梅在跟誰說話?”
“葉知青來看孩子,你咋還買了兩只雞,還有這么多雞蛋,你打哪兒買的?”
胡冬雷,“托人買的,媽,這只雞先栓起來,另外一只我一會兒殺了,給艷梅燉雞湯喝。”
葉歡在屋里都聽見了,小聲對連艷梅說,“胡大哥是這個。”
對著連艷梅豎了豎大拇指。
連艷梅幸福地笑了。
連艷梅剛生過孩子,身體正虛著,葉歡也沒敢多打擾她,又坐了一會兒便走了。
她沒有回家,又去了三組,想去看看暖房里那批臘梅小苗。
臘梅苗是秋天的時候播種的,長勢不錯,如今都有半尺來高了。
葉歡剛到三組,聽到暖房里有吵鬧聲,是個女人的聲音,喊得歇斯底里的。
葉歡沒聽出來是誰,就想過去看看。
暖房門上掛有草簾,葉歡掀開草簾進去,看到了吳嬸。
吳嬸也不怕冷,就在門口站著,手上還抓著一把瓜子,也不知道在這兒看了多久了,反正地上已經吐了不少瓜子殼。
吳嬸聽到有人掀簾子,扭頭一看,是葉歡,招呼葉歡過去,然后從兜里抓了一把瓜子塞到葉歡手,興致勃勃道,“來吃瓜子。”
跟她一塊兒吃瓜子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叫葉歡跟她一塊兒看熱鬧。
看熱鬧嘛,自然是人越多越好看,一邊看還可以一邊扯八卦。
葉歡接過瓜子,朝著里面一看,看到一個女人正跟楊成仁撕扯,一邊撕扯一邊歇斯底里的哭叫。
楊成仁的棉襖扣子都被撕掉開了。
楊成仁看著有點氣急敗壞,“你這個瘋婆娘,你你趕緊給我回家,別在這兒給我丟人顯眼,有啥事回家再說!”
葉歡指著女人問吳嬸,“這是誰呀?”
吳嬸,“李衛紅。”
哦,楊成仁后來娶的那個媳婦,也就是李衛兵他姐李衛紅。
別說,葉歡來三組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知道李衛紅長啥樣。
李衛紅以前也是三組的,跟吳嬸一樣,在三組干點雜活,跟楊成仁結婚以后,她就不出來干活了,一直在家歇著。
用吳嬸的話說,“她本來就好吃懶做,嫁給楊成仁,不就是圖楊成仁工資高,她不用干活也能吃上飽飯,要不然,你以為她能看上楊成仁這個老頭子。”
一個圖錢,一個圖年輕,王八看綠豆,就看對眼了。
葉歡,“他倆咋在這兒打起來了?”
吳嬸撇了撇嘴,“說是楊成仁總是不回家,所以她就找過來了,說著說著這不就打起來了。”
葉歡有點興災樂禍,“楊老師又不回家了?”
她沒有記錯的話,當初李衛紅跟楊成仁就是這么勾搭上的,那時候楊成仁也還沒有跟他前妻離婚呢。
相同的配方啊,所以是楊成仁這邊,又有了新情況?她一直在三組,還真沒聽說。
葉歡把三組的女同志過了一遍。
三組的女同志不多,除了她和吳嬸,還有4個,不過這4人年紀都跟吳嬸差不多,想來不會是她們中的一個。
那會是誰呢?難道那人不是三組的?
不過是誰都跟她沒關系,她就是一個看熱鬧的,不過很快她就發現勢頭不對,因為那倆人開始打起來了,眼看著就要滾到種的花苗上了。
打架事小,小苗壓壞了事大,她趕緊跑過去了,“這里種的都是小苗,你倆要打去外面打,別把小苗給壓壞了。”
那倆人正撕打的厲害,哪里能聽她的話,葉歡只好上前,一手扯一個,硬是把他倆給扯開了。
楊成仁眼鏡被李衛紅撕扯掉了,他近視的厲害,眼鏡掉了等于是個瞎子,就一邊罵李衛紅,一邊蹲下來,手在地上摸索著找眼鏡。
葉歡看到他眼鏡在哪兒了,不過沒跟他說,就看著他蹲在地上找。
吳嬸也看到了,也沒搭理他。
李衛紅披散著頭發,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就哭了起來,“楊成仁你不要臉,你當我不知道你為啥不回家,你不就是又勾搭上哪個野女人了,連家都不要了,你個沒良心的,我都不嫌棄你是個老頭子,你倒嫌棄起我了。”
楊成仁,“你這個婆娘凈胡說八道,跟你說我忙……”
“你忙個屁,你忙著勾搭女人吧,那個狐貍精到底是誰,把你的魂兒都勾沒了!”
李衛紅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葉歡跟吳嬸就站旁邊,一邊嗑瓜子一邊看熱鬧。
心里都想著,當初李衛紅跟楊成仁勾搭到一塊兒,逼著楊成仁跟他前妻離婚的時候,怕是不會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
葉歡本來還想看李衛紅摁著楊成仁,把楊成仁爆揍一頓,結果李衛紅就只會坐地上哭,怪沒意思的,就想走人,哪知她剛轉過身準備走,李衛紅就站起來去抓她頭發,“肯定是你這個狐貍精跟他勾搭上了,你不要臉!”
整個三組,就數葉歡最年輕漂亮,所以李衛紅想當然的認為,楊成仁肯定是跟葉歡勾搭上了,腦子一抽,就要去打葉歡。
吳嬸都要驚呆了,心說李衛紅是不是瘋了,人葉知青放著顧營長不要,去勾搭楊成仁這個老頭子?
楊成仁也被李衛紅氣的要吐血。
他不回家還真不是因為又看上誰了。
年前李衛紅又給他生了個兒子,他是嫌這個兒子煩,才不愿意回家的。
他前面的倆孩子都是挺省心的,唯獨這一個,特別愛哭鬧,只有睡覺的時候才能安靜一會兒。
而且他前面兩個孩子,都是他媽過來伺候的月子,還幫著把孩子帶大了。
大前年他媽去世了,李衛紅生這個孩子的時候,就沒人伺候月子了,李衛紅就開始跟他鬧。
站在他的角度,他就覺得李衛紅是無理取鬧,生孩子是女人的本能,瓜熟蒂落,多簡單的事,坐的哪門子月子。
他媽可是生下他第三天就下地干活了,不也活到70多?
而且他媽不在了,總不能叫他伺候月子吧?
他年紀也不小了,忙了一天,回到家只想吃口熱乎飯,然后好好歇歇,總不能再去做飯洗尿片。
所以他就時不時的借口工作忙,沒回家,沒想到李衛紅竟然是懷疑他又勾搭上了誰,就跑到三組來找他了。
竟然還懷疑上了葉歡!
這是嫌自己活的太自在了嗎!
眼看著李衛紅朝著葉歡撲過去了,楊成仁嚇得趕緊也跑了過去,想攔住李衛紅,結果剛跑過去,就被葉歡左一腳右一腳的踢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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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 第 64 章(捉蟲)
◎約法三章◎
葉歡左一腳右一腳, 把李衛紅和楊成仁倆人踢飛出去一米遠,兩人都摔了個狗吃屎。
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吃屎,是真吃屎。
暖房里這不暖和嘛, 暖和地兒發酵就快, 胡春生就叫人拉了一車雞糞, 靠著墻角堆成了一個大糞堆,想著等到天兒暖和了,剛好也發酵好了,正好給小苗施肥。
沒發酵的雞糞是很臭的,暖房里時不時會有人來,胡春生怕這臭味熏得人待不住, 就讓人在糞堆上蓋了一層土,遮擋一下那股臭味。
好巧不巧的, 葉歡就把李衛紅和楊成仁踢到雞糞堆上去了。
雞糞堆外面只蓋了一層土, 哪經得住李衛紅和楊成仁倆人兩百來斤的沖擊, 倆人一下就陷到了糞堆里。
而且倆人被葉歡踢飛出去的時候,因為受到驚嚇, 都是張著嘴驚叫, 這下好了, 一人啃了一嘴雞糞。
那可真是滿滿的一大嘴, 都灌到嗓子眼了。
吳嬸驚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一地,“我的娘啊,這下他家里可是要省好幾天的糧食了。”
就那臭味兒,就算是把嘴漱干凈了,怕是也要惡心得幾天都吃不下飯, 可不就是省糧食了。
她可一點兒都不同情李衛紅和楊成仁, 尤其是李衛紅, 人葉知青招你惹你了,你就往人身上潑臟水,還懷疑人葉知青去勾搭楊成仁。
我的天呢,別說人葉知青一個水靈靈的小姑娘了,就是她一個老婆子,也看不上楊成仁那個老頭子啊。
這不凈給自己找打嗎?
好幾個人聽到暖房這邊的動靜,都跑過來了。
胡春生也過來了,幾人進來一看,正好看到楊成仁跟李衛紅從糞堆里往外爬。
倆人不光嘴里是雞糞,頭發上,耳朵里,身上哪哪兒都是雞糞。
不光有雞糞,還頭頂著雞毛。
雞糞里有雞毛,那也是難免的嘛。
胡春生他們都要驚呆了。
胡春生還不知道這倆人是被葉歡給踢過去的,還以為是倆人打架,打著打著滾進去了,臉上的表情是一言難盡。
“你說你倆啊,在家打也就算了,還跑到這兒打,還打到糞堆里,這是嫌家里的飯不好吃,特意跑過來嘗嘗這雞糞是啥味兒?”
胡春生難得說刻薄話。
主要是眼前這倆人的行為,實在是太出格。
李衛紅也就算了,她以前本來也就是個干雜活的,對她也不能有多高的要求。
可楊成仁好歹是高級技師,三組的二把手,手下還帶著好幾個徒弟,就他現在這樣子,以后咋徒弟?教徒弟咋吃雞糞嗎?
灌了滿嘴的雞糞,楊成仁都要惡心死了,從糞堆里爬出來,蹲在地上又是呸又是嘔。
他在三組待了將近10年了,還從來沒有這么丟臉過,臉漲的通紅,直起身就想罵葉歡,還沒等開口罵呢,就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雞糞被噴出老遠。
吳嬸站的最近,喊了一聲,“唉喲我的娘啊”,趕緊躲開了。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這就是滿嘴噴糞吧。”
周圍就是一陣悶笑聲。
這也是因楊成仁在三組資格老,給他個面子,不然早哄堂大笑了。
楊成仁的臉登時就漲成了豬肝色,指著葉歡的手都是哆嗦的,怒道,“我是去攔她,你踢我干啥?”
他咋敢讓李衛紅打葉歡,見李衛紅動手,就趕緊跑過去拉,結果被葉歡一視同仁,一人一腳的給踢到了雞糞堆里,老臉丟盡!
葉歡忽閃著大眼睛,一臉的無辜,“對不起啊楊老師,當時她過來打我,我心里這不害怕嘛,一害怕就慌了,也沒看清踢的是誰,下次我注意點啊。”
楊成仁都要氣死了,還想有下次,做夢吧!
可葉歡這么說,聽著也確實沒毛病,他發作都沒辦法發作,只能自認倒霉。
胡春生聽著有點糊涂,問吳嬸,“不是兩口子打架嘛,咋又牽扯到葉歡了?”
吳嬸撇了撇嘴,“衛紅說葉歡勾搭楊老師,非要打葉歡,人葉歡總不能站著叫她打吧,就踢了她一腳。”
胡春生都震驚了,“啥,說葉歡勾搭老楊?那還不如說我勾搭老楊來的可信!”
吳嬸一言難盡地看著胡春生,“胡老師,你聽聽自個兒說的是啥話。”
胡春生才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我都給氣糊涂了。”
李衛紅拍著大腿哭,“胡老師啊,也不知道是哪個狐貍精把老楊勾搭走了,他現在是成天不著家啊,我們娘兒仨都快成孤兒寡母了,胡老師你要給我做主啊。”
楊成仁氣急敗壞,“我還沒死呢,你們仨咋就成孤兒寡母了!”
李衛紅,“你還不如死了呢,你死了撫恤金也夠我們娘仨花了,總好過便宜哪個狐貍精!”
楊成仁氣得揚起手就想去打她,李衛紅不干了,頭一橫朝著他就撞了過來,“你個糟老頭子,還想打我是吧,那你打,今兒個你打不死我,你就不是楊家的種!”
楊成仁這不背對著雞糞堆站著嘛,被李衛紅撞的后退兩步,剛從糞堆里爬出來的他,又一屁股坐到了糞堆上。
周圍又是一陣笑聲。
楊成仁登時就失去了理智,揪著李衛紅的頭發就把她摁到了糞堆上,李衛紅也是不吃虧的主兒,尖叫著用手去抓楊成仁的臉,兩人在糞堆上撕扯成一團。
葉歡都要看呆了,兩口子這是對雞糞上癮了?
不過雞糞堆這兒離苗圃遠,隨便他倆怎么打也壓不著小苗。
所以,兩人可以盡情的打。
胡春生連連搖頭。
楊成仁前妻王曉鷗,性子恬淡,跟人說話都是溫溫和和的,她在三組干了4年,胡春生都見過她跟楊成仁大聲說過話,更別提當眾跟楊成仁打架了。
可楊成仁不知足,這么好的媳婦他不珍惜,非得勾搭上李衛紅。
李衛紅跟王曉鷗,性子有天壤之別,兩人也就剛結婚那段時間和和美美的,后來就一直吵鬧。
這就是報應吧。
胡春生實在是看不下去,對周圍幾個小年輕說,“你們幾個過去把他倆拉開。”
幾個小年輕看了一眼,那邊是糞花四濺,都不想過去。
胡春生看到李衛兵也在,就對李衛兵說,“你去把你姐跟你姐夫拉開。”
李衛兵,“我不去,胡老師你讓他倆打,打累了他倆就不打了,就我姐夫那身體,他打不了多久就打不動了。”
說完,可能是怕胡春生還叫他去拉架,竟然腳底抹油,溜了。
胡春生,眾人,“……”
不過還真象李衛兵說的那樣,不大功夫,那倆人就打不動了,這會兒也不嫌棄雞糞又臟又臭了,雙雙躺在上面喘粗氣。
等到緩過來勁兒,李衛紅又開始哭喊了起來,一邊哭一邊罵楊成仁沒良心,“我剛跟你的時候,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啊,當時你是咋對我說的?一輩子對我好,一輩子都聽我的,還說馬上就跟媳婦離婚娶我,結果呢,我肚子里有了,你又叫我把娃打掉,要不是我去你家里,把這事兒跟你媳婦說了,你別說娶我了,你都不會認帳!你個沒良心的,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我就是被你騙了,才跟著你這個糟老頭子!”
楊成仁跟王曉鷗還沒離婚就搞到了一塊兒,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過念著他在農場,也算是個有頭有臉的,所以都沒有當他面說出來。
楊成仁也只當是沒人知道。
結果今兒個就被李衛紅扯下了遮羞布。
如果是旁人這么說,他還能罵人家一句造謠誹謗。
可這次是李衛紅自揭家丑!
楊成仁一張老臉紅了紫,紫了青,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葉歡都害怕他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倒地,李衛紅一語成讖,他們娘兒仨真成了孤兒寡母。
楊成仁最終還是沒有讓李衛紅如愿,頂著一頭的雞毛走了。
李衛紅還在那兒哭著數落,胡春生一個頭兩個大。
反正楊成仁已經走了,剩她一個,也打不起來了,索性就叫她在這兒哭吧,就象李衛兵說的那樣,哭累了她就不哭了。
胡春生背著手走了。
楊成仁走了,架也打不起來了,幾個看熱鬧的都覺得沒意思,也都走了。
吳嬸對葉歡說,“我咋聞著我身上一股子雞糞味兒,不行,我得趕緊回家換身衣裳。”
說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就算是不回家換衣裳,這暖房里也沒辦法待了。
那堆雞糞,被楊成仁和李衛紅一頓攪和,滿地都是,暖房里迷漫著一股雞屎臭味,熏得人想吐,葉歡也趕緊出去了。
李衛紅自個兒坐那兒,拍著大腿嚎了一陣子,見暖房里也沒個聽眾,也不嚎了,站起來抽抽噎噎的走了。
天氣冷,在外面的人少,可還是有人的,看到一向講究的楊成仁頂著一頭雞糞,離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一股子臭味,捏著鼻子問他,“楊老師,你這是咋了?”
楊成仁哪好意思回答,擺擺手走了。
不過,很快大家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跟李衛紅打架打的。”
“這回他倆又是因為啥打架了?”
“他不回家唄,李衛紅跑到三組去找他了,非說是葉知青勾搭他……”
“啥,葉知青勾搭楊成仁?!”
“要不說李衛紅腦子有病,還以為誰都跟她一樣,拿楊成仁當寶呢。”
……
葉歡直接回家了。
她上樓,葉永珍下樓,看到葉歡,葉永珍就罵李衛紅,“我去撕爛那個破鞋的嘴,我叫她滿嘴噴糞!”
顯然是已經聽說了。
葉歡沒想到會傳的這么快,看來天寒地凍也擋不住人民群眾爭做小喇叭的熱情。
葉歡,“姑別去了,我已經揍過她了。”
葉永珍,“揍她一頓我也出不了這口氣,敢往你頭上扣屎盆子,我要叫她當眾扇自己大嘴巴子!”
一個大嫂從屋里出來,對葉永珍說,“那也得有人信啊。”
又出來一個大嫂,“就是,胡老師不是說了,說他勾搭楊成仁,都比說葉知青勾搭楊成仁可信。”
葉永珍正生著氣呢,噗嗤一聲笑了,“胡老師也是,說話不過腦子。”
“氣糊涂了唄。”
……
幾人也不嫌冷,站在外面開始談論陳衛紅和楊成仁。
葉歡看葉永珍氣差不多消了,應該是不會再去找李衛紅了,便回屋了。
雖然暖房里的時候,她站的離楊成仁和李衛紅遠,雞糞沒濺到她身上,可這會兒她也覺得一身的味兒。
部隊家屬院有澡堂子,一三五開門。
部隊上每個月都發澡票,每人每月三張。
天氣冷,屋里又沒有暖氣,在自己家里洗太冷,所以天冷的時候,大家基本上都是去澡堂子里洗澡。
葉歡沒去過,她不好意思去澡堂子洗,都是在家里燒了熱水擦一擦。
澡堂子都是大通間,一個個脫的光溜溜的,就算是大家都是同性,葉歡也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今兒個不行,她總覺得一身的雞糞味,光在家里擦,總覺得擦不干凈。
跟顧程一樣直接去廁所那邊沖,她沒這個勇氣。
便鼓起勇氣,準備去澡堂洗個澡。
收拾好東西出來,葉永珍她們幾個還站在樓道里說話,聽到葉歡說去澡堂子里洗澡,對葉歡說,“去洗洗也好,去去晦氣。”
澡堂子在家屬院西北角,走過去也就五六分鐘。
澡堂子門口掛著厚厚的大棉簾子,掀開簾子進去,門口有個大嫂坐在臺子后面織毛衣。
聽到人進來,頭都沒抬,“澡票放臺子上,男左女右,別走錯了。”
男左女右的意思是男澡堂在左邊,女澡堂在右邊。
其實兩個澡堂門楣上都寫了男澡堂女澡堂,不過有不認字的,難免會走錯。
葉歡把澡票放到了臺子上,然后去女澡堂。
女澡堂門口也掛著個棉簾子,棉簾子后面還有門,推開門,是個更衣室,更衣室中間有個大臺子,是放衣服用的。
好幾個婦女正在里面換衣服。
來洗澡的都是隨軍家屬,基本上都認識葉歡,看到葉歡來了,跟葉歡打招呼。
“顧營長媳婦也來洗澡啊。”
“還是頭一回在澡堂子里見你。”
“趕緊脫了衣服去洗吧,里面的水正熱著呢。”
……
如果是穿著衣服,葉歡可能還能認出誰是誰。
可一個個光溜溜的,再加上葉歡不好意思盯著人家看,都也不知道跟她說話的都是誰。
如果沒人跟她說話,她可能很快把衣服脫了。
可一個個的都跟她說話,她就有點不好意思脫衣服了,抱著自己的換洗衣服,磨磨唧唧的不愿意脫。
她旁邊一個大嬸,跟葉歡是前后腳進來,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都脫了,見葉歡還在那兒磨唧,樂了,“顧營長媳婦,都是女同志,你還害羞啊,趕緊脫了,一會兒咱倆互相搓下背。”
大嬸姓陳,跟葉歡住一棟樓,說話聲音響亮,是個爽利人。
她這么一說,好幾個婦女都朝著這邊看,都笑著對葉歡說,“都是女同志,誰也不比誰多長個啥,沒人看你,把衣裳脫了吧。”
“你是來的少,多來幾次就習慣了。”
……
來都來了,總不能不洗就回去,而且陳大嬸還在旁邊等著她呢。
葉歡硬著頭皮把衣服都脫了。
陳大嬸還在旁邊夸她,“瞅顧營長媳婦這皮膚,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這小腰細的。”
“這小屁股,滾圓滾圓的。”
葉歡的臉熱的跟被火烤了一樣,她趕緊脫光了,然后端起臉盆,對陳大嬸說了一句“我進去了”,著急慌忙的就進去了。
更衣室跟澡堂子中間也掛著個棉簾子,掀開棉簾子,熱氣騰騰的白霧撲面而來,里面的人都看不見了,只能聽到說笑聲。
葉歡就近選了個淋浴頭,就洗了起來,只想速戰速決。
陳嬸子也進來了,有人跟她說話,“陳嬸子,一會兒咱兩個搓下背。”
“我跟顧營長媳婦說好了,我跟她搓,你如果找不到人,你喊我,我順手就給你搓了。”
“行。”
葉歡剛想說“你們搓吧,我不搓”,陳嬸子已經過來了,站在了她旁邊的淋浴頭下面。
葉歡:行吧,來都來了。
不過也就是剛開始的時候有點不好意思,洗著洗著也就能放開了。
畢竟浴室里都是熱氣,除非是離的近,不然都看不清誰是誰。
正洗著,陳嬸子對她說,“你趴到臺子上,我給你搓搓背。”
見葉歡有點遲疑,不由分說就把葉歡拉到了澡堂子中間的平臺上,對葉歡,“過來洗澡不搓背,等于白洗,你趴在上面,我給你全身都搓搓。”
葉歡咬咬牙,就趴到臺子上了。
陳嬸子拿著葉歡的毛巾給她搓背,剛搓第一下,葉歡就疼的唉喲叫了一聲。
陳嬸子嚇了一跳,“疼啊,我這還沒用勁兒呢。”
把手拿開一看,葉歡背上一道明顯的紅印子。
陳嬸笑道,“唉喲喂,瞅這皮膚嫩的,我都沒敢用勁呢,就給她搓出道紅印子,回頭顧營長見了,不得心疼死。”
她說話響亮,這么一說,好幾個婦女都圍過來看,“還真是哈。”
“陳嬸子你輕點兒搓,別給她搓破皮了。”
“也不知道人家是咋長的,模樣好,皮膚還又白又嫩。”
……
葉歡把頭埋到胳膊里,裝死。
陳嬸子笑著說,“本來她就害羞,你們再說她,怕是一會兒要跑了。”
眾人這才嘻嘻哈哈的洗自己的了。
陳嬸子這邊沒敢再用勁,螞蟻搔癢似的給葉歡搓了背,還要給葉歡搓前面,葉歡說啥也不讓她搓了。
葉歡,“陳嬸子,我也給你搓搓吧。”
陳嬸子知道她害羞,笑著說,“你洗好就出去吧,我還想去池里泡一會兒,等泡好了我跟王嫂子搓。”
說完就去池子里泡澡去了。
葉歡就趕緊出去了,然后飛快地穿上衣服出去了。
出了澡堂子,長長的松了口氣。
回到家,顧程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做飯。
聽到開門聲,擦著手從廚房出來。
葉歡洗過澡出來,外面裹了件大棉襖,回到家,臉上還是紅撲撲的。
顧程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接過她手上的臉盆放到了地上,然后去拿了條干毛巾,拉著她在椅子上坐下了,“我給你擦擦。”
葉歡瞪了他一眼,“我自己擦。”
顧程又親了她一口,“聽話。”
葉歡,“那我們要約法三章。”
顧程表示洗耳恭聽。
葉歡,“第一一晚上最多一次,你不要笑,我是認真的,顧營長,要細水長流,懂不懂?”
顧程,“聽你的。”
葉歡,“第二不要摸我腰。”
不知咋的,她腰特別敏感,一摸,整個身子就軟了,到時候還不是任顧程為所欲為。
顧程,“行,第三呢?”
葉歡想了想,好象沒了,就對顧程說,“第三還沒想起來,等我想起來了再跟你說。”
顧程,“現在可以擦頭發了吧?”
葉歡很滿意他的態度,坐正了身子,“擦吧。”
前一天顧程喝醉了,葉歡沒跟他說高考的事,今兒個吃飯的時候,就跟他講了。
顧程,“你想參加高考?”
葉歡,“嗯,周嘉麗說如果考上了,就要跟你兩地分居了。”
顧程,“你想考只管考,別想那么多,分居的事,總會有辦法解決的。”
就他個人來說,他肯定也是不愿意跟葉歡分開的。
可葉歡有她自己的夢想,作為她的愛人,應該支持她,而不是阻撓她。
“不管你在哪兒上學,有空了我都可以去看你,而且學校都有寒暑假,放假了你不就回來了。”
說的倒也是,葉歡一下安心了。
兩人正吃著,有人敲門,顧程過去打開門,孫海濤進來,先跟葉歡打了個招呼,然后跟顧程說,“你跟弟妹說了嗎?”
顧程,“還沒有。”
孫海濤催顧程,“你趕緊的。”
葉歡問他,“跟我說啥?”
孫海濤索性越過顧程,直接跟葉歡說了,“縣城有廟會,弟妹想不想去逛逛?”
說完,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周醫生說你去她就去。”
原來是想制造機會追周嘉麗。
葉歡爽快答應了,“行,哪天去。”
孫海濤,“謝謝弟妹,就這個星期天,路上我開車,你們只管玩,來回都不用你們操心。”
孫海濤高高興興的走了。
下午周嘉麗過來找葉歡,“我聽孫教導員說,這個星期天你跟顧營長去縣城逛廟會?”
看在周嘉麗對孫海濤也有好感的份兒上,葉歡順著孫海濤的話說道,“是,聽說挺熱鬧的,你去不去?”
周嘉麗當即拍板,“去。”
當下就說定,這個星期天,7點出發。
星期天,這次葉歡倒是自己醒了。
因為今天要早起,所以昨天倆人很早就睡了,顧程也沒折騰她,葉歡睡了個好覺,感覺精力充沛。
吃過早飯,孫海濤已經開著車在樓下等著他們了。
周嘉麗住醫院宿舍,又開著車接上周嘉麗,孫海濤便朝著縣城開去。
顧程坐在副駕駛,葉歡和周嘉麗坐后同說悄悄話。
周嘉麗,“高考的事,你跟顧營長說了嗎?”
葉歡,“說了,他都聽我的。”
周嘉麗,“那等回去了,我跟我叔打個電話,叫他幫你找幾本復習資料。”
“不用麻煩叔叔了,顧程說會幫我找。”
……
孫海濤一直豎著耳朵聽后面倆人說話,只不過她倆說話聲音壓的很低,孫海濤只聽到她倆在那兒唧唧咕咕,具體說的是啥,一句都沒聽清。
不過看周嘉麗還挺高興的,心說喊顧程和他媳婦兒一塊兒過來,還真是喊對了。
車子剛開到縣城,就開不動了,便把車子停到了路邊,四人下了車。
越往前走,人就越多。
現在正是農閑時候,人們都有閑功夫出來逛逛,再一個也是想置辦一些以后要用的物資,畢竟廟會上賣東西的多,就是附近幾個鄉鎮的供銷社,也會來廟會上設攤。
顧程怕跟葉歡擠散,拉住了葉歡的手。
孫海濤對周嘉麗說,“要不,你拉著我衣裳?”
周嘉麗,“你走你的,我丟不了。”
孫海濤只能很遺憾地作罷。
路邊都是擺攤的,賣糖葫蘆,包子,糖糕,梨膏糖……
還有賣小孩子玩具的,葉歡也叫不名字,就覺得挺有趣,有喜歡的就買上一個,她買的東西都不大,基本上都能塞到口袋里,所以不大功夫,顧程的兩個衣兜都給裝滿了。
嘴也沒閑著。
難得來一趟,肯定是要吃好玩好。
正看著,聽到有孩子在哭,葉歡抬頭一看,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個三四歲的男娃娃,正咧著嘴哭,一邊哭一邊喊“娘”。
八成是跟家人走散了。
他們四個正想過去,就看到一個穿著藍色斜襟棉襖的婦女走到男娃娃的跟前,從衣兜里摸出顆糖塞到了孩子的手里,然后低頭也不知道跟孩子說了句啥,那孩子點了點頭,然后那婦女拉著男孩子的手就要走。
葉歡拉著顧程就過去了,攔住了那個婦女,葉歡問她,“這孩子是你的?”
婦女,“不是我的,是我妹妹家的娃,跟她娘走散了,我們正四處找他呢,我妹妹都快急死了。”
說完,拉著孩子就要走,又給葉歡攔住了,婦女就有些不耐煩,“同志,這會兒我妹妹都快要急死了,我得趕緊帶他去找她,你一直攔我干啥?”
葉歡,“他不是你外甥!”
婦女一下變了臉色,“他不是我外甥是誰,你趕緊讓開。”
說完就想繞過葉歡,顧程一下鉗制住了她的胳膊,婦女見事不妙,孩子也不要了,拼命的想要掙脫,但她的那點力氣,都不夠顧程看的,怎么掙都掙不開。
葉歡所有人趁機把孩子抱走,跟周嘉麗一左一右的拉住了他。
孫海濤已經把巡查隊的人喊過來了,葉歡指著那個婦女對巡查隊員說,“同志,她是個拐子,想把這個孩子拐走。”
婦女還死鴨子嘴硬,“我不是拐子,他是我外甥。”
話音剛落,有一個大嫂慌慌張張的跑過來了,一把抱住了孩子,“四蛋,你可嚇死娘了。”
上一秒還在抱孩子,下一秒拎起孩子就揍,“出來的時候咋跟你說的,叫你不要亂跑不要亂跑,就是不聽,我看不揍你一頓是不長記性。”
噼哩啪啦的對著孩子就是一頓揍,孩子哭的比剛才更響了。
巡查隊員問那個婦女,“還說是你外甥?”
婦女一下老實了。
巡查隊員確認大嫂就是孩子的親媽后,把拐子帶走了,大嫂再三的向他們四人道謝,然后也牽著孩子走了,一邊走還一邊數落孩子。
周嘉麗好奇地問葉歡,“你是怎么認出來那個人是拐子的?”
葉歡說那個婦女是個拐子的時候,她還有點不大相信,必竟婦女去牽孩子的時候,孩子也沒有抗拒,很乖地跟著婦女走了。
葉歡,“那個拐子如果象他親媽一樣對他,我可能就不會懷疑了。”
周嘉麗還是有點不明白,孫海濤在旁邊解釋道,“孩子丟了,家人不得急死,找到孩子了,肯定是先揍一頓,我小時候因為這個,沒少挨我媽揍。”
葉歡,“我弟也沒少被我媽揍。”
周嘉麗樂了,“原來你們是經驗之談。”
顧程很為葉歡驕傲,心說哪里是經驗之談,是我媳婦兒聰明。
吃也吃了,玩也玩了,中午又找了個飯店吃了飯,下午兩點多鐘時候就回去了。
孫海濤先把周嘉麗送到了醫院,然后才回了部隊家屬院。
剛到樓下,看到了賀慶梅在跟小伙伴跳橡皮筋,橡皮筋一頭栓在樹上,另一頭幫著扯橡皮筋的,竟然是鐵牛。
鐵牛雖說臉有點臭,不過也沒有把手里的橡皮筋扔掉。
看到葉歡回來了,鐵牛才對賀慶梅說,“歡歡姐來了,我要回去了。”
葉歡,“你是來找我的?”
鐵牛點了點頭,“我娘叫你和顧大哥去我家里吃飯。”
賀慶梅,“我也去!”
葉永珍在樓上聽到了,在樓上喊她,“不許去!”
賀慶梅把橡皮筋收了,然后拉著鐵牛跑了。
顧程對葉歡說,“你去吧,我正好回營里辦點事。”
葉歡對他說,“把你兜里的東西給我吧。”
那些東西本來就是給賀慶梅和鐵牛買的,正好拿過去叫他倆分。
顧程上樓拿了個挎包,把買的小零碎放到包里,然后給了葉歡。
葉歡剛進柳水芹家的院子,就聞到一股香味。
葉歡,“嫂子,你今天做了啥好吃的啊,這么香。”
陳鳳娥從廚房探出頭,笑著說,“今天你水芹嫂子包餃子,我也來蹭她餃子吃。”
葉歡四下看了看,沒看到賀慶梅和鐵牛。
“梅梅和鐵牛還沒過來?”
“剛來了,又跑出去玩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賀慶梅跑了進來,大聲喊道,“那個人又來了!”
葉歡問她,“誰來了?”
陳鳳娥嘆了口氣,“還能有誰,鐵牛奶奶唄,你現在沒在這邊兒住,你都不知道,她現在是見天兒往這邊跑,手里拿著個碗,挨家挨戶問人要吃的,說她是鐵牛她奶,快要餓死了,讓人給她口吃的,誰家都去,就閃過你水芹嫂家,她哪是快要餓死了,她就是成心惡心水芹,你水芹嫂還拿她沒辦法。”
陳鳳娥剛說完,葉歡就聽到了徐婆子的聲音,聽著象是在隔壁門口,“我是鐵牛他奶,我快要餓死了,行行好給我一口吃的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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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 第 65 章
◎你到底行不行◎
葉歡還以為胡保國去坐牢了, 徐婆子就該安分了,哪知道她又開始作妖,還作的花樣翻新, 而且還越來越高明了。
她到柳水芹家, 柳水芹敢拿刀砍她。
可她現在不到柳水芹家了, 柳水芹也確實拿她沒辦法。
徐婆子那點腦子估計都用來琢磨咋折騰柳水芹了。
柳水芹在廚房里和面,神色淡淡的,“別理她,由她作去。”
陳鳳娥,“這不是膈應人嗎。”
干了一天的活,回到家了想好好歇歇, 結果還得聽著徐婆子嗶嗶嗶的問人討飯。
這一天天的,不得把人煩死。
而且有些上了年紀的, 竟然還是站在徐婆子這一邊兒的。
前天她還聽到幾個老婆子嚼舌根, 說柳水芹應該把徐婆子養起來, 雖說柳水芹已經跟胡保國離婚了,可徐婆子總還是鐵牛的奶奶。
胡保國坐牢了, 胡婆子就該是鐵牛養, 鐵牛小養不了, 就得落到柳水芹頭上。
持這種看法的還不少, 大多是上了年紀的婆子。
這話聽著多氣人,合著柳水芹還得給徐婆子養老送終唄。
葉歡,“我出去看看。”
柳水芹,“歡歡你別去搭理她,你越搭理她, 她越來勁兒。”
葉歡沒聽她的, 出去了。
柳水芹家隔壁大約沒人, 門一直關著,徐婆子在門口站了好大一會兒,也沒人給她開門。
徐婆子也不是真來要飯,她就是故意惡心柳水芹,不開門正好,不開門她還能多喊一會兒。
喊的時間越長,柳水芹不得越膈應?
她嗓門還挺大,聽著就不象是餓著肚子的。
徐婆子聽到柳水芹家有人出來了,還以為是柳水芹,扭頭一看,竟然是葉歡。
她心里是有點怵葉歡的。
因為她聽人說過,葉歡看著文文弱弱的,其實力氣很大,打個把男人都不在話下。
所以葉歡一出來,她就不敢喊了,端著破碗就想走。
她知道葉歡背后有人撐腰,把她打了,她也是白挨。
反正現在葉歡又不在柳水芹家住,等葉歡走了她再過來。
葉歡快走幾步攔住了她,直接跟她說,“去年糧食大豐收,各家各戶都分了不少糧食,你卻成天在外面嚷嚷你要餓死了,你這是給國家抹黑!”
徐婆子就是一震。
她不識字,可也知道給國家抹黑可是要挨批斗的。
葉歡繼續下猛藥,“給國家抹黑,挨批斗都是輕的,可能還會被抓走坐牢哦,不過你被抓走了也好,到時候跟你兒子一塊兒,在牢里還能互相照應下。”
徐婆子還真被嚇住了,她只是想惡心柳水芹,她可不想坐牢!
就算是去牢里照顧她兒子也不行!
葉歡還去拉她,“走走走,我們去后胡村大隊部問問,是不是大隊長昧了你的糧食,要不然,你咋會沒糧食吃。”
徐婆子哪敢跟她去。
大隊長不得把她罵個狗血淋頭!
徐婆子掙開葉歡,撒腿就跑。
葉歡也沒真想拉著她去見大隊長,就順著她掙開跑了。
賀慶梅領著一幫子孩子在后面拍著手喊,“夾著尾巴逃跑嘍!”
陳鳳娥怕徐婆子為難葉歡,所以是跟著葉歡一塊兒出來的。
這會兒看到徐婆子被葉歡給嚇跑了,回去了對柳水芹說,“還是葉知青腦瓜子好使,你說咱倆咋就沒想起來這么治她?”
“這孩子,聰明著呢。”
“以后她怕是不敢再來了。”
……
餃子很快出鍋了,圓滾滾的。
柳水芹包的是豬肉白菜餡的,里面還放了油渣,一咬滿口香。
柳水芹喊鐵牛,“鐵牛,去把慶梅喊過來,吃飯了。”
賀慶梅在門口玩,鐵牛把她喊進來,柳水芹給她盛了一碗餃子,“趁熱趕緊吃。”
賀慶梅瞅了一眼就要往外跑,“我媽不讓我吃!”
柳水芹拉住她,“回頭見了你媽,我跟她說。”
賀慶梅這才坐了,還不忘跟柳水芹說,“柳阿姨你不要忘了跟我媽說啊,不然我媽會揍我的。”
柳水芹笑著摸了摸她的頭,“吃吧,忘不了。”
又跟陳鳳娥和葉歡說,“這丫頭性子真合我脾氣。”
鐵牛打小性子就有點悶,賀慶梅卻是個活潑的,還是個爽利的脾氣。
她有時候會跑過來找鐵牛玩,鐵牛吧,還是跟以前一樣,不大搭理她,她也不生氣,自己給自己找樂子,有時候就跟在柳水芹后面,嘰嘰喳喳的跟柳水芹說學校里的事。
鐵牛班里的事,柳水芹都不清楚,可賀慶梅班上的事,柳水芹都知道。
家里就柳水芹和鐵牛兩人,鐵牛話又特別少,家里的氣氛就難免會有些沉悶。
如果賀慶梅來了,又笑又鬧的,就覺得家里都比以前亮堂了。
陳鳳娥打趣道,“那你去跟永珍商量商量,定個娃娃親。”
柳水芹,“可不敢,我們可攀不上人家。”
陳鳳娥,“攀上攀不上,不得看鐵牛,鐵牛你加把勁兒,以后把慶梅娶進門。”
賀慶梅隨賀世強,吃飯快,這會兒正埋頭干飯,無暇他顧。
鐵牛看了看她,學習又不好,天天被老師打手板,還成天玩的跟個泥猴子似的,很是嫌棄。
嫌棄歸嫌棄,看賀慶梅碗里的餃子快吃完了,還是把自己碗里的又拔給了賀慶梅幾個。
進入5月,天兒便一天比一天的熱起來。
顧程到家的時候,葉歡已經回來了,去了廚房,把爐子上的塞子拿掉,等火上來了,就可以做飯。
聽到開門聲,從廚房出來,見顧程手里拿著個黑匣子,好奇地問顧程,“你拿的是啥?”
“收音機。”
葉歡聽說過收音機,說是打開按鈕,里面就會有人說話,還可以聽戲。
但她沒見過,就催顧程道,“顧大哥,你給我擰開,叫我聽聽。”
顧程比葉歡大,葉歡喊他一聲“顧大哥”也無可厚非。
不過吧,在這之前,都是在床上,被顧程欺負的很了,討饒的時候才會軟軟的喊他,今兒個是頭一回在床下喊。
顧程登時就象是喝了酒一樣,有點暈乎。
葉歡催他,“趕緊的呀。”
顧程定了定神,把收音機放到了桌子上,然后旋開開關,里面便傳出了嘹亮的歌聲,“七十年代正十八,耀眼戎裝滿身甲,北馳列車軍營送,塞外滿地鋪瓊花……”
葉歡自己旋了下開關,里面又傳出一個女人甜美的聲音,“小朋友,小喇叭開始廣播了!”
葉歡新奇的不行,摟著顧程的胳膊,“給我的?”
“嗯。”
葉歡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后就去擺弄她的收音機去了。
顧程摸了摸她的頭,“歡歡,跟你說件事兒。”
葉歡正新鮮著,頭都沒有顧上抬,“你說。”
顧程,“我要跟部隊出去一段時間,大概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明天就要出發。”
這次是軍事實彈演習,對外保密,就是媳婦兒也不能說。
以前他也是經常出任務,可從來沒有哪一次象這次一樣,不舍得離開。
人還沒有走呢,就已經開始掛念了。
怕她一個人在家無聊,所以特地托人買了個收音機。
他不在家,葉歡還可以聽聽收音機解悶。
葉歡瞬間就覺得手上的收音機不香了。
不過她也知道,既然嫁給了一個軍人,就要習慣這種時不時的分離。
畢竟他是軍人,要保家衛國的呀。
而且顧程是去做什么,她也是不好問的。
如果能說,顧程肯定一早就告訴她了,不告訴她,就是軍事機密,是不能問的,就是問了,顧程也不會告訴她的。
這是一個軍人的職責。
便按壓下心里的情緒,爽氣地拍了拍顧程的胸,“只管去,我在家等你。”
說的爽氣,可顧程能看到她眼里的不舍和依戀,心底一片柔軟,俯身親了她一口,“你聽收音機,我去燒飯。”
第二天早葉歡醒來的時候,顧程已經走了。
昨天葉歡給累著了,睡的也死,都不知道他是啥時候起床的。
不過飯桌上有一碗米粥,還有倆小包子,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就6個字:寶貝,等我回來。
一向嚴肅的顧程同志現在都會說肉麻話了!
葉歡臉上有點熱,更多的是美滋滋,把小紙條收了起來。
心里知道要習慣分離,可最開始的幾天,還真有點難熬。
畢竟他倆自打結婚后,就沒有分開過。
白天還好,做做事,跟人說說話,時間就過去了。
可晚上就不好過了,家里空蕩蕩的就她一人。
夜里睡覺也沒人抱著她睡了,最開始的幾天,睡眠質量一向都很好的她,竟然還有點失眠。
聽收音機也不好使了,再好聽的節目,也代替不了顧程同志啊。
便拿起床頭柜上他倆的合影,手指在顧程身上戳了戳,小聲說,“你啥時候回來啊,我都想你了。”
某山地軍事演習基地。
剛結束一場軍事演習,戰士們三三兩兩的坐著休息。
李團長從指揮部出來,看到顧程站在一個小土坡上,雙手叉腰,看著象是在出神。
李團長過去了,顧程看到他,沖他點了點頭,“李團。”
李團長從兜里拿出一盒煙,問顧程,“來一根?”
顧程從里面拿了一根。
李團長,“還以為你不抽。”
顧程幾乎不抽煙,也很少喝酒,所以李團長才這么說他。
顧程沒接話,李團長又拿出一盒火柴,擦著了先讓顧程點著了。
顧程抽了一口,吐出一個大煙圈。
李團長也跟著吐出一個煙圈,“想媳婦了吧?”
顧程倒也沒否認,“嗯”了一聲。
剛出來的時候就想媳婦兒了,更何況現在他已經出來大半個月了。
李團長笑著拍了拍他,“這還只是開始,以后啊有得想了,習慣就好了。”
孫海濤看他倆在這邊,也過來了,正好聽到李團長這句話,“團長,你就不想嫂子?”
李團長笑罵道,“廢話,我能不想,我不光想你嫂子,我還想娃兒,話又說回來,我跟顧營長還有人想,你小子,呵……”
言外之意,你小子孤家寡人一個,想都沒人想。
孫海濤,“團長,不帶殺人誅心的。”
很快又樂滋滋道,“不過團長你這話可是說錯了,我也是有人惦記的。”
李團長,“啊喲這是有目標了啊,來說說看,是哪個姑娘,竟然被咱孫教導員看上了?”
孫海濤自豪道,“暫時還不能說,不過如果我倆的事如果定了,說不定我還能趕超顧營長。”
李團長樂了,“人顧營長都已經結婚了,你還咋趕超?”
孫海濤直接了當,“生娃。”
說完又斜了顧程一眼,“我說顧營長,你到底行不行啊?”
這年頭的人結婚,兩口子親熱的時候,也都不采取啥措施,都是能懷就懷,懷了就生。
雖說部隊也下發了計劃生育的文件,不過也沒有強制執行,啥時候生,生幾個也還是自個兒說了算。
所以基本上都是結婚兩三個月,女的就懷上了。
顧程跟葉歡是年前結的婚,說起來結婚都已經小半年了,葉歡那邊還沒啥動靜,所以孫海濤才拿這個調侃顧程。
部隊里都是一群糙爺兒們,動轍就拿這個調侃人。
顧程斜了他一眼,不屑地來了一句,“手下敗將。”
說的是剛才的奪取高地演習中,一營輸給了二營,而且一營這次輸的還很慘,幾乎全軍覆沒,而顧程的二營,只損失了四分之一的兵力。
孫海濤,“嘿我還真不服了,來來來,咱倆單獨比劃比劃。”
顧程猛吸了幾口,把手上的煙抽完了,煙頭丟到地上,用腳蹍了蹍,下了小山坡,然后沖著孫海濤招了招手。
李團長也來了興致,把兜里的香煙掏出來放到地上,“誰贏了這盒煙就歸誰。”
孫海濤,“那不成,你這盒煙都抽了好幾根了,你得再拿盒新的,我記得你那里還有一盒金絲猴,就它了。”
李團長笑罵道,“滾蛋,我就那一盒存貨了,我自個兒還不舍得吸呢。”
參加演習的戰士,本來正三三兩兩的坐著休息,這會兒聽說顧海濤要和顧程比試,都圍攏了過來,有一營的也有二營。
一營的戰士沖著孫海濤喊,“孫教導員,加油,一定要替咱們一營報仇雪恨!”
二營的戰士就沖著顧程喊,喊的話極有顧程的風格,干脆利落,“營長,滅了他!”
人越圍越多,連羅軍長都給吸引過來了,興致勃勃的問李團長,“你說他倆誰能贏?”
李團長,“他倆還真沒比劃過,不過依我看,孫教導員怕不是顧程的對手。”
一營一個戰士正好站在李團長的旁邊,聽了李團長的話,不滿道,“團長,他倆還沒開始比呢。”
羅軍長樂了,“對,誰贏誰輸,要等比試過才能見分曉。”
這邊,孫海濤和顧程已經開始比試了。
倆人比的是近身格斗。
說起來,孫海濤的體格跟顧程比起來,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也接受過軍中格斗訓練,在軍中格斗比賽中,也是拿過好名次的。
如果是跟別的人比,說不定還真能打贏。
不過跟顧程比,體格,戰術……幾乎是全方位的碾壓。
一營的戰士喊的再響,再給孫海濤喊加油,也還是不到一刻鐘,就被顧程摁倒在了地上。
估計這還是因為顧程不想他輸的太難看,故意放了水,不然,他頂多能撐上5分鐘。
顧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把那句話又還給了他,“孫教導員,你到底行不行?”
孫海濤,“……”
回去我就跟周嘉麗結婚,結婚就生娃,說啥也得趕到你前面一次!
顧程走了已經有半個多月了,葉歡倒也慢慢的適應了。
下午收工回家,葉歡從暖房出來,碰到了楊成仁下班往外走。
自打鉆過雞糞堆,楊成仁現在可老實多了,話也少了,也不象以前那樣動轍甩刻薄話了。
三組倒是清靜了不少,畢竟以前,他動不動就教訓這個,教訓那個。
吳嬸過來,“歡歡下班了?”
葉歡,“嗯,吳嬸你還不回家?”
“這就回。”
吳嬸跟葉歡一塊兒往外走,看楊成仁走遠了,才小聲跟葉歡說,“我聽說他想要跟李衛紅離婚,李衛紅不愿意,把她娘家幾個哥叫過來了,她那幾個哥也不是善茬,說離婚可以,但要賠給李衛紅一萬塊錢,就是把他賣了,他也拿不出這么多錢啊,只能跟李衛紅將就著過,而且他現在啊,也不敢不回家了,李衛紅那幾個哥發過話了,他再敢不回家,就去公社舉報他生活作風有問題。”
葉歡不解道,“舉報他的生活作風問題,不是要把李衛紅牽扯上了?”
吳嬸,“現在農場誰不知道,他還沒離婚,李衛紅就跟他勾搭上了,估計也是覺著,反正名聲已經是臭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怪不得他現在這么老實了。
看來惡人還得是惡人磨。
葉歡到家屬院,葉永珍和幾個軍嫂正坐在樓下摘菜,看到葉歡回來,葉永珍喊她,“歡歡過來坐會兒。”
又喊賀慶梅,“梅梅去給你歡歡姐搬個板凳。”
賀慶梅噔噔的跑上樓,搬了個小板凳下來,往葉歡跟前一放,又跑出去玩了。
賀慶梅就是個孩子王,不管在哪兒,都能迅速聚攏起一幫孩子。
而且這些孩子,不管是男娃還是女娃,都聽她的話,她讓干啥就干啥。
這會兒她正跟家屬院的一幫孩子玩打仗游戲。
賀慶梅把那些孩子分成了兩伙,一伙兒是解放軍,一伙兒是壞蛋。
她自然是英勇的解放軍戰士。
英勇的解放軍戰士頭上都戴著柳條編的草帽,賀慶梅肩膀上還披了個破布,居高臨下地站在土堆上,手上拿著個棍子,朝著前方一指,大聲喊道,“同志們,沖啊!”
一旁孩子就跟著她沖到了扮演壞蛋的那只隊伍里。
兩伙兒孩子鬧成了一團。
葉永珍怕賀慶梅手里的棍子再戳著誰,大聲喊賀慶梅,“把你手里的棍子扔了,聽到沒?”
賀慶梅正打的上癮,哪還能聽到她的話。
不過不止她一個人拿棍子,玩游戲的幾個孩子,幾乎人手一根棍子,這會兒正近身“拼刺刀”呢。
一個男娃沒有參加這個游戲,站在一邊羨慕地看著賀慶梅他們。
男娃有7,8歲,長的有點瘦小,穿的衣裳也是補丁撂補丁。
葉歡認得他,住在他們后面一棟樓的楊團長的兒子,叫楊耀光。
不過楊耀光不是楊團長的親兒子。
葉歡聽葉永珍說過,楊團長跟他媳婦結婚都6,7年了,他媳婦一直沒懷上孩子,倆人也老大不小了,也不能沒個孩子,就從老家領養了一個,領養的這個孩子家里成分不好,爸媽在楊團長那個村蹲牛棚,不舍得讓孩子跟著一塊兒吃苦,正好聽說楊團長想領養孩子,想著跟著楊團長,好歹吃穿不愁,就讓楊團長把孩子抱走了。
聽說楊耀光的親生爸媽,每個月還給楊團長這邊打錢,雖然不多,不過也是盡自己的能力給了,就是希望楊團長兩口子能善待這個孩子。
剛領養楊耀光的時候,兩口子對楊耀光還不錯,也是盡心盡力的養著,不過在楊耀光來家里的第三年,楊團長媳婦姜翠懷孕了,然后第二年生了個男娃。
有了自己的親生娃,就不待見楊耀光這個領養的了,雖然沒有特別苛待孩子,可跟自己親生的比起來,楊耀光的待遇可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光看楊耀光那身補丁衣裳就能看出來,補丁撂補丁的,穿著還有點小了,上衣連肚臍眼都快蓋不住了。
葉歡搬著小板凳,坐葉永珍身邊跟她一起摘菜。
葉永珍正跟陳嬸子說楊耀光。
陳嬸子,“那孩子的親爹媽,已經平反了,聽說楊團長已經有了自己的娃兒,就想把孩子接回去,姜翠說啥都不同意,說是從小養大的,已經養出感情了,不舍得叫孩子走。那孩子的親爹媽,每個月匯過來的錢,就又增加了,以前是一個月匯2塊錢,那時候他倆蹲牛棚嘛,沒錢,現在估計是有錢了,每個月都匯過來5塊錢,這錢想花到孩子身上,姜翠是光收錢,是一分都不舍得往這孩子身上花,你看娃都叫她養成啥了,他親生爹娘如果知道了,得多心疼啊。”
葉永珍,“楊團長都不知道這事兒?”
陳嬸子,“咋會不知道,不過姜翠那人,你也知道,惹著她了就拿刀動棍的,鬧將個沒完,上回我還聽她跟楊團長吵,嚷嚷說楊團長敢把孩子送回去,她就要把楊團長砍了,你是不知道,那娘們兒瘋起來,啥事都干得出來。”
陳嬸子住楊團長家隔壁,所以楊團長家的事,她比旁人要清楚些。
倆人正唏噓著,就聽旁邊一個年輕的小媳婦問葉歡,“葉知青,你這肚子咋還沒動靜,你不會是也不會生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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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 第 66 章
◎一更◎
問葉歡話的這個小媳婦叫顧美麗, 跟葉歡年齡相當,是剛隨軍過來的軍嫂,比葉歡早一個月結婚, 結婚后倆月就懷上了, 這會兒肚子已經能看出來了。
對顧美麗來說, 這也是值得驕傲的一件事,畢竟她懷的也算是早的,可以說是剛結婚就懷上了。
而且剛才聽到葉永珍和陳嬸子在說姜翠,跟楊團長結婚6,7年了也沒懷孕,就更覺得自己有本事。
她跟葉歡年齡相仿, 結婚時間也差不多,所以見了葉歡, 難免要跟葉歡比一比。
這會兒她見葉歡肚子也沒個動靜, 看樣子, 肯定是沒懷孕,所以問葉歡話的時候, 還摸著自己的肚子, 也是帶了點顯擺的意思。
葉永珍本來就很護短, 而且這個顧美麗說話, 又確實不中聽,所以都不用葉歡回話,就很不高興地對顧美麗說,“歡歡婆婆說了,她年齡還小, 生娃早了傷身子, 讓她晚兩年再生, 反正她又不大,急啥。”
顧美麗嘀咕了一句,“哪個婆婆不想早點抱孫子……”
反正她婆婆,從她剛結婚就天天盯著她的肚子,“抱孫子”仨字都是掛到嘴邊的。
也虧得她爭氣,結婚倆月就懷上了,她婆婆可高興了,對她都比以前好了。
所以她才不信葉歡婆婆會說出那種話。
八成是懷不上,覺得丟人,所以才編這種瞎話。
畢竟哪個婆婆不想早點抱孫子啊。
陳嬸子,“你還別說,人葉知青還就碰上個好婆婆,人家婆婆可是南州軍區醫院的專家,人家可比咱懂的多,說的話肯定錯不了。再者說,部隊上不是早發了文件了,提倡晚育晚育,葉知青跟顧營長也是響應上頭的號召對吧,按理兒來說,象你這樣的,都是違反了政策的。”
好幾個婦女都順著葉永珍和陳嬸子的話說顧美麗。
主要也是顧美麗不會說話。
你懷了孕,想顯擺可以理解,但你不能直接就說人家不能生。
但凡說話委婉一點兒也不至于被懟。
有的人就是這么不討人喜歡。
顧美麗本來是想在葉歡跟前顯擺一下,結果卻討了個沒趣,覺得怪沒意思的,站起來回家了。
她是住在姜翠家后面那一棟樓,回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姜翠。
姜翠正往這邊兒來,見顧美麗是從前面過來的,問她,“美麗,你看見我家耀光了嗎?”
顧美麗,“看見了,他在前面跟賀慶梅他們幾個在玩打仗。”
姜翠一聽就火了,“跟他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跟著賀慶梅那個瘋丫頭一塊兒玩,就是不聽,好好的孩子,都要被那個瘋丫頭帶壞了。”
說完就怒氣沖沖的去前面了。
不過到了前面,臉上的怒氣卻不見了,臉上還帶了些笑意,喊楊耀光,“耀光,回家吃飯了。”
楊耀光雖然沒有加入賀慶梅他們的打仗游戲,不過他光看著也覺得很高興,看賀慶梅他們玩,他臉上都是帶著笑的,聽到姜翠喊他,身子抖了一下,臉上的笑立馬沒了,然后撒腿跑回家了。
姜翠,“這孩子,就是貪玩,回回吃飯都得喊他。”
姜翠看楊耀光回家了,也跟著走了。
陳嬸子跟葉永珍咬耳朵,“說的好聽,八成是又喊楊耀光回家干活。”
另一個嬸子接話,“雖說是領養的,養大了不是多一個孩子孝順她?非得苛待孩子!”
“也不怕人親爹娘知道了把孩子接走。”
一個嬸子壓低了聲音道,“我們那兒有個說法,說結婚了一直懷不上,就是命里無子,領養了孩子后又懷上了,說明領養的這個孩子命里有手足,如果領養的這個不在了,親生的八成也是保不住。”
……
顧程不在家,葉永珍都是叫葉歡在她家吃飯。
做好飯,葉永珍喊賀慶梅回家吃飯。
賀慶梅滿頭大汗的回來了。
葉永珍嫌棄道,“去洗手洗臉,身上的土也給我拍干凈了,不整飭干凈別往飯桌上坐。”
賀慶梅心寬,也不跟葉永珍置氣,飛快的把自己整飭干凈了,坐下后埋頭干飯。
吃飯的時候葉歡問楊耀光的事,葉永珍知道葉歡其實是個心腸軟的,就對葉歡說,“那孩子是可憐,不過楊團長這人心眼不壞,他就是有點怕媳婦,我估摸著他不會讓那孩子就這么過下去的。”
賀慶梅插嘴,“我知道,你們在說楊耀光。”
葉永珍,“吃你的飯,別亂插嘴,我剛要是問了志飛,他說你們老師留了作業,吃過飯哪兒也不許去,好好在家給我寫作業,正好你歡歡姐姐在,有不會的就問你歡歡姐。”
賀慶梅正吃得興高采烈,被葉永珍這么一說,登時就覺得碗里的飯不香了,不服氣地跟葉永珍頂嘴,“上次你不是跟我爸說了,等到長大了就讓我當兵。”
葉永珍,“當兵就不用學習了?你看看你顧程哥,人還是從軍校畢業的,這叫能文能武,要不然就是張飛那樣的,沒腦子,就會蠻干。”
賀慶梅最怕誰說她沒腦子,倒是不反駁了,轉而問葉永珍,“我爸跟顧程哥啥時候回來啊?”
葉永珍,“那你可問住我了,我哪兒知道他們啥時候回來。”
又問葉歡,“想顧程了吧?”
葉歡老實地點了點頭。
葉永珍寬慰她,“說是去一個月,現在大半個月已經過去了,我估摸著也快來了。”
葉歡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來個電話或是寫封信。”
葉永珍樂了,“這會兒啊,指不定在哪個犄角旮旯里待著呢,他就是想給你打電話,也找不到地兒打,更別說寄信了。”
兩人正說著,聽到有人敲門,聽著象是敲葉歡家的門。
葉歡,“我去看看。”
出去一看,是周嘉麗。
葉歡,“嘉麗姐,我在我姑家。”
周嘉麗就進來了。
葉永珍招呼她,“周醫生吃飯了沒有?”
周嘉麗,“吃過了,在部隊食堂吃的。”
說著看了看葉永珍做的飯,笑著跟葉永珍說,“還是姑做的飯好吃,早知道我就不在食堂吃了。”
葉永珍樂呵呵道,“那下次你早點來,歡歡已經吃好了,你倆去她家說話吧,她那里清靜。”
葉歡,“我洗碗。”
葉永珍,“就這幾個碗,我兩下就涮好了,你跟周醫生過去吧。”
賀慶梅三兩下扒完了碗里的飯,放下碗就想開溜,被葉永珍眼明手快的給揪住了,“作業寫完了再出去玩。”
賀慶梅眼巴巴地看著葉歡,想讓葉歡說個情,歡歡裝沒看見,推著周嘉麗去了隔壁。
賀慶梅只好苦著張臉去寫作業了。
周嘉麗還是頭一次來葉歡家。
主要是顧程一直都在家,周嘉麗覺得不方便,所以一直都沒來過。
進門后見屋子里布置的還挺好看,挺對她的口味,就問葉歡,“我能在屋子里看看嗎?”
葉歡給她倒了一杯水,又往里放了兩勺菊花晶,對她說,“你隨便看。”
周嘉麗就在屋子里轉了轉,看中了屋子里的那套家具,問葉歡,“你家的家俱是哪里打的?”
葉歡,“請鎮子上一個木匠打的。”
周嘉麗夸贊道,“打的真好,看著比市里賣的好。”
葉歡湊到她跟前看她。
周嘉麗把她推開了,“看我干什么?”
葉歡,“老實交待,你現在是不是在跟孫教導員處對象?”
周嘉麗大大方方道,“算是吧,老實說,最開始我對他沒啥感覺,后來是覺得這人還不錯,再后來想著不如跟他交往試試,現在嘛,就三個字,就他了。”
葉歡,“我說你怎么突然過來了,是想問問我,知道不知道他們啥時候回來吧?”
周嘉麗,“那你知道嗎?”
葉歡雙手一攤,“不知道。”
周嘉麗看桌子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了五個“正”字,其中一個“正”字還沒有寫完,只寫了兩筆,就拿起來問葉歡,“你練字呢?”
葉歡,“不是,顧大哥說等我寫完6個‘正’字,他就回來了,現在還差一個半。”
不過葉歡寫完了6個“正”字,顧程也沒有回來。
葉永珍對她說,“八成是路上耽擱了,這也是常有的事。”
葉歡心情有點小小的失落,吃過飯收拾好就回自己家了。
回到家,在6個“正”字后面又劃了一道,然后小聲道,“你咋還不回來啊。”
昨天夜里,她以為顧程要回來了,激動的沒睡好,這會兒覺得頭有點昏昏沉沉的,本想強撐著再看會兒書,可頭越來越沉,就去洗漱了一下,然后爬到了床上。
顧程是夜里8點到的。
他坐在車里,看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歸心似箭。
隊伍解散后,顧程就迫不及待的往家屬院走。
孫海濤跟上來,調侃他,“小別勝新婚啊。”
顧程顧不上理他,三步并做兩步,不大功夫就把孫海濤甩到了身后。
以前吧,就是回去了也是他一個人,所以回不回都一個樣。
現在不一樣了,以前他那里相當于是個宿舍,他回去也是回宿舍。
現在他是回家,家里有個人在等著他。
一想到葉歡,顧程就是滿腔的柔情,一路上都在想著,葉歡這時候在干什么?走的時候,說好的寫完6個“正”字他就回來了,可他卻晚了一天。
歡歡會生氣的吧?
上了樓,葉永珍正好開門出來,看到顧程,驚喜道,“你們回來了。”
顧程,“嗯。”
葉永珍,“剛才吃飯的時候歡歡還念叨呢,她這會兒八成還沒睡呢。”
顧程已經掏出鑰匙開了門。
臥室里亮著燈。
按理來說,葉歡聽到開門聲,一早就跑出來,然后撲到他懷里了。
可顧程都進來了,臥室那邊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是睡著了?
顧程把身后的背包放到地上,然后輕手輕腳的去了臥室。
葉歡確實是睡著了,枕頭邊還放著一本書,看樣子是看書的時候睡著了。
估計是困的很了,顧程都走到床邊了她都沒醒。
顧程就蹲在床邊,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的媳婦兒。
葉歡穿著黃碎花的睡衣,頭發散開了,烏黑油亮的頭發在枕頭上鋪展開,被子拉到胸口,睡的正香,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在小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不時輕輕顫動一下。
估計是熱著了,小臉有點紅撲撲的,呼吸也有點匆促……
顧程覺得不對勁,手伸到她額頭上摸了摸,滾燙,發燒了,怪不得看著書就睡著了,燈都沒關。
顧程輕輕拍了拍她,“歡歡,醒醒。”
葉歡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看到顧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眨了眨眼,再看,人還在,這才確信是顧程回來了。
“顧大哥你真回來了。”
說著就想從床上爬起來,身體卻軟綿綿的,怎么也爬不起來。
顧程抱住了她,她往顧程懷里拱了拱,摟住顧程的腰,聲音跟她的人一樣,軟綿綿的,“控訴”顧程道,“6個‘正’字,我還多寫了一道。”
顧程心里軟的一塌糊涂,又有些擔心,對她說,“你發燒了,來穿上衣服,送你去醫院。”
葉歡抬手摸了摸額頭,“是有點熱,怪不得頭一直有點暈。”
顧程把她的衣服拿過來,給她穿上。
葉歡,“我自己能走。”
結果下床的時候,腿一軟,差點摔一跟頭。
顧程眼疾手快的把她扶住了,然后在她跟前蹲下了,“上來。”
葉歡只好乖乖的趴到了他背上。
顧程背著她出去了,剛出門碰到賀世強,他剛回來,喊葉永珍給他開門,葉永珍開了門,正好看到顧程背著葉歡出來,吃驚道,“歡歡咋了?”
顧程,“發燒了,我送她去醫院。”
葉永珍,“我跟你一起去。”
顧程,“我一人就行,你們休息吧。”
背著葉歡下樓了。
葉永珍后悔道,“吃飯的時候我就覺得她不對勁,原本還想問問她來著,被梅梅一打岔就給忘了。”
顧程背著葉歡,以急行軍的速度去了部隊醫院。
醫院有醫生值班,給葉歡檢查了,說是重感冒。
“打針也行,不過輸液好的快……”
顧程打斷他,“輸液。”
醫生給安排了個床位,然后護士過來給葉歡輸液。
顧程比葉歡還要緊張,護士扎針的時候,一直盯著,針扎到葉歡血管里的時候,眉頭都皺了起來。
護士把針扎上后,又叮囑了顧程幾句,然后就走了。
過來的時候吹了下風,溫度降了點,葉歡這會兒覺得好受些了,見顧程一直坐在她床前,就對他說,“你不用一直守著我,你去旁邊床上躺一會兒。”
“不用”,見她嘴唇有點干,便站了起來,“我去給你找點水喝。”
走到門口,又進來倆人,這倆人顧程認識,都是農場的知青,不過名字有點記不起來了,只記得一個姓姚,一個姓白。
葉歡也看到姚玉娟和白茵了。
白茵是被姚玉娟扶進來的,白茵大約也是發燒,臉通紅,走路都有點不穩,如果不是姚玉娟扶著她,怕是要滑到地上了。
晚上剛吃過飯,白茵就進屋看書去了。
這段時間,她就跟發了瘋似的,每天都看書看到很晚。
許愛香撇了撇嘴,嘀咕道,“看書有啥用,還想上工農兵大學啊,也不看看自個兒是啥名聲。”
雖說許愛香說話不中聽,不過大家都覺得她也沒說錯。
推薦上工農兵大學,看的不光是成績,更看重人品。
白茵在農場的名聲早就臭了,政審這一關都通不過,就算她學習再好,也上不了工農兵大學。
上不了工農兵大學,還那么拼命學習干啥?
所以她的行為,大家都覺得不理解。
李光晨好奇問過她一句,結果白茵理都沒理他,打那兒以后,也沒人問她了。
反正跟他們也沒啥關系。
不大功夫,許愛香也吃好飯了,進了屋,看到白茵點了燈,趴在桌上看書。
她撇了撇嘴,繞過白茵,想去自己床上躺會兒,結果剛從白茵身邊繞過去,就聽到身后咕咚一聲,緊接著又是咣啷一聲,嚇了她一大跳,扭頭一看,是白茵連椅子帶人的倒在了地上,也不說爬起來,躺在地上也不動彈。
許愛香還以為她突然死了,嚇得就是一陣尖叫。
姚玉娟他們都跑進來了,許愛香趕緊撇清自己,哆哆嗦嗦的指著地上的白茵,“我沒動她,是她自己倒地上的!我也不知道她為啥突然摔地上了!”
姚玉娟過去一看,見白茵閉著眼睛,臉通紅,離這么遠,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熱氣。
姚玉娟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燒了,估計燒的太狠了,暈倒了。”
許愛香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她死了,都嚇死我了。”
剛才只有她跟白茵倆人在屋子里,如果白茵突然死了,說不定會有人懷疑是她把白茵弄死的,到時候她怕是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現在姚玉娟是知青點的隊長,白茵生了病,她不管,怕是就沒人管了。
便先把白茵背到了衛生室,衛生室的衛生員一量體溫,40.5度,嚇了一大跳。
衛生室是個赤腳醫生,也就會治個小毛病,大了治不了,就對姚玉娟說,“我怕她是急性腦膜炎,你還是趕緊把她送到部隊醫院去看看吧。”
部隊醫院一般不對外接診,不過象這種緊急情況,他們也是會接的。
姚玉娟只好又一路背著白茵來了部隊醫院。
醫生做了檢查,不是腦膜炎,是感冒引起的扁桃體發炎,再加上過度疲勞,所以才暈倒了。
白茵的體溫太高,醫生先給她打了一針退燒,然后又讓輸液。
就跟葉歡碰到了一塊兒。
這間病房就倆床位,靠里的那個葉歡躺著,姚玉娟就扶著去了靠著門的床位。
護士過來給白茵輸上了液。
顧程也回來了,手上提著個暖水瓶,還有個水杯,給葉歡倒了杯水,用手貼著杯壁拭了拭,然后對葉歡說,“喝點水。”
把水杯先放到了床頭柜上,然后輕輕的扶葉歡起來,他坐到葉歡身后,讓葉歡靠在他身上,這才拿過水杯,把水喂到了葉歡嘴邊。
葉歡喝了幾口就不想喝了,顧程哄她,“再喝兩口,醫生說要多喝熱水。”
葉歡又喝了幾口,然后搖頭,“不喝了。”
顧程把水杯又放回去,然后扶著葉歡躺下了,給葉歡掖了掖被子,輕聲說,“困了吧,再睡會兒,輸好了我叫你。”
輸的藥水里大約是有助眠的藥,這會兒葉歡還真困了,很快就睡著了。
顧程見她睡著了,又去問醫生要了個臉盆和干凈的毛巾,先接了半盆涼水,怕冰著葉歡,又往里兌了半盆熱水,手伸進去摸了摸,不冰也不燙,這才把毛巾浸濕了,然后輕輕的敷到了葉歡的額頭上。
神情專注象是眼里只能看到葉歡一個人。
姚玉娟都看呆了。
她見顧程的次數不多,還是葉歡在知青點住的時候見過幾次。
她對顧程只有一個印象,就是嚴肅。
每次去找葉歡,都是站在知青點的大門口,站的板板正正的,不茍言笑的樣子。
她是咋也不會想到,顧程也有這么溫柔細心的一面。
把葉歡照顧的無微不至。
床上的白茵動了動,姚玉娟扭頭一看,見白茵眼睛死死地看著葉歡那邊,她看白茵的嘴唇有點發白,還以為她是看到葉歡喝水,然后自己也想喝了,就過去小聲問顧程,“顧營長,你水杯是哪里拿的?”
顧程,“問護士要的。”
姚玉娟就出去問護士要了一個水杯,回來后對顧程說,“顧營長,我能倒杯水嗎?”
顧程點頭,姚玉娟就拎起暖水瓶倒了一杯水,給白茵端了過去,“喝點水吧。”
白茵煩躁地搖了搖頭,“我不喝。”
剛才醫生給白茵開藥的時候,也說要多喝熱水,所以姚玉娟又勸白茵,“醫生剛說了,要多喝熱水,你多少喝點吧。”
白茵心里有股邪火正無處發泄,姚玉娟算是撞到了槍口上,她一下就暴躁了,沖著姚玉娟喊道,“我說了不喝不喝不喝,還非讓我喝,你是耳聾聽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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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 第 67 章
◎二更◎
姚玉娟被白茵暴躁的反應弄愣了, 半天才板著臉對白茵說道,“你這行為是不對的……”
白茵,“別在我跟前再說你那一套鬼話, 聽的都煩死了!”
這一句比上一句嗓門兒還高, 葉歡睡的不踏實, 被驚著了,身子動了動,顧程怕她再扯到針,趕緊握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在她身上輕輕拍了拍,葉歡嘴里不知道嘰咕了一句什么, 臉挨著顧程的手,很快又睡著了。
葉永珍不放心, 過來看葉歡, 剛走到病房門口就聽到有人在病房里大聲嚷嚷。
進去看到是白茵在嚷嚷, 而且還是在葉歡睡覺的時候嚷嚷,她下意識的認為, 白茵就是故意的。
葉永珍可不會慣著這種人, 臉一下板起來了, 小聲罵道, “當自己家呢,不想在這兒輸液就出去。”
白茵氣得拉起被子想蒙頭,卻忘了自己正在輸液,她一抬手,針頭一下給扯掉了, 血立馬從針眼那里咕咕的冒了出來。
姚玉娟也被白茵的態度氣著了。
大半夜的, 她先背著白茵去農場衛生室, 衛生室害怕白茵是腦膜炎,不敢看,讓來部隊醫院,她又一路把白茵背到了部隊醫院,醫生說讓白茵多喝水,她又找護士借水杯給白茵倒水喝,結果呢,白茵不但不領情,還罵她。
饒是姚玉娟思想覺悟再高,也受不了這個氣,所以她也不想再管白茵了,就想走,結果剛轉身就看到白茵胳膊上扎的針頭掉了,血還在往外冒呢,這節骨眼上,她不能坐視不管啊,就趕緊跑出去把護士喊了過來。
護士一看,火立馬就上來了,正要批評白茵,就聽到旁邊“噓”的一聲,扭頭一看,見顧程伸手指了指葉歡,示意她小聲點。
護士又給白茵扎上了針,然后壓低了聲音批評白茵,“不知道正扎著針呢,還亂動,如果再扯掉我就不管了啊。”
又對姚玉娟說,“你也看著她點。”
護士給白茵扎好針就走了,她前腳走,后腳姚玉娟就一聲不吭的走了。
剛才好歹還有姚玉娟陪著她,現在姚玉娟走了,就剩下白茵一個人了。
而葉歡那邊,卻是倆人。
葉永珍在葉歡床邊坐了一會兒才走了,她一走,葉歡那邊就剩下了顧程一人。
但顧程的存在感太強了,白茵想忽視都難。
而且顧程一直是坐在葉歡床邊守著,盹都不帶打一個的,就一直看著葉歡,過會兒就把敷在葉歡額頭上的濕毛巾拿下來,在水盆里浸一下,然后擰干了再敷到葉歡頭上,一遍又一遍,也不嫌麻煩。
白茵心里就更煩躁了。
她現在是有苦說不出。
現在馮勝利又開始纏著她,要跟她處對象,而且比以前還要明目張膽。
她如果拒絕,馮勝利就讓她還以前送她的東西,還錢都不行,一定原樣還給她。
就是故意刁難她!
而且王桂英對她的態度,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以前王桂英根本就看不上她,堅決不讓馮勝利找她。
現在竟然是支持馮勝利跟她談對象。
前天王桂英甚至找到她跟前,對她說,“你跟勝利的事,我現在也想通了,既然你喜歡勝利,想跟勝利處對象,勝利也中意你,我也不做惡人攔著你倆了,說起來你倆年齡也都不算小了,我的意思是挑個日子,你倆就把婚結了吧,等你倆結了婚,叫勝利他爸給你換個辦公室的工作,他在這個位置上,給你調換個好工作還是容易的。”
白茵強忍著才沒有給王桂英一巴掌。
王桂英哪里是因為馮勝利中意她,才想讓她跟馮勝利處對象。
是因為馮勝利的名聲已經臭了,但凡要點臉面的人家,都不可能把閨女嫁給他。
王桂英這是實在沒了轍,這才又把目光轉到了她身上。
她雖然窮,可勝在相貌好,又是孤身一人在這里,跟馮勝利結婚了也好拿捏。
要不然,王桂英怕是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可偏偏的,她又不能明著拒絕王桂英。
王桂英明面上說她跟馮勝利結了婚,就讓馮廣義給她安排個工作。
實際上是拿馮廣義來恐嚇她。
她的戶口,關系都在農場,得罪了王桂英,就算是她考上了大學,王桂英也會在轉糧油關系上卡死她,她照樣讀不了大學。
明明她都已經重生了,而且已經吸取了上一輩子的經驗教訓,為啥她還是避不開馮家這個火坑?
反觀葉歡,順風順水,剛來農場就有親姑姑照應,嫁的男人以后會是個將軍,而且這個男人對她還百般呵護,就在她眼前,看顧葉歡,比看顧個娃娃還細心。
換了誰都會抓狂的吧!
她心里煩躁,也不想再看隔壁床躺著的葉歡,把被子拉上去蒙住了頭。
周嘉麗是住院部那邊的醫生,今天正好值班,顧程剛才就是從她那里拿的臉盆和毛巾。
剛才她在忙,沒顧上過來,這會兒得了空,就過來了,走到床邊看了看葉歡,小聲問顧程,“睡了?”
顧程點了點頭。
周嘉麗看了看剩下的藥水,估了下時間,對顧程說,“輸完怕是要到半夜了,不然別回家了,值班室有床,讓她在值班室睡一晚上吧。”
顧程沒同意,值班室太冷,他怕葉歡再凍著。
“不用,一會兒我把她背回去。”
周嘉麗也沒勉強,“也行,那走的時候跟我說一聲。”
怕驚醒葉歡,周嘉麗沒敢跟顧程多說,說了兩句就要走,走到白茵床前,見白茵用被子蒙著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一動不動。
周嘉麗皺著眉頭問顧程,“這個病人沒有陪床?”
顧程,“走了。”
周嘉麗,“病人還輸著液呢,怎么就走了,也不怕液體輸完了回血。”
顧程不置可否。
周嘉麗出去后對護士交待了一聲,讓她多留意下白茵這邊的情況。
護士不高興道,“周醫生,那床的病人,腦子八成有病,剛才還把針頭都扯掉了,送她過來的那個,也讓她給氣走了。”
周嘉麗不了解情況,還安慰護士,“病人身體不舒服,心里難免煩躁,我們多體諒她一些。”
護士噘著嘴答應了。
葉歡輸完液,已經是晚上11點多鐘了,護士給她量了□□溫,燒已經退下去了。
顧程對周嘉麗說了一聲,便背著葉歡回家了。
路上顧程問她,“什么時候開始燒的?”
葉歡想了想,老老實實道,“不知道,興許是今天才開始燒?”
怕顧程生氣,摟著他脖子,主動跟他說,“我想好了,以后每天早上都跟你一起去鍛煉。”
顧程有晨練的習慣,可以說風雨無阻,相對來說,葉歡就比較懶,喜歡窩在被窩里睡覺。
顧程挺滿意她這個回答,他覺得葉歡是應該鍛煉一下身體,不然生病了可是受罪,便問葉歡,“說話算數?”
葉歡說,“肯定算數。”
不就早起跑個步,她行的。
打了針,又輸了兩瓶液,第二天,白茵就好的差不多了。
她覺得應該給姚玉娟道個歉。
因為姚玉娟喜歡講大道理,她其實一直不大喜歡姚玉娟。
而且前一天晚上,她沖姚玉娟吼,她也沒覺得自己錯了。
是姚玉娟太沒眼力見,她都說了不想喝水了,她還一直追著自己問。
不過這個歉是必須要道的。
昨天的事把她自個兒也嚇著了,除了姚玉娟,怕是沒人會背她去醫院。
跟姚玉娟也鬧僵了,如果再有下次,怕是沒人管她了。
所以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姚玉娟維持好關系,就去向姚玉娟道歉了,“昨天晚上的事,我向你道歉,當時我燒的太難受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了啥,你別往心里去啊。”
以她對姚玉娟的了解,她覺得只要自己開口,姚玉娟就會原諒她。
姚玉娟覺悟高嘛,總不至于記仇。
哪知姚玉娟的脾氣也上來了,板著臉直接對她說,“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以后你的事,我也不會再管了,你如果覺得我不配做這個知青隊長,你可以去場部告我,場部隨時可以把我撤換掉。”
這次姚玉娟真的被白茵氣著了,所以她已經下定決心,以后要跟白茵劃清界限,凡是跟白茵沾邊的事,她絕對不再管。
姚玉娟撂下這么一句話就回自己屋了,把白茵一個人冷在了那里。
今天輪到高清桂和許愛香做飯,看到了這一幕,許愛香忍不住小聲問高清桂,“昨天晚上,不是姚玉娟把她背到部隊醫院去了,她不是應該謝謝姚玉娟,咋會是向姚玉娟道歉?”
高清桂,“我哪兒知道,白茵不還在那兒站著,要不然你去問問她。”
許愛香嘀咕道,“我不問她,她現在就是個瘋婆娘。”
高清桂白了她一眼,然后去門口抱柴禾,到門口就看到馮勝利提著一網兜蘋果來了。
馮勝利,“白茵在不在?”
高清桂朝著院子里呶了呶嘴,“那不在那兒站著呢。”
白茵聽到是馮勝利來了,正想躲,馮勝利已經進來了,也已經看到她了,很是關心地問她,“茵茵,我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些了沒有?”
白茵臉上擠出一絲笑,“好多了。”
“我摸摸還燒不燒,”說著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白茵頭往旁邊一扭,躲開了,“已經好的差不多了,我這是重感冒,別傳染你了,你還是走吧。”
馮勝利嘻皮笑臉道,“我身體好,就算親嘴也傳不上,不信你試試?”
這會兒高清桂和許愛香都在,馮勝利說話聲音又大,倆人肯定是聽見了,抬起頭朝著這邊看了一眼。
白茵臉都有些白了,心里恨馮勝利,恨的是牙癢癢,咬著嘴唇轉身走了。
白茵生氣,馮勝利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跟了上去,“茵茵,我媽聽說你生病了,叫我給你送過來幾個蘋果,這次真是我媽叫我給你的。”
白茵,“我不吃,你拿走吧。”
馮勝利,“都拿來了,咋還能拿走,給你拿著。”
不由分說把網兜塞到了白茵手里。
白茵都想把這幾個蘋果給摔了,好歹忍住了,“蘋果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馮勝利,“我想還想讓我問問你,咱倆結婚的事,你考慮的咋樣了,我媽這里還等著挑日子呢。”
白茵臉又是一白,“我什么時候說要跟你結婚了?”
馮勝利臉色立馬變了,“你不是跟我媽說要考慮考慮,感情你是糊弄我媽啊。”
白茵,“我只說考慮,我又沒答應。”
馮勝利開始跟她胡攪蠻纏,“考慮不就是答應?不就是姑娘家害羞,不好意思直接說,才說考慮考慮……”
白茵知道,高清桂和許愛香,這會兒都支棱著耳朵聽他倆說話。
便咬著嘴唇出了知青點,馮勝利跟著她,白茵走到一個偏僻的地兒才停下了。
馮勝利還在等著白茵的回復,白茵心里飛快想著對策,然后對馮勝利說,“就算我同意,也不能說結婚就結婚吧,這么大的事,我總該跟我爸媽說一聲……”
馮勝利奇怪道,“你以前不是說過你沒有爸媽?”
白茵都忘了她跟馮勝利說過這種話!
可能是想開始的時候,她想搏得馮勝利的同情,所以才這么跟他說的。
這么說其實也不算錯,她的爸媽,有跟沒有一個樣。
不過馮勝利可不會這么認為!
想了想,又對馮勝利說,“剛才我是順嘴說的,我確實是沒有爸媽,但我有哥有姐,我要結婚,總不能瞞著他們,所以肯定要寫信跟他們說一聲,他們說不定還會過來,一來二去的,怕是要不少時間……”
馮勝利聽的不耐煩了,對她說,“別扯那么多,你說個大概時間。”
白茵一咬牙,“12月,12月之前,我不會跟你結婚,你就是逼我也沒用,除非是你把我逼死。”
她心里已經盤算好了,10月份會正式公布恢復高考,然后11月舉行高考,12月底結束錄取。
等到了12月底,她已經拿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遠走高飛,馮家就再也沒辦法拿捏她。
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哄著馮勝利,然后熬到12月。
其實馮勝利也沒想這么早就結婚,他還想多玩兩年呢,結了婚,就沒那么自由了,如果不是他媽逼著他來問白茵,他還不樂意來呢。
現在有了白茵這句話,他媽那里也好交差了,便爽快地答應了,“行,那就今年年底。”
又嘻皮笑臉的對白茵說,“來親一個。”
白茵為了哄他,強忍著惡心,飛快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馮勝利這才走了。
等到馮勝利走遠了,白茵把手上的蘋果扔到了地上,狠狠的踩了幾腳,把幾個蘋果踩了個稀巴爛。
再說葉歡,這場感冒也很快就好了。
病好了就要履行承諾,早上顧程喊她起床晨練,葉歡縮在被窩里裝傻。
顧程把她生病時候的話翻了出來,“說話肯定算數?”
葉歡理直氣壯的反駁他,“你說我寫6個‘正’字你就回來了,結果你沒回來,我多寫了一道兒你才回來了,不信你自己去看。”
說完怕顧程再搔她癢癢,整個人都鉆到了被窩里。
顧程把悶著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然后在她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問她,“早上是吃油條還是包子?”
他去晨練,晨練完拐去食堂,正好把早飯帶過來。
葉歡在被子里回他,“油條,我要吃一根。”
顧程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行。”
顧程走了,葉歡又美滋滋地睡起了回籠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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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 第 68 章
◎一更◎
十月已經過了大半, 天氣也有些涼了。
中午葉歡睡了個午覺,睡醒后聽到外間有人說話。
聽著是周嘉麗。
周嘉麗跟孫海濤是6月份確定的戀愛關系,然后便飛速發展, 現在倆人結婚的日子都已經定下來了, 是下個月初六。
周嘉麗估計是又來找葉歡尋求心理安慰的。
周嘉麗性子爽朗, 巾幗不讓須眉,可能誰也想不到,她竟然還會害怕。
她不是怕別的,她是怕結婚。
怕結婚還要結婚,葉歡也是不理解。
葉歡穿好衣服出來,顧程和周嘉麗都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顧程見葉歡只穿了件毛線衣, 對葉歡說,“外面冷, 把外套穿上。”
外間是比里間要冷一些, 葉歡剛出來就打了個哆嗦, 乖乖地回去把外套穿上了。
周嘉麗覺得牙有點酸。
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論細心, 孫海濤有時候確實是比不上顧程。
也可能是顧程比葉歡年齡大, 有時候周嘉麗就覺得, 顧程是養了個小閨女。
一個爺們兒, 細心起來堪比老媽子。
周嘉麗,“顧營長,歡歡借我半天。”
得到了顧程的首肯,周嘉麗拉著葉歡就走,出了門才感嘆道, “看來我在顧營長這里還是有面兒的, 星期天竟然還能把你喊出來。”
部隊里私底下都傳開了, 顧營長黏媳婦兒。
葉歡,“等你和孫教導員結了婚,也一樣。”
周嘉麗的話題跑偏,“現在悔婚還來得及嗎?”
葉歡,“你不要問我,你去問孫教導員。”
周嘉麗痛心道,“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就不應該答應孫海濤,我應該象林醫生那樣,終身不婚不育,一輩子都奉獻給事業。”
葉歡問她,“林醫生是誰?”
周嘉麗崇敬道,“一位偉大的醫學工作者,也是一位偉大的‘母親’!”
葉歡,“……”終身不婚不育,一輩子都奉獻給事業了,哪兒來的娃?
八成是腦子已經亂了,所以說話顛三倒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啥。
不管她說啥,自己都聽著,充當一個忠實的聽眾。
省得周嘉麗事到臨頭逃婚。
兩人下了樓,幾個軍嫂靠墻坐著納鞋底,招呼葉歡和周嘉麗,“過來坐會兒。”
葉歡,“我跟周醫生出去轉轉。”
一個軍嫂朝著路口指了指,“那邊過來的是誰啊,看著不認識。”
葉歡扭地頭一看,見有一男一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
這兩人都是四十來歲的樣子,都戴著眼鏡,看著確實眼生,應該不是家屬院的。
兩人過來后,左右看了下,然后去墻根那兒問人,“大嫂,請問楊團長家住哪一幢樓?”
一聽打聽楊團長家,幾個軍嫂登時來了精神,熱情地跟兩人指路,“從這兒往前數,第三棟樓,他家住三樓,上了樓梯左拐第二個門就是他家。”
兩人向軍嫂道了謝,便走了。
剛走兩步,聽到身后有軍嫂喊,“耀光,有人來找你爸,就前面那倆人,你把他倆領過去吧。”
聽到“耀光”倆字,那倆人立馬停下來轉過來了身。
楊耀光手里提著個菜籃子,已經走到了倆人跟前。
他有點膽怯,不敢跟兩人說話,只怯生生地看著兩人。
天兒已經有點冷了,楊耀光還穿著件單衣裳,而且衣裳明顯有點小了,也就勉強蓋住肚臍眼。
人也有點黃瘦,看著就是營養不良,神情怯怯的。
李葉和王建民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問他,“你是耀光?”
楊耀光點了點頭,然后小聲對兩人說,“我爸不在家。”
納鞋底的幾個軍嫂,在兩人問楊團長家住哪兒的時候,心里就已經有了猜測,這會兒都圍過來了,對李葉和王建民說,“這個就是楊團長家大小子,叫楊耀光。”
還特意強調了楊耀光是楊團長家的大小子。
楊團長跟姜翠是因為沒有孩子才領養楊耀光的,如果這兩人真是楊耀光的親爹娘,一聽就知道楊耀光是誰了。
李葉一看孩子的樣子,眼淚唰的就下來了,一下把楊耀光摟到了懷里,“孩子,媽來晚了!”
得,真是楊耀光親爹娘找上門了。
把人家孩子養成這樣,這下看姜翠還有啥話說?
李葉抱著楊耀光泣不成聲,幾個軍嫂也跟著抹眼淚。
換位想一下,當爹娘的,迫不得已把孩子送給別人養了,怕孩子受委屈,還月月寄錢過來,就想孩子能平安長大,結果突然發現孩子沒有被善待,這當爹娘的,不得心疼死。
都是當娘的人,理解李葉的心情。
一個軍嫂抹了下眼淚,提醒李葉,“姜翠在家呢,有啥話去問姜翠。”
李葉這才松開了楊耀光,從兜里掏出塊手絹,給楊耀光擦了下臉,從他手上拿走菜籃子,然后拉住他的手,對他說,“走找你媽去。”
王建民拉住了楊耀光的另一只手,臉上是隱忍的憤怒。
楊耀光雖說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不過他能感受到這兩人的善意,所以沒有抗拒,乖乖地被兩人拉著手走了。
幾個軍嫂也不納鞋底了,都跟了上去。
葉歡對周嘉麗說,“咱倆也過去看看。”
周嘉麗不了解情況,還以為葉歡只是想看熱鬧,“這有什么好看的?”
葉歡不想看熱鬧,但她關心楊耀光能不能被親爸媽帶走。
“反正這會兒沒事,走了。”
拉著周嘉麗去了楊團長家。
姜翠在家領著親生兒子楊耀生,坐在屋子里玩。
楊耀生比楊耀光小4歲,姜翠寶貝的很。
別人家這么大的孩子,都是在樓下跟一幫孩子瘋玩,姜翠怕他磕著碰著了,所以不允許他去樓下玩,除非自己跟著。
不過就算她跟著,家屬院的孩子也沒人愿意跟楊耀生玩。
小孩子子玩鬧時不知輕重,磕著碰著楊耀生了就要挨姜翠罵,時間久了,就沒人愿意跟楊耀生玩了。
姜翠就自已領著楊耀生玩。
剛才她讓楊耀光去后勤拿菜,算算時間,楊耀光早就該回來了,可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有,姜翠就罵了聲,“兔崽子越來越懶了。”
楊耀生,“打他。”
姜翠摸了摸楊耀生的頭,“不能打他,他一個月能掙5塊錢呢,打跑了5塊錢就沒了。”
又等了一會兒,還不見楊耀光回來,就想下樓去看看,走到門口,聽到外面有雜亂的腳步聲,聽著象是好些人朝著這邊來了,她把門打開一看,看到一男一女牽著楊耀光的手,她心里就是一咯噔。
當初是楊團長自己去把楊耀光抱回來的,所以姜翠不認識李葉和王建民。
不過看兩人對楊耀光的態度,她就猜到這兩人是誰了。
她登時底氣不足,不過還是裝出很警惕的樣子,把楊耀光扯到了自己跟前,“你倆誰啊,拉著我兒子干啥?”
李葉,“我叫李葉,是娃的親媽,”指了指王建民,“這是娃親爸。”
姜翠立馬就換了幅笑臉,“原來是李同志和王同志啊,快屋里坐,你們過來咋沒提前說一聲,叫老楊去接接你們。”
李葉,“不用進屋了,就在外面說吧。”
李葉又把楊耀光拉回了自己身邊,然后指著楊耀光,憤怒地質問姜翠,“我每個月都給你寄錢,你卻把孩子養成了這個樣子,我寄來的錢都哪兒去了?”
姜翠不高興了,“你啥意思,懷疑我虐待娃?我可沒餓著他也沒渴著他,他光吃不長肉,那能怪我嗎?再說了,你以前一個月才寄過來一塊錢,他吃的用的生病了看病,哪樣不花錢,你寄過來那一塊錢夠干啥的?”
陳嬸子就住楊團長家隔壁,開門出來正好聽到姜翠這句話。
“姜翠你這話就不對了,人把孩子給你了,以后就是你的孩子,跟的是你家老楊的姓,人家寄錢過來是個情分,說白了是幫你養孩子,你還想讓人家把孩子的吃喝拉撒全包了啊,跟你家的姓,吃喝拉撒你們還不用管,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
陳嬸子出了頭,好些人就跟著陳嬸子指責姜翠。
以前她們也確實看不慣姜翠的為人,只不過礙著楊團長的面兒,不好說她。
姜翠被說的滿臉通紅。
偏巧楊耀生還拿著個小棍子要去打楊耀光,嘴里還喊著“打你”。
這更印證了楊耀光在這個家里過的是啥日子。
王建民額上青筋直跳,拳頭都握起來了。
姜翠正不知道咋收場,楊團長回來了,他是認識李葉和王建民的,伸手要跟王建民握手,王建民手都沒動,楊團長有些尷尬,也有些慚愧,對王建民說,“建民,進屋說話吧。”
王建民,“不用了,既然你來了,也省得我再跑一趟了,今兒個當著大伙兒的面,把話說清楚吧,當初你去抱孩子的時候,你還記得你對我說的話吧,你說你會把孩子當親生兒子看,可你看看你的親生兒子,你再看看耀光。”
王建民把兩個孩子拉到了一塊兒,一個白胖,一個黃瘦。
楊團長羞愧道,“建民,是我食言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孩子。”
他工作忙,在家的時間少,對兩個孩子的關注更少,偶爾問起孩子,也都被姜翠糊弄過去了,也就是今年,他才察覺到姜翠對楊耀光不好,再加上他聽說李葉和王建民已經平反了,就想把孩子送回去,沒想到姜翠說什么都不答應,還揚言說如果他敢把孩子送回去,她就拿刀把他砍了。
拿刀砍他不大可能,家無寧日倒是真的,但不能因為這個,就讓孩子繼續遭罪,所以他還是給王建民寫了封信,讓他們過來把孩子接走。
這也是李葉和王建民突然過來的原因。
王建民,“事已至此,再說這些也沒什么用,直說吧,今兒個我們想把孩子接走,你們如果想要補償,只管提。”
姜翠剛說了一個“我”字,就被楊團長攔住了,“建民,孩子本來就是你們的,你們把他接走是應該的,我一分錢都不會要。”
王建民,“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把孩子帶走了。”
李葉抹干凈眼淚,然后從提包里拿出一套新衣服,“我想給孩子換身衣裳。”
陳嬸子熱情道,“去我家里換吧。”
李葉就牽著楊耀光去了陳嬸子家,不大功夫就出來了。
楊耀光除了黃瘦些,五官還是很好看的,換了身新衣服,又洗了臉,這會兒看著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王建民去拉他的手,“孩子,咱回家啊。”
楊耀光一歲就被楊團長抱過來了,對李葉和王建民沒一點兒印象,李葉和王建民對他來說,就是兩個陌生人。
就算他能感受到這兩人的善意,也不敢跟著他倆走。
怯生生的站著沒動。
葉歡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然后指著李葉和王建民對他說,“他倆是你親爸媽哦,跟他倆走吧。”
“就是,跟你爸媽走吧,以后就享福了。”
“娃以后總算不遭罪了。”
……
葉歡每次見了楊耀光,都會給他吃的,楊耀光還是很信任葉歡的。
再加上血緣使然,他對李葉和王建民有一種天然的親近感,所以也就猶豫了一下下,很快便跟著李葉和王建民走了。
圍著的人都散了,姜翠已經被楊團長拉到屋里了,葉歡和周嘉麗下樓的時候,還能聽到姜翠在屋子里吵鬧,這幾天,楊團長怕是過不了安生日子了。
都到樓下了,周嘉麗還是有點懵,葉歡就把前因后果對她說了。
周嘉麗,“現在你知道我為啥不想結婚了?”
葉歡,“?”
這件事跟周嘉麗不想結婚有啥關系?
周嘉麗,“因為你不知道對方家里會有啥樣的親戚,如果是碰到個姜翠這樣不講情理的,你說煩不煩?”
她爸媽感情很好,她爺奶也很好,可她爸那邊有幾個親戚,有點拎不清,老是托他爸開后門,她媽呢,又是個原則性比較強的,所以只要那幾個親戚一過來,她媽準跟她爸吵架。
葉歡覺得她是在牽強附會,“你又不是跟他親戚過日子。”
周嘉麗,“你是沒有這樣的親戚,不知道這樣的親戚有多可怕。”
葉歡不知道葉青算不算她的親戚,如果算的話,周嘉麗可能不知道,葉青差點把她買給一個老頭子。
葉青正盛飯,突然打了個噴嚏。
陳永康正好進門,嫌棄道,“正盛著飯呢,唾沫星子都噴到飯上了。”
葉青,“我又不是成心的,再說我不是已經背過臉去了嗎?”
陳永慶已經坐到飯桌前了,她把盛好的飯放到陳永慶跟前,瞟了陳永康一眼,見他手里竟然提著個收音機,問他,“你收音機哪兒來的?”
陳永康滿不在乎道,“買的。”
葉青登時急了,“你哪兒來這么多錢?”
陳永康,“我自個兒掙的。”
葉青,“你一個月工資才18塊錢,一臺收音機至少得160,你哪有這么多錢。”
陳永康在街道辦的小廠里干雜活,一個月工資才18塊,他談了個對象,那點錢還不夠他跟他對象花的,根本不可能有錢買收音機。
陳永康也沒打算瞞她,也可能是成心氣她,對她說,“我哥幫我借了點。”
葉青把手里的碗呯的一聲放到了飯桌上,問陳永慶,“你借錢給他買收音機?”
陳永慶扒了一口飯,悶悶地“嗯”了一聲。
葉青都要氣死了。
上次跟陳永康的對象爸媽見面,陳永康要面子,非要安排到飯店,連吃飯帶給見面禮,都快把家里掏空了,陳永慶竟然還敢借錢給陳永康買收音機。
葉青,“上次跟艷鳳爸媽見面,家里那點錢就已經花光了,他倆明年又要結婚,家里的錢本來就夠緊張了,你還借錢給他買收音機,就你那點工資,你都還債了,到時候拿啥叫他倆結婚?”
陳永康就等著她這句話呢,當即就懟了回去,“我哥的工資還不是你造的,本來他一個月有50來塊錢,給你一鬧,好了,組長當不成了,工資也抹下來了,你自個兒活也沒了,在家里吃閑飯,你咋還有臉數落我哥?”
葉青被陳永康堵得接不上話了。
因為周大慶的事,陳家一家人都埋怨她。
陳永慶雖然嘴上沒說,可心里肯定也是怨恨她的,除了做那事的時候找她,別的都很少跟她說話。
可那能全怪她嗎?
她還不是為了這個家好?
如果葉歡真嫁給周大慶了,陳永慶被提成了車間副主任,她工作轉了正,這一家子不知得多感激她呢。
事情沒成,就一個個埋怨她。
葉青氣的肝兒疼,不過一想,陳永康結婚的事,最終還是會落到她頭上,到時候,還是要她操心錢的事,便耐著性子對陳永康說,“把收音機賣了吧,等咱家寬裕了再買。”
百貨商店里一臺收音機最少要160,這還是要工業券,他們家又沒有工業券,陳永康這臺收音機,肯定是在黑市上買的,價格更貴,收音機賣了,再攢攢,至少明年陳永康結婚的錢就有了。
陳永康卻不同意,“艷鳳早就想要收音機了,我也答應她了,我總不能說話不算數。”
不是自己的親弟弟,葉青拿陳永康沒辦法,就踢了踢陳永慶,“你倒是說句話。”
陳永慶,“買都買了,就留著吧,借的錢慢慢還。”
葉青,“那明年永康結婚,沒錢結咋辦?”
陳永慶虱子多了不怕癢,“沒錢再借。”
葉青聽了這話,掐死陳永慶的心都有了。
她費盡心思搶來的,竟然是這么一個玩意兒!
當初相中了他老實,勤快,干活也踏實,誰知道竟然是個得過且過的主兒。
而且,她嫁給陳永慶的時候,別說收音機了,就是新臉盆都沒有。
陳永康對象還沒過門呢,她要收音機,陳永康說買就給買了。
倆人都是陳家的媳婦,憑啥她的待遇就這么差!
除了陳永康,陳永慶下面還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這倆還小,不過家里的事,他倆也都知道,所以對葉青也都有意見,葉青在飯桌上吃癟,他倆不但不幫著葉青說話,還瞪了葉青一眼,吃好飯,碗一放就跑出去玩了。
以前陳永慶還做點家務活,現在也是一點兒都不做了,吃過飯就去床上躺著了。
陳永康就更是啥活都不干了,吃過飯就坐一邊兒擺弄新買的收音機。
葉青冷著臉把碗筷收拾了端去廚房洗,經過陳永康的時候,陳永康不知道旋到了哪個頻道,里面傳出一個男人高亢的聲音,“……凡是符合招生條件的工人,農民,上山下鄉和回鄉的知識青年,復員軍人,干部和應屆高中畢業生均可自愿報名參加高考……”
陳家一家人就陳永慶學歷最高,小學畢業,他爸去世后,他接他爸的班去了無線電三廠。
陳永康小學都沒畢業。
下面那兩個小的,是雙胞胎,現在上小學四年級。
所以陳家一家人都不關心這個,就連葉青,覺得跟她沒啥關系。
她從小學習成績就差,再加上現在嫁了人,腦子里想的都是錢的事,哪還顧得上想別的。
所以也就聽了一耳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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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 ? 第 69 章(捉蟲)
◎二更◎
紅星農場知青點。
李光晨, 高清桂他們幾個都圍著趙平濤,看趙平濤手里的一份報紙。
李光晨哀嚎,“這個月下發通知, 下個月就要開考!”
這么短的時間, 別說復習, 就連復習資料都不好找。
正好白茵過來,大家看白茵的目光就有些探究。
白茵去年就買了復習資料,然后每天都拼命學習,還因為太過疲勞暈倒了。
人葉歡托趙平濤爺爺買高中課本,是想上工農兵大學。
以白茵的名聲,她肯定是上不了工農兵大學, 那她拼命學習是為了啥?
為了四個現代化?鬼才信她是為了這個才努力學習。
幾人的目光便齊唰唰地看向白茵,白茵理都沒理他們, 徑直進屋了。
李光晨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 “你們說, 她是不是能未卜先知,知道今年要恢復高考, 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要不然, 咋解釋她的行為?
趙平濤, “可拉倒吧, 都破四舊了,哪兒來的未卜先知,誰知道她當初是打的啥主意,行了,都散了都散了, 我還得把報紙還給徐主任。”
拍拍屁股要走, 高清桂把他喊住了, “趙平濤,你那兒不是有高中課本,能不能借給我看看?”
趙平濤搔了搔頭,“有是有,就是我這里只有一本,其他的都在葉歡那兒,要不然,我去問問她還看不看。”
高清桂覺得沒戲,這節骨眼上,誰還會往外借課本。
反正白茵這里,是肯定借不出來的,所以她都沒問白茵。
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才問趙平濤。
趙平濤去找了葉歡,葉歡爽快答應,“我那兒還有一些復習資料,你一塊兒拿過去吧。”
顧程給她買了一大堆的學習資料,她一個人又看不完,閑置著也是浪費。
又問趙平濤,“你考不考?”
趙平濤撓頭,“我考還是不考?”
葉歡嫌棄他磨嘰,幫他一錘定音,“考!”
趙平濤咬牙,“考就考。”
受葉歡影響,他媽寄過來的書,他時不時也會翻上一翻。
剛開始看的時候看不懂,煩,看不上兩眼就扔一邊兒了,不過看著看著,還真咂摸出點意思來,就覺得興許自己還有救?
不如斗膽試一試,萬一考上了,他媽一高興,他的零花錢,不得大把大把的?
不過他的基礎差,課本上的內容,好些他都看不懂。
葉歡,“你復習的時候有不會的,你都記下來,到時候一起問我,如果我也不會,我拿回去問顧程,他都會。”
葉歡說這話的時候是很驕傲的。
截止目前,還真沒有什么題能難住顧程的。
趙平濤感動得就想去握葉歡的手,手剛伸出去想起葉歡已是已婚人士,便又縮了回去,拍著胸脯對葉歡說,“等我考上了,我媽給我的零花錢,我分你一半。”
葉歡,“那倒也不必。”
如果給她家顧營長知道了,怕不是醋缸要翻了。
趙平濤把葉歡給的復習資料都拿回去了,在知青點的院子里喊了一嗓子,“都出來了,發書了!”
李光晨他們都從屋子里跑出來了,驚訝道,“這么多!”
趙平濤,“這些復習資料都是葉歡給的,她說誰想要參加高考誰就拿去看。”
見李明杰伸手拿,啪的一下把他手打開了,“你,還有許愛香除外。”
白茵更不用想,不過想來白茵也沒臉來拿葉歡的書,所以趙平濤提都沒提她。
李明杰,許愛香,“……”
被當眾拒之門外,李明杰和許愛香都有些難堪,沒臉再在這兒湊熱鬧,灰溜溜回屋了。
趙平濤大聲說,“葉歡還說了,復習的時候,如果有不會的,叫我們匯總起來問她,如果她也不會,她回家了問顧營長。”
李光晨,“顧營長還有這本事?”
趙平濤,“廢話,顧營長可是軍校的高材生,當年是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軍校畢業的,來來來,人手一本,看完了自己手里的,再跟別人換著看,先說好了,都不許藏私!”
李光晨拿著一本書舉起來,“同志們,新的號角已經吹響,新的偉大征程已經開啟,我們要團結起來,向高考發起沖鋒,一舉拿下這塊高地!”
趙平濤登時熱血沸騰,點著李光晨他們幾個,“如果連我都考上了,你們幾個卻沒考上,出去了別說跟我住一個院子。”
李光晨擼胳膊卷袖子,“來吧,讓我們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沖鋒陷陣!”
……
許愛香進了屋,才有膽子嘀咕,“幾本破書,誰稀罕看。”
她是故意說給白茵聽的。
雖然白茵朝著她潑過水,不過這會兒,她覺得白茵跟她,應該是同仇敵愾的。
可惜白茵專心看書,頭都沒抬。
許愛香覺得怪沒意思的,端著盆去洗衣服了。
許愛香出去了,白茵才抬頭朝著院子里看。
趙平濤他們幾個還在嘻嘻哈哈的鬧,白茵手里的筆,在練習紙上狠狠地戳了幾下,把練習紙都戳爛了。
葉歡可真夠圣母的,不光把復習資料白白送給李光晨他們看,還要幫他們解答難題。
她這是在給自己培養競爭對手,每多一個競爭對手,她就多一份落榜的可能!
葉歡考不上還有男人可依靠,她考不上可就沒有退路了。
白茵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就算是李光晨他們有復習資料,也不可能考得過她。
她都準備了一年多了,而李光晨他們只有一個月的復習時間,拿什么跟她比!
葉歡拿了條床單,搓成一條,然后放到了床中間,又去櫥柜里抱了條被子出來。
顧程洗漱好進來,就看到葉歡在床上忙活,問她,“這是要干什么?”
葉歡,“我要備戰高考,所以從今天起,禁欲一個月。”
顧程,“……媳婦,你復習的已經很好了。”
葉歡,“那也不行,我要養精蓄銳。”
拿手戳了戳顧程的胸膛,“顧程同志,從今天起,你要經受得住組織的考驗,不能越雷池一步。”
說完就哧溜一下鉆進了里面那個被窩,然后翻了個身,背對著顧程。
因為她是睡在里面,背對著顧程的話,眼睛看到的就是一堵墻,別的啥也看不見。
因為看不見,耳朵就格外敏感,聽著顧程那邊兒的動靜,想象著顧程這會兒在干啥。
等了半天,顧程那邊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也沒有上床,忍不住翻了個身,一看,顧程把三角背心脫了,光著上身站在床邊。
葉歡,“你站那兒干啥?”
顧程,“熱。”
都10月底了,葉歡都穿薄毛線衣了,咋會熱?
見葉歡不信,顧程上身朝著她傾了傾,“媳婦兒你摸摸。”
健碩的胸膛上,看著象是真的有汗珠,燈光下泛著蜜色的光澤。
葉歡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被顧程一把握住了,“摸了就要負責。”
葉歡臉一熱,急忙把手抽出來了,咳了一聲,“哪里熱了,趕緊上床,一會兒凍著了。”
顧程低低的一笑,上床鉆到了自己的被窩里,把燈關了,對葉歡說,“睡吧。”
葉歡“嗯”了一聲,閉上眼睛要睡覺。
眼睛是閉上了,卻有點睡不著,可能是被窩里有點涼,10月底了嘛,晚上還是有點冷的。
忍不住朝著顧程那邊挪了挪,又挪了挪,顧程就象是個小爐子,離的越近,越覺得暖和。
直到感受到了顧程身上的熱氣,這才滿意的不挪了。
燈關了,屋子里很黑,雖然啥也看不見,可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卻一直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心癢癢,想再摸一摸。
側耳聽了會兒,顧程呼吸平穩,象是已經睡著了,便翻了個身,然后悄咪咪地伸出手,去摸顧程的胸膛,剛碰到顧程,手就被顧程抓住了。
顧程聲音低沉,“剛說了,摸了就要負責。”
說完便把葉歡攬到了懷里。
葉歡,“不許越界。”
顧程,“你先越的界”,低頭親了下去。
葉歡“唔唔唔”表示抗議,聲音卻盡數被吞沒在唇齒交融中……
一個月轉眼就過去了。
顧程做好了早飯才喊葉歡起床。
等到葉歡吃好飯,文具已經都整理好裝到了書包里。
今天天比較冷,葉歡穿上棉襖,又圍上一條厚厚的圍巾。
葉永珍在外面敲門,顧程過去把門打開了,葉永珍進來問葉歡,“都準備好了吧,可別漏了啥。”
葉歡,“沒漏東西。”
葉永珍看顧程去了廚房,便拉著葉歡去了臥室,從衣兜里掏出一根紅頭繩,小聲對葉歡說,“楊家集有個‘桃花姑’,這是我從她那兒求來的,聽人說她可靈驗了,一會兒你把這根紅頭繩拴到褲腰帶上,考試的時候就一直戴著,可別摘下來,也別給人看見嘍。”
現在破四舊嘛,神婆都不敢出來了,她也是悄摸摸的打聽了好些人,才打聽到楊家集有個桃花姑,就去拜了拜,桃花姑就給了她一根紅頭繩,讓葉歡系到褲腰帶上。
葉歡聽著這個名字不大對,問葉永珍,“桃花姑不是求桃花運的?”
葉永珍,“……”她光顧著去求了,倒是沒問桃花姑是求啥的。
不過她求的時候跟桃花姑說了,說是侄女考試,想求神靈保佑她考個狀元,桃花姑也沒說她那兒的神靈只管桃花運,不管別的。
想來神靈之間都是相通的吧,你幫我,我幫你。
就對葉歡說,“都一個樣兒,反正都是神靈保佑,姑給你系上。”
把紅頭繩系到了葉歡的褲腰帶上。
剛系好,見顧程從廚房出來了,朝葉歡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別對顧程說,然后才問葉歡,“你咋去鎮上,是不是顧程送你過去?”
葉歡,“農場派了拖拉機,我跟他們一塊兒坐拖拉機過去。”
顧程原本要送她過去,她沒讓。
這種時候,她不想被特殊對待,要不然,會帶得她也跟著緊張起來。
葉永珍,“坐拖拉機上冷,你穿厚點。”
又叮囑了葉歡幾句才走了。
顧程在廚房里依稀聽到了“桃花運”三個字,問葉歡,“什么桃花運?”
葉歡哪敢讓顧程知道葉永珍給她求了什么,便含糊道,“你聽錯了,是桃花源,我背的一篇課文,《桃花源記》。”
顧程狐疑,這種時間,葉歡不可能給葉永珍背《桃花源記》,不過他也沒再問,拿起葉歡的書包,摸了摸她的頭,“盡力就行了。”
葉歡,“我知道,但我肯定能考個第一名。”
顧程,“嗯,媳婦兒最棒。”
葉歡彎著眼睛笑,眼睛亮晶晶的,象落了星星,顧程忍不住親了親,“走吧。”
顧程只把她送到了樓下,然后他去營部,葉歡去農場。
柳全貴已經在場部等著他們了。
高清桂他們也都在了,看到她來了,朝著她招手,“葉歡!”
以前高清桂跟她不是很親近,這次考試,倒是把她倆的關系拉近了很多。
這次考試,除了許愛香,其他知青都參加了。
許愛香是自知不是那塊料,所以干脆不考了。
徐國超從辦公室出來,把他們喊到一塊兒,“我只說一句話,好好考,給咱們農場爭光,行了,出發吧。”
考點在鎮完小,一共要考三天。
最后一門考完,趙平濤從教室里出來。
李晨光問他考的咋樣,趙平濤樂呵呵,“卷子都寫滿了。”
他已經看到大把的零花錢在向他招手。
高清桂從教室出來的時候,臉上也帶著笑,“同志們,要不要對一對答案?”
趙平濤舉手響應,“對,大家都到葉歡這邊來。”
除了白茵,幾人聚到一塊兒對答案。
白茵雖沒有加入他們,不過她站的不遠,一直支棱著耳朵聽著。
尤其是葉歡說答案的時候,她都要跟自己寫的比較一下。
越聽,嘴唇咬的越緊,葉歡好象考的比她好!
柳全貴跑過來遞給姚玉娟一條圍巾,他一直在學校門衛室那兒蹲著,腳都蹲麻了,跺了幾下腳,然后朝手心哈了幾口氣,“我說各位知青同志,要不咱們先回去?”
趙平濤的答案是錯的多,對的少,不過他依然樂呵呵,大手一揮,“上車,回家!”
坐著拖拉機回去,顧程已經在家里等著葉歡了。
屋子里有爐子,葉歡覺得熱,進屋就把外套脫了。
抬胳膊的時候,系在褲腰帶上的紅頭繩露了一截出來。
顧程早就知道她腰帶上系了個紅頭繩,怕影響她考試,所以一直沒問。
現在考完了,得談談“桃花運”的事了。
便問葉歡,“媳婦兒,你腰帶上怎么系了個紅頭繩?”
葉歡,“……”
葉歡把紅頭繩解下來了,拿給顧程看,“姑給我求的。”
顧程,“求的桃花運?”
“你都聽見了啊?不是桃花運,是去求的桃花姑,這不封建迷信嘛,所以沒敢讓你知道,”,趴在顧程懷里,聲音軟軟道,“你不要去問姑,她也是一片好心。”
顧程一直懸著的心放下了。
還以為媳婦嫌棄他,去求桃花運了。
他不迷信,但終歸心里有點擔心,還以為他在葉歡跟前已經沒有吸引力了,這兩天甚至加大了運動量。
顧程捏了捏媳婦挺翹的小鼻子,“不問。”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地里已經沒啥活了,基本上都在家貓冬。
葉歡正窩在床上聽收音機,聽到有人敲門,趿著鞋子過去,開門一看,是葉永珍,葉永珍臉色很不好看。
進門就問,“歡歡,前一段時間,你是不是跟趙平濤走的比較近?”
葉歡想了想,“不能說近,他有時候會去問我問題,不過他去的時候,胡老師他們都在,胡老師還幫著他解了幾次題,咋突然問起這個啊?”
她已經跟顧程結婚,所以平時跟趙平濤他們來往,還是很注意的,趙平濤來找她的時候,都有其他人在場。
“有人傳你的閑話,說你跟趙平濤不清白,還是從鎮上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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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 第 70 章
◎一更◎
姚玉娟把大家召集到院子里, 嚴肅道,“農場里傳的葉歡和趙平濤的謠言,想必你們已經都聽說了, 如果造謠的是我們知青點的人, 我希望他能主動站出來, 坦白從寬,爭取寬大處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沒人吭聲。
趙平濤氣得跳腳,“到底是哪個王八蛋造的謠!”
他向來隨遇而安,天塌下來也不耽誤他吃飯睡覺嗑瓜子, 這次是真的被惹毛了,一腳把小板凳踢出老遠。
許愛香抄著手蹲在墻根, 等著看熱鬧, 結果差點被小板凳砸到, “唉喲”一聲,急忙躲開了。
幾雙眼睛都齊唰唰的看向她。
傳播謠言這種事, 許愛香最在行, 所以大家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她。
許愛香打了個激靈, 急忙撇清自己, “別看我,真不是我傳的,我也是聽別人說的,你借我一百個膽兒,我也不敢造葉歡的謠, 而且不是說是從鎮子上傳過來的嗎, 我又沒去過鎮上, 我也不認識鎮上的人。”
許愛香這話倒是可信。
許愛香的嘴巴確實是碎了點兒,愛傳個閑話,傳的時候還愛添點油加點醋,但有一點,她不主動造謠。
李明杰也趕緊自證清白,“也不是我,我也沒去過鎮子上。”
他這話大家也有點信,現在分給李明杰的都是最累最苦的活,回到知青點的時候他都是半死不活的,怕是沒那個力氣去琢磨別的。
整個知青點,也就許愛香,李明杰和白茵跟葉歡不對付。
現在許愛香和李明杰,明面是都排除了,就剩下一個白茵了。
大家又都看向白茵,白茵冷冷地回了一句,“我沒那個閑功夫。”
造謠的肯定都不會主動承認是自己造的謠。
可沒有證據,也沒辦法斷定就是某人造的謠。
高清桂,“這個造謠的也真是膽兒大,人葉歡可是軍人家屬,造軍人家屬的謠,被揪出來了不得坐牢。”
李光晨,“要不然報公安吧,叫公安查。”
“謠言是從鎮子上傳出來的,鎮子上那么多人,咋查?沒有個把月,怕是查不出來。”
“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葉歡上大學。”
“這節骨眼上,傳出這種謠言,就是不想讓葉歡去讀大學唄。”
“看葉歡和顧營長過的好,就傳謠言膈應人兩口子。”
……
說了半天,也沒個頭緒。
有拖拉機突突的朝著這邊開過來了,很快的,拖拉機停在了門口,柳全貴從上面跳下來,進了院子,莫名其妙道,“都站外面干啥,不嫌冷啊。”
姚玉娟迎上來,“你咋來了?”
柳全貴,“我去鎮上送糕點,遇到了革委會申主任,他說你們的分數都出來了,叫我給你們捎過來,省得你們再跑一趟,申主任說,分數夠的明兒個去革委會填志愿。”
一聽分數出來了,李光晨他們立馬都圍過來了。
柳全貴從兜里拿出一張紙,“分數我都抄到紙上了,你們自己看吧,如果怕我抄錯,你們自己再去革委會查。”
李光晨已經把紙頭拿走了,先找自己的名字,找到一看,驚喜地喊道,“我考了270分!”
分數線是260分,他這個分數肯定能上大學了。
李光晨一個個念,“高清桂280,李明杰20,平濤你考了261!”
趙平濤正蹲一邊生悶氣,都沒心思聽李光晨念的啥。
李光晨過去推了推他,“你考了261。”
趙平濤“哦”了一聲,很快反應過來,噌的站了起來,“我考了多少?”
李光晨,“261,剛好過了錄取分數線。”
趙平濤悶氣也顧不上生了,興沖沖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走,“我去場部打個電話!”
必須得給他媽報個喜!他媽怕是做夢都想不到,他竟然能考上大學!
走兩步又回來了,問李光晨,“葉歡考多少?”
紙頭已經被白茵拿走了,不過李光晨不記得上面有葉歡的分數。
李光晨,“上面沒寫,全貴,上面咋沒葉歡的分數?”
姚玉娟考的不好,柳全貴正在安慰她,抽空回了一句,“葉知青的分數顧營長拿走了,我就沒抄,不過我掃了一眼,好象是480。”
李光晨他們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總分500,葉歡就考了480!
李光晨,“葉歡等于是考了24個李明杰!”
李明杰,“……”
李明杰被李光晨說的面紅耳赤,沒臉兒再待下去,頭一低回屋了。
知青點這幾個人,白茵的分數最高,考了306。
這個分數,讀大學是板上釘釘的事。
前提是馮家不從中作梗。
不過馮勝利的脾氣,她早就摸的透透的,她有把握哄著馮勝利放她去讀大學。
只要她離開農場,馮家就再也拿捏不住她。
這輩子,她終于可以擺脫馮家了,以后就是天高任她飛了!
白茵臉上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可心里還是很高興的,結果正高興著,就聽到柳全貴說葉歡考了480分,比她整整高出174分。
這個成績,可以說全國的大學隨便選。
手上的紙頭登時被她捏成了一團。
趙平濤聽了葉歡的分數,也不去給他媽打電話了,興致勃勃道,“也不知道葉歡會報哪個學校?”
高清桂,“明兒個就知道了。”
李光晨,“我猜是南州大學,她跟顧營長家不都是南州的,南州大學又是數一數二的好學校。”
白茵正要回屋,聽到李光晨的話,又站住了,“她能不能走成還兩說呢。”
這話提醒了大家,葉歡頭上還戴著一頂“生活作風有問題”的大帽子呢,政審怕是不好過。
就算是革委會給她通過了,萬一有人舉報,一樣給她抹下來。
而且謠言嘛,只要傳的多了,就沒人會去相信真相了,葉歡這個“生活作風有問題”的大帽子,怕是要戴一輩子。
就算她去上了大學,只要查不出是誰造的謠,這頂帽子怕是也會跟到她學校。
想要查出誰造的謠可不容易,到時候,顧程會不會跟她過下去,還真不好說。
趙平濤也一樣,政審不通過,也一樣讀不了大學。
……
趙平濤登時有點沮喪,也沒心情給他媽打電話了。
不過他還是要去場部一趟,他得跟徐主任說一聲,他和葉歡這帽子戴的冤,尤其是葉歡,她明明是幫他們幾個,要不然,這次知青點也不會一下錄取4個。
趙平濤往外走,胡冬雷往里走,倆人差點撞一塊兒。
胡冬雷,“趙平濤是吧,我正好要找你。”
趙平濤心情不好,沒好氣地蹦出一個字,“說。”
胡冬雷把他拉到一邊兒,問他,“你跟葉歡是怎么回事?”
趙平濤暴躁道,“我咋知道,我就是讓葉歡幫著解了幾次題,而且講題的時候,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胡老師也在,門兒也是開著的,不信你去三組問問。”
胡冬雷,“你們知青點,有沒有誰跟葉歡不對付?”
“李明杰,許愛香,還有白茵,都跟葉歡有過過節,不過剛才他們三個都不承認是他們造的謠。”
胡冬雷,“行,我知道了。”
趙平濤跟在他后面,“你在鎮子上是不是有門路?有的話你幫我查查到底是誰造的謠,我不讓你白忙活,我出錢,你開個價,多少我也出。”
胡冬雷言簡意賅,“有門路,錢不要,行了,別跟著我了。”
趙平濤,“你查到是誰了,一定要告訴我,造我跟葉歡的謠,娘的,我剁了他!”
胡冬雷回了家,連艷梅正在屋里哄孩子,看到他回來了,問他,“你問趙平濤了嗎?”
胡冬雷從連艷梅懷里接過孩子,拉著孩子的小手親了親,“問了,趙平濤確實是去三組找過葉歡,不過他是向葉歡問問題,說他去的時候,不是只有他們兩個,胡老師也在。”
連艷梅皺眉,“傳這種謠言,這是有多見不得葉歡過的好。”
胡冬雷把孩子給了連艷梅,“我去鎮上一趟。”
連艷梅知道胡冬雷在鎮子上有門路,便點了點頭,“行,你去吧。”
胡冬雷騎著自行車去了鎮上,然后去了柳條子胡同,在胡同里拐了幾個彎,然后停在了一個小院子前。
小院子的門虛掩著,他把自行車停在外面,然后直接推開門進去了,站在院子里喊了一聲,“劉哥!”
劉勝強端著一個大茶缸子從屋里出來,“這么冷的天,你咋過來了,進屋坐。”
胡冬雷跟著他進了屋,見只有劉勝強一人,問他,“嫂子不在家?”
“回娘家了。”
劉勝強給胡冬雷踢過來一個凳子,又要去給他倒水,胡冬雷攔住他沒讓倒,“別忙活了,我過來是想請你幫個忙,說完我就走。”
“你說。”
胡冬雷就把查謠言的事情跟劉勝強說了。
如果說茍勝是青石鎮的小混混,那劉勝強就是大混混,認識的人多,人脈也廣,只要他愿意,就沒有他查不出來的事,所以胡冬雷才來找他。
劉勝強問他,“你說的這個葉歡,是不是顧程顧營長的媳婦?”
胡冬雷,“是顧營長媳婦,你認識顧營長?”
劉勝強,“我認識他,不過他不認識我,大前年鬧水災你還記得吧?”
胡冬雷,“這么大的事咋會不記得,當時整個青石鎮都給淹了,解放軍都到鎮上救災了。”
劉勝強,“當時我老娘被困到屋頂上了,顧營長趟著水把她給背到了船上,當時水流的特別急,差點沒把他沖走,這份思情我能記一輩子。”
劉勝強這么一說,胡冬雷就放心了,這個忙,劉勝強肯定會幫,而且還會盡心盡力的幫。
果然,劉勝強對他說,“這事兒包在我身上,最多三天,我把人揪到你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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