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著箱子一臉陰沉的阿道夫拖著箱子恰巧碰到了散會的研究學(xué)者們。
有人想跟他打招呼,但無一例外都被他陰沉的視線逼退,甚至在他身邊天然形成了一個障壁。
特溫捂著鼻子看著面前擋路的人,“你這弄的什么東西這么臭,你是失心瘋了嗎?”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低笑聲。
阿道夫?qū)χ車说某靶o動于衷,眼神中閃爍著惡毒的光芒,“你動了我的報告。”
特溫翻了個白眼,“別平白污蔑我,那報告是你拿過來給我簽字的,不然你以為憑你自己一個人就能上交?”
阿道夫怒目而視,聲音不可控地提高起來,“你擅自修改了我的報告,讓活性實驗的數(shù)值不匹報告,你這陰險的小人!!”
走在后面的研究人員聽到阿道夫的怒吼聲都紛紛放慢腳步,雖然沒湊到面前,可都豎起耳朵等著聽八卦。
眾所周知,特溫在忒亞研究所實際上擁有最高的管理權(quán),這是艦長布拉德利少校給予的特權(quán),因此沒人敢惹特溫。
畢竟跟他作對就是跟布拉德利作對,誰會想一次擁有兩個敵人呢?
特溫的臉逐漸沉下來,旁邊的助手看到他即將發(fā)脾氣,立馬駁斥阿道夫:
“你這該死的白眼狼,如果不是拉斐爾教授,你以為你憑什么能留在忒亞?”
“你已經(jīng)有過一次重大的實驗失敗,理應(yīng)接受審判回到帝國,是拉斐爾教授跟艦長求情才讓你留在忒亞的!”
“更何況你每次的報告都給拉斐爾教授簽字,偏偏這次失敗著急了才想起來找教授,以前那些順利的從沒見過你感謝他!”
助手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那些本來有些懷疑的人開始轉(zhuǎn)變了風(fēng)向,對助手的話深信不疑。
阿道夫氣的發(fā)抖,四面八方投來的視線讓他幾乎想當(dāng)場發(fā)作。
“你竟然敢這么說?你都忘了當(dāng)時是你們一意孤行,導(dǎo)致藥劑活性喪失?”
可已經(jīng)沒人相信他了。
特溫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趾高氣揚又憐憫地看向他:
“阿道夫,這次失敗了不要緊,回帝國以后好好努力也是有機會回來的。”
但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知道,阿道夫回不來了。
人魚實驗是保密進行的,況且忒亞研究所和帝國研究所向來不和。
阿道夫回到帝國又沒有依靠,只會變成墊腳石,帝國更不會放他回忒亞。
“算了吧,阿道夫。”
“對啊,你的時間期限也要到了,再說了你不是已經(jīng)獲得了不少榮譽成果了嗎?”
“雖然有些是跟拉斐爾教授一起做的。”有個人在旁邊小聲提醒。
阿道夫瞪著那個人像被激怒的毒蛇,怒吼著:“那是我自己做的!”
被吼的人此時相信阿道夫是失去理智開始胡亂說話了,那個瘋狂模樣實在恐怖,于是只能順著他說:“嗯嗯好好。”
“你不信?”阿道夫逼問,猛地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個人。
那個人移開了視線,看第二個第三個人也是如此。
他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指著特溫的方向甚至有些發(fā)抖。
“你們都不信?難道你們就相信特溫·拉斐爾這個草包能做出來什么研究?”
沒人回答他。
“他拉斐爾就是個該死的吸血蟲,從前想要吸我的血,現(xiàn)在想要吸晏越的血!”
“無恥、卑鄙、下流!”
“他能留在這里不是因為他有多厲害,而是他跟布拉德利那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
話音剛落,他被猛地掐住了脖子,回頭看到特溫那張冰冷陰沉的臉,呼吸不順卻艱難地笑了出來。
“敢做不敢當(dāng)?”
看戲的人倒吸一口涼氣此時此刻恨不得當(dāng)場失聰,紛紛疾步離開,權(quán)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聽到。
特溫和布拉德利這見不得人的關(guān)系,船上的人不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可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
阿道夫這樣的蠢貨直接捅出來實在是太瘋狂了。
特溫冷笑幾聲不斷收緊著手看著阿道夫漲紅的臉,眼中閃過狠毒。
可就在阿道夫還想掙扎說什么時,他一反常態(tài),突然松開了手。
阿道夫被順勢推倒在地,聽到他說:
“就算我把這個位置讓給你又怎樣,即便你手里還有人魚難道你就能做出新抗體了嗎?”
“再給你這蠢貨十年,你也沒晏越十天的速度快。”
“承認(rèn)吧,你就是個廢物。”
因為重新獲得呼吸的阿道夫瘋狂咳嗽著,耳邊飄來特溫輕飄飄的話,死死攥緊了拳頭。
他感覺自己蒙受了巨大的羞辱,但可笑的是他無法反駁特溫說的事實。
他沒有晏越的天賦,沒有特溫的手段,他什么都沒有。
所以注定像個皮球一樣在這艘曾經(jīng)熱愛的船上被踢來踢去,淪落到成為眾人的笑柄的地步。
“特溫·拉斐爾,你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的今天也會是你的明天。”
阿道夫不再跟他爭執(zhí),像認(rèn)定了什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使勁拽了一下自己的衣領(lǐng),拖著那個箱子在眾人的注視下離開了。
而此時晏越和談寺被一小簇人圍著走出會議室,恰巧遇到了特溫一行人。
那些興奮著想要繼續(xù)跟晏越談?wù)摻涣鞯娜丝吹竭@個場面都紛紛找借口散開了。
“晏教授,有機會再聊啊,我想起來我的培養(yǎng)皿到時間該拿出來了。”
“我也走了,但臨走前還是得夸一句,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以后體質(zhì)較差的人也能接受抗體注射了。”
凱文湊在人群后面悄悄提醒晏越:“你最好還是別惹他,曾經(jīng)有個跟拉斐爾作對的研究員在某個雷暴天‘不小心’墜海了,尸骨無存。”
晏越的情緒毫無波瀾,平靜地說:“我知道。”
凱文感受到了來自對面刺來的,絕非善意的眼神,連忙低下頭嘟囔一句“我先走了”后迅速離開。
“凱文,走什么啊?不是挺喜歡湊熱鬧嗎,站在那繼續(xù)看唄。”
特溫的聲音涼涼響起,凱文無奈的立住腳。
凱文身邊的人迅速散開,生怕惹火上身。
凱文本人在晏越不近不遠的距離嘆了口氣,想著自己又要倒霉了。
“就喜歡湊到剛出成果的人面前,是想讓人家?guī)惆伞R膊豢纯醋约菏鞘裁此剑有人家想不想帶你,別熱臉貼上冷屁股了。”
特溫諷刺的話像針一樣扎在凱文身上,凱文卻像是早就習(xí)慣了一樣沒什么表情。
談寺聽到后臉色微變。
他在學(xué)生時代跟特溫是同級,特溫嘴下不留情說話很難聽也是知道的,但沒想到這個人來了忒亞以后竟有這種天翻地覆的變化。
“還不快點過來?!”
特溫的聲音陡然提高,尖銳刺耳,凱文無奈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在與晏越錯身時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虛擋在凱文面前,止住了凱文的前行。
特溫的怒火在此刻被點燃,終于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理由,大聲質(zhì)問晏越。
“怎么,晏越,你不僅要搶走人魚獨享,現(xiàn)在連我的人都要搶?”
凱文疑惑地看向晏越,顯然是沒猜到晏越想要干什么。
青年不急不緩地開口:“拉斐爾,你真的是越來越來吵了,像未開化的猿人。”
“你!”
晏越?jīng)]給特溫機會繼續(xù)說那些尖酸刻薄的話,轉(zhuǎn)而跟凱文說:“如果你不想留在忒亞研究室,可以考慮來我這里。”
此話一出,瞬間有人向凱文投去了羨慕的目光,連談寺都有些意外。
這讓特溫更憤怒,一腳踹在最近的人身上。
凱文臉上又驚又喜,“真的嗎?”但轉(zhuǎn)念想到了什么,一張臉糾結(jié)在一起,“要不...還是算了吧...”
有人覺得凱文是瘋了才放棄晏越的邀請。
跟著晏越意味著走到了最接近成功的地方,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機會,凱文居然放棄了。
晏越并沒有什么表情,點了點頭放下手,“嗯。”
看到凱文戀戀不舍地從他們面前挪走,談寺忍不住拉了他一把,勸到:
“你想清楚了嗎,只有這一次選擇的機會。”
凱文的笑比哭還難看,“我知道,謝謝,但我真的不能。”
談寺掃了一眼特溫,對面高傲的表情怎么看怎么讓他心生厭煩,于是他不再勸凱文,“好吧。”
盯著凱文走回自己身邊,特溫像打架打贏了的狒狒瘋狂炫耀。
“看吧,晏越,并不是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跟你一起,也不是所有人都看重你。”
青年還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沒理他轉(zhuǎn)身離開。
特溫一拳打在棉花上渾身難受,大喊他的名字,“你跑什么?戳到你痛處了?”
談寺怒不可遏讓他閉嘴,晏越讓談寺不必理他,側(cè)過身覷他。
“拉斐爾,與其在這像個跳梁小丑一樣頤氣指使,不如回去告訴你的親哥哥不要再來騷擾我了,他已經(jīng)連續(xù)四天給我發(fā)郵件讓我救他了。”
晏越話說的很模糊,有些人投去好奇的眼神。
特溫突然沒了聲音,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身邊的凱文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又回頭看了一眼晏越,似乎在確認(rèn)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這次直到走遠,身后的特溫都沒再說一句話。
談寺說:“那個凱文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晏越將資料夾遞給格雷西,“在這的有多少人不是身不由己,他有自己的選擇,也得為自己的選擇負(fù)責(zé)。”
格雷西豎起耳朵湊過來:“什么,發(fā)生了什么。”
但晏越正在換衣服,談寺還在沉思,沒人回答他。
想要八卦但失敗了的格雷西突然想到更重要的事,憋著一個古怪的表情看著晏越。
在詢問下模模糊糊地說:“對了,教授,人魚鬧脾氣了。”
“沒喂東西?”一旁的談寺問。
“不!不是!絕對不是,我喂了,任何環(huán)節(jié)我都確保完美,絕對沒出問題,我強迫癥發(fā)作,連凳子都擺對齊了,沒出任何問題!”
格雷西的話像炮彈一樣一連串打出來,表情卻十分詭異。
談寺不解:“那就沒問題,人魚本身就是性格古怪的物種,它們上一秒可以跟配偶恩愛下一秒就能跟配偶反目成仇互相撕咬。”
“我知道。”
格雷西臉色不太好,看著晏越似乎有話想說,憋到最后只說:“算了,教授你進去看看吧。”
待晏越進了觀察室,他還坐在凳子上愣神。
這怎么說?
這難道要說人魚醒了以后陷入了一種極度狂躁不安的狀態(tài),用詭異的聲音問他晏越呢。
那雙眼睛跟他看到的書上畫著的惡魔眼睛簡直沒有任何差別。
盯著人看時都陰森森的。
最可怕的不是人魚會說話,人魚能跟他溝通,這才是最恐怖的。
他嚇得要死,告訴人魚:教授不在。
但人魚似乎非常不滿這個答案,隨手捏爆了一只游在面前擋住視線的水母,用一種空靈卻又讓人靈魂顫抖的聲音再度說:
“叫他...來...”
格雷西回想起來那個場景汗毛都豎起來了,瘋狂搓自己的腦袋直到感覺頭發(fā)快燒起來才能保持清醒。
他問:“談寺,你說人魚會對其他物種產(chǎn)生另類的感情嗎?”
談寺像看傻子一樣關(guān)懷地看向他:“你會喜歡一只鯊魚?還是一只海牛?”
他想了想血盆大口的鯊魚以及碩大恐怖的海牛,堅定地?fù)u了搖頭。
喃喃道:“肯定是想多了,我今晚睡前要喝瓶熱牛奶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