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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1章

    院內(nèi)看望越母的賓客們站在外面和越春寒聊了很長時間,都是很長時間沒見面的戰(zhàn)友和朋友,難得看到越春寒回來,敘舊一場情緒都有些激動。

    還是趙延霆過去把他們分開的,他用的理由很正當:“春寒和媳婦都坐了很長時間的車,讓他們先歇歇吧,蘇梔還在屋內(nèi)躺著,四合院隔音差,別吵她了。”

    幾個和越春寒年紀差不多大的年輕人連忙應聲,壓低聲音,直說以后再來找越春寒聊,就跟著領(lǐng)導和其余人一步三回頭的出去了。

    四合院四戶人家,除了越致遠和越春寒兩家,其余的兩戶都不是越春寒熟識的人,倒是和趙立娟關(guān)系很不錯似的,見院子吵鬧聲逐漸降下去,門口和趙立娟聊天的人也都回了自己的屋子。

    這樣下來,倒是顯得院內(nèi)站定的越致遠格外顯眼了一些。

    越致遠模樣和越春寒有些相似,但也只是外面的輪廓,五官實在是差距有點大,可能一個更像父親,一個更像母親吧,總歸越致遠是沒有越春寒那樣的好模樣的,連個子也矮了一頭。

    越致遠上下掃視著越春寒,在他那張和以前沒什么變化的俊美面容上停頓了一下,很快面色恢復如常,甚至拎著公文包站在院內(nèi)對著越春寒笑了笑,臉上看不出一絲芥蒂,就像當初童年時的大哥哥模樣一樣,對他親昵的喊著:“春寒回來了,這么久沒見你還是這么俊朗,體格子還是這么板正。”

    就好像當初做了那些骯臟事情的人不是他似的。

    越春寒瞇著眼睛忽地一笑:“回來了大哥,好久不見。”

    越致遠和越春寒兩兄弟站在院子里兩個不同的地方,就像各自盤踞一方的兩條蛇,互相對望著,面上都是帶著笑容的,但隱約有一種說不清的意味在他們二人之間轉(zhuǎn)動,有點針鋒相對的味道。

    “越春寒——”

    困倦的女音從越春寒身后的屋子傳了出來,呼喊著越春寒的名字。

    越春寒下意識回頭往身后走了幾步,越致遠倒來了性質(zhì),他眼t睛亮了亮,帶著笑容開口:“這應該就是弟妹吧,不知道能和你這樣性格的人結(jié)婚的究竟是什么模樣的美人,春寒,你也不給我介紹一下。”

    越致遠在“美人”兩個詞上著重強調(diào)了一下,臉上的笑意加深,期待的能看到越春寒的笑話。

    他從小到大一直都處于和越春寒攀比競爭的關(guān)系,小時候攀比成績,攀比父母對他們的愛意,攀比在部隊里頭的戰(zhàn)績,可越致遠以前幾乎從來沒有徹底的贏過越春寒。

    他成績不如越春寒,在部隊里頭做出的成績也沒有越春寒高,甚至雖然越母對他很偏愛,但同時越父也很疼愛越春寒,一家兩個孩子,尤其還年紀相仿,很容易會產(chǎn)生這種攀比的心態(tài),以前他贏不過越春寒,可現(xiàn)在不同了。

    他娶的妻子溫柔善解人意,長得模樣較好,身材凹凸有致,和他日子一起過得紅紅火火,他的孩子也聰明伶俐非常的乖巧,而且現(xiàn)在事業(yè)也逐漸穩(wěn)定家庭和睦。

    反觀越春寒,跑去那個山溝溝里面和莫名其妙的不知道長什么樣子的村姑結(jié)了婚,還生下了一個在山溝溝里長大的孩子,現(xiàn)在雖然和以前一樣打扮的沒有什么變化,但越致遠知道,越春寒現(xiàn)在就是一個在山溝地里刨食的農(nóng)民,他一個月的收入差不多能頂越春寒半年的收入,甚至一年。

    現(xiàn)在的越春寒拿什么和他來比!

    越致遠唇角高高的揚起,還沒等笑多久就很快唇角睡了下去,整張臉也徹底的僵硬住。

    只因為從越春寒身后走出來的蘇梔。

    蘇梔回屋以后就把自己的辮子拆了,不然睡覺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硌得慌。

    蘇梔之前睡的都是農(nóng)村的土炕,難得來到這個四合院能睡到柔軟的床鋪,她本身也是真的很難受也很困倦,想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的,只不過很快被外面的吵鬧聲驚擾到,完全睡不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外面的吵鬧聲逐漸停止,蘇梔隱約聽到了越春寒的聲音,她在床上翻來覆去轉(zhuǎn)了好幾個身,大腦嗡嗡的有些疼。

    已經(jīng)習慣了和越春寒躺在一起,枕在他懷里入睡,現(xiàn)在不知道是不是沒有越春寒的溫度和安撫,蘇梔竟然怎么也睡不著。

    她朦朧的瞇著眼喊越春寒的名字,想要讓他進屋來陪她睡一會兒覺,但突然想起這是在四合院不是他們以前住的小山溝溝里面的房子,她的喊聲周圍人也都能聽見。

    蘇梔只是短暫的思考了一瞬,就還是強忍著睡意穿鞋出去,想要把越春寒拽進屋內(nèi)。

    他們坐著車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晌午了,他們進屋看完了越母,越春寒又在外面和別人聊了一會兒天,此刻蘇梔走出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采光很好的陽光落在四合院的屋頂上,院內(nèi)撒下了一片陰影,竟然已經(jīng)是下午了。

    蘇梔看著四合院內(nèi)陌生的環(huán)境,下意識仰起頭望了望天空,沒睡好的大腦還有些昏沉著,讓她下意識瞇了瞇眼,下一瞬她就感受到了落在她身上的強烈的視線,灼熱到讓她感覺有些不適。

    蘇梔眉頭微蹙,順著視線望去,看到院內(nèi)還站著另一個人,隱約熟悉的和越春寒有些相似的輪廓讓蘇梔有了一個猜測。

    ……這該不會就是越春寒的大哥吧,只不過他的視線好討厭,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她,感覺好失禮啊。

    蘇梔下意識舉起了手掌放在了額頭前,看似是在為自己遮擋陽光,實際上是為了遮擋對面越春寒大哥看她的視線。

    蘇梔的容貌過盛,經(jīng)常能感受到不少灼熱的視線,但讓她感覺這么不適應的還是頭一回,她眸光微冷,還沒等說些什么,越春寒倒是率先打亂了她的思緒。

    “梔梔,怎么又沒穿襪子就出來了。”

    越春寒的眉頭蹙得更緊,他大步流星地朝她走了過來,一把把她攔腰抱在了懷里,蘇梔小聲驚呼了一下,下意識伸手扯緊了越春寒的胸口衣襟:“你……”

    蘇梔的臉蛋紅了紅,深呼吸幾口后想要提醒他這是在四合院內(nèi),不是以前的他們的屋子,周圍都是鄰居,很多雙眼睛都能看到他們現(xiàn)在的一舉一動。

    可他還沒有開口,越春寒倒是率先低頭對她進行教育,天然帶著冷意的臉皺皺巴巴的:“梔梔,不是說好了出門的時候要先穿上襪子嗎,你身體有多么的涼不知道嗎,現(xiàn)在不注意保護,將來姨媽期的時候只會更疼,到時候我還要給你揉……”

    “住口,越春寒!”

    蘇梔被他輕輕松松的抱在懷里,整個身體都因為尷尬而蜷縮緊繃著,臉蛋的溫度越來越燙,連那卷翹的睫毛都不停顫抖著,心里的尷尬讓蘇梔下意識的打斷了越春寒的話。

    蘇梔錘了他肩膀一下,咬牙切齒地紅著臉低聲提醒他:“這是在外面,別亂說話,還有我之前不是說過嗎,睡覺的時候穿襪子不舒服,出來就直接找你了,哪有時間穿襪子,就這么一會兒功夫……”

    “一會兒功夫也不行,你忘記陳清大夫怎么說你的嗎,梔梔你身體這么弱就得多注意一點才對。”

    越春寒一本正經(jīng)嚴肅的低頭對蘇梔說話,嘮嘮叨叨的比蘇梔的親爹都話多,蘇梔緊閉雙眼權(quán)當裝死,掐了他腰間軟肉一把:“別說了,抱我先回去……”

    別說了大哥,外面這么多人都看著呢,救命!

    越春寒輕笑一聲,結(jié)實有力的胳膊摟著蘇梔的腿彎和胸口,輕輕松松地抱住她往屋內(nèi)走,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蘇梔的重量一樣,毫不費力。

    他臨走前還不忘貼心的和越致遠打招呼:“大哥,我家梔梔害羞,而且她還沒穿襪子,等晚上再給你介紹吧,現(xiàn)在我?guī)匚菪菹ⅰ!?br />
    越致遠愣愣的點頭:“哦……啊,好……”

    眼瞅著越春寒抱著蘇梔一步步進屋,越致遠才反應過來,從那極致的震撼中抽離出來,有了點理智。

    但……

    越致遠下意識抽了自己一巴掌,他“嘶”了一聲,感受到臉頰上的疼痛這才敢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剛剛那是……越春寒的媳婦?!

    越致遠下意識在心里吐出一句國粹,臉上也好像是被人砸了一悶棍,整個人臉都麻了,臉色也一寸寸越來越難看。

    看著逐漸已經(jīng)消失看不見的越春寒和蘇梔的身影,越致遠心口發(fā)癢,還能記起剛才看到的蘇梔的模樣,癢的他從上到下,心口也跟著燥熱起來。

    他就從來沒見過皮膚那么白的女人,而且長得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精致,那妖嬈的身段,趙立娟和她比起來腰都像粗了好幾圈似的,而且臉蛋也長得極為艷麗,妖嬈嫵媚的一雙狐貍眼上翹著,在看人的時候瀲滟水痕,每一次眨動都像是在他的心口瘙癢,癢的他唇干口燥。

    越致遠胸口劇烈起伏著,喉結(jié)滾動,滿身的燥熱在想起蘇梔是越春寒老婆時燒得更旺了。

    只不過……

    越致遠狠狠地在心里罵了一句,想起蘇梔和越春寒之間孩子都似乎好幾歲了,心里那種羨慕嫉妒恨的情緒越來越高漲。

    他忍不住想,越春寒怎么就這么有福氣呢,去山溝溝里呆了這么多年,也能遇到這么漂亮的女人?還能和對方結(jié)婚生下孩子?

    他娘的,越春寒的運氣也太好了些吧!越致遠深深的嫉妒了。

    第202章

    越致遠懷揣著滿腹心思,站在院內(nèi)看了越春寒的房子很長時間才轉(zhuǎn)身往前走,一步三回頭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了趙立娟似笑非笑的臉,她雙臂環(huán)胸冷笑著看著越致遠:“怎么,剛才在院子里又是打自己的臉,又是一步三回頭的,被那小妖精迷住了?”

    越致遠哪能承認這種話,本身蘇梔是越春寒的老婆,而且趙立娟和他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一直不錯。

    越致遠連忙訕笑著解釋:“哪能呢老婆,你在我心里是最美的,有你在我那還有心思去看別人,我那是……我那是好奇,越春寒怎么住在旁邊那個屋子里了。”

    提起這件事情,趙立娟就心里頭不舒服,越春寒的那棟房子像是在提醒他們,不管他們有多么努力得到了現(xiàn)在的一切,越春寒都能輕易的得到比他們更好的待遇,甚至他們現(xiàn)在住的這套房子,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上頭看在越春寒的情面下才分配給他們的,不僅包括這套家屬院,還包括越致遠的工作。

    趙立娟白了越致遠一眼,扭頭往屋內(nèi)走:“人那是趙營長專t門給你弟弟留的房子,我說呢那戶人家都搬走這么長時間了,怎么也沒人進去,原來是給他留的。”

    趙立娟話里的酸味兒隔著大老遠都能聞到,越致遠也蹙眉表情不是很好看,他本來以為越春寒這次回來會很落魄,只能被迫領(lǐng)著一家三口住在他們這個小屋子里。

    越致遠都已經(jīng)想好了,要怎么在這段時間內(nèi)好好的折騰挖苦諷刺越春寒一家,好讓他們在越母葬禮之后趕緊離開這里,回到他們原來的那個山溝溝里面,避免節(jié)外生枝。

    但沒想到不管經(jīng)歷了什么,不管過去了多久,越春寒還是當初那個越春寒,他總是能輕易的讓那些惡意的期待全部落空,從來不給任何人嘲笑挖苦他的機會。

    越致遠心里頭煩躁,又想起了越春寒抱著蘇梔進屋的那個場景,原本他所期待的想要看越春寒落敗的模樣,卻沒有想到過去了那么多年,他還是沒能比得上越春寒。

    他敷衍的安撫了趙立娟幾句,隨口又罵罵咧咧:“春生那個臭小子呢,他又去哪里搗蛋去了,今天來人了不知道嗎,還到處亂跑。”

    趙立娟瞥他一眼:“別把什么氣都撒在孩子身上,他哪里能知道越春寒什么時候能回來,況且他又從來沒見過他這個叔叔,你讓他在家里呆著干嘛,現(xiàn)在這個時候春生肯定在外面跟小伙伴一起玩呢,你找他干什么。”

    越致遠憋悶地背過手去:“算了,我去睡覺去。”

    京都的天氣沒有山溝溝里那么熱,越致遠一掀簾子進了隔壁的大屋,看到已經(jīng)收拾好了的床鋪,知道這是趙立娟做做樣子假裝給越春寒一家收拾出來的房間,他隨手把外衣脫了躺了上去,腦子里卻清晰的閃過剛才看到的蘇梔的模樣。

    越春寒娶的老婆皮膚可真白呀,白的像雪一樣,上面甚至看不到任何毛孔,不知道摸上去究竟是什么感覺,是不是像牛奶一樣絲滑……

    越致遠喉結(jié)滾動翻了翻身,枕在松軟的枕頭上,心里卻無法控制的胡思亂想。

    假如越春寒他們一家真的像趙立娟安排的那樣睡在這個屋里,那那個不知道被越春寒喊做“芝芝”還是“枝枝”的女人是不是也要睡在這張床上……

    越致遠猥瑣地嗅了嗅床鋪和被子的味道,隱約像是聞到了她身上的那股香氣,馨香的,清新的,撲鼻的……

    “啪!”

    趙立娟進屋狠狠地甩了越致遠臉上一巴掌,冷著臉道:“把我新洗好的褲子放下,要發(fā)情出去發(fā)去。”

    翁的一下,越致遠的臉蛋高高腫起一大塊,他捂著臉呆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臉色唰的一下黑沉了下去。

    母老虎,在外人面前的那些溫柔都是裝的,在家里從來都不給他好臉色看,該死的。

    越致遠穿上外衣怒氣沖沖地沖出家門,走到院子里還能聽到旁邊住戶對于越春寒和蘇梔的議論聲。

    越春寒和蘇梔的外形長得實在是優(yōu)越,剛才他攔腰抱起蘇梔動作看起來一點也不費力,那副模樣實在是讓人臉紅心跳,蘇梔在他面前顯得格外的嬌小,摟在懷里小小的一團,輕輕松松把她抱進屋去,動作親昵,即使已經(jīng)過去了一段時間也還是讓住戶們討論的很興起。

    “遠子他那個小叔子說得對,女人最怕涼氣了,現(xiàn)在天氣還沒有很暖和,出來是得穿雙襪子,不過他可真關(guān)心他老婆呀。”

    “我要是有這么漂亮的老婆,我也這么關(guān)心,你沒看他老婆那身段,那容貌長得可真是……嘖嘖嘖,這都快要趕上電視里面的模特和演員了,我都不敢在她面前看她。”

    “沒尋思山溝溝里面居然還能有這么漂亮的姑娘,遠子的這個小叔子可真有福氣,咱們咋沒這么個好看的媳婦呢。”

    “去你的,別被你家那口子聽到了……”

    “……”

    越致遠望了望隔壁越春寒的住所,下午陽光正好,但四合院采光卻不是很足,他站在院子里看的不大清楚,只能隔著玻璃窗看到對面的大樹的影子,完全看不見里面的情景。

    越致遠狠狠地咬了咬牙,感受到了心里那股濃烈的不甘心。

    大晌午的,他好不容易借著越春寒回來的事情請了假想要回來睡個午覺,結(jié)果還被家里那個母老虎趕了出來,他在外沒地方去,而此刻越春寒應該還在屋里摟著他的媳婦美滋滋的睡覺吧。

    踏馬的,真是不公平。

    ……

    越致遠猜的不錯,此刻的越春寒確實是在摟著蘇梔睡覺。

    他本來抱著蘇梔進屋以后還很好奇蘇梔喊他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對他說,但沒想到剛剛把蘇梔抱到床上,蘇梔就緊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越春寒被迫彎著身子低頭,遷就他的妻子,他忽地掀起薄唇笑了出聲:“梔梔,怎么了?”

    蘇梔雙臂環(huán)抱著越春寒的脖子不撒手,臉上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大片嫣紅,她強撐著假裝鎮(zhèn)定:“越春寒,你,你忙完了嗎。”

    “嗯……也許還沒忙完?”

    越春寒剛故意笑著說完這句話,脖子就被蘇梔用力拽了一下,蘇梔那雙漂亮的狐貍眼內(nèi)像是閃爍著星星一樣,亮的驚人。

    她把越春寒拽的一個趔趄,毫無防備的整個人朝著他的方向傾倒,幸好越春寒兩只手撐在床鋪上才勉強保持平衡沒有撲在她的身上,但因此兩個人的距離湊近了,呼吸之間清晰可聞,甚至能夠聽到對方的劇烈心跳聲。

    越春寒的薄唇像是不經(jīng)意之間擦過了蘇梔的唇角,帶來一陣酥麻。

    明明是已經(jīng)親吻過很多次的關(guān)系了,但這種突然之間的親密觸碰,還是讓他們兩個人都感覺到身體一震。

    蘇梔的臉頰緋紅,一向敏感的耳垂更是紅的快要滴血一樣,但她偏偏仰起頭,連那雙漂亮的狐貍眼也依舊直勾勾的盯著越春寒,像是漂亮的小狐貍。

    她的胳膊把越春寒的脖子圈起來,雙指在越春寒的脖頸處交叉相握,雙瞳揚起,眼睛亮亮的,嫣紅的唇瓣一張一合:“你再說。”

    越春寒一低頭就能和蘇梔這張近在咫尺的臉頰觸碰上,他甚至能聞到屬于蘇梔吐息的氣息和她身上的馨香。

    他雙瞳暗了暗,朝著蘇梔的雙唇碾了上去,含糊不清地道:“但是梔梔的事情最重要,我都推了……”

    “唔……”

    蘇梔環(huán)著他脖子的手逐漸落下,劃過他健碩的緊繃的脊背肌肉,從胸口穿過去摟住他的勁腰。

    柔軟的床鋪和農(nóng)村的土炕不一樣,軟的讓蘇梔整個人都能陷進去,她被越春寒摟上床,脫下鞋子,緊緊的將她抱住。

    唇瓣的灼熱溫度燙的蘇梔閉上了眼,她能夠感受到那股越發(fā)蓬勃的氣勢,蘇梔推他,沙啞著嗓子制止:“下午呢,還沒到晚上……他們都沒睡,能聽到。”

    越春寒伏在她胸口,蘇梔鎖骨處的那點紅色的小痣已經(jīng)被他用粗糙的手指摩挲的顏色更加泛紅,他輕啄,眼底已經(jīng)是一片濃厚的黑沉。

    聽了蘇梔的話,他“嗯”了一聲,冷冽的薄唇已經(jīng)暖的不像話,灼熱的氣息噴灑在上面,燙的蘇梔身體輕顫。

    他的唇染上了一層水色,濕潤的薄唇蹭了蹭蘇梔的鎖骨,抱著蘇梔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伏在那里好好的緩了一會兒才按捺住心里頭激蕩的情緒,勉強保持住冷靜的理智。

    “好。”

    越春寒緊抿薄唇,摟著蘇梔倒在床上,緊緊的把她嵌入懷里,他胸口壯碩的肌肉還在不停的劇烈起伏著跳動著,蘇梔趴在他的懷里甚至能夠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聲。

    咚咚咚——

    柔軟的床鋪很寬大,蘇梔被越春寒摟在懷里,那種滾燙的溫度一點點順著越春寒的皮膚傳遞了過來。

    蘇梔朝越春寒懷里湊近了點,枕著他的胸口,剛想說點什么,越春寒卻忽地抬起身子,一只手朝她身下?lián)迫ァ?br />
    蘇梔一驚,剛想往后仰,卻感受到發(fā)涼的腳掌被越春寒一把握住。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低沉,但又很溫柔:“梔梔,下次出來記得穿襪子,腳又這么涼。”

    蘇梔蜷縮腳趾,躲沒能躲過去,因為她腳t掌長得小,越春寒的手掌又非常的寬大,他的手掌展開,能夠把蘇梔的兩只腳掌全部攥在手里。

    越春寒并沒有對蘇梔進行什么說教,他只是很有耐心的反復用手掌的溫度給蘇梔暖腳,他粗糙的手掌還帶著老繭,觸碰到蘇梔的腳掌時,蘇梔只覺得一陣發(fā)癢。

    “唔你別碰了越春寒,用被子蓋一會兒我就緩過來了,太癢了……”

    蘇梔蜷縮腳趾,緊繃的胸口都跟著亂顫,忽地她感覺到不對勁,一抬頭對上了越春寒深邃的黑色眼瞳。

    蘇梔很快預感到了危險,她連忙扯過一旁的被子蓋住自己,只露出一雙眼睛眨啊眨,悶悶的聲音隔著被子傳出來:“不行,別鬧了,甜甜還在外面玩呢,要是聽到進來了怎么辦。”

    越春寒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掌輕輕掀開被子,跟著鉆了進去,摟住蘇梔埋了上去,聲音沙啞:“那梔梔,你聲音要放低些,甜甜就聽不到了……”

    這是什么狡辯的言論,蘇梔雙眸圓睜,剛扯下被子想要和他理論,唇就再一次被覆蓋上去,眼前也忽地被越春寒粗壯的身軀遮蓋住視線。

    “唔……”

    第203章

    覆蓋住他們兩個人的被子翻動著,露出蘇梔纖長的兩條白皙長腿,而越春寒的腿半跪著抵在蘇梔的腿間,他埋首伏在蘇梔的身上,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蘇梔的皮膚上,把她燙出宛如蝦子一樣的顏色。

    “唔……”

    情緒一點點被激發(fā),胸腔內(nèi)的那股火苗越燃越旺,越春寒的動作也逐漸越來越往下,眼看著就要醞釀出一場白日宣/淫的事情,蘇梔急忙推開了越春寒。

    她趴在柔軟的床鋪上大口喘息,面色已經(jīng)宛如綻開的花朵一樣鮮嫩欲滴。

    蘇梔的臉蛋帶著瀲滟的大片嫣紅,脖頸處全是遍布的痕跡,鎖骨處那顆紅色的小痣更是紅的要滴出血來似的,她披散著如同海藻一樣的凌亂長發(fā),嫣紅的唇瓣顏色艷麗,讓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剛才發(fā)生了什么。

    越春寒也跟著胸口劇烈起伏著,他頓了頓:“梔梔,我先幫你解決一下。”

    說著他就要俯身,被蘇梔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蘇梔知道周圍現(xiàn)在不少人都沒睡著,現(xiàn)在實在不是一個適合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理智讓她清醒的知道這一切,她也知道自己本該在第一時間拒絕越春寒的過分親昵,他們兩個人擦槍走火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總是忽然之間就發(fā)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可不知道為什么,以前蘇梔沒有很強烈的需求,但現(xiàn)在她能夠感受到那一陣濕潤,這種感覺讓她面色潮紅,下意識攥緊了床單,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好像是第一次,在越春寒接觸過來的時候就變成這樣,以前明明都沒有的……

    蘇梔深呼吸一口氣,很快整理好情緒,拋棄掉腦子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本身她和越春寒之間就是夫妻,這種事情……也沒什么好害羞的,只不過是正常的生理反應而已,越春寒都能正大光明展露在她面前,她自然也可以坦蕩一些。

    這樣想著,蘇梔剛準備爬下床去找一件新的內(nèi)衣?lián)Q上,但她腰肢剛扭了一下,還沒下床就被越春寒一把攥住她的腰,然后貼了上來。

    “等,等等……”蘇梔去推他。

    越春寒那身緊繃的腱子肉覆蓋在一層單薄的衣服下,但當他使力的時候卻依舊能夠清晰的看得出來肌肉的輪廓和線條。

    他輕易地摟住蘇梔的腰,把她攬到他的懷里:“地上涼,梔梔,要做什么我去做。”

    蘇梔沒好意思說自己要去換內(nèi)衣,但越春寒卻實在是敏銳,像是觸碰到了什么,他忽地掀起唇角,眼睛亮亮的,像是有點開心和小得意:“我知道了,我去拿。”

    蘇梔極難在他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剛怔住就很快反應過來越春寒這抹笑容的含義,她惱羞成怒的推開越春寒:“我自己去就行,還有……今天晚上我和甜甜一起睡。”

    越春寒:“!”

    這怎么能行呢,他香香軟軟的梔梔……他已經(jīng)習慣了每天晚上都要摟著她睡覺,要是梔梔真的跑去和甜甜一起睡,這……他晚上一個人可怎么辦啊,要孤單寂寞難受死了吧。

    越春寒瞬間端正態(tài)度,像大型犬一樣黏著蘇梔撒嬌:“梔梔我錯了,我就是怕你下床地下涼嘛,梔梔你的內(nèi)衣放在哪個袋子里,我這就去取。”

    “等,等等!”

    越春寒的行動能力實在是迅速,蘇梔還沒來得及阻止他,他就已經(jīng)快速跑出去去翻找他們帶來的行李袋了,只剩下坐在床上的蘇梔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通紅,想下地去阻止他,卻又知道自己跑不過越春寒,她也懶得動彈,于是索性緊閉雙眼,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盡量讓自己放平心態(tài),平靜下心情。

    沒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內(nèi)衣嗎……越,越春寒也看過,而且他們都經(jīng)歷過更加親密的事情,這點小事……

    這點小事……

    蘇梔臉頰緋紅,一把把被子將自己整個人都埋進去,掩耳盜鈴的把自己當做鴕鳥躲藏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

    去翻找行李的越春寒想盡快把蘇梔的東西翻找出來,他們這次回來帶的東西本來就不多,整整齊齊疊放在一起的其他物件都是越春寒收拾的,貼身衣服是蘇梔自己收拾的,使用排除法越春寒很輕易的鎖定目標,把行李袋打開。

    下一瞬,白色粉的黃的各色貼身衣物出現(xiàn)在越春寒的面前,有幾個熟悉的甚至越春寒之前還見過蘇梔穿過。

    聯(lián)想到蘇梔穿著這些衣服的模樣,臉皮一向很厚的越春寒難得動作頓了頓,耳根子有些泛紅,他輕咳一聲,猶豫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其中一件干凈的放在手里。

    觸碰到的布料觸感讓越春寒整個人大腦都空白了一瞬,他渾身緊繃,又害怕把這小小的一團弄臟,也怕自己粗糙的手掌把布料刮壞,索性薄唇緊抿,直接一把將其塞在了懷里。

    懷里的布料宛如燙手山芋一樣,明明沒有什么溫度,卻讓越春寒感覺胸口的位置燙的驚人。

    他紅著臉,幾乎算是同手同腳回了屋子,進屋看到被埋在被子里假裝鴕鳥不想和他說話的蘇梔,一向很會撒嬌的越春寒感覺唇舌有些發(fā)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他僵硬的杵在那里待了半天,才想起來要先把懷里的東西遞給蘇梔。

    越春寒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的一角,把手里的布料從被子的邊緣塞到了被子里:“梔梔,我……咳,我把東西拿回來了,你要不要先換上……”

    屋內(nèi)是死一般的寂靜,好半晌蘇梔才悶悶的從被子里面發(fā)出聲音:“我等會兒再換,你先出去。”

    越春寒本該很迅速地聽蘇梔的話出去給她更換的空間的,但不知為何,他腦袋抽了一下,很自然的接了蘇梔的話茬,從嘴里禿嚕出一句:“梔梔你要不先換吧,換完我把你之前的拿去洗一下。”

    蘇梔:“?”

    越春寒現(xiàn)在不僅要幫她去翻找內(nèi)衣,而且居然還要幫她清洗了?

    蘇梔忽地掀開了被子,露出在被子里被憋得滿臉通紅的嫣紅臉蛋,她緊緊抿著唇,那雙漂亮的狐貍眼直勾勾的看著越春寒:“好好好,那我等下把上身的也脫了,你等下幫我一起洗好了,以后每次來了姨媽以后你都要幫我洗,這種事情以后就全交給你了,行嗎越春寒?”

    越春寒分辨不出蘇梔是因為過度害羞而說的氣話,還是真的要把這些事情交給他來做。

    平心而論,他根本一點都不抗拒替蘇梔做這些事情,上次姨媽期的時候蘇梔肚子疼成那樣,他就已經(jīng)想過要幫蘇梔清洗小衣服了,但畢竟那個時候他們的關(guān)系還沒有到達這一步,所以他也就強忍著沒有做出逾矩的事情。

    但現(xiàn)在不同了,他們兩個是真正的夫妻,做這種事情……應該也沒什么問題的吧。

    越春寒遲疑了一瞬,很快露出堅定的眼神,飛快地點了點頭:t“好,就交給我吧梔梔,你歇會兒,我洗完了找個地方晾曬,一下午的功夫應該也就晾好了。”

    蘇梔一噎,面對越春寒這雙堅定的眼神,她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原本心理凝聚的因為羞憤而產(chǎn)生的怒意都消散了許多。

    她深呼吸一口氣,別別扭扭地抬眼看了越春寒一瞬,發(fā)現(xiàn)他似乎并不是在開玩笑,而是相當認真的模樣,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

    蘇梔的貼身衣物從來都是她自己洗的,前世蘇梔長大以后就再也沒讓自己的媽媽幫忙洗過天山衣物,更何況是越春寒。

    她剛準備開口拒絕,越春寒卻非常自然的上前一步,坦然地伸手似乎是想要幫她更換,蘇梔臉蛋漲得通紅,不知道事情為什么會發(fā)展到現(xiàn)在這一步。

    啊……難不成這個世界的男女關(guān)系竟然已經(jīng)奔放到這種程度了嗎?越春寒竟然可以坦然的接受做這種事情,該說他思想先進還是……

    最終,蘇梔還是妥協(xié)了。

    下午的陽光正好,四合院內(nèi)撒下一大片金燦燦的陽光,地面上是斑駁的樹影,微風晃動著樹梢葉子,光影也變動著,空氣中都傳來一陣陣颯颯的樹葉晃動的聲音。

    而在越春寒被分配的院子后窗處,新拉扯出來的一條晾衣繩上掛著一只小小的布料,隨著窗口的風來回晃動著。

    剛洗好的衣物濕著往下滴答滴答著水珠,很快把地面砸出一個個小坑,外面陽光明媚,光線折射在窗戶上,隱約能看清屋內(nèi)的情況。

    剛認認真真洗好貼身衣物的男人擦干凈手,放輕腳步回到主臥,摟住床上的纖細女生,女生似乎是錘了他幾下,又嘟囔了些什么,臉蛋紅紅的,但很快他們二人親密相擁,在這午后昏昏欲睡,很快互相湊在一起進入睡眠中。

    “哇——啊啊啊她欺負我!哇哇哇……”

    蘇梔和越春寒摟著睡在一起不長時間,耳邊忽然聽到了一陣孩子的哭鬧聲,本就睡眠質(zhì)量不是很好的蘇梔瞬間被驚醒。

    她朦朦朧朧睜開眼詢問越春寒:“怎么了外面,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越春寒也剛醒,看她沒怎么睡好的模樣,捂住了她的耳朵,可即使這樣也無濟于事。

    越春寒眉頭緊蹙,表情不是很好,索性直接下床:“我出去看看。”

    蘇梔拉住了他的胳膊:“別,我也出去。”

    蘇梔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越甜甜的聲音,應該不是錯覺吧?下午的時候越甜甜似乎一直在外面玩,之前她喊越甜甜進屋越甜甜都拒絕了,一個人蹲在院門口玩沙子。

    想到越甜甜,蘇梔的表情變得緊張起來,她穿上鞋扯著越春寒的手一起快步走了出去。

    第204章

    越甜甜確實是一個人在四合院門口玩沙子玩得開心。

    家屬院里也有不少小孩子,可這里不比以前越甜甜的家,沒有李艷艷那些小伙伴陪她一起玩耍,她和這些孩子們都不熟,所以就獨自一人安靜的在門口自己玩。

    小孩子的精力就是旺盛,明明越甜甜和蘇梔一樣一路顛簸熬了這么長時間,可她一點也不覺得困倦,根本沒有要上床睡午覺的想法,反而看著這陌生的環(huán)境新奇又好奇。

    剛巧越致遠被趕了出去,正郁悶的想要出去找個人下象棋或聊聊天抒發(fā)一下心里的情緒,剛出院門口就看到了一旁的越甜甜。

    當初剛進院門的時候,他還以為這是哪位前來看望越母的賓客家的孩子,所以并沒有太在意,但是現(xiàn)在想想,這孩子應該就是越春寒的孩子吧。

    越致遠走到越甜甜身邊去打量她,發(fā)現(xiàn)確實,小孩子長得很可愛,大眼睛又圓又亮小臉,肥嘟嘟的帶著點嬰兒肥,只不過沒感覺她和越春寒或者越春寒媳婦有什么相似的地方。

    越致遠咋舌,約莫估量感覺這孩子怎么也有四五歲了,但是越春寒媳婦看起來好像還是沒生過孩子的模樣,腰那么的細,身材也是那么的勻稱,看起來跟個小姑娘似的,這真的是越春寒的孩子嗎?

    越致遠忍不住問她:“娃娃,你今年幾歲啦,你父母叫什么名字啊?”

    越甜甜正在努力的用沙子堆自己的家,矮矮小小的只有他們一家三口的房子,還要堆爸爸和梔梔姨姨,可是她能力實在是有限,沙子也沒有太濕潤,勉強只是出現(xiàn)一個小沙堆而已。

    越甜甜累的滿頭大汗,聽到詢問聲她抬起頭,聰慧如她一眼就看出面前的伯伯和爸爸長得有幾分相似,她歪著小腦袋,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大伯?”

    越致遠愣了一瞬,沒料到這娃娃這么聰明,他笑著摸了摸鼻子應了聲:“哎,是,是大伯,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越甜甜,大伯叫我甜甜就行啦。”越甜甜小臉忙活的紅撲撲的,一雙可愛又圓潤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稚嫩的小臉蛋看起來格外的討人喜歡。

    即使是和越春寒關(guān)系不是很好的越致遠,看到越甜甜這副聰慧機靈的樣子都忍不住起了點興致,他笑著開口:“叔叔家也有個孩子,比你能大個幾歲,要是無聊了可以喊哥哥一起玩。”

    他話音剛落,院門口的小路上果不其然走過來一個年紀不大的男孩,越致遠眼睛一亮,給越甜甜用手指著介紹:“這就是你那個哥哥……”

    越致遠喊對方的名字:“春生,這邊,給你介紹一個妹妹。”

    越甜甜抬眼,看到一個寸頭的男孩雄赳赳地朝她走過來,對方一身皮膚黝黑,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瘋玩曬的,一雙眼睛倒是黑的锃亮,確實是要比她大不少。

    越甜甜很懂禮貌,之前在車上梔梔姨姨就已經(jīng)給她科普了,來這里要看望的親戚有大伯大伯母,還有奶奶,沒想到又多出來一個哥哥,不過不要緊,甜甜覺得自己可以和對方相處好的,畢竟這都是爸爸的親人呀。

    她揚起小臉露出笑臉,剛想對著對方打聲招呼叫聲哥哥,卻沒想到這叫“春生”的男孩走上前瞥了她一眼,毫不猶豫地露出冷笑,然后伸腳一腳把她堆了半天的沙子房子踩塌了。

    春生冷笑:“什么妹妹,我可沒有妹妹。”

    越致遠愣住了。

    越甜甜呆呆的看著自己忙活了好半天堆出來的沙子,此刻中間一道非常清晰的腳印,整個“房子”都塌了,沙子松松散散的癱在地面上,完全看不出之前的半點形狀。

    她的房子……塌了!

    越致遠瞪了春生一眼,當著越甜甜的面狠狠地斥責他:“臭小子,這可是你叔叔家的妹妹,你怎么這么沒禮貌!快去給你妹妹道歉!快點!”

    “道什么歉,我做錯什么了,堆那么個玩意兒在路邊看著多礙眼,丑死了。”

    春生看向越甜甜,不僅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反而更加毒舌諷刺越甜甜:“鄉(xiāng)下來的土妞也就會玩?zhèn)泥巴堆個沙子了,也不嫌臟。”

    越甜甜深呼吸一口氣。

    這要是在原來的村子里,在春生踩壞她房子的那一刻越甜甜就要用沙子狠狠的塞進他的嘴巴里還回去,但這里是京都,是爸爸親人的住所,面前的也都是和爸爸失散多年的親人……

    爸爸和他的親人好不容易才能團聚,不能因為這點小事毀壞了他和親人之間的關(guān)系。

    越甜甜吐出來一口氣。

    越致遠和春生一直緊盯著她的稚嫩小臉,原本都以為她會哭,越致遠都已經(jīng)做好了要更加嚴厲懲罰春生的準備,但越甜甜沒哭。

    她低頭了一瞬很快抬起頭,像是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鎮(zhèn)定的繼續(xù)和春生打招呼:“不臟的,等下甜甜會很認真的洗干凈手的,春生哥哥好,春生哥哥叫我甜甜就好。”

    越致遠是真的驚訝了,看著越甜甜稚嫩的可愛小臉蛋陷入沉思,沒想到她居然這么小的年紀就這么能忍,反觀他家里的春生……

    看著一臉張揚的春生,越致遠眉頭緊蹙,明明他比越甜甜還要大上幾歲,但他做事情卻總是不管不顧,不顧及后果,總是由著性子來,頭腦一熱就能夠做出各種各樣的事情,到頭來還需要他們幫忙擦屁股,實在是讓人很不省心。

    越致遠忍不住郁悶,難不成他這輩子比不上越春寒,連孩子這一輩也比不過越春寒的孩子嗎。

    帶著郁悶和煩躁,越致遠冷聲斥責春生,對這個看不懂場合就隨意發(fā)脾氣的孩子有了幾分怒意:“春生,你亂說t些什么東西,快給你甜甜妹妹道歉,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小小年紀都從哪里學來的這些話,太過分了,趕緊給你妹妹道歉!”

    本身他在越春寒面前就心虛,根本不敢惹怒越春寒,避免東窗事發(fā),只想著快點送走他這個瘟神,卻沒想到春生這小子也不知道是誰教唆的,居然敢這么大膽子欺負越春寒的女兒,要是越春寒一個生氣不顧及他們兄弟的情誼真的揭穿他了怎么辦。

    想到這里越致遠更加生氣了,眼里多了幾分怒火,暗示性的看著春生。

    春生沒想到爸爸竟然這么堅持的要讓他對那個村妞道歉,他根本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不過是一個窮親戚罷了,但看到了越致遠帶著怒氣的眼神,他隱約像是覺察到了什么,雖然還是很不甘心,但還是勉強低下頭,走到越甜甜面前,屈尊降貴地開口:“對不起。”

    他的聲音非常的低,像是從后牙根擠出來的一樣,輕飄飄的,要不是越甜甜仔細認真的聽,甚至有可能聽不清。

    越甜甜眨眨眼:“哥哥你說什么?甜甜沒聽清。”

    春生那張本就黝黑的臉更黑了,他臉一皺就要發(fā)怒,被越致遠一把打在了肩膀上怒斥他:“聲音跟蚊子似的,嗡嗡的聲音誰能聽得到,讓你道歉你就大點聲,剛才喊你甜甜妹妹的時候聲音怎么就會那么大了,給我好好道歉!”

    春生深吸一口氣,被氣得腦袋嗡嗡的,沒想到有朝一日他會對這么個村里來的土娃娃道歉,還是在被他爸逼迫的情況下。

    春生胡亂的從衣兜里拿出幾塊糖,敷衍地遞給越甜甜:“好好好,我道歉,我對不起行了吧,給你糖吃。”

    他放在手心里的糖是供銷社買的,紙皮亮晶晶的,上面遍布精美的花紋,看起來確實是很好吃的樣子。

    春生看越甜甜抬頭看他手里的糖,看她那雙眼睛落在他的手上,他心里不屑,面上也隱隱表現(xiàn)了出來。

    果然是農(nóng)村出來的沒什么見識,也對,擱他們家那個山溝溝里面的狀況,應該還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糖吧,或者根本沒吃過糖?

    他心里嘲笑,果然是個農(nóng)村土妞。

    卻沒想到越甜甜看了眼他手心里的糖,沒什么猶豫的很快移開了眼,淡定的搖頭:“謝謝春生哥,但是不用啦,甜甜不吃糖。”

    春生和越致遠都以為越甜甜是因為懂事,覺得糖很珍貴不好意思吃。

    春生癟嘴小聲嘲笑:“土老帽,又不是什么很珍貴的東西,這都不敢吃,家庭條件是有多差啊,真不知道那個山溝溝里面到底有多窮。”

    越致遠瞪他一眼,彎下腰去安撫越甜甜:“甜甜乖,這個糖是你春生哥哥給你賠罪的禮物,你別不好意思吃,也不是什么很珍貴的東西,你伯母之前去供銷社買了不少呢,要是吃完了伯伯這里還有,別不好意思。”

    越致遠心里很欣慰,終于能在某一個層面上體會到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了,他看著越甜甜這幅不敢吃糖的模樣,心里已經(jīng)仿佛看到了越春寒一家在山溝溝里面過的貧苦生活了。

    這孩子連塊糖都不敢接,這是平時過得多么難啊。

    誰料到越甜甜當著他們各種眼神搖頭,稚嫩白皙的小臉蛋上表情很鎮(zhèn)定,漂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是哦伯伯,甜甜不吃糖是因為吃糖吃多了牙齒會壞掉,甜甜要保護好自己的牙齒,不能多吃的,要聽話。”

    她稚嫩的聲音把春生和越致遠說得一愣一愣的,但還沒完。

    下一瞬,她當著二人的面從自己小裙子的兜里掏出一大把糖,各色花紋甚至還有英文的進口昂貴糖果仿佛不要錢似的一抓一大把。

    越甜甜抓著這些之前在車里趙延霆給她的糖,眼睛無辜地眨著:“甜甜有糖,但是不能多吃哦,春生哥哥也要乖,不能多吃的。”

    看著那一大捧糖,春生和越致遠的腦子瞬間麻木了,呆滯了,不會思考了。

    春生:“……?”

    越致遠:“……?”

    這什么啊?這孩子怎么隨身帶著這么多糖,而且看起來每一塊都比春生那皺皺巴巴的糖要精致不少,看著昂貴很多,像是最高等的進口糖果一樣。

    這什么情況啊!!

    春生的呼吸一瞬間變得粗重了許多,下一刻他崩潰的喊出聲:“你……你,小偷!你這個山溝溝里面的土妞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這么多糖,這是你從我們家偷的吧!還給我!小偷!”

    春生的自尊心實在是太強了,他之前被迫要給越甜甜道歉就已經(jīng)讓他很難受了,萬萬沒想到被他認為日子過得貧瘠窮苦的農(nóng)村娃娃居然擁有比他還要貴重,還要多的精美糖果,這讓他怎么能接受,怎么能不發(fā)瘋!

    越致遠覺察出來不好:“等,等等……”

    下一瞬,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第205章

    春生看著有六七歲的年紀,一看就是經(jīng)常出去跟朋友玩鬧的,皮膚曬得黝黑不說也很有力氣,他上前一把拽著推著越甜甜,就要把越甜甜手里的糖果搶過來。

    他嘴里還很理直氣壯地冤枉越甜甜:“你這個小偷,來我們家住,還要偷我們家的東西,誰讓你偷拿的,這種糖果是你可以吃的嗎!”

    越甜甜往后退了一步。

    其實越甜甜在村子里的時候也不少和小朋友們出去玩耍,她是孩子里面的孩子王,年紀雖然小,但是卻和男孩女孩都能玩得很開,更何況她還從小在越春寒身邊耳濡目染,運動能力可見一斑。

    但她硬是后退一步假裝被春生拽倒,稚嫩的小臉蛋無辜的揚起來,露出仿佛被驚嚇到一樣的表情,連又圓又亮的眼眶內(nèi)都仿佛閃爍著淚花。

    ……明明之前春生踩壞她修建的“房子”時她都沒哭,但現(xiàn)在卻仿佛要哭出來了一樣。

    她手里的糖在爭奪中被迫撒在地上好幾顆,越甜甜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春生哥哥別搶啦,都掉在地上了,甜甜沒有偷東西,這是甜甜自己的。”

    女童稚嫩的聲音帶著委屈巴巴,沒讓春生恢復理智,反而令他更加生氣了:“誰要搶你的糖,這本來就是我家的,你還給我,你還哭!”

    越致遠眼睜睜看著春生伸手要去搶奪越甜甜的糖果,那動作的粗魯勁兒簡直讓他看著都觸目驚心,他連忙阻攔:“春生你瘋了,這可是你的妹妹,你干嘛呢,快把手放下,什么偷糖果說的那么難聽,那是你甜甜妹妹的,不是咱們家的,你別冤枉人家!”

    春生紅了眼。他早就聽說了這個所謂的叔叔就是看他奶奶生病了回來分家產(chǎn)的,窮山溝溝里面出來的一家子窮鬼,能有什么錢買他都吃不起的糖果,這個糖不是她偷的還能是哪里來的,他爸居然還這么偏心,一直來攔他。

    春生不愧是有越家人的基因,他的個子長得比同齡人要高很多,不過六七歲的年紀,竟然看著要比越甜甜高了很大一截。

    和他一比起來越甜甜的身形顯得很嬌小,也更加的單薄。

    面對春生朝他撲過來的架勢,越甜甜看樣子似乎只能無助的躲避著,她的眼眶內(nèi)眼淚欲掉未掉,可憐又無辜:“春生哥哥你別這樣,我害怕,這糖果真的不是我偷拿的,這是我自己的糖果,你別這樣……”

    越致遠生怕春生會弄傷越甜甜,急忙過去攔架,但他還沒沒做些什么,兩個扭打在一起的小孩子忽地一起摔在了地上。

    越甜甜的那些糖果撒了一地,各種糖紙花紋的昂貴糖果裹上了沙子四處滾落,她可愛的掉裙子也全是沙子,連膝蓋看樣子都磕碰到了,紅腫且有要破皮的痕跡。

    越致遠目瞪口呆,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看著摔倒在地的越甜甜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無限循環(huán)。

    ————完蛋了,這要是被越春寒知道她姑娘被弄傷了,這可怎么解釋啊!

    越致遠渾然沒覺察到同樣癱倒在地上的春生更慘,春生的嘴巴里不知何時磕進去一口沙子,他灰頭土臉的躺在地上呸呸呸,卻又怎么都吐不干凈,氣的春生差點要哭了。

    他茫然的抬起頭想要找自己爸爸訴苦,沒想到卻看到了自己爸爸杵在原地發(fā)愣的樣子。

    越致遠有點懵。

    越春寒以往在他的印象里,實在是留下了根深蒂固的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所以即使越春寒現(xiàn)在可能落魄了沒有以前那么強勢的壓迫感,但依t舊讓他感到有些畏懼。

    尤其是他是知道越春寒有多么護短的,曾經(jīng)以前他享受過這種便利,而現(xiàn)如被越春寒維護的人成了他的閨女和媳婦。

    這可是越春寒的親閨女,被他的孩子弄傷了,這可怎么整,要是越春寒和他討個說法,他該怎么搪塞過去怎么解釋呢。

    越致遠心里急的不行,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身體下意識的驅(qū)使他讓他第一時間沖了過去。

    春生開始還以為越致遠是過來給他報仇來護短的:“爸你看這個村姑她給我整的……”

    他還沒來得及高興,話都沒說完,就看到他爸飛快地越過他,只給他留了個背影和屁股。

    ————然后蹲在越甜甜的面前噓寒問暖,緊張個不行:“甜甜,甜甜你沒事吧,哪里磕破了告訴伯伯,伯伯幫你看看,吹口氣就不疼了,甜甜乖別哭別哭……”

    春生:“………?”

    春生同一種很不可思議宛如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看著自己的親爸爸,反反復復確認了很多遍,確信這是他的爸爸沒錯,但腦子一瞬間宕機了一樣。

    他懵了,更多的委屈也一瞬間涌上心頭。

    越甜甜那個小村姑倒在地上磕了一下,他爸爸就要跑過去噓寒問暖哄來哄去的,他嘴巴里磕進去那么一大口沙子,他爸居然都沒問一下,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這讓春生怎么能接受得了。

    偏偏在他滿臉不可置信委屈的不行的時候,越甜甜還似有似無的看他一眼,下一瞬很乖巧的捂著自己的胳膊癟著嘴努力忍住淚水,當著越致遠的面好似有滿腹委屈對他道:“春生哥哥,你別這樣,糖塊全部都掉在地上了,你要是喜歡的話,這些都給你吃吧,甜甜不和你爭搶了……”

    她吸了吸氣,像是最懂事乖巧的孩子,眼眶紅紅的非常惹人憐愛,可話里的內(nèi)容卻讓春生大腦“嗡”的一下。

    如果說之前他還只是懷疑而已,但現(xiàn)在看著越甜甜這副模樣,他非常非常的確定,剛才他嘴里的這口沙子就是越甜甜趁亂塞到他嘴里的。

    可偏偏始作俑者還一副非常無辜的可憐模樣,好像被欺負的人反而是她一樣。

    都說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可春生這下是真的感覺到非常的委屈,看著越甜甜仿佛挑釁一樣的眼神,他沒忍住,哭了。

    他抹眼淚,嚎啕大哭:“欺負人,你這個臭村姑你欺負我,你故意的,我嘴巴里面還有沙子,肯定是你塞進來的,你還裝,哇——啊啊啊她欺負我爸爸,你幫我做主啊!哇……”

    春生氣得直敲地,他剛才整個人倒在了地上被磕的滿頭都是沙子,連嘴巴里那些沙子也沒吐干凈,一說話不小心都咽下去了幾粒似的,他委屈的不行,哭得稀里嘩啦。

    他的哭聲把院子里原本正在午休的人都驚醒了。

    之前兩個孩子的小打小鬧他們在院內(nèi)聽得并不是很清楚,但這次的哭聲可就不一樣了,男孩的聲音像要扯破嗓子一樣,哭的撕心裂肺,哇哇的聲音吵得大家完全睡不著覺,他們一個個都出來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就包括了蘇梔和越春寒,而趙立娟也急匆匆從院內(nèi)竄了出來。

    身為媽媽,她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這是自己兒子的哭聲,她急的不行,生怕自己兒子是在外面和誰打了架吃了虧了,一溜小跑跑到了院門口。

    扒開人群擠進去,趙立娟卻忍不住雙瞳睜大,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院門口躺著兩個小孩渾身都被沙子蹭上了,臉蛋灰頭土臉的,頭發(fā)上都是沙子,衣服上也弄得臟兮兮的,一個蹲在地上哭嚎著,眼淚唰唰的往下淌,把臉上的那些沙子的痕跡都沖刷出來一道淚痕,他哭的撕心裂肺,看樣子滿臉委屈,不是她的好兒子春生又是誰。

    而另一位是個小姑娘,年紀要比春生稚嫩許多臉蛋,圓鼓鼓的眼睛大大的,又圓又亮,看起來非常的可愛。

    趙立娟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之前跟越春寒他們一起回來的他的閨女越甜甜。

    之前的越甜甜坐在趙延霆的肩膀上下車,穿著漂亮的小裙子,一副被嬌寵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的她頭發(fā)有些凌亂,漂亮的小裙子都被沙子弄得臟兮兮的,膝蓋上也都磕碰出了紅色的傷痕,甚至好像在流血。

    她的眼眶也紅彤彤的,看起來也像是要哭的樣子,但卻強忍著很懂事地緊緊咬著唇瓣可憐巴巴地安撫年紀要比她大,身材也比她看上去要強壯很多的春生。

    “春生哥哥你別哭了,我的糖果都不要了都給你,我真不是故意要躲的,但是你一直在搶,我害怕,所以……可是這些糖果真的是我自己的,我沒有偷,我不是小偷……”

    越甜甜努力辯解著,一邊說一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本來年紀就稚嫩,小臉長得又帶著嬰兒肥,露出這種模樣讓周圍的大人們心都快要化了,都有些不忍心。

    “啊,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這樣,妹妹還沒哭好堅強啊。”

    “所以是因為糖果才產(chǎn)生的矛盾嗎?”

    “娃娃長得實在是太可愛了,這是誰家的孩子啊。”

    “……”

    越甜甜堅強的拍拍自己的小裙子,踉踉蹌蹌?wù)酒饋恚惶а劭吹搅诉@些陸陸續(xù)續(xù)從院子里走出來的大人們,也在其中看到了蘇梔和越春寒的身影。

    也許是看到熟悉的人有了安全感,也許是滿腹的委屈終于有了可以傾訴的地方,之前一直強忍著,不管是被春生怎樣辱罵還是被推搡都強忍著不哭的越甜甜終于哭了出來。

    越甜甜的眼睛很大,所以也格外能夠蓄眼淚,當她哭起來的時候,眼淚一顆一顆吧嗒嗒嗒的往下落,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的膝蓋磕破了,但她卻強撐著踉踉蹌蹌的朝蘇梔的方向跑過去,一邊跑一邊哭,眼眶紅紅的臉,鼻頭也是紅的,看起來可憐的不得了。

    她撲在蘇梔的腿上,抱住蘇梔的大腿,抽噎著紅著眼眶在那里哭,一邊哭一邊斷斷續(xù)續(xù)的打著嗝,開口解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姨姨,甜甜好疼嗝,甜甜真的沒有偷東西,甜甜的糖果都是自,自己的嗝,沒有拿任何人的嗚嗚……之前姨姨就,就教育過甜甜,不能夠隨便偷拿別人的嗝……東西,所以甜甜都知道,甜甜不是小偷嗝,是春生哥哥誤會了嗚嗚……”

    雖然是斷斷續(xù)續(xù)的話,但是周圍的人包括樹枝全部都聽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蘇梔深吸一口氣,慢慢地一邊伸出一只手拍打著安撫著越甜甜,一邊緩慢的掃視院內(nèi)撒在地上的那一灘已經(jīng)裹在沙子泥土里的糖果。

    蘇梔當初在車里雖然昏昏欲睡,但也還清晰的記得這糖果,這個花紋模樣,不是趙延霆給越甜甜的又是誰給的。

    再低頭看著越甜甜哭得可憐巴巴滿臉委屈的小臉兒,蘇梔的拳頭捏緊了。

    她的性格從來都不是會和別人產(chǎn)生爭執(zhí)的性格,之前看在這一家子是越春寒親戚的份上她都忍了,但欺負到越甜甜頭上,不能忍!

    第206章

    “等等等等,這就是個誤會!”

    兩個孩子各自都哭的很狼狽,一個撲在了蘇梔的腿上,一個撲在了趙立娟懷里,兩個小娃娃都哭得很傷心,尤其是春生,更是撕心裂肺,鼻涕眼淚一大把,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越致遠連忙安撫這兩個孩子的情緒,他竭盡全力想要解釋這一切,但即使是在他的視角來看,也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解釋這一切:“春生,春生他就是誤會了,不知道這些糖真的是甜甜的。”

    他干巴巴的解釋沒能得到蘇梔和越春寒的諒解,反而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同樣冰冷的兩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越致遠心里一個咯噔。

    越致遠本來以為蘇梔長得很漂亮,渾身上下都宛如玉雕琢出來的一樣,性格應該也很溫柔,卻沒想到她此刻眼神冷的厲害,甚至摟住越甜甜,宛如護崽的動物一樣把越甜甜死死護在懷里,反開口質(zhì)問他:“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甜甜還會撒謊嗎?這些糖為什么不能是她的?難不成我們就買不起這樣的糖果嗎?甜甜剛才不是說過了嗎,她都解釋過很多次了,可你們就是不相信,而且還把這么多糖果都撒在了地上,這不是浪費糧食嗎?”

    越致遠急的不行:“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春生t他……”

    越致遠實在不是一個狡辯的高手,張著嘴半天最后也只能尷尬的閉上,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轉(zhuǎn)向趙立娟。

    趙立娟摟住了懷里苦惱個不停的孩子,感覺大腦嗡嗡的一陣陣的脹痛,她緊閉雙眼深呼吸,不知道情況怎么突然之間就變化成了這副模樣。

    ……越致遠之前還說什么要穩(wěn)住越春寒,除非必要不要招惹他,先把他弄走再說,結(jié)果他倒是和兒子先招惹了越春寒一家。

    鬧心。

    趙立娟煩躁的吐了口濁氣,但她心里也感覺到很奇怪,她看了一眼地面上那些灑落一地的糖塊,看到了上面非常華美的精美包裝,各種英文的文字和精美的糖紙看起來就造價不菲,這種糖果怎么可能會是這種山溝溝里出來的越甜甜能有的,春生懷疑的也不無道理。

    ……該不會是她從來看望越母的賓客身上偷拿的吧?

    趙立娟審視的眼神落在越甜甜身上,還沒等開口她懷里的春生倒是沒忍住,抬起哭得已經(jīng)紅腫的眼睛看向趙立娟,扯著嗓子問她:“媽,你快說,這些糖是不是偷的咱們家的,這小土妞怎么可能有錢買這么多糖,她怎么可能會吃得起這么昂貴的糖果,不是偷咱們家的還能是怎么來的!”

    趙立娟一時之間無語凝噎,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孩子究竟像了誰了,怎么傻的這么天真。

    別說這個糖不是她買的,就算是她買的,越甜甜從她這里抓了一把偷拿出去,她也不可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直白白的告訴他是越甜甜偷拿了家里的糖呀,畢竟他們表面上都還是親密的一家人。

    春生見趙立娟不回答,他像找到了什么決定性證據(jù)一樣,昂起下巴連哭都忘記了,得意的對著越甜甜笑:“我就說吧,這個糖根本就不是你買的,是你偷拿了我們家的,我讓你還回來有什么不對嗎?你還哭,裝什么呀,小土妞。”

    他一口一個小土妞,渾然沒有看到自己父母越來越蒼白難看的臉,只得意洋洋地盯著越甜甜。

    卻沒想到越甜甜不僅沒有害怕,反而趴在蘇梔的大腿上抬眼看他,眼里有些憐憫似的情緒,甚至很快轉(zhuǎn)移視線不去看他了。

    春生感到有些莫名,但下一瞬他就明白了原因。

    春生的眼睛很快被一片漆黑擋住,他需要仰起頭才能看到面前的情況,結(jié)果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雙冷冰冰俯下來看他的陰鷙雙眸。

    他下意識后退一步,結(jié)果腳步踉蹌一下子栽倒在地上,只能木愣愣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對方身量很高,比他的爸爸好要高大,寬肩窄腰肩寬體闊,一身結(jié)實的腱子肉極具力量感和壓迫感,野狼似的漆黑雙眸冷冷的看著他,薄唇忽地掀起,露出一絲冷笑:“土妞?你很有優(yōu)越感是嗎?能住在這里你覺得很驕傲?”

    春生本來就通紅的眼眶更是被瞬間嚇哭,他狼狽的癱倒在地上,淚失禁一樣不停地往外淌著淚水,偏偏他還一點聲音都不敢出,生怕因為自己的哭聲而驚擾到對方,讓他生氣。

    春生從來沒見過對面的這個男人,但是對面的男人長得實在是太嚇人了,那種強悍的氣勢壓迫的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其實他長得也算是很好看的那種,至少比他爸爸好看,但是春生就是覺得他很嚇人。

    “春寒,別,別和孩子計較,他知道錯了,這件事情是春生不好……”

    聽到越春寒提起有關(guān)住所的事情,趙立娟和越致遠渾身都激靈了起來,兩個人忙不迭地安撫越春寒,生怕他因為生氣而去找司令告狀,或者揭穿他們,導致越致遠失去工作,他們也失去這個住所。

    這種處處受到約束的感覺,那種頭頂上的閘刀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突然落下來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這個滋味趙立娟和越致遠在短短的半天內(nèi)體會到了好幾次,讓他們的情緒也越來越躁動。

    趙立娟生氣,也忍不住把怒氣撒在了春生身上:“你胡說些什么,我什么時候往家里買過這種糖果了?編瞎話也不打個草稿,這就是你甜甜妹妹的糖,你在這里胡攪蠻纏些什么東西!”

    春生被罵的大腦一片空白,懵懵的坐在原地,呆愣的視線在他們幾個人中來回的穿梭,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反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們不是小山溝溝里出來的普通農(nóng)民嗎?怎么可能吃得起那么昂貴又漂亮的糖果,連他都沒吃過的東西,他們怎么可能買得起。

    趙立娟卻實在是見不得他這個傻乎乎的模樣,以前覺得這個孩子雖然笨拙了些,但有些時候還是挺機靈的,但今天發(fā)現(xiàn)和越甜甜一比春生顯得格外的愚笨,而且沒有腦子。

    越甜甜似有似無的在一旁補刀,乖巧的眨著眼睛脆生生的開口:“春生哥哥,糖果其實不算什么很新奇的食物,要是春生哥哥想吃和甜甜說一聲就好啦,要多少甜甜這里都有,都可以和春生哥哥分享,不需要搶的。只不過就是不能夠多吃,吃多了牙齒會很難受的,所以在家的時候甜甜一般都很少吃糖,害怕把牙齒搞壞,那樣就不好看啦。”

    不算什么很新奇的食物……不需要搶……

    越甜甜的這幾句話,既顯得她大度,又把春生襯托的非常的小家子氣,周圍的人各色眼神落在春生身上,議論紛紛。

    “小娃娃說的很對呀,糖塊而已,又不是吃不起,干嘛要搶成這樣?還把孩子腿都弄傷了,多疼呀。”

    “誰還吃不起個糖果了,怎么這么看不起人呢,人家這么多糖,看起來都是很高檔的,就這么輕易的灑在地上沒法吃了,不道個歉的嗎。”

    “春生這個孩子怎么還是和以前一樣魯莽呀?真是的,這還是自己妹妹呢,要是旁人豈不是更加過分了。”

    “我還以為有多大的事兒呢,哭成這樣,好好的覺都沒睡好,出來一看結(jié)果就只是為了這么點個糖塊,至不至于啊……”

    “……”

    春生被各色的視線看的面色青青紫紫,宛如打翻了的調(diào)料盤,看起來神色非常的精彩。

    趙立娟和越致遠實在是受不了了同院子里的住戶們異樣的眼神,急急忙忙拉扯春生回去屋子:“走走走,先回去。”

    被拽回去的春生再也沒有了剛開始的傲氣,低耷拉著頭,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耳根子都紅的不像話,像是一副根本沒臉見人的模樣。

    偏偏兩個孩子鬧了一通之后,被看了一場笑話的是他們家的春生,越致遠卻還要安撫越春寒的情緒,他忙不迭地開口:“春寒你別介意,春生他打小被我寵壞了,所以才這個德性,你放心,我回去就好好的教訓教訓他,今天晚上我讓他給你們道歉,這小子今天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甜甜你一定要好好的休息休息,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情被嚇到了,你春生哥沒壞心的,他就是那個脾氣……”

    越致遠的話音剛落,拽著春生回屋的趙立娟在他們屋內(nèi)發(fā)出怒聲:“臭小子你皮癢了是吧,什么事情都敢做,還學會冤枉人了,那是你甜甜妹妹,媽媽有沒有和你說過要怎么對待叔叔一家,你都忘到腦子后面了是吧!”

    下一瞬,隔著屋子的幾道墻,蘇梔和越春寒也能清晰地聽到那鞭子抽打皮肉發(fā)出的“啪啪”的聲音,還有棍子在半空中與空氣摩擦發(fā)生的那種凌厲的聲響。

    很快,春生痛苦的哀嚎聲音傳了出來:“啊啊啊媽你輕點,我錯了,我錯了——啊啊啊!”

    雖然明知道這是做給他們看的,但不得不說趙立娟還真的挺能下得去手的,蘇梔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伸手去摸,發(fā)現(xiàn)身邊的越甜甜不見了,一回頭看到越甜甜在后面院內(nèi)認認真真的蹲在地上撿那些已經(jīng)被沾上沙子的糖塊。

    蘇梔感覺很寬慰:甜甜可真懂事,既懂得收拾東西又懂得珍惜糧食,雖然已經(jīng)吃不了了,但這種行為值得夸獎。

    實際上越甜甜蹲在那里一邊撿,一邊嚴肅地想:撿完了收拾起來,等看到趙爺爺了可以和他告狀,到時候又能看到那個狗屁春生被狠狠地收拾一頓了,真棒~

    第207章

    因為白天的鬧劇,晚上趙立娟買菜做了一桌子的飯,喊蘇梔和越春寒過去吃飯。

    蘇梔本來都已經(jīng)準備和越春寒去附近的市場逛t逛的,看到趙立娟和越致遠一致的誠懇邀請,互相對視一眼,知道這是對越甜甜的賠罪,都神色淡淡。

    只不過本身蘇梔也沒想和他們鬧的徹底,畢竟越母的事情還沒辦理,他們不好離開,也不好和他們撕破臉皮。

    兩家人各付心思,蘇梔點頭答應了,也就不準備做飯了,晚上直接去趙立娟家吃飯。

    時間過得倒快,蘇梔本來在自己的屋內(nèi)換了件稍微輕便點的衣服,她和趙立娟家的位置離得很近,就在隔壁,順著窗戶一望就能看到趙立娟在那洗菜忙碌。

    她收攏長發(fā),在腦后扎了個松松的辮子,斜瞥越春寒一眼:“我用過去幫他們做飯嗎?”

    越春寒湊近她幫她整理領(lǐng)口,漫不經(jīng)心:“不用,咱們擱家呆著就行,等下直接過去吃現(xiàn)成的,本身就是他們家那小子欺負咱們甜甜。”

    門口越甜甜搬個小板凳在那坐著,聽他們兩個人的討論聲,有點心虛的低下頭。

    ……倒也不是,那個春生嘴里的沙子,確實是她塞進去的沒錯,她磕破的腿倒是她自己故意磕的,應該是她欺負春生才對。

    不過想起那些撒了一地的糖,想到趙延霆遞給她時慈祥的笑臉,越甜甜攥緊了掌心,稚嫩的小臉上有點嚴肅。

    那個什么春生的活該!罵她是土妞就算了,還把趙爺爺給她的糖弄撒了,可惡!活該!

    蘇梔不置可否,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和越春寒一起把院子屋子收拾一下,等他們收拾完,趙立娟那邊應該飯菜也做好了吧。

    蘇梔這段時間在車里也確實是沒怎么吃得下去東西,回來后睡了個午覺肚子也餓了,倒是有點期待,不知道趙立娟做了什么飯菜,不知道她做飯好不好吃。

    因為怕越甜甜和她一樣餓肚子,小孩子尤其精力旺盛,再加上之前還和春生鬧騰了一回,蘇梔去行李里找了裝零食的袋子,給越甜甜拿了幾塊餅干讓她先勉強墊墊肚子。

    而終于,趙立娟笑瞇瞇地過來敲門喊他們:“春寒,飯菜都做好了,你們都一塊過來吃點吧。”

    因為趙立娟還不知道蘇梔的名字,只好尷尬的喊越春寒的名字,看到和越春寒一起出來的蘇梔笑著點頭寒暄。

    趙立娟手藝不錯。

    他們家吃飯的地方在廚房,里面放著一張圓桌,平時應該是三個人的吃飯地方,猛然間多了蘇梔他們?nèi)齻人還有點擠,但畢竟是圓桌,擠擠也勉強都能坐得下,趙立娟甚至提前和鄰居家借了三把椅子,明顯能夠看得出來屋內(nèi)的椅子都是兩個花紋,不同花色的。

    像他們兩家人一樣,看似都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不管怎么表面熱鬧寒暄,但依舊涇渭分明,互相之間融入不進去。

    桌子上擺放著好幾樣飯菜,對于現(xiàn)在這個時代來說屬實是極為豐盛的一餐,能看得出來趙立娟和越致遠是下了血本的。

    一盤油汪汪的紅燒肉,表皮燒得脆脆的帶著糖色的焦狀,湯汁濃稠,色澤油亮泛紅。

    一條清蒸的魚,切了花刀的完整一條魚躺在盤里,上面覆蓋著蔥姜絲,澆的湯汁覆蓋在上面,微微露出里面的白嫩魚肉,宛如雪花一樣漂亮。

    還有一盤豆角炒肉,一盤西紅柿炒雞蛋,和涼拌的解膩小咸菜以及一碟花生米。

    不僅有兩道肉菜,而且還有女士喜歡吃的西紅柿和稍微清淡一點的豆角,還有簡易的咸菜以及男士喝酒時的下酒菜花生米,這么多道菜放在桌子上看著著實有點豐盛。

    蘇梔傍晚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聞到了他們這里傳來的那股噴香的味道,沒料到趙立娟這么厲害,短短的一段時間之內(nèi)居然做出了這么多道菜,而且看起來都色香味俱全。

    她領(lǐng)著越春寒和越甜甜一起坐下,對著這滿桌子的吃的,倒是有點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動筷為好的感覺。

    趙立娟看他們坐了半天也不動筷,連忙開口:“春寒還有甜甜,你們都別拘束了,咱們都是一家人,沒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們快點動筷子嘗嘗我做的好不好吃。”

    她一邊說著一邊作勢就要站起身給他們?nèi)齻挨個夾菜。

    蘇梔有潔癖,不太喜歡別人給她夾東西,尤其是外人,所以她連忙拒絕了:“不用了嫂子,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謝謝。”

    趙立娟也沒介意,她坐下笑瞇瞇的順勢開口:“今天下午的事情是春生不對,我已經(jīng)狠狠的教訓了他,他也知道錯了,以后再也不能干出這種事情了,是吧春生?”

    趙立娟喊了春生一句,從越春寒他們進屋開始就一直裝啞巴埋著頭不說話的春生終于抬起了頭,他此刻的模樣有些狼狽,兩只眼睛已經(jīng)哭得又紅又腫,黝黑的皮膚上有不少被抽打出來的痕跡。

    在飯桌上被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提起下午的糗事,春生肉眼可見的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他坐的位置,只要一抬頭正對面就是越甜甜。

    看著越甜甜眨巴眨巴的清澈大眼睛,春生仿佛又回憶起了下午時的那股被她戲耍的羞恥,他咬住了牙,感覺到后槽牙的那股摩擦的聲音。

    可他真的已經(jīng)被趙立娟打怕了,以前他媽只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的棍子,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打的那么疼,那么狠,導致春生現(xiàn)在坐在凳子上,屁股還有些不太敢使勁,一用力就疼的厲害。

    屈服于趙立娟的棍棒,春生雖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不得不當著眾人的面對越甜甜進行道歉:“我……我錯了,對不起……甜甜妹妹。”

    趙立娟和越致遠帶著笑容看向越甜甜,越甜甜表現(xiàn)的很大度,她很乖巧的眨著眼睛搖搖頭,完全看不出下午那敢趁著越致遠不注意往春生嘴里塞沙子的勇猛,甚至甜甜的笑起來:“沒關(guān)系的春生哥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下次要是有好吃的,我還可以主動和春生哥哥分享哦~”

    越甜甜的話,讓屋內(nèi)的氣氛緩和了不少,越致遠早早就覺得越甜甜的性格不會計較,看她真的這樣輕易地選擇原諒倒是松了口氣。

    接著兩個人一起把視線看向了蘇梔和越春寒,這倆可是重頭戲,自己的閨女被他們家孩子傷成那樣,膝蓋都破皮流血了,要是按以前越春寒的性格肯定得鬧得底翻天,但關(guān)鍵是他們剛說了都是自己人,而且越甜甜剛才也原諒了春生,最主要的是他們還這么盛情邀請他們一起過來吃飯,也讓春生主動道歉了,給了他們一個誠懇的態(tài)度,想來應該不會有什么事情的吧。

    蘇梔和越春寒當然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之下翻臉,越春寒薄唇微掀,象征性的挑了挑:“是,都是一家人。”

    他說的這句話讓越致遠和趙立娟喜不自勝,臉色都有些泛紅,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歡喜讓他們一起站起來給蘇梔和越甜甜他們介紹菜品,讓他們吃菜。

    越春寒這松動的態(tài)度能讓他們不高興嘛,這要是越春寒一直保持這樣的態(tài)度,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辦完事情就回去小山溝里面,那對他們而言可就是最大的喜事了。

    趙立娟知道越甜甜叫什么,但是不知道蘇梔叫什么,她想和蘇梔聊天促進一下關(guān)系又不知道該怎么喊她,她猶豫著覺得喊“春寒媳婦”是不是有點太疏遠了。

    蘇梔抬眼,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我叫蘇梔,嫂子怎么喊我都行,梔是梔子花的梔。”

    趙立娟愣愣的點頭:“哦哦好……”

    她拿起自己的筷子,下意識在心里重復了幾遍蘇梔的名字。

    蘇梔……倒還挺好聽的,雖然蘇梔是山溝里出來的,但是家里人倒還有水平的,取的名字感覺挺清新淡雅的,雖然和蘇梔這幅艷麗的模樣截然相反,但是確實是挺好聽的。

    不像她的名字,娟這個字太老氣,太普通,和蘇梔比起來,她倒是更像是山溝溝里面的那個。

    趙立娟思緒著,下意識往旁邊看了眼,發(fā)現(xiàn)越致遠正在發(fā)呆,面色不由得一沉。

    越致遠下午的時候看越春寒把蘇梔抱回屋,聽他嘴里喊“zhi zhi”,但他不知道是哪個zhi,還以為是枝枝或者芝芝,原來是梔梔嗎……真好聽,和她的人一樣,皮膚那么嫩那么白,就像梔子花一樣……

    趙致遠下意識在腦子里胡思亂想起t來,忽地感覺渾身一冷,一抬頭看到趙立娟帶著強忍怒氣的眼,他咧開的癡笑收攏,有些心虛的抓住筷子埋頭不敢看她,心里反倒怒罵:媽的,真是個母老虎,笑一下都不行。

    蘇梔倒沒理會對面的波濤暗涌,她是真的餓了,她給越甜甜夾了一些雞蛋和肉,看著越甜甜夸贊趙立娟菜做的好吃的模樣,自己倒是有些猶豫了,不知道該先吃哪個。

    越春寒知道她不吃肉,給她夾西紅柿炒雞蛋,又給她夾了一筷子涼菜:“梔梔,吃完了我再給你夾。”

    因為是圓桌,兩家人圍著坐滿了,有些菜放的遠,蘇梔不一定能夠得到,倒是越春寒胳膊長,一下子就能幫她夾到。

    蘇梔猶豫的看向了紅燒肉的方向。

    她以前是不吃肉的,尤其最討厭也最接受不了這種帶肥肉的肉,以往吃的肉都要越甜甜幫忙啃掉肥的地方她才能下口,但不知道為什么……

    她現(xiàn)在突然覺得,這道紅燒肉,似乎看起來特別可口。

    第208章

    越春寒看蘇梔一直盯著那盤紅燒肉,表情略微有點遲疑:“梔梔,你是想吃這盤肉嗎?”

    蘇梔以前幾乎從來不吃油水太重的東西,更何況是這種里面有幾層肥肉的紅燒肉,盤內(nèi)的湯汁肉眼可見的飄著一層黃燦燦的油脂。

    這種菜他和越甜甜倒是能吃,但是蘇梔卻應該是吃不了的,之前她連帶肉餡的餛飩都吃不下去,這盤肉她肯定也……

    但是沒料到的是,蘇梔猶豫了一瞬,竟然真的點了點頭,試探性地開口:“我,嘗一塊?”

    越春寒驚訝的挑眉。

    越甜甜也扭頭來看她,一大一小兩個人眼里都帶著毫不掩飾的驚訝。

    ……梔梔姨姨/梔梔這是轉(zhuǎn)性子了?

    趙立娟和越致遠不知道蘇梔的生活習性,也不知道她平時吃的素淡,看他們一大一小兩個人愣愣的模樣,還以為他們不讓蘇梔吃肉菜呢。

    趙立娟心里有些輕蔑,以為是他們平時家里不吃肉,或者說是買不起肉,所以才會在蘇梔說想要吃肉的時候露出這種表情。

    這意思不就是———來人家做客吃點便宜的東西就行,肉菜那么貴,你確定真的要吃嗎?這樣多不好……嗎。

    不過就是肉而已,雖然確實對比蔬菜的價位要高上不少,他們也不是天天都能吃得起,只是偶爾解個饞,但也沒到這種地步。

    越春寒他們這是山溝溝里面呆久了,所以覺得肉珍貴,不敢動筷去吃吧。

    趙立娟在越春寒等人臉上掃視了一圈,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心里之前那些郁悶和煩躁都減輕了不少。

    至少她在這一刻還是找回了點屬于城里人的驕傲,這種驕傲讓她揚起下巴露出笑臉,自以為很寬容的笑瞇瞇開口:“不就是肉嗎,蘇梔想吃就吃嘛,咱們吃完了再買,又不差蘇梔的份,不要緊的,你們盡管敞開了吃。”

    越春寒聽到趙立娟說的話就知道趙立娟有可能是誤會了,但他沒多說什么,只輕笑了一聲,伸長了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了蘇梔的盤里,他垂眸看她:“梔梔,你吃吃看。”

    “對,放心大膽的吃吧蘇梔,這么一盤子呢。”趙立娟笑著開口,臉上的表情很微妙,她聽出來越春寒試探性的語氣,聽那意思蘇梔似乎還是第一次吃肉?這可稀奇了。

    她忍不住想,越春寒他們家該有多窮啊,居然連肉都吃不起一次。

    趙立娟暗自琢磨,坐她旁邊的越致遠倒是暗自瞪她。

    什么吃完了再買,什么敞開了吃,知道肉多貴嗎,要不是要和越春寒他們緩和關(guān)系,怎么可能買肉給他們吃,趙立娟居然還敢說敞開了吃,多吃幾頓肉他的工資就沒了!知道在這京都生活花銷有多大嗎,敗家娘們就會打腫臉充胖子!

    趙立娟懶得去看越致遠,她甚至懶得解釋。場面話而已,蘇梔剛才連夾一塊肉都要不好意思不敢伸筷子,肉又一共就這么幾塊,她怎么可能會真的敞開了吃。

    趙立娟不甚在意,看越春寒給蘇梔夾了一塊肉以后也下意識給越甜甜和春生一人夾了一塊,她笑著道:

    趙立娟絮絮叨叨地開始和越春寒敘舊,可越春寒敷衍的應了幾句,心思完全沒放在和他們聊天上,反而眼神盯著旁邊的蘇梔。

    蘇梔一臉認真的盯著盤里的肉,眼里有些糾結(jié)。

    對于旁人來說美味可口的紅燒肉,在她這里卻很難能夠接受,主要蘇梔是胎里素,她已經(jīng)習慣了吃素,猛然之間接觸到稍微油水重一點的菜都會讓她感到不適,甚至有時候用豬油炒過的菜,她也能夠吃出來豬油里面的特殊味道,身體自發(fā)性的會產(chǎn)生一種抵觸的情緒。

    蘇梔和自己前世的媽媽都是吃素的,兩個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肉里沒有葷腥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但是到了別人家里的時候,感受到桌子上全是帶肉的葷腥的東西時,蘇梔才隱約感覺到自己似乎和別人不太一樣。

    小時候曾經(jīng)她去到朋友家里吃飯,結(jié)果正好趕上朋友家包餃子,她很開心的和朋友坐在一起吃餃子,卻毫無防備地咬了滿口肉餡,甚至里面還有肥肉和肉筋,那種粘膩的口感瞬間在口腔里涌動,雖然知道這樣做非常的不禮貌,但是蘇梔還是忍不住自己的身體本能,她跑到廁所把嘴里的肉餡餃子嘔的干干凈凈,吐的眼眶通紅。

    一回頭看到朋友一家詫異的眼神,蘇梔才后知后覺感受到那種強烈的尷尬。

    小的時候她尚且如此,長大后也是這樣,所以對于蘇梔來說,面前的這份紅燒肉她雖然很想吃,但又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吃得下,她怕自己會當著趙立娟和越致遠的面發(fā)生和以前一樣的尷尬狀況。

    蘇梔微微偏了偏頭,仔仔細細地左右打量著盤里的紅燒肉,似乎在端詳著不知道該從哪里下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吃得慣這個味道。

    她這副模樣有點可愛,越春寒在一旁忍不住唇角輕揚,眼里多了幾絲笑意。

    趁著趙立娟和越致遠啰啰嗦嗦的說話沒有注意到這邊,越春寒低頭輕聲的對蘇梔說了一句:“沒事的梔梔,你要是想試就試一下,如果吃不了的話留著給我解決就行。”

    蘇梔抬眼看了眼越春寒,點了點頭,終于下定決心:“好……”

    她夾起紅燒肉,小心翼翼地試探性的送進嘴里。

    蘇梔也不是沒吃過肥肉,她有時候在吃瘦肉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也會卷進一些肥肉送進嘴里,那種軟綿綿的很油的感覺,讓她至今一想起來還都有些反胃。

    但不知道是趙立娟做的紅燒肉水平太高,還是蘇梔今天確實是有些想吃肉了,把這紅燒肉送進嘴里的時候蘇梔咀嚼了一下,沒有感覺到特別難以接受的感覺。

    趙立娟選的五花肉很好,兩層瘦的三層肥的,切成小塊,表面已經(jīng)炒了糖色,顏色非常的光亮油潤泛紅。也不知道燉了多長時間,肉很入味,而且入嘴的一瞬間那些肥肉都像是化開了一樣,蘇梔幾乎感覺不到太多油膩的肥肉,反而倒是吃到了很多燉煮的很爛乎的瘦肉,很香,一點也不柴。

    她慢慢的咀嚼品味著,小口小口的竟然真的把這塊紅燒肉吃進了嘴里,并沒有吐出來。

    “哇!”越甜甜忍不住鼓掌,在越致遠一家詫異莫名的眼神中夸贊蘇梔:“好棒啊好厲害,居然都吃下去啦姨姨!”

    越春寒也笑著看蘇梔:“還要吃嗎梔梔?”

    蘇梔把嘴里剩下的這點肉吞進了肚子里,回味了一下剛才吃的口感,覺得竟然還不錯?

    她頓了頓,猶豫著開口:“那,要不就再來一塊?”

    蘇梔不知道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說她這段時間似乎都不太對勁,之前在車上就莫名其妙暈車嘔吐,來到這里又莫名其妙的覺得困倦想睡覺,看到以前她根本不會吃的紅燒肉也突然有了興致,甚至吃了一塊又一塊。

    蘇梔的理智告訴她似乎不應該在晚上吃這么多重油的東西,可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缺了什么,她忽然之間就是特別想吃紅燒肉。

    越春寒給她夾,她就慢慢的一點點吃了,身體一點抵觸的狀態(tài)沒有不t說,反而還有些沒吃好似的還想吃。

    趙立娟和越致遠木愣愣地看著越春寒又夾了一塊肉到蘇梔碗里,兩個人來不及驚訝越甜甜對于蘇梔的稱呼,就看到蘇梔慢條斯理地慢慢的又吃完了一塊,然后又猶豫著看向了越春寒。

    趙立娟震驚了,她居然還能吃?!不膩嗎?而且她吃這么多不注意保養(yǎng)身材嗎?干吃不胖嗎?

    趙立娟羨慕的看了眼蘇梔的身材,緊接著就看著蘇梔一口口的把那點紅燒肉吃了一塊又一塊。

    越致遠:“!!”

    越致遠實在是心疼那些紅燒肉,雖說買這些肉就是為了和越春寒緩和關(guān)系才買的,但是這這么貴的肉,他們都沒舍得吃,蘇梔倒是吃了這么多,這讓本來就摳門的他宛如丟了錢一樣難受。

    他忍不住去瞪趙立娟,要不是剛才趙立娟說的要讓蘇梔放開了吃,她也不會這么吃了一塊又一塊的,這樣下去這一盤紅燒肉都得被她吃完了,這可怎么得了啊,他們春生還沒吃幾塊呢。

    趙立娟哪里能曉得蘇梔會這么一塊接一塊停不下來的吃,她本來以為蘇梔吃一塊兩塊的就能放下筷子,畢竟這盤紅燒肉本來也就不幾塊,她當初說的那只是客套話,任誰都能聽得出來,可誰成想……哎!

    趙立娟想勸又不知道該怎么說,畢竟之前她還心里端著城里人的架勢看不起蘇梔這農(nóng)村出來的,嫌棄她沒吃過肉的土老帽模樣,可誰成想蘇梔竟然把她花重金買來的這些肉吃了一大半,不說越致遠心疼,她也心疼啊!

    越春寒雖然不會像趙立娟和越致遠一樣心疼,但是他關(guān)心蘇梔的身體狀況,蘇梔以前沒怎么吃過油膩的東西,冷不丁竟然吃了四塊紅燒肉,真的腸胃不會出問題嗎?

    他擰眉詢問蘇梔:“梔梔,肚子還好嗎?還要吃嗎?”

    蘇梔以前吃的東西很少,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僅能吃紅燒肉了,甚至吃了四塊肉還沒吃好,她覺得自己似乎還能吃。

    但看了眼趙立娟和越致遠的表情,她稍稍低頭臉蛋發(fā)紅,感覺到了不太好意思。

    ……啊,還是算了吧,等想吃明天自己做點吧,這一盤就這些,她吃完了一半了,再不能多吃了。

    趙立娟看她搖頭,終于和越致遠一起松了口氣,臉上的表情都松動了許多,恢復了笑容。

    但他們心里忍不住想,一次性能吃半盤肉,這也就是在他們家,要是回去了小山溝里,越春寒可怎么能養(yǎng)得起她啊!

    第209章

    越春寒自然是養(yǎng)得起蘇梔的,不說她的梔梔只是吃了幾塊紅燒肉而已,就算吃的再多他也能養(yǎng)得起。

    越春寒怕蘇梔吃完肉膩得慌,又給她夾了清淡的拌菜,細致的幫蘇梔擦拭嘴角,他這一連套的動作做的嫻熟自然,看得趙立娟和越致遠一愣一愣的。

    他們倒是沒想到越春寒的這個脾性,結(jié)了婚以后,竟然成了伺候別人的那個人。

    趙立娟看了眼對面蘇梔和越春寒親密的模樣,心里不是滋味的看了眼身旁的越致遠,看他一副呆愣的只知道往自己嘴里炫的模樣,心里更加煩躁。

    死豬一樣的,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了,怎么就不會像越春寒一樣照顧她給她夾菜呢!

    趙立娟強忍心里的情緒,也沒忘記今天這頓飯的重要事情,他們今天這頓飯是來打親情牌的,雖然以前他們和越春寒的關(guān)系并不算很好,但最起碼都是一家人,希望越春寒能夠看在他和越致遠的血緣關(guān)系上,能給他們一個痛快話,不要讓他們天天這么膽戰(zhàn)心驚的。

    趙立娟強笑著:“蘇梔要是沒吃好盤里還有,要不要再來點?”

    越春寒幫蘇梔擦嘴,睫毛低垂,輕聲道:“不用了,梔梔她吃多了我怕腸胃不舒服,這些就夠了。”

    蘇梔接過紙自己擦,本來就嫵媚的臉頰因為泛起紅色而更顯得艷麗,她低咳一聲跟著開口:“不用了嫂子,我吃好了,你們吃吧。”

    燈光下她的睫毛一下下緩慢的眨動,越致遠和趙立娟幾乎看呆了,好半晌才緩過神來。

    “沒事的別客氣。”

    趙立娟瞥了眼蘇梔的臉蛋,忽地笑起來,感慨道:“我記得當初春寒也是特別喜歡吃肉,他以前半大小子的時候能一個人吃一盤肉,要不是他那時候在部隊有工資,可能還真養(yǎng)不起他呢,沒想到你們倆在這點上倒挺相似。”

    蘇梔欲言又止,她以前倒不是真的很喜歡吃肉,只不過是今天特例而已。

    趙立娟繼續(xù)感慨:“我記得那個時候只要春寒你回來,媽都會親自做一大盆你喜歡吃的肉,而且要專門放在你的面前,你哥想吃都不讓。”

    她看了眼越春寒,眼眶內(nèi)似乎有什么晶瑩的東西閃爍,聲音略微哽咽:“不管什么時候我們到底都還是一家人,春寒,你這次能回來我們真的都很開心,尤其是媽,她惦記了你這么長時間,現(xiàn)在終于能夠放心了……”

    越春寒忽地發(fā)出輕笑,屋內(nèi)電燈搖搖晃晃,在他臉頰上撒下一片陰影,他沒回應趙立娟的話,反倒問她:“嫂子,媽呢,她吃飯了嗎?”

    趙立娟下意識望了眼屋子:“媽她一直昏睡,現(xiàn)在的情況就是醒的時候才能喂她點東西……”

    正說著,忽地越母的屋內(nèi)傳來叮當?shù)捻懧暎w立娟一下子站起身,呼吸急促:“媽醒了。”

    一桌子人都驚了一瞬,蘇梔跟著站起身,對這個重病昏睡的婆婆很好奇,她扯了扯越春寒的袖子詢問他:“咱們要不要進屋去看看?”

    趙立娟忙得不可開交:“春寒,你們先去看看媽,我去給媽弄點她能吃的東西,等下進屋去喂她。”

    越致遠起身進屋去查看越母的情況,蘇梔猶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湊了上去。

    “媽現(xiàn)在有些顛三倒四的,腦子不太清楚,但是他認人能分得清咱們幾個,有時候因為身上實在是太難受了,可能脾氣有點不是很好,你們別害怕。”越致遠叮囑蘇梔他們。

    蘇梔點頭,跟著他進屋一看,果不其然,白天的時候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越母,此刻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愣愣地望著天花板。

    地上散落了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可能是她醒的時候推到地上的,人倒是沒出什么大事,還好好的躺在床上。

    越致遠回頭望,看到越春寒神色不明的跟在蘇梔身后進屋,對他道:“春寒,你和媽這么多年沒見了,要不然你和媽好好的聊一聊,她看到你肯定很開心。”

    他幫越母掖了掖被角,就自認為很貼心地推開門出去了。

    屋內(nèi)此刻只剩下越春寒,蘇梔和越甜甜三個人。

    越甜甜沒見過這位所謂的她名義上的奶奶,人老的時候皮膚都是皺皺巴巴的,渾身沒有點血色,看起來也有些可怕,她躲在蘇梔身后,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個小腦袋好奇的望呀望,沒敢說話。

    蘇梔倒是仔細端詳了一下這位越春寒的母親,和白天昏睡的模樣不同,此刻的她微微睜開眼,渾濁的視線慢慢落在他們身上,整張枯瘦的臉似乎顯得靈動了一些,依稀能看得出來年輕時的模樣。

    她視線空落落地掃了一圈,飛快的略過蘇梔和越甜甜,很快偏頭看到了站在她們身后的越春寒。

    越母整個人眼睛瞬間亮了,她起來情緒很激動的拍打著床鋪,甚至想要努力的坐起身來,嘴里喊著:“春寒,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春寒……”

    蘇梔害怕老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所以連忙上前扶她,可越母根本看都沒看她,兩只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越春寒:“春寒吶,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越母年紀實在是大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幾乎算是油盡燈枯,整個人枯瘦如柴,兩只眼睛甚至因為太過瘦而稍微的凹陷了進去,下巴一點肉都沒有,連說話的聲音都帶著沙啞,虛弱無力,這副模樣看著確實是有些讓人于心不忍。

    蘇梔蹙眉,她心軟,最看不得這種情況,這會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她現(xiàn)在不在他媽媽的身邊,不知道媽媽生病的時候,老的時候是不是也是像越母現(xiàn)在這副模樣。

    她回頭看越春寒,自從進了屋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越春寒終于動了,他慢慢的走到了床前。

    他的身t形高大,而且體格健碩,一挪過來幾乎是一座小山一樣,和床上枯瘦的越母形成了強烈的反差,他們兩個人的表情也是截然相反的,一個連眉梢都帶著喜意,一個則神色平淡,甚至看不出有什么情緒波動。

    越春寒低垂著眼睫輕輕嗯了一聲:“我回來了。”

    越母卻并不在意他態(tài)度的冷淡,伸出顫顫巍巍的手拽住了越春寒放在腿邊的手,眼含淚花:“你回來了,就好,我這么長時間……一直都惦記著你,看到你平安,無事……我也就,也就放心了。”

    越母有些氣短,一句話顫顫巍巍的說了很長時間才說完。

    然而她說完了這么長一段話,越春寒的表情卻依舊很冷淡,直直的站在床邊,甚至連腰都沒有彎一下,他依舊垂著眼睛,神色平淡的看著越母。

    這副模樣讓蘇梔都感到有些冷血,甚至有些難以置信,畢竟在她的印象中,越春寒雖然外表會讓人感覺有些距離感,但實際上對朋友仗義,對熟識的人也很友好,他不應該這樣的態(tài)度對待自己病重的母親才對。

    她扯了扯越春寒的袖子,示意他:“這是你媽媽,越春寒,你都沒什么回應嗎?”

    越春寒的袖子被蘇梔扯了扯,他才漫不經(jīng)心堪稱敷衍的對越母開口:“嗯,你放心吧。”

    他這幅模樣連越甜甜都頻頻抬頭去看他,再看一眼床上骨瘦如柴頭發(fā)花白的老人,越甜甜都有些不忍心,小臉皺皺巴巴的縮成一團,心里疑惑,爸爸這是怎么了。

    但很快,越母點頭,臉上露出笑容,她拍打著越春寒的手背,即使身體強撐著不是很舒服也要開口,聲音很溫柔:“春寒,媽知道你最懂事了,媽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活不久了,等我死了以后你要多幫襯幫襯你大哥,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別放在心上,你現(xiàn)在過得不錯。”

    越母掃過蘇梔和越甜甜,頓了頓,緩了口氣才慢慢道:“都有孩子有媳婦了,以前的時候也該翻篇了,別老惦記著,你大哥不容易……你,好好幫襯著點,千萬別鬧騰……都過去了……”

    她掃了眼蘇梔那張嬌媚的艷麗面容,下意識眉頭緊蹙。

    這幅模樣的女人對男人來說是喜愛的,但是對于她這種老人來說卻太張揚,不太討喜,但越母也沒多說什么,她廢力的扒拉了一下褥子,從被窩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這簡單的一個動作讓她花了很大了力氣,然后顫顫巍巍的遞給蘇梔:“這是……給你媳婦的……”

    蘇梔看盒子很貴重,非常珍重的接了過來,表情驚訝:“謝,謝謝媽。”

    越母不去看她,反而很執(zhí)著的盯著越春寒,非要看他點頭才行,用略微沙啞的嗓子問他:“春寒,你聽到了沒,我剛才,說的話……你答不答應……”

    越母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樣子,越春寒倒是輕笑一聲:“好,我答應您。”

    越母緊繃的表情瞬間輕松,甚至笑意加深:“好好好。”

    她一連喊了幾聲好,順勢放開了扯著越春寒的手,臉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剛才那么熱絡(luò)了,這副變臉的模樣把蘇梔和越甜甜看的一愣一愣的,越春寒表情卻很平靜,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樣。

    看越母不再說話,一副送客的神態(tài),越春寒牽著蘇梔和越甜甜告別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一打開房門,結(jié)果正正好看到趴在門口偷聽的,滿臉喜色的趙立娟和越致遠。

    越春寒似笑非笑地挑眉:“大哥還有嫂子,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年,媽都是最向著你們的。”

    第210章

    趙立娟和越致遠躲沒躲及時,正正好被越春寒開門撞見,他們臉上的表情有些心虛,越致遠臉色訕訕:“春,春寒,你和媽聊完天了啊……”

    越春寒似笑非笑看著這兩個人,一個說要去準備越母的飯,一個說要給他們聊天的空間,實際上就是故意空出來讓他和越母接觸,好讓越母以母親的名義道德捆綁他,約束他是吧。

    今天這頓飯,名義上是春生對越甜甜的道歉禮,實際上是真真正正故意安排給他的一場戲。

    越春寒牽著蘇梔和越甜甜的手,眼都沒再瞟他們一眼,徑直走出了屋子。

    他身上的氣質(zhì)實在是太過凌厲,強烈的壓迫感讓趙立娟和越致遠幾乎喘不過來氣,等到他們一家三口出了門,趙立娟和越致遠才松了口氣。

    越致遠忍不住看了眼越春寒離開的位置,問趙立娟:“這算解決了嗎?”

    趙立娟瞪他:“剛才不都和老太太說了嗎,答應了,不追究了!”

    “好好好——”越致遠長舒一口氣,本來忐忑不安的情緒瞬間變得松和了不少,緊繃的心終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面上帶笑,因為知道他這個弟弟的性格,尤其是在面對越母的時候,答應的話從來沒有反悔過,所以他才敢出這樣的注意,讓越母替他們說情。

    趙立娟笑:“這老不死的還算有點用。”

    越致遠摸了摸鼻子,跟著笑。

    他們兩個人一起進了屋子,此刻的趙立娟再也沒有了白天在外人面前偽裝出來的溫柔和孝順,吊著眼睛冷眼看床上干枯瘦弱的越母:“演的不錯,等下就給你飯吃……”

    看著越母微微亮起的眼睛,趙立娟頓了頓道:“不過都大晚上的了,少吃點,不然拉了尿了我還得收拾。”

    說完她不耐煩地瞪了越母一眼。

    越母即使年老了吃的少,平時昏睡的時候多,但也是快要不行了的老人,身體機能已經(jīng)不行了,屎尿完全控住不住。

    趙立娟洗了很多次床單被罩了,煩得很,直接把越母的飯菜量一減再減,更恨不得越母不吃最好,還能省點糧食。

    可越母還是活著的人,她餓,面對兒媳婦的兇戾面容,她無助的看向了越致遠,臉上完全沒有剛才面對越春寒時的冷淡。

    越母本就枯瘦到眼窩凹陷的面頰活動著,她地顫顫巍巍開口懇求越致遠:“我的兒啊,多給我點吃的吧,我活不久了,我臨死前就想吃頓飽飯啊,我從小到大最疼你了,你對我好點吧我的兒……”

    越致遠卻撇開臉,一副不準備管事的模樣。畢竟他們這個家是趙立娟當家做主,有關(guān)越母的事情他更是懶得管。

    越母昏睡了一整天粒米未進,已經(jīng)餓的頭昏眼花,開始無意識的念念叨叨:“當初你和春寒兩個人,我一直最疼你,哪怕你不賺錢在家啃老我也愿意養(yǎng)著你,春寒賺的錢我都拿給你了,還咬牙給你娶上媳婦了,我對你最好了,好吃的好喝的我都留給你,春寒部隊回來都只能吃剩飯剩菜,我對你這么好,兒啊,你不能對我這樣啊……”

    越致遠最不耐煩她這樣絮絮叨叨的說以前的陳年舊事,尤其現(xiàn)在越春寒回來了,他生怕越母無意識的說這些事被越春寒聽到了,要是勾起以前的回憶,更痛恨他們,去上頭告他們的狀可怎么辦。

    他站起身眉頭緊蹙:“別說了,亂七八糟的陳谷子爛芝麻的事情,說什么說,再說今天晚上飯一口都沒有了!”

    越母聞言立馬止住了嘴,已經(jīng)年老的頭發(fā)花白凌亂的老人,枯瘦如柴的躺在床上,一雙眼睛渾濁泛淚,眼巴巴的盯著越致遠,卻硬是憋住了嘴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乖的可怕,也讓人看得直心酸難受。

    但越致遠和趙立娟卻沒有一點感覺。

    趙立娟不耐煩的端了一小碗米飯進來,也沒有什么菜,直接澆了勺菜湯,就一勺勺喂給越母吃。

    越母嚼的慢,趙立娟不耐煩的又開始罵,越母也不敢出聲,加快了動作,但牙口不好,老人腸胃消化也不太好,差點吃得嗆到。

    越致遠懶得看,直接背著手離開了,心頭的大石頭落地,此刻的越致遠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心理負擔,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

    蘇梔隱約感覺到越母不太對勁,之前她就已經(jīng)懷疑越春寒和家里似乎關(guān)系不是很好,來到之后看到了趙立娟和越致遠,整體而言,蘇梔對他們兩個人的感觀并不算好,更何況他們家還有那么一個性格暴躁的孩子春生。

    越春寒攥著她和越甜甜的手出去,背對著越致遠家的屋內(nèi)燈光,看著他們?nèi)齻人撒在地面t上高矮不一的三條人影,蘇梔攥緊了越春寒的手晃了晃。

    越春寒偏頭看她,蘇梔揚起臉,那雙上揚著的狐貍眼亮晶晶帶著笑意也看他:“越春寒,別想那么多,咱們就在這里待幾天而已,別把他們的事情太放在心上,就像你媽媽說的那樣,都已經(jīng)過去了。”

    蘇梔覺察出來今天這頓飯就是一場鴻門宴,是專門做給越春寒看的一場戲,她很怕越春寒會因為越母的態(tài)度而產(chǎn)生不愉快的心情。

    越春寒輕笑了一聲,回應似的,也跟著攥緊了蘇梔的手:“好。”

    越甜甜好奇的晃著蘇梔的手:“姨姨姨姨,甜甜好好奇哦,不知道奶奶給了姨姨什么東西,那么大一個盒子。”

    蘇梔微頓,知道越甜甜說的是剛才在屋子里越母從被窩里掏出來的那個盒子,給她時還說什么是給媳婦的。

    她隱約猜到覺得有可能是長輩給下一輩的見面禮,比如像玉鐲或者金銀首飾之類的。

    此刻那個盒子正被越春寒在手里拎著,他的神色倒很自然:“我爸年輕的時候確實買了兩個很貴重的東西,說是留給我們兩個結(jié)婚的時候給兒媳婦戴……”

    蘇梔腳步一頓,臉上帶了點驚訝,扭頭去看他:“難不成真的是什么金銀首飾或者玉鐲這種很貴重的東西?”

    蘇梔跟著越春寒從小山溝來到了這里,但她看得出來越致遠家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不僅沒有洋樓別墅,而且連她晚上吃飯的時候多吃了幾塊肉,他們都表現(xiàn)的有些心疼。

    之前蘇梔進屋也看了一眼,他們屋內(nèi)的裝修看起來也很普通,并不是很富貴的樣子,越母也頭發(fā)花白穿的很素樸。

    要知道金銀首飾和玉鐲可是很值錢的,尤其是在現(xiàn)在這個年代,越母給她的這個盒子里難不成就裝著這樣的貴重東西?

    越春寒薄唇微揚,一副輕易看透的模樣:“當初我爸買的時候里面裝的確實是很貴重的東西,但是現(xiàn)在嘛……就不一定了。”

    正說著他們也走到了他們的屋子,越春寒說的話聲音太小蘇梔聽得不太清楚,她牽著越甜甜的手往屋子里大步走,進屋后第一時間開燈,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盒子里面裝的究竟是什么。

    結(jié)果真正打開了盒子她們一大一小兩個人卻全都愣住了。

    走在最后面的越春寒關(guān)上了門,進屋里詢問他們:“怎么,是什么好東西嗎?”

    “不……”

    蘇梔遲疑了,她拿出盒子里的東西,放在室內(nèi)的燈光下,越看越覺得離譜。

    她本來也沒有料到越母會給她見面禮,她并不在意這種外在的東西,但是既然已經(jīng)給了禮物,怎么說都該像模像樣一點吧。

    蘇梔拿出來的東西是個銀鐲子,而且像是小孩子戴的那種,圈很小很細不說,上面還有很多戴過的劃痕和坑坑洼洼。

    從那造型古樸的盒子里取出來這樣一個東西,帶給人的失望感和落差感確實是有點強。

    蘇梔手腕雖然細,但是這個圈也實在不適合她戴,倒是越甜甜這個年紀很適合,只不過上面那些痕跡讓她總覺得像是別人戴過的舊東西。

    她雖然上輩子沒結(jié)過婚,但也從來沒聽過這么離譜的事情,長輩送給兒媳婦的見面禮居然疑似是戴過的舊物,還是像是從小孩子手上扯下來的東西。

    越春寒忽地“噗嗤”一聲笑出聲,他沒生氣,反而因為過于離譜而覺得好笑笑出了聲。

    蘇梔和越甜甜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看他,蘇梔更是遲疑:“你剛才說的貴重的東西,該不會就是這個吧。”

    “當然不是了。”

    越春寒從蘇梔手里把那個疑似舊物的坑坑洼洼的銀鐲子扔到了箱子里,用手掌將箱子蓋上壓住,牽住蘇梔的手:“我早就料到了,真的貴重東西怎么可能會留到現(xiàn)在,還給你,里面真的東西應該早就被大哥大嫂他們調(diào)包了吧。”

    越春寒嗤笑一聲,掀了掀眼皮:“真夠丟人的,連給弟妹的東西都好意思昧去。”

    想來里面的那個坑坑洼洼的銀鐲子,應該是春生小時候戴的吧,戴夠了變形了,直接用這個破爛的銀鐲子換了箱子里的東西?

    他的大哥大嫂真的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越春寒看蘇梔和越甜甜表情都有些郁悶,唇角上揚:“咱們不要他們的,附近不是有市場有集市嗎,咱們明天去鎮(zhèn)子上一起買點好看的首飾,再去多買點肉,回來好好的吃一頓。”

    看蘇梔抬眼看他,越春寒又飛快的補充了一句:“用我的私房錢!”

    蘇梔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她倒也不是真的很在意這個首飾,只不過莫名其妙收到一個小孩戴過的變形的鐲子當禮物,還有點奇怪。

    她平緩心情斜睨越春寒:“你的私房錢還是先留著吧,我自己有錢,我的診所也一直賺著錢呢,我自己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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