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131 一更
穆婉正思索著,就聽云苓問小蝶,“你剛剛說的刑房是什么?”
小蝶下意識的縮了縮肩膀,小聲道,“調教不聽話的人的地方。”
“那里很可怕,一般去過那里的人,要不就永遠不會回來,要不就非常溫順。”
云苓皺眉,“梅花她們那么聽話,難道是去過?”她還是不愿意相信,會有女子要拉著所有姑娘在這人間煉獄里煎熬。
小蝶搖了搖頭,“我去年才來,不清楚,不過我聽說……”她有些猶豫。
穆婉道,“說。”
小蝶道,“我聽說那刑房是苗媽媽設的,十二花神也會幫忙出主意,里面的刑法很殘忍。”
穆婉問,“刑房在哪里?”
小蝶搖了搖頭,“我們也只是聽說過,”她猶豫了一下道,“昨天最后的節目……”
穆婉聞言下意識皺起眉頭。
“那是刑房的懲罰之一。”
穆婉直接拉了個捕快,“你們昨天搜了一晚,刑房在哪里?”
捕快不解,“什么刑房?”
穆婉挑眉,這么隱蔽?捕快都沒搜到?
她看向那些花神坊的護衛,對方顯然不會告知。
好在解憂堂的人靠譜,穆婉告知有這么個地方后,很快有人來報,找到了一個暗室。
那地方離后院小門不遠,就在花神坊主樓的后墻,穆婉抬頭看了眼三樓的房間,解憂堂的人已經按下墻磚,隱蔽的暗門滑開,若不是專門找,還真難以發現。
苗媽媽匆匆趕來攔在他們面前,“公子,此地骯臟,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穆婉笑瞇瞇的看著她,“沒事兒,若真污眼睛,打掃干凈不就好了。”
說罷徑直往前,木霜推開苗媽媽,一行人走了進去。
下了一段樓梯后就到達了一個暗室,打開門,血腥味撲鼻而來,待看清里面的情形,饒是穆婉見多識廣也震驚了。
只見三面墻壁上都吊著鐵鐐銬,靠墻擺著各種奇怪的椅子、還有木驢之類虐待的刑具,上面都是血跡斑斑。
此時依舊有幾個人被吊在墻上,有男有女,渾身赤裸,身上累累傷痕讓人不敢細看。
穆婉忍住干嘔的不適,冷聲道,“把人放下來,將這兒給我砸了!”
苗媽媽攔住要動手的人,對穆婉道,“公子,您救得了他們一次,救不了他們第二次。”
“之前花神坊還被燒過呢,燒多少重建多少,至于逃了的姑娘小倌,重新抓了補充就是,就算莫城沒了,還能從其他地方找。”
她輕笑,“只要我們主上在,花神坊就會一直在,您這么做,也只是讓更多的人遭殃罷了。”
穆婉真的很少這樣生氣,她冷冷的盯著苗媽媽,“是嗎?那咱們走著瞧。”
“何必走著瞧。”低沉的嗓音傳來。
穆婉抬頭,就見謝珩站在不遠處,看著她道,“二公子不必顧忌,隨心便是。”
他走到穆婉身邊站定,淡淡道,“今天起,花神坊封了。”
花神坊的護衛聞言立刻朝他們抽刀,捕快們正猶豫不定。
“大膽!”一聲厲喝,一隊衛兵持槍進來,對上那些護衛。
有捕快興奮道,“虎衛營!”
虎衛營是邊城精兵,當年邊城最出名的,除了謝家軍便是虎衛營。
之前還威風凜凜的花神坊護衛在邊城精兵面前瞬間矮了一截。
穆婉心情不錯的看著苗媽媽,“您的主上不是很厲害嗎?讓他來找我吧。”
從花神坊出來,穆婉興奮道,“哪兒來的兵?”
謝珩看著她晶亮的目光,笑了笑,“說好了讓你狐假虎威,自然不會讓你失了威風。”
穆婉心情十分好,她當時確實恨不得直接封了花神坊,但她人手不夠,又還沒摸清對方的底細,便沒敢輕舉妄動。
沒想到謝珩竟然直接帶兵來了。
“你早上就去調兵了?”
謝珩道,“來之前就給忠勇伯去了信,花神坊能只手遮天,定然有所依仗。”
這也是穆婉之前沒敢隨意動作的原因,強龍不壓地頭蛇并不是一句空話。
“確定了?”
“還要多虧你,”謝珩道,“你的大掌柜送信來了。”
穆婉立刻加快腳步,“效率不錯。”
回到解憂堂,孟壯就恭敬的遞給穆婉幾封信。
穆婉打開,正是這兩年流入莫城的糧食賬目。
昨天她看杜董兩家的卷宗時就發現一件事情,兩家明面上管著花神坊和不夜天,明明日進斗金,但這兩年,兩家的產業卻完全沒有增加。
這就說明兩家人在干一件很需要花錢的事情,而結合近年來朝廷的作為,其實不難猜測他們想干什么。
解憂堂也早就懷疑他們在屯兵準備造反,不過報到謝珩那里后,他示意不用管,他們便也沒有多查。
所以對方具體有多少人馬,受命于誰他們并不知曉。
如今穆婉想端掉花神坊,自然是摸清對方的底細最好。
昨天孟壯還發愁,這種機密一時之間怕不好查,卻沒想到穆婉直接一封信就解決了。
其實她的方法簡單粗暴,既然屯兵,那肯定要消耗糧食,所以,只要根據他們購入的糧食,至少能推測他們屯了多少人馬。
而許傾藍生前做的最大的就是邊軍的糧食生意,莫城這邊大宗糧食交易就算不從許氏購入,掌柜們也肯定都有消息。
這不,昨天早上才飛鴿傳書,今天就收到了消息。
孟壯此時對穆婉心生敬佩,“屬下也想過從糧食消耗查,但不知道他們把兵養在哪里,大宗的糧食交易也沒查到多少。”
沒想到他們這位夫人竟然能從賣家這邊查,還能這么快查到。
他的屬下都不一定有這么快的效率。
“周圍產糧地就那些,我們許氏每年收糧,自然清楚動向。”穆婉看完信道,“他們的兵養在渭鄉,也難怪你們查不到,這些糧食都是分散運過去,有的甚至打著別的名目。”
邊城荒蕪,加上連年戰爭死人,周圍的荒山荒村很多,再加上對方肯定警戒,要挨個去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糧食是實打實送過去的,做不了假。
孟壯一愣,他沒想到這么重要的機密,竟然輕易就叫夫人識破了,他激動的湊過去,結果有人先他一步。
謝珩從穆婉手里抽了一封信遞給孟壯,自己則站在她身邊就著她的手看。
穆婉:……
她也抽出一張信紙遞給謝珩。
謝珩一頓,不過很快就被上面的內容吸引,就見這些信上都畫著奇怪的格子,不僅誰家從哪里收了多少,最后賣到哪里都清清楚楚,而零零散散到達最多的地方,就是渭鄉。
謝珩道,“渭鄉更靠近赤翎,尤其四年前嵐城之戰后,那兒應該早就沒有百姓了。”
穆婉算了算糧食的數量,“兩年前有兩萬人,如今三萬人,大概就是一個小縣城的人數,一般人去了怕也以為是民風彪悍的百姓。”
“藏兵于民,好計策。”
孟壯已經對穆婉佩服的五體投地,短短幾封信,她就分析出這么多消息,“夫人真乃女中諸葛!”
他搓著手道,“我觀夫人這消息記錄簡潔明了,可否教教屬下。”
穆婉失笑,“有何不可,稍后叫云苓教孟堂主。”
“這杜董兩家背后的人,恐怕就是花神坊的主子。”
孟壯道,“確實,據說多年前,杜董兩家還時有爭端,但最近幾年,兩家關系十分融洽,常有合作,顯然是共同效忠某人。”
穆婉有些擔心,“對方有三萬人馬,難怪敢這囂張。”她看向謝珩,“我會不會給你惹麻煩了?”
謝珩下意識抬手想摸摸她的頭,反應過來改為拿起桌上的鎮紙把玩,“三萬人馬又如何,他敢輕易暴露嗎?”
“倒也是,對方蟄伏這么多年,三萬人馬造反可還差些火候,定然不會前功盡棄。”穆婉道,“不過到底有人手,我們還是謹慎些,擒賊先擒王。”
謝珩道,“這次封了花神坊,他會坐不住的。”
穆婉道,“確實,我觀那位少主行事,還有小蝶口中主上親自調教不聽話的小倌,大概可以推斷對方是唯我獨尊,不容別人忤逆的性子,我們這樣的挑釁,他肯定受不了。”
她看向門外,“讓我們看看,這位神秘的主上到底是誰吧?”
一直到晚上,對方都沒有消息。
云苓問道,“是不是因為兒子丟了?所以顧不上花神坊被封?”
穆婉問道,“桂花姑娘那邊有消息嗎?”
花神坊少主失蹤,桂花姑娘是唯一的目擊者,對方要找兒子,一定會想辦法接近桂花姑娘。
木霜道,“花神坊的護衛倒是幾次想接近那個房間,但有虎衛營留守,他們沒能得逞。只有衙門派來斷案的人和解憂堂的人一起審過一次,沒有其他異常。”
云苓道,“這位主上還真沉得住氣。”
穆婉道,“能悄悄屯兵三萬的人,怎么可能會是等閑之輩。明天我們再去加把火。”
第二天,穆婉直接找上了布政司。
郝大人聽到穆婉的來意,一臉為難,“這,這不合規矩。”
穆婉笑道,“怎么不合規矩?”
“這些身契和合約本身才是不合規矩,郝大人作為朝廷命官竟然承認?”
郝元嘉嘆了口氣,一臉無奈道,“二公子,不是下官不愿意辦,放一兩個,杜家那邊也會給我些面子,但這全部放走……那位花神坊的主子,真不是我能惹的起的。”
穆婉道,“所以本公子來給你撐腰了啊,虎衛營都給你調來了,郝大人怕什么?”
郝元嘉無奈道,“二公子您處理完這事兒拍拍屁股就走人了,但得罪了對方,下官怕是命都保不住。”
“您有所不知,這位在莫城扎根極深,又有人馬,連附近的匪徒都對他唯命是從……”
“行了。”穆婉直接打斷他,命令道,“姑娘郎君們的身契,您就按我說的辦,明日我就要看到他們的戶籍和路引。”
她不屑道,“一個藏頭露尾的鼠輩而已,本公子倒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放心,本公子最討厭這種惡心人的東西,定然幫你鏟除了再離開,到時候,郝大人也可以當一當這名副其實的布政司,省的成天受這窩囊氣,如何?”
郝元嘉頓了頓,最終起身對穆婉一拜,“下官就等著公子好消息了。”
出了府衙,云苓道,“奴婢看著這位郝大人挺怕那位主上的,他會轉告對方嗎,還是會站我們這邊?”
穆婉瞇了瞇眼睛,“放心吧,那位主上會知道的。”
果然,不久之后,孟壯來稟,“現在滿城都在傳,南陽王府暗地里勾結莫城,意圖謀反。”
穆婉:……
云苓道,“這話傳出去,二公子怕要立刻被召回南陽了。”
穆婉道:“想法是不錯,可惜我不是二公子,你說氣不氣人?嘿嘿。”
云苓道,“那南陽王府那邊怎么辦?”
穆婉輕咳一聲,看向謝珩,“賀蘭晫都不在莫城,南陽王府這點事情能處理好的吧?”
謝珩道,“如今朝廷還在爭兵權,那幫烏合之眾就算全都加起來也沒有和南陽一戰之力,所以朝廷頂多派個人過去瞧瞧,倒是不用擔心。”
穆婉剛松了口氣,就見謝珩睨著她道,“只是怕南陽王府二公子斷袖之事恐怕會一并傳回去,到時候賀蘭晫會親自殺來莫城。”
穆婉:……
她目光漸漸堅定:“我們爭取五天之內搞定此事,早日回京!”
第132章 132 二更
為了趕在賀蘭晫來莫城之前離開,穆婉再次添火引背后之人出手,“來而不往非禮也,總不好浪費了桂花姑娘的一片苦心。”
于是很快解憂堂就放出了懸賞前朝寶庫鑰匙線索的消息,只要真實有效,賞黃金一百至一千兩不等。
莫城頓時沸騰起來,比起什么賀蘭昌之死,南陽王意圖謀反之類的事情,前朝寶庫對于這些亡命之徒來說,顯然更有吸引力。
其實前幾天聽到桂花姑娘說花神坊主上有前朝寶庫鑰匙的時候,就已經有人開始尋找他的消息了,如今南陽王府直接坐實此事,眾人的積極性前所未有的高。
一時間花神坊、杜家、董家的梁上君子和各種俠士層出不窮,花神坊還好,兩大世家卻是苦不堪言。
家主總是遇襲就算了,背地里許多事都不好再做,就怕不小心泄露了消息。
解憂堂里,云苓不解,“這樣一來,那位主上怕是更不敢露面了吧?”
穆婉笑道,“也會更生氣啊,他想逼我走,結果卻被我反將一軍,若再不拿出點手段來,真的就要被人笑話窩囊了。”
“反正只要他有動作,就會露出狐貍尾巴。”
她心情不錯的起身,“走,去花神坊看看桂花姑娘,我想,這次應該能問出她手鐲的來處了。”
云苓驚喜,“真的?為何?那個案子您想明白了?”
穆婉點點頭,“她的作案動機很明顯,我大概也知道她為什么要嫁禍于我了,不過那位少主失蹤的事情,我還沒想明白,一會兒看她愿不愿意滿足我的好奇心。”
穆婉對少主的死活并不感興趣,她主要是想知道她母親的遺物為何會在花神坊的姑娘們手上。
半路的時候,忽然有花神坊護衛踩著房檐一邊跑一邊到處撒紙條,天女散花似的,眾人紛紛伸手去接。
穆婉也接了一個,就見上面寫著:【機關盒若暴力拆解,物毀人亡。】
云苓一頭霧水,“這什么意思?”
旁邊有人道,“聽說城東占地最大的那座宅子就是那位主上的,今早被一群人圍攻了,竟然真有人搶到了前朝寶庫的鑰匙?”
云苓一驚,“不是吧?他真有前朝寶庫的鑰匙?”
木霜道,“已經被人偷走了。”
小六抱著僥幸,“會不會是那位主上故弄玄虛,想轉移注意力?”
穆婉看著字條上潦草的字跡道,“應該是真被偷走了,那機關盒肯定是真的,正因如此,他擔心小偷會暴力拆解毀掉里面的鑰匙,才著急到用這種方式通知偷鑰匙的人。”
小六道,“一會兒就叫解憂堂的人去查。”
穆婉道,“此事不急,我們先去找桂花姑娘問問首飾的事情,反正誰也解不了那魔方。”
“而且既然出現了,又有這么多人爭搶,線索只會更明顯,不說別的,那位主上就是最急的。”她說著不由笑起來,“還真沒想到,竟然歪打正著,那位主上快要氣死了吧?”
云苓也笑的開心,“活該!”
花神坊冷清了許多,大堂里一個人都沒有,穆婉往后院走的時候,迎面碰上喜氣洋洋的小蝶,她穿著普通姑娘家的襖裙,蹦蹦跳跳,快樂的像只蝴蝶。
穆婉看的不由微笑,對方看到她,眼睛也是一亮,“二公子!”
穆婉笑道,“去開戶籍?”
小蝶開心的點點頭,“郝大人今天專門謄出一天的時間給我們重擬戶籍,開路引,明天我就能回家了!”
她說著朝著穆婉深深拜下,“聽說是二公子跟郝大人說的,小蝶多謝二公子,大恩大德,永世不忘,以后有用得著小蝶的地方,二公子盡管開口,小蝶義不容辭。”
穆婉笑著扶起她,“那你就好好的,開心快樂的活著,也不枉本公子費心救你一場。”
小蝶璀然一笑,“我一定會的!”
穆婉看著她歡快的背影,笑道,“不想竟是這么活潑的性子,之前也是難為她了。”
云苓忽然道,“怎么還有人沒走?”
穆婉聞言回頭,就見一個身穿大紅色裙子的姑娘站在不遠處,看著小蝶的方向,表情奇怪,似乎帶著擔憂?
“牡丹姑娘?”穆婉一邊打招呼,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你怎么沒去辦戶籍?”
牡丹百無聊賴的笑了笑,“我就不去了。”
“為什么?”云苓不解,還有人不想要自由身?
牡丹自嘲道,“我們這樣的人,去哪兒不一樣啊,做生不如做熟,不如在這里,習慣了還能說得上話,比到其他地方還更自在些。”
“你竟然還盼著花神坊重新開業?”云苓不可思議道,“你若不想回家,還能開路引。離開這里,又沒人知道你的過去,有手有腳做什么不行?為什么非要在這里……”難聽的話她到底沒說出口。
牡丹卻盯著她問道,“你確定?”她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副模樣,去了別處,有手有腳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嗎?”
云苓被噎住。
穆婉也無言以對,在太平盛世,姑娘們或許還有些自由,但如今這樣的世道,像牡丹這樣的容貌,沒有身份背景庇護,大抵依舊逃不過以色侍人的命運,還真說不準哪里更好。
她沒再說什么,每個人經歷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她無法感同身受,便也沒有指手畫腳的權利。
只是在對方轉身的時候,看著那支眼熟的發簪,她突然問道,“桂花姑娘的手鐲,是在你那里嗎?”
她問的突然,牡丹表情一瞬間沒藏住,不過又很快反應過來,“什么手鐲?”
穆婉心下了然,桂花的手鐲大概率被牡丹拿走了,她沒有追問,畢竟那倆人渣的死活她并不關心。
而是指了指對方鬢邊的發簪,試探道,“這個,我認識,是我故人之物。”
牡丹終于變了臉色,“你說什么?你的故人?什么模樣的故人?”
激動的語氣顯然有故事,穆婉見有戲,待要邀她去屋里談談,忽聽聽后院柴房傳來騷動。
“怎么回事?”
有人高喊道,“桂花姑娘被劫走了。”
牡丹臉色一變,拔腿就跑,穆婉也匆匆跟上,果然關押桂花姑娘的柴房已經空空如也。
她皺眉,“怎么回事?”
捕快氣惱道,“都怪我!被他們的聲東擊西騙了,解憂堂的兄弟已經去追了。”
牡丹緊張的問道,“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嗎?”
捕快搖頭,“最近盯著桂花姑娘的人也挺多的,都是黑衣蒙面,分不清來頭。”
不過很快他們都知道了答案。
因為騷動延續到了大街上。
“小蝶!!!!”一聲凄厲的叫喊穿透人群,傳入了花神坊后院。
穆婉聽到名字的瞬間臉色大變,飛快的跑出去,就見剛剛還快樂的像蝴蝶一樣的小姑娘臉色慘白的倒在街上,胸口插著一支箭,箭上綁著字條。
穆婉之前見過的叫舞兒的姑娘跪在她身旁,哭的傷心欲絕,“為什么,為什么?!!!我們馬上就要拿到戶籍和路引了!”
穆婉緊緊咬住下唇,跪在她身邊捧起她的手腕,又俯身在她胸口聽了聽,“云苓,小還丹!”
云苓快速的從身上的荷包里拿出藥丸,開心道,“還有救?”
“有救。”穆婉道,“但很危急,叫人來,小心抬回去。”又摸了摸小姑娘的頭發在她耳邊道,“小蝶,堅持住,你的戶籍和路引還沒拿呢。”
一旁的小六皺眉,“公子,您恐怕沒時間救她。”
他將箭上綁著的字條遞給穆婉,就見上面寫著:【城外迷霧嶺,一人前來,遲到一個時辰,派一個人給二公子指路。】
穆婉剛看完,一支利箭就朝著舞兒飛射而來,被小六及時擋下。
很顯然,他們所謂的指路人就是跟小蝶一樣。
穆婉看著面如金紙的小蝶,對云苓道,“你去,平日里教你不少,小蝶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了。”
云苓咬了咬牙,目光堅定,“公子放心,屬下一定會救活她的。”說完半分沒耽擱,叫人小心抬著擔架往解憂堂走。
穆婉又吩咐木霜,“給我牽匹馬來。”
木霜立刻去辦,倒是小六阻止道,“侯爺不在,您一個人去太危險了。”
前日知道對方在渭鄉屯兵后,謝珩就帶著謝地和孟壯一起去了那邊,只留了小六保護她。
穆婉道,“決定管這件事的時候就知道會有危險,而且這樣的情況也早有預料。”她深吸一口氣,最終她還是沒辦法對那些活生生的生命冷眼旁觀。
而且她并不是一時沖動,“別擔心,南陽王府二公子這個身份在,他絕對不敢對我做什么,無非就是威逼利誘,恐嚇談判,這些我最熟悉。”
“你如此……”穆婉低聲吩咐小六一番,小六聞言放下心來,“那夫人小心。”
木霜正好牽了馬來,穆婉翻身上馬,“這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你這里做好了,我談判就有足夠的籌碼。”她冷笑一聲,“誰是誰的鴻門宴還說不準呢!”說罷狠狠一甩馬鞭,飛馳而去。
迷霧嶺,顧名思義,山嶺綿延,瘴氣彌漫,一般人進去很容易迷路。
穆婉到的時候,已經有人侯在一條入口處。
見到她對方客客氣氣道,“二公子,需要委屈您一下。”然后就用黑布條蒙了她的眼睛,帶著她往山上走。
穆婉跟個瞎子似的,七拐八彎的不知道走了多久,中途還聽到了機關轉動的聲音,腳下開始有了臺階。
等黑布條摘下的時候,她已經站在一個青磚鋪設的通道里,通道中有許多岔路口,若是亂走,很容易迷路。
穆婉要去的地方倒是好找,就是這條主要通道的盡頭,帶她進來的人道,“主上在那兒等您。”
“不急。”穆婉閑庭信步,一邊走一邊打量著四周,發現通道的周圍還有些小石室,不禁走過去透過一點小窗戶往里看,“這里面是做什么的?”
她話音剛落,就聽黑暗中傳來一個少年的聲音,“救命,我是閔州布商趙家之子,我有錢,你放我出去,多少錢都給你。”語氣虛弱又絕望。
穆婉立刻想起,這不就是她來莫城第二天街上遇到的被叔叔強賣的少年郎嗎?她記得,他當時是被郝元嘉救走了的……
“二公子!”帶她進來的那人大概沒想到他如此膽大,急忙攔住她,“二公子還是快去見主上吧。”
十幾米外,房間的大門已經打開,苗媽媽站在門口,朝她福了福,“二公子。”
穆婉差點被那房間里反射出的金光閃瞎眼,好奇讓她快走兩步進了房間。
這間屋子極大,布置的富麗堂皇,不像是地下密室,倒像是人間至尊的居所,黃金的座椅,盤龍的石柱,帶著面具的男人握著鑲嵌寶石的皮鞭,對著穆婉懶懶笑道,“二公子,幸會。”
第133章 (小修) 花神坊主上
“二公子稍坐,我這就給二公子一個交代。”面具男說著,將鞭子浸在旁邊的銅盆里,問道,“好了嗎?”
穆婉正疑惑,就聽旁邊的屏風后傳來一聲恭敬的“好了。”
而后,屏風移開,剛被劫走不久的桂花姑娘狼狽的吊在那兒。
“這是做什么?”穆婉故作疑惑。
面具男卻猛的一皮鞭朝小姑娘抽過去,桂花慘叫一聲,身上瞬間多了一條鞭痕,“主上饒命!不知奴做錯了什么?”
穆婉也皺眉,“我說這位東家……”
對方大概沒想到對方這么稱呼他,頓了一下。
穆婉解釋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誰,總不能跟著他們一起叫你主上吧。”她環顧四周,“您這心思,我若認你做主,我怕我父王會先滅了你,再打死我。”
面具男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笑了一聲后用包容的語氣道,“年輕人話總是容易說滿,二公子又怎知你父親不會與我為友呢?”
“不過此事稍后再談,待我先處置這個叛徒,還二公子一個清白。”
見他又要抽人,穆婉連忙道,“這不是你們花神坊的人嗎?東家你這是做什么?”
對方再次一鞭抽過去,“確實是我們的人,讓二公子見笑了。我也沒想到這么小小一只螻蟻,竟然會不自量力到想要噬主。”
聽著桂花的慘叫,他似乎十分興奮,又連抽兩鞭,大笑道,“就憑你也想搞垮花神坊?!蚍蜉撼樹,癡心妄想!”
小姑娘身上皮開肉綻,痛呼著辯解,“奴冤枉,奴不知自己做錯了什么,還請主上明示!”
穆婉也皺起眉頭,“東家,有話好好說,本公子見不得這種血腥。”
“是嗎?”對方回頭看了穆婉一眼,卻又猛的一鞭再抽過去,笑道,“但是我很喜歡。”
穆婉沉了臉,對方則不以為意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對于這些不自量力的東西,講不清道理,就是要教訓。”他嘆道,“我辛辛苦苦為莫城籌謀,她們卻在背后拖后腿,不教訓服了,往后還不知道會惹出什么麻煩來。”
見穆婉臉色不好,他勸道,“二公子也別覺得她可憐,她能耐的很。”他問穆婉,“北蒙王世子是二公子殺的嗎?”
穆婉看著身上開始滲血的桂花,冷著臉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面具男笑道,“二公子還真是憐香惜玉,不過我知道賀蘭昌不是二公子殺的。”說著又桂花抽了一鞭子,“而是這個賤婢。”
桂花立刻痛苦喊冤,“不是奴,奴怎么敢殺世子?”
“你敢的很!”面具男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替什么瑤瑤報仇?”
穆婉心中一動,那天她就聽小蝶講過,之前有個叫瑤瑤的姑娘曾被賀蘭昌折磨致死,當時小蝶還感嘆桂花怎么還敢繼續勾引賀蘭昌,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面具男冷笑,“我兒平日里對你這樣的可從來不感興趣,怎么會突然為了你同賀蘭昌爭執,定然是你從中挑撥!”
“而后你又趁著燈滅,殺了賀蘭昌,嫁禍我兒,一是替那個什么瑤瑤報仇,二是想利用北蒙王對付我花神坊對不對?!”
桂花依舊搖頭,“奴不敢的,真的是有黑衣人劫持了少主,殺了北蒙王世子,奴冤枉。”
“你當我是傻子?”面具男自然不信,繼續抽鞭子冷笑,“黑衣人劫持我兒是真,但北蒙王世子就是你殺的。”
穆婉看不下去了,開口道,“東家您有證據嗎?沒有的話也不好冤枉人啊,她這么個小姑娘,怎么殺賀蘭昌?”
“所以她用的是暗器。”面具男道,“想來應該是準備嫁禍給我兒,但沒想到南陽王府另有打算,將我兒劫走,壞了她的計劃。”
“恰好二公子與北蒙王世子有過爭執,二公子身份也夠,這賤婢就順勢將事情栽贓到了您頭上。”
穆婉不動聲色道,“東家是說那根銀針是桂花姑娘射出的暗器?她會功夫?”
面具男看著桂花,桂花自然喊冤不認。
“雖然還沒找到兇器,但此事不急,之后我有的是時間讓你交代。”面具男忽然笑起來,“反正花神坊很快就會重開。”
聽到這兒,桂花終于忍不住抬起頭,穆婉也看向面具男,對方笑道,“說起來,這小東西也確實有幾分聰明。”
“將事情栽贓給二公子,二公子被卷進來,自然會使勁針對花神坊,差點叫你成功了,可惜啊……”他逗弄老鼠一般看著桂花,“你再怎么掙扎都是徒勞的。”
面具男看向穆婉,“二公子再憐香惜玉,也不會跟十萬大軍過不去的,對吧?”
桂花忽然面露絕望,穆婉則挑眉,“十萬大軍?”還挺會給自己加籌碼的。
對方并不知道穆婉已經知道了他的底細,以為穆婉是驚訝他的底牌,心情頗好的放下鞭子,走到上首的黃金座椅上坐下。
“對,十萬大軍。還有前朝寶庫的鑰匙。”他看著穆婉,“二公子覺得我有沒有資格和南陽王府合作?”
穆婉坐直身體,“你打開前朝寶庫了?”
對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可以助南陽王府一臂之力。”
穆婉也不裝傻,“東家要什么好處?”
面具男道,“甸、澗、延三洲之地。”
穆婉道,“原來是想劃地稱王,閣下好大的志向!”
對方嗤笑,“如今一個書都沒讀過幾天的商戶女都能坐在龍椅上對整個朝廷指手畫腳,害得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我為何不能統治三州?”
他想到什么,自豪道,“二公子已經逛過莫城了吧,我朝鼎盛之時,也沒有這樣繁榮的景象。”
穆婉忍不住道,“用百姓的血肉吸引豺狼相爭,確實看著熱鬧,但您確定那是真繁榮?””二公子還是太年輕了。”面具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自古哪一朝的天下太平不是用血肉換來的。如今非常時期,待日后事成,百姓們自然有時間修生養息,綿延子嗣,那時我自會制定規矩律法。”
“我會將這三州都打造成這樣繁華的商業之城!讓所有人安居樂業,讓赤翎不敢來犯!”
穆婉都聽笑了,“閣下未免太自信,吃過肉的野獸怎么可能改吃素,況且,那時候,這三州的百姓怕早就被你榨的骨頭渣都不剩了,哪里有機會安居樂業。”
對方并不惱火,似乎覺得穆婉并不懂他的理想,只是道,“我知道此事二公子做不了主,不如回去同王爺商量一下。”
“我十萬兵力相助,王爺坐龍椅,而我只要三州,這個交易應該是很劃算的。”
穆婉做思索狀,而后起身道,“行,我回去就飛鴿傳書給我父王。”
面具男臉上有了笑意,“另外,前朝寶庫的鑰匙二公子既然已經拿走,多研究一段時日也無妨,但還請二公子把我兒送回來。”
穆婉暗暗挑眉,看來他并不認為他兒子的失蹤跟姑娘們有關,還以為是南陽王府為了前朝寶庫的鑰匙劫走了所謂的少主,而鑰匙偏偏又這么快丟了,懷疑到她身上來倒也正常。
“可以。”穆婉依舊應下,“那您把那邊的桂花姑娘給我吧。”
見面具男要說話,穆婉道,“我知道您還想問兇器之事,但反正賀蘭昌已經死了,北蒙王那邊以您的籌碼應該也能輕松應付。她想毀掉花神坊的陰謀又沒有得逞,何必再與她計較。”
面具男道,“二公子果真是憐香惜玉,竟然還要救栽贓陷害您的人。”
穆婉嘆道,“我也沒什么損失?況且,沒有她,我也交不到您這個實力強勁的盟友。”
“一句話,閣下給不給我這個面子?”
面具男大笑,“行,二公子都開口了,給你便是。”
“來人,給她松綁!”將桂花交給穆婉的時候,面具男忽然笑道,“花神坊今晚開業,我準備了不少好節目,還請二公子賞臉。”
懷中的小姑娘身體瞬間緊繃,穆婉低頭看著她捏的發白的指節,抬頭對上面具男挑釁的目光,淡淡一笑,“好。”
面具男比了個請的姿勢,穆婉抱著桂花往外走,也虧得這姑娘身材嬌小,她還抱得動,不然穆婉覺得自己得露餡兒。
然而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人匆匆跑了進來,“主上!”像是有了什么變故。
察覺到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穆婉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立刻加快腳步,但走到門口時還是被人攔下。
身后面具男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二公子,請留步。”
穆婉回頭,不解道,“東家這是什么意思?”
對方上下打量著她,已經沒有剛剛的尊敬,而是像看一件他極其喜歡的貨品,帶著淫邪之色,“某聽聞二公子文武雙全,風流倜儻,卻不知道二公子醫術也如此過人。”
原來是給小蝶緊急治療的時候露了餡兒。
穆婉從容的走回來,將桂花姑娘放在椅子上,迎上面具男的目光冷笑,“閣下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怎么?你想試試我醫術?”
面具男饒有興趣的看著她,“小郎君確實膽識過人,我說怎么造反之事傳出,二公子無動于衷,原來根本不是南陽王府二公子。”他笑瞇瞇道,“南陽王府真正的二公子午時進莫城了。”
穆婉:……
正主露面,這可唬都沒法兒唬了。
面具男一步一步朝著穆婉走過來,“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過這么有趣的小郎君了,你如今知道了我這么多秘密,只能留下來陪我了。”
穆婉搖了搖頭,“不好意思,我不好男風。”
“沒關系,”面具男笑道,“我好。”他說著還想摸穆婉的臉,穆婉也暗暗捏住手上的扳指。
就在面具男快要碰到穆婉時,忽然有人道,“主上!”
面具男停住動作,穆婉也看過去,是苗媽媽。
苗媽媽走到面具男面前,警惕的看著穆婉道,“這位郎君進來時,我們以為他是南陽王府二公子,并沒有搜身,主上還是小心為妙。”
聽她這樣說,門口幾個護衛都將手按在刀上。
面具男反應過來,笑道,“還是苗媽媽想的周到。”
他看了下周圍,見都是男人,最后對苗媽媽道,“你,親自替他搜身。”
苗媽媽福了福,“奴婢遵命。”
說完轉身,毫無預兆的將一個帕子按在穆婉的口鼻上,穆婉聞著帕子上的味道,判斷出是什么藥,很快就“軟倒”在身后的椅子上。
面具男看上去興奮不已,苗媽媽卻謹慎道,“這位郎君如此大膽,身上怕有什么依仗,主上還是離的遠些。”
正巧有人來報,“主上,解憂堂的人往迷霧嶺來了。”
面具男重新坐回高臺上的黃金椅,苗媽媽開始給穆婉搜身,她第一時間竟然不是摸衣服,而是從頭臉往下摸,然后穆婉就覺得她的手指在她喉嚨處遲疑了一下,然后確認般捏了捏。
穆婉:……
萬萬沒想到,她下了大功夫的胸口沒露餡兒,卻在喉結這小地方翻了車。
四目相對,穆婉都悄悄捏住了藥粉丸,結果苗媽媽面無表情的將喉結又給她整理好,并在摸到她臉頰的時候,將一顆藥丸順勢塞到她嘴里。
是迷藥的解藥。
穆婉才知道,她先搜頭和臉是為了這個。
抬眼,對方依舊端著一張刻薄冷血的臉,卻快速而小聲道,“一會兒不想受罪的話,就使勁激怒他。”
穆婉很想說,這不會讓她受更多罪嗎?
不過試試也沒損失,正好也看看,花神坊的這些姑娘們到底想做什么。
于是,當面具男從高座上走下來,愉悅的看著穆婉,“郎君還想等解憂堂的人來救你嗎?恐怕是要失望了,他們找不到你的。”
穆婉臉上卻沒有任何恐懼擔憂的神色,而是無所謂的,“找不到就找不到唄,嚇唬誰呢,難不成你這樣一個窩囊廢還能把我怎么樣?”
她迎上對方冷下來的目光,輕笑,“我說錯了嗎?郝大人。”
郝元嘉瞇起眼睛。
穆婉道,“怎么?意外我知道你的身份?”
“笑死,您以為自己聰明絕頂呢?您那身份,賀蘭昌死的第二日我就猜到了。”
“一個號稱掌控整個莫城的神秘主上,明明喜歡去花神坊擺官威,卻又藏頭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要不就是丑的沒辦法見人,要不,他就是有人盡皆知的身份不方便露面。”
“丑的沒辦法見人這個概率比較低,再看看這莫城,我都不用刻意去打聽您兒子有沒有失蹤,光看您窩囊到整日跪舔兩大世家,只能在弱女子身上彰顯自己權威,就知道是你郝大人沒跑了。”
“嘖,”穆婉環顧著房間的擺設,好笑道,“當自己是暗夜的帝王,能主宰整個莫城人的命運呢?呵呵,連自己建個地方玩過家家都不敢摘面具。”
“還十萬大軍。”穆婉像是想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不會是莫城的老鼠軍團吧?哈哈哈……”
“哦,對了,你還喜歡男人,對著女人是不是硬不起來?你兒子確定是你的嗎?”
郝元嘉:……
苗媽媽:……
火候絕對夠了。
第134章 大修 末尾劇情有變
郝元嘉果然被激怒,他抬手,護衛立刻送上鞭子,結果穆婉最后兩句話出口,他反而笑了。
他干脆摘下面具,往日里溫和的老好人,此刻眼底卻都是變態的瘋狂,“好,好樣的。”他笑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特別,果然與眾不同。”
穆婉直接跟他聊起來,“我知道,第一次就那條雜貨街上吧?當時我還以為是苗媽媽動了歪心思;還有一次是賀蘭昌死后,我也感覺到了,當時同樣看到了苗媽媽,如今想來,這兩次那個方向除了苗媽媽,還有你。”
她搖頭,“第一眼就喜歡我,以為我是普通郎君,便想著強取豪奪,結果知道了我的身份后,便再不敢起心思,所以我說你是個欺軟怕硬的窩囊廢也沒說錯啊。”
郝元嘉怒極反笑,拿鞭子抬起穆婉的下巴,“隨你怎么說,反正從現在起,你就要受我擺布了。”
穆婉瞇起眼睛,“你敢!”
郝元嘉卻突然興奮,“讓我想想,要怎么調教你呢,你這樣驕傲又自負的郎君,就要一寸一寸敲掉傲骨,最后爛在泥里才最美。”
苗媽媽聽他這么說,似乎想起了什么,“主上,那個布商之子臉上的傷今天好的差不多了,要帶去花神坊嗎?”
郝元嘉聞言眼睛一亮,“有了!”
“去花神坊!對,就去花神坊!”郝元嘉興致高昂,他看著穆婉,“你不是想救那些姑娘嗎?正好今天也讓你看看她們的下場!”
他大手一揮,“通知下去,今晚花神坊重新開業,那些重擬了戶籍和路引的,全都帶回去全部接客,只要十兩銀子,所有人都能隨便玩兒!還有……”他用鞭子劃過穆婉的臉,“告訴所有人,今晚還有一場活色生香的節目,我與南陽王府二公子要親自上場表演。”
穆婉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變了臉色——被惡心的。
郝元嘉見狀興奮極了,“二公子這幾天不是很威風嗎?今晚,就讓大家都看看你怎么在我身下討好我的,好不好?”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妙極,迫不及待的吩咐苗媽媽,“現在就帶她去花神坊,好好收拾收拾!”又扔掉了手上的鞭子,笑看穆婉,“不要磕了碰了,一定要完美的上場,到時候我要親自一寸寸將他撕碎……”
穆婉沉聲道,“郝元嘉,你有沒有想過,我敢冒充賀蘭晫,真的會毫無身份嗎?”
郝元嘉卻大笑,“身份?你還能有什么身份?北蒙王世子死在花神坊我都不怕,你還能比他身份更高貴嗎?”
“不,如果你身份比他高貴的話,就沒必要冒充南陽王府二公子了。”他對苗媽媽興奮道,“帶走!”
穆婉和桂花被喂了迷藥,裝進一口棺材里抬了出去。
黑暗中,穆婉睜開眼睛,從發冠中摸出一顆解毒丸摸索著塞進桂花嘴里。
大概一刻鐘后,桂花悠悠轉醒,小心的來摸穆婉。
穆婉這才出聲,“醒了?”
桂花頓了頓,“你有解藥?”
穆婉道,“我醫術還不錯,以防萬一,多藏了點解毒丸。”
桂花小聲道,“對不住,將你卷進來,我沒想到你不是南陽王府二公子。”
穆婉道,“是我先冒充在先,怪不得你。”
桂花道,“放心,我們不會讓你有事的,你一會兒自己不要輕舉妄動,靠你自己一個人逃不掉的,聽苗媽媽的就行。”
穆婉好奇,“你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我們還沒輸。”她的聲音很虛弱,但語氣中卻都是倔強,“即便是螻蟻,我們也不會認輸!”
穆婉聽的心中酸楚,“嗯,我們一定會贏的。”
“你知道我們在哪兒嘛?能不能傳消息出去?解憂堂的人肯定在找我。”
桂花道,“不行的,此地除了他的親信,便是苗媽媽來了也得有人帶著,出入口很多,就算你留下信息,他們追來了也找不到。”
又安慰穆婉,“別擔心,苗媽媽故意讓你激怒他,便是要讓他把你送回花神坊,等時機到了,自會讓你安全離開。”
對方顯然不會說出她們下一步計劃,穆婉干脆換了話題,“你的鐲子是不是在牡丹那里?那鐲子哪里來的?”
桂花警惕道,“是媽媽幫我打的。”
穆婉道,“你別誤會,那鐲子是我故人之物,不然我怎么會一眼認出其中的機關。”
桂花似乎還不放心,“什么故人?姓甚名誰?”
穆婉道,“四年前為支援嵐城之戰意外離世,姓許……”
她話還沒說完,桂花突然激動起來,“你是許娘子什么人?”
穆婉道,“女兒。”
“女兒!”桂花猛的抬頭。
“怎么回事?好像有動靜?不會是醒了吧?”
兩人立刻噤聲。
“聽錯了吧,那藥勁兒大著呢,怎么可能醒?應該是硌著了,小心點,馬上要上去了。”
隨后,穆婉明顯覺得她們被抬著往上走,很快就聽到了人聲,他們到達了地面,又被裝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啟動后,車轍聲更好的掩蓋了棺材里的細微動靜,穆婉摸了摸旁邊的人,“桂花姑娘?”
沒有聽到對方的動靜,穆婉一急,“桂花姑娘?!”
“我沒事。”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抽泣,被郝元嘉抽的皮開肉綻都沒哭的小姑娘,此時卻哭的不能自抑,“只是沒想到有機會見到你。”
穆婉意外,“你知道我?”
“知道的。”桂花努力平復著心情,“許娘子跟我們說過的,她有一個女兒,跟我們年紀差不多,愛吃愛玩,聰明漂亮,還喜歡憂國憂民……”
穆婉眼眶瞬間酸澀,她幾乎能想到許傾藍跟別人提起她時臉上驕傲的表情。
從桂花語無倫次的講述中,穆婉知道了她們和許傾藍的相遇。
四年前嵐城之戰后許傾藍不知因何緣由被追殺,躲進了她們的馬車里,當時她們一車都是要被賣進花神坊的姑娘,“梅花當時便要尋死,是許娘子攔下了她。”
桂花道,“她跟我們說,無論如何要活著……”說到這里,她又笑道,“她說,她女兒其中一個愿望就是長命百歲。”
穆婉終于忍不住落下淚來,就聽桂花繼續道,“她說活著才有希望,就算真的要死,也拉個墊背再走,不然多虧。”
“如果一個人的力量有限,那就一群人,一只螻蟻撼不動大樹,那就一群,遲早能將它蛀空扳倒。”
“這些首飾是她在離開的時候,分給我們,叫我們關鍵時刻保命用。”桂花輕聲道,“她還說,如果實在做不到,就盡最大的努力好好的活著,說不準哪一天,她的女兒實在看不慣這世道,掀翻了它,我們一樣會得救。”
穆婉抬手捂住眼睛。
桂花卻笑,“我們當時只當她是開玩笑,牡丹還說她是不是說錯了,她其實還有個兒子。”
“許娘子說沒錯,她只有一個女兒,但她的女兒很厲害的,只要她想,她就可以掀翻這個世道。她女兒認為,這世間男子能做的事,女子一樣能做到。”
“我們一直以為她只是在安慰我們,逗我們笑的,”桂花扭頭看向穆婉的方向,“沒想到她說的是真的。”
穆婉緊緊握住她的手,認真道,“對,她說的是真的。”
馬車走了半個時辰,他們明顯進了花神坊。
早上還冷清但明媚的花神坊,此時都是壓抑的哭聲。
那些已經重擬戶籍和路引的姑娘們,除了生死不明的小蝶,全都重新被送了回來。
“你們早就知道郝元嘉的真實身份,所以才極力阻止那些那些姑娘小倌們去官府求救。”
桂花道,“那些所謂逃走的姑娘,都被關在迷霧嶺的密室里,供郝元嘉和他的親信們泄欲取樂。”
在滿是希望之時跌入更可怕的深淵,穆婉無法想象那會是怎樣絕望。
馬車終于停下來,苗媽媽似乎是對著那些姑娘們高聲道,“不想受罪,就都好好去收拾打扮,當這兩天的事情沒有發生過,否則,就挨個給我進刑房!”
又吩咐身后的人,“這兩天被那位二公子攪和的,他們心都野了,主上今日說要請所有人享樂,你們去看著他們,不聽話的就綁起來!正好運來了新棺材,夠你們用。”
護衛們都被支走,只留下兩個抬起車上的棺材進入刑房,一刻鐘后,棺材蓋子被打開。
苗媽媽道,“行了,你們也都走吧,把紅梅和牡丹叫來。”
其中一個護衛開口,“你們幾個女子可以嗎?”
苗媽媽還沒說話,另一人道,“你剛來,不知道主上的規矩,主上看上的人,不喜歡被其他男人碰。”
第一個人還有些擔心,“不會有什么差池吧?”
“放心,苗媽媽手里不可能出差池,當初連她丈夫和小叔子,都是她親手給主上準備的,尤其那小叔子,在臺上的時候那叫一個妖媚,主上盡興極了……”
穆婉:……
這么炸裂嗎?
隨著聲音消失,苗媽媽開口,“行了,起來吧。”
穆婉睜開眼睛,發現是在刑房里,之前的刑具被她吩咐砸掉了,但現在又擺上了新的。
苗媽媽看著她的眼睛,“別怕,不會真讓你上的。”
穆婉摸了摸還濕潤的眼角,原來苗媽媽以為她被嚇哭了。
她哭笑不得,正要說話,苗媽媽忽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警惕的看向門口。
一個暗門悄無聲息的劃開,梅花和牡丹走了進來。
苗媽媽松了口氣,飛快道,“桂花看著點。”
“牡丹、梅花。”又看了穆婉一眼,“你也來幫忙。”
氣氛嚴肅,穆婉飛快的從棺材里爬出來,跟著她們走到墻角,就見苗媽媽拿出一把匕首撬開了墻角的一塊兒青磚。
牡丹和梅花默契配合,把周圍的青磚都扒拉下來,大概扒開兩尺見方后,苗媽媽和牡丹一同伸手進去,很快就拽出了一個人。
正是失蹤的少主。
這下當時的一切就說得通了。
賀蘭昌死后,穆婉就讓解憂堂調查過賀蘭昌跟誰有過矛盾,畢竟那位少主明擺著找事,兩人定然有過交集。
然后就得知那天賀蘭昌和郝元嘉的兒子郝盛在玉器店同時看中了一只玉扳指,因此起了爭執,賀蘭昌嘲笑郝盛是窩囊廢的兒子,而郝盛罵他是酒囊飯袋。
雖然最后是賀蘭昌買走了扳指,但依舊因為郝盛的那番話不痛快,因此當時那狗腿子才會看到穆婉皺眉就說“這幾個人也嫌棄您。”,大概是想讓賀蘭昌出出心里的惡氣,結果遇上穆婉,又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等晚上遇到少主跟他搶人的時候,他直接就爆發了。
而郝盛這邊,被搶走了扳指,又被指著鼻子罵,心中憋氣,他和他父親一樣,因為父親白天是個老好人,他也必須窩囊的憋著,只有在花神坊,他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所以白天受了氣后,就故意在晚上來花神坊找賀蘭昌的麻煩。
兩人爭執期間,舞臺上特殊的表演開始,整個樓里的燈全滅,桂花就趁此機會殺死了賀蘭昌,苗媽媽則把少主迷暈,之后幾人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表演上,快速的用牡丹的披帛將郝盛捆住,從樓上吊下去,直接藏進了這刑房。
一切妥當后,桂花才開始出聲尖叫。
也難怪所有人都找不到他,這刑房花神坊的護衛都幫著隱瞞,而穆婉后來即使進來也不忍細看,郝元嘉就更別提了,以他的自負和對女人的輕視,壓根就沒想過,這件事是花神坊的姑娘所為。
穆婉思索的間隙,幾人已經將人拉出來。
苗媽媽對穆婉道,“你藏進去,等一會兒表演開始,你再出來。”
穆婉的目光落在郝盛身上,突然就明白了她們想干什么!
之前她猜到了她們殺賀蘭昌和嫁禍給她的原因,卻一直想不通她們為什么要把所謂的少主藏起來,畢竟同樣殺掉他嫁禍給賀蘭昌最簡單,還能讓郝元嘉承受喪子之痛。
如今才明白她們真正的計劃。
若是計劃成功,郝元嘉真是要狠狠脫一層皮。
苗媽媽看著她,“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躲進去。”
穆婉卻問,“你們這么做,可有脫身之法?”
“他會身敗名裂不假,但你們也會難逃一死吧。”
梅花道,“不是還有二公子嗎?”
她這才反應過來,“來的不應該是那個趙郎君嗎?怎么換成了二公子?”
牡丹也道,“那畜生竟然膽大到這種程度了?”
苗媽媽道,“臨時有變,她不是南陽王府二公子,冒充被發現了,那畜生氣急敗壞,就換成了她。”
梅花看著穆婉,“你膽子也太大了。”很快又焦急起來,“那沒了南陽王府二公子,豈不是沒人救我們了?”
苗媽媽道,“即便真的二公子在這里也不會有什么改變,他有十萬兵馬,可助南陽王一臂之力,二公子恐怕不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花神坊得罪他的。”
“十萬兵馬?”兩人大驚,顯然她們只知道對方在莫城只手遮天,卻不知道他還有這么大的底牌。
“北蒙王那里豈不是也奈何不得他?”梅花心生絕望,“我們還有救嗎?”
穆婉安慰道,“自然是有的。”
第135章 已修 報應不爽(劇情有變)
幾人看向穆婉,桂花這才找到機會開口,“她是許娘子的女兒。”
牡丹眨眨眼,忽然捧住穆婉的臉,“真的?你真的是許娘子的女兒?!”
穆婉直接掏出扳指,按下機關,扳指上瞬間彈出鋒利的刀片,和她們的機關首飾如出一轍。
牡丹眼底放光,“怪不得你問我發簪的來歷,果然是你故人之物。”
“真的,她是許娘子的女兒!”梅花眼中含淚,“原來許娘子說的是真的,她有個很厲害的女兒!你能救我們嗎?”
“能,”穆婉道,“不管怎么樣,我一定會毀了這花神坊,救大家出去。”母親的承諾,自己當然要替她兌現。
牡丹忽然笑起來,“你和你母親說的很像。”不是救她們,而是要毀了花神坊救所有人。
見苗媽媽看著穆婉沒說話,梅花介紹道,“苗媽媽,這就是我們常說的許娘子她的女兒。”
穆婉才知道原來苗媽媽和梅花桂花她們不是一起進的花神坊,并沒有見過許傾藍。
不過她看自己的目光卻很奇怪,不像牡丹她們一樣充滿期冀,而是帶著慈祥,又仿佛透過她看著什么……
穆婉道,“敘舊的事情之后再說,我們先來說說現在的計劃,你們應當能遞消息出去吧?”
梅花道,“遞去哪兒?只要在花神坊內,都可以。”
“就在花神坊內,解憂堂的人肯定有跟進來的,我寫個紙條,你幫我傳出去,不然我怕你們的計劃都不能順利進行。”
萬一為了找她,郝元嘉一上臺解憂堂的人就動手抓人,豈不是要錯過一場大戲。
苗媽媽卻有些擔憂,“我隱約聽他說,今日會調重兵過來,光解憂堂的那些人敵不過吧?”
“苗媽媽忘了我還有虎衛營?”她彎眼一笑,“而且……有了你們這個計劃,或許連虎衛營的人都用不著了。”
穆婉將寫好的字條和她的玉佩一并交給梅花,梅花以去取衣服的借口出了刑房,苗媽媽她們則開始收拾郝盛。
郝盛顯然是被喂了迷藥,人事不知,苗媽媽看了蠢蠢欲動的牡丹一眼,“別掐,留下傷痕就麻煩了。”
牡丹悻悻的收回手,“我一想到他怎么折磨姐妹們,就忍不住想親手殺了他!”
苗媽媽沒說話,半晌牡丹又嘆了口氣安慰自己,“算了,讓那個老畜生親自教訓他更好!”想到那個場景,她忍不住激動,又有些擔心,“確定能瞞過嗎?”
苗媽媽像之前的每天一樣,細細的把脂膏涂滿郝盛的全身,“今日他事務繁雜,解憂堂、真正的南陽王府二公子的事情都要處理,而且剛剛穆姑娘把他氣的不輕,他情緒激動,不會仔細的。”
這么多年,她雖然接觸不到多少機密,但卻將對方的脾氣摸了個清楚。
“把面具和衣服拿來,一會兒你們也機靈些。”
夜色降臨,封了兩天的花神坊重新開業,比往日還要熱鬧好幾倍。
外頭幾條街上,幾道身影兔起鶻落先后鉆入花神坊,不久之后幾個追兵也至,同樣一頭扎了進來。
大廳里充斥著淫聲浪語和痛呼或者壓抑的啜泣,重見光明不到兩天的姑娘小倌們再次跌入地獄,偏偏那些惡人就喜歡這份痛苦,此時的他們仿佛是隨意掌控別人命運的強者,愈發的興奮和瘋狂。
不過這些僅僅是開胃菜,他們期待著今天更大的熱鬧。
有人好奇,“這位主上什么來頭,竟然能叫南陽王府的二公子敗下陣來。”
賀蘭晫到達莫城的消息只有郝元嘉這個莫城的實際掌權人第一時間知曉,其他人還以為二公子依舊是穆婉。
瘦小的男人輕蔑笑道,“前兩天還硬氣作對,今日不過一個照面,便認了輸……嘖嘖,這南陽王府二公子,也不過如此嘛。”
他的同伴道,“要我說,還是這位主上對我胃口!這莫城就這花神坊最有意思,南陽王二公子竟然要關了,難不成他們南陽地界都沒有青樓?”
另有人大笑附和,“咱們這位主上顯然也是看不慣的,所以聽聞他今日不僅要親自調教人,還要拉著二公子一起呢。”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來了興致,顯然,將正人君子拉下泥潭過程,比香艷刺激的節目還要令人興奮。
“這是要給下馬威啊!”
“喂,你們的節目什么時候開始?!”
在鼎沸的人聲中,郝元嘉從暗道進入刑房。
就見正中間的小榻上,修長的男子身披一件寬大的紅色紗衣,胸口、腹部、長腿上描繪的曼珠沙華在若隱若現中讓他整個人顯得艷麗又妖媚。
郝元嘉興奮起來,上前摸了摸他的腿,目光落在他臉上。
苗媽媽一邊作勢要去摘那精致妖艷的面具,一邊解釋道,“奴見今天外頭人多,他又極其烈性,還那樣罵主上,就想到主上之前的主意。”
郝元嘉聞言立刻抬手阻止了苗媽媽,“別摘!”他回想起什么,“對,那個硬骨頭的讀書人,怎么都不從,我便讓他遮面上場,中途的時候摘下他的面具……”他眼底都是詭異的亮光,“當時他的表情真是美極了。”
那絕望中的無力掙扎的模樣,都能帶給他無以輪比的快感。
他透過面具看著男人眼皮上描繪的一抹艷紅,贊賞的看著苗媽媽,“果然還是你想的周到,做的好。”
“就這樣送上去!”想象著在眾目睽睽之下,對方被摘下面具時的驚恐絕望,他幾乎迫不及待。
前頭大廳的護衛來報,“主上,準備好了。”
花神坊主樓的燈光全部熄滅,兩個護衛連榻一并抬起穿過暗門去了大廳。
郝元嘉吃下一顆藥丸,苗媽媽抬手幫他檢查整理了一下面具,“剛剛喂過了解藥,等到了臺上意識就會清醒。”她福了福,恭敬道,“今夜之后,這莫城再無人敢與主上作對。”
郝元嘉哈哈大笑,“今夜之后,定然少不了苗媽媽的好處。”說罷大步朝著舞臺走去。
待外頭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梅花她們把穆婉從墻洞里拽出來,幾人輕手輕腳的沿著黑暗的通道很快到達了大廳的暗門前,等了一會兒,門上響起規律的敲擊聲,穆婉回應。
暗門悄悄打開一條縫,小六的聲音傳進來,“夫人。”
“是我。”穆婉鉆出去,整個大廳除了舞臺,一片漆黑 ,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已經被點了穴道。
小六看到她都要哭了,“夫人您總算出現了,不然等侯爺回來,怕要摘掉我的腦袋。”
穆婉失笑,“哪兒有那么夸張。”又問,“侯爺要回來了?”
小六道,“您走的時候不是讓我盯緊郝元嘉嗎?下午的時候我們發現布政司有異動,有大量士兵入城,幾乎是虎衛營的兩倍,我擔心他是想對付我們,就飛鴿傳書給侯爺了。”
他氣道,“那賀蘭晫也真是的,早不入城,晚不入城,偏偏這個時候,您不知道我聽到他入城的消息后,要嚇死了,就怕您露餡兒。”
“結果不久之后,花神坊果真通知要開業,還說什么他們主上今晚要親自調教人,二公子也要一起表演什么的。嚇得我立刻從迷霧嶺趕回來守在這兒,以為他想對你圖謀不軌呢。”
穆婉看向臺上,“他確實是那么想的,他到現在還以為那個人是我。”
小六一驚,“什么?”
穆婉道,“他調兵進城,一是這幾日被我打壓的狠了,想彰顯一下實力,找回場子;第二就是因為這個了,若上頭的人是我,一會兒被你們發現后,定然會找他拼命,他當然要防范。”
小六現在就想拼命了,“屬下這就把人救下來!將那畜生千刀萬剮。”
穆婉瞇起眼睛,“不必。”
說話間,他們已經從暗門走到了正對舞臺方向的位置,穆婉看著躺在郝元嘉身下痛苦掙扎的男子,慢慢瞇起眼睛,“等等就知道了,好戲馬上就要上演了。”
小六也看向臺上,他其實有點看不下去。
躺在榻上的男子明顯被灌了藥,口不能言,手腳無力,被抬上來的時候還有薄紗遮體,這會兒經歷過被鞭子抽、被蠟燭燒,身上皮肉都沒幾塊兒好的了,至于遮羞的衣服早就被扒了,倒是那位站在他腿間亢奮聳動的主上,依舊衣冠楚楚。
即便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榻上男子的驚恐和絕望。
小六忍不住罵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怎么會有這樣的畜生?”
郝元嘉確實極其亢奮,看著身下的人從一開始的害怕、驚恐,絕望到最后無助放棄,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雖然他遇到過不少硬骨頭,但這個人的那種抗拒,誰都比不上。——仿佛只要被他侵入,他一輩子徹底完蛋沒有任何希望了。
他就喜歡這種毀掉別人一輩子的感覺,他俯下身,輕咬著對方的耳朵,惡意滿滿道,“你的確與眾不同,不過現在放棄掙扎是不是還有點早?我還沒摘你的面具呢。”
果然聽到這句話,身下人又奮力掙扎起來,早就失去光芒的眼睛再次睜大,哀求又絕望的看著他拼命搖頭。
郝元嘉心頭大暢,變本加厲的同時,開心的將手伸向他的面具,他要讓所有人看到他施加給他的痛苦……
然而大概是太過絕望,榻上的男人不知哪兒來的力氣,忽然奮力反抗掙扎,郝元嘉一時不察,臉上一涼。
他的面具竟然也掉了。
……
臺下興奮的歡呼一停,整個花神坊都安靜下來,緊接著,震驚的喧囂幾乎要把花神坊的房頂掀翻。
“不愧是花神坊,玩兒的真大!”
“哦吼!父子活春宮,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太刺激了。”
郝元嘉腦中嗡嗡作響,一切感官仿佛離他而去,可那些聲音和視線卻又奇異的十分清晰,讓他無所遁形。
他不敢抬頭,低頭對上身下兒子那張驚恐而絕望的臉,更是如遭雷擊。
不是的,這是個夢,這不是真的。
然而他越想否認,剛剛的回憶就越清晰,當目光觸及到下身的血跡,郝元嘉胃部突然開始劇烈翻騰,他干嘔一聲飛快的后退。
郝盛在掙脫桎梏后第一時間翻滾下榻,努力的去撿被他摘掉的面具,可他渾身顫抖的厲害,越著急越撿不起來。
“啊!!!!!!”
在眾人的哄笑中,赤裸的男人羞恥的蜷縮在地上,猶如被萬箭穿心的野獸,發出瀕死的哀嚎。
這凄厲哀嚎仿佛劃破了什么結界,四周不懷好意的哄笑和議論如潮水般涌來,仿佛要將郝元嘉溺斃;那些興奮的、輕蔑的、獵奇的目光,猶如一只只猥瑣惡心的手,不僅扒掉了他的衣服,還恣意撫摸羞辱著他的身體……
郝元嘉終于忍不住俯身嘔吐起來,護衛連忙過來要扶他,卻被他一把揮開,“別碰我!”
臺下人見狀笑的更加肆無忌憚,“花神坊的主上竟然是郝元嘉那窩囊廢?看不出來,他挺會玩兒啊!”
“嘖嘖,人不可貌相,說起來,親父子玩兒什么感覺,剛看他享受的很。”
“爽死了吧,嘖嘖,這愛好,真是太刺激了……”
郝元嘉捂著胃,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全完了……
若此事傳出去,他將失去威信,三萬將士不會服他,和北蒙王、南陽王都會失去談判的籌碼,他半輩子的籌謀都要功虧一簣!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傳出去,絕對不能!!
他緩緩抬起頭,掠過面前一張張猙獰的臉,忽然頓住。
穆婉坐在人群中,朝他微微一笑。
郝元嘉目眥欲裂!
第136章 重寫了 重寫了,看過的可重看
郝元嘉雙目通紅的盯著穆婉,半晌竟慢慢冷靜下來。
見他脫下外衣蓋在郝盛身上,有人不滿,“郝大人,不玩兒了?咱們正盡興呢,這半途而廢不厚道吧!”
郝元嘉盯著穆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忽然高喝,“來人!傳令下去,所有人不得踏出花神坊半步!”
他突然的狠戾讓眾人一愣,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什么意思,“不讓我們離開花神坊,為什么?怕父子亂輪之事傳出去?”
此時的他們完全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在調侃,“哇,郝大人竟然會發脾氣,真是好大的威風。”
“嘖,自己主動表演,現在又想封口,什么毛病。”
“不讓出去?”有人笑嘻嘻道,“我試試看,難不成他還能殺了我……”
那人一邊說一邊打開花神坊的大門走出去,鋒利的亮光閃過,沒有說完的話戛然而止。在眾人的目光中,整個人直直的倒了下去,脖頸間的鮮血汩汩涌出,染紅了地面。
離門口近的姑娘陡然發出驚恐的尖叫,眾人悚然一驚,才意識到郝元嘉竟然要來真的。
頓覺荒謬,“你瘋了嗎?不會以為能把我們都殺了吧?!”
有武器的人已經都掏出武器準備往外沖,“老子還不信了,就那幾個捕快!”
然而剛跨過門檻就被迫退了回來,其他人好奇,“怎么回事,不就是幾個捕快,咱們一起沖,不信沖不出去。”
話音剛落,一隊身穿鎧甲的士兵就跨門而入,將他們團團圍在中間。
眾人大驚,“他怎么會有兵?”
“哪兒來的兵?”
花神坊的燈重新亮起,郝盛已經第一時間披著衣服哆哆嗦嗦的跑了,郝元嘉也恢復了衣冠楚楚的模樣,仿佛剛剛的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死死的盯著大堂中間的穆婉,就見她坐在方桌的主位,解憂堂的人全部圍在她身側,將她護的密不透風,再掃過同樣坐在桌邊的苗媽媽她們身上,郝元嘉臉頰不受控制的抽搐,眼底升起濃重的戾氣,他如今終于反應過來自己是栽在了他從來都看不起的螻蟻手里。
他瞇起眼睛,正義凜然的高喝,“本官布局許久,終于將這些十惡不赦之徒全和赤翎奸細全都聚在一起,今日就將他們一網打盡!全部拿下!”
那些士兵沖上來,大堂里姑娘和小倌們嚇的四處躲藏,那些亡命之徒互相抱團擋在前面。
小六踢飛一個沖上來的兵士,高聲道,“明明是郝元嘉父子□□被我們撞破,才想要殺人滅口。你們確定要助紂為虐嗎?”
這信息太過炸裂,眾人都是一驚,這些之前守在外面的士兵顯然只是聽令行事,并不知道里面發生的情況,聞言都下意識的看向郝元嘉。
郝元嘉自然不認,怒道,“你們這些赤翎奸細,竟然如此污蔑本官!”
“赤翎奸細?”穆婉面色古怪,小六和解憂堂的人也都是一言難盡的表情。
穆婉道,“郝大人,你說我是赤翎奸細?你可知我是誰?”
郝元嘉顯然早就想好了借口,“自古奸細爬到高位者不計其數,你以為自己不會被拆穿?”他冷笑,“可惜本官已經掌握了你和赤翎勾結的證據!”
“那就把證據拿出來!”穆婉道,“你當人是傻子嗎?若我真是赤翎奸細,如何能調動虎衛營?!”
郝元嘉道,“原來你拖延時間,是想等著虎衛營來救,我勸你還是別白費力氣了。”他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得意,“你的證據就在城外,那一隊接應你們的赤翎人,如今怕是正被虎衛營圍剿呢。”
穆婉挑眉,不得不說,能屯兵三萬,將莫城牢牢把控在手里的人確實有兩把刷子。
只是……“沒想到你竟然跟赤翎還有勾結。”
郝元嘉冷笑,“栽贓污蔑,倒打一耙,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么本事。”他對那些圍著穆婉的士兵道,“別愣著,活捉他們,為鎮國公府和你們死去的兄弟們報仇!”
穆婉:……
打的旗號還挺好,她好像知道他為什么能在短短幾年內囤這么多兵了。
見那些人要沖,小六橫刀擋在穆婉面前,“鎮北侯夫人在此,誰敢造次?!”
眾人一愣,連苗媽媽她們都震驚的看著穆婉,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鎮北侯夫人。
士兵們也驚疑不定,穆婉恢復聲線,看著郝元嘉,“郝大人連我是男是女都不知道,竟然就判定了我是奸細。”
郝元嘉看著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顯然沒想到穆婉會是這樣的身份……
所有人都知道鎮國公一家幾乎全部死于赤翎之手,鎮北侯極其痛恨赤翎奸細,大郢誰都有可能是赤翎奸細,唯獨鎮北侯府絕對不可能。
雖然很不愿意相信,但若她的身份是真的……那他必死無疑!
郝元嘉眼底閃過狠意,不給眾人質疑和穆婉說話的機會,飛快道,“別聽她的,上午之前她還是南陽王府二公子呢,如今又成了鎮北侯夫人?”
“我說你怎么會拿到邊城城防圖,原來就是利用這些身份竊取大郢軍事機密!”他冷笑,“你冒充誰不好,竟然敢冒充鎮國公家眷,鎮北侯夫人怎么可能會出現在此地!”
他義憤填膺,想要扇動仇恨,“將士們!給我殺了她,替鎮國公滿門報仇雪恨!!!”
但將士們依舊遲疑,可見鎮北侯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張將軍!”穆婉提聲道,“您要是再藏下去,事情可就真的無法挽回了,您確定要讓您的這些將士助紂為虐嗎?”
郝元嘉臉色微變,下意識看向門口,然而幾息之后,動靜卻從二樓傳來。
看著從二樓翻下來的男人,郝元嘉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張將軍,你怎么會在那兒?”
高大魁梧的男人腳步發沉,仿佛在消化著什么,“本來是聽主上吩咐,在原地待命,但某聽到有人密謀要來刺殺主上,某放心不下就追了過來……”卻沒想到讓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同他一起現身的,還有兩個人,是這次帶軍的副將,他們看著郝元嘉的眼底還都是不可置信,仿佛第一次認識他。
郝元嘉抱著僥幸,“你們何時來的……”
穆婉笑瞇瞇的搶答,“小半個時辰前就來了哦!”
也就是說,他們從頭到尾就看到了!郝元嘉死死的捏住了拳頭。
張將軍沉聲質問,“三年前,某便說可以助郝大人鏟除花神坊,您總說時機未到,怕引起莫城動亂,讓百姓遭殃,某不懂這些,還一直以為郝大人忍辱負重,不曾想……”
花神坊從頭至尾竟然就是他們這位主上的!
郝元嘉看著他的表情,心徹底沉下去,干脆也不裝了,淡淡道,“張將軍,此事我稍后可以跟你們解釋,現在當務之急,是將這些人拿下,如今我們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若消息走漏,你我還有這些將士們全都沒有活路了。”
張將軍眼底果然出現掙扎,看向穆婉。
穆婉道,“誰說沒有活路?”
張將軍和兩位副將都緊緊盯住她,穆婉道,“如果我沒猜錯,張將軍和這里的大部分將士們,應該都是四年前嵐城之戰后,對朝廷失望,出逃的散兵。”
邊城連年征戰,雖然四年前嵐城之戰中鎮國公打殘了赤翎,但并不妨礙他們每年小股作戰,四處劫掠,再加上沉重的賦稅,邊城百姓越來越少,這樣的基礎上,郝元嘉的兵源卻源源不斷,甚至增幅不少,最大的概率便是現成的士兵。
朝廷腐敗,拖欠軍餉,軍中士兵寒心者不再少數,郝元嘉作為甸州布政司,天時地利人和,能輕而易舉的將這些出逃的散兵藏匿起來,邊城他的私兵。
而今日他為了對付虎衛營,必然都要找上過戰場的老兵過來,那四年前的人定然最多。
穆婉看著幾個士兵臉上閃過的緊張神色道,“看來我猜對了。”
“我再猜,郝元嘉收留你們,打的是為鎮國公報仇,保護邊城百姓安危的旗號。”這時代講究正義之師,仁德之主,郝元嘉想圈地為王,絕對要有讓天下人信服的好名聲。
“若剛剛你們聽他吩咐,見人就殺,或許就沒有活路了,但現在,我觀將軍愛護百姓,良知猶在,至于對朝廷的那點怨懟,你們都有怨,何況被朝廷坑害了滿門的鎮北侯府。”
“你們若愿意,改投鎮北侯府麾下可愿意?”
郝元嘉忍不住大笑,“你一個小小的女子,且不說你是不是鎮北侯夫人,就算真的是,一介婦人,能做得了鎮北侯的主?”
剛剛還有些意動的張將軍果然猶疑的看著穆婉。
小六立刻道,“我乃侯爺身邊副將。我們侯爺臨走時說了,夫人的話就是他的話!”
“信不信由您,”穆婉并不著急,“總之,我之所以沒有喊虎衛營進來,就是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還是張將軍依舊想跟著這樣一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你們的初心也許是護一方百姓安寧,可是你們去看看現在的莫城,看看這莫城還有多少本地人,看看多少人家還有兒女。”她指著花神坊的姑娘們,“她們之中,最小的,只有八歲!”
“甚至因為他好男風,莫城的小郎君比姑娘們還要值錢!”
“這就是你們一直效忠的人。”
人群里傳出悲傷的哭泣,張將軍緊緊捏住拳頭,士兵們都震驚的看著郝元嘉。
郝元嘉牙都要咬碎了,半晌道,“你們看我做什么?若沒有我,你們能安心練兵?你們該不會以為養兵就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情吧,你們這么多人,要吃要喝,哪兒不需要錢?我殫精竭慮,費心籌謀的賺錢,是為了誰?”
“覺得我可恨?可這些錢,全都花在你們身上了!”
張將軍臉漲得通紅,“若早知如此,某才不稀罕!”
郝元嘉嗤笑,“千金難買早知道,已經晚了,他們的苦難,你們人人有份!”
“你胡說!”苗媽媽忽然站起來,“你養兵的錢,是你四年前劫掠軍餉。”
眾人大驚,張將軍猛的看向她,“四年前朝廷不是根本沒有派發軍餉嗎?”
郝元嘉猙獰的盯著苗媽媽,“你還真是什么臟水都要往我身上潑!”
苗媽媽看著他,“朝廷是沒有派軍餉,但鎮國公早有預料,派人去搶了。除了糧食,還有幾樣武器圖紙,精鋼鑄刀法,糧食增產法……”
穆婉越聽越耳熟,猛的站起來,“這些東西在哪里?”
“就在他的寶庫中。”苗媽媽道,“當年就是他們追殺許娘子,從她手里搶到了這些,將軍們若不信,可以去他的寶庫看看。”
郝元嘉死死的盯著苗媽媽,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是你,是你偷走了鑰匙。”
“對,”苗媽媽道,“您一直以為是有人從郝盛那里得到了寶庫鑰匙的消息,所以才會那么輕易的被偷走,但他一直在我們手里。”
郝元嘉自然已經想到了,“所以在解憂堂放出找寶庫鑰匙的第二天,你就偷走了鑰匙,嫁禍給南陽王府!”
“那些東西本來就不是你的。”苗媽媽道,“若說這些年是誰養活了他們,也是鎮國公的遺澤,鎮北侯夫人的母親拼了命留下的!”
“而你做的這些,不過是為了一己私欲!”
眾人都看著郝元嘉,穆婉心中也涌現殺意,“是你,是你殺了我母親!”
“小六,給我將他拿下!”
解憂堂的人沖上去,郝元嘉看著張將軍他們忽然目露猙獰,“一群白眼狼,不知好歹!這是你們逼我的!”
“天一!”
隨著他的話音,一個黑衣人出現,將兩枚金屬球飛射而來,穆婉大驚,“趴下!”
一邊說一邊抱著身邊的桂花往前一撲了,爆炸聲瞬間在身后響起。
小六第一時間爬起來,“夫人,您沒事吧?”
穆婉揉了揉嗡嗡作響的耳朵,“還好。”大概是技術有限,動靜不小,但殺傷力不算大。
牡丹卻驚叫道,“苗媽媽,苗媽媽被他抓走了!他們從暗道走了”
穆婉大驚,“趕緊追!”
外頭卻有人高喊,“里面的人趕緊都出來,這里馬上就要燒了,郝元嘉在地下埋了火油!!”
他話音落的瞬間,舞臺上火勢便起,隨著黑色的液體快速蔓延。
小六二話不說,拉著穆婉就往外跑,其他人也瘋狂往出沖。
就在穆婉沖出門的一瞬間,整個花神坊大火忽然沖天而起,身后的熱浪幾乎能將人灼傷。
后面還有沒出來的人被困住,穆婉大急,“趕緊救人!”
所幸沖出來的士兵不少,外頭警示的人也有準備,板車上拉著一大桶水,張將軍飛快的往身上披了一張被浸濕的被子就沖了進去……
其他的人趕忙四處找水。
待火勢稍微控制住,牡丹和梅花跑來找穆婉,“夫人,怎么辦?苗媽媽被抓走了,我們得去救她。”
穆婉點點頭,“嗯,我一定會救她的。”她母親去世的真相還需要苗媽媽解開。
一旁的小六安慰道,“郝元嘉抓苗媽媽定然是為了寶庫鑰匙,只要苗媽媽不說,暫時就沒有性命危險。”
牡丹道,“可是那個人喪心病狂,若叫他安頓下來,苗媽媽定然要受苦。”
穆婉道,“城中有他的心腹,抓來問問!”
“不必那么麻煩。”一道聲音插進來,“問我就行了。”
穆婉回頭,就看到了了滿臉黑灰的胡嚴,他嫌棄的找了條濕毛巾擦著自己都很臉。
穆婉這才顧得上問他,“嚴師兄,你什么時候來的?”
剛剛就是他在外頭示的警,也幸虧他示警及時,不然傷亡怕是會更加慘重,火災逃生可是爭分奪秒。
胡嚴也累壞了,精疲力盡的靠在板車上,“今天上午到的。”
穆婉道,“你怎么會知道花神坊會出事。”
胡嚴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到了莫城,就先來解憂堂找你,想跟你打聲招呼,結果就聽說你被什么主上給抓走了。”
“我本來想留下來找你,結果杜家家主著急找我治病,我本來沒心思,后來一想,這杜家家主不就是花神坊的主人嗎?于是就去了。”
“之后嘛,就旁敲側擊知道那為主上是個喪心病狂的家伙,花神坊里藏著火油,我一聽這還得了就趕緊來通知解憂堂,不想得知里面情況危急,尤其聽到霹靂彈的聲音后,我就猜那癟犢子要放火,先喊了一聲。”
穆婉雖然好奇細節,但現在也顧不上多問,只是道,“你知道怎么找到郝元嘉?”
胡嚴道,“我不知道,但杜家家主肯定知道。”
謝珩道,“杜家家主為何要告訴你?”
胡嚴道,“他不告訴我,我就不給他治病,他下半輩子就只能當太監了。”
穆婉:……
差點忘了,他是來莫城治不舉的。
胡嚴繼續道,“他若不說,我再去找董家家主,他總不會也想當太監。”
穆婉:……
這信息量有些大。
第137章 已重寫 寶庫的真相
手段雖然匪夷所思,但確實有效。
若說杜家主之前還有顧慮,如今鎮北侯坐鎮,張將軍叛變,渭鄉的老巢還叫人家發現了,郝元嘉已經變成了喪家之犬,他還不如識時務些,說不定還能趁此機會立個功,傍上新靠山。
當然,最重要的大概還是他不想變太監。
總而言之,據杜家主猜測,郝元嘉如今肯定藏身在迷霧嶺,一是迷霧嶺底下四通八達,有他自己修的各種暗室和機關暗道,便是出動一支軍隊也沒那么容易抓到他,相對安全;二是他的私庫也在那里,就算他要逃亡,也不可能身無分文的逃亡。
杜家主說,郝元嘉將煉鋼方子、武器圖紙和糧食增產之法都鎖在他的私庫里,這些東西他要離開定然要帶,畢竟這些才是他東山再起的根基。
穆婉才知道,苗媽媽拿到的鑰匙,并不是什么前朝寶庫的鑰匙,而是郝元嘉私庫的鑰匙。
眾人馬不停蹄的趕往迷霧嶺。
有熟悉地形的人帶路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處隱蔽的入口,小六和謝地悄無聲息的干掉了守衛,一行人魚貫而入。
穿過洞穴向下,沒走多久就踩到了石板路上,這次他們帶足了人,一路碾壓式的將守衛放倒,快速前進。
小六左右環顧,驚嘆,“這也太大了,快趕上一個村子了吧?”
走到一處時,張將軍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穆婉也聞到了臭味,杜家主道,“這邊應該是尸房。”
一開始張將軍還沒意識到是什么尸體,直到七拐八彎的到達了穆婉眼熟的地方,她讓小六順手砍開兩個石室的鐵鎖,張將軍看到里面關著的姑娘或者郎君,不由沉默。
他帶著副將一排排石室打開,有些人還能爬出來,有些人渾身都沒了好地方,而有些人已經沒了氣息。
穆婉又看到了那個趙氏少年,他進來的時間短,又因為苗媽媽扇了他一巴掌,臉上的傷一直沒好,反而逃過一劫,確認自己被救后,精神幾乎立刻就振作起來。
聽到穆婉他們要找苗媽媽,他道,“我后來才明白,她是在救我,所以我記得她的聲音。他們說要帶她去西刑房。”
杜家主道,“這地方又不少刑房,本來還以為得一個一個找,如此倒是省事了。”
張將軍留下兩個人繼續救人,他們一路跟著杜家主往西刑房趕。
快到地方的時候,為了以防萬一,謝珩將人分出三路,防止對方逃跑。
然而預想中的圍追堵截并沒有發生,郝元嘉似乎有所儀仗,婉遠遠就聽到他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說不說,說不說!!!!趕緊說!!!”
顯然是在對苗媽媽用刑,穆婉心下著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阻止了眾人的腳步,“稍等一下,這前面應該有機關。”
小六抄起旁邊的一個石墩子扔過去,就見無數箭矢從左右墻壁射出,地面和天花板也有尖銳的突刺,綿延幾十米,武功再高的人也難以躲避。
杜家主連忙擺手,“這些老夫就無能為力了。”
這卻難不倒穆婉,她仔細觀察著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命門,“毀掉那兩個角試試。”
小六搭弓射箭,將墻檐下的兩個不起眼的木角射掉,果然墻壁上露出許多孔洞,又很快隱去。
小六再次扔了塊石墩,這回沒了反應。
他小心的走在前面,確定沒事后道,“安全。”
一行人飛快的往前跑。
之前還有些悠哉的護衛見狀立刻緊張起來,“主上!他們過來了!”
郝元嘉也大驚,“怎么可能?!從來沒人能闖過這條路!”
然而他并沒有思考的時間,小六已經殺到了他面前,張將軍也帶著副將加入戰局。
郝元嘉到底不是武將出身,半路出家的護衛和小六他們完全不能相比,很快就落了下風,幾人眼看不敵,連忙催促郝元嘉,“主上!”
穆婉也看到被吊在半空的苗媽媽,她渾身是血,幾乎不成人形,郝元嘉手中正拿著一把刀對她嚴刑逼供。
她不禁開口,“苗媽媽。”
苗媽媽勉力抬頭,郝元嘉卻更加著急,一刀削下苗媽媽腿上一塊肉,“趕緊說!!!再不說老子殺了你!”
苗媽媽卻連叫都叫不出來了,穆婉氣急,抬手朝著對方射出一箭,“郝元嘉!”
他的護衛及時將箭攔下,郝元嘉眼見無望,幾乎是氣急敗壞的一掌拍向苗媽媽,“不說就去死吧!!”
同時他的護衛也朝穆婉甩了一支飛鏢,穆婉卻顧不得躲,她抬手舉起袖箭,一心只想救下苗媽媽。
小六大急,“夫人!”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穆婉肩膀一支有力的手臂攬住猛的拽向一旁,同時一柄長刀飛出,郝元嘉護衛大驚,一把將他拉開,即便如此,也削下了他半個肩膀。
“侯爺。”穆婉抬頭。
謝珩緊緊攬著她的腰,心有余悸,“抱歉,我來晚了。”
穆婉搖搖頭,“多謝,剛剛好。”
那邊郝元嘉慘叫一聲,護衛卻顧不得給他包扎止血,飛快的抓著他后退,竟然在他們以為是死胡同的墻面上打開一個暗門逃走了。
小六立刻追上去,門卻再打不開,氣道,“又叫他跑了,真是比兔子都狡猾。”
穆婉卻顧不得其他,推開謝珩飛奔至苗媽媽身前將人輕輕放下,她身上皮開肉綻,還有幾處可見森森白骨。
酸澀在胸腔里翻滾,穆婉連忙給她喂了顆大還丹,“苗媽媽,堅持一下,堅持一下,我馬上為您醫治。”
苗媽媽卻抓住她的手,虛弱道,“別,別醫了,我怕來不及。”
“來得及,來得及的。”穆婉說著,眼淚卻不受控制的掉下來,她心里也清楚,苗媽媽確實撐不住了,郝元嘉氣急敗壞之下,對苗媽媽用的都是重刑,那一掌只是讓苗媽媽立刻咽氣不泄露秘密,所以即便沒有打到,苗媽媽也不行了。
“別哭……”苗媽媽笑道,“其實,若不是你母親,我四年前就死了。”
“牡丹她們以為我幫她們是偶然,她們還當我不認識你母親,其實我認識的,你母親生前救的最后一個人就是我……”
苗媽媽斷斷續續的講述,“……那個時候,我剛得知大女兒的死訊,小女兒也被他們賣了,就為了給小叔子娶媳婦,我覺得我活不下去了,就準備跳河。”
“然后就碰見了你母親。她救下我,租了個小院養傷,我照顧她。”
苗媽媽滿臉慈愛的看著穆婉,“她跟我說,她也有個女兒,她的女兒愛吃愛玩,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盛世太平,那樣女兒家也能想讀書讀書,想逛街逛街,想不嫁人就不嫁人……”
穆婉不由哽咽。
“你母親真的很愛你。”苗媽媽眼底都是笑意,“當時她說她肯定逃不掉了,我問她為什么要做那么危險的事,不后悔嗎?她說不悔,她多做一點,她的女兒就能早一點看到太平盛世,早一點自由自在。”
穆婉抽泣出聲。
“她被殺后,我就去了花神坊,我雖然不如她……但我想,她多做一點,我也多做一點,總有一天,姑娘們就都能像她說的一樣自由了……”
穆婉淚流滿面,其他人也紅了眼眶。
苗媽媽笑道,“孩子,別哭,看到你我真的很高興,你跟你媽媽說的一樣,很厲害,我們做不到的事情,你都能做到。”
穆婉哭著搖頭,“不,不,你們也很厲害,若沒有你們做的這一切,事情不會這么順利。”
“是嗎?”苗媽媽開心道,“看來我也確實多做了一些。這四年,沒有白活。”
她握住穆婉的手,死死按在肋下,“好孩子,你母親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我也要去找我的寶貝了。”她的氣息漸弱,“我死后,將我埋在石林坡,和我的女兒們葬在一起。”
“還有……”她張了張嘴,好像說不出話來。
穆婉連忙彎下腰,就聽她在她耳邊道,“石林坡,西間東北角挖開……”
穆婉點點頭,苗媽媽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臉,“我家大丫活著,也該你這般大啦……她從小喜歡讀書,二丫卻喜歡做買賣,手巧的很……”說著慢慢閉上眼睛,沒了氣息。
穆婉伏在她身上放聲痛哭。
哭完后,穆婉將所有人都趕出門外,親自替苗媽媽整理遺容,然后在她肋下的位置發現了一個膿腫的傷口,輕輕用刀劃開,掉出一把造型奇特的鑰匙。
原來她竟然把鑰匙藏在了身體里,穆婉再次落下淚來。
等他們扶著苗媽媽的棺槨回到莫城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霞光漫天,昔日熱鬧的花神坊已經成了一堆灰燼,旁邊的不夜天也難得安靜,因為士兵的駐守,那些作奸犯科的家伙們都乖巧了不少。
走到解憂堂時,牡丹和梅花先迎了出來,看到棺槨和穆婉紅腫的眼睛顯然意識到了什么,頓時淚流滿面……
簡單吩咐完苗媽媽的后事,回到房間,穆婉忽然感覺一陣眩暈。
一直注意著她的謝珩及時將人扶住,溫聲道,“沒事吧?”
穆婉靠在他懷里,忽然一動都不想動。
謝珩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放在床上,“你已經兩天一夜沒休息了,先睡一覺。”
穆婉想起來,“你也沒一直沒休息,剛剛還動了內力,有沒有事?”
謝珩伸出手由著她把脈,“剛剛沒動內力,只是用了些力氣而已,放心。”
穆婉道,“那你也需要休息。”
“好。”
兩人和衣躺在床上,穆婉卻睡不著,謝珩道,“怎么了?”
穆婉掏出手中的鑰匙,小小一個。
謝珩道,“哪里來的?”
穆婉道,“苗媽媽藏在身體里的。”說到這里,她又想哭。
謝珩伸手將她攬進懷里,輕輕的撫著她的脊背。
穆婉終于還是沒忍住,又抓著他的衣襟狠狠哭了一場。
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睡著的,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謝珩破天荒的還躺在床上,輕輕拍著她的背,穆婉抬頭,看到了他青色的胡茬,還有些新鮮,伸出手摸了摸。
謝珩后退躲開,收回手問道,“好些了嗎?”
穆婉點點頭,“好多了,今天我們去一趟石林坡。”
石林坡并不遠,是莫城轄下的一個村莊,快馬半個時辰就到,穆婉他們坐馬車,也不過多走了一刻鐘。
站在村口,穆婉舉目四眺,和邊城大部分村莊一樣,這里荒涼貧瘠,人煙稀少,幾個瘦的跟麻桿似的男人在田里鋤地。
雞皮鶴發的老婦提著食藍走在路上,應該是給家里人送飯的。
云苓上前去打聽,老婦聽到苗媽媽的名字,愣了一下,忽然嘆了口氣,“也是個苦命人啊。”
“……小小年紀就沒了娘,有了后娘又有了后爹,等年紀稍微大些就被她爹賣給了李大賴家,李大賴那一家子好吃懶做還打媳婦,笑娘一個人撐起一個家就算了,結果那大郎賭錢輸了錢,竟然把大丫賣了,笑娘差點瘋了,不管不顧的去城里找女兒,結果一日回來,她家二丫也被賣了,因為二郎想娶媳婦兒。”
“兩個姑娘都被賣了之后,她就徹底不著家了,不過后來還是叫李大賴家找到了,聽說在莫城找了個好活兒,能頓頓吃肉,李家人就都跟著去吃香的喝辣的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們說苗媽媽親自發明了那些刑罰,調教丈夫和小叔子,原來是在報仇,她要叫他們也嘗嘗她女兒們受過的苦。
老婦搖頭嘆息,“笑娘就是太傻了,照我說,跑都跑了,怎么不藏好點,竟然還讓那一家子找到,現在日子怕是不好過吧,你們找她干什么?”
穆婉道,“家里人中了邪,跟他們家有關,說是要用他們之前住的房子的土才行。”
“又作什么孽了……”老婦人道,“一直往里走,最偏僻,最爛的屋子就是他們家的,放心吧,沒人占。”
確實如那老婦人所說,李大賴家的房子很好找,破爛不堪的土屋,位置又及其偏僻,給都沒人愿意要。
穆婉按照苗媽媽說的,搬開西間東南角的一只破陶缸,很快挖出了一個匣子。
“夫人。”小六將匣子遞給穆婉。
穆婉看著上面精致的小鎖,連忙拿出苗媽媽給的鑰匙,很順利的打開,穆婉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兩個魔方。
和謝珩對視一眼,原來,賣給富商魔方的人,就是苗媽媽。
她的目的是什么?
穆婉先拿起了里面的用一封信……
第138章 138 寶庫真相
【婉婉: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聽你母親這樣叫你,我便也這樣叫你吧,我大概沒有機會來取回這個匣子,所以提前留了這封信告知你我所知道的一切。
四年前,你母親被追殺途中救下我,我沒處可去,也沒什么活頭,就照顧了她一段時間,后來追兵找來,她赴死之前,給我留了這個匣子,
雖然她說,能保住就保,保不住就扔掉,沒有什么比我的命更重要,但我還是覺得,這些東西更重要,它們也許能讓我女兒下輩子轉世的時候生活在一個太平盛世里。
我本想慢慢等你找來,但我們時間不多了,我怕等不到你,所以就拓著你娘的筆跡,將她跟我說的一句話分散寫到了她留下的四個魔方上,編造了前朝寶庫的傳言送了兩個出去,你娘說這東西世間獨一無二,我想如果你看到了,一定會找過來。
說起來,我入花神坊本是為了替我女兒報仇,后來無意間發現,郝元嘉說的武器圖紙、糧食增產方式都是你娘曾經提過的。
所以我猜測當年追殺你娘的人中肯定有郝元嘉,我沒有能力探查當年的真相,但我會盡量找到他的私庫。
如果我找到了,會藏在莫城城西的小院,房梁中空之處便是。
不要這為我難過,我以前活的渾渾噩噩逆來順受,連我的女兒都保護不了,直到遇到你母親我才明白我活著的意義,也明白了她的義無反顧,如果我的死能換得如我女兒一般的姑娘們一輩子太平,那么,我萬死不辭。
——苗笑絕筆。】
穆婉再次紅了眼眶,“原來,她怕她們最后對付郝元嘉的計劃失敗,再沒有機會將東西交給我,才把兩個魔方借由別人的手送出了莫城。”
她將信遞給謝珩,伸手拿出匣子里另外兩個魔方,飛快的還原,看到上面的字后,又忍不住想落淚。
謝珩也看到了魔方上的字。
一個上面寫【向自由】,另一個上面是【愿以此身】
“愿以此身為兒謀,青羅玉簪向自由。”
穆婉瞬間繃不住了,她一直鼓勵許傾藍不要拘束于后宅,而許傾藍也恰好喜歡做英雄,如今回想,就是在蚌城遇到吳太后被強搶,她從此開始低調,不敢梳漂亮的發型,不敢穿漂亮的衣服開始,許傾藍開始變得異常忙碌。
很多人一開始的動機,可能并不是心懷天下那么偉大,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恣意快樂而已。
謝珩擁她入懷,輕輕撫著她的背,等她情緒平復后,繼續看匣子里的東西。
還有一封信,這封信就簡單多了,很有許傾藍的風格:
【婉婉吾兒:
該說的為娘已經同你說過了,娘知道你自己一定也能活的很好,但就你那俠義心腸,我猜這世道你遲早看不慣,估計得找來。
既然找來的話,記得去找軍餉和圖紙,根據你說的那個什么質量守恒的理論,軍餉只是轉移并沒有消失,那這些也算為娘留給你的東西了,你自己去搶回來吧。
順便替娘報個仇,仇家是誰,麻煩你自己查查,追殺的人太多,為娘也搞不清楚。
不過如果太危險的話,就算了,把軍餉和軍備搶來就已經算贏了。
哦,對了,嵐城泊子村有個小崽子,你先去救他,把他養好了,以后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還是那句話,為娘得償所愿,死而無憾,惟愿吾兒也能達成心愿,百年后我們母女歡喜相見。】
穆婉哭笑不得,她娘還真是……
抬頭見謝珩已經解開了匣子里除了魔方之外用布包裹著的長條狀物體,她頓時忘了傷感,“圣旨?!”
謝珩卻并不意外,打開后果然是缺了一角的圣旨,穆婉湊過去,“九皇子取名為昭,封為太子。”
“果然是吳太后徐首輔謀反篡位。”她有些震驚,“但圣旨怎么會在我娘手里?”
謝珩道,“牛馬令是隱衛隊隊長的令牌。”
穆婉瞪大眼睛,瞬間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求證,“所以吳太后的賜婚,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早有預謀?”
謝珩看著她笑,“蓄謀已久。”說完不由一頓。
穆婉也反應過來,這話聽著實在有些曖昧,她正想著說點什么轉移話題,謝珩已經垂下眼瞼繼續道,“我大姐給我留下的線索中,是一個女人將九皇子送往邊關,想讓父兄們保護他。”
“如今想來,那個女人很可能就是你的母親,她以運送軍餉做幌子,保護九皇子來到邊關,然而朝廷對此早有防范,已經對鎮國公府下了手,她便又帶著九皇子逃亡。”
穆婉想起她娘的信,“嵐城泊子村。”
謝珩道,“我們就是在這個村子里找到的昭哥兒。”
穆婉將她娘的信遞給謝珩,謝珩看完也笑了,“這么說來,許娘子是昭哥兒的救命恩人。”
許傾藍的死因基本上清楚了,穆婉想到她娘的囑托,“你知道追殺我母親的人都有誰嗎?”
“無非就是陷害我父兄的那些人,該殺的我都已經殺掉了,還有幾個沒殺的,需要等待時機,不過沒想到還有郝元嘉這樣的漏網之魚。”
穆婉點點頭,“挺好的,不然我娘的仇,都叫你替她報了。”
謝珩動了動嘴,想說什么,又忍住。
倒是小六嘴快道,“夫人您這話太見外了,您和侯爺夫妻一體,您的仇就是侯爺的仇,還不是一樣嗎?”又感嘆,“侯爺和夫人真的是天賜的緣分。”
穆婉暗暗嘆了口氣,轉移話題,“那批軍餉有多少侯爺知道嗎?”
謝珩道,“不清楚,隱約知道是抄了晗州幾個貪官和富商的家底,應該不低于五百萬兩吧。”
晗州是整個大郢最富庶的地方了,穆婉好奇,“不是朝廷下令抄的?”
“我大哥叫我二哥帶人去抄的,”謝珩眼底帶著懷念,“說反正證據確鑿,正好打贏了,朝廷對我們也封無可封,不如就以此罪抵功,兩相便宜。”
穆婉不由想笑,看來鎮國公府的郎君們也都是讓人頭疼的人物。
謝珩見她笑了,也勾起唇角,“我爹總說我大哥沉穩,二哥搗蛋,其實我二哥搗的那些蛋都少不了我大哥攛掇,我提醒我二哥說,他還不信。”
穆婉想象一下他們三兄弟相處的模樣,想笑,卻不由酸澀,如果他們都活著,鎮國公府該多熱鬧。
謝珩見她又要傷感,連忙道,“不過銀子倒是其次,他養兵估計都花的差不多了,煉鋼的方子和武器圖紙才是重點。”
“還有糧食增產的方子。”小六疑惑道,“糧食增產的方式也是夫人給許娘子的吧?郝元嘉既然拿到了方子,那為啥還要買那么多糧食?畝產四五百斤的話,三萬人開荒種糧,至少能解決一半人的口糧問題。”
穆婉道,“沒那么容易,良種要一茬一茬的培育,我當初在一年可種三茬糧食的江南還用了幾年時間,莫城這地方土地貧瘠,一年只能收一茬糧食,而且他們還不懂其中的道理,想培育高產糧種是不可能的。”
“那煉鋼的方子確實厲害。”小六眼饞道,“我看到張將軍的佩刀了,刀刃是精鋼的,回頭我們也配上吧?”
謝珩道,“先找到方子再說。”
“對了,還有武器呢?不是有武器圖紙?”小六繼續問,“我沒見他們有新武器,不會用作殺手锏吧?”
穆婉道,“不會。”
“為何?”
“做不出合適的配件……”說到這里,就對上謝珩的目光。
糟糕,忘了她還有個馬甲,穆婉猶豫著要不要坦白,畢竟現在開始,她可能會跟他并肩作戰,但一想到要解釋她的知識來源,還有他們現在這若即若離的關系也不確定靠不靠譜……
算了,她連她娘都沒告訴,沒道理告訴戀愛都沒的談的謝珩,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昨天那樣的窮途末路都沒用,自然是沒有,我們親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小六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許娘子為什么會有武器圖紙,難道她和清華散人也有關系?”
他隨口道,“沒想到前朝寶庫鑰匙這事兒是苗媽媽編造引夫人來的,那這樣的話清華散人有點冤。”
穆婉:……
倒也不冤。
謝珩瞥了小六一眼,“別啰嗦了,去趕車。”
一行人回到莫城后,立刻去了苗媽媽說的院子,小六很快在房梁被掏空的地方摸出了一個機關匣,還附著密碼,打開后果然是一把巴掌大的鑰匙。
“搞了半天,前朝寶庫竟然郝元嘉的私庫。”小六不由笑起來,“我一想到那些人到處找前朝寶庫的鑰匙就覺得搞笑。”
謝珩道,“‘糧滿倉,武器利’從某種意義上,倒也沒錯,”他瞥了穆婉一眼,魔方確實也是寶庫鑰匙,只不過這個寶庫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個人。
穆婉被他看的莫名心虛,“走吧,先回去休息一晚,明日再去迷霧嶺。”
解憂堂里等著他們處理的事情也不少。
首先就是花神坊的姑娘和郎君們,花神坊化為灰燼后,他們連暫時安身的地方都沒有了,解憂堂只好先找了幾個空院子安置。
穆婉先去給苗媽媽上了香,牡丹和梅花跟過來。
梅花道,“雖說郝元嘉跑了,但他們還是害怕。”
穆婉心里已經有了些計劃,她問,“排除危險因素,他們自己是什么打算?”
牡丹道,“除了外地被拐賣來的想回家,大部分都是被家人賣了,這樣回去怕也是沒活路,所以想著哪個地方太平些,大家一起去謀個差事。”
穆婉看向謝珩,“侯爺,讓他們去方凌怎么樣?”
謝珩點頭,“可,正好讓張將軍護送,他們一起去。”
穆婉驚訝,“讓張將軍他們一起?三萬大軍?”
謝珩笑道,“你收服的,就都歸你了,怎么?不想要?”
這話說的,好像方凌是她的封地一樣。
雖然穆婉確實想過要一部分,但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又不會管軍隊,而且莫城這里也不行吧?”莫城和嵐城成掎角之勢抵擋赤翎,“若莫城沒兵,日后赤翎進犯,豈不是能輕而易舉的長驅直入?”
謝珩冷漠道,“莫城沒兵是朝廷的問題,他們連軍餉都不發,指望著誰給他們守城。沒道理你養兵,替朝廷打仗。”
“正好方凌缺人,到時候貼個告示,想走的百姓,一塊兒安排離開。”
“至于訓兵之事,你也不用擔心,如今朝堂上吳太后和徐首輔爭奪兵權,一個商戶,一個文人,他們的親信上去,真正的武將就會被頂下來,我已經叫秦笑之留意了,屆時有本事的,都流放到方凌去。”
穆婉:……
這感覺真是有點奇妙,朝廷嘩嘩的把有才能有本事的人全都涮下來,他們跟在后面撿漏——好人全部流放。
但也真的很爽,方凌現在正缺人口,鄭大人雖然剛正不阿,但要壓制當地的守衛可能還要費些力氣,若有了這三萬大軍,一切都會迎刃而解。
牡丹聽穆婉說方凌地方偏僻,父母官正直,還可能會給分地,激動壞了,“這地兒不就是專門給我們尋的嗎?大家肯定愿意。”
再得知還有三萬大軍護送,和梅花兩人高興壞了,立刻轉身去通知大家這個消息。
外頭,張將軍有些緊張。
孟壯已經同他熟悉了些,安慰道,“放心吧,夫人說了要管你們,侯爺就一定會管你們的。”
張將軍還是拿不準,“夫人真能做侯爺的主?”
孟壯如今對穆婉那是頂禮膜拜,他們幾天不在,他家夫人便不費一兵一卒,直接收服了三萬大軍!
“你是不知道……”孟壯攬著張將軍的脖子,如此這般的將穆婉幾封信就推斷出他們的人數和位置的事情告訴了張將軍。
張將軍震驚,“夫人這般有錢?”
孟壯:……
你小子的關注點是不是有些不對?
第139章 139 水參草的消息
穆婉還以為說服張將軍要費些口舌,或者要等對方去了方凌后,真切的看到高產糧食和清明的吏治才能心服口服。
結果張將軍完全沒有質疑她,只小心的問軍餉、軍備等關鍵問題。
而這些謝珩已經跟她說過,穆婉又填補了一些,最后的結論就是,薪俸下調,但會分地,開荒的地五年內不收稅。
說這些的時候,穆婉還有些不自信,雖然一下子多了三萬人馬要養,肯定會拮據,但好歹是撬人墻角來的,一般不都得給些優待嗎?她這不僅下調工資,還要讓對方去開荒,便是百姓開荒,也是三年不收繳稅的。
謝珩卻表示完全沒問題,“畝產五六百斤,他們已經賺了。”
事實上也如謝珩所說,聽完穆婉的條件后,張將軍二話不說全都應下,還很快的進入角色,表示立刻回去整頓大軍,待穆婉定了日子,隨時可以出發。
穆婉沒注意到張將軍走時偷偷瞄謝珩的一眼,搖頭道,“張將軍是不是有點太單純了,他有三萬大軍,竟然不跟我談判?”
謝地正好進來,聞言道,“他哪兒敢啊,前兩日侯爺帶著我們把渭鄉情況都摸清楚了,他敢不投靠,我們掀了他的老巢,那個時候就不是招安,而是被俘了。”
穆婉:……
她哭笑不得,“也不怕把人逼急了,他們去投靠南陽王。”
謝地道,“那也不會,在渭鄉時侯爺說了,他們若去找南陽王,侯爺也去,到時候他親自把他們從南陽王那里要回來,南陽王應當會給侯爺這個面子,到時候雙方更尷尬。”
“剛我看見那個在渭鄉見過的小將來找張將軍,估計是來報信。”
穆婉無語的看著謝珩,“逗我好玩兒嗎?為什么不早跟我說?我威風這一下有什么用?”她痛心疾首,“早知道這樣,薪俸可以再下調一半啊!”
謝珩:……
謝地:……
這么黑心嗎?
養兵可是個極度費錢的差事,穆婉難得開始發愁,“希望郝元嘉的私庫里銀子能多點。”
說起郝元嘉,穆婉問謝珩,“這事兒怎么辦?”
郝元嘉好歹也是二品的布政司,人跑了,這邊城上下估計得亂一段時間。
謝珩一點不急,“我稍后遞個折子,就說我尋找寶庫鑰匙的過程中,發現他也覬覦前朝寶庫,并且勾結外族,企圖謀反。”
穆婉連忙道,“將他父子亂倫之事也稟告了,最好昭告天下!”穆婉恨他恨的牙癢,“他不是唯我獨尊嗎?我偏要讓他成為過街老鼠,人人唾罵鄙視,生不如死!”
謝珩笑道,“好。”
穆婉問,“新布政司安排誰你有想法嗎?”
謝珩漠不關心,“這事兒朝廷操心就是了。”
又是這樣,他好像對朝廷的一切決策都冷眼旁觀,甚至推波助瀾,仿佛生怕它腐敗的不夠快。
穆婉想起今天找到的東西,湊近他小聲道,“先皇遺詔之事,侯爺打算如何?”
兩人距離有些近,謝珩幾乎感覺到了她的吐息,不動聲色端起茶喝了一口,“先保持現狀,按兵不動。”
“如今盯著那龍椅的人不少,吳太后和徐首輔自不必說,謀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若知道遺詔和昭哥兒在,垂死的反撲一定會很瘋狂;南陽王三十萬大軍在旁虎視眈眈,還有諸如北蒙王、郝元嘉之類的零散勢力,若遺詔公布,他們必定先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確實如此,偏偏他們劣勢很明顯,昭哥兒太小,鎮北侯的根基在嵐城之戰中幾乎全部被毀,謝珩勢單力孤,還中了毒……
穆婉試探問道,“那侯爺的計劃是什么?”
謝珩卻看著她,“你想好了嗎?”
穆婉知道他的意思,經歷過谷倉縣之事后,她便不敢再輕易做什么,只想著保護好自己,獨善其身,尤其從穆柔那里得知謝珩會成功后,她就更加心安理得,想著等著太平盛世的到來,但在苗媽媽去世的那一刻,她突然很后悔,她不該逃避的,如果她早些振作,那么苗媽媽和她的女兒是不是就不用死,牡丹她們也不必受那么多苦。
而像他們這樣的人,大郢還有很多,她娘說得對,她看不下去。
穆婉認真的看著謝珩,“想好了,我要幫忙。”
“好。”謝珩點點頭,“我在等赤翎異動。”
穆婉不解,“赤翎異動?”
謝珩道,“四年前我爹斬殺赤翎大汗和主力精兵,如今赤翎的內亂快結束了,屆時他們定然會入侵大郢。”
穆婉皺眉,“以大郢現在的情況,怕是根本抵擋不住。”
謝珩起身拿出輿圖,手指從赤翎一直劃到上京,“你都這樣想了,赤翎大汗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且新上任的大汗還需要立功樹威望,所以他們一定會來。”
“那大郢百姓……”穆婉目光落在瓊州兩個字上,忽然明白了什么,“你是想借赤翎之手,將那些毒瘤都殺了。”
謝珩點點頭。
怪不得他會任由吳太后和徐首輔將親信調往上京加官進爵,在安縣時也沒有處置朱友德,他就是要讓這些蛀蟲們都聚集在這條線上,而那些貪贓枉法,只想著榮華富貴的人,吏治和軍事防御能力都可想而知,屆時赤翎殺進來,他們怕是毫無還手之力。
謝珩看著上京的位置,淡淡道,“我說過,會讓他們血債血償。”讓他們也都感受一下被敵軍包圍,孤立無援的絕望。
穆婉認真看著輿圖,指著西北和東南兩個位置,“然后再聯合南陽王和滇西王前后包抄,將闖進來的赤翎人來個甕中捉鱉。”
之前和赤翎的戰場都邊城之外,如今卻是將人引進來殺。
謝珩笑了笑,跟她說話總是很舒服,“雖然他們一個只想偏安一隅,一個肖想著龍椅,但若赤翎真的入侵,他們就不得不管,否則,他們自己的封地也要不保了。”
穆婉眼睛發亮,“屆時那幫蛀蟲被赤翎被消滅,而滇西和南陽大戰赤翎后,必然也會傷了元氣,昭哥兒此時登基風險最小。”不僅風險小,朝堂也被清了個干凈,整頓吏治都簡單了許多。
她不由扶住謝珩的肩膀晃了晃,“不愧是鎮北侯!此計妙極!”
謝珩眼底都是笑意,“如此,我們盡量將這條線上的百姓遷走,練好自己的兵。”
穆婉道,“需要我做什么?”
謝珩道,“就賺錢吧,回去后我將所有產業都交于你打理,如何?”
穆婉深深的吸了口氣,“好,一定不負所望。”
晚上洗漱之后準備休息時,孟壯送來厚厚的卷宗,穆婉皺了皺眉,“我幫你?”
謝珩的計劃說起來簡單,但要將赤翎族入侵的路線控制在預想的范圍內、讓滇西王和南陽王出手、和吳太后徐首輔他們周旋,還要屯糧練兵,都是需要耗費大量精力的事情。
尤其最后對抗赤翎時,謝珩肯定要親自上。
穆婉就想起穆柔說的,謝珩在昭哥兒登基前戰死,想必就是指此戰。
想到這里,她伸手去抓謝珩的手,謝珩下意識躲開,穆婉瞪他,“給你把脈!”搞得好像她耍流氓似的。
謝珩又乖乖的將手伸過來。
穆婉的心情卻煩躁起來,指尖下紊亂的脈搏再次提醒著她謝珩可能命不久矣的現實。
謝珩看著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有按時吃藥。”
穆婉冷笑,“你敢不按時吃。”
“今晚我跟你一起看。”她說完,頓了一下又問道,“有什么機密或者我不能看的嗎?”
謝珩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不敢有。”
穆婉伸腳踹他,謝珩輕巧的躲開,穆婉趁機掐住了他的胳膊。
謝珩:……
晚上,房間里的燈燃到子時,謝珩一只手拿著公文,一只手朝旁邊伸出,再次準確的接住了一個腦袋。
不過這次對方沒有驚醒,謝珩放下卷宗,看著穆婉沉睡的模樣不禁失笑。
她向來作息規律,再加上這幾日連續奔波,心緒起伏較大,根本熬不了夜。
俯身將人抱去床上,掖好被角后卻沒有離開,坐在床邊,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輕嘆一聲,“抱歉。”讓你如此為難。
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穆婉夢見謝珩死了。
在她懷里一邊吐血一邊說抱歉,猛的坐起來,才發現天光已經大亮,而她正和衣躺在床上。
書案上的卷宗公文都已經看完,謝珩并不在房間。
她起身走出去,樓下大廳里正熱鬧,牡丹和梅花帶著花神坊幾個手巧的姑娘給大家做了早飯。
看到她,梅花眼睛一亮,“夫人,快來嘗嘗我做的梅花餅。”
謝珩也在,看到她關切道,“怎么了?”
穆婉在他身邊坐下,有些蔫蔫兒的,“沒什么,做了個噩夢。”她問,“你有沒有讓人去找水參草?”
之前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謝珩毒解不了的準備,但現在總覺得無法接受,她得加快進度了。
謝珩還未說話,外頭就傳來胡嚴的聲音,“小師妹,小師妹!!!”他興沖沖的跑進來,“好消息!”
穆婉拉開旁邊的凳子叫他坐下,“你一大早去哪兒了?什么好消息?”
胡嚴道,“我昨天履行承諾,去給杜家家主治病,本來下午該回來的,然后董家家主不知道哪兒聽到了消息,就將我請去了董家。”
穆婉忽然就想起出京時他說的,“莫城真的有很多人……”
胡嚴幫她補充完整,“不舉?”
周圍的男人們都是一頓。
穆婉揉了揉額頭,“這不是在杏林谷,師兄您可以稍微委婉一點。”
胡嚴從善如流,“嗯,挺多人不行。”
穆婉:……
她放棄了,卻又習慣性問道,“什么原因?”
胡嚴道,“他們說是詛咒,實際上是中毒。”
“中毒?”穆婉意外。
胡嚴道,“有點像你當初制的那個‘起不來’不過這個是‘一輩子起不來’”
穆婉:……
男人們都默默的看了她一眼,不著痕跡的往遠挪了挪。
謝珩揉了揉額頭,“你還研制過這種藥?”
穆婉理直氣壯,“這種藥是我們女兒家出門必備好吧?”然后想起了什么,看向紅梅,“我母親給你們的?”
紅梅小心翼翼道,“是我干的……”
原來,郝元嘉之前每隔一個月就會邀請心腹親信們一起參加宴會。
宴會的內容就是折磨那些所謂“逃出去”的姑娘郎君,若是沒有,便從花神坊隨機挑選。
“每次去的人幾乎都回不來,或者回來了也活不長。”梅花道,“那次點中了我,我想著反正我活不成了,干脆就來一把大的,伺候他們的時候就將藥藏進耳環里,給他們下到了酒水里……”
說起這個,梅花還有些可惜,“郝元嘉因為臨時有事,晚了一會兒,沒喝到。”
穆婉就想起小蝶說的,郝元嘉是從一年前開始忽然跑到花神坊開始“表演的”,這個人明顯喜歡用凌虐弱小來彰顯自己的權威,所以他的心腹親信都不行了之后,他沒地兒炫耀了,才跑去了花神坊。
梅花繼續坦白,“就上京那個姑娘也是我們送的。”
“聽聞郝元嘉要往上京送姑娘討好權貴,我們想著,既然是權貴,那我們就幫他得罪一下,我就把剩下的一點點藥給了那姑娘。”
“若對方不行了,就告知對方莫城有很多人中了這種詛咒,讓那個權貴以為郝元嘉不安好心,最好能革了他的職……”
說到這里,梅花小心翼翼道,“我們沒惹事兒吧?”
“沒有,”穆婉起身心疼的抱住她,“你們做的很好,非常好!”
“若不是你們下藥,郝元嘉不可能去花神坊表演,他若不表演,你們的籌謀也沒辦法成功,我自然也無法那么輕易的瓦解他的根基,如今這局面,都是你們的功勞。”
胡嚴道,“還有呢,若不是他們送人去上京,我也不可能來這里,我若不來這里,怎么能知道郝元嘉的私庫里面有水參草。”
穆婉愣了一下,猛的抓住胡嚴的胳膊道,“你說什么?!”
第140章 140 我夫人愛財
原來胡嚴給董家主醫病的時候,依舊說需要水參草做主藥,董家家主便說起郝元嘉的私庫里有一支。
這個消息讓穆婉精神大振,小六他們也很激動,當下組織人手前往迷霧嶺。
沒有了郝元嘉那些護衛阻礙,他們又帶足了人手,很快就將迷霧嶺地下迷宮摸索了個遍,雖然依舊沒找到郝元嘉逃走的暗道,但在某個角落里找到了他的私庫。
看著面前的精鋼大鐵門,小六驚嘆,“他是真的掌握了煉鋼的方法了,以后我們都能換精鋼刀了吧。”
謝地也上手摸了摸,臉上也是興奮,他用力將大門推開,露出后面一個近百米長的暗道,暗道的盡頭還有一扇精鋼大門。
他們正要往里走,就聽后面傳來破空之聲。
謝珩飛快的將穆婉按在墻角,用身體護住她,穆婉有些好奇,從他背后探頭,“來了多少人?”
“七八十個,”謝珩道,“都是武功不錯的江湖人。”
他們拿了郝元嘉的私庫鑰匙,對方自然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們猜測,郝元嘉肯定要搗亂,而最有效的方式,就是將他們拿到他私庫鑰匙的事情散播出去,然后在混亂中尋找時機。
這些江湖人怕都以為前朝寶庫的鑰匙也在他的私庫里,所以即便知道謝珩是鎮北侯也不要命的想來撿漏。
眾人雖然各自為戰,但就像謝珩說的,功夫都還不錯,而且狹窄的暗道又不利于士兵們發揮,很快就讓他們沖了過來。
謝珩反而帶著穆婉往后退了幾步。
等那些人爭先恐后的沖進精鋼大門時,還有人嗤笑,“鎮北侯也不過如此。”
然而沒一會兒,里面就傳出了兵刃相擊和慘叫的聲音,還沒來得及進去的人立刻停住腳步,“有機關!”
他們才看向一直沒動作的謝珩他們,陳述道,“你們知道。”
謝珩淡淡道,“這暗道里所有重要的地方都有機關,何況是他的私庫。是各位太心急了。”
當然也有聰明的想等著別人趟完雷他們再做打算的,可惜謝珩和穆婉卻不給他們機會,一把毒粉撒下去,剩下少部分沒進暗道的人也都躺下了。
確定近處沒了人,他們才有條不紊的在門邊摸索操控機關的按鈕。
“郝元嘉進去之前肯定要先關機關,所以應該就在門邊。”
穆婉剛說完,謝珩就將墻角的一塊兒青磚推了進去,“咔嚓”一聲后,那些冒出地面的突刺收回,天花板和墻面的發射口也都隱藏起來。
保險起見,謝地還往里面扔了一具尸體,確定了安全,他們才魚貫入內,跨過滿地被扎成刺猬的江湖人,到達了盡頭的鐵門面前。
這鐵門和前面那扇一樣,不過鎖頭卻是個奇怪的圓形鎖,上面還有刻度和一堆奇怪的符號。
小六小心的上手摸了摸,“完了,竟然是機關鎖。”
謝地道,“怪不得他敢叫那些江湖人來,那些人就算到了這兒,也進不去。”
小六已經開始想別的法子,用刀柄敲了敲四周。
就聽身后傳來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別費力氣了,這私庫四周全都埋了精鋼,挖不動的,那扇門就是唯一的出入口。”
幾人回頭,就看到了第一道鐵門處站著的賀蘭晫,白瑜站在他身旁,忍不住開口,“阿婉姐。”
謝珩不動聲色的擋在穆婉面前,先她一步開口,“滾滾?”
白瑜頓時臉色難看,“侯爺。”
謝珩點點頭,“跟著二公子來劫我們?”
白瑜說不出話來,賀蘭晫笑道,“侯爺這話說的,我們只是來幫忙而已。”
“你們能打開這扇門,而我們可以開里面那扇門,咱們合作,里面的東西,五五分如何?”
謝珩的目光落在跟在他們身后的郝元嘉身上,“想分東西也行,拿郝元嘉的人頭來換。”
郝元嘉面露警惕,冷笑道,“那扇門只有我能打開。”
“是嗎?”穆婉的聲音從謝珩身后傳來,緊接著眾人就聽到“咔嗒”一聲響。
小六和謝地滿臉驚訝,賀蘭晫他們卻是臉色大變,郝元嘉脫口道,“不可能!”
謝珩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在謝地推開精鋼門的瞬間就攬著穆婉閃進去,小六和謝地飛快跟上。
賀蘭晫趕忙沖過來,謝地和小六立刻關門,鐵門閉合之前,穆婉對著賀蘭晫提聲道,“二公子在跟人合作之前,還是把對方的底細查清楚比較好,別被人騙了。”
她彎起眼睛,“希望一會兒他真的會幫你打開這扇門。”
賀蘭晫驚疑不定的看著郝元嘉,郝元嘉臉色不好,“二公子別被她挑撥。”
然而大門已經徹底關上,賀蘭晫對郝元嘉沉著臉道,“那你就給本公子打開。”
私庫里,謝地驚奇道,“夫人怎么可能打開這個?”
穆婉道,“這機關鎖是我娘的東西。”
許傾藍生意做那么大,自然有不少機密文件,穆婉試著煉鋼時,就用第一爐成功的鋼水給她鑄了個保險箱,而機械密碼鎖原理簡單,配件也容易做,關鍵還極難打開,穆婉自然就給配上了。
“我猜郝元嘉當時應該是暴力破壞了我娘的機關箱子,取出了里面的東西,見這把鎖堅固又安全,就拆下來安裝在了這里。”
外頭已經傳來轉動密碼鎖的聲音,小六急道,“那郝元嘉也知道機關,很快就會進來了。”
“放心吧。”穆婉氣定神閑,“我早把密碼改了。”
密碼鎖自然能改密碼,可惜郝元嘉并不知道,就這樣原樣安在了這個門上,密碼也用的是許傾藍的,倒是方便了穆婉。
穆婉懷疑許傾藍是故意給她留下的破綻,否則為什么沒把圣旨那么重要的東西放在保險箱。
不論如何,如今外頭的人確實打不開,他們都能聽到郝元嘉崩潰的聲音,“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就是這樣轉三下!”
賀蘭晫顯然也急了,將精鋼大門敲的咣咣作響,“你竟然敢騙我!”
謝地道,“為什么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小六笑道,“舒坦!”
穆婉也得意的揚起下巴,謝珩眼底都是笑意,“先找東西吧。”
這是個二百平左右的大石室,幾乎被東西堆滿,穆婉懷疑那郝元嘉有些強迫癥,無論是箱子還是架子都擺的整整齊齊。
占了一大半地方的大箱子里都是金銀珠寶,不過穆婉的注意力全在架子上的各種匣子上,她如今最關心的只有水參草。
半個時辰后,穆婉將架子下面全部翻完,只剩下最上面一層,她盯住看賬本的謝珩。
謝珩幾乎立刻察覺到了她的視線,“怎么了?”
穆婉指了指架子的最上層,“夠不到。”然后張開手。
大概是為了最大限度利用空間,這多架子打的大概有三米多高,便是謝珩也夠不到。
而這里又沒有合適的墊腳,總不能把裝金銀的箱子騰出來,而且五米多長的架子,光挪箱子都要累死了,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就是一個人抱著另一個人將東西取下來。
穆婉看著謝珩,心想,反正只是拿個東西,而且他最近已經有點和尚那種清心寡欲的味道了,總不至于因為這個心跳加速。
謝珩也看著她……
半晌后,小六坐在謝地肩頭,“哎哎,穩點穩點,往左,這上面東西還真不少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上面的東西取下來遞給謝珩,謝珩則放在一旁的地上叫穆婉慢慢翻。
穆婉面無表情的將匣子一個個打開,她真是腦子進水了,明明這里還有其他人,她為什么非要找他幫忙?
又忍不住狠狠剜了謝珩一眼,謝珩默默的轉了個身,背對她。
謝地見狀,問道,“侯爺笑什么?這盒子里是什么好東西嗎?”
穆婉:……
她拿起一個空匣子朝著謝珩扔過去,謝珩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樣,輕松接住。
穆婉決定用忙碌來忘記尷尬,努力的翻匣子,中途還找到了三本冊子,一本是大炮圖紙,一本是煉鋼法,還有一本就是糧食增產法,翻看過確實是她寫的沒錯,便直接扔到了一邊,繼續找水參草。
小六他們搬完東西也過來幫忙翻找,很快就看到了穆婉丟在一旁的冊子,他先是被煉鋼法三個字吸引,待看到后面的大炮圖紙,尤其是最后一頁標注的用法和威力后,他激動壞了,“這是什么?天,這玩意兒要造出來,還怕什么赤翎!”
他那模樣引得謝珩也好奇起來,湊過去看了一眼后,冊子就到了他手里,誰也拿不走了。
穆婉終于在一個匣子里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滿臉興奮,“找到了!”
然而抬頭卻見謝珩小六和謝地三個人湊在一起,根本顧不上理她。
“謝珩!”
謝珩一頓,分出一半眼神給她,“怎么了?”
穆婉道,“水參草找到了,走吧。”
小六和謝地暫時顧不得圖紙,滿臉激動,“真的有?”
“太好了,侯爺是不是有救了?!”
穆婉沒說話,有了水參草只能說有給謝珩解毒的機會,但最后能不能出奇跡還說不準。
倒是謝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反而是爭分奪秒的翻完了火炮圖紙。
鐵門一打開,幾道強烈的視線瞬間射過來,就字面意義上的視線。
穆婉看著外頭將頭臉蒙的只剩一雙眼睛的幾人,懵了一下,“這是什么造型?”
賀蘭晫見他們沒有放毒,才放松下來,目光卻還是忍不住盯著穆婉懷中的匣子。
為了避免他們不分青紅皂白來搶,穆婉急忙打開匣子展示,“我擅長岐黃之術,只對這幾味藥材見獵心喜,沒拿其他的。”
謝珩直接從胸口掏出三本冊子,“最重要的都在我這兒。”
賀蘭晫:……
他還什么話都沒說呢,鎮北侯這是什么意思?炫耀呢?!
謝珩抬眼看著門口堵滿的南陽王府的士兵,對賀蘭晫道,“出去說?”
說罷攬著穆婉往外走,賀蘭晫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反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跟在身后試圖談判,“侯爺不會想獨吞這些東西吧?那恐怕不行。”
“前兩日我已經飛鴿傳書回南陽,父親會派三萬大軍過來,侯爺就算再厲害,怕也回不到上京。”顯然已經將他們的底細打聽清楚了。
說完緊緊繃著神經等待謝珩的反應,結果對方欣慰的點點頭,“不錯,可保萬無一失。”
賀蘭晫:……
你到底得到什么東西了,這么狂?!
走到出口的時候,謝珩當著他的面,將三本冊子全都對半撕開。
賀蘭晫一驚,急道,“你做什么?”
謝珩直接把其中的一半都扔給他,賀蘭晫下意識接住,翻看確認。
謝珩環顧四周,掃過那些隱藏在暗處的人視線,“這三樣東西可以給你南陽王府,但我要里面那些金銀珠寶和古董字畫,明日就麻煩你們南陽王府的黑甲軍協助我們將里面的東西全都萬無一失的運走,屆時我給你剩下的這一半。”
賀蘭晫懷疑謝珩的腦子壞掉了,他小心翼翼的確認,“果真?你竟然不要這武器和煉鋼的方子?”
謝珩瞥著他,“要了獻給吳太后嗎?還是獻給徐首輔?”
賀蘭晫想了想也是,這玩意兒獻給如今的朝廷,怕只能增加百姓的苦難,畢竟煉鋼造武器都需要銀子。
“再增賦稅的話,今年百姓們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況且謝珩本身還恨朝廷,賀蘭晫信了大半,還是覺得這奪寶簡單的不真實,“侯爺確定?不會反悔吧,您何時喜歡金銀珠寶了?”
謝珩寵溺的看了穆婉一眼,“我夫人喜歡,給她扔著玩兒。”
看著對面一眾“紅顏禍水”的目光,穆婉:……
他也會造謠了。
賀蘭晫思來想去,覺得實在沒什么不妥的地方,便承諾了幫忙。
當然,他也不傻,專門派了人去檢查,怕里面會夾帶其他東西,結果確實全部都是金銀珠寶,雖然也有些眼饞,但比起煉鋼法和那武器圖紙的價值,這些反而都不值一提。
兩天后,在南陽王黑甲軍的幫助下,穆婉將所有的金銀全部偽裝運出莫城,賀蘭晫也緊張的等著謝珩履行承諾。
謝珩也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和穆婉乘車出城后,在十里外的樹林里,將剩下的冊子全都交給賀蘭晫。
賀蘭晫仔細核對,確認無誤,鄭重抱拳,“侯爺大義。”
謝珩回禮,“那就辛苦二公子了。”又看了眼跟在他身邊的白瑜,“也辛苦滾滾。”
白瑜忍不住黑臉,“侯爺,在下字令歡。”
謝珩瞇起眼睛,這名字怎么聽著有些耳熟。
“嗯,滾滾。”
白瑜:……
望著謝珩和穆婉的馬車遠去,賀蘭晫還有些不真實,“就這么簡單?這么簡單就搞定了?鎮北侯這么好說話?這一趟也太容易了吧?”
白瑜也努力思索,“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賀蘭晫道,“管他什么陰謀,東西到了我們手里,誰也別再想拿走。”
又想起什么,疑惑道,“他說我辛苦就罷了,他為何要說你辛苦?你這次可沒辛苦。”
白瑜冷哼道,“定然是在穆婉面前表現他的大度。”
賀蘭晫無語道,“他又不是正妻,要什么大度。”
直到幾天后,南陽王府從鎮北侯手中搶走前朝寶庫鑰匙的消息傳出,無數刺殺蜂擁而至,賀蘭晫才知道謝珩說的辛苦是什么意思。
尤其后來,甚至有人挾制了白瑜,威脅賀蘭晫,“二公子,把東西交出來,不然您這相好可就要沒命了?!”
賀蘭晫震驚:“什么相好,他什么時候成我相好了?”
對方冷笑,“別裝了,誰不知道你二公子喜歡男人。”他將刀架在白瑜脖子上,“否則的話,就要辛苦您這位小郎君跟我走一趟了。”
白瑜:……
賀蘭晫:……
很好,他也知道為什么白瑜會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