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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算計

    “是,是。”回過神來的綠衣連忙起身,只是看上去還是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她知道,喬亦瑛很不喜歡別人對她下跪,所以王憐花才會讓她起來。

    因為喬亦瑛一個眼神,她就能從王憐花的手中活下來。綠衣知道自己應(yīng)該開口感謝她,最好是說好話將她哄開心,這樣自己才能過得更好些。可是,她張不開那個口。

    當乞丐的時候,她能夠為了半塊餅子說盡好聽的話;在米有橋那里當侍女的時候,她極盡諂媚,什么好話也都能說;在方應(yīng)看那里,她可以順著他的心意說出無數(shù)飽含惡意的話。但是現(xiàn)在,她竟然一句好話都說不出來。

    綠衣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說不出來。奇怪了,為什么說不出來呢?明明她在雷純的面前,為了活命能將自己的臉面和尊嚴送到對方的腳下踩著玩。怎么現(xiàn)在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呢?

    “雷純帶走你是想做什么?”王憐花問道。

    “她想知道喬姑娘的事情。”綠衣回過神來,趕忙說道。“她讓我將我在喬姑娘身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再沒有其他了。”

    白日她跟著那個丫鬟做了好多的活,好不容易輪到她吃飯了,卻被雷純給喊了過去。于是,她什么都沒有吃,就一直站在那里,將自己在喬亦瑛身邊見到的,聽到的都說了一遍。

    等到她將那些事情都說過了以后,她的飯自然也沒有得吃了,因為其他丫鬟已經(jīng)把她的份都給吃光了。至于說再讓人給她準備一份,那更是不可能了。于是綠衣已經(jīng)大半天沒有吃過飯了。

    如此也就算了,從雷純那里離開,她又被丫鬟帶著去做事了。直到晚上,她才喝了小半碗稀得能夠看見碗底的粥水,而后就是入睡的時候了。只是她沒能睡著,而是被帶來了這里。

    王憐花挑眉,問道:“只有這些了?”

    “真的只有這些了。”綠衣連忙點頭,生怕王憐花不相信,從而要了她這條小命。雖然喬亦瑛已經(jīng)幫她保住小命了,但若是她敢動什么心眼,恐怕也還是要去見閻王爺?shù)摹?br />
    這么多年了,她能夠活下來,就是因為她知道在什么時候不能耍心眼。像王憐花精明的人,她若是敢騙他,那就是真的死定了。

    “不過……”綠衣想起了什么,膽戰(zhàn)心驚的,“我不知道雷姑娘的手里是不是有喬姑娘的頭發(fā)。”

    頭發(fā)?喬亦瑛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半散著的頭發(fā),要它們做什么?

    王憐花的臉色頓時陰沉得仿佛能夠滴出水來,“她怎么會有阿瑛的頭發(fā)?”

    面對著王憐花身上彌漫出來的殺意,綠衣嚇得差點又要跪下了,但是她還記得喬亦瑛不喜歡別人下跪的事情,強迫自己站著。“我……當初主……方應(yīng)看派我到了喬姑娘的身邊,曾命我將喬姑娘的頭發(fā)偷來交給她。”

    喬亦瑛恍然大悟。她不會梳發(fā)髻,當時請了綠衣來就是因為她幫人梳發(fā)髻不會疼,而且還做得一手好飯。只是方應(yīng)看要她的頭發(fā)能做什么?踩小人?總不能是用來做親子鑒定吧?那可太扯了。

    綠衣繼續(xù)說道:“方應(yīng)看倒了,神通侯府內(nèi)亂成了一團,我當時想著也許他會不會在書房留下什么東西,于是就去了書房翻找,而后就碰見了狄堂主。我被狄堂主帶去了六分半堂,當時他的手上還拿著一個盒子,我見過方應(yīng)看在里面放了喬姑娘的頭發(fā)。”

    王憐花沉默了片刻,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晌,他抬眼看向綠衣,“我不會殺你,但你的確想過要害了阿瑛,對嗎?”

    盡管很不想承認,但綠衣還是點了點頭。只是這一個“是”字,她是怎么也不敢說出來的。她遷怒過喬亦瑛,也怨恨過她,更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會害得她落在方應(yīng)看的手中。

    方應(yīng)看那個人,在對付別人的時候,是從不留情的。不管是什么人,他下手都狠辣無比。落在他的手上,喬亦瑛不會比死好到哪里去。但是綠衣為了自己活下去,還是去做了。

    以前她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但是此時此刻,她站在喬亦瑛的面前,卻感覺到了滿心的愧疚和不安。她愧疚自己已經(jīng)邁出了害她的那一步,但是自己能夠活下來卻是因為她。她不安自己剛才說出了頭發(fā)一事,是不是真的能活下來。

    她不想死,她就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我在江南有一個繡莊,最近那里需要會照顧人的人,你就去那里做事。”王憐花說道,“不過你是被囚禁在那里的,永遠不能離開那里,繡莊里的重活累活臟活都是你的。”

    “多謝王公子活命之恩!”綠衣當即給王憐花跪下磕了一個頭,“綠衣會在繡莊里好生反省的,絕對絕對不會踏出繡莊半步。”

    雖然要永遠待在繡莊里面,雖然是去照顧人的,雖然重活累活臟活都要干,但是綠衣卻很開心。她要去的地方是繡莊,那里都是女子,肯定不會是叫她去做皮肉生意。而且雖然永遠都不能離開繡莊,但也代表了只要她有做事情就不會被餓著。

    因為小時候的事情,她最怕的事情之一就是餓了。不管有多苦多累,只要能夠活下去,只要能夠吃得飽,那就足夠了。

    “帶走。”王憐花揮了揮手,讓人來把她給帶走。

    秋姜不知道從哪里出來,將綠衣帶走了。

    綠衣臨走之前,一直回頭去看喬亦瑛,在快要從院門出去的時候,喊了一句:“喬姑娘,抱歉。”

    喬亦瑛微微一怔,而后對著她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她當然沒有原諒綠衣,畢竟她也不是什么圣母,回去原諒一個想要害自己的人。她只是覺得綠衣罪不至死,她不過是一個想要活下去的人罷了。

    雖然先帝和幾個皇子是間接死在她的手上的,但喬亦瑛還是不喜歡殺人的感覺。她也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夠徹底被這個時代給同化,認為殺人是一件沒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生命的貴重,喬亦瑛事永遠都不會讓自己忘記這件事情的。

    來。喬亦瑛看著秋姜她們的聲音徹底消失了,就拉了拉王憐花的衣角。

    王憐花順著她的力道往前走,“怎么了?”

    喬亦瑛拉著王憐花進了她的房間,而后讓他坐在椅子上,自己則是去里屋拿自己的水牌和筆。“頭發(fā)能做什么?”她寫道。

    這件事情要是搞不清楚的話,她可能會徹底睡不著,然后睜眼到天亮的,那可不行。至于說為什么不用系統(tǒng)查詢而是要問王憐花,很簡單,因為她要省能量。

    才剛因為綠衣用掉了一點能量,現(xiàn)在不得省下來嗎?她可是要帶著王憐花回去見爸媽他們的,一點能量都不能浪費!喬亦瑛心里想到。

    “大概是想控制你吧。”一提到這個,王憐花的眉心便皺在了一起,“江湖上有一些歪門邪道,可以通過他人的頭發(fā)和鮮血來控制人,讓人言聽計從。即便是要弒父殺母,也是下得了手的。”

    他自己就是邪門歪道,但是像這樣控制別人的事情,王憐花卻很是厭惡。也許是因為某種意義上來說,他自己就是被云夢仙子所控制,所以他對這種事情厭惡不已,從來不碰。

    嗯?這橋段怎么這么熟悉?雷純,控制他人,這不應(yīng)該是她和蘇夢枕之間的情節(jié)嗎?怎么現(xiàn)在好像要輪到她了?喬亦瑛驚訝不已,而后寫道:“只有頭發(fā)也行?”

    頭發(fā)每天都要自然脫落一些,這個是沒有辦法的,但是喬亦瑛很確定自己在這個世界是沒有流過血的,所以誰都拿不到她的血液。有系統(tǒng)的防護罩在,就算是江湖上一流的頂尖高手都奈何她不了,更別提其他的了。喬亦瑛很確定自己沒有受過傷,所以當然不會有血落在別人的身上。

    咳咳,至于說月經(jīng)的話……喬亦瑛在心里感謝了一下系統(tǒng)。系統(tǒng)的人性化讓她用的是現(xiàn)代的衛(wèi)生巾,但是因為這東西不屬于這個時代,她每次用完都背著人給燒了,所以也不可能。

    “不知道。”王憐花很是懊惱,“我因為對那種東西十分厭惡,沒有怎么研究過。”

    他當然不是什么都不了解,實際上,他比江湖上那些怪醫(yī)邪醫(yī)知道的還要多。只是因為王憐花厭惡那種東西,就沒有怎么深入去研究,所以他知道的只是之前出現(xiàn)過的方子。

    但若是有人藏著的或者是深入研究出來的方子,他就不知道了。也許單單靠著頭發(fā)是做不到控制他人的,也許是做得到的。但不管是不是,王憐花都不會留著這種可能。

    雷純,雷損,六分半堂。王憐花放在桌面上的手收緊了,眼底氤氳著殺意。他們既然想要算計別人,那就不要怪他算計他們了。

    算計人這種事情,他比他們要精通。此時此刻,王憐花的心里已經(jīng)開始謀算了十幾種讓整個六分半堂跟著雷家父女一同覆滅的方法了。他知道,這對父女最在意的就是六分半堂,所以在他們死之前,他會讓他們見到徹底覆滅的六分半堂的。

    “啪。”喬亦瑛的手心輕輕地拍在了王憐花的額頭上。

    “阿瑛?”王憐花將目光放在了喬亦瑛的身上,剛才氤氳起來的殺意在這一瞬消散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滿滿的溫柔。“怎么了?”

    打斷大反派施法啊。喬亦瑛虛弱地笑了笑,在線求助,男朋友笑得跟個大反派一樣,怎么辦?

    第62章  限制

    這個時候,喬亦瑛再一次覺得自己不能說話實在是太不方便了。這樣想著,她嘆了一聲。要是能說話的話,她一定要認真地告訴王憐花,不要經(jīng)常露出這種大反派一樣的笑容,挺嚇人的。

    咳咳,好吧,其實也不單單是只有嚇人了。王憐花生就了一張妍麗的面容,這樣笑起來就像是開在黃泉彼岸的曼珠沙華一般,艷麗動人卻又帶著滿滿的蠱惑,讓人不由自主就會沉迷其中,例如她。

    想著想著,喬亦瑛的思緒又跑偏了。

    “阿瑛?”王憐花的心里立馬提了起來,用滿是擔(dān)憂的眼神望向她,“到底怎么了?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不舒服啊,我好著呢。我單純是因為不能說話所以在生悶氣呢,我沒有不舒服啊。我要是有不舒服的話,那肯定就喊大夫來了,我又不傻……的……哎?”喬亦瑛整個人都怔住了。

    因為是在信任的王憐花面前,她比較放松,所以在他問了之后就下意識開口回答了。一時間,喬亦瑛竟然忘記系統(tǒng)的限制了,將心里面的話都給說了出來。

    按照系統(tǒng)的限制,她一日只有三次開口說話的機會。如果是給人算卦的話,那么就是一個人的卦象算一次,只要沒有徹底結(jié)束這一次的卦象,她說再多的話都是可以的。但若不是算卦,在外人面前說話,一日只能說三句,因為一句話就算是一次了。

    超過三次,不管喬亦瑛說什么,都是沒有聲音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和系統(tǒng)說話,因為系統(tǒng)不是外人,系統(tǒng)和喬亦瑛是一體的。只是系統(tǒng)經(jīng)常掉線,于是喬亦瑛就只能夠自己和自己說,還因為之前被人偷聽,她只能在心里說。

    這對一個愛說話的小話癆來說真的是一種折磨,都已經(jīng)來這個世界大半年了,喬亦瑛還是無法習(xí)慣。

    今天她還沒有給人算卦,就算如此,她也只能說三句才對。只是現(xiàn)在,她竟然能夠說超過三句話了,而且還沒有被消音,這讓喬亦瑛怎么不驚訝呢?

    “阿瑛?”王憐花驚訝不已,“你怎么說這么多話?”

    “哎?我能說話了。哎?超過三句話也行了。”喬亦瑛更是驚訝,“哇哦,真的能說話了。”

    【系統(tǒng)系統(tǒng),這是怎么一回事啊?系統(tǒng)?該不會是你出bug了吧?系統(tǒng)?!】想到這里,喬亦瑛的心里有些恐慌。她回家的希望,回到那一天的希望可都是在系統(tǒng)的身上啊。

    要是系統(tǒng)出了bug,那可就完蛋了,她……

    【叮咚!】

    系統(tǒng)被喬亦瑛這恐慌給弄得上線了,【慌里慌張的干什么呀?我睡個覺都不得安寧。】

    不知道是不是系統(tǒng)越來越人性化的緣故,它把自己為了省能量下線的行為說成了是睡覺。系統(tǒng)是不需要睡覺的,只有生命是需要的。

    【為什么我現(xiàn)在說話沒有三次的限制了?這不是任務(wù)的限制嗎?難道說你出現(xiàn)bug了?】

    【呸呸呸,說話真是不吉利,我哪里出bug 了,我怎么可能會出bug,我好著呢。】也是因為系統(tǒng)沒有眼睛,不然一定要學(xué)喬亦瑛翻個白眼。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不該這么說。】喬亦瑛趕緊安撫一下系統(tǒng),【但是系統(tǒng),我剛才真的說話超過三次了,就在王憐花的面前。】

    【這不是很正常嗎?】系統(tǒng)奇怪地說道,【他是你的人,身上還有你給的能量,他就是外人,算是我們這邊半個自己人。所以,你在他面前是可以隨心所欲地說話的,就像你在我面前一樣,不管是真的說出來還是在心里和我說話,都是可以的呀。】

    喬亦瑛的雙眼都瞪圓了,【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之前怎么沒有告訴我?】

    【我沒有告訴你嗎?】系統(tǒng)瞬間心虛了,【不可能吧,我告訴你了吧?】

    【放你的……西風(fēng)。你要是說過,我會在他的面前一直憋著嗎?我早就每天都拉著他說話說上兩三個小時了!】喬亦瑛氣呼呼的。系統(tǒng)這是看不起她這個小話癆嗎?

    再說了,她被任務(wù)給限制了大半年了,每天說話兩三個小時都算是少的了。要是她想,就憑她說話的能耐,五六個小時都不在話下,一定能夠把王憐花給說得煩死。

    這話,深深知道喬亦瑛是怎樣一個話癆的系統(tǒng)無法反駁。【咳咳,那個,我應(yīng)該是,不小心忘了?】

    【……】喬亦瑛只覺得自己的沉默震耳欲聾,【系統(tǒng),你真的是排名靠前的全能系統(tǒng)嗎?哪家系統(tǒng)能這樣忘記事情呢?】

    說到了這個,系統(tǒng)就理直氣壯了,【就我這樣為了救人穿越時空而缺能量的系統(tǒng),就我這樣將來還得帶著兩個人穿越時空的系統(tǒng),就我這樣……】

    【停!我錯了。】喬亦瑛干脆利落地認錯,毫不拖泥帶水。在這件事情上,是她欠了系統(tǒng)的。沒辦法,欠人家的,就矮人家一頭。

    【哼哼,這還差不多。】系統(tǒng)滿意了,【行了,我們得省著點用能量呢,就這樣,下了。】說罷,它就消失了。

    開玩笑,它當然得趕緊跑路了。要是讓喬亦瑛反應(yīng)過來是它在忽悠她的話,她一定會跟它吵架的。它一個系統(tǒng)吵不過一個小話癆,到時候數(shù)據(jù)都要亂了。溜了溜了,至于剩下的事情,那就只能交給王憐花。

    系統(tǒng)它相信,王憐花一定可以安撫好喬亦瑛的。要是安撫不好,那也和系統(tǒng)沒有關(guān)系,哎嘿嘿嘿。

    “阿瑛?你到底怎么了?”王憐花渾然不知自己被系統(tǒng)甩鍋了,他只是用越發(fā)擔(dān)憂的眼神看著喬亦瑛,因為她愣神了好一會兒了。

    像王憐花這樣心思細膩聰慧的人,他又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喬亦瑛的身上,自然能夠發(fā)現(xiàn)她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她似乎在和什么人交談,并且是通過他不知道的方式。

    雖然因為她信任他,所以王憐花才能夠察覺到,但他的心里依舊酸澀不已,因為他無法徹底占據(jù)喬亦瑛的一切。人真的是太貪婪了,明明在見到她之前,他只求能夠再見她一面。

    見面了以后,他想要待在她的身邊,長長久久的。在自己有資格長久地待在她的身邊以后,又想要占據(jù)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的過去未來。只是這樣晦暗的心思,王憐花根本就不敢讓喬亦瑛察覺,他藏得死死的,比藏自己喜歡她的心思還要嚴密。

    因為他擔(dān)心若是自己的這份晦暗被發(fā)現(xiàn)了,她就不會喜歡他了。所以,哪怕此時此刻的王憐花很是忌憚那個用不知名的方式和喬亦瑛交流的人,甚至想要殺了對方,但他還是不敢表露出半分,他只敢將能表露的表露出來。

    于是,他的擔(dān)憂便溢出來了。

    “王憐花!”喬亦瑛激動不已,雙手抓著王憐花的肩膀,“哇,我以后可以在你的面前說話了,想說多少就說多少,想說多久就說多久,不用受到限制了!”

    終于,她也有今天啊!喬亦瑛激動得熱淚盈眶。人真的是失去了才會感覺到珍貴,她以前雖然也知道自己愛說話,但是因為天天都能夠跟別人說話,也不覺得有什么稀奇的。

    在穿越之后,她說話的次數(shù)被限制了,感覺自己都要憋出病來了。現(xiàn)在能夠不受限制的說話了,盡管只能在王憐花一個人面前,但是喬亦瑛也是激動得不行。

    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摔斷了雙腿的人終于等到了可以放開拐杖肆意奔跑,簡直讓人開心到飛起。

    “不受限制?”王憐花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是誰在限制你?”

    他一直以為再次見面之后,喬亦瑛不怎么說話是因為她給自己定下的規(guī)矩。盡管他不明白以前特別愛說話的人,怎么相見之后反而不說話了,但是王憐花從來不問。

    他知道喬亦瑛來歷特殊,也許這定下的規(guī)矩就是她算卦如神的代價之一。沒想到的是,竟然是有人在限制她嗎?想到這里,王憐花頓時就想弄死那個人。

    瞧著王憐花氣勢洶洶要找人干架的模樣,喬亦瑛當場就笑了。她的雙手改為圈住他的脖子,說道:“這么兇啊。”

    王憐花當即收斂了神情,“嚇到你了?”

    “不會啊。”喬亦瑛笑了,“我覺得蠻可愛的。”因為她的事情,兇巴巴地想要找人干架的王憐花,是真的很可愛。

    王憐花有些無奈,“阿瑛,我是男子,不能用可愛來……”

    喬亦瑛眨眨眼,帶著一點壞心眼,說道:“可是我最喜歡可愛的人了。”

    “我就是最可愛的。”王憐花馬上改口,完全不帶遲疑的。

    喬亦瑛又笑出聲來,一下子就親在了王憐花的額頭上,“我就說了,你好可愛呀。”好似在王憐花的心里,世界上是沒有原則的,她就是他的原則。

    盡管這樣好像不太好,但是喬亦瑛卻不能否認,她很喜歡。

    得到了一個吻,王憐花當即又笑了,望向她的眼神滿是愛意和溫柔。這份愛意和溫柔仿佛要化為絲線,將她整個人層層疊疊地包裹起來,而后小心珍藏,不被任何人所窺探。

    “你還沒有說,是誰在限制你呢。”

    喬亦瑛想了想,說道:“也不算是誰在限制我,而是我要算卦,所以才被限制了說話的次數(shù)。”至于系統(tǒng),有點不太好解釋,還是等以后再和王憐花說吧。

    而且現(xiàn)在系統(tǒng)心虛跑路了,也沒有辦法拉它出來證明。是的,喬亦瑛知道它是心虛跑路的。哼,不要以為它跑得快,她就不知道了。這個賬,下次再算。

    第63章  歡喜的

    “那……”王憐花目光溫柔地看著喬亦瑛,“為何我成了阿瑛的例外呢?”明明他們兩人都是坐著的,偏生他就是給她一種仰視她的感覺。仿佛是他在告訴喬亦瑛,他需要她的憐愛,需要她的垂青一般。

    就算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喬亦瑛也不免因為他而心軟。她傾身向前,又親了一下王憐花的額頭,“因為你是自己人,和別人都不一樣,所以當然就是我的例外啊。往后,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我都和你說話,好嗎?”

    “好!”王憐花立刻就應(yīng)下了,仿佛晚一步她就會反悔一樣。“我是阿瑛的自己人,只有我,是嗎?”他的尾音在微微發(fā)顫,就像是在要一個肯定一樣。

    雖然已經(jīng)如愿地成為站在喬亦瑛身邊的男人了,但王憐花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卻是從未消失過。不是因為他不相信她,而是他覺得自己配不上這份幸運,擔(dān)心有一天這份幸運會被收回去。

    于是,王憐花反復(fù)地向喬亦瑛確認她的心意,就算他知道這很有可能會讓對方感覺到厭煩,也還是忍不住。

    “是,只有你。”幸好,喬亦瑛從來不覺得王憐花煩,一次又一次給他堅定的確定。

    王憐花歡喜地笑了,心潮澎拜,臉頰都泛著緋紅。他又像是歡喜瘋了一樣,眼眶微微有些泛紅。他生就了一張綺麗的面容,此時臉帶緋紅,眼眶泛紅,像是被欺負了一樣,帶著讓人不由自主為之沉淪的艷麗。

    喬亦瑛像是被蠱惑了一樣,不由得再次傾身向前,又落下了一個吻。只是這一次,她的吻不是落在王憐花的額頭,而是落在他的唇上。

    軟軟的,涼涼的,兩人近到可以交換對方的氣息,喬亦瑛只覺得好像在王憐花的身上聞到了有些甜香的味道,讓她不免想要探尋這味道是哪里來的。于是,她微微啟唇,含住了對方的唇瓣。

    因為喬亦瑛的吻,原本王憐花整個人都是將在原處,好似一座石雕一般,完全不會思考了。但是等到他的唇被含住的那一刻,卻像是被熊熊烈火燃燒著一樣,當即啟唇和她交纏起來。

    若不是有喬亦瑛主動,王憐花根本不敢冒犯她,只是牽手就足以讓他心滿意足了。但是她步步緊逼,倒是叫他失去了控制。

    繾綣,糾纏,交換,以至于兩人的氣息融合。等到王憐花回過神來的時候,喬亦瑛已經(jīng)整個人被他抱在懷中了。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雙手圈著他的脖頸,面帶紅暈,眼泛淚花,呼吸急促,紅唇微微腫著,瞧著就是被欺負慘了一樣。

    “阿瑛,我……我……”王憐花想說些什么,想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但是好像怎么說都是在狡辯,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口了。“抱歉,我……”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對方又親了他一下。

    喬亦瑛笑著,眉眼彎彎,“我還是挺喜歡的。”原來和喜歡的人接/吻的感覺是輕飄飄的,還會感覺身子暖融融的啊,難怪那些戀人會那么喜歡呢。她也喜歡呢,不過僅限于他一個人。

    王憐花那雙眼眸當即就亮了起來,像是被什么給點亮了似的,“那……那我……”

    “是的,你以后也可以‘冒犯’我。”喬亦瑛笑著用側(cè)臉貼了貼他的臉頰。哎呀,他這么可愛,她就讓一讓他吧。

    “嗯。”王憐花激動得不知道說些什么才好,只能將人緊緊地抱在懷中。他的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一聲聲地喚著她的名字,“阿瑛,阿瑛,阿瑛。”

    他的阿瑛沒有不喜歡他,相反她十分喜歡他,甚至不介意他的冒犯。他就知道,阿瑛最喜歡的人一定是他。王憐花激動不已,就像是即將渴死的人意外得到了一捧水,明明渴望不已,卻害怕是幻覺一樣小心翼翼的。

    即便確認自己手中的水不是幻覺,也不敢相信這樣的幸運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那種激動是無法用言語來表達的。

    “我在這兒呢。”喬亦瑛也不嫌煩,一聲聲地應(yīng)著。

    此時,窗外的紡織娘輕聲叫著,月光溫柔,夜風(fēng)也溫柔。

    這一夜,王憐花沒有從喬亦瑛的房中離開。嗯咳,他倒也沒有做什么,只是被她拉著說話而已,直到她說到累了睡著了。

    如果可以的話,王憐花恨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喬亦瑛的身邊,怎么都不離開她。但他還有事情一定要去做,便不得不離開。臨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喬亦瑛一眼,親了親她的眉心,這才輕手輕腳地從她的房中離開了。

    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時辰左右的事情,倒是被王憐花這個粘人精給弄得像是要分離好幾年一樣。

    王憐花的腳步一踏出喬亦瑛的院子,臉上的溫柔,身上的溫和,當即就消失了。夏日的清晨也是帶著幾分熱意的,但是他身上的冷冽,讓今日的清晨倒是有些冷了。

    雷家父女,六分半堂。王憐花往外走著,眼眸沉冷。他本是不想動六分半堂的,就算六分半堂是蔡相的人,在朝堂上和成帝作對,還向著金國,但是這些都與他無關(guān)。他又不是什么維護大夏的人,他也對他們那些事情不感興趣。

    但是,既然六分半堂想要先對阿瑛動手,那么他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了。不管是誰都不能傷害到阿瑛半分,就算是他自己都不行。六分半堂又是什么東西,還想著要控制阿瑛?

    呵。王憐花在心中冷笑,將命令一層層傳達下去。

    因為喬亦瑛要在京城長住,所以王憐花早就在京城部署了大量的人。也不為別的,就是想要保護她而已。誰讓神算之名傳揚天下,于是便總是會有一些不軌之徒冒出來呢。

    六分半堂……王憐花如玉般的手指擺弄著手中的匕首,既然有橋集團和方應(yīng)看不能夠讓那些個膽大包天的人心生畏懼,那就再加上一個六分半堂吧。

    “嗖——!”王憐花手中的匕首飛了出去,插在柱子上。整把匕首的刀身都沒入柱子之中,只剩下一個柄。

    六分半堂,雷純聽著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綠衣不見了,神色如常。只是她越是神色如常,便越是說明此時她心中的憤怒。

    “既然綠衣早就失蹤了,你為何到此時才來稟報于我?”雷純看向她的丫鬟。

    丫鬟砰的一聲就跪下了,“大小姐恕罪,奴知道錯了。”

    “錯了?你們怎么會有錯呢。”雷純輕笑了一聲,“綠衣不過是個外來的丫鬟,自然比不上你們這些丫鬟。所以你們將她從下人房里面擠出去是沒有錯的,你們不讓她吃飯也是沒有錯的,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她早就消失不見了,更是沒有錯的。”

    這一句句說下來,嚇得丫鬟面無血色,只能連連磕頭,甚至連給自己求饒都不敢。而在她的身后,是幾個軟倒在地上的丫鬟,赫然就是昨夜將綠衣排擠出去的人。

    雷純不想再多看這些個丫鬟一眼,揮揮手,示意把這些人都帶下去。盡管她們都被帶走了,但是她的心中還是憋悶得慌。

    “小姐。”狄飛驚伸手為雷純倒了一杯茶,“喝點茶水,休息一下。”

    早上發(fā)現(xiàn)綠衣消失不見之后,雷純就開始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是就查出來下面這些人做的事情,以及綠衣至少是在半夜就已經(jīng)消失了的事情。

    若是綠衣消失的時間還不算長,還能夠把人給追回來,雷純倒也不會這么氣悶。可是她昨夜半夜就消失了,若是快的話,說不定早就遠離京城了。如今不知方向,哪里還追的回來呢?若是綠衣被殺,如今也是被處理得干干凈凈了,更是沒有用了。

    如此這般,雷純怎么可能不生氣呢?她喝了杯中的茶水,卻還是氣得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她只要不是落在王憐花的手上,不管是生是死,都是無妨的,就怕她就是落在王憐花的手上了。”

    就憑著王憐花那個瘋勁,要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算計控制喬亦瑛,一定會發(fā)瘋的。其他人還能夠用常理來推斷,因為他們有谷欠望有弱點,即便是厲害如蘇夢枕,也是有可以掌握得住的地方的。

    但是王憐花不同,除了喬亦瑛這個明明白白擺出來的弱點,他就是個不能用常理來推斷的瘋子。不管什么利益交換,不管什么堂皇理由,都是無法說服他的。

    只要他想要報復(fù),就會一直報復(fù)下去。就像是方應(yīng)看,不過是對喬亦瑛略微有些冒犯而已,王憐花就瘋得連整個有橋集團都給毀了。若是叫對方知道了自己想追的事情……想到這里,雷純就覺得頭疼。

    “雖然不知道綠衣是不是落在王憐花的手上了,但我們依舊要做好準備。”盡管知道綠衣不太可能落在王憐花的手上,但狄飛驚還是想著做萬全準備。“蔡相那邊我們也要回復(fù)一聲才是,畢竟想要控制喬亦瑛,是他的主意。”

    像喬亦瑛這樣算卦如神的相師,若是掌控在自己的手心,那么就可以帶來巨大的利益。正是如此,若是蔡相才會動了想法,才會讓六分半堂想辦法。

    之前雷損臥床養(yǎng)著,雷純心疼雷損這個爹,就將這件事情給接了過來。也因為之前和方應(yīng)看打過交道,雷純直覺知道他那里肯定藏著些什么。于是,狄飛驚這才會去方應(yīng)看那里,想要找找他是不是有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也是如此才會撞上綠衣。

    本想仗著綠衣做點什么的,結(jié)果她竟然消失了。

    第64章  再算卦

    “不管如何,做好最壞的準備。”雷純說道,“王憐花雖是厲害,卻未必能與我六分半堂相比。他到底是一個人,能養(yǎng)的人也有限。”

    在她看來,方應(yīng)看之所以會輸就是因為他太過于看輕王憐花了。又因為宮中事變,將他的心神都引過去了,再加上花家和朱百萬相幫,方應(yīng)看和有橋集團這才會輸。如今的情況卻是相反,她在暗處,王憐花卻在明處,即便他已經(jīng)反應(yīng)過來了,也未必能知道多少。

    所以,若是他們和王憐花對上,未必會輸。

    狄飛驚眉心微蹙,他總覺得他們所知道的一切未必就是王憐花的一切。那個人太過于深不可測,即便是他也不能全部看清。若是和他對上,勝負尚不能定。

    “與其被動防守,不如主動出擊。”狄飛驚說道,“想要得到喬亦瑛,就必須要過王憐花那一關(guān)。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徹底將王憐花這個心腹大患給除了,如此才能將喬亦瑛徹底掌控在手心。”

    在他們的眼中,喬亦瑛是因為有王憐花守著,這才沒有落入他人的手中。盡管之前江南傳來的消息說過,她是會武功的。但是來了京城之后,她從未動過手。而且行動之間,她看著也不像是個會武的人。

    是以,喬亦瑛如何,并不在他們的考慮之中。他們認為只要除去王憐花,她就沒有自保之力,只能任人擺布了。

    雷純的雙眼一亮,“有道理。如此,不如我們?nèi)ズ偷f說。”

    “好。”狄飛驚點頭。

    雷損自然也同意他們兩人的想法。既然要做,那就將事情做絕了。與其冒著讓王憐花發(fā)現(xiàn)他們想要做些什么的風(fēng)險,而后百般防備等著他反擊,還不如就先下手為強,將他弄死了。

    如此,喬亦瑛就沒有保護她的人了。在江湖上,神兵利器和武功秘籍都能夠引起萬分爭搶,但在雷損看來,一個什么都知道的神算才更有價值。有了她,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能夠盡在掌握,這難道不比那些神兵利器和武功秘籍更有用?

    “唉。”雷純嘆息了一聲,“可惜沒有她的血,只有頭發(fā),否則即便殺不了王憐花,喬亦瑛也會在我的掌控之中。”

    雷損也是滿心可惜,“無妨,她總歸是要在我們的手上的。”

    雷純溫柔地笑笑,“爹說得是。”

    “他們是這么說的?”王憐花聽了屬下的話,只是笑笑,似乎并不如何生氣。

    “是的,公子。”站在他面前的灰衣人卻是面色驚恐,額頭滲滿了汗水。他就這么直面滿身殺意的公子,心下直叫苦,而后就遷怒了六分半堂。若不是他們想要算計姑娘,公子就不會這般生氣了。

    等到對六分半堂動手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得給自己報仇!

    也不知道王憐花早些年是怎么想的,也許是想要對付柴玉關(guān),也許只是單純想要這么做,他將自己手底下面容看著最是普通但心思卻最謹慎的人都派了出去,潛伏在各個門派之中。

    如今,這些人很多都成為了各門派的心腹。看著好似不起眼,但卻能夠聽到許多重要消息。比如雷損父女和狄飛驚之間的談話,就被王憐花的人傳到了他的耳中。

    王憐花的食指在桌面上點著,眼底的厲色愈發(fā)得濃了,“按照雷損父女的行事風(fēng)格,大概后日就會行動了,你們今晚就動手。原本跟你們說的,下手更重些。”

    “是,公子。”

    王憐花看著這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模樣就覺得礙眼,揮了揮手,“退下吧。”

    灰衣人默默地后退,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他離開之后,秋姜這才走了進來,“公子,今日姑娘已經(jīng)算了兩卦,第三卦也要開始了。”

    “知道了。”王憐花起身,邁步走到了大堂。

    今日喬亦瑛的前兩卦都是給富貴人家算家中子弟的前程,并沒有什么,只有這第三卦,是蘇夢枕的。是的,又是蘇夢枕的卦。

    原本他只是帶著人上門來感謝喬亦瑛,因為她的卦象,他才能夠找到縹緲峰,才能夠有這多出來的壽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想到,趕巧第三卦落空了,喬亦瑛就干脆將這第三卦給他了。

    說到這第三卦,其實原本也是一個富貴人家的老爺子來給他最疼愛的孫子算前程的。誰知道這老爺子在昨夜突然暴斃了,那一家子現(xiàn)在都在忙著搶家產(chǎn),根本就沒有人來算卦。

    這么巧,蘇夢枕上門了,喬亦瑛想到了一些事情,就將這第三卦給他了。反正都開始算了,多一卦也不算什么。

    王憐花一進門就對上了喬亦瑛的目光,當即神情就溫柔了下來,整個人仿佛是裹挾著春風(fēng)進門,叫人看了便覺著溫暖不已。

    喬亦瑛也回了一個笑容。

    蘇夢枕看著他們二人,笑著說道:“我想我應(yīng)該恭喜二位有情人心意互通了,對嗎?”

    他離開京城之前,這兩人看著雖然有些不對,但還沒有說開。如今他回來了,他們之間的氣氛已經(jīng)全然不同了。但凡是有雙眼睛的,都能夠看得出來他們之間增長的情愫。

    王憐花當即點頭,笑著回道:“那就多謝蘇樓主了。”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整個天下都知道他的阿瑛愿意接納他了,愿意垂青他了。蘇夢枕這話剛好說到了他的心上,自然能得到他的好臉色。

    “恭喜二位。”王小石和溫柔一同說道。

    是的,這兩人也跟著蘇夢枕一同來了。因為之前就是他們跟著來的,這次來上門道謝,他們也非要跟著來。原本白愁飛也要來的,但是蘇夢枕想著近來京城異動頻頻,即便時間很短,也還是得有人守在金風(fēng)細雨樓中,便讓他留下了。

    “多謝。”王憐花當真是春風(fēng)得意。

    一旁的喬亦瑛伸手戳了戳他的腰,示意這個人收一收,尾巴不要太高了。

    “咳咳。”王憐花當即將笑容收斂了許多,“阿瑛要算卦是不是,我不打攪你了。”

    喬亦瑛真想給這個人的額頭來上那么一下子,笑容倒是收斂了,那無形的尾巴卻還是沒有下去呢。想一想,又只能算了。誰讓他是她的人呢,就讓他開心開心吧。

    她看向蘇夢枕,沒有等他說他要算什么,直接開口道:“蘇樓主想知道你的結(jié)局是什么嗎?”

    蘇夢枕的眉眼一抬,而后微微一笑,道:“大概是為了我的理想死在路上吧。”他從不認為自己能夠壽終正寢,不管是原本那副破敗的身體,還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上了許多的身體。

    因為他的理想,因為他身在江湖,因為許多,蘇夢枕知道他是絕對不可能壽終正寢,或者正常地死在病床上。

    喬亦瑛想了想,說道:“金風(fēng)細雨樓中有叛徒,在與六分半堂的爭斗之中,你被算計之后又被雷純所救。不過她用藥物控制了,你成為了雷純的掌中傀儡。只要她唱歌,你就會聽從她的命令。在殺了樓中叛徒之后,你為了不成為雷純的傀儡,不做出禍國殃民的惡事,令楊無邪殺了你,并不許王小石為你報仇。這本該是你的結(jié)局。”

    “這不可能!”溫柔最先開口,她無法接受,“我?guī)熜植粫@么死的,純姐不會這么對我?guī)熜值摹km然金風(fēng)細雨樓和六分半堂之間是敵對,但是她不會……”

    “若是雷損是死在蘇樓主的手中呢?”喬亦瑛問道。

    溫柔當即啞然。殺父之仇,焉能不報?若真是如此,即便純姐對師兄有情意,又怎么可能不對他下手呢?還有金風(fēng)細雨樓和六分半堂的事情橫亙在他們之間,那么……

    她的臉色在一瞬間煞白,仿佛受了重傷一樣,整個人搖搖欲墜。她無法接受自己的師兄落到那步田地,也無法接受自己的好友會和她的師兄成為敵人。盡管她知道江湖之中,今日為友,他日為敵,都是常事,但是她被保護得太好了。

    知道歸知道,到了要面對的時候,她依舊無法接受。

    王小石連忙扶著溫柔,又看向喬亦瑛,問道:“是誰做了金風(fēng)細雨樓的叛徒?”他現(xiàn)在就去殺了那個叛徒,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迎刃而解了,不是嗎?

    喬亦瑛卻只看著蘇夢枕,“想必蘇樓主已經(jīng)有所猜測了,是嗎?”

    蘇夢枕的臉色也不怎么好,但也許是因為他經(jīng)歷過太多太多的風(fēng)雨了,也緊緊只是有些不好而已。他的唇角微微揚起,似乎有些苦意,“喬姑娘方才說我不許小石為我報仇,卻沒有提到……白愁飛。”

    白愁飛,白愁飛啊。

    喬亦瑛點頭,“是,白愁飛就是金風(fēng)細雨樓的叛徒。或者確切一點來說,他是為了他自己的谷欠望背叛了金風(fēng)細雨樓。他想要的太多了,你能給的不夠多。只有除掉你,他才能夠得到更多。”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溫柔這下是徹底軟在地上了。

    王小石并沒有能扶住她,因為他也沒有站穩(wěn),反而被溫柔帶著一起坐在了地上。

    他們兩個人,一個喜歡白愁飛,一個視他為兄弟,怎么能夠接受他背叛另一個重要無比的人呢?可是這是喬亦瑛的卦象,是從未說錯的神算所說的話,他們即便是不想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喬亦瑛繼續(xù)說道:“不過蘇樓主已然提前知曉了,那么未來如何,便不再是定數(shù)了。”

    蘇夢枕抬眼,“喬姑娘所言極是。”他面上依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好似并不在意自己被背叛一事。

    但人非草木,又如何能真的不在意呢?

    第65章  合作

    “還是要多些喬姑娘今日肯為我算卦。”到底是蘇夢枕,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已經(jīng)笑對著他人了。

    喬亦瑛笑著說道:“這是蘇樓主的運道。若不然,今日這第三卦本不該是你的。”

    還真的是運氣,第三卦的人家沒來。當然了,喬亦瑛本心也是想要幫蘇夢枕的,就算今日沒有為他算卦,明日后日,甚至再往后,也是可以給他留一卦的。

    先不說別的,就憑蘇夢枕他是主戰(zhàn)派,就足夠喬亦瑛為他留一卦了。咳咳,當然了,明面上她肯定不會表現(xiàn)出來自己徇私的。怎么說她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算,還是要臉的。

    “卦金……”

    “卦金已經(jīng)給過了。”喬亦瑛看向蘇夢枕他們一來就抬進來的兩個大箱子,“我不收禮物,這些就是卦金。”

    她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倒是讓原本就是想要來送禮的蘇夢枕很是無奈了。他只能起身,抱拳行禮,說道:“如此就多謝喬姑娘了。”

    喬亦瑛莞爾一笑。好吧,這一卦結(jié)束了,她又不能說話了。不過還好現(xiàn)在可以私底下和王憐花說,她已經(jīng)不怎么遺憾了。

    “蘇樓主。”見她說完了,王憐花開口,“我有個合作想要和你談?wù)劊恢K樓主可有興趣?”

    蘇夢枕的眼里帶上了訝異,又看向了喬亦瑛,見她也面帶驚訝,心想看來她事先也是你不知道此事的。而后他說道:“王公子盡可說。”

    不管是什么合作,也要先說了,他才能夠判斷到底要不要合作。

    王憐花說道:“也好。”

    喬亦瑛寫道:“如此,你們談,我?guī)е跎賯b和溫女俠去花園里散散心。”這兩個人要是再怎么難受下去,回去金風(fēng)細雨樓簡直就是明著告訴白愁飛他們已經(jīng)知道他想干什么了。

    正好她對王憐花和蘇夢枕之間要說的事情不感興趣,帶著他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也好。當然了,她決定去問問朱七七要不要一起。畢竟她現(xiàn)在不能說話,不能開解他們兩個人。

    王憐花卻是皺眉,說道:“阿瑛不留下來嗎?”若是可以,他時時刻刻都不想離開她的身邊。可惜總是有很多出來搗亂的人,讓他不能時時刻刻都跟在她的身邊。

    想到這里,王憐花對雷家父女的怨氣又多了一層。

    喬亦瑛笑了笑,寫道:“你們要說的我不感興趣。”

    “我還未說,阿瑛就知道我要和蘇樓主談些什么了?”王憐花問道。

    喬亦瑛這次就只寫了一個字,“雷。”

    王憐花低頭一笑,“知我者,唯有阿瑛。”

    在外人面前,喬亦瑛抿嘴笑笑,忍住了給王憐花的額頭來上一下的沖動。她又不傻,通過綠衣的事情,想也知道這個人想要干什么。他從來都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反而是出動出擊的。

    既然六分半堂想要對她動手,還從方應(yīng)看那里得到了她的頭發(fā),王憐花肯定是要先下手為強,將所有的危險都扼殺在搖籃之中。今日蘇夢枕上門拜訪,就這么正好撞上來了,他怎么可能會不對金風(fēng)細雨樓起想法呢?

    用盡能用的手段,和所有能合作的人合作,這是王憐花的做法。他對喬亦瑛了解至深,但是她對他的了解也不是浮于表面的。如此,她稍微想想就知道了。

    喬亦瑛對著王憐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要出去了,讓他要餓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而后她走到了王小石和溫柔的面前,將寫好的牌子給他們看,“二位可要和我一同去花園走走?”

    王小石看向溫柔,若是她去,他自然也去。若是她不去了,那么他也不去了。此時此刻,她需要他在她的身邊。

    溫柔看了一眼蘇夢枕,又想到了喬亦瑛說的白愁飛一事,心下一痛,便點了點頭,“有勞喬姑娘招待我們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著蘇夢枕去了一趟縹緲峰的緣故,還是因為白愁飛的事情被喬亦瑛給點出來的緣故。比起第一次相見的時候,溫柔似乎沉穩(wěn)了許多。這份沉穩(wěn)也算是成長的一種吧,盡管她可能并不想要這樣的成長。

    出了門,喬亦瑛就讓秋姜去請朱七七,詢問她是否要一同逛花園。

    此時的朱七七正覺著和沈浪相互對著很是無聊,秋姜一說,她就馬上趕過來了。

    不知道第幾次被拋棄的沈浪:“……”

    明明以前都是七七追在他的身后,跟著他跑了許多的地方,她的目光也總是放在他一個人的身上。只是當時他顧慮太多,對她不夠好。如今事情塵埃落定了,怎么倒是反過來了。

    沈浪沒有懷疑過朱七七對他的感情,卻擔(dān)心自己是不是不夠有魅力了,開始厭煩他了。否則的話,她怎么會越發(fā)得想要往外跑了呢?他是不是得跟王憐花學(xué)一學(xué)?

    被拋下的沈浪開始懷疑自我,甚至準備跟他之前覺得有病的王憐花學(xué)一學(xué)。技多不壓身,他是想著也許自己學(xué)了,七七就不會厭煩他了?

    只是覺得好玩的朱七七已經(jīng)到了花園,和喬亦瑛他們一起了。她要是知道沈浪的心里在想什么,一定會叉腰大笑的。不過現(xiàn)在不知道也無妨,等到沈浪真的跟王憐花學(xué)了,被朱七七發(fā)現(xiàn)了以后,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其實不管是溫柔和王小石,都提不起什么興致逛花園。只是提建議的人是喬亦瑛,他們不想駁了她而已。但是朱七七的出現(xiàn),倒是讓他們暫時忘記了白愁飛的事情。

    比起這兩個小年輕,朱七七經(jīng)歷過的事情才是波云詭譎,跌宕起伏。那些原本只有被溫柔和王小石聽到過的人,卻是真實地在朱七七的生命中出現(xiàn)過的。就算是那個臭名昭著的柴玉關(guān),那也是曾經(jīng)攪動過一時風(fēng)云的人物。

    于是,這兩個人沉浸在朱七七描繪的江湖風(fēng)雨之中,自然也忘記了白愁飛的事情了。

    坐在他們旁邊的喬亦瑛默默地給了朱七七一個佩服的眼神。這種事情,果然還是朱七七比較可靠。如果是王憐花來的話,說不定得先嫌棄一波這兩個人心理脆弱,然后給他們來點難的。

    朱七七對著喬亦瑛抬了抬下巴,眼底滿是驕傲。能說會道,不過是她最最稀松平常的優(yōu)點之一罷了。

    七七真可愛,沈浪真是走大運啊。喬亦瑛瞧著這樣驕傲似火的朱七七,笑著為她斟茶倒水,給她遞上茶點果子,用行動表示對七七大小姐的佩服。

    王憐花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運,才會被亦瑛垂青。哼,想也知道肯定是他會狐.媚人。朱七七喝著茶水,心里這樣想著。

    于是,沈浪和王憐花同時打了個好幾個噴嚏。

    天色將晚,王憐花和蘇夢枕已經(jīng)說完話了。于是,他便帶著王小石和溫柔告辭了。

    既然要和王憐花合作,要在今天晚上就動手,那么給他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他得先回去將白愁飛給制住,而后讓金風(fēng)細雨樓的人去和六分半堂的人起沖突。金風(fēng)細雨樓這邊只需要困住一部分六分半堂的人就行,其他的,王憐花的人會解決的。

    用過晚飯,喬亦瑛就拉著朱七七去了自己的書房。秋姜為她尋來了很多有趣的話本,她們兩個人可以一邊交流意見一邊看。嗯,盡管她只能用筆來交流,但那也是交流。

    至于王憐花他們,她想也知道他們要去做什么。喬亦瑛什么都沒說,只在私底下對王憐花說了一句等他回來。

    真是奇怪,怎么感覺自己好像一直在等他回來呢。話本看了個開頭,喬亦瑛就不由得有些分心,而后想到了這個問題。話說回來,她一向是不喜歡等人的,但放在王憐花的身上,好像就沒有那么討厭了?

    也許是因為在這之前,他就已經(jīng)等了自己很久很久了吧。喬亦瑛的目光投向窗外,此時此刻,月光已經(jīng)灑滿了院子,紡織娘也開始叫了起來。她知道這里一片的寧靜,但是在另一個地方卻不是如此。

    “亦瑛,別擔(dān)心。”朱七七的手放在了喬亦瑛的手背上,“就王憐花那個聰明到狡詐的腦子,肯定不可能會被算計的。就只有他算計別人的份,沒有別人算計他的,放心吧。”

    聽到朱七七的話,喬亦瑛不免笑了,寫道:“辛苦七七了。”她也知道王憐花對朱七七做的事情,在她那里是永遠不會有什么好的評價的。但是聽到朱七七這么說,她還是想笑。

    “我那可不是辛苦,是慘,很慘很慘的。”朱七七當即皺著一張臉,“哼,總之被王憐花算計過的事情,我會一輩子記住的,就算是進了棺材,就算是死了,我都不會忘記的。”

    有道是恨比愛來得更長久,朱七七這就是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例子。在她這里,王憐花就跟煤炭一樣黑,洗不白的。

    喬亦瑛伸手摸了摸朱七七的頭發(fā),寫道:“這樣,你今晚和我一起睡?”

    看到這個,朱七七當即雙眼一亮,整個人撲過去抱住了喬亦瑛,“好啊好啊,我們一起,我還沒有和好朋友一起同塌而眠過呢。”

    最重要的是,王憐花都沒有待遇,她先有了。哈哈哈,想也知道他一定會氣到臉色發(fā)青的。只要王憐花不高興,朱七七她就高興了。

    喬亦瑛覺得朱七七真是可愛至極,這么容易就高興了。

    另一邊,一腳將人給踢飛了的王憐花突然覺得背后爬上一陣寒意。奇怪了,為什么他有一種自己被人從背后暗算的感覺?

    第66章  加更

    “咳咳……噗。”倒在地上的雷損想要忍住體內(nèi)的劇痛,卻還是在咳了兩聲之后沒能忍住吐了血。他抬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眼里有憤恨,但深處卻帶著恐懼。

    他沒想到自己的六分半堂會這么快被人攻破,也沒有想到他會敗在原本想要算計的人身上。

    王憐花一腳踩在雷損的心口上,見他又吐了一口鮮血,當即皺著眉抬開了腳,輕描淡寫道:“你把我的鞋弄臟了。”

    似乎在他的眼中,雷損的一條命還不如他的鞋來得重要。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王憐花的李尋歡很不適應(yīng),眉頭微皺,似乎想說些什么。

    士可殺不可辱,如此是不是不太好?

    一旁的熊貓兒攔住了他,對著他微微搖頭。見他還是有些不解,低聲說道:“這才是真正的王憐花。”

    在喬亦瑛身邊那個會說會笑,對待他人似乎都帶有善意的人并不是真正的王憐花。他只是因為顧忌喬亦瑛,所以將自己的本性給壓制住了,并且甘之如飴。

    但這并不說明王憐花有所改變了,他依舊是他,是那個看似性情溫和善解人意,但實則生性冷漠,唯恐天下不亂的王憐花。在喬亦瑛沒有出現(xiàn)之前,沈浪和熊貓兒都想過,若是事情塵埃落定了,也得將他一同帶著去隱退。

    否則的話,有了他,江湖上還不知道還橫生多少波折。當然,也是因為他們二人看出來當時的王憐花其實對江湖并沒有什么執(zhí)念,更不在意,他很多時候都是隨心而行。

    若是沒有對柴玉關(guān)的恨,他們甚至都覺著王憐花不太像個活人。他們當即就知道了,隱退一事不用帶上他了。直到喬亦瑛出現(xiàn),直到他從沙漠走出去的那一天,王憐花就像是整個人都活了過來一樣。

    其實他們見慣了在喬亦瑛身邊的王憐花,熊貓兒和沈浪也都有些不習(xí)慣此時的他。不過到底是一起經(jīng)歷過許多事情的,他們很快就適應(yīng)過來了。只有李尋歡,他從未見過,也不習(xí)慣。

    但是李尋歡也不傻,聽著熊貓兒的話,想起當初江湖上對千面公子的傳言,他也明白過來了。他想說些什么,但是想想雷損他們想要動喬亦瑛,又想想剛才搜出來的六分半堂幫著蔡相做事的賬本,還是合上了嘴巴。

    不管是朝堂還是江湖,都不是非黑即白。李尋歡心想,這大概就是爹要他明白的事情吧。

    雷損的手捂著心口,“你……你會……”

    “吵死了。”王憐花手中打出了一枚暗器,正中雷損的穴道,他當即動彈不得。但是他的表情又無比扭曲,仿佛在承受些什么痛苦一樣。“過后就把你交給諸葛神侯吧。”

    阿瑛一定會夸他的。想到這里,王憐花的心情就好了點,而后他又感覺了一陣刺人的目光,轉(zhuǎn)身看去就看到了早就被制住了于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發(fā)生的雷純,“哦,忘了還有你。”

    雷純看著王憐花朝著自己走來,想到他剛才是如何在六分半堂之中大殺四方,想到靠近他的人不是中了毒就是莫名其妙倒下,心中便不由得害怕起來。

    王憐花一手掐著雷純的喉嚨,一手給她的口中塞了一顆藥丸子,而后放開了他。

    “王公子,還請手下留情。”此時,才剛打敗了狄飛驚的蘇夢枕進來便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出聲。

    王憐花回頭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蘇樓主好像忘了阿瑛給你的卦象。”

    “沒忘。”蘇夢枕沒有看向雷純,只看著王憐花,“只是希望王公子留她一命。”他和雷純之間橫亙了太多太多,所以他們之間是沒有未來的。但盡管如此,他還是不希望見到她去死。

    如此而已。僅此而已。

    “放心吧。”王憐花也沒有多看一眼跌坐在地上的雷純,“我連雷損的命都沒有要,更不會要她的命了。”他可沒有心情收拾殘局,還是留給神侯府吧。

    阿瑛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專業(yè)的事情就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像收拾殘局這種事情,當然是要交給神侯府。而且,王憐花相信他們一定會很樂意的。就算是不樂意,那也不歸他管了。

    聽到這句話,蘇夢枕松了一口氣。他不由得看了雷純一眼,卻還是在她看過來之前將目光收回。待六分半堂的事情一了,他就要帶著人北上了。大夏對金國的形式大好,他不想放棄這個好機會。

    “天亮了。”王憐花看向天邊跳出來的太陽,“我們也該回去了。”這話的意思就是,神侯府的人該出現(xiàn)了。

    才剛起床就發(fā)現(xiàn)有事情做的神侯府眾人:“……”

    又是王憐花,怎么說呢,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真習(xí)慣不了,那可是六分半堂,怎么這么快就被攻破了?無情、鐵手和冷血都有些恍惚。

    反倒是追命,他之前已經(jīng)被更大的事情給震撼過了,現(xiàn)在居然還好。不僅如此,他還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了,“世叔,我們進宮去告訴皇上一聲,可以動蔡相了!”

    既然有橋集團已經(jīng)被瓦解了,六分半堂也已經(jīng)被攻破了,這個時候正是動蔡相的好時候。只要他一倒下,成帝就能進一步掌控朝堂了。想到成帝也是支持北上的,追命就不由得興奮起來,恨不能馬上就跑進皇宮去。

    此時不動,更待何時?

    諸葛正我也是精神振奮,“我和無情他們?nèi)ヌ幚砹职胩靡皇拢阆热セ蕦m向皇上稟報此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先來后到的緣故,成帝對追命頗為信任,所以他去稟報是最合適的。

    “是,世叔。”追命腳下一點,整個人就竄出去了,一眨眼就沒影了。

    諸葛正我看向無情他們,笑著說道:“該我們了。”他又看向此時越發(fā)亮堂的天邊,心中想到今日可真是個不錯的天。

    而無情則是想到,他多年未曾見到這般意氣風(fēng)發(fā)的世叔了。前面兩個皇帝在對待金國等國的事情上,總是退讓居多,即便是打贏了也要退讓,這讓世叔多年來都有些抑郁難解。

    如今局勢卻是全然不同了,世叔很開心。想到這里,無情的臉上也帶出了幾分笑意。

    至于鐵手和冷血,他們的心情亦然。比起讓他們心中各種腹誹的先帝,自然是世叔更為重要,這一點連連想都不必想。

    嗯,雖然他們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天殺的,蝙蝠島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呢。該死的,趕緊將原家父子從地下密牢之中帶出來,轉(zhuǎn)移一下別人的注意,好給處理六分半堂和蔡相的事情行點方便。不管是不是,他們可能大半年都沒有空閑了。

    天殺的,有的時候真的很想報官。本身就是官的神侯府眾人如此想到。

    將事情都甩給神侯府的王憐花一身輕松,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路上,他見到竟然有賣花女早早出來賣花,便將她那一整籃子的茉莉花都給買了下來。

    乘著晨間的清風(fēng),伴著茉莉花的清香,回到了喬家院子,到了喬亦瑛的院門外。

    王憐花在踏入院門的那一刻,當即就變臉了,因為他聽到了門內(nèi)有兩個呼吸聲。呵,他不用想都知道另一個人肯定是朱七七。

    可惡,他還沒有和阿瑛一同……咳咳,總之,憑什么朱七七搶先和阿瑛同塌而眠了?本來心情很好的王憐花,這個時候臉色烏云密布,難看得猶如暴雨前的天。

    沒找到朱七七的沈浪:“……”

    總覺得自己在七七那里變得多余了。

    第67章  喜歡的

    喬亦瑛夢到自己變成了茉莉花,好像還是成精了的那種。在夢里,她還聞了聞自己身上的茉莉花香,說自己很香。在她醒來的時候,居然真的聞到了茉莉花香。

    她順著花香從里屋走出來,而后從窗戶的縫隙聞到了從外面一點一點飄進來的行為。喬亦瑛推開門走出去,看到了放在窗外的一籃子茉莉花,笑著提了上來。

    湊近了一聞,果然是她在夢中聞到的花香。

    喬亦瑛在周遭看了看,沒有看到王憐花。但是她知道他肯定回來了,否則這茉莉花也不會放在她的窗戶外面。她提著籃子往屋子里走,準備洗漱一下,換身衣服去找他。

    “好香啊。”朱七七也像是被花香給喚醒了一樣,從里屋走了出來,“哪兒來的?”她記得喬家的花園里是沒有種茉莉花的。

    喬亦瑛提著籃子晃了晃,再指了指外面。

    朱七七當即就明白了,“肯定是王憐花送的。我真是傻了,除了他,還能有誰會送到你的門前呢。”

    不是門前,是窗戶底下。喬亦瑛笑了笑。

    朱七七湊到了她的面前,端詳了片刻,嬉笑著說道:“看來我得早點洗漱,而后回我的房間去了。”

    喬亦瑛無奈地笑了一下,從籃子里拿了幾株花出來,再扯了一條細繩子過來,編成了一個茉莉花手環(huán),戴在了朱七七的手上。她拿出筆,寫道:“將我的歡喜分享與你。”

    “謝謝亦瑛啦,我很喜歡這個禮物。”朱七七對著喬亦瑛眨了眨雙眼,“不過我覺得我們兩個可以都戴著一個手環(huán),你覺得呢?”

    喬亦瑛點了點頭,也給自己編了一個。

    兩人洗漱后,一同去左室用早點。而王憐花和沈浪他們已經(jīng)等候她們好些時候了。

    她們剛一進來,王憐花就看到了兩人手上的茉莉手環(huán)。雖然朱七七也戴著,但是他知道他的阿瑛很喜歡就足夠了。“阿瑛。”他上前牽過了喬亦瑛的手,拉著她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喬亦瑛舉起右手,對著他晃了晃手上的手環(huán)。

    “你喜歡茉莉花的話,我們也在花園里種上一些?”王憐花一邊給她盛湯一邊說道。

    好啊。喬亦瑛點了點頭。

    另一邊,朱七七坐在了沈浪的身邊,挑眉道:“王憐花出門回來記得給亦瑛帶禮物,那我呢?”

    沈浪盛湯的手一頓,“這個湯不錯,你試試看。”

    “哼!”朱七七輕哼了一聲。想也知道他肯定沒有帶回來,否則就不會轉(zhuǎn)移話題了。雖然王憐花是很氣人,但是有的時候還是做得不錯的。

    她橫了沈浪一眼,而后開始用早點。亦瑛曾經(jīng)寫過,天大地大吃飯大,她才不要和沈浪置氣就不吃早點呢。不過啊,他想輕松過這一關(guān),那是不可能的了。

    此時的沈浪已經(jīng)在心里把王憐花給罵死了。他買花就買花,倒是跟他也說一聲。現(xiàn)在就是喬姑娘有花,偏偏七七沒有,他還能有好?早知如此,就算剛才天才亮,外面什么都沒有,他也會再轉(zhuǎn)身飛去買的。

    該死的王憐花,他肯定是故意不說的。

    那么王憐花是不是故意不告訴沈浪自己買了花這件事呢?當然是故意的。而且討好心上人,叫心上人開心這種事情還要學(xué)嗎?呵呵,明明就是沈浪他不行,關(guān)他什么事呢?王憐花心機地想著。

    這個時候,喬亦瑛不適合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于是就只能默默地用早點。

    至于王憐花,他倒是也沒有怎么說話,但是他渾身上下那種得意洋洋,卻是叫人一眼就看出來了。沈浪真的是看得牙癢癢,心想等他彌補了七七,把人給哄開心了,一定要跟他算賬。

    用過早點后,沈浪硬是拉著朱七七離開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而喬亦瑛則是和王憐花一同回了她的院子,沒有她的話,其他人都不會隨意靠近。

    進了屋子,喬亦瑛就用手捏了捏王憐花的側(cè)臉,“你呀,故意氣七七的。”用早點的時候,他比平時還要殷勤,還和沈浪比了起來,她一看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氣朱七七的。

    大概是因為知道昨晚她和自己睡一張床,所以才會故意氣她的。這人真的是,心眼比針尖還要小呢。

    “誰讓朱七七和你一起了,我嫉妒了。”王憐花沒有拉開喬亦瑛的手,反而還彎著腰讓她捏自己的臉,“再者說了,也是沈浪做的不夠周全,否則哪里有我挑撥離間的份。”

    雖然他買花和拿回來的時候故意避開了沈浪,但是他可不覺得自己做的不對,反而覺得是別人做得不夠好的問題。這很王憐花,他一向如此的。

    喬亦瑛無奈了,用雙手捧著他的臉,吻了吻他的額頭,“好啦好啦,親親你,不嫉妒了,好嗎?”

    王憐花璀璨一笑,道:“好。”哼,就算是朱七七和阿瑛同塌而眠又怎么樣,阿瑛喜歡的人,會親親的人只有他。

    心眼比針尖還要小的人,就算是在這個時候了,也要跟朱七七比一下的。

    “六分半堂如何了?”喬亦瑛拉著王憐花坐下來,好奇地問道。其實她昨晚還想著要不要等他回來的,可實在是太晚了,她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我將雷家父女和狄飛驚他們都交給神侯府了。”王憐花牽過了喬亦瑛的手,充滿眷戀地用自己的手指去纏著她的手指,“我相信他們會處理好的。”

    他嘴上說著相信神侯府,其實更多的還是因為后續(xù)太麻煩了,他不想去做,就統(tǒng)統(tǒng)都丟給了神侯府而已。若是以前,他還有心思和六分半堂斗一斗,好叫雷家父女徹底喪失斗志,甚至于連命都一起丟了。

    只是現(xiàn)在的他并不想這么浪費時間,因為他要和阿瑛在一起。只要能夠和她在一起,就算只是對坐著不說話,他也會很開心。

    喬亦瑛的眼神當即溫軟下來,反手將王憐花的手圈在手中。不過他的手比她的大了好些,于是她就只好用雙手包裹住他的手。“我很喜歡你送我的茉莉花,更喜歡你。”

    在察覺到王憐花內(nèi)心深處的不安之后,她最經(jīng)常做的就是反復(fù)表達自己的心意。此時此刻,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王憐花,也是因為他的用心。

    她知道的,若是以前的王憐花,肯定是將六分半堂徹底弄個七零八落,雷家父女魂歸黃泉。如今他將他們交給神侯府,交給朝廷來處置,更多的都是因為她。

    王憐花低頭,將自己的側(cè)臉貼在喬亦瑛的手背上,“那我可以請阿瑛永遠喜歡我嗎?”

    求你了,永遠喜歡我,好嗎?

    “可以啊。”喬亦瑛笑著湊上前,再次親了親他的額頭,“阿瑛會永遠喜歡阿花的。”

    王憐花:“……”

    他抬眼,用委委屈屈的眼神看著喬亦瑛。這個稱呼,真的……真的不太好聽啊。

    喬亦瑛也不說話,就那么笑看著他,眉眼之間滿是戲謔。突然之間就想看看他會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了。

    “一定要是阿花嗎?”委委屈屈了小半盞茶的時間,王憐花還是不由得開口了,“聽著就很像是京城的某條巷子口的人家養(yǎng)的狗。換一個好聽點的,好嗎?”

    瞧夠了王憐花可可憐憐的神情,喬亦瑛親了親他的嘴角,而后無辜地看著他,“可是怎么辦,我覺得阿花這個稱呼好可愛啊。”

    咦,這樣說起來,阿花阿花地叫著,多么順口啊。喬亦瑛促狹地想到。

    王憐花想到過她說她就是喜歡可愛的人,當即就遲疑了。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阿花這個稱呼,但若是阿瑛喜歡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逗你呢。”看王憐花要認真地將這個稱呼給認下來了,喬亦瑛只覺得好笑不已,用自己的額頭貼了貼他的額頭,而后直起身子,“怎么還準備認真了呢?”

    王憐花鄭重說道:“因為是阿瑛說的,所以我都會認真。”

    她的喜好,她做過的每件事情,她說過的每句話,他都記在心中,認認真真的,絕不敷衍。光愿意落在他的身上,他怎么會不去珍惜這份幸運呢?

    “你呀。”喬亦瑛只覺得心軟不已,“也就是我,如果換一個人的話,你一定要被騙得傾家蕩產(chǎn)。”怎么就這么好騙呢,明明都很容易聽出來是在逗他的話,卻還是要認真了。

    “那阿瑛就將我看牢了,看緊了,不讓我被人騙了,好嗎?”王憐花半是認真半是哄騙地說道,想要從喬亦瑛那里的到處承諾。只要是她的承諾,無論是什么樣的,他都想要。

    實際上,當今世上,能夠騙得王憐花傾家蕩產(chǎn)的人根本不存在。也就只有喬亦瑛才會心疼他,覺得他會被人騙得傾家蕩產(chǎn)。但也正因為是她,王憐花才會心甘情愿地獻出一切。

    就算此時她拿出匕首,光明正大地要捅進他的心口,王憐花也不會反抗。不僅如此,他還會拿出帕子幫喬亦瑛擦手,免得他自己的血臟了她的手。但如果是別人,不被王憐花給騙得傾家蕩產(chǎn)就已經(jīng)是走運了。

    比起之前被王憐花騙得團團轉(zhuǎn)的朱七七,要是知道他竟然這樣說自己,一定要氣得跳腳直罵他不要臉的。

    “好,我會把你看得緊緊的,不讓別人騙你。”喬亦瑛卻是真的覺得他很容易被騙,瞧著這樣的王憐花,又心軟地親了親他。

    王憐花彎著眉眼,笑起來很是無辜又好騙的模樣。但是這樣的他,只在一人的面前。

    第68章  意外之喜

    “你說什么?”皇宮里,成帝聽到追命的話,感覺自己的耳朵可能出了點毛病,于是不由得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他的耳朵要是沒有毛病的話,怎么會聽到追命說了一件大好事呢。不僅是大好事,還是不用他辛苦努力就從天而降的大好事。“追命,你沒說錯嗎?六分半堂真的倒了?”

    “皇上,我沒有說錯,您也沒有聽錯,六分半堂的確是倒下了,我世叔和師兄他們都已經(jīng)去處理了。”追命再三肯定。

    成帝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來,繞著桌子轉(zhuǎn)了兩圈,“好啊,好啊,時機到了。”真是意外之喜,意外之喜啊。

    他在尚未成為皇帝的時候就知道蔡相做的那些勾當了,或者說,其實很多人都知道。但是先帝護著蔡相,誰也不能把他怎么樣了。也不知道先帝是真的不知道蔡相做的那些事情還是假裝看不見,總之他的官途坦蕩,誰讓拿他沒有辦法。

    當時他看著整個大夏似乎都要被拖垮了,心中痛惜又無奈,只想著自己若是能夠庇佑一方子民,做點實事也就不錯了。沒想到,時移世易,這皇位掉到了他的頭上,他有能力改變大夏的頹勢了。

    但是,成帝看著朝堂上的蔡相以及一眾黨派,還有聽從他的命令的那些江湖勢力,他就知道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不過現(xiàn)在邊關(guān)局勢有利于大夏,他還有時間可以慢慢來。

    沒想到啊,就在成帝想著該如何收拾蔡相以及一黨的時候,天降好時機。六分半堂的勢力在京城之大,已經(jīng)影響到了朝堂。如今六分半堂和雷損倒下了,蔡相就失去了重要的臂膀。

    不比江湖勢力的話,他不會輸給那個老匹夫的。想到這里,成帝的心里就是一陣激動,也難怪他會繞著桌子轉(zhuǎn)了兩圈了。

    成帝歡喜道:“肯定是金風(fēng)細雨樓吧?很好,我之前就知道蘇樓主是仁人志士,是愛國志士。”

    其實他還小的時候,從他的父親那里聽說過蘇夢枕的父親,知道他的抱負,也知道蘇夢枕繼承了遺志。是以,成帝一直都對蘇夢枕的觀感很好。如今六分半堂因為他倒下了,再加上蘇夢枕肯定是會帶著他的人北上抗敵,他這觀感就更好了。

    “其實,不只是金風(fēng)細雨樓,還有王公子。”追命說道。

    “王公子?”成帝微微一怔,“是喬姑娘的王公子?”

    追命:“……”

    這話讓他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但是轉(zhuǎn)念一想,皇上說的好像也沒有錯。相比起千面公子的名號,皇上肯定更熟悉喬姑娘,再加上王憐花自出現(xiàn)在京城之后就不離喬姑娘左右,這一句“喬姑娘的王公子”還當真是沒有說錯呢。

    于是,追命只能點點頭,“是他。”

    成帝想了想,恥笑一聲,而后說道:“看來先帝的這個‘好臣子’也是知道自己的好日子不長久了,開始想辦法了。只是沒想到,他想的辦法卻是將自己給拖進了泥沼之中。”

    喬亦瑛最出名的本事自然就是她算卦如神,只要有了她的卦象,就能夠規(guī)避未來。蔡相知道成帝是無法放過他的,就單憑他做過的那些事情,死一百次都是不夠的。

    可是人是不可能會坐以待斃的,所以他就開始想辦法了,只是這辦法卻是想到了喬亦瑛的身上。蔡相大概是覺著,只要他將喬亦瑛給控制在手中,就可以活下去了,說不定將來還能夠有更大的圖謀。

    喬亦瑛在江湖上揚名這么久,難道沒有人打過他的主意嗎?不可能的。只是他們都沒能夠成功而已,可見她自己是有本事的。后來又有一個王憐花心甘情愿為她保駕護航,想要對她下手的難度就越發(fā)得高了。

    蔡相最會的就是以勢壓人,但若是這權(quán)勢行不通,那就只能換方法了。想也知道,他肯定是讓六分半堂動手了。只是沒想到,六分半堂不僅沒有能夠?qū)桃噻鴵镒撸炊被王憐花聯(lián)合了金風(fēng)細雨樓一同給弄倒下了。

    如今蔡相不僅沒有能夠避免可能到來的結(jié)局,反而還讓這個結(jié)局提前了,這怎么不能說是一種孽力反噬呢?

    成帝只是想想就想明白了這前因后果,于是心情更加歡暢了。“我便知道,喬姑娘是我的貴人啊。”

    追命一聽這話,心想完全沒毛病。不管初衷是什么,不管經(jīng)過是什么,結(jié)果的確都是有利于成帝的。他說道:“皇上,那蔡相……”

    成帝的眉眼有些冷,卻又好似沒有,還是依舊溫和,“既然他的臂膀沒有了一條,朕若是不動他,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大好時機?”不過,他還是得找個理由麻痹一下蔡相,免得他狗急跳墻,倒是叫自己失去了這大好的時機。

    很快,朝堂便又是要一陣腥風(fēng)血雨了。不過,除了身居高位的那些人,和心智通透之人,其他大多數(shù)人都是不知道的,也沒有察覺。再者,如今京城有一件更熱鬧的事情,那就是朝廷開恩科了。

    成帝登基卻沒有大赦天下,在言官的口中名聲已經(jīng)不如何好了。但是這恩科的圣旨一下,整個京城都沸騰了。

    學(xué)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但凡是向往功名的,就不可能不心動。

    喬家,李尋歡收到了來自太原的一封信。也不知道信中寫了些什么,他眉頭緊鎖,好似遇到了什么困難一般。

    熊貓兒湊了過去,雖然沒有看他的信,臉上卻滿是好奇,“你這是看見什么了,臉皺得像個老頭子。”

    一旁的朱七七:“……”

    有的時候真的懷疑熊貓兒是怎么成為江湖上的大俠的,這樣說話也不怕挨揍。也就是李尋歡的脾氣好,不然肯定要打起來。

    李尋歡放下信,嘆了一聲,“我爹來信,說正巧我就在京城,讓我參加這次的恩科。”他早有功名,是可以參加恩科考試的。

    沈浪笑著說道:“我看你也不是十分抗拒,既然如此,不妨試試?”若是李尋歡十分抗拒科考的話,他就不會這么建議了。

    “可是……”李尋歡滿臉遲疑。

    朱七七不解,“既然你不抗拒,你爹也讓你去,有什么好可是的?難道你覺得自己考不上?”

    “是啊。”李尋歡嘆了一聲。三人正準備安慰他的時候,聽到他繼續(xù)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考,若是我這次只拿了一個探花的話,我爹和兄長都會失望的。”

    朱七七三人:“……”

    聽聽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探花哪里不好了?探花也是科考第三,天下第三,哪里不好了?他說什么還只拿了一個探花會讓父兄失望?三人頓時無語臉。

    一直坐在一旁看的喬亦瑛笑出聲來。如果他們知道什么叫做凡爾賽的話,一定會讓李尋歡滾出去,別再繼續(xù)凡爾賽了。

    不過,雖然李尋歡的話聽著挺氣人的,但實際上于他自己而言,這個擔(dān)憂卻是合情合理的。李老爺和李家大少爺就等著李尋歡給他們拿一個狀元回去,好一雪前恥。

    對于這樣的學(xué)生家庭來說,能夠拿第一,但是卻偏偏因為自己長得好看只能拿第三,怎么可能會不生氣呢?而身上背著父兄期待的李尋歡又怎么可能會不擔(dān)憂呢?

    盡管朱七七他們知道內(nèi)情,但依舊覺得他氣人。

    王憐花涼涼道:“這就相當于你們?nèi)ダ夼_爭霸,明明你們的武功將所有人都踢飛出去了,卻偏偏因為生得好被評為了第三名。”

    他這么一說,沈浪和熊貓兒當即就很有代入感,已經(jīng)開始生氣了。第一就是第一,怎么還能夠因為長得好變成第三呢?不行,那絕對不行!

    熊貓兒的大掌在李尋歡的肩膀上拍了拍,“李兄弟,上,將那些不如你的人統(tǒng)統(tǒng)都斬于馬下。”

    “問題不在這里。”比起熊貓兒,沈浪更了解些,“殿試之前自然是靠實力,但是殿試的時候,是看皇帝的心意。”

    憑著李尋歡的文采,他的文章肯定是一甲,只是皇帝才能決定他是一甲狀元,還是一甲探花。他們相信李尋歡的實力,卻不相信皇帝。在場的這些人,對皇帝都不了解。

    不對,有一個人是了解的。眾人將目光投向了喬亦瑛。

    “???”喬亦瑛眨了眨眼。剛才不是都在說李尋歡嗎,怎么現(xiàn)在都在看著她了?她就是走個神,這劇情難道就快進了?

    王憐花一看就知道她剛才肯定又走神了,笑著說道:“他們認為你是在場最了解成帝的。”

    喬亦瑛想了想,寫道:“我知道他會是個好皇帝。”

    熊貓兒一看,當即就放心了,“李兄弟,你這狀元穩(wěn)了。”

    沈浪卻是搖頭,“不一定。”

    “為何?”朱七七看向他。

    這是這兩天來,朱七七第一次主動搭理他,沈浪不由得身子都坐直了些。“喬姑娘只說他會是個好皇帝,卻沒有說他做事會不會憑心意。若是他也覺得,探花郎須得是個好相貌呢?”

    “還能這樣?”朱七七又看向了喬亦瑛。

    喬亦瑛又寫道:“他是個好皇帝,也是個有趣的皇帝。”畢竟不是誰都能夠沖著葉孤城那張冷臉說出“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的,盡管她也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不是一開始想歪的那種,但是那可是葉孤城。

    反正喬亦瑛帶入一下自己,覺得自己不敢這么對葉孤城說話,怕被他一劍戳死。而完全不會武功的成帝卻敢,可見他的確是個有趣的皇帝。嗯,也是個勇敢的皇帝。

    第69章  路遇

    有趣。這兩個字真的是讓李尋歡頭疼。先帝的性子也算是另一種有趣,雖然這種有趣在他人看來一點都不有趣就是了。若非先帝,他們李家早就出了狀元了。

    如今這位成帝也得了有趣兩個字,那么就可以想象得出他大概是有點隨心的性子。李尋歡想了想自己見過的成帝的那兩面,覺著他還真的是不負這有趣兩個字。

    性子不可控的人更讓人頭疼,李尋歡很擔(dān)心,自己恐怕是無法完成父兄的期望了。不過還好他們不會像喬姑娘原本的卦象中那般,他們大概也做好了自己可能會是探花的可能。

    但是,若是能要第一,誰要第三?李尋歡雖然年輕,但心中的傲氣卻是不少。若是他人的才華在他之上,他不介意。但若只是因為容貌這種的原因,讓他從第一變成了第三,他真的是會嘔血。

    李尋歡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要不然就在殿試之前吃點藥,將自己弄得憔悴一點?

    打著這樣的主意的李尋歡不知道,美人(不分男女)的容顏并不是憔悴就可以折損的。而且,有的時候病美人更讓人心動啊。在原來的軌跡當中,他可都是四十出頭的人了,還得了病,卻還是有認為他傾倒。

    “不會的。”見到李尋歡這沒出息的樣子,王憐花翻了個白眼,“如今皇帝剛剛登基,一切都要謹慎而為。更何況這是為了他登基所開的恩科,你們這一屆是真正的天子門生,是他的人才,他不可能隨意開玩笑的。更何況,他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

    他這里所說的心計并非是一種貶損,反而是一種夸贊。坐在那個位置上,沒有心計才是大大的不妥。相比之下,如今的李尋歡就太嫩了。王憐花心想,若不是看在李兄(李老爺)的份上,他才懶得提醒他呢。

    “多謝世叔提醒。”李尋歡豁然開朗。對啊,這可是成帝登基之后的第一場科舉,他不可能在這上面瞎來的。“世叔,你方才和喬姑娘的神態(tài)當真是像極了。”

    “是嗎?”王憐花面上就是一喜,他看向喬亦瑛,“阿瑛,他說我們像呢,我覺得這是夫妻相。你覺得呢?”

    瞧著他這歡喜不已的模樣,喬亦瑛怎么可能會說不是呢?她點了點頭。而且,其實她也覺得王憐花那個白眼翻的,還真的是挺像她的。咳咳,她知道翻白眼不太好,但這不是習(xí)慣了嗎?

    因為家庭氛圍好,所以她從小就是禮貌的好孩子。禮貌的孩子,自然這禮貌的微笑就少不了,尷尬的時候也愛笑笑。但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就總有一些對自己頗為自信的男人覺得她的禮貌微笑是對他們有意思,怎么解釋都沒有用。

    后來的喬亦瑛就不禮貌微笑了,直接一個白眼過去就省下很多事情了。沒想到,王憐花居然學(xué)了過去。這讓喬亦瑛有點點心虛,她這不算是帶壞好孩子吧?

    不對,她家男朋友不是好孩子,他有病來著的。嗯,所以這不能怪她,是的,就是這樣。喬亦瑛利落地將責(zé)任給甩了出去,很干脆地說服了自己。人嘛,不要內(nèi)耗才能過得舒心些。

    見她點頭,王憐花當下更是歡喜了,“尋歡這小子別的不太行,但眼光還是不錯的。”

    喬亦瑛笑了,繼續(xù)點頭。對,他說的都對。

    朱七七、沈浪和熊貓兒對李尋歡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他居然為了讓王憐花開心就這么說,說好的文人風(fēng)骨呢?哼,這小子,狡猾得很。

    李尋歡淡然笑笑,頗有幾分后來的小李探花的風(fēng)采了。他到底是父兄一手教出來的,若是真的想要討好一個人的話,根本就不是問題。文人風(fēng)骨,不代表對什么事情都是硬著來的。

    王憐花的幾句話將他死巷子里給拉了出來,他只是說說話就能夠讓他開心,這不是一件好事嗎?李尋歡知道,也許他自己后面也會想清楚,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想清楚,若是影響了考試就不好了。

    他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卻也沒有藐視天下才子的意思。

    王憐花被哄得高興了,就不介意也讓李尋歡高興高興。他說道:“我知道你家的人脈廣,他們可以估摸那些考官的文風(fēng),但是他們未必知道皇帝的喜好。神侯府欠了我的人情,我想他們巴不得早些還了這份人情,你去找諸葛神侯,他肯定會告訴你皇帝喜歡什么文風(fēng)。”

    在六分半堂這件事情上,神侯府是真的欠了王憐花一個大人情。真要算的話,成帝也是欠人情的那個。不過皇帝的人情不提也罷,他不想和皇家打交到。如今只是讓諸葛正我和追命透露一下成帝喜歡什么文風(fēng),他們都不會介意的。

    就算是成帝知道了,也不會有任何想法。畢竟只是喜歡的文風(fēng),又不是可靠題目,說到底還是得靠自己的本事。這就跟以往的學(xué)子打聽主考官喜歡的文風(fēng)一樣,再是正常不過了。

    “多謝世叔。”李尋歡朝著王憐花抱拳。

    一旁的熊貓兒笑著說道:“那我們可以開始準備李兄弟的慶功宴了。”他就覺得李尋歡至少得是個一甲,慶功宴是妥妥兒的了。

    聽到這個,朱七七來勁了,“我來我來,我最會這個了。”她是朱百萬的掌上明珠,辦一個小小的慶功宴根本不是問題。“亦瑛和我一起?”

    “不了。”王憐花當即用警惕的眼神看著朱七七,“阿瑛忙著呢,她還得給別人算卦。”

    “哼。”朱七七不屑,“你分明就是想要一個人霸占亦瑛。”

    “那又如何?”王憐花絲毫不退讓,“我就一個人霸占了,你奈我何?”

    朱七七氣得跺腳,“沈大哥,上,揍他!”

    沈浪:“……”

    真的,能別用這種關(guān)門放狗的語氣嗎?沈浪心累地在心中嘆了一聲,卻還是對著王憐花說道:“王兄,請。”

    不過是和王憐花切磋切磋罷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他們都不會動真格,頂多就是臉上或者身上多一兩個淤青之類的。他知道,七七知道,王憐花知道,大家都知道。

    但是不動真格不代表他可以不做,否則七七又要許久不搭理他了。沈浪想到。

    “請就請。”王憐花挑眉,當即就應(yīng)下了。呵,他不能揍朱七七,還不能揍沈浪嗎?

    于是,兩人朝外面走去。

    熊貓兒雙眼一亮,“李兄弟,走走走,去看看這次誰贏誰輸。”他最喜歡看沈浪和王憐花打起來了,看得上頭的時候,自己也會沖進去和他們打作一團。就算是很大可能他會被他們兩人聯(lián)合起來揍一頓,但是熊貓兒并不在意,反正開心就好了。

    李尋歡被熊貓兒拉著往外走,眼底也略帶幾分興奮。能夠得見兩大高手過招,他怎么可能會不感興趣呢?就算是看過好多次了,他還是想看。尤其是王憐花,招式千變?nèi)f化,似乎就沒有一個盡頭,那就更有看頭了。

    朱七七也拉著喬亦瑛往外小跑,“亦瑛,快快快,我們也別落后了。”

    喬亦瑛無奈地看著這些人。這幾個人加起來都好大歲數(shù)的人了,怎么還像是小孩子一樣幼稚呢?感覺就只有自己靠譜一點。說好的江湖大俠呢?說好的首富女兒呢?說好的聰慧狡黠反派呢?

    心有點累。唉。雖然是這樣想著,喬亦瑛臉上的笑容卻是沒有下去。

    一幫人玩得開心,沒有一個人提及要讓喬亦瑛算一算此次科考的結(jié)果,皇帝的反應(yīng)等。

    次日,李尋歡上神侯府拜訪,將王憐花的親筆書信遞上——王憐花要陪喬亦瑛,根本不出門,就只能寫信了。

    諸葛正我看了之后,果然將成帝喜好的文風(fēng)告訴了他,沒有半點為難。不僅如此,他還給了李尋歡一些邸報,都是最新的。他知道憑著李家的人脈,不可能拿不到邸報,但肯定沒有他給的全,也沒有他給的新。

    他還是挺看好李尋歡這個人的,若是他能夠考取功名為百姓做事,也不枉他今日的這份心意了。

    李尋歡再三謝過了諸葛正我,見他們神侯府實在是忙碌,便沒有留下占用他們的時間,而是帶著邸報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突然刮過來一陣大風(fēng),一幅畫被風(fēng)帶到了李尋歡的面前。他當即用手接住了這幅畫,定睛一看,當即雙眼一亮。“好畫,好字。”

    “多謝兄臺出手相助。”一個身穿青衫的書生走了過來,站定在李尋歡的面前,“也多謝兄臺的抬愛。”

    李尋歡抬眼看去,那是一個書生,只見他相貌俊雅,一身的青衫,長袍廣袖,氣度瀟灑,竟然頗有魏晉之風(fēng)。再看看手上的畫,當下起了結(jié)交的想法,“這畫可是兄臺所做?”

    “正是。”青衫書生點頭,“不過是隨筆之作,當不得兄臺剛才那一聲夸贊。”

    “兄臺可真是太過于自謙了。”李尋歡笑著說道,“而且若兄臺這字畫只是隨筆之作,只能說明兄臺精心之作更為驚艷,不知在下可有這個榮幸一觀?”

    青衫書生認真地看著李尋歡,發(fā)現(xiàn)他眼中滿是欣賞和歡喜,并沒有自己習(xí)以為常的輕蔑和戲弄,當下也不免有些開心。“兄臺若是不嫌棄,請。”

    “多謝。”李尋歡笑著點頭,跟著他走到了一個書畫攤子跟前。

    青衫書生說道:“這些都是我所寫所畫,我和兄臺也算是有緣,你若是不嫌棄,挑一副帶走吧。”有人真心欣賞,他也是開心的。

    第70章  合適的人

    “既然如此,在下卻之不恭了。”李尋歡笑著將剛才那張飛到他面前的字畫卷起來,拿在了手中,“既然如此,就拿這副與我最是有緣的字畫吧。對了,在下李尋歡,不知在下可否有榮幸知道兄臺的姓名?”

    “顧惜朝。”青衫書生拱手行禮,抬頭一笑,他身上那股沉郁似乎便消散了。

    喬家,喬亦瑛看向大門的位置,心中有些疑惑。都過去大半天了,李尋歡怎么還沒有回來。只是去一趟神侯府而已,也不用這么久吧。

    “阿瑛不必擔(dān)心他。”站在她身后的王憐花拍了拍她的肩,“李尋歡雖然傻了點,但身手還是可以的,他不會有事的。”

    喬亦瑛無奈地看著王憐花。怎么說李尋歡也是狀元之才,說人家傻不太好吧?

    但是對王憐花而言,李尋歡的確是傻的,他有的時候連朱七七都比不上。畢竟能夠被人算計得連李園都送出去的人,不是傻是什么。

    喬亦瑛笑笑。好吧,她得承認,有的時候李尋歡是比較直,不過那倒也不能說是傻。

    “世叔,喬姑娘,我回來了。”

    就在兩人提及他的時候,外面?zhèn)鱽砹死顚g的聲音。片刻后,他帶著一身歡快進來了,左手右手都拿著東西。

    “這么久?”王憐花挑眉,“難道諸葛神侯有閑情雅致留你在神侯府喝茶閑談?”若真是如此,那就說明神侯府的事情還不夠多,他下次若還是有事的話,再過分些也是無妨的。

    “那倒是沒有,神侯府的事情太多了,諸葛神侯將邸報給我之后,我就離開神侯府了。”李尋歡將左手拿著的東西放了下來,那是厚厚的一整疊邸報,都是諸葛正我的好意。

    王憐花的目光落在他的右手上,“那是什么?”

    “是一張字畫。”李尋歡小心地將字畫在桌面上攤開,“我路上遇到一位書生,他文采風(fēng)流,字畫都很是出色。我和他雖是初見,卻相談甚歡,所以耽擱了這許久才回來。他這次也是要參加科考的,我認為他一定會進入一甲。”

    能夠進入一甲的人,那就是李尋歡的競爭對手。但是他不但沒有警惕之心,反而還很高興自己能夠遇到對方,很高興能夠和對方成為朋友。這就是李尋歡,即便他和原著當中的他已經(jīng)有所不同了,但是他的底色卻是不變的。

    喬亦瑛湊過去看,在她看來,這字畫的確是不錯。只不過她對字畫的研究是趕不上王憐花的,是以她將目光投向他,眼帶詢問。

    王憐花的手在字畫上摸了摸,劃過上面的那首小詩,輕笑了一聲,道:“那個書生的確是有文采,還很有野望,也很不甘。這樣一個人,若不能走正道,最后就只有自我毀滅一途。”

    他對于這種人最是敏銳了,即便是沒有看到對方,只看了他的字和畫,但也能夠從字里行間和筆觸之間判斷出幾分對方的性格。王憐花還以為能夠和李尋歡相談甚歡的人就是如同他一般的傻子,現(xiàn)在倒是有幾分興趣了。

    “顧兄的確是有些郁結(jié)于心。”李尋歡點頭贊同,“不過我看他目光清明,又有治世之才,只有給他一個機會,他一定能夠造福百姓,是不會自我毀滅的。”

    顧兄?喬亦瑛的心下一動,不知怎么的,她想起了一個人。她低頭寫道:“他的名字?”

    李尋歡有些驚訝喬亦瑛居然想知道,但還是回答道:“顧惜朝,他叫做顧惜朝。”

    果然是顧惜朝。喬亦瑛的眼眸半垂,片刻后,她又寫道:“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李尋歡老老實實回答:“我在回來的路上撿到了這副字畫,它是從正在擺攤賣字畫的顧兄的攤子上飛出來的。借此機會,我們就認識了。”他看了一眼喬亦瑛的神色,“喬姑娘,顧兄是有什么不對的嗎?”

    喬亦瑛用系統(tǒng)查了一下顧惜朝,而后搖頭。這個時候的顧惜朝的確是沒有做過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現(xiàn)在的他可以說一句其情可憫,其情可原了。他的生母是青樓女子,他的生父不祥,他的出生就像是帶著原罪一樣。

    不管他生得多么好,才華多么出眾,武功多么高深,一個青樓出身就足以將他壓得死死的。就算是顧惜朝已經(jīng)考取了功名,也能夠因為他的出身而被徹底抹除。

    于是,顧惜朝就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一條路。

    后來的顧惜朝,在追殺戚少商的時候,做下了太多無可挽回的事情。連云寨一眾被殺,在毀諾城放任手下殺害無辜之人,一步一步,顧惜朝再也回不了頭。

    現(xiàn)在的話,似乎才剛開始。顧惜朝還沒有被揭穿身世,功名還沒有被奪走,依舊想著靠科舉之路出人頭地。

    喬亦瑛看了一眼王憐花,對著他眨了眨眼。

    王憐花當即明白了,他看向李尋歡,“行了,你趕緊回去溫書吧。別到時候輸給了你的顧兄,那可就丟人了。”

    李尋歡卻是爽朗一笑,說道:“若是顧兄能有那個能耐贏得了我,那倒也無妨,是我技不如人罷了。”

    “去溫書。”王憐花的笑容似乎有些森然,“否則我給李兄寫信。”

    怎么千面公子這么會告狀呢。李尋歡很無奈,但也是能夠點頭,“好,我馬上就去溫書。”說罷,他拿起邸報和字畫就朝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唉,他們要說話就說話,直接說一聲就行,倒也不必想理由來支開自己。話說回來,有一個年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世叔管著,的確是挺讓人頭疼的。李尋歡一邊走著一邊搖頭。

    “阿瑛。”王憐花將自己的手放在了喬亦瑛的面前,“我們回屋說去。”

    喬亦瑛將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上,對著他笑了笑。

    王憐花握緊了她的手,“走吧。”

    兩人進了喬亦瑛的書房,王憐花這才開口問道:“這個顧惜朝有什么特別的?”

    “顧惜朝,嗯,怎么說呢……”喬亦瑛思考了片刻,“他是一個頗為復(fù)雜的人吧。”而后,她將顧惜朝的事情說了一遍。“大概就是這樣的了。若是用得好,顧惜朝是一個非常有用之人。我知道,你想要有自己人在朝堂上,不是嗎?”

    雖然現(xiàn)在成帝是個好皇帝,但是下一任皇帝呢?就算下一任皇帝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對他們兩人就一定會是好意嗎?要知道,是她和王憐花一手推動了成帝的登基,以后的皇帝會不會開始擔(dān)心他的位置會受到他們的掌控?到時候,那可就不只是兵戎相見了。

    所以,他們需要有人在朝堂上,最好還是皇帝的心腹。不是這一個皇帝,也要是下一個皇帝。但是,這個人一定不能夠太老,否則他可就活不到下一個皇帝登基了。

    只是又年輕又有本事,有當官的谷欠望,還能夠成為皇帝的心腹的人,卻不是那么好找的。至少王憐花的手上,并沒有這樣的人,馬上去找,也未必能夠找得到合適的。

    雖然王憐花沒有將這份心思說出來,可喬亦瑛又不傻,再想想歷史上的那些事情,或多或少也都是知道的。顧惜朝的出現(xiàn)正如雪中送炭一般,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像顧惜朝這樣又聰明又有野心還有能耐的人,若是給他一個機會的話,他一定會一飛沖天的。所以,他是非常適合要求的一個人。

    “知我者,果然唯有阿瑛。”王憐花伸手將人抱了過來,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雙手圈著她的腰,像是在護著自己的絕世珍寶一樣,“我可未曾說過我想要安插人在朝堂之上,阿瑛卻知道,果然只有你懂我。”

    說著,他將自己的下巴抵在她的肩窩,而后蹭了蹭。

    “哎呀,癢,不要黏黏糊糊的。”喬亦瑛推了一下王憐花,讓他坐直了和自己說話。“你怎么知道我不會算一下呢?”

    王憐花雖然有些不滿足,卻還是只能夠忍了。他笑著說道:“我就是知道阿瑛不是算出來的,而是因為了解我,所以才知道的。”

    喬亦瑛的雙手同時捏了捏王憐花的臉頰肉,“你可真是自戀。”

    “阿瑛不喜歡嗎?”王憐花當即眼角下垂,一副可可憐憐的委屈模樣。

    “喜歡,阿瑛最喜歡花花啦。”喬亦瑛就算知道王憐花是裝出來的,但只有他這委屈有一分是真的,她就愿意哄哄他。小情.趣而已,她要是上綱上線那才是犯傻了呢。

    果然,王憐花一聽,當即歡喜地笑了,眉毛一揚,眼底滿是得意,“我就知道阿瑛最喜歡我……嗯?怎么是花花?”

    “對啊,花花,好聽嗎?”喬亦瑛忍著喉間的笑意,一本正經(jīng)的,“你既然不喜歡阿花這個稱呼,那我就換一個。本來想叫你小花的,可是諸葛神侯他也是小花,那就不合適了。想來想去,還是花花最好,你覺得呢?”

    王憐花:“……”

    他覺得呢?他覺得不太好。

    喬亦瑛瞧著王憐花這模樣,笑出聲來,“怎么花花不喜歡嗎?”

    “喜歡。”王憐花這兩個說的是真勉強,卻也是真無奈,但同時也是真的心甘情愿,“阿瑛喜歡的,我都會喜歡的。”

    “嗯咳咳。”喬亦瑛止住了喉間的笑意,努力讓自己變得正經(jīng)些,“不過,顧惜朝這樣又聰明又有野心還有能力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用的。”因為足夠有能力,所以心氣就會高,就不會愿意屈居人下。

    他們的算盤打得好,可對方不一定會配合。

    第71章  交給我

    “剩下的交給我就是了。”王憐花說道,“若是顧惜朝不愿意,換一個就是了。世上有才之士千千萬,總有一個用得上的。”

    之前他的確是想過朝廷上必須要有他的人,至少也應(yīng)該是傾向他的人。但凡現(xiàn)在這個成帝或者以后的皇帝想做點什么,他也要做出應(yīng)對。但是王憐花并沒有非要讀書人,不管是武將或者太監(jiān),他都不拘。

    只是現(xiàn)在聽喬亦瑛的描述,那個顧惜朝的確是一個很合適的人。想到這里,王憐花還有些可惜。可惜李尋歡的性子不合適,大道直行沒有錯,只可惜他需要的不是李尋歡這樣的人。

    “好,聽阿寶的。”喬亦瑛點頭道。

    “阿寶?”王憐花抬眼,驚訝地看著喬亦瑛。

    “對啊,阿寶。”喬亦瑛的雙手捧著王憐花的側(cè)臉,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額頭,“你是我的阿寶,是我的至寶,不是路邊的草芥。”

    她知道他的心底深處總是帶著不安的,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對于自己總是看得太扁。但是喬亦瑛想要告訴他,他不是什么路邊人人人不在乎的草芥,所以……“以后我就叫你阿寶,好嗎?”

    [你為什么不去死?為什么?哭啊,我都打你了,為什么不哭?]

    [王憐花,你給娘記住了,你是個畜生,你是個王八蛋,你有這世上最惡心的血脈,因為你是柴玉關(guān)的兒子,你記住了嗎?給我記住!]

    [為什么不殺了那個人?什么玩伴,娘已經(jīng)殺了他了,你給我好好地在屋子里反省。你要是狠不下心,不能做一個比柴玉關(guān)還要狠心還要無情的人,你將來怎么幫娘殺了他?]

    [王憐花,你居然對那個人心慈手軟?你是什么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心慈手軟?這次娘打斷你的左手,養(yǎng)一陣子就好了,但你若是再有下次,娘就打斷你的腿。]

    [王憐花,你要發(fā)誓,你將來必須殺了柴玉關(guān),聽見了沒有?你若是做不到,你還有什么用?你這輩子的唯一用處就是給我殺了柴玉關(guān),聽見了沒有?]

    過往的那些話語浮現(xiàn)在王憐花的腦中,云夢仙子就算已經(jīng)死了,他也已經(jīng)被困在她的過去之中。但是此時此刻,他似乎可以從那些束縛之中掙脫開了。

    王憐花的眼眸泛起了淡淡的水光,眼底的不可置信和欣喜若狂相互交織,心中的感覺更是五味雜陳。“好。”

    我是你的,只是你的。王憐花虔誠地在喬亦瑛的唇邊落下了一個輕輕的吻,“阿瑛,永遠都別不要我。”

    “我答應(yīng)你,永遠都不會不要你的。”喬亦瑛將王憐花抱在懷中,緊緊地。她是在抱著他,也是在抱著過去那個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的小小王憐花。

    “嗯。”王憐花將自己靠在喬亦瑛的身上,思緒被拉回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時候,他被娘關(guān)進了暗屋之中反省,但是卻有一道光闖了進去。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切都不一樣了起來。

    從過去到現(xiàn)在,他的光都在眷顧著他。王憐花閉上了雙眼,那份水光被遮掩了起來,只是他的眼角似乎還有些濕潤。

    真好啊,他的光不僅落在了他的身上,還愿意永遠落在他的身上。

    次日黃昏,顧惜朝從集市上回到自己的家中。其實這里不能算是一個家,只能說是一個落腳的地方。這里的左鄰右舍都是京城的小老百姓,甚至還有一些小幫小派的打手在,龍蛇混雜的,根本就沒有一個準備考試的書生會住在這里。

    并且顧惜朝也和這里格格不入,他完全就不像是一個應(yīng)該住在這里的。但是他的態(tài)度卻很是坦然,從巷子口往里走,一路走向他那個又破又小卻還是勉強可以遮風(fēng)擋雨的小屋子。

    這里的人大多都是欺軟怕硬的,像顧惜朝這樣的書生,是應(yīng)該被他們欺壓的存在。但是他們在看到他回來的時候,臉上卻都帶著恐懼,一個個全都避開了他。

    在顧惜朝第一天到這條巷子的時候,就有人瞧著他面嫩,還是個讀書人,是個好欺負的,便想要朝著他下手。不過,想要動手的人全都吃了虧。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來路,明明看著是個文弱書生,卻有一身的好武功,下手還狠。

    總之,在他來的第一天,這條巷子的人都知道他是個惹不起的人。于是,見到他回來,幾乎可以說是人人避讓。

    對于這一切,顧惜朝并不在意。不過是惡意和畏懼罷了,這些年他面對的還少嗎?他們過去傷害不到他,往后也不行,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他一路走到自己的家,才剛推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抬眼,就看到一個穿著一身緋紅衣裳的男子坐在他的家中。

    顧惜朝所謂的家就只有一個看上去有些破敗的屋子,屋中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再往里就是一張床,其他的幾乎什么都沒有。而那個男子卻是一身的華貴,看起來像是什么富貴人家養(yǎng)出來的公子,怎么看都和這里格格不入。

    他應(yīng)該坐在錦繡玉堆之中,而不是這破敗的房子里。不過,顧惜朝最在意的卻不是這一點,而是別的。

    他自認為自己的武功不算弱,剛才在門外卻全然沒有察覺到屋中有人,直到推開門的那一刻才感覺到不對,足見對方的武功高過于他。這樣的人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屋中,顧惜朝怎么可能不戒備呢?

    他暗自戒備,手已經(jīng)按在了神哭小斧上。盡管如此,顧惜朝的臉上卻還是帶著溫和的笑意,似乎很是歡迎對方一樣,“不知閣下來我這里有何貴干?”

    “王憐花。”緋衣男子起身,“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

    “千面公子王憐花。”顧惜朝心中的戒備已經(jīng)到了頂點,“王公子這樣的人,我若是說沒有聽過,那也太假了一些。只是不知我這破屋子有什么特殊之處,需要王公子親自前來?”

    雖然不知道王憐花來他這里做什么,但是顧惜朝的心防卻沒有松懈半分。畢竟,對方總不可能是來這里游山玩水的吧。

    “這里不特殊,特殊的是你。”王憐花淡淡一笑,神情十分友好,“我只是想要送顧公子一條青云梯罷了。”

    顧惜朝的眼神微微一閃,說道:“王公子說笑了,這青云梯哪里是人人都能夠有的,我這樣的人可不值得王公子費心。”

    “是嗎?”王憐花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我還有事情要做,不想在這里過于浪費時間。顧惜朝,我便開門見山了,我想要和你做一個交易。”

    顧惜朝的眸色一沉,“我……”

    “先聽我說完,你再做決定不遲。”王憐花打斷了對方的話,“我知道你的才華出眾,不管是要靠著文韜還是武略,你都能夠出人頭地。可是你的出身讓你永遠也沒有出頭的那一日,就算是你在恩科之中拔得頭籌,只要你的秘密泄露,你就永無翻身之地了。”

    像顧惜朝這樣沒有背景卻才華出眾到足以將其他人壓下去的人,要么為人所用,被捧起來;要么被人打壓,徹底無法出頭。朝廷上那些官員可不是個個都是好東西,他們的家中也有子弟科考。

    他們精心培養(yǎng)的子弟卻比不過一個出身賤.籍的顧惜朝,如此一來,招攬的可能就降低了,反而打壓是最有可能的。盡管之前的顧惜朝將自己的出身藏得好好的,但也不過是在他看來而已。

    那些官員想要查他的身份,并不是一件難事。所以,其實顧惜朝不管能不能考中一甲,結(jié)局都已經(jīng)注定了。顧惜朝身在其中看不清,或者是事關(guān)自己于是便心存僥幸,他還藏著自己的身份,以為能夠瞞天過海。

    但是王憐花卻是看得清楚,顧惜朝注定是要被那些人從上面打落下來的。

    顧惜朝看向王憐花的眼中已經(jīng)帶了殺意,“你在威脅我?我和你有仇?你想要報復(fù)我?”

    王憐花輕笑一聲,“我若是想要報復(fù)你,根本不必自己出手,只要靜靜等著就行。”

    想到他剛才那番話,顧惜朝的心中明白他所言非虛。可是要叫他放棄,他卻也是不肯的。他辛辛苦苦走到了今天,眼看著就要有出頭的機會了,怎么可能會愿意放棄呢?

    “這是我的誠意。”王憐花從袖子里拿出了一份身份文牒放在了桌子上,朝著顧惜朝的方向推了推,“你看看。”而后,他后退了幾步。

    他知道像顧惜朝這樣戒心極強的人一定要自己先讓步,否則他是不會靠近的。

    顧惜朝思忖片刻,還是上前,將那份身份文牒打開,而后他的眼中滿是震驚,猛地抬頭看向王憐花,“你……”

    “這是我家阿瑛向當今皇帝要來的。”說到這里,王憐花是滿臉的驕傲,“從今而后,這才是你真正的身份。”這身份文牒上面蓋著的可是皇帝的印鑒,誰敢說上面寫的不對?

    所以,不管是誰,都不能對顧惜朝的身份有任何疑義,否則就是在和成帝作對。

    這是成帝對于喬亦瑛和王憐花的回報,一份身份文牒而已,就能夠抵消了幫他滅了六分半堂的事情,成帝怎么會不愿意呢?

    最重要的是,王憐花光明正大地將顧惜朝這個人擺在了成帝的面前。不管將來成功與否,成帝都不會認為顧惜朝的背后有什么隱秘。畢竟一開始,他的一切就已經(jīng)擺在成帝的面前了。

    但這不過是第一步罷了。

    第72章  交易

    因為喬亦瑛,這第一步很容易就成功了。第二步就是和顧惜朝的交易,待到他進入朝堂之后,第三步則是需要漫長的時間了。

    看他是否能成為皇帝的心腹,是否在下一任皇帝登基時依舊得到重用,記憶那個時候王憐花和喬亦瑛是否需要他。

    若是成了,那自然最好,若是不成,王憐花也有別的辦法或者別的人。除開喬亦瑛,他從來不在一個人的身上壓上所有的賭注。

    現(xiàn)在,王憐花拿著他的誠意到了顧惜朝的面前。

    “你若是愿意,我們的交易就算是達成了。”王憐花說道。

    “若是我不愿意呢?”盡管擺在面前的是顧惜朝渴望已久的東西,是他的登天之路,但他還是沒有馬上伸手收下來。這是天大的餡餅,但也有可能是天大的陷阱。

    所以盡管他十分渴望,但也還是在克制著。

    王憐花笑笑,道:“那么我們的交易就不必開始了。”

    顧惜朝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不過這身份文牒依舊可以給你。”王憐花又說道。這東西都已經(jīng)拿來了,就沒有必要再拿回去,反正這東西給了別人也沒有什么用。他一看就知道顧惜朝不是什么池中物,給他一個機會,他就能夠直上青云,就算是結(jié)個善緣也行。

    只不過將來若是王憐花找了其他人來做這個棋子,有需要利用顧惜朝的時候,他也不會留情的。王憐花不是什么善心人,除了喬亦瑛,也就沈浪他們能夠令他有幾分退讓了。

    至于顧惜朝,自然不在此列。

    顧惜朝伸手將身份文牒拿在了手中,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握住了什么。他抬頭看向王憐花,“交易是什么?”

    他可以不答應(yīng)對方的交易,白白拿了這身份文牒,但是之后呢?顧惜朝并不認為對方會這么大發(fā)善心,真的就只是給他送身份文牒。與其如此,他寧愿相信冷冰冰的交易。

    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如此方能讓他更安心些。

    見到他收下了身份文牒,王憐花笑了,“你且先考上進士再說吧,你若是考不上,我們之間的交易就沒有必要開始了。”

    顧惜朝的手慢慢收緊了,“我會考上的。”

    “考上了之后,就到喬家來找我,那個時候才是交易開始的時候。”王憐花邁步往外走,經(jīng)過顧惜朝的身邊的時候,停下了腳步,“你依舊有機會反悔。”說罷,他便離開了這里。

    屋中,獨自一人的顧惜朝看著身份文牒,眼底爆發(fā)出炙熱的谷欠望。反悔?他不會反悔的。他說過的,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更何況這交易于他而言,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能夠從皇帝那里拿到身份文牒的人又豈能是什么普通人?而且他也是聽過喬亦瑛的神算之名的,不管真假,都說明了她有能力讓一眾江湖英豪甚至達官貴人聽信于她,而千面公子王憐花更是不必說了。

    顧惜朝有一種預(yù)感,這次交易于他而言是大有益處的。

    離開了顧惜朝的住處,王憐花踩著輕功回家去。但是在半路,他突然停了下來,而后落在了一個珍寶閣的門前。不多時,他就從里面出來了,手上還拿著一個檀木盒子。

    當晚,喬亦瑛的發(fā)髻上就多了一支發(fā)簪,紅玉雕刻而成的蝴蝶栩栩如生,襯得她的面色都更紅潤了些。

    朱七七一瞧就知道是誰送的了,不由得感慨,難怪王憐花能夠讓喬亦瑛垂青他呢。明明只是出門不到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卻還是會給她帶禮物,而且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

    唉,不怪人有心上人。

    對上朱七七略帶調(diào)侃的目光,喬亦瑛抿嘴笑了笑。

    在整個京城和附近的州府都為了恩科而激動不已的時候,原隨云的案子已經(jīng)結(jié)案了,而他也被推到了刑場上行刑,根本等不到秋后。

    在聽到此事的時候,許多江湖人都驚訝不已。怎么可能呢,原隨云可是無爭山莊的少莊主,他怎么可能會是什么蝙蝠公子呢?可是神侯府給出的證據(jù)無可辯駁,證實了原隨云他就是蝙蝠公子。

    至于無爭山莊的莊主原東園,他不僅知曉此事,還私底下幫著隱瞞,甚至?xí)o原隨云提供一些陰晦的幫助。盡管他的罪行不至于死刑,卻也是要在大牢之中坐上幾年牢的。

    等到原東園從大牢之中出來,這無爭山莊怕是就要徹底敗落了。不過就算是他沒有坐牢,出了蝙蝠公子一事,無爭山莊也不可能再起來了。這無爭山莊幾百年來的聲譽,也算是被這對父子給毀了。

    原隨云行刑那一日,有許多江湖人都來刑場圍觀,甚至于還有些人想要劫法場。他們是受過無爭山莊的恩惠的江湖人,他們認為就算原隨云做錯事情了,就算他是蝙蝠公子,但他依舊罪不至死,應(yīng)該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這種人,全都被諸葛正我和無情等人拿下了。等他們查清他們身上是否有背著案子以后,該處刑的處刑,該坐牢的坐牢,該放人的放人。至于現(xiàn)在,他們都被捆了起來,和原東園一起在刑場旁看著原隨云被行刑。

    這一點是王憐花的要求,他要求必須讓原東園親眼看著他的兒子被處刑。既然他覺得別人家的孩子不比他的兒子珍貴,別人家孩子可以讓他的兒子隨意處置,那么他也應(yīng)當看著自己的兒子的下場。

    雖然這個要求不是特別合理,但成帝同意了,神侯府的人自然不會提出異議。于是,原東園就被捆了過來,在刑場的一旁等著看原隨云行刑。

    依舊是那個屋頂,依舊是陸小鳳和花滿樓,只是此時此刻,兩個人的心情很是不一樣。

    陸小鳳小心翼翼地看著花滿樓,而后說道:“花滿樓,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吧,氣死這里也沒有什么好看的,等一下都是血腥味,你的鼻子會受不了的。”

    盡管他們離著刑場還是有一些距離的,但是陸小鳳知道花滿樓他聞得到的。

    “不用。”花滿樓搖搖頭,“陸小鳳,不要把我當成重傷之人,我沒有那么脆弱。我只是……只是有些感慨。”

    其實他和原隨云是認識的,因為他們的處境有些相同。只是兩個人的性子到底是不太合,也就只有少時見過幾次面,之后就沒有什么其他的交集了。盡管沒有交集,但他還是很為原隨云在江湖上聲名鵲起而高興。

    花滿樓很敏銳,他察覺到原隨云的內(nèi)心是充滿了傲氣的,也知道他的心里很是不甘。他以為如果原隨云在江湖上的名聲很大,說不定能夠讓他內(nèi)心的不甘消散些,往后的生活也能夠順遂些。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原隨云心中的不甘從來都沒有消散過半分。甚至于他還將自己的目盲遷怒到了其他無辜之人的身上,他弄瞎了那么多人的眼睛,還弄出了一個蝙蝠島。

    想到這里,花滿樓的心里就難受得很。他看不見,最是知道這看不見的痛苦,便希望別人不要擁有這種的痛苦。想到很多原本可以看見世間許多美好的人就這么再也看不見了,他的內(nèi)心就難受得厲害。

    “唉。”陸小鳳知道,花滿樓決定的事情,再怎么勸說他也是沒有用的。所以他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不是你的錯。”

    花滿樓能夠因為自己的痛苦而體諒別人,原隨云卻是將自己的痛苦施加在別人的身上。他們本質(zhì)上就是不同的人,這根本不關(guān)花滿樓的事,畢竟誰也沒有辦法看穿另一個人的心在想什么。

    “我知道。”花滿樓點頭。

    兩人不再說話,而是就那么坐著。陸小鳳看著,花滿樓聽著。

    行刑時辰到了的時候,原隨云就這么被處刑了。他沒有什么遺言留下,也沒有什么不甘的嘶吼。他的傲氣早就隨著他的武功和他的四肢,被王憐花一同弄斷了。

    再之后囚禁的日子,也將原隨云的心氣和復(fù)仇的想法也都磨得干干凈凈。此時的他與其說是一個人,不如說是一個沒有魂魄的木頭人。除了在感受到痛苦的時候,心中浮上來對于死亡的畏懼,便再無其他了。

    有很多人都去看原隨云的行刑現(xiàn)場,但是喬家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去。因為相比較起原隨云,還是李尋歡科考一事更為重要。嗯,雖然他們幫不上忙,也沒有辦法幫著考試,但是這個態(tài)度還是要求的。

    盡管,李尋歡不是很領(lǐng)情就是了。他聞著空氣中飄來的香味,整個人很是無奈。

    說好的為了他的科考而不外出呢?明明就是他們在花園里面燒烤喝酒,不亦樂乎,跟他有什么關(guān)系啊。捧著書的李尋歡苦笑了幾聲,還是將心神都投入到了書中。

    雖說明天就要考試了,此時看書更像是臨時抱佛腳,但他若是不看,在花園里燒烤喝酒的幾個人就要著急了。唉,看在他們這真誠的心意的份上,還是看書吧。李尋歡無奈地想著。

    花園中的幾個人也不知道這陣風(fēng)會把這香味送到了有些偏的李尋歡的院子里,他們雖然說說笑笑的,卻也都壓低了聲音。家有考生,總是要注意的嘛。

    當然,更多的也就不能夠指望他們了。而喬亦瑛雖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表現(xiàn)得更重視一些,但是也擔(dān)心給了李尋歡更大的壓力,萬一他考差了那就不好了,所以決定表現(xiàn)得不那么重視,讓他有一顆平常心來考試。

    李狀元雖然沒有李探花好聽,但那可是第一名!誰會有第一名不要呢?

    第73章  榜眼

    當李尋歡進考場的時候,喬亦瑛等人都在貢院門口相送,看起來很是擔(dān)心的模樣。但是他被關(guān)在考場里的這三天,他們卻都過得很是開心。

    不要問李尋歡是怎么知道的,因為他從貢院出來的時候,只要看著他們那紅潤的面色就知道了,不是安逸的日子,不會有這樣的好臉色。不過還好,他可算是結(jié)束了。

    “趕緊回去。”熊貓兒皺了皺鼻子,“你身上的味道有些重啊。”簡直就像他當年為了趕路十天半月不洗澡一樣。

    如果是之前的熊貓兒,說不定還會覺得這很男兒氣概。但是在喬家住了好些日子了,每日過得清閑又自在之后,他只覺得這味道有點重。

    李尋歡苦笑了一聲,“我雖沒有分到臭號,但是我旁邊的那位仁兄他……”算了還是不說了,他有點想吐。

    王憐花拉著喬亦瑛上了另一輛馬車,“還好我們多準備了一輛馬車,不然可真受罪。”

    李尋歡:“……”

    實話歸實話,但是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挺傷人的啊。

    沈浪站得有些遠,對著李尋歡歉意地笑了笑,而后也還是拉著朱七七一同上了喬亦瑛的馬車。總之,歉意是有的,但要一同坐一輛馬車,那不行。

    那就只剩下一個人了。李尋歡默默地看向熊貓兒。

    熊貓兒眨眨眼,而后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我得給沈浪他們趕馬車,這樣,我就過去了。你一個人坐也還寬敞呢,是不是?”說罷,他嗖嗖嗖地跑到了喬亦瑛的馬車前,跟原本的車夫擠著坐在了一起。

    他用行動表示了,就算是做一個車夫,那也比和李尋歡一起坐來得好。他身上的味道若只是臭一些還能忍,但他這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總之,告辭告辭。

    李尋歡:“……”

    他有這么讓人生厭嗎?可惡!他氣呼呼地上了馬車,身上的沉穩(wěn)沒了,倒是多了幾分少年意氣。

    遠處,顧惜朝看著這一切,心想原來王憐花和李尋歡之間的關(guān)系這么好。李尋歡倒是好命,有父兄,有家世,有文采,有好友,似乎什么都有了。

    顧惜朝只看了幾眼,便提著自己的考籃離開了。不管李尋歡擁有什么,那都與他無關(guān)。相比起困在對別人的羨慕和嫉妒之中,他選擇自己去拼一個未來。

    這一次的卷子讓他十分有信心,顧惜朝相信自己能夠登上自己想要的位置。

    貢院之后,便是殿試。李尋歡以第一名的成績進入殿試,而顧惜朝則是在他身后,是第二名。兩人在宮門前遇見的時候還寒暄了幾句,不過很快就要入宮殿試,他們收了聲音。

    雖然成帝弄出這恩科一事是為了攪亂這京城的一湖水,但這也是他的第一屆門生,他也是無比重視的。他坐在殿上往下看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兩個清俊的學(xué)子。

    成帝自然認得這第一名就是李尋歡,太原李家的子弟。他自己也是湊過打馬游街的熱鬧的,到現(xiàn)在還記得李家老爺和李家大少爺?shù)娘L(fēng)姿呢,當之無愧的探花之才。

    而且,這李尋歡是喬姑娘身邊的人,當初他去求卦的時候也是見過的。只是如今兩人的身份不同了而已,但他對他的好奇卻未曾減少。既然如此,不如看看?

    這樣想著,他從位置上起身,走到了李尋歡的身邊看他答卷。

    李尋歡自然知道成帝到了自己的身邊,他武功可不弱,從他起身的那一刻就知道了。只是成帝并不能干擾他,李尋歡的手穩(wěn)得很,字跡都沒有片刻的凌亂,依舊如初。

    成帝不由得點了點頭,能夠得到喬姑娘另眼相待的人的確是不一般。而后,他的目光又看向坐在李尋歡身后答卷的人,心想真是巧了,這位也是和喬姑娘有關(guān),她幫著求過情,還用上了她的人情來給他求一個干凈的身份。

    看來,他應(yīng)當也是個人才。成帝的目光投向顧惜朝的卷子,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而后他轉(zhuǎn)了一圈,見到有些學(xué)子的手都在發(fā)抖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太陽漸漸西移,殿試的結(jié)果也出來了。

    “一甲第一,狀元,太原李尋歡。”

    李尋歡的心先是一顫,而后帶上了笑意,上前謝恩。太好了,爹,兄長,我終于考上了狀元,我們李家不是出不了狀元的!

    顧惜朝抬眼看向李尋歡,而后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甲第三,探花,京城顧惜朝。”他下意識上前謝恩,心中卻是有些恍惚。

    他是探花了,他真的考上了?而且,他不是什么賤.籍出身,而是京城的顧惜朝。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盡管心智深沉如顧惜朝,這一刻也不免激動不已。

    “顧兄,同喜。”李尋歡看向顧惜朝,臉上滿是為他開心的神情,“往后我們就是同年了。”

    “李兄,同喜。”這一刻的顧惜朝笑得毫無陰霾,仿佛他的過往也成了云煙一般。

    夾在兩個中間的榜眼:“……”

    要不然他往旁邊挪一挪,給他們兩個留一個說話的地?

    這倒是不用,因為很快就是跨馬游街了。李尋歡和顧惜朝都是習(xí)武之人,騎馬于他們而言不過是小事,翻身上馬,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紅色的官袍襯得那張臉越發(fā)得紅潤起來。

    這樣的人,叫一干圍觀的人都興奮不已,手上的花和瓜果都朝著他們兩人扔去。有些大膽的女子還扔出了自己的帕子,荷包之類的東西。

    李尋歡和顧惜朝雖然面上帶著笑意,但不管是花還是瓜果,也不管是帕子還是荷包,他們都利落地躲了過去。

    真正的文人出身且家境普通的榜眼很是有些狼狽。他不太會騎馬,若不是朝著他扔?xùn)|西的人少,他可能要從這馬上摔下去了,那就糟糕了。

    李尋歡躲過一個果子的時候,反應(yīng)過來會砸到他身后的榜眼,于是手中的飛刀一出,將那果子切成了兩半。

    注意到這一幕的榜眼愣住了,而巧合地接住了那兩半果子的兩個路人也愣住了,而后就是一陣陣如浪涌的尖叫聲。

    “狀元郎好生厲害啊,能文能武,不知狀元郎家中可有妻室?”有一個大膽的人喊道。關(guān)鍵這狀元郎還生得好,若是能成就一段姻緣,那可是再好不過了。

    李尋歡笑著對他們抱拳,“家中已有婚約,多謝各位抬愛了。”

    “狀元郎有婚約了,探花郎呢?”

    顧惜朝微微一怔,而后淡淡笑道:“抱歉。”

    “可惜了,可惜了。”

    “哈哈哈……”

    眾人一陣笑鬧。

    榜眼:“……”

    好吧,他都年近四十了,家中妻子女兒都有了,就不和這兩個小年輕計較了。

    酒樓上,喬亦瑛和朱七七趴在窗前往下看,也笑著給李尋歡扔去了東西。只是她們可不是扔鮮花瓜果,也不是什么帕子荷包,而是糕點。想必這個時候的李尋歡一定餓了,這是她們作為友人的一片心意啊。

    熊貓兒更是激動地扔過去了一小壺酒,也幸好李尋歡身手好,不然接不住,不是自己被砸到就是別人被砸到,那可就不好了。

    李尋歡打開木塞,對著喬亦瑛他們幾人的方向一揚,仰著頭喝了兩口。而后他轉(zhuǎn)身對著榜眼說道:“兄臺,你也來兩口?”

    榜眼微微一怔,笑道:“好啊。”

    李尋歡用了巧勁一扔,讓榜眼輕松拿到。他仰著頭喝了兩口,又看向顧惜朝,“顧兄,來一點?”

    不知道是因為今日喜事臨門,還是因為現(xiàn)在氣氛正好,顧惜朝臉上的笑意再是真實不過。“好啊。”他接過了榜眼扔過來的酒壺,將剩下的一點一飲而盡。

    “好!”圍觀者都在鼓掌叫好。

    在場眾人只是覺得他們關(guān)系不錯,也覺得他們實在是意氣風(fēng)發(fā),很是不同。但之后,這三人都是官場上的砥柱,且他們?nèi)岁P(guān)系甚好,不是黨派結(jié)交,而是君子之交。

    于是,便有人認為這是一種好兆頭。于是往后跨馬游街的時候,狀元榜眼探花都會喝酒助興,一是為了將來官途光明的好兆頭,二也是為了讓人認為他們一甲三人的關(guān)系好。

    只是,再無人像李尋歡顧惜朝三人一般,他們這一屆的一甲三人終究是無法復(fù)刻的。不過,這都已經(jīng)是后話了。

    等到李尋歡回到了喬家,迎來的就是眾人給他擺下的慶功宴。幾人年齡相仿又愛玩愛鬧,若不是李尋歡次日還有事情,他們可能會鬧到天明。

    夜半三更,一個身影到了喬家。他躲開了所有護衛(wèi)的視線,到了事先說好的花園之中。他剛一落地就看到?jīng)鐾だ镒娜耍阕吡诉^去,“王公子。”

    月光越過云層,落在人間,照亮了那人的樣貌,赫然就是今日的探花郎顧惜朝。

    王憐花笑了笑,伸手指著對面的椅子,“顧公子,請坐。”

    顧惜朝走進了涼亭,坐在王憐花的對面,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石桌上擺著的一壺酒。他抬眼看向?qū)Ψ剑瑳]有說話。

    王憐花將那壺酒推到了顧惜朝的面前,說道:“恭喜顧公子,不對,應(yīng)當說是恭喜顧探花。”

    “雖然我很為李尋歡感到高興,他終于是李狀元而不是李探花了。但是這李狀元和顧探花聽著就覺得顧探花生得更好看,對吧?”

    說到顧探花,王憐花就想起來晚上喬亦瑛和他說過的話,不免彎了彎眉眼,神情也溫柔了下來。

    顧惜朝看到王憐花整個人都不太一樣了起來,心下卻更為戒備了些,事出反常,自然要多提防一二。

    第74章  新的

    盡管顧惜朝才智過人,但他到底經(jīng)歷的還不夠多,功夫還不到家。他的戒備自然就被王憐花看在眼中,不過他當做沒看見。

    “顧探花既然前來赴約,那就是不準備反悔了?”王憐花說道。

    “是。”顧惜朝點頭,“不知王公子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倒也不難。”王憐花笑了,“我只是需要朝堂之中有人,并且能夠注意皇帝是否對我們有惡意。應(yīng)當不算是為難顧探花吧?”

    顧惜朝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了,王憐花他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那位有神算之稱的喬姑娘。如今的成帝雖然對喬亦瑛心懷善意,但是時移世易,人心易變,現(xiàn)在如此不能代表往后也是如此。

    他思忖片刻,點頭同意。“但我不能保證我可以……”

    “你可以的。”王憐花笑著說道,“你會成為皇帝身邊最重要的臣子之一,他的心意變化,你都會知道的。所以,你做得到的。”

    顧惜朝明白了王憐花的未盡之語,他的意思就是他會幫助自己,讓自己的官途順遂。畢竟他若是官途不順遂的話,如何成為皇帝的心腹,如何察覺皇帝的心意變化呢?

    若真是這樣……顧惜朝說道:“那王公子的交易可是虧本了。”

    王憐花說道:“只要有用,那就不是虧本。”而且他并不會只有顧惜朝這么一個人,畢竟雞蛋全都放在一個籃子里,總是讓人不放心。只是目前看來,最有資質(zhì)的就是顧惜朝。

    “如此,交易達成?”

    “交易達成。”

    既然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顧惜朝起身準備離開。他才剛走出涼亭,頓了頓,又轉(zhuǎn)了回來,將桌子上的酒拿了起來,“多謝王公子好意。”既是說他送的酒,也是說他送的助力。

    “好說。”王憐花挑眉笑了笑。很聰明,很能察覺人心,實在是再適合不過的人了。

    希望顧惜朝不要辜負他的“好心相助”,他可不想辛苦培養(yǎng)出來的人卻要親手給毀了。

    顧惜朝離開了之后,王憐花起身,準備回房去了。路上,一陣風(fēng)拂過。他微微笑道:“看來這京城要起風(fēng)了。”

    次日一早,京城震動,因為蔡相被拿下了,蔡相的一干黨羽也都瑟瑟發(fā)抖。才剛登基不久的成帝終于露出了他的手段,刑場上是人頭滾滾,鮮血橫流。一時間,這京城上下都安靜了不少。

    不管是百姓還是江湖人,全都諱莫如深,像是那刀會砍在他們的身上一樣。許多朝廷官員的家人和那些皇親國戚甚至都不敢出門,生怕被成帝認為他們串聯(lián),而后也給他們一個罪名。

    之前人人都以為成帝性情溫和,手段軟弱,雖然看起來有明君之相,但是他不敢動蔡相和他的一干黨羽,到底還是弱氣了些。現(xiàn)如今看來,他哪里是弱氣了,他分明是在養(yǎng)精蓄銳,等著一擊即中。

    此后,盡管成帝經(jīng)常讓大臣們覺得他的腦子大概有點什么病癥,但也不敢表現(xiàn)出來。

    因為整個京城都安靜了下來,來找喬亦瑛算命的人都沒有了。因為他們擔(dān)心,若是叫皇帝以為他們想要通過喬亦瑛這里來謀算些什么,而后將他們都給砍了,那可就慘了。

    雖說這個可能很低,但也不是沒有,是以這喬家就冷清了下來。

    不過喬亦瑛根本沒有心情去在意那些,因為朱七七和沈浪以及熊貓兒三人準備離開了,他們要歸隱去了,不再插手江湖事。朋友即將離開,甚至以后也有可能見不到了,她的心情自然好不起來。

    喬亦瑛拉著朱七七的手,眉眼之間滿是失落。這些日子,她們兩人相處得很是融洽,她走之后,自己可就會無聊許多了,她是真的舍不得朱七七離開。

    盡管如此,喬亦瑛卻不會開口讓朱七七留下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管自己有多么舍不得,也不能非要別人按照她的心意來做。

    朱七七笑著拍了拍喬亦瑛的肩膀,而后湊到她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喬亦瑛一聽,眉眼間的失落就這么消失了,也終于舍得放開朱七七的手了。

    “珍重。”盡管王憐花覺得沈浪他們?nèi)舜诰┏鞘歉麚寙桃噻淖⒁猓钱斔麄円x開的時候,還是心生不舍。不管如何,他們也是共同經(jīng)歷過生死的朋友。

    熊貓兒壞笑道:“既然如此,我們留下?”

    王憐花當即將熊貓兒朝著馬車推了推,“行了,趕緊走吧,再不走就太晚了。”從剛才的不舍到現(xiàn)在的催促,可謂是翻臉無常了。

    不過熊貓兒不覺得有什么,反而還放聲大笑起來。不僅是他,其他人也是如此。

    朱七七坐上了馬車,而后聽見了外面?zhèn)鱽韱桃噻穆曇簦捌咂撸視肽愕摹!?br />
    “亦瑛。”朱七七推開馬車的車窗,探出頭來,“我也會想你的。你記得我剛才說過的話,如果王憐花敢欺負你的話,你就來找我們,不要他了。”

    喬亦瑛笑著點頭,而后對著朱七七擺手。對外,沈浪和朱七七說他們要退隱到海外孤島去,再不理江湖世事。但實際上,他們出海之后就會再回來,而后找一處離著朱家不算太遠的深山住進去。

    朱百萬已經(jīng)在那里建好了房屋,絕對不會虧待他的女兒的。等到朱七七和沈浪他們住進去以后,他們就會在那里設(shè)下八卦陣,誰都進不去。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想再插手江湖事,只想去過一些舒心的日子。同時也是因為朱七七不想離朱百萬太遠,畢竟她爹雖然看著身子還是康健的,但畢竟上了年紀了。

    若是她躲在海外孤島上,哪一日朱百萬生病了或者怎么了,她根本趕不回來的話,她會恨自己一輩子的。而沈浪自然不可能讓朱七七后悔痛苦一生,就想了這么個辦法。

    至于熊貓兒,他本來就是想跟著他們一起退隱,至于是去海外還是在深山,并沒有什么區(qū)別。要他說這待在深山還更有趣些,他還能偽裝成江湖新秀出來走走看看,玩一玩之后再回去呢。

    而朱七七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喬亦瑛,她知道他們并沒有真的出海,以后想要見到他們也不是很難,自然這離別愁緒就少了許多。

    聽到朱七七的話,一旁的王憐花翻白眼,“趕緊走吧你,不會有那么一天的。”

    李尋歡嘆息了一聲,“終究這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他看向喬亦瑛和王憐花,“喬姑娘,世叔,我也該離開了。”

    他中了狀元,也該回去太原了。在正式任命之前,朝廷是有給他們這些進士及第的人回鄉(xiāng)祭祖的時間的。雖然有些人實在是太遠而選擇不回去,但李尋歡是要回去的。

    他終于考上了狀元,圓了他們家?guī)状说目释匀灰厝サ摹T僬呷缃窬┏秋L(fēng)雨飄搖,盡管他只是新科狀元,但是因為他的家世和李家留在京城的那些人脈,被卷進去的可能也不是沒有。

    所以,他勢必要離開京城一段時日了。等到回鄉(xiāng)祭祖之后,京城的事情也塵埃落定了,只是他得離開喬家了。李尋歡想到這里,心中滿是不舍。

    喬亦瑛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雖然一開始因為原著的事情,她不太喜歡李尋歡,但是現(xiàn)在的他和原著的他已經(jīng)相差甚遠了,這一路相處過來,她也已經(jīng)把他當成自己的朋友了。

    如今朱七七他們離開了,李尋歡也要離開了,她的心中還是頗為不舍的。

    王憐花卻是說道:“你還得回來了,不必這般婆婆媽媽的。”他恨不得這些礙眼的人通通都離開喬家,這樣阿瑛的身邊就只有他自己一人了,就不會有人和他搶了。

    他對沈浪他們還有些不舍,至于李尋歡,他還是該去哪就去哪兒吧。不過按照王憐花對成帝的幾分了解,他肯定會把李尋歡留在京城的。所以,他還是得看到這個世侄的,因此他沒有半點不舍。

    李尋歡只身一人,利落得很,是以他說走就走。才剛和喬亦瑛他們告辭,就背上包袱,一人一馬離開了京城。

    明明喬家不管是明面上還是暗地里,都有很多護衛(wèi),但喬亦瑛卻還是覺得喬家冷清了下來。她總是下意識想要轉(zhuǎn)身去客院找朱七七他們,但是才剛走兩步就想起來他們走了,于是就只能往回走。

    見狀,王憐花眉心緊蹙。他是希望自己一人獨自霸占阿瑛的所有注意和心思,卻不愿意看見她如此模樣。因此,他已經(jīng)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出去抓兩個人回來給她算命了。

    人只要忙起來,很多事情就都可以暫時忘記了。

    就在王憐花真的準備出門抓人的時候,有人上門拜訪,并前來求卦。而這個人,算是喬亦瑛的半個故人了。

    “喬姑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楚留香站在喬亦瑛的面前,滿面笑意,眼若春水。似乎只要見到他,就能夠感受到春風(fēng)拂面一般。

    楚留香是一個十分神奇的人,他也許生得不如王憐花驚艷,但卻能夠讓人感受到溫暖,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喬亦瑛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而后寫道:“別來無恙。”

    一旁的秋姜想要上前幫忙傳話,但是卻被王憐花給擠走了。“別來無恙。”這四個字,被他這么一說,似乎有幾分寒意,將那春風(fēng)都給凍冷了些。

    這個人笑得那么蕩.漾作甚,呵,礙眼!

    楚留香就好像沒有察覺到王憐花的不善一般,笑意依舊。

    第75章  算兩卦

    楚留香在胭脂場中幾度來回,片葉不沾身,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王憐花的敵意從何而來呢?是以他并不在意對方的敵意,還覺得頗為有趣。

    世人都說千面公子王憐花性情反復(fù)無常,也都說他大抵是永遠都不會愛上另一個人。誰知道他不僅動心了,還甘之如飴。

    楚留香瞧著,王憐花不僅是動心了,并且還是將對方放在了他之上,甘愿奉上一切。他自認自己是無法做到這種地步的,是以他對王憐花佩服之至。至情至性者,總是叫人欽佩的。

    喬亦瑛卻是無奈極了,伸手拉了拉王憐花的袖子,示意他收斂些,而后她對著楚留香歉意地笑了笑,又寫道:“楚香帥的信我已然收到了,多謝香帥相助。”

    楚留香笑笑,說道:“這是卦金,本就是我應(yīng)該付出的,喬姑娘實在是太過客氣了。”

    喬亦瑛笑笑,寫道:“香帥走這一遭,難道還當不得我一聲謝嗎?”她光是想想那片花海被毀于一旦,心中就歡喜得很,不過是跟楚留香道謝而已,這算不了什么。

    但凡是三觀正常的兔子國人,都不會在知道有這樣一片花海之后還無動于衷的。尤其是石觀音已經(jīng)知道怎么用花來控制人了,難保她的那些弟子不會知道一二。

    與其后患無窮,不如斬斷禍根。

    楚留香實在是控制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在下能否問一問,喬姑娘為何一定要我毀掉那片花海呢?”

    喬亦瑛寫道:“石觀音拿那些花做了什么,楚香帥也是親眼所見吧?即便它可入藥,卻是弊大于利。”

    所以,還是毀掉比較讓她安心。

    楚留香想到柳無眉發(fā)作的模樣,不知為何,心下有些膽寒,說道:“是在下考慮不周。”那等禍害人的東西,毀了也好。“在下此次是前來謝過喬姑娘,助我找回了三個妹子。”

    盡管中間有一些波折,但事情的的確確是如同喬亦瑛的卦象所言。楚留香心想,若不是自己一開始就對柳無眉夫婦抱有戒心,恐怕還真的會入了他們的圈套。

    雖然他相信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肯定還是會狼狽不已的,哪里能夠像后來那般輕易脫身呢。

    “不必言謝,這本就是你求的卦。”喬亦瑛寫道。

    楚留香說道:“喬姑娘,其實在下此次前來,還想要厚顏求一卦。”

    喬亦瑛寫道:“楚香帥盡管說。”反正最近也沒有人來算卦,她還是挺有空閑的。

    見狀,楚留香松了一口氣。他還擔(dān)心自己二次求卦會有些冒犯,看來喬姑娘并不這么覺得。“在下想問問玉劍山莊的新月公主的下落。”

    嗯?喬亦瑛眨了眨眼,這個名字有些耳熟。玉劍山莊,新月公主……想起來了,是那個該死的史天王!劇情跳過了那么多,已經(jīng)到了這里了嗎?哦,不對,她的到來已經(jīng)攪亂了很多了,就像蝙蝠公子的劇情,已經(jīng)被她給徹底蝴蝶掉了。

    所以,新月傳奇的劇情提前出現(xiàn)也是正常的。

    喬亦瑛開口說道:“可是那個即將嫁給史天王的新月公主?”

    楚留香的神色有些尷尬,也有些無奈,“是的。”新月公主失蹤,杜先生請他幫忙將新月公主帶回去,他不能不幫。只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將新月公主給帶走了,竟然沒有半點蹤跡留下,他怎么都追查不到。

    于是楚留香就想到了身處京城的喬亦瑛,再加上他離著京城的距離也不算太遠,便連夜趕路過來求見她了。

    “嫁出去一個新月公主,那個史強盜就能夠滿足了?我看未必。”喬亦瑛才不肯稱呼他為天王呢,在她看來,那就是強盜。雖然他武功了些,但那就不是強盜了嗎?

    雖然喬亦瑛也得承認,這個史強盜算是有些本事的。他能夠從一個在海上討飯吃的打手,一路變強,整合那片海域上所有兇惡的海盜和倭寇,成為海上的霸主,確實是有些能耐。

    但是,這并不代表史強盜做的事情就是好事了。扶桑的那些浪人在沿海鬧事,也不見這個自稱是史天王的人去對抗一二,他反倒是借著這件事情和朝廷談起了條件,讓朝廷不得不對他低頭。不僅如此,他還在暗地里和扶桑的那些勢力合作。

    當然,喬亦瑛也知道,先帝在的時候,北邊的那些將領(lǐng)都要對大金低頭,更不要說是海邊了。先帝他就是一坨貪圖享受的shi,要不是他死的早,這整個大夏都得被他弄得支離破碎。

    但先帝的事情是先帝的事情,反正他都已經(jīng)被弄死了,他的事情就先不談了。在喬亦瑛這里,和扶桑合作,坑害自家國家的人,還要求一個芳華正在的少女嫁給他,這姓史的就是個強盜沒跑了。

    聽到喬亦瑛說史天王是史強盜,楚留香尷尬地笑了笑。他們都知道史天王不是什么好東西,但是為了海邊和海上的安定,卻還是不得不將新月公主送出去。想到這里,他就覺得自己愧為男子,心中是又尷尬又慚愧。

    楚留香自然也問過杜先生,這樣的事情不應(yīng)該當新月公主一個女子來承擔(dān)。可是杜先生的問題也讓他回答不出來,若是不將新月公主嫁過去,那么史天王的怒火誰來平息?

    本來沿海的百姓就深受扶桑浪人的欺凌,杜先生的玉劍山莊一直都在對抗這些浪人。但也正因如此,她才會被和扶桑合作的史天王所刁難,才會要求她的女兒嫁過去,以求海邊一時的安穩(wěn)。

    那時先帝還活著,他不想將太多的心力和兵力耗費在海邊,就下令讓玉劍山莊必須將新月嫁過去,還給了一個新月公主的虛名。先帝讓人將女兒嫁給海盜,給的公主名號都只是名號,再無其他。說起這個,誰不在背地里說一句先帝無恥呢?

    但是先帝無恥又如何,他是皇帝,他下的是圣旨。玉劍山莊本來被一些人盯著,杜先生若是敢不接旨,那就等著群起而攻之吧。杜先生知道她對不起她的女兒,但是她也只能決定將女兒嫁過去。

    而楚留香知道杜先生的無奈,也知道她為何會堅持要新月嫁給史天王,因為這是最好的殺了史天王的方法。因為史天王不僅武功高強,他還為了保護自己,找了六名與他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一同行動,七人從不分離。

    殺一個史天王已經(jīng)是難事了,殺七個史天王更是難事。若是不能一舉將史天王擊殺,將后患無窮。可是除了史天王自己,誰也認不出來誰是真正的史天王。

    但是有一個辦法是最好辨認的也是最簡單的,那就是新月嫁過去。因為史天王是不會讓替身去圓房的,和新月圓房的一定是真正的史天王。這才是杜先生一定要將新月嫁過去的原因。

    盡管杜先生一開始是受辱的,也擺出了受辱的模樣,卻是有自己的目的的。只是新月一時卻是無法接受自己要嫁給一個又老又丑的強盜,這才請了人幫忙,從玉劍山莊消失了。

    而婚期在即,杜先生不能夠冒險讓史天王徹底倒向扶桑那一邊,自然就要將她給找回來。正巧楚留香就在玉劍山莊附近,她就求了他幫忙。而楚留香哪怕覺得不妥,也還是被杜先生說服了。

    “還請喬姑娘相助。”楚留香抱拳行禮,臉上滿是慚愧。

    喬亦瑛說道:“我知道新月公主的下落,不過我不好言明。但不必擔(dān)憂,她很快就會回到玉劍山莊,做好嫁給史強盜的準備的。”

    楚留香心下難受,“如此謝過喬姑娘了。”他其實是覺著有些無顏見人的。因為他無法保證自己能夠一擊殺了史天王,這才要新月公主一個年華正好的少女如此犧牲。

    若是他做得到,那就不必她嫁人了。至少,不必等到圓房的時候,叫新月受辱。那樣一個強盜,哪里值得新月公主的犧牲呢?

    喬亦瑛也想到了先帝那個狗東西下的旨意,要不是他非要玉劍山莊將新月公主嫁過去,也不會讓那個史強盜覺得自己能夠讓朝廷低頭,可以和朝廷掰腕子,整個人更加飄起來了。說一千道一萬,先帝那個狗東西,是真的該死啊。

    還好他死了。

    她眉眼一動,寫了一句,而后遞給了王憐花。

    王憐花看向楚留香,說道:“楚香帥可想要求第二卦?史強盜的卦。”

    “我可以求第二卦?”楚留香雙眼一亮,“若是真能請得喬姑娘相助,在下當真是感激不盡。”說到這里,他突然覺得自己真的是傻透了。

    他一直想著杜先生的請求,于是就來求喬亦瑛算出新月公主的下落。但其實就算是找到了新月公主,真正的問題不在杜先生,不在新月公主,而在史天王。

    只要真正的史天王死了,那么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楚留香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應(yīng)該算的是如何殺了真正的史天王,而不是新月公主的下落啊。唉,他怎么也傻了呢。

    這樣想著,楚留香連忙說道:“我這第二卦,便是求喬姑娘算一算如何殺了真正的史天王。”

    喬亦瑛說道:“只要七個人都死了,問題就解決了。”管他是不是七個史天王呢,如果七個人都死了,那么真正的史天王也不會活著,不是嗎?

    楚留香苦笑,“喬姑娘,在下正是沒有殺了七個史天王的能耐啊。”

    “炸了就行了。”喬亦瑛笑著說道。只要將所有人都炸飛,那不就行了?史強盜再厲害,那也是肉體凡胎,還能炸不飛?

    第76章  轟的一聲

    如果有人告訴喬亦瑛,他根本沒有辦法殺了另外一個武功高手的時候,她會真誠地給對方一個建議。只要轟的一聲,對方就一定能夠翹辮子的。如果還死不了的話,那就多轟幾聲。

    既然是要給敵人“送禮”,那就不能夠太小氣了,對吧?當然了,如果對方實在是厲害,在轟的好幾聲之后還能夠喘氣,那就上前補刀。這種時候一定要記住,左右心房都得來一下,萬一對方的心臟和常人不一樣那就糟糕了。

    再要保險一點的話,將對方的頭顱砍下,他一定會翹辮子的。畢竟這不是修仙文和靈異文,對方是活不下來的。

    喬亦瑛認為,這一連串“隆重”足夠?qū)Φ闷鹗窂姳I了。

    楚留香:“……”

    他的嘴巴微微張著,人看著有些傻。還能這樣?

    “可是,我拿不到那么多火.藥。”緩過神來以后,認真思考的楚留香發(fā)現(xiàn)這還真的是一個好主意。憑著火.藥的威力,想要重傷史天王根本不是問題。若是擔(dān)心他輕功高而躲開了,那也無妨,他的輕功比史天王的還要高。

    只要有他在,一定能夠保證將那七個人都給炸成重傷,那么想要拿下史天王就不是問題。屆時,問題自然可以迎刃而解了。楚留香雖然求的是殺死史天王的辦法,但他自己并不殺人,所以他想的是拿下對方。

    喬亦瑛也聽明白了楚留香的言外之意,說道:“神侯府會幫到你的。”

    因為王憐花突襲了六分半堂,所以他們沒有能夠反應(yīng)得過來,于是六分半堂的庫房里的東西也就沒有能夠派上用場。雷損出身江南霹.靂堂,六分半堂的庫房里可是有不少好東西。

    那些東西一部分在皇帝的手上,一部分則是在諸葛正我的手上。所以,想要炸飛史強盜的話,直接去找神侯府就行了。一來他們能拿得出東西來,二來他們肯定會幫忙的。

    而且既然楚留香不殺人,那么干脆就把人交給神侯府更好些。與其讓他將人押送上京城,而后在途中出點什么意外,還不如就直接讓神侯府去把人給帶回來,還少了一道工序。

    想到這里,喬亦瑛都不由得在心里夸贊一下自己,這真是一舉兩得的好辦法呢。

    “神侯府有……”楚留香反應(yīng)過來了,原本神侯府是不應(yīng)當有霹.靂.彈的,但是六分半堂倒下,神侯府收尾,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如此說來,神侯府的確是有可能會有火.藥的。“是了,他們的確會有。”

    “只是……”楚留香的眉頭微微一皺,“新月公主乃是朝廷所封,嫁給史天王更是皇帝的要求。神侯府若是插手,算不算是違逆圣命?”

    若真是如此,楚留香還是希望不要將神侯府的人卷進來,他自己來解決就好了。

    一旁的王憐花終于忍不住出聲了,“那不是皇帝,那已經(jīng)是先帝了。”

    楚留香反應(yīng)過來了,當初下令的皇帝的確是死了。“但先帝之命就可以違逆了?”

    王憐花森然地笑了一下,說道:“別的先帝不一樣,但是這個先帝的命令是可以不管的。”人人都說楚留香多多么聰慧,但是他怎么覺得對方笨得要死?若是不笨,怎么連這么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

    成帝又不是先帝的兒子,跟先帝的關(guān)系也不好,再加上先帝還是個狗東西,他的命令做什么還要聽呢?是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太好了,要給自己來點難度?

    “咳咳,”楚留香有些尷尬,“一時之間想岔了。”他這也是被杜先生給帶偏了,因為杜先生太過于看重先帝留下的旨意了,所以連帶著他也覺得這份旨意是不可違逆的。

    但杜先生若是身處京城的話,就會知道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先帝就已經(jīng)跟房梁上的灰一樣了。不僅沒有什么用,還應(yīng)該被清理掉。所以,先帝并不是崇高不可侵犯的,尤其是在他嚇得旨意還不如狗粑粑的時候。

    王憐花抬眼,“好了,卦象結(jié)束了。”

    楚留香抬手抱拳,“那么就多謝喬姑娘和王公子了。”他將身上的銀票遞給了王憐花,“這是卦金。”

    王憐花看著這些銀票,補充了一句,“今年殿試的題目就和扶桑浪人、海盜以及水軍有關(guān)。”看在楚留香想要做的事情也是阿瑛想要完成的事情的份上,他就再提醒他一下吧。

    楚留香恍然大悟,“多謝王公子提醒。”殿試的題目說明了當今皇帝的取向,說明他有可能要對扶桑浪人動手了,甚至還準備重組水軍。如此一來,不管是上岸的還是沒有上岸的扶桑浪人和海盜,都是被打擊的對象。

    玉劍山莊不再是孤立無援的了,而且他已經(jīng)有了對付史天王的辦法了,杜先生也不必忍痛將女兒嫁給史天王了。楚留香在心中感慨,幸好他前幾日心念一動,覺得自己應(yīng)該要來京城問卦。

    果然,事情不僅能夠得到解決,而且看樣子還有意外之喜,這可真是太好了。

    看著楚留香離去,喬亦瑛對著王憐花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得近一些。

    王憐花當然不會不愿意,甚至可以說是樂顛顛地到了她的面前。他將銀票塞進喬亦瑛腰間的荷包,而后和她擠在了同一張椅子上。幸好這椅子足夠?qū)挘蝗贿真的坐不下兩個人。

    “阿寶,你知道石觀音的老巢在哪里嗎?”喬亦瑛滿意地拍了拍挺著小肚子的荷包,而后小聲地在王憐花的耳邊說話。

    “知道啊。”王憐花點頭,“你想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不是。”喬亦瑛搖頭,“我想將石觀音的老巢所在告訴給成帝,那么他就可以將她留下的那些財物都給拿來充國庫了。如此,不管是邊軍還是水軍,軍餉都能夠充足些。”

    其實大夏并不窮,甚至可以說是富裕的,但這富裕只在少部分人的身上,底層大多百姓還都是窮苦的。偏偏這稅收的主要對象就是窮苦百姓,以至于他們過得是越發(fā)辛苦了。

    此次成帝登基,沒有大赦天下,卻在開了恩科的同時還減免了賦稅,讓許多百姓都交口稱贊。在這種情況下,成帝肯定不能反悔說要繼續(xù)交稅,但是不交稅的話,一時間又很難有多余的銀兩拿來做軍餉。

    喬亦瑛不想看到因為軍餉的緣故,邊軍在浴血奮戰(zhàn)戍守邊關(guān)的時候還被克扣,也不想水軍因為沒有軍餉而無法重振,反倒是讓沿海的百姓繼續(xù)受苦。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夠另想辦法了。

    這石觀音生前收集的各色珍寶可不少,若是拿來做軍餉,肯定能夠頂上好一陣子。到時候成帝那邊也該有辦法籌措足夠的軍餉了,這不就兩全其美了嗎?

    也不要喬亦瑛親自去取,她就告訴對方地點而已,這不是什么難事。

    王憐花笑笑,說道:“阿瑛是不是忘記了有橋集團?有橋集團一倒,這大部分財物都進了國庫,只留了一部分用來處理有橋集團的爛攤子。所以,成帝可不缺錢。”

    她都忘了方應(yīng)看和他的有橋集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fā)生的事情有些多,再次聽到有橋集團,喬亦瑛竟然還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嗯,這種感覺還挺微妙的呢。

    “雖然如此,但成帝總不會嫌棄銀子多吧?”喬亦瑛說道,“與其將它們留在沙漠之中,有可能被西域的什么人拿走或者被動物們咬走,還不如就被放入國庫。”

    王憐花笑著點頭,“阿瑛所言極是,考慮周全。既然如此,我將去石觀音老巢的地圖畫下來,再將機關(guān)標記出來,讓諸葛神侯送給成帝吧。”說是送給成帝,其實就是讓他知道,事情最后應(yīng)該是會落在神侯府的身上。

    “好啊。”喬亦瑛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而后卻又有些心虛,“我們將什么事情都推給諸葛神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之前發(fā)生的事情就不提了,就單單說今天,楚留香和新月公主和史強盜,沙漠中的石觀音的珍寶,一天之內(nèi)就給對方扔了兩件事情過去。再者,近來神侯府應(yīng)該也還在繼續(xù)處理蔡相和一干黨羽的事情。

    這樣算下來,神侯府的人豈止是忙得腳打后腦勺,說不定還要忙得人都分裂開了才能勉強應(yīng)對。

    如此,喬亦瑛怎么可能不心虛呢?她覺得吧,說不定現(xiàn)在神侯府一聽到她的名字都會覺得腦殼疼得厲害。

    王憐花一手摟著喬亦瑛的腰,一邊將自己靠在了她的身后,將她整個人都擁入懷中,“我們可是在做有益于朝廷有益于百姓的事情,對不對?”

    喬亦瑛點頭,“對。”

    “神侯府要做的事情也是有益于朝廷有益于百姓的,對嗎?”

    “沒錯。”喬亦瑛再度點頭。

    “如此說來,我們是幫了他們才對。”王憐花一臉的認真,“這么說來,其實神侯府的人應(yīng)該重重地感謝我們才是。若不是我們,他們哪里有這么多事情可以做呢?又怎么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呢?所以,我們是神侯府的恩人,對不對?”

    “好像……也對?”喬亦瑛總覺得好像哪里不對,但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對。

    “不是好像,是本來。”王憐花再三確認,“我們就是神侯府的恩人,他們肯定也非常感激我們。”

    “這樣啊。”喬亦瑛被王憐花給說服了。

    此時,剛聽完楚留香的話的諸葛正我:“……”

    不知道為什么,背后涌上來一股寒意,總覺得有人在背后說他小話,以及他總覺得自己的手和腳開始有些酸疼了。

    第77章  絕望

    當楚留香找上門來,并說明了玉劍山莊和史天王一事后,諸葛正我先是羞愧于先帝下的命令,也愧疚于自己將此事給忘了。

    當初他是阻攔過此事的,不過先帝自然不可能聽諸葛正我的。甚至還因為蔡相在這其中攪和,叫神侯府都吃了掛落。再之后,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他就將此事給忘記了。

    他掛心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而后先帝身死,成帝登基,再之后就是各種事情紛至沓來,諸葛正我就忘了此事了。是以,楚留香提出想要借用六分半堂留下的那些霹.靂.彈的時候,他一口就答應(yīng)了下來。

    楚留香沒想到諸葛正我問也不問,就這么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他倒是有些愣住了。他原本是想要請神侯府一同前往的,但是諸葛正我這么容易就答應(yīng)了,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諸葛正我是個老狐貍了,一眼就看出來楚留香的欲言又止,便問道:“楚香帥可是還有什么事?盡管說來就是。”

    楚留香愧疚的看著諸葛正我一眼,而后將史天王和扶桑浪人勾結(jié)一事說了出來,話里話外都在表明他需要對方幫忙。

    諸葛正我:“……”

    他就說他為什么會覺得手腳酸疼呢,原來是他們神侯府又有事情做了,這可真的是太好……一點都不好!放在以前,諸葛正我怎么都沒有想過自己會忙成這個樣子。

    說真的,如果可以的,他真的很想把自己一個人劈成三份,當成三個人來用。太忙了,真的太忙了啊。

    不行,神侯府必須多加幾個人手!諸葛正我奮起。不做事情那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夠加人手了,“還請香帥在神侯府中稍等,待我進宮向皇上稟明此事,再請香帥帶我們?nèi)ネ诽焱跄抢铮绱丝珊茫俊?br />
    “那在下就在此等候神侯了。”楚留香點頭。

    諸葛正我皺著眉往外走著。

    不管如何,扶桑浪人的事情是一定要上報給成帝的。扶桑雖然是小國,卻一直對大夏虎視眈眈,他們的狼子野心早就昭然若揭。也就只有先帝,分明心中明白,卻還是裝著看不見,就因為和扶桑開戰(zhàn)需要動用大量的庫銀。

    先帝喜好享受,國庫和私庫中的庫銀都不夠他用的,他又怎么會愿意將庫銀拿出來作為軍餉來加強水軍呢?正是因此,諸葛正我才會和先帝發(fā)生爭執(zhí),而后才有他遠走邊關(guān)一事。

    如今既然撞上來了,那么就干脆一同解決算了。至于國庫的……諸葛正我心想,得先將扶桑浪人的氣焰給壓下去,至于加強水軍一事,恐怕要多多想辦法了。雖然有橋集團和六分半堂的倒下,也讓朝廷的國庫充實了不少,但是畢竟整個大夏要用銀子的地方多了去了。

    所以,水軍一事恐怕只能慢慢來,至少想要馬上大刀闊斧是不可能了。

    諸葛正我才剛出了神侯府的大門,就撞上了秋姜。他看到她先是一驚,而后整個人有些緊繃進來。怎么回事?是喬亦瑛那邊有事情還是王憐花那邊有事情?

    如今他這神侯府已經(jīng)足夠忙了,可不能再來了,他和神侯府中的人也不鐵打的啊。

    秋姜假裝看不見諸葛正我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無比明顯的警惕,奉上了王憐花給她的書信,說道:“神侯,這是我家公子的信。”

    真不想看啊,但是不能不看啊。諸葛正我無奈地將信接了過來,打開來一看,當即就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果然沒錯。就是有事情來找他的,就是有事情要他做的,真是要命啊。

    唉。但是看完以后,嘆了氣以后,諸葛正我又不得不承認,王憐花的信是及時雨。石觀音的財寶的確夠水軍用上一陣子了,至少能夠壓得扶桑不敢動彈。等到扶桑狼子野心再起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水軍應(yīng)該已經(jīng)足夠強大了。

    是以,雖然諸葛正我覺得自己頭大不已,還是說道:“還請秋姜姑娘向喬姑娘表達神侯府的謝意。”

    他的心里很清楚,若不是喬亦瑛的要求,王憐花根本不會來這么一封信。他可不是什么熱心的人,而喬亦瑛則不同,她對百姓擁有一種同理心,超越了許多朝中的大臣。

    因為她,王憐花才會出手對付有橋集團和六分半堂,也因為她,他才會給神侯府這么一封信。說到底,諸葛正我真正要感謝的人是喬亦瑛。

    如果他知道實際上換皇帝也是喬亦瑛做的,恐怕心情就要復(fù)雜上不少了。

    秋姜點頭,“小女會轉(zhuǎn)達神侯的意思的。如此,就不妨礙神侯了,告辭。”

    “慢走不送。”諸葛正我看著秋姜遠去,而后嘆了一聲,朝著皇宮而去了。

    雖然但是,此時此刻的諸葛正我的心里真的生出了一種絕望。一種對于好像事情怎么都做不完,并且還有新的事情出現(xiàn)的絕望。真的是謝謝王憐花了,讓他們神侯府完全沒有失眠的苦惱呢。

    忙得腳打后腦勺,一躺下去閉眼就睡,真的沒有什么可能會失眠。

    皇宮,成帝驚喜不已,“果真?”

    “是。”諸葛正我點頭。

    “太好了。”成帝拍了拍桌子,“真的是太好了。”他覺得喬姑娘和王公子當真是他的福星啊,每每都能夠在他苦惱的時候幫上忙。若不是他們都不喜歡朝廷的封賞,他是一定要大大地封賞他們的。

    當然,也正是因為喬亦瑛和王憐花不要朝廷和皇家的東西,成帝對他們的印象就更好了。是以,之前給顧惜朝改身份的一事,他才會答應(yīng)得那么爽快。而且此事也算是幫上他了,因為顧惜朝一看就是個能辦事的人。

    “皇上,”諸葛正我指了指自己眼下的青黑,“神侯府現(xiàn)在需要加人手。”不然他是真的忙不動了,真的。

    看到諸葛正我眼下的青黑,成帝也有些心虛。雖然神侯府好用,但是他一直往死里用也不行啊。唉,這也是他的無奈,誰讓如今朝廷能夠真的讓他信任的人不多呢?

    成帝突然想到了什么,說道:“神侯瞧著顧探花如何?他能文能武,辦事能力也不差,不如就讓他去神侯府幫忙?此次誅殺史天王一事,顧探花定然能幫得上忙。”

    諸葛正我對顧惜朝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會武功,“皇上頗為看重顧探花?”

    “能夠為我所用的有用的人,我都看重。”成帝笑著回道,“對了,據(jù)顧探花自己所說,他有一門武功,專門破高手的罡氣,如此一來不是正好嗎?”

    諸葛正我心下一動,“若真是如此,那么這位顧探花的確是人才。皇上的眼光自然是不會錯的,那就麻煩顧探花了。”如果顧惜朝真的這么厲害的話,此次史天王的事情,只需要他和鐵手一同去就行了。

    “好,我這就下令讓顧探花去神侯府幫忙。”成帝聽了諸葛正我的話,心中自然高興。畢竟諸葛神侯都夸他了,那肯定不會錯,他就是好眼光。

    實際上,成帝在還是成郡王的時候,就對諸葛正我多有敬仰。可惜他們一個是被先帝忌憚的郡王,一個是朝廷重臣,自然是不能往來的。如今時過境遷,他能夠得到對方的稱贊,這叫他如何不開心呢?

    諸葛正我也不知道成帝這么喜歡他說好話,要是知道,那早就說了,也不能讓神侯府忙成這樣啊。

    顧惜朝也沒有想到自己入朝之后的第一件事情會是去神侯府幫忙,他知道諸葛正我和追命深受成帝的信任,自己若是將事情辦好了,將來自然是一片光明。是以,他沒有抗拒此事,反而還十分上心。

    而諸葛正我在試過顧惜朝的武功之后,對他也是滿意不已。如今能夠幫神侯府做事的人,他都看得順眼,更不要說顧惜朝這般有武功又有心計的人才了。

    是的,在諸葛正我的眼中,有心計并不是一件壞事,只要這心計不是用在謀害他人身上,有心計可比沒有心計來得好。海上的事情復(fù)雜,若真是去一個沒有什么心眼的人,他還得擔(dān)心對方誤信他人而招來禍患呢。

    顧惜朝還以為諸葛正我會彈壓他一二,沒想到他才剛來就對他委以重任,這讓他的心中更是歡喜。很好,他朝著自己的目標更進一步了。

    在他知道史天王一事和王憐花有關(guān)之后,心下還想著這會不會也是王憐花相助他的。不過既然對方?jīng)]有說,他也沒有要上門去問的意思。明面上,他們兩人之間的牽扯越少越好。

    “你說,顧惜朝去了神侯府幫忙?”喬亦瑛聽到王憐花這么說,雙眼都瞪圓了。

    “是啊。”王憐花點頭,“神侯府的事情的確是太多了,恐怕諸葛神侯他們的確是忙不過來。神侯府所處理的事情大多同時與江湖朝廷有關(guān),顧惜朝會武功,的確是頗為適合的一個人選。”

    重點不是這個。喬亦瑛只是覺得有點魔幻,雖然知道事情已經(jīng)沒有按照原著的發(fā)展來了,但是當顧惜朝和神侯府是一邊之后,她還是不由得覺得魔幻。

    要知道,原著中顧惜朝可是和神侯府之間恨不能殺了對方,現(xiàn)在他們倒是站一邊了,她當然覺得有些魔幻。不過喬亦瑛也是開心的,畢竟若顧惜朝改了性子的話,那就不會有許多無辜的人因他而死了,這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話說回來了,顧惜朝去了神侯府,蘇夢枕準備帶著金風(fēng)細雨樓的人北上去邊關(guān)了,那戚少商呢?

    第78章  其人

    說到顧惜朝,就不能不提戚少商,就算是書沒怎么看的人,大概也知道千里追殺。

    但是如今顧惜朝成為了朝廷的探花,沒有因為他的身世被發(fā)現(xiàn)而做不成官,反而成為了成帝眼中的金玉良材。而戚少商呢,這個時候他應(yīng)該還在做他的連云寨寨主吧。原本他應(yīng)該在此后的日子里遇上顧惜朝,從好友到千里追殺,兩人一路牽連了許多無辜的性命。

    這其中戚少商被砍斷了一臂,而后他打敗了顧惜朝,又放過了他。再之后,他頂替鐵手的職位,在神侯府做過一段時間。在鐵手回來后,戚少商又接受王小石的委托掌管金風(fēng)細雨樓和象鼻塔。此后他與六分半堂、有橋集團對抗。一步步成為京城的一方霸主,被尊稱為龍頭。

    如今顧惜朝已經(jīng)偏離了他原本的命運,走向了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并且六分半堂和有橋集團已毀,蘇夢枕帶著金風(fēng)細雨樓的人北上,戚少商大概無法成為京城的龍頭了。

    因為成帝不會允許再有什么厲害的幫派或者阻止盤桓在京城,畢竟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他不是先帝,不會光顧著享樂,其他的事情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如今六分半堂和有橋集團毀了,金風(fēng)細雨樓離開了,那么余下的那些或大或小的幫派,大概也會慢慢地消失或者離開。

    失去了原本際遇的戚少商,的確是很難成為龍頭了。只不過也許他自己也不希望成為龍頭,畢竟從連云寨寨主到京城龍頭,他失去了太多太多了。

    “阿瑛,你在想什么?”王憐花見喬亦瑛在出神,不由得問道。

    “戚少商。”

    “???”

    喬亦瑛抬眼就看到王憐花那茫然又震驚的模樣,笑了,說道:“我是在想那位連云寨寨主戚少商,他如今是在邊關(guān)吧?蘇樓主帶著金風(fēng)細雨樓一眾兄弟也去了邊關(guān),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相遇,從而成為朋友。”

    若真是那樣,那可是有趣了。

    “關(guān)心他作甚。”王憐花的心中哼了一聲,而后又說道:“那戚少商倒是有些本事,也算得上是義薄云天,對待兄弟也過得去。不過要我說,他作為一個男子,實在是太不檢點了吧,四處拈花惹草,害得許多女子傷心不已。”

    不管阿瑛是因為什么原因關(guān)注的戚少商,他都得讓阿瑛知道,那可是一個不清白的男子。他可和其他人不一樣。王憐花心機地想到。

    雖然王憐花想要掩蓋自己的目的,但是他在喬亦瑛的面前向來不怎么掩飾自己。再加上那酸溜溜的語氣,真的很難讓人聽不出來他話里的真正的意思。

    喬亦瑛笑了,伸手拉過了王憐花的手,用自己的雙手包住了他的手,說道:“那是自然啦,誰能比得上我的阿寶呢。”

    王憐花想要控制著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但還是失敗了。于是只能輕咳兩聲來掩飾自己的喜悅,“當然了。”

    真是好哄。喬亦瑛看著王憐花控制不住上揚的嘴角,和眉宇間的笑意,笑著想到。

    “阿瑛是想要知道戚少商如今的近況是嗎?那我讓人去查。”開心了之后,王憐花就不在意什么九現(xiàn)神龍戚少商。管他是神是龍呢,阿瑛都不會喜歡的。

    王憐花當然知道這一點,他只是因為喬亦瑛對旁人的關(guān)注才忍不住有些酸而已。被她這么一哄,又不酸了。

    “不用了。”喬亦瑛搖搖頭,“我只是突然想到他而已,并不是想知道他的事情,不必特意去查。”

    要不是顧惜朝的話,她根本不會想到戚少商。如今顧惜朝已經(jīng)不同與往日了,戚少商的未來如何,她并不關(guān)心。與其查他,還不如查一下另外一個人。“不過,我想讓人去盯著傅宗書。”

    “傅宗書?”王憐花游戲額驚訝,“為何要盯著他?”

    “他是蔡相的人。”喬亦瑛說道,“找找他的罪證,送去給諸葛神侯吧。”明面上,傅宗書和蔡相是不合的,但實際上,傅宗書聽命于他。

    如今傅宗書還沒有因為蔡相被罷黜而成為丞相,他們是一個黨派的事情,大概也得在他成為丞相之后,才被他人所知。如今,表面上他們兩人是不合的。可能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此次成帝清楚蔡相一干黨羽的時候,他被漏了過去。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本來就因為一大堆的故事融合在一起,事情有了微妙的不同。如今她干涉了一些,事情又更不同了,傅宗書已經(jīng)無法成為丞相了,看上去還脫離了蔡相黨羽的身份。

    既然如此,她就幫一幫他吧。

    “原來還漏了一個。”王憐花揚唇笑了,“我們可是大好人,自然要幫一幫諸葛神侯他們。”

    千面公子王憐花說自己是大好人,這就跟狐貍說自己不吃葷只吃素一樣荒謬。

    但是喬亦瑛卻認真點頭,“阿寶說的沒錯,我們就是大好人。”

    唉,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

    而此時此刻的諸葛正我,又有了那種奇怪的手腳酸軟的感覺。不過這一次他覺得大概是自己太忙了的緣故,沒有想到喬亦瑛和王憐花的身上。等到傅宗書的事情一遞過來,他眼前不由得一黑。

    那個時候,諸葛正我就會確認,喬亦瑛和王憐花簡直就是他的克星。當然了,此時的他還是不知道的。

    不過,也離得不遠就是了。

    京城里的風(fēng)波逐漸平穩(wěn)了下來,許多人見著情勢轉(zhuǎn)好,自家也沒有被風(fēng)波給牽連到,這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也是因此,京城開始漸漸地?zé)狒[了起來,似乎和往日沒有什么不同。

    到底是在京城里久住的,大抵也是習(xí)慣了這時不時的風(fēng)波。只要自家沒有被牽連,日子還是照過不誤。也正是因此,前來喬亦瑛這里求卦的人越來越多了。

    以前的喬亦瑛,如果可以,會在一定范圍內(nèi)都把卦象說得清清楚楚的。因為她一天就那么三次的說話機會,當然要抓住機會好好說話。對于一個話癆來說,她沒有把一句話給擴張成一百句,已經(jīng)是十分維護她的神算的形象了。

    嗯咳咳,雖然可能后來她的形象也就那樣,但是喬亦瑛只要充耳不聞,那就能夠假裝自己還是高人形象的。其實也是因為她知道,只要她的卦象足夠準,別人相信她,那么即便她話多,她也依舊是神算。

    不過如今,喬亦瑛可以私底下和王憐花說話,想說多少就說多少,想說多久就說多久,已經(jīng)不用抓緊這算卦的機會說話了。于是,如非必要,或者遇上一些人,她說的話是越來越少了,倒是真的有了幾分神算的高人風(fēng)范。

    求卦的人卻是有些欲哭無淚了,尤其是有些始終都心懷惡意的人。他們以前在私底下說喬亦瑛這個啞巴神算也就在三卦之后是個啞巴,在算卦的時候卻是話多,一點高人風(fēng)范也沒有。

    如今喬亦瑛的話少了,甚至有的時候只給一兩句,他們卻是不滿了。不像之前那樣解釋得清楚的話,萬一他們的將來還是無法改變的話,那該怎么辦?

    表現(xiàn)出不滿的人都被王憐花給扔了出去,并且再也無法成為喬家的客人。要是還想反抗的,那就會被王憐花收拾一通。他向來最會收拾人,花樣百出,許多人都被他給整怕了。

    于是,他們只能欲哭無淚但是又不敢說些什么,憋屈地認下來了。人啊,骨子里就是不滿足的。之前還嫌棄喬亦瑛話多,如今才知道話多有話多的好處。

    喬亦瑛瞧著王憐花又將一個人給扔了出去,滿臉氣呼呼的模樣,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不氣不氣,我的阿寶不生氣,氣出病來我會難過的。”

    此時只有他們兩人,她便小聲地和他說著話。

    王憐花接過了茶,連忙說道:“那我不生氣了。”他喝著茶,雙眼卻是亮晶晶地看著喬亦瑛。

    但凡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的愛意濃烈。

    喬亦瑛不免覺得好笑,很多時候她都覺得他挺孩子氣的。她剛想再說些什么,就見到王憐花對她使了個眼色,而后她就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很快,秋姜出現(xiàn)在門口,“姑娘,公子,第三位客人到了。”

    她剛才去外面將今日的第三位客人領(lǐng)進來,而她的腳步聲早就落在了王憐花的耳中,也是因此,他才會給喬亦瑛使眼色。這些日子以來,兩個人配合得越發(fā)默契了,沒有一次失手過。

    王憐花放下了茶杯,卻并不看向來人,眉眼抬也不抬,只問道:“你想算什么?”

    要不是阿瑛需要給人算卦的話,他真想將這些不知好歹的人都給扔出去。剛才那個就是,算了這個還要算那個,不然就要撒潑。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膽,不過是家中有人做官就敢這樣撒潑。

    呵,看在阿瑛的份上,就讓他一個月都睡不好吧。

    “小女想要求我家四個仇人的下落。”來人是一名妙齡少女,聲音靈動,如同出林的百靈鳥一般。

    喬亦瑛抬眼看過去,見著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少女,長相出眾,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好似會說話一般。

    “你的名字。”王憐花的目光依舊沒有在對方的身上。

    少女好似有些不滿,又好似沒有。她的聲音依舊靈動好聽,還帶著笑意,“上官飛燕,我叫上官飛燕。”

    上官飛燕?喬亦瑛眨了眨眼,所以這大金鵬王的劇情是要搬到京城來了?

    第79章  金鵬王朝

    上官飛燕的目光落在喬亦瑛的身上,在發(fā)現(xiàn)她也看著自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仿佛晨間帶著露水的花瓣一樣。她的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叫人看了便不由得心生歡喜。

    喬亦瑛心想,這無辜的小模樣,要不是自己知道她是誰的話,恐怕還真的會被騙了。也難怪她能夠騙了花滿樓,又用另一個身份騙了陸小鳳,還有霍天青等人。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位是真的厲害。

    上官飛燕見喬亦瑛一直沉默,沒有回答自己的話,心里便不由得打鼓起來。該不會對方不想要幫自己算卦吧?還是說她已經(jīng)看穿了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可能的。

    都說啞巴神算算卦如神,但是在上官飛燕看來,這只能說明對方的消息靈通罷了,她的身后一定有一大堆的消息來源,就像是百曉生那樣。也真是因此,一開始她并不相信什么啞巴神算,也沒有來找她。

    但是后來,人人都說喬亦瑛算的卦準,而且名聲越來越大,她的身邊還出現(xiàn)了千面公子王憐花。那個時候,上官飛燕就知道了,這所謂的啞巴神算就是被人給打造出來的。

    而打造她的人,就是王憐花。上官飛燕知道一些王憐花的本事,也不奇怪他會有這種能耐。雖然她不明白為何他要這么做,但是這也代表了從喬亦瑛的口中說出來的事情的確是真實且準確的。

    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就可以利用一把了。于是,上官飛燕就到了京城想要來求卦。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想要找喬亦瑛算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根本就排不到號。

    上官飛燕本來就不是個會循規(guī)蹈矩的人,她沒有像別人那樣,等在喬家的大門外,等著這一日三卦的機會。因為這樣太虛無縹緲了,她不能接受。于是,她就想了一個別的辦法。

    是什么辦法呢,自然是老辦法。在對付男人這件事情上,上官飛燕有的是辦法。盡管也有男人不上她的當,但是那種男人可不多。美麗的容顏,深沉的心計,再加上還有武功傍身,她想要算計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于是,上官飛燕就從一個男人那里騙來了今日算卦的資格。她拿著那塊寫著數(shù)字的木牌,跟著秋姜從門口走到了喬亦瑛的面前。雖然她對自己很有信心,可是在對上喬亦瑛的沉默的時候,卻還是有些不安。

    之前喬亦瑛曾經(jīng)往外放過話,若是有人將自己的算卦資格讓給別人的話,她是不會替那個人算的。可是在上官飛燕看來,這種種的要求,不過是她想要抬高自己的身價罷了。喬家這一次可是放出了二三十個算卦的名額——其實是因為喬亦瑛閑得慌,這才有這么多名額——上官飛燕不相信她能夠記得每一個人,更不要說放出名額的人不是她,是那個叫做秋姜的丫鬟。

    正是因為不相信,上官飛燕才會這樣大咧咧地走到了喬亦瑛的面前。只是不信歸不信,她被這樣看著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喬亦瑛拿出木牌,寫道:“這次機會不是你的,你可以走了。”在江南的時候,就有人拿了別人的機會來算卦,但是系統(tǒng)都會提醒她。到了京城之后,大概是因為她的身邊有“兇獸”守著,這種事情還沒有發(fā)生過。

    沒想到,今天倒是又遇上了,而且這個人還是上官飛燕。實際上喬亦瑛雖然有些意外,卻并不驚訝。她很有手段,想要得到一個機會不是不可能的。可是,她是不會幫對方算的。

    在聽完王憐花的轉(zhuǎn)達,上官飛燕當即就有些懵,顯然是因為沒想到自己的擔(dān)心竟然成真了。但是下一刻,淚珠就從她的眼眶往下落。

    喬亦瑛也有些懵,因為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說哭就哭,完全沒有前奏的人。

    “喬姑娘,求求你幫幫我吧。”上官飛燕哭得可憐,看著像是被什么人給欺負了一樣,讓人好不心疼,“我家本也是富貴人家,但是被家中的仆人背叛,這才敗落了下來。我的叔父對此耿耿于懷,身懷重病了也無法釋懷,眼看著就要含恨而終了。我想要幫一幫叔父,這才想要來喬姑娘這里求卦。可是我排了好久,也沒有輪到我。我也是沒有辦法,這才跟別人買了這個機會。喬姑娘,求求你了,幫幫我吧,不然我叔父死了,我和我堂姐堂妹都活不下去了。”

    她這一番話是邊哭邊說的,明明眼淚落個不停,但是卻口齒清晰,每個字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的。她看上去實在是太可憐了,若是叫旁人聽見了,說不定會以為她遭受了什么不公的待遇。再聽聽她的話,只要不是鐵石心腸的人,都會心軟退讓的。

    不過喬亦瑛沒有心軟,因為她十分清楚上官飛燕是什么樣的人,也十分清楚金鵬王朝的事情。她剛才還擔(dān)心這個世界變數(shù)太多,會不會當年的事情有什么變化,還特意查了一下。

    金鵬王朝的事情還是和原著一樣的,根本不存在上官家被人背叛被人欺凌的事情。既然如此,喬亦瑛當然不會幫她。

    再者說了,她要是有那么多善心的話,還不如去幫一幫真正可憐的人呢,幫上官飛燕做什么。盡管浪費了點查事情的能量,但喬亦瑛還是不準備給她算卦。

    上官飛燕沒想到自己哭得這么可憐了,但是喬亦瑛卻沒有半分心軟的模樣。甚至于她只是對著自己搖頭,連開口拒絕都不肯。她肯定是嫉妒自己的美貌,所以才會故意為難自己。

    該死的女人,居然不幫她,還為難她,實在是太可惡了!這樣想著,上官飛燕怒從心起。若不是有王憐花在一旁看著,她是一定要給這個女人一點好看的。

    至少也要劃花了對方的臉,讓她毀容,才能夠解了自己的心頭之恨。上官飛燕就認為所有女子最在意的都是容貌,只要回了容貌,就一定能夠讓對方痛不欲生。

    也不僅僅只是認為,她是真的這么做過的。要不是有王憐花,她也是真的會對喬亦瑛下手的。

    上官飛燕不能動手,那就只能另想它法了。她看向了王憐花,那雙含淚的眼睛看上去更是楚楚可憐,“公子,求求你幫幫我,勸一勸喬姑娘吧,求她給我算卦。我真的不能沒有那四個仇人的下落,不然我叔父會被氣死的。他若是死了,我和堂姐她們沒有了庇護,我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活得下去呢?”

    “活不下去就去死。”王憐花開口,吐出的話語卻是冰冷無比,“不過要死也記得死在其他地方,別臟了我們的地。秋姜,將她趕出去!”

    上官飛燕沒有想到王憐花會這么說,整個人驚愕不已,一時間竟然沒能反應(yīng)過來。不可能啊,她剛才都那么可憐了,怎么對方竟然完全不心軟的?是她今日的容貌有所折損了?也不可能啊,她明明出門前好生打扮了的。

    秋姜聽到了王憐花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外。她走到了上官飛燕的面前,說道:“姑娘,請。”她現(xiàn)在還能很有禮貌地說請,但若是對方不肯走,那么她就要動手將人給扔出去了。

    被一個丫鬟這么說,上官飛燕就算是心計再深,臉上也不由得青一陣白一陣。只是她還記得自己不能得罪王憐花,不然就算是不動手,也是要給他們臉色看的。

    “我走就是了。”上官飛燕當然不能讓人將自己趕出去,只好氣怒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等著吧,這件事情她不會就這么算了的。該死的喬亦瑛,竟然敢不幫自己算卦。她一定要搶走王憐花,讓她再沒有依靠,然后再好好地折辱她,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有王憐花,他怎么敢對自己的美貌無動于衷的,他怎么敢這么喝罵自己的?她一定要讓王憐花對自己沉迷不已,就像是霍天青那樣。不,那樣太便宜他了,她要讓他給自己當狗,給自己跪下!

    心中想著各種算計,上官飛燕踩著步子離開了。表面上看起來,她只是有些生氣,誰也看不出來她的心里正在出著毒汁。

    王憐花卻是感覺到了上官飛燕的不對勁。他自己就是表里不一的人,對于上官飛燕這種會偽裝的人也是最為敏銳的。從她進來之后,他就心生不喜,再看她的行為,更是讓人厭惡。

    也就是他現(xiàn)在的脾氣變好了,還要在喬亦瑛的面前維護他的形象,否則的話,他剛才就會對上官飛燕動手,讓她無法離開這里。雖然現(xiàn)在不動手,但王憐花已經(jīng)想著該怎么讓人去盯著這個女人了。而后再把她給處理了,因為他不會讓任何一點有可能影響到喬亦瑛的危險有萌芽的機會。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身上帶毒,她是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要是不把她給盯緊了的話,難保不會出些什么事情。要是放在以前,王憐花不介意等著上官飛燕的算計來打發(fā)打發(fā)時間。

    看著他人得到了又失去,最后陷入無能狂怒,這是王憐花百看不厭的戲碼。不過有喬亦瑛在,他已經(jīng)不這么做了。因為這很有可能會給喬亦瑛帶來危險,哪怕只有一點點,他都無法接受。

    “阿瑛,我是覺得那個女人有問題,所以才那么兇的,不是真的要她去死的。”王憐花突然想起來自己剛才說了什么,連忙跟喬亦瑛解釋。他可沒有那么壞,真的。

    第80章  決定

    見王憐花這么急著解釋,喬亦瑛笑了,說道:“我知道我的阿寶是什么樣的人,不會誤會的。”

    雖然他的人生軌跡有所改變,但要是說他是一個好人的話,那可真就是昧著良心了。可他已經(jīng)改變許多了,剛才沒有當場動手她就已經(jīng)欣慰不已了。

    嘿嘿,她說我是她的。王憐花抓住了自己想要聽的重點,笑得有些傻氣。

    見狀,喬亦瑛的笑容更甚了。好吧,雖然他不是一個好人,但他是一個小傻瓜來著,多可愛啊。

    “其實上官飛燕出身金鵬王朝,她要找的可不是四個仇人,可是家臣。”喬亦瑛的笑容有些玩味,“若是叫皇帝知道,有人在他的京城想要復(fù)辟故國,不知道會是什么反應(yīng)?”

    王憐花說道:“也許反應(yīng)不大,畢竟金鵬王朝不過是境外小國,不是前朝,他也不會太在意。”

    喬亦瑛卻是搖搖頭,“我倒是覺得他會有反應(yīng)的。雖說是境外小國,但卻是在他的京城,在大夏之中搞事,他怎么可能會沒有反應(yīng)呢?”就算成帝是一個有趣且脾氣溫和的皇帝,但他終究還是皇帝,不可能真的沒有半點脾氣的。

    就像是蔡相一案,京城的菜市口不知道滾落了多少腦袋,那段時間連一般平民百姓都嚇得夠嗆。還有已經(jīng)消失的六分半堂和已經(jīng)北上的金風(fēng)細雨樓,這也都是成帝所樂意見到的。

    不為別的,就單純的一句話,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普通人都不愿意別人在自己的家中搞事,一個皇帝難道會愿意?之前金鵬王朝的人一直躲著,也沒有出現(xiàn)在人前,成帝手邊的事情又多,可以當做看不見。

    但是現(xiàn)在,上官飛燕出現(xiàn)在了京城,金鵬王朝就這么擺在了成帝的眼皮子底下。但凡他是個正常的皇帝,都不可能視而不見的。只是不知道這個時候的神侯府還有沒有人手了。

    想到這個問題,喬亦瑛覺得有點對不起神侯府的人。因為吧,這件事情吧,她還是會將消息遞送給成帝,希望神侯府的人還好。

    王憐花也知道金鵬王朝,不是因為他感興趣,而是因為柴玉關(guān)感興趣。柴玉關(guān)那個人,貪婪不已,什么都想要,不管是錢是美人還是武功秘籍,若是有可能的話,他都想收入囊中。

    所以,柴玉關(guān)派過他的財使去找過著金鵬王朝。但是他并沒有找到,因為王憐花插手了。

    對于王憐花而言,只要柴玉關(guān)過得不好了,那么他就高興了,就開心了。于是呢,他就從中作梗,讓柴玉關(guān)根本找不到。

    王憐花說道:“我記得金鵬王朝留下的那個小王子可是個懦弱且偏好享受的人,金鵬王朝剩下的那些錢財差不多已經(jīng)被他給用光了,就這樣還能復(fù)國?這復(fù)國二字難道是拿出來說笑的?”

    當初他阻攔了柴玉關(guān)之后,也因此知道了金鵬王朝的事情。為了叫柴玉關(guān)惱怒,還把這個消息遞到了他的面前。怎么說呢,王憐花到現(xiàn)在都有些后悔沒有能夠親眼看到柴玉關(guān)惱羞成怒的模樣。

    可惜,實在是可惜啊。

    “他不想,但是有人想啊。”喬亦瑛說道,“而且正是因為小王子把錢財花的差不多了,他才會想要借著這個理由,找以前的家臣要錢。哦,不對,他要的是他們的家產(chǎn)。”

    要錢可跟要家產(chǎn)不一樣。若只是要錢的話,獨孤一鶴他們念在就舊日的情分上,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小王子餓死的,給點錢應(yīng)該還是沒問題的。但真正的問題在于,小王子以及上官飛燕還有她背后的霍休,想要的是另外三個人的全部家產(chǎn)。

    嘖嘖嘖,這可真敢想啊。他們就覺得其他三個人都發(fā)家都是因為金鵬王朝留下來的分給他們的財寶,于是就認為其他三個人的家產(chǎn)也都應(yīng)該是他們的。全然不顧他們?nèi)艘呀?jīng)將當初的財寶還給他們了,剩下是三人有手腕有能耐,自己掙出來的。

    好家伙,可是真敢要啊。喬亦瑛不由得感慨。

    王憐花懂了,“所以復(fù)國不是重點,只是一個借口,他們想要的是財寶。”

    “是。”喬亦瑛點頭。

    “阿瑛能說那四個家臣是誰嗎?”王憐花好奇問道。

    喬亦瑛回答道:“他們以前的名字就不說了,他們現(xiàn)在的名字是獨孤一鶴,閻鐵珊,霍休和上官瑾。其實上官飛燕要找的人應(yīng)該是三個才對,畢竟上官瑾是她的祖父,他根本沒有離開小王子,只不過已經(jīng)死了。”

    至于為什么上官飛燕明明要找的是三個人,但是卻跟她說是四個人,她就不知道了。她沒有問,也沒有查。

    王憐花有些驚訝,“這三個人可都是在江湖上鼎鼎有名的。”

    “也都是很有錢的。”喬亦瑛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所以才會被人給盯上啊。不過呢,大冤種其實就只有獨孤一鶴和閻鐵珊罷了,那個霍休早就和上官飛燕聯(lián)手起來了,小王子更像是他們兩個人的傀儡。”

    想想原著當中,就這兩個人丟了性命,甚至閻鐵珊的家產(chǎn)還落入了和上官飛燕有糾葛的霍天青手中。嘖嘖嘖,這聽了誰能不說一句大冤種呢。

    王憐花笑了,“不管是不是傀儡,都是貪心在作祟罷了。”世上總有那么一些人,將別人的東西也視作是他自己的,只要沒有拿到手,就萬般難受,非要拿到手不可。

    那個霍休是這樣的人,柴玉關(guān)更是。

    喬亦瑛放下了茶杯,“說來也是有些奇怪,上官飛燕她明明知道獨孤一鶴和閻鐵珊的下落,還和霍休聯(lián)手了,卻偏偏還是來找我算卦,也不知道圖的是什么。”

    很多時候她都無法理解一些人的想法,他們的想法都七拐八拐的,真的很難讓人明白。

    “可想要查一查?”王憐花問道。

    喬亦瑛搖頭,“不了,我對上官飛燕的目的不感興趣。”她抬頭對著王憐花笑了笑,“而且我們不需要探究這個,不是嗎?”若是上官飛燕自己要說的話,她還會聽聽。

    但要她自己花費能量去查這種無關(guān)輕重的小事,那就還是算了吧。

    “對了,上官飛燕是紅鞋子的人,阿寶你讓人盯著她的時候,也要注意她身邊出現(xiàn)的其他女人,尤其是穿著繡著貓頭鷹的紅鞋子的女人。”突然想到了紅鞋子,喬亦瑛連忙補充了一句。

    “紅鞋子?”王憐花微微挑眉,剛才的那份傻氣已經(jīng)消失了,“是那個自稱公孫大娘的紅鞋子?”

    “你知道?”

    “就一點。”

    “是啊。”喬亦瑛點點頭,而后有笑著說道:“本以為你知道的,沒想到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什么都知道呢。”這話說的都有些像繞口令了。

    王憐花笑笑,“大概是近幾年才出現(xiàn)的,我有讓人搜集江湖上的一些消息,但是卻不是每個都會認真過目的。”他那個時候最想要做的就是殺了柴玉關(guān),其他事情自然是要往后靠的。

    喬亦瑛點點頭,表示明白。她家這個啊,在柴玉關(guān)死之前,那是所有的仇恨都沖著他一個人去了。雖然有的時候也會做點別的,例如騙一騙沈浪朱七七他們,但是更多的,他的目的都是殺柴玉關(guān)。所以他不太清楚也是正常的。

    王憐花的屬下聽從命令,就這么一直跟在上官飛燕的身后。于是他們就看到她白日在喬家門口等著排號,夜晚就到處去找人。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他們,也在看到上官飛燕一個晚上找一個男人,并且將他們哄得服服帖帖而感到震驚。

    天哪,他們居然見到了一個比公子還會騙人的人——這句話絕對不能夠讓公子知道,不然他們就死定了。

    雖然上官飛燕找的人很多,但是這些男人都不怎么重要。也許他們有錢有勢,但是在王憐花的屬下看來,沒什么用。他們只需要將事情記錄下來,而后送到王憐花的面前就是。

    直到,上官飛燕出現(xiàn)在了花滿樓的面前。他們看著她找了一個壯漢,拿著刀追殺她,從后門沖進了花家的客棧,來到了花滿樓的面前。他們明白了,她盯上了新的人。

    這不行啊,花家和朱家兩家正在和公子同心協(xié)力處理有橋集團的事情,要是讓花家七公子被糟蹋(沒寫錯)了,他們對不起花家啊。想到這里,跟蹤的幾人面面相覷。

    幾息之后,他們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并沒有)的決定。

    客棧里面,花滿樓接住了差點摔下來的上官飛燕,讓她躲在自己的身后,“姑娘,你沒事吧?”

    “我沒事。”上官飛燕假裝很害怕,貼著花滿樓,“多謝公子相救。”

    花滿樓覺得有些不自在,往前走了一步。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只覺得應(yīng)當是這位姑娘被嚇壞了,所以才會想要跟他離得近一些。

    “我勸你最好把她給交出來,不然我就把你們兩個人一起砍了。”壯漢揮舞著手中的大刀,看起來頗為嚇人。

    花滿樓盡管看不見,卻是能夠聽得見的,也猜到了對方拿的是什么。不過他并不害怕,只是溫和地笑笑,“對不起,兄臺,我不能把她交給你。而且我也不認為你能夠把我們兩個人一起砍了。”

    他的話聽著很是溫和有禮,但是壯漢卻覺得火冒三丈,“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

    “啊——!”外面?zhèn)鱽硪宦暭饨校笥幸粋男子連蹦帶跳地從外面進來了。“救命啊,殺人了殺人啊。”

    “你別跑,你別跑啊。”跟在男子后面進來的是一個女子,手上揮舞著一把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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