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研究室的凱文一直魂不守舍,有人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當警報猛地響起,周圍開始亂哄哄吵鬧起來,叫喊著什么實驗體病變,拼命的收拾起重要資料。
凱文敏銳地意識到了什么,因此只有他沒有第一時間收拾資料,反而是沖到了走廊去看。
有人喊:“凱文你不要命了!趕緊收拾東西快跑啊,等污染物過來了你資料沒了命也丟了!”
凱文無動于衷,看到那個方向認定污染物是從哪個方向來的后,回頭望了一眼。
研究室里的人都在瘋狂收拾東西,還有人一邊抱著資料一邊跑,滿地都是紙,連特溫和他的助手都忙的不可開交。
特溫怒罵著,灰色的長發(fā)凌亂無比。
沒有人注意到凱文的異常。
再回頭時,凱文看到了一個黑色的身影,不斷滴落著腐蝕性的液體正高速向這里沖來。
他一咬牙沒有絲毫猶豫跑了出去,只是那個方向并不是逃生的方向。
...
屋外的格雷西尖叫一聲,屁滾尿流沖了進來迅速將門牢牢關上,甚至用腳抵著門,死死拽著門把手。
“這什么污染物,太惡心了!”
晏越問:“防衛(wèi)系統(tǒng)打開了嗎?”
格雷西臉色煞白,剛張開嘴就想到污染物的樣子瘋狂干嘔。
“那虎鯨...長了一張人臉,嘔!太惡心了,上帝耶穌救世主,我發(fā)誓我這輩子沒見過這么惡心的玩意,那不是人類認知存在的東西!”
“別嘔了,問你防衛(wèi)系統(tǒng)呢,不打開防衛(wèi)系統(tǒng)你人進來也沒用!”談寺顧不上赫瑞斯,連忙問格雷西。
格雷西終于冷靜下來,吞吞口水艱難地說:“放心吧,我打開了才進來的。”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劇烈的爆炸聲,守在晏越身邊的赫瑞斯迅速蛇行到門縫處輕嗅,喉嚨低吟嘶吼。
談寺:“你真的打開了嗎?”
格雷西連怕都忘了,陷入無止境的自我懷疑中:“我確定我打開了啊!”
屋外又傳來爆炸聲,晏越神色一凜,“這個程度的污染物防衛(wèi)系統(tǒng)也撐不了多久,我去拖住他,你們趕緊走。”
晏越的話讓兩個人當場反駁,但他不容置疑地說:“這一層的爆破系統(tǒng)只有我知道怎么啟動,你們再拖下去誰也不用走了。”
格雷西還想說什么,卻被談寺一把攔下,他定定地看著晏越說:“保護好自己。”
門被猛地拉開,屋外的污染物聽到異響后扭動著脖子費勁地轉過來。
屋里的人分兩個方向逃離,但它的目標卻精準地定位到了晏越身上。
瘋狂向外奔跑的談寺和格雷西二人在走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跌坐在墻邊。
格雷西一著急想要拉著那個人一起走,卻被談寺死死摁下。
他這才看到那個身影只有上半身,從腰開始截斷,下身不知所蹤。
截斷的傷口并沒有出血,而是散發(fā)著詭異不詳的黑綠色。
格雷西嚇得大罵一聲,瞇起眼睛看到是誰后驚恐的說:“凱文?!你怎么搞成這樣。”
凱文此時已經神志不清了,聽到熟悉的聲音后瘋狂地想要抓住格雷西的衣角,但因為無法挪動只能摔倒在地。
他用雙手爬向格雷西的方向,那個場面怎么看怎么瘆人。
“你你你你你別過來你就在那邊說!”
凱文聽到后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感染后苦笑一聲,“教授,晏越教授,快讓他離開那里!”
談寺皺起眉,“什么意思?”
凱文嘔出一口黑色膿血,血嗆住了他的喉嚨,他猛地抹了一把嘴邊的血繼續(xù)說:
“那個東西是阿道夫弄出來的,他走投無路拿你們失敗的試驗品去融合虎鯨,虎鯨失敗了,他就把虎鯨吃了讓自己跟虎鯨融合!”
“你怎么知道是阿道夫搞的?”
凱文繼續(xù)說著:“那個東西會說話的,他說自己是阿道夫,第一個就來找特溫·拉斐爾報仇,研究室里已經死了不少人了,特溫本來也難逃一死,但他命好,有個助手墊背,阿道夫發(fā)了瘋了!”
格雷西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阿道夫和虎鯨還有污染物融合了,而且還能記住要找誰報仇?”
此時凱文的傷口已經分裂出密密麻麻如菌絲般的東西,正在迅速向上爬不斷包裹著他的軀體。
污染逐漸腐蝕著他的心智,他強撐著對兩個人喊:“他肯定會去找晏越教授的,你們快點提醒他讓他快跑啊!”
他的雙眼開始蔓延黑色的蹤跡,聲音也變得斷斷續(xù)續(xù),音調詭異,似嬰兒啼哭。
“幫我跟...教授說一聲,謝謝他...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選擇跟他一起...做實驗...”
“媽的!”
談寺終于意識到起初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在哪里,大罵一句向著來時的方向跑去。
留下來的格雷西看著凱文的眼珠脫落,眼眶冒出黑色的菌絲狀物體,皮膚也開始融化。
恐怖又惡心,卻又很可悲。
他最后的話是:給我一個痛快吧。
格雷西深深的吸了口氣,扣響了人生第一聲扳機。
...
晏越也在這時發(fā)現了為什么格雷西這么抗拒。
因為跟污染物融合的那張人臉雖然腐爛了一半,但還是能依稀分辨出模樣。
那是阿道夫的臉。
它通黑的肌膚上竟然生出了三對人類的眼睛,仔細看去,腹下還有三條長長的東西。
那看起來有點像虎鯨的鰭,也有點像人類的肢體
晏越看到阿道夫的臉后瞬間就猜到了發(fā)生了什么,翻身躲過飛來的桌椅大喊:“赫瑞斯,回去!”
余光中看到了那只類似于人類肢體的部分即將碰到自己的衣角。
就在這時,一只遍布黑色紋路的魚尾迅猛襲來掀倒了污染物,鋒利尖銳的蹼爪指甲輕易的劃開了污染物的一只眼睛。
“咯咯咯——”污染物尖叫著迅速后撤,瘋狂扒拉著腦袋。
疼痛讓它突然清醒過來,晏越聽到了人類的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
那是人類意識被污染物腐蝕,正在爭奪軀體控制權的證明。
“晏越....你...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么一天..吧....”
阿道夫的聲音虛弱又詭異。
“喜歡...我這個樣子嗎...強壯,又,美麗,比人類的身軀強壯太多了!我從未感覺到,如此痛快!的感覺!”
他大笑著揮舞著丑陋的手臂,儼然是已經墮入了地獄,可自己全然不知,沉浸在跟污染物的融合之中。
之前有過這種案例。
污染物容易侵蝕人的意志,無論是人類還是動物一旦被感染,力量將大幅提升、痛覺逐漸退化、大腦高度興奮陷入無盡的快樂之中。
因此臨床試驗的志愿者都是經過訓練的意志堅定之人。
即便是這樣也會有人被這種虛幻的力量迷惑,在人與污染物中選擇成為后者。
起初他們的本體意識尚存在,但隨著污染的逐漸加深,最終會變成沒有自主意識只會攻擊的污染物。
晏越冷眼看著面前這個非人非鬼的生物,毫不留情批判:“你是我見過最丑的垃圾。”
阿道夫只剩下半張的臉猙獰的裂開,隨著他的動作,面部皮膚像是風化的石墻一般撲簌簌地往下落。
“那你就...跟你的人魚...一起陪葬吧!”
他一邊無所謂的大笑,一邊兇狠地襲擊起赫瑞斯來。
“不是,看重,這條...人魚嗎?那我就,殺了它,給你看看!”
被阿道夫改進過后的污染物力量大增,生出的那對鰭上遍布著猙獰的利齒,每揮舞一下就擊穿了地板。
但他沒想到這樣的力量終究不敵面前這條人魚。
赫瑞斯游刃有余地撕裂污染物的身軀,已經不能稱為金色的魚尾上沾染了數不清的黑紅血跡。
它一副玩味的表情,輕松地享受這場單方面的廝殺。
魚尾支撐起的身體在地面上有兩米多高,俯視著面前丑陋的融合污染物。
它很嫌棄,甩動尖銳的蹼爪將指尖那些臟污甩凈,然后嫌惡地看了一眼那灘血跡。
阿道夫猙獰著一張臉,咆哮著沖向人魚卻被堅硬的魚尾掃著砸了出去,木屑崩裂滿地。
他起初并不相信赫瑞斯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但似乎看來這只人魚擁有著更為恐怖的力量。
人魚并沒有主動攻擊,每一次都毫不費力又恰到好處地躲過攻擊,然后用戲謔的眼光看著他笨拙的攻擊。
他氣急,眼光突然掃到一旁的晏越,想到了什么,迅速卷著一根散落的木刺沖著晏越的方向刺了過去。
晏越忙向一旁撲去,那根木刺順著他的腰側滑了出去。
就在這時,阿道夫腹部一直藏著的一只手突然瘋狂揮舞著,閃著冰冷的金屬色澤,赫然是一把槍。
窮途末路的阿道夫像瘋狗一樣拼了命地攻擊赫瑞斯,藏在腹下的手臂瘋狂向晏越掃射。
晏越雖然躲開了那根木刺,但流彈還是劃破了他的腹部,密密麻麻地扎在了墻壁上。
撕裂的痛意從腰腹部席卷而來,他悶哼一聲跌跌撞撞倒在一邊,捂著傷口扶住墻。
阿道夫尖銳刺耳的笑聲環(huán)繞在整個研究室。
“我這次可是..會用槍了...你躲...什么!”
青年蒼白且纖長的手指在潔白的墻壁上劃了刺眼的紅。
赫瑞斯之前那種戲耍獵物的玩味笑容頓時消失,取而代之是一種決絕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