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們在做什么?”江盞語氣平靜,神態溫和,只是眼底沒什么情緒,視線若有若無落在秦禮的手上。
目光很輕,但如同火一樣燒得秦禮第一時間縮回了手。
秦禮跟在顧楚身邊多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尷尬的情緒,他很想舉手表示自己只是扶了老板一把,并沒有其他多余的動作。只是身為大老板的特助,他至少要做到遇事不驚,于是他道:“江先生回來了。”
望著突然出現在門口的江盞,房內的人本來都呆呆地愣在那里。
秦禮一開口,管家也回神了,管家幾乎是小跑著走到江盞跟前幫他提行李箱。要是江盞回來再離開,那他肯定會被辭退的。
“外面天冷,江先生快進來,我來拿行李箱。”管家笑瞇瞇地說。
江盞對著管家很客氣地說了聲謝謝,施施然走了進來。
桌子上的監控畫面還在播放著,讓人一眼就知道他們在做什么。
秦禮神色平靜地向顧楚提出告辭,當然,他的老板此時心神都在江盞身上,并未給他一絲回應。
秦禮淡然地離開,看到茶幾上有關陸林的調查報告,有那么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應該把這份調查報告也帶走。這個念頭只是在心底閃了一下,從念頭起到他離開也就一兩秒的事,他沒有表露出來,外人也無從得知。
江盞走到顧楚身邊,扶著他坐下。
顧楚反手握住他的手。
江盞的手很涼,顧楚皺著眉頭:“怎么這么涼?”說罷這話,他吩咐傭人去熬姜茶來。
剛把行李箱放好的管家很有眼力勁兒的把監控給關了,靜悄悄地退下,留下兩人在客廳說話。
江盞隨意道:“拍廣告時間有點長。”海市雖然不怎么下雪,冬天到了,溫度也能達到零下三四度。他今天不但拍了室內還拍了室外,所以有點涼很正常。
“這次回來多久?”顧楚無意識地玩著江盞的手指,他盯著江盞白皙清潤的臉頰低聲問,心里則在想該怎么把自己這次謊話給恰當地提出來。
江盞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又抬眼看向顧楚,含笑:“兩個小時候。”
顧楚臉色一變,眉頭都擰巴了起來:“這么快?這樣來回奔波是不是太累了。”
他要不要以投資商的身份給劇組打個電話,江盞偶爾請個假拍廣告,本來就很辛苦,就不能多休息一晚嗎?萬一人累病了,那豈不是更得不償失。
再說,劇組現在都穩定下來了,多延長一天又如何,錢不夠的話他還可以再投。
“不累。”江盞淡聲道:“這是我的工作。”
顧楚:“……”
顧楚心中有萬千想法,都抵不上江盞一句,他勉強笑了下:“那我送你去機場。”如果不讓送,那這次見面對他來說就是一場折磨,他會瘋掉的。
到現在為止,他們連一個擁抱都沒有。
江盞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他站起身垂眸看向顧楚。
顧楚抓著他的手緩緩起身:“走吧。”
在他準備聯系司機時,江盞猛然一拉把人拉到了懷里:“雖然不累,但我還沒有和顧總見面說話,所以又向王導請了一天假。”雖然接到他電話的王導非常不樂意,但最終還是同意了。
王天意還善意地提醒他,要保存體力,畢竟后面的戲份很吃重。
江盞難得有面紅耳赤的時候,在王天意這里破了戒。
他掛上電話時還有些無語,就好像他多請一天假就是為了和顧楚鬼混。
他明明只是……
只是什么呢,江盞心下有些恍惚、彷徨、不安。
他心里知道答案,但他并不想說出來。只是答案不受控制地跑到腦海里宣布主權,他只是想見一見顧楚。
他掛念著顧楚,想知道他為什么要瞞著自己多在京市呆一天,想知道他為什么對自己說謊。
明知道顧楚是什么樣的人,心底還是忍不住惡意地猜測著,猜測自己這個情人是不是要失寵了。
他現在對顧楚是失控狀態,按照他的性格來說,他應該立刻離開,停止這種失控的狀態。就連江盞都有些意外,知道回去的時間不夠,他撥通了王天意的電話。
情感在那一刻戰勝了理智。
面對顧楚,他承認自己的心亂了。
顧楚聽到出乎意料的回答后心猛然劇烈地跳動了兩下。
他反用力抱著江盞,死死把人掐在懷里,兩人之間沒有留下一絲空隙。
從巨大的失落到巨大的欣喜也不過是一兩分鐘的事。
顧楚真的很開心,這是江盞第一次為他打破原則,打破習慣。
顧楚有很多話想說,但張了口,什么話都沒說出來,他把頭埋在江盞脖頸處,舔|弄著江盞那處細膩的皮膚。
“江盞,江盞……”理智上,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解釋清楚為什么會說謊,實際上,他只想感受懷中人是不是真實存在。
江盞脖頸間升起癢意,他笑道:“別咬這里,明天還要拍戲。”
托上次顧楚探班的福,劇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和顧楚之間的關系,這次又是回了海市,脖子上真要留下點什么痕跡,大家也只會心照不宣,并不會多說什么,至少不敢當著他的面多說話。
只是脖子上有吻痕的話,需要遮瑕,高清鏡頭下很不方便。
“別的地方可以?”顧楚含糊問,他沒有咬,他只是輕輕舔了舔,連吸吮的動作都沒有。
可,他很想,很想在江盞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也想讓江盞在自己身上吮出紅意。
“回房間好不好。”顧楚心底發熱,他迫不及待地想感受江盞的存在。
他想讓兩人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不好。”江盞推了推他,兩人分開,顧楚不滿地皺起眉頭,帶了艷色的眼眸中泛起一絲委屈。
江盞:“姜茶快好了,我身上還有點冷,喝一杯暖和一下。”
顧楚一聽這話,情意瞬間從眼底退散。
姜茶很快被端了過來,江盞捧起茶杯小口小口喝著。
顧楚坐在一旁看著他,看著他飽滿紅潤的唇珠,漫不經心地想,嘴唇那么薄,唇珠卻飽滿的不像話,啃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顧總也想喝茶?”江盞望著他悠悠道。
哪有一直盯著別人嘴唇看的,眼神還是毫不掩飾的火熱。
“我不想。”顧楚道,他從小喝過不少姜茶,現在一點也不想喝,他只想眼前之人趕快喝完。
“茶水剛燒開,你慢一點,別燙著喉嚨。”顧楚又道。
江盞望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半杯熱茶下肚,心里的涼氣似乎都消失了一些。
江盞看著顧楚,突然笑了,他道:“顧總嘗一嘗吧。”
只見他說完這話就含了一口茶朝顧楚吻來。
辛辣的滋味在口腔里蔓延,是早就知道的味道,也是早就不喜歡的味道。
然而此時顧楚卻從辛辣刺激的味道中感受到了一分甜意。
“顧總,回房間好不好?”茶渡了過去,江盞咬了咬他的嘴唇,在他耳邊低聲詢問。
顧楚明顯感覺自己的嘴唇破了,他想伸手撫摸一下,手剛舉起來就被江盞抓住了。
江盞的力道不大,顧楚的胳膊卻再也沒有抬起來。
顧楚看到那雙桃花眼中自己的影子,他嘴角勾了勾:“廢話真多。”
跌跌撞撞來到臥室。
顧楚被推倒在床上,他幾乎還沒來得及反應,身上的外套已經褪下。
他里面穿的是襯衣,扣子有點多,江盞解的速度有點慢,最后干脆直接拽開。
扣子迸裂掉落在床上和地上。
就算是喝了姜茶,幾個小時的拍攝,江盞的身體還泛著涼意。
貼身而來,顧楚被刺激的渾身一顫。
江盞很沉默,力道很兇。
顧楚趴在柔軟的被子上,他的眼睛被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的東西覆住了。
他想扭頭看向江盞,被身后的人拒絕了。
“我不……喜歡……”顧楚斷斷續續道。
他不喜歡這樣,他想正面看著江盞。
他想看到江盞因自己而流露出性感失控的模樣。
“我喜歡。”江盞的聲音還如同往日一樣溫和,和他此時的動作完全不相符。
如果顧楚能看到他的神色,就會發現,江盞的臉色很冷,整個人都散發著冷漠的味道。
他不喜歡顧楚有事瞞著他,不喜歡別人碰顧楚。
當然,他也不喜歡兩人之間出現誤會,所以能在床上解決的事最好不要拿到床下。
一場運動下來,顧楚覺得自己要散架了。
身上又疼又酸,他卻低低地笑道:“不高興?”
江盞揉捏著手地的凸起并未回答他的話。
顧楚在他耳邊道:“我很高興。”
江盞瞇了瞇眼,干脆讓他再高興一次。
這次的晚飯是在房內用的。
顧楚喝完湯就倒在了床上,大腦徹底不想工作時,他還應撐著睜開雙眼拉著江盞的手迷迷糊糊道:“明天我送你。”
江盞:“好。”
顧楚知道江盞答應了就不會提前離開,這才舒展眉頭,他閉上眼,沒過多久呼吸變得綿長起來。
江盞沒有睡,他甚至有些精神過頭了。
他伸手撫摸過顧楚的眉眼,一點一點撫摸過去,只覺得這人哪哪都長在自己心尖上。
江盞心想,他應該現在就離開。
明天顧楚醒來看不到自己,肯定會不舒服。
但他也讓自己不舒服了,公平起來,顧楚也該不舒服一次才對。
與想法相反的是,江盞只是溫柔地給顧楚掖了掖被子,自己躺了下去,顧楚就像是從前很多次那樣,無意識抱住他,滾落在他懷里。
“晚安。”江盞親了親沉睡之人的額頭,也閉眼睡去。
第32章
江盞是被顧楚的電話鈴聲吵醒的,他睡眠淺,最近一段時間工作量又大。這次更是片場直接趕回來,時間非常緊促,身體極度疲憊下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直接睡沉了。
被吵醒時他眉頭緊皺著,神色不悅。
顧楚第一時間把手機摁了,江盞還是睜開眼。天已大亮,陽光穿透明亮的玻璃,散落在房內,細小的灰塵在明亮的光線下飛舞著。
江盞精致的眉眼落在陽光下,溫潤如華。
顧楚就那么靜靜地看著他,一言不發。
江盞神色呆呆地緩了一會兒,神智慢慢回歸。理智戰勝感情,皺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又是一個溫潤如玉的貴公子形象。
“吵醒你了。”顧楚這才開口。
江盞看向他搖頭:“也該醒了。”
顧楚笑了兩聲,抽動了酸軟的腰身,倒吸兩口氣涼氣,他揉了揉腰,挑眉看向身邊人。
江盞看到他毫不掩飾的動作和神態,心里有點不大好意思。他承認,自己昨晚有點過分,顧楚這么強硬的人,最后都撐不住了。
他愣是當做聽不到,直到兩人都筋疲力盡。
江盞以前很溫柔,哪怕是興致來了,言語和動作也只是略帶幾分粗暴。
昨天完全不一樣,昨天他徹底失控了。
“偶爾來一次,也是一種不錯的體驗。”顧楚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悠悠道。在那樣的力道中,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江盞滿眼都是自己,他需求自己。
江盞:“……”
他抿了抿嘴:“剛才電話不是響了嗎?”這個話題岔得完全沒什么水平。
顧楚笑了聲,掀開被子,露出裸著的身體。
身體一片狼藉,胸前更是紅腫不已。可能因為真的不舒服,顧楚穿衣服的速度很慢,慢就不說了,動一下嘖一聲。
江盞被他嘖的渾身不自在,他淡然地站起身去洗漱,當然,如果他的耳垂沒泛紅的話更好。
顧楚看著他倉促離開的背影,緩緩挑了下眉。
兇狠的是江盞,不經逗的也是江盞。
等江盞洗漱完,顧楚已經穿好了衣服。
他一開始穿的是襯衣,襯衣有扣子,貼著皮膚不舒服,他又換了淺色柔軟的毛衣。
毛衣穿在身上雖還有不適,但比起接觸冰涼冷硬的扣子要舒服一些。
顧楚走到江盞身邊時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年輕真好。”
江盞笑出聲:“說的你很老一樣。”
顧楚:“不比江影帝了。人常說沒有耕壞的田,只有累壞的牛,我看也不盡然,江影帝不同常人……”
“閉嘴。”江盞無語,推著他去了浴室。
顧楚笑得花枝招展都快要站不起身了。
江盞看他那樣子,嘴角一點一點勾起,笑容從嘴角蔓延到眼底,他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眉目靈動。
顧楚望著他,他就喜歡江盞拿自己沒辦法的樣子,他就喜歡江盞明明什么都知道卻樂意哄著自己的模樣。
等兩人下樓時,已經是半個小時候的事了。
兩人的嘴唇都比剛起來時要更紅一些,顧楚摸了摸嘴唇,昨天被咬破的地方,早上本來已經結痂了,現在又有破皮的趨勢。
沒辦法,他洗漱好,看到江盞就忍不住咬了上去。
江盞也沒慣著他,很快反擊過來,兩人吻得走火,要不是江盞顧及他的身體,他們應該還要更晚才會下樓。
顧楚一眼掃到了昨晚放在桌子上的資料,他心里一緊。
他倒是不怕江盞問他查陸林做什么,但一想到陸林的面容和江盞那么像,他心里不自覺地有點慌。
江盞倒是沒有特別注意文件袋,他現在主要是肚子餓了。
吃過早飯,顧楚送江盞去機場。
路上,車子平穩行駛,顧楚抓著江盞的手指,十指相扣。
顧楚:“昨天,我以為你走了。”
江盞詫異:“為什么會這么覺得?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嗎?”
“不是嗎?”顧楚道。
江盞收起臉上的詫異:“好吧,心里是有點不舒服,畢竟沒想到顧總也會說謊。”
有點秋后算賬的意思,顧楚心里卻泛起一絲甜意,他道:“是陸沉。”
想到陸沉說的那些話,他一動不動地盯著江盞,很想從他的表情里找出一絲破綻。
江盞沒注意他的眼神,他垂眸神色不變:“哦,他是準備從你這里入手讓我整容。”
顧楚:“他就是腦子有問題,不要理他。”
江盞點頭表示明白:“我會離他遠遠的。”
話說開,誤會解開,兩人的心思便不在這上面了。
離別在即,總是說別人有點掃興,還不如趁機多親幾口的好。
江盞一直等到最后才去驗票。
顧楚戀戀不舍,最后只是目送他離開。因為身份問題,他甚至沒辦法親自去送江盞進去,只能隔著一層玻璃看著這人離開的背影。
等江盞的飛機起飛,顧楚才坐車離開機場,他直接讓司機開車回公司了。
到公司時,顧楚明顯感到一些視線落在他身上,不過礙于他往日的威嚴,沒人敢太過分就是了。
顧楚冷著臉站在專屬電梯里。
電梯門關上,員工相互打量,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可置信,顧楚嘴上是人咬的吧,他們老板這時鐵樹開花了?
秦禮作為顧楚的特助,是個很沉穩的人,可以說泰山崩于眼前都能面不改色。
今天匯報工作時,他總覺得顧楚看自己的眼神有點不對。
秦禮在心里琢磨著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但沒有任何頭緒。
直到他準備出去工作時,顧楚開口了:“今天中午幫我訂一份麻辣小龍蝦。”
秦禮:“好。”
他剛答應,顧楚又吸了口氣:“算了,不定了,還是不吃了。”
秦禮:“……”
身為特助,他總能在最快的時間里了解老板想要表達的意思,也能用最快的速度發現別人不能發現的東西。
在看到顧楚嘴上的傷口時,秦禮微微一愣,然后他道:“老板和江先生和好了?”
“本來也沒吵架,和什么好。”顧楚看了他一眼:“就江盞這性子,小心眼,不高興了就咬人,真是拿他沒辦法。”
秦禮:“……”
好的,他明白了,老板這是想秀恩愛。
身為一個想老板之所想的員工,他自然要為老板提供情緒價值,于是秦禮道:“江先生在乎您。”
這話悅耳,猶如天籟。
顧楚忍不住笑了起來:“看出來了。”
“是的。”秦禮淡然回道,就算沒看出來也得看出來了:“江先生嘴上不說,心里很在乎老板,要不然也不會在您嘴上宣布主權。”
顧楚:“……胡說什么,這是意外,哪里是主權。”
要是語氣更冷一些,表情陰鷙一些,這話倒是有幾分真。
現在,秦禮只聽到了顧楚話里的炫耀。
“你現在是單身,你不懂。”顧楚嘆息一聲:“去工作吧。”
秦禮:“……”他現在是單身,可他不是一直單身,真要說起來,顧楚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好吧。
不過這種話他怎么可能說給老板聽,于是很順從地走出了辦公室。
關上門的時候,他看到顧楚摸著嘴上的傷口,神色溫和了不少。
有點人氣兒了,有了喜怒哀樂,有了想炫耀的心思,有了想炫耀的人。真好,秦禮心想,如果江盞能一直陪在顧楚身邊就好了。
這世上能挑動顧楚情緒的人不多,江盞可以說是唯一一個。
江盞自然不知道顧楚還有這么幼稚的時候。
他下飛機時和顧楚打了視頻,又叮囑他好好吃飯,好好穿衣,又說了一會兒情話才掛斷電話。
而后數天江盞便投入到了緊張的拍攝中,和顧楚打電話的時間有時長有時短。
不過只要有時間,他都會和顧楚視頻,有時是白天,有時是晚上。
有次視頻,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現手機沒電了,看了視頻時長,發現顧楚和自己視頻了四個多小時。要不是他手機沒電,顧楚肯定還不會掛斷電話。
看到那個時長,江盞心里又酸又麻。
以前這種情緒只是偶爾出現,現在卻冷不丁地就浮在心頭。
江盞摩挲著手機,笑了笑。
這天江盞剛下戲,他拿過手機,看到了新聞推送,說是顧楚和某個千金參加晚會時相聊甚歡。
江盞點開新聞,說實話,他沒從照片上看出一點相聊甚歡的樣子。
顧楚到底是海市有頭有臉的人物,有關他的新聞并不少,雖然被刪除的很快。
只是以前江盞就算是看到了,也只是一笑而過,從來沒一字一句地看過去。
他不認為顧楚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會和別人糾纏,他相信顧楚。
但絕對的相信,在某些時候也可以說是不夠在意。
顧楚和誰鬧出緋聞,和誰傳出有婚約,又或者和誰一起吃飯,江盞都覺得是尋常。
顧楚是商人么,難免要應酬。
而現在,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問題,江盞卻恨不得把照片放大,像找茬那樣找里面有沒有不尋常的東西。
他甚至覺得自己應該直接一個電話過去,問問到底怎么回事,參加宴會就參加宴會,為什么要站在一起聊天。
當然,這個電話江盞并沒有打。
可他明白,自己栽在了顧楚身上。
因為他在意。
他在意顧楚和別人傳緋聞,在意這些新聞的真假。
江盞閉了閉眼睛。
一些壓抑在心底的念頭呼嘯著涌起,掀起滔滔巨浪,擾亂著自己的心神。
顧楚心底的白月光是誰?
別墅二樓的那間房子里有什么?
還有顧楚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上面有陸林的名字。
所以,顧楚的白月光是陸林嗎?
想到這些,江盞的心情極度糟糕起來。
要是沒有想通一些事就好了,一切都很太平。
第33章
顧楚看著視頻中的江盞。
不知道是不是隔著屏幕的緣故,他覺得江盞看自己的眼神有點陌生,還帶著如有若無地打量,眼底甚至還有幾分疏離。
顧楚想今晚的酒喝得有點多有點上頭,眼都花了。畢竟就算在最開始,江盞也沒有這樣看過他,那時的江盞只是有點冷淡。
顧楚伸手戳了戳屏幕上江盞的臉頰,語氣悶悶帶著不悅:“干嘛這么看我?”就好像他們沒什么關系似的。
江盞:“你喝醉了?”要不然怎么會做這種幼稚的動作,只是看那神態那臉頰也不像啊。再說那種場合,顧楚不想喝,誰能強迫得了他。
真要醉了,那也是他自愿喝醉的。
能讓顧楚自愿喝醉的人不多。
也是,說不定是相聊甚歡中,不知不覺多喝了幾杯呢。
視頻又不是見面,不能直觀地看清臉上的表情。
江盞輕哼了一聲,心里有點泛酸。他就說,要是沒想透或者能自欺欺人把想法壓制在心底就好了。沒想通,或者沒想明白的話,他頂多心里有點不舒服。
隨后找點事干轉移注意力就好了。
現在,心里酸地冒泡,就算立刻掛斷視頻看劇本都看不下去。
最最關鍵的是,他根本不想看劇本。
他就想知道顧楚和那個富家千金到底喝了幾杯。
“你怎么了?”顧楚的臉陡然在屏幕前放大,他盯著江盞看,似乎想從手機里看到他的內心:“是不是受欺負了,挨導演罵了?”
“一個破戲,你高興,就演,不高興了,就回來了。”顧楚一臉鄭重:“不要讓它影響到你的心情。不值得。”
江盞以前總是說顧楚好哄,隨便幾句情話,隨意幾個親吻,隨手幾個擁抱就能把他給哄好。
此時此刻,他覺得自己也挺好哄。
顧楚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心底的酸意就被甜意代替了。
江盞看著屏幕中的自己嘴角翹起,像是一個得到糖果的幼兒園小朋友。
江盞一笑,顧楚的心就化了。
剛才,就江盞剛才那表情,他的心一直高高提著,他生怕江盞把分手兩個字吐出來。
顧楚:“拍戲也要開心。”多開心,多笑才好。
江盞:“好。”說著臉上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他本就眉目清俊,氣質內斂沉穩,這么笑開,只讓人覺得春花冬風開,雙眸燦若星辰耀眼明亮。
顧楚看著他心想,要是能在他身邊就好了,那他定要抱著江盞狠狠親上幾口才好。
江盞看他失神,心底失笑。
顧楚自己長得極為好看,他就是沒自覺,還總看著自己失神。在顧楚這呆呆的眼神里呆久了,總會無端自信,莫名就會覺得自己顏值一等一的好。
“今晚喝酒了早點睡。”江盞說:“頭要是不舒服喝點醒酒茶。”
“沒喝多少。”顧楚不想早點睡,他想和江盞說話。
江盞勾起嘴角:“是嗎?”
沒喝多少還被寫成那樣,要是真喝多了,明天恐怕就是兩人即將聯姻的消息吧。
還有,不是自詡聰明嗎?自己暗示性的話都聽不懂嗎?說他今晚喝酒了早點睡,不就是在告訴他自己看到那些新聞了么。聽了這話,就沒什么想表達的嗎?
顧楚:“……”
怎么語氣又變了,好像又有點不高興。
顧楚很仔細很認真的想了下,還是沒想出來自己到底哪句話惹到了江盞。
江盞不是個情緒化的人,肯定是片場有人給他不痛快了。
是誰?
王天意?有可能,這個導演仗著自己有點才華,就喜歡骨頭里挑刺,江盞都拿到影帝了,他還罵罵罵罵。每次江盞情緒低落都和他有關系。
賀佑靖?很有可能,他可是陸沉要捧的人,陸沉那里一地雞毛,不管他把江盞看成了誰,每次見到江盞就沒說過一句人該說的話。江盞看到賀佑靖,就應該會聯想到陸沉,不知道多投資個幾千萬,能不能把賀佑靖的戲份給刪除了,讓他走人,免得影響江盞的情緒。
柳絲眠?江盞雖然拒絕了她,但不排除。畢竟江盞的魅力放在那里,哪能說放下就能放下。
顧楚在心里排除著片場的人,越排除心里越不舒服,越是梗塞。
他就知道,有著一副好皮囊,性格又好的江盞在哪里都是香餑餑。
只恨自己在商場,不是演員,不能和他一起拍戲,時刻盯著他。
有些事真是越想越生氣。
顧楚望著江盞表情凝重:“在片場好好拍戲,不要沾花惹草。”
江盞:“???”沾花惹草?是在說他嗎?
“不要和女演員走的太近。”顧楚還在那里絮絮叨叨:“男演員也不行。你都不知道現在那個圈子里有多亂,你最好離他們都遠遠的,免得被人惦記上了都不知道……”
江盞:“……”
好吧,他確定顧楚真的喝多了。
以前他就算是說這些,也不會說得這么直白。
江盞揉了揉額頭:“知道了。”
顧楚這才停下來,江盞對他的容忍度又高了不少。
這樣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把江盞的心底占滿。一想到江盞心上都是自己,顧楚就樂了。
看到顧楚控制不住開心的表情,江盞語氣軟和三分:“早點睡。”
顧楚看時間確實不早了,江盞再不休息不行,于是他道:“你也早點睡,晚安。”
江盞點頭,伸手慢吞吞地掛斷視頻。
躺到床上,江盞看著他和顧楚的聊天頁面,想到剛才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突然在床上滾了兩圈。
回想起剛才的心情,莫名有點羞恥。
“真是見鬼了。”江盞低聲嘟囔道。
因為一件事,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酸一會兒甜一句話又酸。
若是以前有人說他以后會這樣,打死他都不會相信好吧。
戀愛中的人都這樣嗎?
江盞抱著被子坐起身想。
顧楚也這樣?
他不是瞎子,自然能感受到顧楚看自己的眼神有著怎樣深情。
只是顧楚的深情是在透過自己看心中的白月光,還是在看他呢。
江盞不是個糾結的人,哪怕是在感情上。
若是按照他以往的性格,自己陷了進去就會退一步。
他不喜歡把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但這個人是顧楚。
是顧楚啊,一見到他就會笑就親會擁抱的顧楚。
就算是隔著屏幕看到顧楚,他都說不出那些會傷到人的話,更何況真人若是站在身邊,他更說不出。
不過江盞不是個喜歡稀里糊涂過日子的人。
如果一直沒意識到自己的感情,怎么樣都行,一旦認清了感情,那繼續裝糊涂就沒什么意思了。
江盞抱著被子倒在床上。
他睜著眼睛,腦海里想得卻是別墅二樓那個他從未放在心上也從未想過打開的房門。
那個房間里面的衛生都是顧楚親自打掃的,就連管家和傭人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江盞雖然沒有親眼見,但他知道顧楚時常進那個房間。
而且每次進入后情緒都不好。
每次他們相見時,顧楚恨不得讓自己嵌入他身上,那里面一定有刺激著顧楚的東西。
所以,那里面有什么?
里面藏著白月光的畫像,還是為白月光定制的禮物?
所以,白月光是陸林嗎?
江盞又默默問了自己一遍。
自從他明白了自己的感情歸處后,這個問題不停地在腦海中盤旋。
時不時就出來刺探他一下。
江盞知道自己這樣的狀態不對,他控制不住。
感情如同脫韁的野馬,狂妄地奔騰著。
情緒也是如此。
更何況,他也沒想過控制。
現在和顧楚在一起的是他,他為什么不能去質疑呢。
更何況,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下次回去,他會親手打開那扇門,他要知道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如果他真是一個替身,那他也要知道,自己代替得究竟是誰。
想到這里,江盞閉上眼,他要強迫自己睡覺。
睡得好明天拍戲的狀態才會好,拍戲的狀態好,自己才能盡快從這里趕回去,才能把心里的那根刺兒給拔了。
顧楚自然不知道江盞在想什么。
他掛斷電話后就給梁安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他問:“江盞在劇組是不是受氣了?”
“受氣了?”他這一問,把梁安都問懵逼了。
顧楚忍耐道:“我是在問你。我要知道答案,還需要問你嗎?”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耐,梁安收斂心神忙道:“沒有,沒有。”江盞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就是劇組的財神爺,哪有人敢給他氣受。
王導不算,王導是吹毛求疵,不,是精益求精。
江盞對王導很尊敬,王導的嚴厲是教導。
“那是不是戲份太重了?”顧楚又問,他想了下江盞最近的戲份表,和以前比,并不算重。
只是顧楚先入為主,就覺得這戲份重的把江盞脾氣都壓得莫名其妙起來。
“可能是人物性格反差太大,戲份又來回跳動,江哥還沒從人物中走出來。”梁安道,畢竟一會兒拍公子哥的戲份,一會兒拍被人欺辱的落魄小商販的戲份,來回折騰著,很不容易。
說到這里,梁安又道:“對了,江哥今天買了褪黑素,可能最近睡眠質量不是很好。”
顧楚:“……”
他就說,一會兒他就和導演溝通溝通,每天要保證演員們的休息時間,戲份不用太趕,錢不夠,他可以繼續投資。
“好好照顧他,有什么不對勁兒直接給我打電話。”顧楚道。
梁安:“好的,顧總。”
當然,江盞也不知道顧楚和梁安打了電話,更不知道顧楚自己腦補了一堆和自己情況毫無關系的事。
第二天他去拍戲,得到了一張新的工作安排,看到上面的戲份內容,他狹長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
一天的戲份就這么點,猴年馬月他才能拍完。
江盞拿著表格找到導演,希望還是回到以前的拍攝強度。
導演蹲在角落里抽煙,他望著江盞一臉無辜:“我也想啊,可是財神爺不愿意。”
財神爺怕累著眼前的金疙瘩。
江盞一下子從他那幽怨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
江盞眨了眨眼,顧楚從來不插手他在片場的事,這次不知原因。
于是他道:“我和顧總溝通一下。”
導演:“能溝通好就行,不能就算了,拍慢一點有慢一點的拍法。”
江盞明白他的意思,顧楚家大業大,他沒必要去得罪。
江盞并沒不高興,外人怎么想他無所謂,只要他和顧楚過得開心就好。
電話很快打通。
“怎么改我的戲份了。”江盞笑問道。
顧楚沉默了下,輕聲道:“昨天看你臉色不是很好,我擔心你太累。不過我只是和導演提了個意見,最終一切還是要按照你的意愿來,你要是覺得行,那我這邊也沒問題。我只有一個要求,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要讓我擔心。”
江盞:“……”
他望著手里的新工作表,又看向蹲在角落中的導演。
導演朝他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很無辜。
江盞收回視線,他真是心急了,往日的理智都消失了。
不說王天意這人不喜歡投資商指手畫腳,顧楚就算真的想改他的工作時間,王天意也會據理力爭,爭不過也會找他一起爭。
再說他應該了解顧楚,顧楚就算想插手他的工作一千遍一萬遍,也會在第一千零一次第一萬零一次的時候放棄。
江盞因為自己的情緒化懊惱起來,他應該再冷靜一點的。
顧楚:“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我給王導打電話嚇到你了?那我以后先給你說一下,在看要不要打電話。”
江盞:“……”他真是個混蛋,把堂堂顧大總裁逼成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江盞吸了一口道:“我沒有因為你插手我的工作不高興,我只是想盡快把這部戲拍完。”
顧楚輕嗯了聲。
江盞:“不是因為別的,我只是想盡快見到你。”
顧楚:“……”
顧楚暈了,他沒喝酒都醉了。、
要不然他怎么好像聽到了類似告白的話從江盞嘴里說了出來。
第34章
“什么?”顧楚語氣輕輕,求證般地詢問:“你剛才說什么?我們視頻,我想看看你。”他想知道江盞現在是什么表情,剛才那話是隨口一句話,還是真心實意這么想的。
江盞知道顧楚喜歡看自己,很認真地看,仔細地盯著看,以前他都能很坦然地和顧楚對視。但今天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剛說出心里話的原因,想到往日顧楚看自己的眼神,那眼中像是有烈火,燃燒的火焰穿過曾經的歲月都能燒得現在的自己渾身不自在。
于是江盞溫柔地拒絕了視頻的要求:“我馬上要工作了,等我回去再說。”有些話不能在電話里說,在電話里也說不明白。再說這種事,還是面對面說才更有感覺。
顧楚站起身心急火燎地說道:“我去探班……”
“不用。”江盞被他辦事效率嚇了一跳,本來他有些不好意思,一聽顧楚的提議,他那點不好意思瞬間沒了:“等我回去。”
“為什么?”顧楚嘟囔道,他現在就想飛到江盞身邊,就想面對面聽江盞說告白的話,他想聽無數次。
“就是再等等。”江盞笑道:“有些話得慢慢地細細地說,這里不方便。”萬一兩個人因為替身的事吵起來,那多不好,還不如在家里,吵得再怎么厲害,鬧得再怎么兇,那也是在家里。
家!江盞有些恍然,不知什么時候,他已經把顧楚所在的地方當做家了。
“等我回家。”江盞嘴角含笑眉目含情語氣輕輕:“我現在在片場,馬上就要開拍,先掛了。”
顧楚:“……”如果不是隔著手機,如果不是無法觸碰,他真想撲過去狠狠咬住江盞的嘴唇。
只可惜,等待他的是江盞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顧楚盯著電話,像是要把它盯出一個洞來。
他從手機里調出江盞的工作表格,盤算著還需要多少天才能再次見面。
算算,這部戲殺青還要很久,他哪里等得了那么長時間。
顧楚現在又有了給導演打電話的沖動,這次不是要求他們慢慢拍,他希望導演把江盞的戲份加重一倍,那樣他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只是這想法終歸是想法,就算江盞同意,他也不會同意,所以一個根本沒辦法實現的想法無效。
顧楚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坐了下來,他就說江盞是自己的克星。
片場,江盞掛上電話,他走到導演身邊。
導演掐滅了煙頭:“好了?”
江盞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導演干么不把話說清楚。”說一半留一半,他還把人給誤會了。
“我不是不想說,我就是怕拍著拍著人家顧總真不愿意了。”導演幽幽道:“這叫提前把風險掐死在事情發生前。”
江盞:“導演真有遠見。”
導演的脖子都昂了起來:“那是。”
江盞:“……”
混這個圈子的人似乎都有一張厚臉皮。
導演站起身大手一揮:“開拍,各組準備準備。”
大概是把心里話說了出去,渾身輕松的江盞的戲拍的很順利。
他休息時,賀佑靖走到他身邊。
對此,江盞并沒有太在意,他喝著熱水,暖和著身體。賀佑靖很有眼力勁兒,看到江盞閑,他就請教,看到人在忙,他就安靜地站在一旁,并不惹人厭。
兩人的粉絲曾經因為一個代言撕得昏天暗地,現在在劇組,根據一些代拍發出來的視頻,兩人的關系似乎還不錯。
對此,江盞的粉絲表示,江盞是個相當負責的前輩,對后輩自然關懷。
賀佑靖的粉絲則表示,他們的愛豆唱跳俱佳,在圈內是一縷清風,對人一直很有禮貌,哪怕是不喜歡的人也不會說。
因為這些,粉絲又撕了一頓。
不過這次規模不大,畢竟兩人在一個劇組,戲還沒有開演,撕得太厲害的話不是很好。
江盞這邊也會通過工作室約束粉絲,至于賀佑靖那邊有沒有在這方面努力,那就不是他們能管的事兒。
賀佑靖看著江盞,他緊緊抿著嘴,然后垂下眼。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運,內娛向來是唱優而演,畢竟能給歌手發揮的舞臺不多。但演戲不一樣,只要有好的劇本好的導演好的編劇,都會是長久發展。
以他的年齡原本應該在積累幾年名氣,就算演戲也應該先演一些玄幻偶像劇,但他運氣好,被陸沉挑中了。
一開始經紀人給他談起這件事時,還暗示他要把陸沉哄好,日后就會一飛從天。
賀佑靖不愿意,只是沒想到和陸沉見過面,陸沉只交代他和江盞打好關系,每天關注江盞,他要知道江盞的一舉一動。
當時賀佑靖都無語了,他覺得自己不是在娛樂圈,而是在諜戰圈。
對陸沉,賀佑靖心情極度復雜。
他以為自己要時時刻刻上報江盞的情況,然而并沒有,陸沉想到了江盞就問他一下,沒想到他就安安靜靜拍戲就好。賀佑靖偶爾會覺得陸沉的行動就和他的性格一樣,陰晴不定。
當然,這話他并不會透露出去。
他根據陸沉的指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江盞的頭發。
當時他和江盞并不熟悉,又不可能跑到人家化妝室找頭發,只能時刻盯著江盞在片場會不會掉頭發。
好不容易拿到了,告訴陸沉時,陸沉說扔了吧。
賀佑靖無語,然后還沒等他扔掉,陸沉又說,他讓人來拿。
賀佑靖相當無語。
這件事他以為過去了,誰知道昨天陸沉怒氣沖沖地給他打電話,說要真發。
賀佑靖這才知道,那他拿到的頭發,竟然是假發。
想到這里,賀佑靖的眼睛不由放在江盞的頭上。
心里不由自主地想,江盞的頭發到底有多少,發際線在哪里?想到江盞發際線極度后移的狀況,賀佑靖忙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給搖了出去。
太嚇人了,一個好好的美男子,在他腦子里變成了禿頭。
賀佑靖倒是想拿江盞的真發,但他和江盞不熟,沒辦法上手去拽。
這個任務讓他有點憂傷。
只是很快,賀佑靖沒了憂傷的時間。
江盞每天拍戲跟打了個雞血一樣,帶得其他人也更加認真。他不想拉后腿,只能先把所謂地任務放在一邊,努力跟上大家的腳步。
緊趕慢趕,需要在影視城拍攝的戲份終于全部拍完了。
王導很開心,眾人也很開心,王導宣布放假幾天,等年后初六再到其他取景地拍攝。
放假前,龜毛的王導請眾主演吃飯,江盞沒去,第一時間飛回海市。
他沒告訴顧楚,也沒讓梁安告訴他。
他說要給顧楚一個驚喜。
梁安聽了臉色當場綠了,上次他們突然回海市,江盞也說給顧楚一個驚喜,結果呢,驚喜差點變成驚悚。
這次又搞驚喜,他真心覺得江盞不適合搞這些東西。
這話梁安也只是在心里嗷嗷兩聲,現實中他是不可能打擊江盞的。
江盞夜里直飛海市。
他的粉絲都以為他在參加導演舉行的聚會,等發現聚會上沒他的影子時,粉絲都在猜測他到底在哪里。
等一些粉絲查到行程趕往機場時,江盞早已經離開了。
霍汀那邊知道他回海市的消息瞞不住,便讓對接和粉絲盡最大努力溝通,不要去機場,去了也等不到人。
江盞拖著行李回去時,別墅內一片安靜。
管家看到他吃了一驚然后一臉笑意,江盞回來,顧楚的心情就會變好。顧楚的心情好,他們這個年就會過得非常開心。
江盞悄咪咪地上樓,他覺得自己就跟做賊一樣。
站在臥室門口,他猶豫了下,顧楚睡眠質量一般,他這么進去會不會把人驚醒。
但他又不想去客臥睡。
畢竟從他和顧楚在一起,他就沒在客臥睡過。
當時雙方都很有默契,江盞覺得他們既然是情人關系,顧楚看重的就是自己的□□,他們之間自然沒時間慢慢磨合。早晚都要赤裸相對,他們需要熟悉彼此的身體,需要確定彼此真有那個想法。
而且顧楚看他的眼神很幽深,他不相信顧楚會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來適應新的身份。
更何況,他們之間也不需要培養感情。
顧楚的想法比較直接,不管怎么樣,先躺在一起,先睡了再說。
江盞猶豫了下準備輕輕打開門,明天顧楚看到自己肯定嚇一跳。不過他還沒動,房門被打開。
江盞一冷,看到了門后披著睡衣的顧楚,顧楚睡衣帶子沒怎么好好系,露出胸前大片風光。
顧楚幽幽道:“你在門外罰站呢,怎么不進來。”
“你怎么知道我回來了。”江盞把人推到房里給他攏好衣服又把門關上道。
顧楚冷哼一聲:“管家剛給我打電話了。”雖是冷哼,眼底的笑意卻根本無法掩飾。聽到電話時,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呢,好在,一切都不是夢。
江盞:“……”驚喜毀于管家的電話中。
“我去洗個澡。”江盞笑道:“你先躺回去,別凍著。”
顧楚被他推回床上,他有些無語,房內怎么會冷。
看著江盞拿著衣服走入浴室,聽到水流之聲,顧楚瞇了瞇眼,從床上起身,然后也進了浴室。
浴室里傳來兩人的低語,不多時,水聲更大了一些。
低語也變成了細碎的喘息聲。
第二天,江盞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以前就算睡得再晚,他也會早早醒來,這次可能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也可能是想通了,心情輕松不少,他難得睡一個懶覺。
顧楚上半身靠著柔軟的床頭在工作。
江盞看著他,突然想,好像每次都這樣,他回來的第一天,顧楚都會把工作推掉,等他們一起吃過第一頓飯,顧楚才會去公司。
有那么一瞬間,江盞突然覺得有些事根本不重要。
那個神秘的房間,顧楚心頭的白月光,通通都不重要。
干脆視而不見,干脆當做不存在,他和顧楚之間永遠這樣就好。
江盞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逃避、有不敢面對現實的一天,他心想,自己真是個懦夫。
如果這次真逃避了,顧楚根本不會知道自己曾經想做什么。
只是他們之間永遠會存在一根刺兒,時不時就會被刺一下,可能不會流血,但絕對會讓人難受。
逃避根本解決不了問題,他需要解決問題。
顧楚見他醒了,便放下筆記本。
顧楚并不想去上班,不過年終了,年底事情比較多,他需要去坐鎮。
吃了飯,顧楚離開。
江盞看著他,心跳突然急促跳動起來。
別墅的鑰匙顧楚都有,就在他們臥室的保險箱內。
保險箱的密碼顧楚從來沒有瞞過他。
江盞拿著鑰匙,然后一步一步朝二樓那個神秘的房間走去。
無論那里面有什么,他都要打開看一看,他都要拔掉自己心底的那根刺。
別墅的人都知道二樓是禁地。
當江盞站在那個房間的門口,管家就發現了。
管家忙走上來期期艾艾地說:“江先生,你這是……”
江盞揚了揚手里的鑰匙:“我進去看看。”
管家:“啊??!!!”
他沒想到江盞會把話說得這么直白。
“這,這不好吧。”管家急得滿頭大汗:“顧先生會生氣的吧。”
江盞微微一笑:“我只是進去看看,他不會。”管家被他的自信震住了。
看他執意要進去,管家道:“江先生,沒必要。”不管里面有什么,顧楚對江盞的態度他們都看在眼里,兩人要是因為這個鬧翻了,那就不好了。
江盞只笑不語。
管家看勸不動就離開了,這事他得告訴顧楚。
只要江盞打開房間,一切都回不了頭了。管家希望江盞回頭,江盞也想過,但他還是拿著鑰匙,緩緩打開了房門。
看到房內的場景,江盞表情愕然。
第35章
錯愕的表情久久未從臉上散去。
江盞認為自己也算是個見多識廣的人,這世上應該很少有什么事令他不知所措。
眼下,打臉了。
打開房門前,江盞心里閃過無數念頭。
他想,自己也許會看到一屋子某個和他很像之人的照片,也許是很普通的一間房屋,只是里面藏著屬于顧楚那段不為人知的往昔。也許是某個人隨意掉落的一張紙、一本書、一件衣服等東西,被人收集起來……
江盞設想了無數個場景,然而房門打開,沒有一件符合他腦海中想象的場景。
這個房間的墻上貼滿了大大小小的素描相,但并不屬于某個人,而是一條狗。
也就是說,整個房間里全都是一條狗的素描。
江盞此時的心情根本無法用言語描述。
一直以來,顧楚心有白月光的事眾所周知,這里是顧楚的秘密之地,是其他人不可碰觸的地方。江盞自然而然地認為這里面存放的都是顧楚心底白月光的東西,誰知里面的主角竟然是一條狗。
狗的脊背、頭和尾巴黑色,腹部到四肢是白色,這是一只普通卻威風凜凜的狗。畢竟在畫中,它的表情都很兇,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時刻要去捕捉獵物。
但令人驚奇的是畫中這條狗的眼睛畫的很像是人的眼睛,漆黑、明亮又多情。
江盞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那雙桃花眼,心下感覺很是荒唐。
他和顧楚在一起的這幾年中,他一直以為自己在給顧楚心中的白月光做替身。
現在看來,顧楚心里有沒有白月光不好說,但顧楚心里一定有一條眼睛很特別的狗,而他江盞很有可能在給一只狗當替身。
一條狗的替身!
江盞無論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會遇到這種事。
實在是太荒唐、太可笑了!
江盞心里像是突然破了一個大洞,風呼嘯穿過,吹得他整個人都麻木沒感覺了。
心里充滿了破罐子破摔的情緒,江盞緩緩走進房間。除了墻上那些狗的素描,房內還有一張巨大的桌子,桌子上放著擺放整齊的各種顏料和紙張。
半開的抽屜里還放著幾瓶藥。
江盞走過去拿起藥看了看,隨即皺起了眉頭,是一些抗焦慮的藥。
江盞心底并沒有太驚訝,畢竟當初在影視城,顧楚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只是他們在一起的這幾年,顧楚從來沒有吃過藥,又或者他吃了,只是從來沒讓自己發現過。
江盞把藥放回抽屜里,又把抽屜合上。
他緩緩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坐下。
江盞揉了揉額頭,表情無措,他私自進入這里的事管家肯定會通知顧楚,如果不出意外,顧楚很快就會返回。
人生第一次他有點不知所措。
聽到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時,江盞腦海里就一個想法,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他就不應該推開這道門,他聽從管家的建議就好了。他真想回到半個小時前,這樣就能重新做一次選擇。
他現在無法想象,自己和顧楚將以什么模樣見面。
要是這里面是一個人的相片,他可以問選相片里的人還是選他。
現在,他們要討論什么,討論這條狗的眼睛為什么和他很像?
是他瘋了,還是顧楚病了?
顧楚接到管家的電話腦袋一片空白,他讓司機匆匆返回。
回去的路很短暫,但他心里很慌,他不知道江盞為什么會毫無征兆地突然去那間房子。他也不敢想江盞看到房子里的素描后會有什么想法。
但他知道,他要回去見江盞,他腦袋里只有一個想法。
如果解釋不清楚,那他和江盞之間就完蛋了。
顧楚不知道自己怎么上樓的,看到江盞時,他只聽到自己劇烈喘息的聲音。
眼前的人影有些模樣,他心跳的急促,甚至聽不到其他聲音。
顧楚看到江盞坐在椅子上抬頭望向自己,眉目悠遠如畫。
他還看到了江盞的臉色突然變了,江盞快步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焦急地說著什么。
可他聽不見。
顧楚迷茫地看著他,江盞抓著他的胳膊半抱著他把他摁在椅子上,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于聽到了江盞的聲音:“顧楚,呼吸。”
聲音恢復了正常,一切都正常起來,腦袋開始運轉。
顧楚這才發現自己呼吸濃重的就像是一條脫離水而瀕死的魚,他的手扣在江盞冷白的腕骨處,力道之大,江盞的腕骨都紅了。
顧楚松開手,他想說對不起,但嘴巴張了張什么都沒說出來。
江盞反握著他的手:“你沒事了吧?”剛才顧楚扶著門喘息到臉紅的樣子真的有點把他嚇到了。
顧楚望著他,聲音艱難地從喉嚨里跑出來:“你……你怎么會……會,這里。”
前言不搭后語,但江盞聽懂了。
他望著顧楚,猶豫半晌,實話實說:“我早就聽說顧總心里有個忘不掉的白月光,我不是一直在給顧總的白月光當替身么,我以為這里面會有顧總心中白月光的照片,所以想進來瞧一瞧。”
沒想到這一瞧瞧出了事故,人沒看到,看到了狗。
還是長著一雙和他眼睛很相似的狗。
本來有點驚悚的事,因為太過驚訝,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沒有白月光。”顧楚抓著江盞,生怕人跑了:“你也不是誰的替身。”
“這里面都是你,沒有其他人。”
“你都忘了是不是?你就是它啊。”
江盞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第一次懷疑自己的智商,懷疑自己的閱讀能力。
因為顧楚說得每個字他都能理解,但放在一起,他覺得很像是一種新型的胡言亂語。
要不然,他從顧楚的話里只能總結出一個結論。
顧楚的意思是,他就是這條素描上的狗。
江盞眨了眨眼睛。
顧楚真是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驚喜。
他以為這世上再也沒有比給一條狗當替身的事更荒唐了。
結果,還真有。
顧楚說,他就是這條狗。
真的是一條狗。
江盞沉默著,顧楚也不說話。
江盞沉默是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
顧楚不說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說的事很荒唐,但這就是事實。
江盞看著顧楚,顧楚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江盞卡著聲音詢問:“你看我的時候我是人還是狗?”他能分清自己是人還是狗,他怕顧楚分不清。
顧楚先是一愣,隨即臉色通紅,如果不是行動不便,他早就跳起來了:“當然是人。”他又不是個傻逼,怎么能分不清人和狗。
江盞松了口氣,顧楚大概是眼睛出了毛病,還好沒病入膏肓。他覺得顧楚不該吃一些抗焦慮的藥,他應該吃一些抗幻覺的藥。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胡說八道。”顧楚問。
江盞:“沒有。”不是在胡說八道,是腦子不清醒。
江盞有點憂傷,他們以后在一起的時候該不會還要玩一下角色扮演吧。
江盞心底很是無語,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本來想解開心底的謎底。
結果謎底沒解開,事情還朝玄幻的方向走了去。
“你相信我好不好。”顧楚焦急道,他的雙手甚至又出現了控制不住地顫抖:“我真的沒有騙你,你不要覺得我瘋了。”
江盞握住他的手,把他帶出房間。
在這里,他們根本沒辦法好好說話。
“你不要想著離開我。”
“如果你要離開我,我就把你關起來。”
“我要把你鎖起來,讓你永遠都走不出這間房子。”
回臥室的路上,顧楚緊緊抱著江盞的腰惡狠狠地威脅道。
江盞一手攬著顧楚的腰,一手關上了房門。
他把顧楚壓在門上,顧楚咬著嘴唇,眼睛通紅,像是一個即將被人丟棄的小狗,看起來可憐極了。
怎么是被丟棄的小狗。
江盞俯身咬在顧楚嘴上時想,他今天跟狗過不去了是吧。
顧楚急切地回吻著他。
兇狠的力道讓他感覺江盞真實存在。
這個人并沒有因為那些事兒選擇離開,他就在自己身邊。
“江盞,江盞,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顧楚低聲抽氣道:“不要覺得我瘋了。”
他第一次和心理醫生聊天,說起他曾經有一條狗,那條狗是人變得,盡管那個心理醫生極力隱藏,但他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兩個字,瘋子。
從那之后,顧楚再也沒去看過去心理醫生。
他們都不相信自己的話,說了又有什么用。
“不離開。”江盞溫柔地說。
“江盞,你抱我。”顧楚又道。
江盞親了親他泛著濕氣的眼睛。
滾燙的吻從眼睛自上而下,安撫了顧楚心底的惶恐。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盞一直安撫著顧楚。
等歷經了大悲大喜的顧楚陷入沉睡時,兩人已經躺到了沙發上。
江盞拿起手機,他并沒有聯系心理醫生,而是在網上搜尋著答案。
許久,他放下手機。
顧楚的精神狀態很像別人說的那種歷經重大變故后的感情轉移。
所以,他和那條狗有什么關系?
顧楚又是在什么時候見過他?
江盞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望著沉睡的顧楚,突然想到了什么。
于是他起身去了臥室。
在他走后,顧楚緩緩睜開眼。
他望著江盞的背影,眼中滿是陰鷙。
如果江盞因為這件事想離開他,那他真的會把人給關起來。
剛才江盞親吻他時那么溫柔,應該不會那么做吧。
江盞很快出來,他看著緊閉雙眼的顧楚彎了下眼角。
顧楚實在不是一個好演員,連裝睡都裝的那么僵硬,半分真正睡著時的模樣都沒有。
他倒是能理解,今日的事情太過奇特,顧楚有所逃避。
江盞也是如此,他暫時也不想討論這件事,也想逃避一回。
江盞沒有揭露裝睡的顧楚,而是坐在他身邊打開了文件袋。
第36章
江盞打開的是有關陸林生平的文件袋。
江盞和顧楚沒有交集,那陸林呢。
陸林和顧楚有沒有交集?還有那條狗,陸林和那條狗有沒有關系?
拋開他和顧楚之間的私人關系,站在一個陌生的人角度來看今日發生的事。顧楚是個有理智的成年人,既然能說出他就是那條狗這種話,心里肯定就是這么想的。
假如說這個世上真有玄幻的事情發生,顧楚真見過他變成狗的樣子,那這件事情就不說了。
只是江盞真的完全沒有一點點自己是狗的記憶。
所以排除掉這種帶有玄幻色彩的假設。若顧楚只是生病了,造成他在某個時間段把一個人看做一條狗。那個人和那個狗應該同時都存在,人和狗都和顧楚有過接觸,他們在顧楚心底都占據著非常重要的位置。
因為一些事故,顧楚身邊只剩下那條狗。由于一些心里的創傷,顧楚選擇了逃避現實,模模糊糊就把人和狗弄混了。
這是江盞根據所發生的一切得到的結論。
在他身為江盞的記憶中,他和顧楚第一次見面就是在海市。
所以他想從陸林這里著手看看情況。
江盞打開文件袋就看到了那張和自己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照片,比起他,陸林完美的就像是一個機器人。他對著鏡頭的目光都很淡漠。
從冰冷的文件上來看,陸林是個很優秀的人,從小作為家族企業接班人進行培養就不說了,他長相好學習成績也好,站在那里就是天之驕子。
唯一栽跟頭就是所謂的性向問題,緋聞對象還是自己所謂的弟弟陸沉。
文件里說,陸沉正式被陸家認回之前和陸林在一個學校,兩人關系還相當不錯。
具體發生了什么誰也不知道,總之不過是豪門里面的恩怨糾纏是是非非,最終導致結果是陸林尸骨無存,陸沉則是個瘋逼,見人就想讓人整容的瘋逼。
江盞漫不經心地看過陸林的生平,然后又去看里面細碎的往事。
陸林從小就跟著爺爺做慈善,還登過報,上過新聞。
畢竟是別人家的事,就算再怎么仔細也只有幾頁。
江盞并沒有在里面找到顧楚和陸林認識的痕跡,更不用說和狗的緣分了。
所以又倒了死胡同嗎?
“想知道什么直接問我就是了,看它們有什么用。”裝睡的顧楚看到江盞這么認真看文件,他裝不下去了,干脆坐起身從后面抱住江盞低聲笑道。
江盞把文件隨手扔在沙發上,他側身看向背后的人:“你想學陸沉?”
顧楚詫異:“我學他做什么,他有什么值得我學習的?”
“你笑的樣子和他挺像,都挺神經質的。”江盞道。
顧楚都被他氣笑了,表情鮮活了很多。
江盞道:“你和陸林見過嗎?你們認識嗎?”
顧楚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遠遠見過幾面,沒說過話。”那時他只是一個窮學生,陸林是天之驕子,他需要拉投資,陸林這個階層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接觸到的。
所以哪怕出現在一個地方,他們也不可能說話。等他功成名就,陸林也出事了,更沒有認識的機會。
江盞哦了聲,然后道:“你今天還上班嗎?”
話題跨度有點大,顧楚有些茫然。他原以為江盞借陸林開頭,就是想引出狗的事。
然而沒有,江盞扯到了上班。
顧楚抿起嘴:“去。”畢竟公司還有一堆事。
江盞點頭,這個回答不出他所料。
他原本就想,解決掉房子里的白月光秘密后,他就用這個理由讓顧楚上班,以躲避暫時的尷尬。畢竟年節將至,顧楚不得不去公司。
雖然整件事情經過有點出乎意料有點驚悚,但好在結果是好的。
至于一些細節上的問題,不重要。
只是想法是想法,現實是現實,江盞轉身看了看他的腰:“你行了嗎?”剛才他為了安撫即將崩潰的顧楚有點用力,這人腰上現在都是自己的手指印呢。
“當然沒問題。”顧楚輕咬著江盞的脖頸低聲道。
江盞的皮膚因他的呼吸泛起密密麻麻地癢意,不過他并沒有推開顧楚。
“你陪我一起去上班吧。”顧楚用牙齒摩挲著自己咬出痕跡的地方。
江盞應該沒覺得他是瘋子,畢竟剛才江盞都用行動表示了。
但顧楚還是不放心,萬一,萬一這是江盞迷惑他的手段呢,萬一他這邊出門,那邊江盞就離開了呢。
所以,還是帶著一起的好。
“我?”江盞愣了下。
顧楚瞇了瞇眼:“怎么,江影帝不愿意?”
“沒有,就是有點擔心顧總的身體吃不消。”江盞道。
“江影帝擔心錯了,我這身體再戰三百回合都沒問題。”顧楚道。
江盞:“……”好吧,他輸了,他一夜七次都不行,更何況是三百回合。
當然,要是說一次三百下,倒也有可能。
“江影帝就說陪不陪吧。”顧楚又換了個地方咬。
這次力道有點重,江盞推開他:“陪。”
顧楚一愣,他原本還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江盞這么痛快同意了。
收拾干凈身上的痕跡,兩人換了身衣服。
坐在去公司的車上,擋風板升起,顧楚跟沒有骨頭似的倒在江盞肩膀上。
他和江盞十指相扣,細細觀察著彼此手指的不同。
江盞任由他。
也許是江盞太過溫柔的緣故,也許是別的,顧楚突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他道:“我見到它的時候,它剛出車禍,渾身臟兮兮地躺在雨里,腿斷了一條。”
江盞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那條狗。
怪不得畫像里狗的毛那么炸裂,渾身臟兮兮的,他以為是想象,沒想到是寫實畫風。
顧楚玩著他的手指繼續說:“它是個流浪狗,沒人救它,它就死了。可惜,我也是個窮學生,沒辦法帶他去寵物醫院,只能給它做個簡單的包扎。”
“可笑的是,它還不樂意。”想到了當時的場景,顧楚瞇了瞇眼:“其實見到他第一眼,我就覺得它和我很像,都沒人要。”
“它真的很有靈性,我中考的時候,他們把我的學生證藏起來了,它給我找到了,還咬傷了我舅舅替我報仇。只可惜,它命不好,沒過多久就沒了。”說到后面,顧楚渾身僵硬,他像是忍耐著什么似的,整個人微微顫抖了下。
江盞心里一緊,以前寥寥幾次談話讓他知道顧楚未成年時的生活并不怎么好,甚至應該說是糟糕才對。
江盞抿了抿單薄的嘴唇,他抓起顧楚的手指親了親:“也好,你不是說它就是我嗎?它要不去世,你怎么遇到變成人的我。”
顧楚看著他,身體陡然松懈下來,他眼睛晶亮,就像是黑夜里璀璨的星辰:“是啊,就是很可惜,你不記得了。”
“你說給我聽。”江盞笑道,說出來,才能找到病根。
顧楚冷哼一聲:“我不說。”
“不想說就算了。”江盞也沒勉強。
“你怎么想著打開那個房間了?”顧楚興致勃勃地問。
江盞眉毛都沒抬一下:“顧總呢,顧總都離開了,怎么又回來了。”
顧楚:“不是怕你誤會么。”
江盞抬眼微笑:“我就是想知道顧總的白月光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
沒想到事情出現了偏差。
房子里的確有顧楚心尖尖的白月光。
白月光是一條狗。
顧楚認為江盞就是那條狗。
顧楚的白月光是江盞。
兩人都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于是很自然地跳過了有關狗和人的關系。他們把那些不正常的事情直接忽視掉,又把一切拉回了正常。
當然,能無視掉不正常,只看到正常的事情,也是一種不正常。
顧楚望著江盞,江盞扣住他的后腦勺壓向自己,他吻上顧楚的嘴唇。
靈魂在這一刻相撞。
分開后,額頭相貼,江盞道:“我不喜歡我們之間有疙瘩存在,所以我打開那扇門。”
如果顧楚能解釋清楚,那他們繼續,如果解釋不清,那他們分開。
“只有你。”顧楚道。
江盞嗯了聲。
**
到了公司,江盞戴上了帽子和口罩,除了一雙眼睛,他全副武裝。
大小也是個明星,萬一被人認出來會有很多麻煩事。
顧楚和江盞以親密姿態走入顧氏大廈,一樓來往的人看到他們都震驚了,前臺的兩個小姑娘瞪大了眼睛。
感受到四周偷偷打量的眼神,顧楚皺了下眉頭。
好在他平日威嚴,沒人敢上前打招呼。
進入專屬電梯時,顧楚在江盞耳邊道:“紅顏禍水。”
只有一雙眼睛的江盞:“……”他連人都沒看清幾個,他禍害誰了。
秦禮進入大廈時,聽到眾人在那里竊竊私語。
因為太過八卦,都沒看到他。
“顧總身邊人是誰?未來的老板娘嗎?”
“不知道,看身材很好,比顧總還要高一點。”
“天呀,真不敢想象,顧總也會談戀愛。”
“哪就談戀愛了,萬一是朋友呢。”
“是不是朋友我不知道,反正我不會和朋友那么曖昧。再說,那可是顧總,離三米都能把人凍死,他們今天快貼在一起了。”
秦禮:“……”
秦禮干咳兩聲。
眾人看到他紛紛打招呼:“秦特助……”
秦禮眉眼平和語氣淡淡:“上班時間議論老板的私事不好吧。”
眾人訕笑,飛快離開,這不是太好奇了么。
他們實在是難以想象有天顧楚竟然會和人這么親密。
有點嚇人呢。
看秦特助的樣子像是知道什么,不過眾所周知,秦特助嘴巴特別嚴,肯定不會告訴他們。
電梯門關上,秦禮垂眸,這次顧楚和江盞的關系是有了質的飛躍嗎?
畢竟以前顧楚也提過讓江盞來公司,江盞溫和有禮但堅決拒絕。
他們顧總這算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吧。
江盞可不知道秦禮在想什么。
他第一次來顧楚的辦公室。
辦公室很大,設備齊全,外面辦公,里面還有個房間。
年底,顧楚的事比較多,江盞直接去房間休息。
他先是玩了一會兒游戲,然后躺在沙發上刷手機。
不知道什么時候,江盞握著手機睡著了。
江盞做了一個夢,夢里他是一條瘸腿流浪狗。
身后有人在追他,他腿雖然瘸了好在熟悉地形,很快就逃離了追打。
夜晚來臨,他從一個角落里鉆出來,剛走幾步,有人冷笑,他抬頭,看到一個木棍朝自己迎面打來。
眼瞅著自己要命喪棍子下面,他被一陣鈴聲驚醒。
江盞喘息著坐起身,他抓著手機。
受顧楚的影響,他都開始做古怪的夢了。
手機鈴聲還在持續,是個陌生號碼。
往日江盞不會接這樣的電話,但今天心緒有點不穩,他不自覺地接通了電話。
“喂。”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重起來,江盞皺眉,耳邊傳來一道壓抑的聲音:“是我,陸沉。”
“我在海市,我想和你見一面。”
第37章
江盞被陸沉這理直氣壯的要求弄沉默了,半晌,他道:“我和陸先生不熟,一起吃飯就不用了吧。”
陸沉的呼吸重了三分,他道:“你非要裝作不認識我?非要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嗎?”
江盞皺眉:“陸先生認錯人了。”
陸沉因他這話笑出聲,笑得有點瘋,連帶咳嗽數聲:“是嗎?”
“是。”江盞語氣平靜。
陸沉:“我不覺得。”
江盞無語:“陸先生到底想做什么,直說便是。”
“你現在是不是有點煩?”陸沉笑道,江盞沒吭聲,他覺得自己就不該接這通電話,于是他很有禮貌地說道:“陸先生沒什么事我就掛了。”其實他很想建議陸沉去看看醫生,畢竟都出現幻覺了。
只是他和陸沉不熟,這種意見不好隨便提。
陸沉沉聲道:“等一下。”
江盞掛斷電話的手指慢了一秒,那邊陸沉的聲音穿過網絡如同驚雷一般傳到他耳邊:“你現在的大拇指和中指是不是搓在一起了。”
江盞一頓,垂眸,只見自己的大拇指和中指正在無意識地搓在一起。
“以前你就這樣,端著一副清高的模樣,煩躁的時候就會無意識地搓大拇指和中指。”陸沉低聲瘋笑道:“有些藏在骨子里的不經意的習慣不好改吧。”
江盞淡然地放下手:“陸先生的想象力太豐富了。”
“我想象力豐富嗎?”陸沉語氣突然暴躁起來:“我想象力再怎么豐富也想不到堂堂的陸家大少爺,有天會改名換姓坐在一個男人腿上嘴對嘴喂他酒喝。”
江盞從電話里聽到了陸沉濃重的呼吸聲還有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
“陸先生要是喝醉了就去醒醒酒。”江盞涼薄道:“不要把自己的想象強加到別人頭上。 ”說完這話,他直接掛斷電話。
剛掛斷不久,陌生號碼再次打了過來,江盞直接把它給拉黑了。
這下因為一個電話,繼續睡是不能了,好在夢里自己真變成狗的驚悚事件也被驅散了。
外面顧楚還在開會,江盞干脆拿起手機繼續玩游戲。
游戲使人注意力集中,使人沉迷。
不知道玩到第幾盤,顧楚終于忙完走了進來。
江盞手一抖,出現了失誤,被對方給干脆利索地搞死了。
顧楚不經意看了眼他的記錄詫異道:“這是多久沒碰過游戲了?手生了?”一排輸的標志,看起來不像是手生,倒像是一個新手小白。
江盞白了他一眼:“手熟也不能保證把把都贏啊。”
顧楚被他這一眼看得勝負欲上升,他干脆坐下拿過江盞的手機重開一局。
流暢的操作、精準的判斷、完美的走位、驚人的躲避。
在顧楚一頓輸出下,以極短速度贏了一把。
把手機遞回去時顧楚有些得意洋洋地斜了江盞一眼,乍然一看,挺像孔雀在開屏。
江盞面無表情地給他鼓了鼓掌:“顧總,厲害。”
顧楚矜持點頭:“隨便玩玩,也沒那么厲害。”
江盞:“……”說他胖他還喘起來了。
不過一臉驕傲的樣子挺討人喜歡,于是江盞把人抱到懷里:“那我多謝顧總替我贏了一局。”
“怎么謝?光用嘴說可不行。”顧楚挑眉,他向來不知道害羞為何物,目光直白又熱情地落在江盞微微破皮的嘴唇上。
顧楚心里點頭,嗯,是他咬的。
雖然是江盞先開口,但被顧楚這么一看,他都有點無奈了。
他低聲道:“顧總這張嘴還是不要輕易開口的好。”說罷就堵上了顧楚的嘴。
親吻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不過江盞并不打算在辦公室和顧楚發生了點什么,所以只是親了一會兒。
等他松開顧楚時,顧楚的手還在他肩膀上搭著,看著顧楚臉色泛紅的樣子,江盞突然莫名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寒冷的冬天吹過來的暖風溫潤柔和,顧楚用手描繪過他的眉眼,低聲嘟囔道:“開心了?”
剛才一進門就感受到這人渾身氣壓很低,整個人像是在壓抑著什么。
還好,江盞比較好哄。這不,開心了,周身氣質都明亮了起來。
顧楚想,他喜歡滿臉笑容的江盞。
“難為顧總了。”江盞笑道,他又不是傻子,又怎么會不知道剛才顧楚是故意的。
他接受顧楚的好意,也因顧楚的出現心情舒暢。
“餓了,去吃火鍋吧。”顧楚坐好整理了下衣衫提意道。
江盞嗯了聲,冷天就適合吃火鍋。
“等過年我們在家自己做。”江盞從衣架上拿起衣服時興致勃勃提議道:“到時我們一起去逛超市買食材。”
顧楚看向他:“你只要不害怕,我都可以。”
江盞:“我這么大的人了,我怕什么。”
顧楚這次真的有點得意,江盞的身份注定了他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出門,但他現在提出愿意和自己一起出門買東西,那就是對他感情最好的回應。
不管最終能不能去成,顧楚在這一刻都清楚感受到了來自于江盞的偏愛。
一頓火鍋吃得兩人很開心。
美中不足的是沒有辣鍋底,顧楚上了車還在絮絮叨叨沒有吃成辣鍋。
江盞被他念叨的耳朵疼,于是道:“禁欲兩周,隨便你吃。”
“那不行。”顧楚立刻否定,他看向江盞的眼神充滿了控訴,他們本來一年都見不了幾面,怎么能禁欲呢,這和讓他去當和尚有什么區別。
“那就忌口。”江盞殘忍道:“吃辣和忌口,選一樣。”
顧楚:“不是說成年人不做選擇,兩個都要嗎。”
江盞:“……你都在網上看些什么東西,兩個都要也分時候。也怨我,忍一忍好了。”
顧楚看了他一眼幽幽道:“還是不忍的好。”要是江盞匆匆回來抱都不抱他一下,他肯定會多想,甚至會一整晚睡不著覺。
江盞:“你可真難伺候。”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顧楚錯開眼,冷哼兩聲。
他脾氣本來就不好,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
江盞抓著他的手:“不過我愿意哄。”
顧楚的嘴角壓都壓不住,他在江盞臉頰上啃了一口:“我也愿意哄你。”
江盞眼底泛起笑意。
就在兩人等待過年時,一個匿名論壇上突然有人發了一組照片,看照片拍攝的環境應該是《皇商》劇組。
【看看我發現了什么!!!】
[發現了什么?發現你這像素足夠差勁?照片里清晰的都是素人吧,江盞糊得連我這個女朋友都沒認出來。]
[那是江盞嗎?樓主你拍照的時候江盞在干么?臉都扭曲了。]
[這是大家來找茬的游戲嗎?沒有看出有什么特別的啊。]
[樓主,你到底想說什么,直接說就是,讓人猜,根本猜不著。]
沒過多久,樓主又出現了,甩了另外一張照片,照片還是素人,不過是在宴會場合]
[所以,有什么問題?]
[是我的眼睛出問題了嗎?我也沒看出來到底有什么不對勁兒。]
[拿了八倍放大鏡,發現了一個,第一張照片里江盞的保鏢正在和第二張照片里的一個素人說話。我畫出來了,就是這個素人。從姿勢和表情來看,兩人應該很熟悉。]
[你要這么說的話,那我看懂了。所以有什么問題嗎?]
樓主出來了。
【問題大了,看到第二張照片里的場合沒?那是顧氏集團內部聚餐照片,我打聽過了,那可不是一般素人,那是顧氏某個高層的保鏢。看到那個素人保鏢所在的位置了沒?那是絕對的主桌,也就是說坐在那桌的都是顧氏集團的股東們。】
【也就說,江盞的保鏢和顧氏集團某個高層的保鏢認識。不,不單單是認識的問題,而且很熟悉。你們說,這代表什么。】
[什么意思,你就說你想往江盞身上扣什么屎盆子吧。]
[會不會是劉俊帶去的保鏢。]
[你們粉絲可真有意思,天天叫囂著幻想劉俊沒了,每天都在讓江盞和劉俊割接,現在發現情況不對,又把劉俊拉出來擋槍了。]
[樓主都說了,這是顧氏內部的聚餐,幻想娛樂可是獨立于顧氏外的公司。自負盈虧,不,不是自負盈虧,而是虧了有人往里面填補窟窿。]
[我就說江盞的資源好的離譜,這下知道了吧,怪不得幻想老總在他面前天天跟個孫子一樣。原來老總上面還有五指山在壓著。]
[一張照片,你們就興奮了?還不允許保鏢有自己的朋友圈了?]
[江盞給幻想帶來了多少收入,安排個比較高級的保鏢怎么了?礙著你們眼了?]
[咱就說說這次多少分鐘內刪除消息吧。上次江盞罵陸明的視頻在熱搜榜上好像總共就呆了十二分鐘。]
[這如果不叫有后臺,那什么叫有后臺。]
[說個保真的消息,我那一表三千里的表哥在《皇商》劇組,他說江盞背后的資本很不一般。只是礙于保密協議,有些話不能說透。我一開始都沒信,現在看來真有其事。]
[真是可笑,按照流程,劇組人員的確可以說話了,下面該是業內人士了吧。請業內人士開始表演。]
匿名論壇的消息很快被人轉發發布,加上江盞這血風腥雨的體質,很快在微博上廝殺出來,跑到了熱搜榜。
【江盞保鏢】
【江盞保鏢,顧氏高層保鏢】
【江盞,顧氏高層】
三個標題跟坐了火箭一樣在熱搜榜上橫沖直撞。
霍汀得到消息時,網友都在根據主桌上的人一個一個分析,分析他們誰和江盞有可能。
霍汀急忙聯系人撤熱搜,不過她電話還沒打通,那邊熱搜已經沒了。
霍汀以為是顧楚出手,連忙打電話過去。
到了年底眼瞅著該拿獎金了卻出這么一遭幺蛾子,她的獎金怕是要沒了。
然而顧楚接到電話時有些詫異,他道:“不是我撤的,我還沒看手機呢。”
“那是誰撤的?”霍汀詫異了。
“我讓人查查。”顧楚道,心里隱隱有些想法。
第38章
【天啊,有關江盞的熱搜真的撤好快。】
【最先發布消息的樓主已經刪帖了。】
【這些年劉俊真是背負了自己不該背負的罵聲。】
【江盞是幻想的金疙瘩,老總自然要捧著,黑熱搜不刪除放著等長蘑菇呢。】
【有點人脈,打聽了一下,這次動手的不是顧氏,是京市的陸氏和方遠集團直接聯系的某博高層。】
【這和陸家和方氏集團又有什么關系。】
【江盞的人脈圈這么牛逼嗎?他不是個孤兒嗎?】
【你還別說,江盞的身世還真是謎,說不定真有個牛逼的身世。】
【粉絲轉移注意力的方法真是值得內娛其他人士借鑒,看看這滿屏討論江盞身世的評論。嘖嘖嘖。】
顧楚再次接到霍汀的電話時,江盞的身世問題正在被網友討論。
不過這次并沒有引起大范圍的討論。
顧楚放下電話,神色不悅地看著微博上的評論,心想江盞的事和別人有什么關系,陸沉和方印簡直是吃飽了沒事干,憑什么替江盞撤熱搜,顯著他們了。
當誰撤不起熱搜呢。
他和霍汀打電話時,江盞就在旁邊,自然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江盞笑道:“網友的眼睛還真尖。”
顧楚悻悻地看了他一眼。
江盞看著他黑著臉的樣子彎起眼角:“都快過年了,皺什么眉,小心把一年的運氣都給皺沒了。”
顧楚終于放下手機:“沒想到你還這么迷信。”
“隨口說說而已。”江盞伸手在他眉心揉了兩把,把皺起的部分揉平:“都到年底了也不放松一下,天天拿著個破手機看不高興的新聞。不高興就不看,不看就不會不高興。”
看他,明知道事情和他有關,他看不見心情就不受影響。
“鴕鳥心態。”顧楚握著他的胳膊摩挲了兩下淡聲評價。
江盞搖頭:“不不不,和鴕鳥沒關系。我是不想在這個好好的年底被外界的俗事影響到自己的心情。挑東西吧,再不挑就晚了。”
顧楚這才收回手咬了一根煙:“當初不讓你進這個破娛樂圈,你非進,現在好了,出個門都受限制。”
礙于江盞的身份,他們最終還是決定不去超市了。
大過年呢,顧楚總不能去超市包場。
江盞的粉絲和黑子一樣多,若是被認出來,被人圍觀,那就太社死了。
兩人決定列個單子讓廚房那邊準備。
兩個一米八幾的男人擠在一起列單子。
江盞:“餃子皮?”
顧楚:“不用,家里會準備。餃子餡也是,廚房那邊會準備了好幾種。”
“番茄?”
“來兩個吧。”
“黃瓜兩根,涼拌黃瓜。”
“行。”
“豆芽?”
“可以。”
“這么勉強,那就少來點。”
“對聯。”
“我們可以一起貼。”
“嗯。”
……
等列好想要的東西,江盞:“感覺有點多啊。”平時吃時看不出來,自己準備東西時,這買買那買買,陡然一長溜。
“也還好,要幾天呢。”顧楚:“都是必需品,吃不完放冰箱里。”
江盞:“也是。”
除了必要的菜,還有一些肉類和海鮮,這些需要當天讓人送來。
確定好菜品,兩人像是完成了一件人生大事,猛然松了口氣。
**
時間的腳步不受任何人的影響,它一步一步朝前走著。不管是盼望還是不盼望,除夕如期而至。
除夕那天早上,江盞和顧楚早早起床,兩人隨便吃了點早餐,就去貼了對聯。兩人第一次一起貼對聯,江盞貼顧楚在后面指揮,上上下下地讓挪動對聯,務必要貼出最完美最對稱的樣子。
江盞跟著顧楚的聲音挪動對聯,等貼好,他們站在一起看著大紅對聯瞬間感覺年味都濃了起來。
江盞在顧楚嘴上親了口:“走,回去做飯。”
顧楚為美色所迷,暈暈乎乎地到了廚房。
晚上顧楚有個推不掉的應酬,所以兩人中午的飯他們決定自己動手,晚上吃個火鍋。
兩人先包餃子。
比起江盞的笨手笨腳,顧楚包餃子的手法相當熟練,餃子被他包的又胖又圓,肥墩墩地蹲在那里,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相比之下,江盞包的餃子就很難看了。
放在一起對比更是絕對的羞辱。
江盞有點想把自己包的餃子藏起來。
顧楚見他坐立不安忍不住樂了:“你吃我包的,我吃你包的。”
說話間,有一個造型飽滿的餃子落在案幾上。
江盞眼底含笑:“這有點對不住你啊。”
“有點丑而已,心意最重要。”顧楚頭也不抬地回道:“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吃。”
江盞:“……”
江盞臉皮微微泛熱,他義正嚴詞道:“色胚。”
顧楚抬眸看向江盞,不明所以,神色詫異:“我色胚?這話從何說起?”他怎么就成色胚了。
江盞微抬下巴,神色倨傲:“裝,繼續裝,我看你能裝出個什么花來。”
顧楚忍不住笑了:“茶花。”
江盞看著他這樣子,也忍不住樂了起來。
午飯很豐盛,大部分是阿姨做的,那盤餃子出自兩人之手。
江盞和顧楚默契地把那盤餃子給吃完了。
餡料一絕,餃子長得有點丑,味道卻是極好。
吃飽喝足,兩人又一起收拾餐具,很有默契的樣子,就跟生活在一起多年了。
等做完這些,顧楚拉著江盞在外面散步消食,兩人個頭都高,身姿比例又都相當完美,穿著同系列不同色的衣服,手牽著手走在寒冷蕭條的冬天里,氣氛美好又溫馨。
“晚上我早點回來。”顧楚說,這是他和江盞心意相通后過得第一個年,他一定會早點回來。
江盞了然:“喝酒之前喝點湯,不要傷到胃。”
顧楚低低應了聲。
如果不是下午的應酬躲不掉,他根本不想出門,他就想挨著江盞,哪怕不說一句話,不做任何事。
這幾天的日子過得跟在做夢一樣。
“你陪我一起去?”顧楚抱著江盞的腰趴在他肩膀上幽幽道。
江盞回抱他:“好啊。”
顧楚沉默了下道:“算了。”既然是他推不掉的應酬,來的人身份不一般。顧楚并不懼怕,但他也不想讓江盞站在那里任由人打量、品頭論足。
江盞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江盞皺一下眉頭他心里就不舒服,更何況是因為他的緣故要被人議論。
想到這些還未發生的事,顧楚就惱火得不行。
江盞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我等你回來。”
顧楚嗯了聲。
在外面轉悠了幾圈,身上帶著幾許寒氣。
江盞便拉著顧楚回去了。
回到暖意如春的房間里,兩人都有些犯懶。
顧楚拉著江盞去影音室看電影,看的是《尋殺》。
看自己的電影,江盞倒沒有不好意思,他還評價了一下自己哪里演的不好。
顧楚咬了他一口讓他住口:“你不要亂評價,我覺得哪里都好。”
江盞沉默片刻評價道:“你對我的濾鏡有點厚啊。”
顧楚悻悻收回嘴,他的視線放回影片上,像是隨意又像是特意:“等你下部片子上映,我們去電影院看。”
《尋殺》上映時,他就想和江盞一起去電影院。
他在網上買了票,最終他取了票卻沒有和江盞說。
不只是因為江盞那段期間一直在跑路演很辛苦,而是那段時間他拿不準江盞對自己的態度。
他相信如果自己開口,江盞肯定會抽出時間陪他一起去。但他希望江盞能心甘情愿一次,兩人就像普通人一樣,去看電影,去約會。
“干么要等我的片子上映。”江盞笑道:“今晚有不少新片上映,我看下評價,定兩張明晚的票。”
顧楚是真不想表現出自己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可他是真開心。
大年初一,一起看電影。
“好。”
看完《尋殺》,江盞又挑了一部影片。
是一部浪漫的愛情片。
不過還沒看到結尾,顧楚的時間就到了。
顧楚有點遺憾,江盞抱著他親了兩口:“晚上回來一起看結局。”
顧楚頓時滿足了。
顧楚走后不久,江盞也出門了。
他定了一塊表給顧楚當新年禮物,因為是第一次送顧楚禮物,他并不想假借旁人之手去取。
表很快就取到了。
給他服務的人員認出了他,眼神里帶著一絲驚喜,但并沒有進行打擾。
江盞朝她點了點頭,提著包裝好的表離開。
江盞看著盒子,心里則想著顧楚看到禮物的樣子。
應該會很高興吧。
表不是最貴重的,最重要的是送表的人不是嗎?
江盞覺得自己有點自戀,他并不打算改變想法。
***
等待顧楚回來的時間里,江盞還去廚房幫忙。
忙碌起來的時間過得比較快,等他再次回到沙發上,外面的天都黑了。
算算時間,顧楚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江盞的眼角彎了起來,不過在看到是秦禮的電話時,他眉心猛然一跳。
江盞快速接通電話,秦禮的聲音快又低,他急道:“江先生,顧總在錦瀾一號。這里出了點事,顧總有點失控。”
“什么?”江盞皺起眉頭:“你穩住顧楚,我馬上過去。”
“好的。”秦禮道:“江先生,你注意安全。”
江盞嗯了聲。
第39章
江盞壓下心中的擔心,在絕對的安全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到達錦瀾一號這個紙醉金迷的地方。
他到的時候,秦禮已經在門前等候。秦禮神色有些凝重,不過這種場合,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兩人并未多說什么。
江盞在秦禮的帶領下來到顧楚所在地。
江盞走進去時滿屋子的人都朝他看過來,房內的人有些江盞認識有些不認識。讓他詫異的是陸沉也在,陸沉身邊還有個神色緊繃、雙唇緊抿,眼中流露出一絲兇光相貌普通的年輕男子。
這個年輕男子捂著自己的脖子,雙眼中有驚恐有憤怒,他所有情緒都朝著顧楚而來。
江盞看了他們一眼,然后便朝渾身充滿了陰鷙氣息的顧楚走去。明明是在明亮的燈光下,可江盞卻覺得顧楚周身被壓抑的黑暗所籠罩,他坐在那里,好像一不小心就會被黑暗吞噬掉。
顧楚平日里那么在乎江盞,江盞動一下,他的眼睛都會跟著動一下。
可現在,江盞朝他一步一步走來,他身體沒有動,眼睛沒有動,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嘴角噙著笑,眼睛漆黑幽森,神色冰冷。
江盞看到顧楚旁邊有碎裂的酒杯,被子里的酒灑落在干凈昂貴的地毯上,把地毯染成了異樣顏色。
江盞走到顧楚旁邊拉了把空椅子施施然坐下,他握住顧楚的手聲音柔和地詢問:“大過年的,怎么這么生氣?是見到不喜歡的人了嗎?”
顧楚瞅了他一眼沒吭聲,可就是這樣一眼說盡了心中無限的委屈。江盞清楚地感受到顧楚的手在顫抖,或者說他渾身都在顫抖。
只是他在努力克制著自己,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也不想讓外人看自己的笑話。
江盞使勁握住顧楚的手,無聲地安撫著他失控的情緒。他抬眼看向秦禮,微抬起的下巴不自覺地帶了幾分冷漠和傲慢:“這么重要的場合,怎么有外人在?”能讓顧楚在除夕晚上宴請的人,那必然有官方的人。
既是為了來年的合作,也是一場人情世故。
這種場合出席的都應該是顧氏那邊的人,陸沉和一個陌生人又為何在。
秦禮看都沒看房內其他人,他微微垂了垂身體,完全把江盞當做另一個顧楚看待:“顧總送完客人,許總突然帶著這位先生來了,說是大過年遇到了就是緣分,便邀請顧總一起喝上一杯。”
結果,一個照面,顧楚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秦禮低聲在江盞耳邊低語幾句。
每個公司都有這樣那樣的掌權人物也有邊緣人物,但并不意味著每個掌權人物都覺得自己的能力和所得成正比,更有不甘屈居人下之輩。
也有邊緣人物覺得自己所得過少,自然憤憤不平。
好比秦禮口中的所謂許總,心氣就比其他人要高一些。
得到了自己應該得的,還想得到更多。
努力向上是好事,但向上過頭變成了貪心就不好了。
顧楚并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偶爾情緒也會失控,但顧楚情緒失控都是和江盞有關。在陌生人面前,顧楚從未憤怒過,跟在顧楚身邊那么久,秦禮第一次見顧楚臉色那么難看過。
顧楚的眼睛慢慢望向許總,望著他身邊年輕男子,臉上、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憤怒。
憤怒容易使人失去理智,尤其是在面對尖銳的攻擊時。
當時顧楚望著許總,就那么幽森森地笑了:“許總邀請,這個面子當然要給。”
他們去了另一個包廂,剛坐下,顧楚望了眼餐桌臉色就變了,在年輕男子開口喊表哥時,顧楚手中的酒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看他那表情,不是想摔在地上,而是想摔在年輕男子的臉上。
包廂內因顧楚這行為一片寂靜。
“表哥,你這是在做什么?你怕我揭穿你的真面目嗎?”年輕男子站在那里憤怒嗷叫:“明明是你精神出了問題,你卻把我爸關到精神病院。”
“你從小沒父沒母,是我爸媽看你可憐收養了你,你恩將仇報。”
“許總,你還不知道吧,你們的顧總可是一個有精神病的人呢。你們怎么敢讓他領導顧氏呢,就不怕萬一哪天他精神病發作了,你們公司可就要成為同行業的笑柄了。”
“表哥,你自己說呢?”
年輕男子控訴完,突然整個人都卸了力氣,他走到顧楚身邊擺出一副道歉的模樣,還拿著筷子給顧楚夾了一塊肉放在碗里:“表哥,我只是擔心我爸,請你原諒。”
就是這一塊肉,顧楚突然站起身用手掐住了年輕男子的脖子,并且把他摜到墻上。
顧楚一字一句輕聲道:“章瑾,真的以為我不會動你嗎?”
包廂內一片嘩然。
秦禮一看情況不對,忙上前拉住了顧楚。
在顧楚把人扔到地上時,他一不小心還踩到了章瑾的手。
章瑾痛得嗷嗷叫。
許總在那里一臉驚恐加后怕:“顧總,顧總,你這是做什么?”
顧楚慢條斯理地回到座位上時低聲吩咐秦禮:“給江盞打電話,說我情緒失控了。”
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在顫抖著。
秦禮心中一凜,雖不明白緣由,還是第一時間給江盞打了個電話。
“哦,原來是這樣啊。”聽到秦禮的低語,江盞的視線終于落在了房內另外幾人身上。
挺著大肚子一臉慈祥的應該就是所謂的許總了,以前顧氏年會合照,顧楚同他介紹過照片上的人。許總身邊還有幾個下屬一樣的人。
年輕人看到江盞滿眼驚訝,他們知道江盞,但完全沒想到江盞會出現在這里,甚至和顧楚十分親密。
看著眾人的表情,江盞心下冷笑,看樣子,今日這事處理不好,明天顧氏集團老總腦子有病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公司。
真是走得一步好棋,打得一手好算盤。
輿論殺人,更何況顧楚還有一些心里弱點被人知道被人拿捏著。
顧氏是顧楚一手創立起來的。
但那又怎么樣,有著絕對的股份又如何,被隨時隨地刺激著,被刺激道情緒隨時失控,瘋狀暴露在世人面前,只會引起猜疑和驚恐。
顧氏不需要一個情緒隨時失控的老總。
情緒不穩就住院治療,治療期間,顧楚該做的事自然有人接手。
再說難聽一些,就算顧楚突然沒了,他不是孤家寡人,他還有所謂的親戚不是嗎?
至于年輕男子就是顧楚的表弟章瑾了。
至于陸沉,江盞的視線輕描淡寫地掃過他,不管章瑾和許總怎么認識的,陸沉在這里就說明今日的事他脫不了干系。說不定章瑾這號人就是他找來的。
想到這里,江盞心下涌起煩躁。
他臉上表情很冷,帶著嘲弄帶著不屑。
真是骯臟。
陸沉皺著眉頭一直盯著江盞,江盞那輕飄飄地一眼掃過,他雙手死死握在一起。
章瑾還在驚恐地粗重地喘息著,他不經意地朝陸沉身邊靠去,陸沉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章瑾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又被人狠狠掐住了,他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劃拉了下椅子。
椅子挪動的聲音打破了沉靜。
人到老年的許總臉上堆著刺眼的笑:“顧總,這位是?”
江盞抓起顧楚的手隨意捏來兩下,捏得顧楚輕笑一聲。
江盞也笑了,他抬眼看向許總:“我是他男朋友,你是哪位?”
許總被他的自我介紹震驚了下。
顧楚低聲笑了笑,他道:“男朋友?”
江盞看了他一眼挑眉:“又不能結婚,不是男朋友是什么?”
“先生?愛人?”顧楚在他手指上親了下道:“哪個稱呼不比男朋友親密。”
他的情緒還沒有完全恢復,但江盞在身邊,他晃蕩的心就能安定下來。
江盞是他的藥。
兩人毫不顧忌地動作言語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自在。
許總臉色不大好看。
也是,情緒崩潰的人突然穩定下來,這對他很不利。
于是許總一臉歉意道:“顧總,我不知道這位章先生和您之間有矛盾……”
“呵。”顧楚冷笑一聲,他抬手打斷許總的話:“您客氣了,我和他沒什么矛盾。”
他看向章瑾:“看來你是想為舅舅盡孝負醫療費用,那我就滿足你,以后舅舅的事都歸你管。至于你說是我把舅舅關到精神病院的,我沒有這個權利。”
“表弟大概年紀到了,忘性也大。舅舅當年生性愛賭,愛打罵人。他之所以病了,是看到了姥爺死的樣子。可能是做賊心虛給嚇到了,也可能是受了刺激,精神才會出問題。”
“殺人和精神病,表弟總要承認一點。”
顧楚說一句,章瑾的臉色就白一分,他看向許總。
許總臉上仍舊掛著慈祥的笑,眼睛卻錯開了。
章瑾看向陸沉,陸沉看著江盞。
“走不走?家里的飯都準備好了,一會兒就不好吃了。”坐在顧楚身邊的江盞感受到僵硬的身軀,顧楚的精神還在高度緊繃中。
江盞根本不想在這里浪費時間,于是略帶嘲諷道:“吃個飯都能吃出一堆事,真讓人懷疑是不是故意的,大過年的也不嫌晦氣。”
“走。”顧楚抓著江盞的胳膊緩緩站起身。
顧楚站穩,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食物,又看向許總等人,然后陰鷙一笑:“很抱歉,我剛才失態了。我曾經養過一條流浪狗被舅舅和表弟他們給吃了,我是個心善愛動物的人,心里一直過不去這道坎。所以今天一看到桌子上有狗,心里就想到了往事。”
“表弟,你也真是,明知道我不喜歡吃狗肉,為什么還要故意給我夾呢?”顧楚笑意盈盈:“這不是故意找揍么。”
聽到這輕飄飄幾句話,江盞愣在原地。
別人不知道顧楚口中的狗代表什么,他卻明白。
顧楚一直認為那條狗是他,而那條狗被吃了。
江盞心下一緊,他挽著顧楚的胳膊準備帶他離開。
章瑾看顧楚那模樣,心中又害怕又畏懼又不甘心。
這些人答應過他,只要他能拉下顧楚,他就能過人上人的生活。
他也承諾過,自己會給他們看顧楚的弱點,會讓他們抓住顧楚的把柄。
可現在事情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眼瞅著顧楚即將離開,章瑾心下一橫,他的人生已經這樣了,再差勁能差勁到哪里去。
于是他放下手怒吼道:“你裝什么裝,當時那盆狗肉你不是也吃了嗎?”說到這里,章瑾哈哈大笑起來,他眼中滿是惡意:“你忘了嗎?你中考結束的那晚,就是那晚,我們吃的那條狗……”
顧楚站在那里,章瑾的話像是一道道暗箭,扎在他身上,他都忘了自己該要有什么樣的反應了。
江盞不由自主地看向顧楚,看到顧楚的表情,他垂下眼扶著顧楚坐下。然后轉身一步一步走過許總走過陸沉最終站在章瑾面前:“你真是讓人惡心。”
說完這話,他的拳頭狠狠落在章瑾臉上:“你仗著什么來欺負他?仗著你不要臉嗎?”
章瑾痛苦地叫一聲,他捂著臉,血從他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來,染紅了手。
江盞這一拳的力道很大,感受到疼痛,章瑾惡狠狠地看著江盞:“你算什么東西,一個賣屁股的玩意兒……”
“你找死。”顧楚厲聲道,如果不是他腿受限,他一定會第一時間弄死章瑾。
與此同時陸沉一腳踢在章瑾的肚子上,一腳把人踹在了地上,陸沉踩著章瑾的手指重重碾壓著:“你是個什么東西,你敢這么說他?”
江盞拿起餐桌上的紙擦了擦手,他看向許總雙眸冰冷:“這是你的客人,你可以幫他告我,找我要賠償,我等著。”
許總站在那里十分不安,完全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么復雜。
他想算計顧楚拿捏顧楚的弱點。
事情本來都朝著預計的方向來,誰知江盞蹦了出來。這種被養起來玩的人物蹦出來就出來了,沒想到他對顧楚的影響那么大,顧楚突然從神經質就變成了正常人。
到現在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更不明白陸沉在抽什么風,為什么也加入了里面。
許總有種偷雞不成蝕把米的感覺。
不,比那更嚴重。
顧楚可不會給他反擊的機會。
想到自己未來要過的日子,許總臉上的笑終于保持不住了,他連忙解釋道:“我和他不熟,我只是……”
江盞嗤笑一聲:“熟不熟不用說,你自己心里明白。”
這時陸沉看向江盞,固執道:“不是我。”
江盞輕描淡寫道:“是嗎?重要嗎?”
“你不相信我?”陸沉沉聲道。
江盞看向他,神色冷然:“我怎么相信你?你做過什么值得我信任的事兒?他不是你們找來故意給顧楚添堵的?”
“不是我。”陸沉抬著受傷的眼睛道:“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不要再說了。”江盞垂眸道:“我不想聽,我只知道你們在傷害我喜歡的人。有什么沖著我來,不要在耍這種陰毒的手段。”
陸沉被他這話刺得臉色一白,不自覺地后退一步,他愣在那里,模樣看起來有點可憐。
江盞沒在看他。
他走到顧楚身邊道:“我們回家。”
顧楚點了點頭。
回去是秦禮開的車。
顧楚如同一座雕像一樣坐在那里,江盞握著他的手,他的手一片冰涼。
江盞把人攬住。
回到家中,顧楚看著同樣下車的秦禮彬彬有禮:“今日麻煩了,年終獎金翻倍。”
秦禮:“……”他并不是很想要這份獎金,他有點擔心顧楚的情緒。
江盞朝他微微點了點頭,秦禮深吸口氣:“多謝老板,那我先回去了。”
顧楚嗯了聲。
等秦禮離開,顧楚轉身往房子里走。
他走的很匆忙,踉踉蹌蹌地走著,他沒有讓江盞攙扶。
江盞也沒有強求,他跟在顧楚后面,跟著他穿過客廳走到房間。
回到了私密之地,顧楚朝衛生間走去,他走得很快,差點摔倒。
衛生間的門被狠狠推開,沒過多久里面傳來干嘔的聲音。
衛生間的門沒有關嚴實,江盞站在門外,他沒有看顧楚此時的模樣。
江盞站了多久,顧楚就在里面干嘔了多久。
他吐不出來,只是徒勞地干嘔著。
又等了一會兒,江盞終于推開了那扇門,他走到顧楚身邊把人拽起來拽出衛生間把人摁在床上。
他給顧楚倒了水,來到床邊給他漱口。
顧楚像是一個木偶一樣任由他擺弄。
等收拾好自己,顧楚坐在那里不動了。
他額頭上眼睛上都是水汽,他難受地摳著自己的喉結,似乎這樣就可以把多年前那些被迫吃下去的東西給摳出來。
“顧楚,看著我,顧楚。”江盞捧著他的臉。
顧楚看著他,眼睛被水汽糊住了,看人都看不清楚。
顧楚抹了把眼,看清人后他笑了下,笑容比哭還難看:“真是一個糟糕的除夕夜,我都不好意思祝你除夕快樂了。”
“為什么說糟糕。”江盞親了下他的嘴角:“有你在,怎么會糟糕。”
“江盞……”顧楚張口。
江盞道:“我在啊……不要多想,我在啊。”
顧楚抱著他的肩膀,有濕潤的液體落在他的脖子上。
江盞把人緊緊抱住。
他都不敢想這些年顧楚是怎么過得。
不管什么原因,顧楚都曾把一條狗當做了一個人,他當時也許不喜歡那個人,后來喜歡了。
而那條狗被人當著他的面給吃掉了……
午夜夢醒顧楚是不是要被折磨瘋了。
“顧楚,我在。”江盞親吻著他的額頭,一點一點親吻著,一遍一遍重復著:“我在。”
第40章
江盞把顧楚壓在臥室的窗戶前親。
親一下就喊一聲顧楚的名字。
顧楚心里恍然,處在失神中,又因江盞的呼喊聲回神。
江盞很認真地親吻著顧楚,在他身上留下暗紅色的印記。
親密接觸讓顧楚暫時忘掉了剛才發生的一切,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江盞帶給他的快樂中。
“江盞……”顧楚用力抱著江盞,用實際行動表明自己的需求。
江盞有點兇,力道有點重,顧楚感到了疼,眼角有液體順著臉頰滑落到嘴邊,舌尖微微一抿,咸味十足。
江盞把他眼角的液體舔走:“我輕點。”
“不要。”顧楚拒絕:“這樣就好。”這個時候輕柔對他來說就是折磨。
江盞嘆息:“顧楚。”他今天叫顧楚的名字比三年多來加起來都多,平時他一口一個顧總玩鬧著,現在卻是不行。
顧楚第一次在他面前流眼淚。
江盞的心很硬,旁人在他面前掉眼淚他內心根本不會起半分波瀾,可江盞的心又很軟,顧楚無聲掉落下來的眼淚就像是一顆顆堅硬的石頭,砸在他的心上,砸得生疼。
他在顧楚眼角擦了又擦,可還是擦不干凈。
時光匆忙,光陰日來月往,那些憋在心中無法訴說的過往,終于借著今天的機會發泄出來了。
想到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江盞有些恍惚,那時他有點茫然滿心荒唐。所以看到明明勢在必得卻在自己面前故意人突然起了心思,那時他哪里會想到兩人會有這一天。
“顧楚。”江盞在他耳邊低語:“今天是除夕,不要難過了。”
顧楚攀在他肩膀上悶悶地嗯了聲,他緊緊攀著身上的人。
一場結束,江盞抱著人回到床上。
顧楚安靜地縮在他身邊,兩人緊緊貼在一起,江盞也沒有說話,就那么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他的肩膀。
無聲的陪伴也是無聲的安慰。
有很多話想問,應該趁熱打鐵解決掉橫在顧楚心尖的問題。
但江盞并沒有開口,顧楚愿意說就說,不愿意他也不想揭開顧楚心上的陳年舊傷。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以后傷疤還在,說不定還會被人攻擊,但江盞還是決定不要那么理智。
面對喜歡的人,不需要太理智。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楚突然開口說:“我這條腿就是被我舅舅打壞的。”他向來不喜歡對著別人說往日的困難,哪怕江盞也一樣。在喜歡之人提起以前悲慘的生活,有賣慘的嫌疑。
他知道江盞心軟,說了,江盞對自己的態度肯定會有變化。可顧楚脾氣又臭又硬,他就是不想說。
今日被撞破完全是意外。
如果有可能,他根本不想江盞知道。
現在提起話頭,他說得又快又急,像是怕慢半分就不敢再說了一樣。
江盞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一頓,他把人往懷里摟了摟:“剛才打輕了。”若他早知道,章瑾挨得就不只一拳了,高低也得在他頭上開個瓢才是。
明明心情很壓抑,但因江盞語氣中明目張膽的偏愛,顧楚還是笑了,心底的陰霾也散了一分。
他道:“后來,我為自己報仇了。”他拿著凳子摔在他舅舅腿上,也砸斷了他的腿。
江盞:“那不一樣。”
他盯著顧楚的眼睛認真道:“我會心疼。”
聽到這話本來應該開心,顧楚心底卻泛起尖銳的疼,他抬起身親了親江盞的嘴唇:“都過去了,早就不疼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彎起還泛著潮氣的眼角:“今天也算因禍得福,以前你從來不說這樣的話。”
“你喜歡聽我以后經常說就是了。”江盞皺起眉頭不高興地說:“這算什么福氣,遇到這樣的傻逼只有晦氣。”
顧楚:“遇到你是福氣。”
江盞理所當然:“當然。”
顧楚又笑了,江盞仔細看了看他的表情,略略放心。
笑容變得真誠起來,終于不再是強顏歡笑。
顧楚低語:“我從小就沒了父母……”
話匣子打開,他向江盞講述著自己的過往。
顧楚從小父母雙亡,爺爺奶奶受不了打擊,相繼離世。
他無處可去被送到了外祖父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很普通人一樣過著平淡的生活,只是令人心酸的是二老女兒早逝,兒子游手好閑不說還好賭。
兩個老人很疼愛他,只是他們年紀大了,照顧一個孩子有些力不從心。
他八歲那年,外祖母因病去世。
兩年后,外祖父因腦梗救治不及時癱軟在床上。
沒過多久,舅舅把自己的家輸沒了,便打著照顧親爹的旗號搬了回來。
一個不大的房子住滿了。
顧楚只分到一個雜貨間。
從那之后,他們的家充滿了爭吵、打罵、哭泣……
如果有出氣筒,沒人會打罵自己的孩子,所以受委屈的永遠是顧楚。
舅舅每個月脾氣最好的時候就是外祖父發養老金的時候,只不過那點錢都不夠他在牌桌上輸一天。
當然,舅舅手頭也有好的時候,這是家里就和平的時候。
外祖父常常拉著他的手,讓他好好學習,然后離開這個家,遠遠地離開。
那段日子很辛苦,他吃不飽飯,拼命干活,還要照顧外祖父給他擦洗身體。
那時顧楚很害怕,怕自己沒學上,他這個年齡不上學打工都沒人要,恐怕都沒辦法養活自己。
好在他學習足夠好,義務教育期間他也不需要有太多花銷。
小學畢業那年,舅舅賭輸了,喝得醉醺醺地,他打斷了顧楚的腿。
因為救治不及時留下了很嚴重的后遺癥。
十二歲那年,他看到了一只被撞得渾身是血流浪狗。
那天雨下得很大,流浪狗躺在路邊,他站在那里看著,許久撐著傘走到了流浪狗身邊。
他把流浪狗帶到了一處干凈且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他沒錢帶它去寵物醫院,只能自己憑感覺給他綁了斷掉的腿。
當時他以為流浪狗活不下去了。
第二天他再去看時,流浪狗還在活著。
只是后來那條狗也斷了一條腿。
然而生命可畏。
以顧楚的條件沒辦法把一條流浪狗當做寵物來,只能是見到了就盡量給點吃食。
后來他們住的地方遭了賊,他就把流浪狗帶回了家。
至少可以看門。
當然,流浪狗的待遇比他還要差勁。
他是一個人,流浪狗只是一條狗。
顧楚覺得自己和那條流浪狗很像,總覺得流浪狗能好好活著,他也能好好活著。
舅舅不只一次提過上完初中就不要上學了。
外祖父不愿意,用說不清的聲音說讓娃繼續上學。
顧楚也不愿意,他都做好了計劃,上了高中就負擔自己的學費。那時他年紀又大了一點,寒暑假謊報下年齡可以去打零工。
還可以給人補課,總之,他自己會努力掙錢養活自己。
舅舅沒有說什么,他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
然而在他中考時,他打印好的學生證找不到了。
當時顧楚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要完蛋。
舅舅說沒看到學生證,說他應該是自己不小心搞丟了,舅媽看都沒看他一眼,章瑾找同學玩去了。
人人都說沒見過。
顧楚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是找不到干脆死了算了。
然而他養的那條流浪狗跑了出來,它嘴里叼著不知道從哪里找到的準考證,一爪子上去抓花了舅舅的臉。
那天顧楚拿著準考證跑出了家,他身邊跟著那條流浪狗。
他記得自己迎著風,又哭又笑。
考試期間顧楚借助在老師家,那時他想,他不會呆在那個泥潭里,他會從泥潭里走出來,迎接屬于自己的光明燦爛的未來。
中考結束后,他回去了。
因為有外祖父在,他沒辦法一走了之。
當晚,他們家飯桌上多了一盆肉。
舅舅坐在那里看著他,讓他吃。
顧楚很恐慌,舅舅把他打倒在地上,他反抗,但最終沒能反抗過舅舅他們。
舅舅把肉塞進了他嘴里,強迫他咽下去。
“你不是喜歡那條狗嗎?你把它吃到了肚子里就永遠不會忘記它了。”
那時,沒能力反抗的顧楚心頭第一次升起同歸于盡的念頭。
那天之后,他大病一場,人都快燒糊涂了,最后還是自己強忍著不適偷偷給老師打了個電話,老師把他送到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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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楚停下時,江盞看著他,心中又空又麻。
他輕聲道:“那你怎么知道它是我?”顧楚的情緒已經徹底平靜,這個時候問出來正好,總不能讓他心里一直留下陰影。
“就是知道啊。”顧楚道:“也是你告訴我智能領域這塊很有前途,不過我能聽到你說話的時間不多。”說到這里,他皺起了眉頭。
當年他大病一場后,很多事都給忘了。
江盞揉了揉他的眉心,換了一種問法:“那海市你怎么知道是我?”
顧楚一頓,他其實也忘了自己為什么記得江盞的樣子,他記憶中江盞明明是條狗,但好像是那條狗化作人型來給他告別,就是江盞的樣子。
這話說出來挺搞笑吧,顧楚心里有些忐忑。
不過隨即他又放松起來,江盞應該不會笑他,畢竟他都和江盞說過那條狗就是他的這種荒唐事。
于是顧楚認真回道:“我記得你說過這世界很操蛋,早晚有天你受不了就拋棄一切去海市,去當他們都看不起的明星。他們不要你,你也不要他們了。”
所以后來他在海市上學,他把公司設立在海市,就是想著有天也許能在大街上遇到江盞。
聽到這話,江盞眉心一跳。
他道:“你以前是不是住在茗城?離楓山墓園很近?”類似的話他的確說過,在墓園說給過世的奶奶聽。
“是啊,你想起來了?”顧楚又驚又喜又難受。
他的奶奶就是一個明星,她性格極好喜歡演戲,但結婚后再也沒有表演過。
在他那個家里,奶奶曾被一些親戚在背后蛐蛐是上不了臺面的戲子。
她一輩子都困在家里,直到去世,她要求自己葬到自己出生的地方,要不然死不瞑目。她出生在茗城,一個離海市離京市都很遠西南小城市,經濟也不怎么發達。
江盞的家庭氛圍很壓抑,掌控欲極強的爺爺,家里他是一言堂,所有人都要聽他的話。
貌合神離的父母,他們各自玩各自的,而他是多余出來的。
奶奶去世后江盞每年都要去祭拜,一開始家里的其他人也去,兩年后只有他自己了。爺爺說他重情義,別人都嫌太遠太奔波,只有他愿意去和奶奶說話。
可江盞覺最喜歡的日子就是去茗城。
顧楚是當年因狗去世大病了一場,又無意中聽到自己說的話,所以出現了臆想嗎?
但無論江盞怎么用力想,他都想不起自己見過顧楚。
也是,當年的他高傲、冷漠,又有幾個人能入他的眼。
看著眼巴巴瞅著自己的顧楚,江盞親了親他那雙漂亮的眼睛,他給出了答案:“有點印象,但沒完全想起來。”
顧楚:“想不起來也沒關系,至少不用想起那些糟糕的事。”
“也不糟糕。”江盞咬了他一口:“它是我們相遇的緣分,改天我們好好一起祭拜它。”
顧楚嗯了聲,他抿了抿嘴:“你真的相信我說的那些?真的不會覺得我有病?”他看過心理醫生,當他開口時那些醫生面上不說什么,但眼底流露的情緒就讓他很不舒服。
他知道那些醫生覺得他有病。
后來他就順著那些人的意思,把自己的‘病’看好了,并且從那之后再也沒去看過。
江盞:“你喝醉了嗎?”
顧楚搖頭。
江盞:“現在清醒嗎?”
顧楚點頭。
江盞:“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顧楚再次點頭。
江盞:“那不就得了,你清醒時說著清醒的話,我為什么要懷疑你話里的真實性。”他不是醫生,不知道這樣對顧楚是好還是壞,但在這個時間點上,他就是這么想的。
有什么不好的后果,等過了這段時間,他們重新面對就好。
沒必要太過理智,沒必要在高興的時候提及那些不高興的事。
戀人,有時也需要寵著,過度寵著。
顧楚:“……”
顧楚笑了,他翻身趴在江盞身上,喊著江盞的名字。
他遇到了一個天底下最好的人。
江盞抱著他的腰:“顧楚,你再這么引我,我們就要從今年做到明年了。”
顧楚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
原來時間快指向十二點了。
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
顧楚:“那我要自己來。”
歷經大悲大喜,他需要發泄,他也想發泄。
最好能筋疲力盡,最好能忘掉所有不痛快,最好能和江盞死死纏在一起,永遠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