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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第61章 副人格(夢境2)

    許知久見好就收, “嗯。”

    這些錢至少能買很多東西,只要不是被平白無故丟在賭場,哪怕買塊石頭回來他都不介意。

    他咳嗽幾聲, 不知道該怎么和眼前人相處, 也怕對方又變回去, 他視線都不敢移動半分。

    同樣的眉眼叫他看出來不一樣的氣質, 大約是自己眼瞎了。

    枯老的干草堆被他壓著,每一次翻動都會有著細碎的折斷聲,少女則是一臉好奇地看著他扯了扯被褥。

    大抵是將這狹小臟亂的干草區域劃分為自己的領地,許知久在這上面方能歇上一口氣,平緩自己焦躁不安的情緒。

    他身上布滿褐色,又長時間沒有時間梳洗, 頭發打結, 指甲尖長如爪,上面也積滿了厚重的灰。

    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味道算不上好聞。

    眼前人卻像是聞不到一樣的任由他弄亂一身, 僅僅是看到對方衣襟上自己弄出來的不堪, 許知久避不可及的心虛。

    在他注視下的少女起身搬來木桶,四處搗鼓出東西,又是生火又是添水。

    每每拿到一件東西,都像是第一次見一樣的生疏,而且平日里她都會指使自己去做這些瑣事。

    許知久視線再次落在她的身上。

    盆里打了熱水, 白色的霧氣隨著她的動作在偌大的房間里氤氳開來,柔和了她的眉眼。

    或許她也沒有那么面目可憎。

    許知久一動不動看著她忙碌, 甚至在對方打好水招呼自己過去的時候也始終保持著懷疑。

    “過來洗洗。”姜眠倒不是聞到了味道, 她是看見許知久總是在衣裳上蹭掉自己皮肉的臟東西,這才去打了熱水。

    許知久皺眉:“你中邪了?”

    “什么?”姜眠放軟了態度,拿出毛巾, “我只幫你擦掉手上的灰塵,絕對不會趁你不注意掀開里面衣服的,不信我嗎?”

    她玩笑地說著話,可放在許知久的耳朵里,和威脅沒有區別。

    美人的臉色一變再變,最終狠狠地剮了她兩眼,然后才像是烏龜般的速度走過來。

    姜眠也不催他,知道許知久肯定是臉皮薄不好意思,于是笑容滿面地攤開軟布包裹住他的指尖,又把他的手按入水盆里,每一根都細細地擦過。

    頓時清澈的水就變得污濁,她停頓了下,瞬間就被剝奪了摸小手的資格,美人扯著棉布,一臉黑線開口:“我自己來。”

    他的聲音格外生硬。

    姜眠點頭,也沒有堅持,“那你自己要擦干凈,我等會檢查。”

    她的語氣態度根本就不像是面對自家夫郎,就如同自己只是三歲小孩一樣不能自理般的溺愛。

    許知久摸不準她的話,也就干脆不理會她,一言不發地清洗,動作重得好像在洗刷污穢一般,硬生生把白皙的皮膚洗得通紅才肯罷休。

    耳邊總有東西移動推開的聲音,許知久卻恍如未聞,他仍在機械固執地清洗自己的雙手。

    但只要他抬頭看一眼就能發現姜眠在做什么,無非就是把地上流淌的褐色印記弄干凈。

    沒一會,許知久就收獲了一個還算干凈的地面,以及即將被處理的墊子和干草。

    他顧不得浸濕的雙手,按住墊子看向對方,“你在做什么?”

    “為什么廚房要放這個?”姜眠沒回他反而問了另外一個地方,她回想剛剛自己回房翻找東西的情景,確實只有一張床。

    難不成她們分床睡?

    不管怎么想,這個都不成立,但剛才許知久好像就是坐在這里。

    她卡殼一瞬,放下了手里的東西,“小久,你睡里面的床可以嗎?這里晚上會很冷。”

    是老婆在鬧脾氣所以才分床睡的吧?

    在她的腦子里,兩個人就是典型的恩愛夫妻,可眼前的一幕幕都在挑戰她的觀念,以至于姜眠有些邏輯不自洽。

    不過再怎么鬧矛盾,也不能睡在這種地方啊。

    她還想說什么,眼前一黑,莫名困倦,直直地朝前面倒了下來,一頭栽倒在墊子上面。

    許知久輕微皺眉,直接把人從墊子往外拖,重重拍了拍她剛剛接觸的地方,但一系列動作下來,倒下來的人還是沒有動靜。

    他這才遲鈍地在對方面前蹲下來,通紅的指腹戳了戳歪倒的頭,姜眠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嘟囔道:“別鬧,我困。”

    隨地大小睡?

    許知久不明白,但還是不想讓姜眠在自己的地盤休息,想了半天,這才把人抱起來。

    她的身軀是軟的,就這么貼著他,還肆意在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休息。

    許知久憑借最后一絲善意把人扔在床上,對方閉目養神,也沒有再說一些無法回答的話。

    只是他還沒歇氣,外面就是一通摔打東西的聲音,還有不知疲倦的怒罵聲,那尖細刺耳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進自己的耳朵里。

    門被不知輕重地推開,發出又悶又重的聲音,少女往那鎖鏈處看去,卻發現鑰匙孔都被解開了。

    而之前被她束縛欺辱的人此時盤踞在角落的干草上,眼神陰冷灰暗地與她對視。

    心頭一跳。

    她也是好不容易才鎖起來對方,現在放開后,要想制服,再靠近也只能得到一頭歇斯底里的野獸。

    她保持著安全距離,如果對方一旦起身,她就會迅速把門拉上,但還是忍不住冷眼問:“我的錢是不是你偷了?”

    “不是。”

    這怎么能叫偷,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拱手讓人,哪里能來“偷”一詞。

    “那就肯定是王狗子。”她猛地開口,也顧不得再和里面的人計較恩怨,連忙去搶回自己的碎銀。

    她想,許知久沒有膽子敢偷自己的錢,更別說她藏得那么隱蔽。

    可全身上下的錢都被洗劫一空,還像是挨過打,渾身血跡,痛得難受,門也是開著的,還丟了錢財,知道她藏錢位置的除了王狗子也沒有別人。

    平常雖然狐朋狗友聚在一起,但其實搞來的錢她都是分得大頭,王狗子有怨言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坐在干草上的許知久卻是思索了下,決定把錢全找出來放進更安全的地方以備不時之需。

    即便對方行為怪異,但許知久明白實打實的錢財在自己手里才是最為可靠的一件事。

    不管如何,日子還是要過的。

    于是許知久見證了兩種性格的少女分別出現在眼前,尤其是當他和對方有沖突的時候,另一位出現的幾率也越大。

    難不成和他是一樣的情況?

    姜眠面對美人多次的打量,見對方叫自己站住不動,雖不明白也停在原地。

    地上還有一根細長的荊條,上面剮蹭著血肉,明顯是剛剛用過的,凸起的尖刺上足夠凝成一滴又一滴的血珠。

    而眼前的人卻趴在地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粘稠而又難聞的血液充斥在他的周身。

    他低聲抿唇輕笑,似乎是事情依照自己發展從而有些暢快的表情。

    姜眠不敢再動。

    剛剛她發現自己手握荊條,而自己的老婆卻可憐兮兮地在地上發出忍痛的聲音。

    姜眠下意識扔掉手里東西,但聽到對方叫停的聲音也只好停住動作沒有去扶他。

    “扶我起來。”

    美人邊說話邊有血從唇角流出,而且抬起來的白皙手臂格外像是血泊里詭異伸出來的一只殘肢,叫人看得頭皮發麻。

    姜眠顧不得再想其他,連忙把人抱了起來,怕觸及他的傷口,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小心,哄著他,“等一下涂藥,不怕。”

    “嗯。”許知久隨意答著,對接觸并不習慣,輕輕按在她的肩頭推了推,“不要碰我。”

    “沒事,我不嫌臟。”姜眠抱著他,只是話音落下后得到的回應就是被咬住肩膀。

    大概是被她抱著,許知久的臉只要一低,就能碰到她的衣裳,隨意扯開一點肩膀的衣裳,隔著里衣就能把人咬出牙印。

    姜眠被咬得疼。

    許知久不松口,悶悶地問話,“怎么才來?”

    姜眠只能一個勁地道歉,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次一定早些,對不起,是我沒注意。”

    完全沒有被咬后的反應,格外縱容,甚至涂藥和給人拿衣物都是親力親為。哪怕是讓人換衣服,也是主動出去等人回來喊他。

    臉皮薄,是姜眠對老婆的第一印象。

    所以會下意識避開一些曖昧的事情,盡管動作再怎么親密,她始終覺得對這么楚楚可憐的人用強制愛是非常不道德的事情。

    ——

    如同快要溺死一般,從夢中驚醒的許知久頭上滿是細密的汗。

    他意外夢見和妻主的過往,心口不斷起伏,呼吸也亂了陣腳。

    隨即又想起來這些天的遭遇,原本抱著他的人已經松開了懷抱,翻身睡了過去,好似把他當做洪水猛獸一般隔開距離。

    連碰都不肯碰他一點。

    心情瞬間冰涼,原本在夢里被填滿的平靜這下又起來波瀾。

    他張口在對方的肩膀上落在狠狠一口印記,全然不顧之前所有的偽裝,情緒失控地用齒尖抵住對方細嫩的皮膚。

    里衣寬松,他一扯就開,脾氣上來的把人自己翻了過來抱住,親密貼在對方的身上,隨后繼續張口在另一邊蓋章。

    睡得一塌糊涂的姜眠是被痛醒的。

    痛一次忍忍就算了,再來一次是怎么回事?

    她睜開眼,懷里已經滿滿都是許知久的味道,手更是不由分說被按在對方的腰上,甚至是鉆進衣裳貼在皮肉之上的程度。

    “你做什么?”

    被白切黑打攪了睡眠,姜眠整個人也緊緊扣在對方身上動彈不得,下意識地低壓。

    懷里的人回她一聲冷哼。

    第62章 第62章(補更) 白切黑如愿以償……

    之前咬她都是各種哄著自己, 結果現在卻一臉不耐煩,許知久不生氣才奇怪。

    但他按耐住性子,松開牙齒又舔了舔眼前的傷口, 嗓音軟軟:“剛剛夢魘了, 妻主我怕。”

    此話一出, 完全拿他沒了主意。

    “……好, 我陪著你。”姜眠清楚對方嗓音流露出的故意,但也不想和他細細計較,于是安撫著人,“現在睡吧,我看著你。”

    “妻主不問我夢見什么嗎?”

    美人在懷里抬起頭,指尖還纏繞著她的發絲, 唇角向下, 四肢百骸無不泛起絲絲痛楚的寒意。

    他只覺得姜眠態度敷衍。

    但其實放眼望去,能夠任由夫郎亂來, 各種鬧脾氣, 也是聞所未聞的存在,他習慣被哄著,一時不被哄著就會覺得自己失寵了。

    好在姜眠有心端正態度,畢竟她的偏心自己也有所感覺,因此現在會適當給白切黑更大的寬容。

    她清了清嗓子, “那你夢見什么了?”

    “我夢到妻主又欺負我,還拿帶刺的藤條打我, 我的血都要抽干了。”他說得煞有其事, 委屈地眨了眨眸子,扯著她的衣角黏人的緊,“妻主, 我怕疼的。”

    姜眠停頓了下。

    見他語氣不似作假,像是真的做了這樣痛苦的夢,她便更靠近一點,任由對方呼吸噴薄在脖頸之上,“讓你受委屈了,以后不會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面露關系,無比呵護和緊張的態度才是許知久所求,更別說如此親昵的距離,他輕勾了勾唇,再抬起來臉又是一副楚楚動人,令人動容得紅了眼眶。

    “我感覺現在身上還疼,妻主你親親這里,好不好?”

    他意有所指地在按了按鎖骨一側,將留有傷痕的紅痕露出來,瞬間垂下睫毛,“之前就是打的這里。”

    “好。”

    不管他是不是故意的,傷口都是真實存在的,哪怕他憑著當初受的委屈裝可憐,也沒有什么不對。

    她低頭靠近對方的脖頸,剛剛還密不可分的人為了方便她的動作終于是奢侈地往后移開了些許距離。

    唇瓣剛接觸那傷痕,那玉質肌膚下的身體剎那間顫抖起來,姜眠正要抬頭去問他的狀況,就被人按住后腦勺,只好無奈繼續貼著那痕跡。

    頭頂的呼吸變得急促而又困難。

    好像觸碰到他的某根神經一般,一瞬間就渾身上下都如螞蟻啃食般的需要接觸,許知久無意識抿唇,難耐地把人抱得更緊。

    下頜貼在對方的發頂,唇瓣吐息已經亂了套,“妻主,再往下一點。”

    他毫不避諱自己的想法。

    姜眠對他直白的說話也有些免疫,見他狀態不對,也只能哄著:“那你松開點抱。”

    “哦。”許知久不情不愿地答應。

    畢竟渾身上下哪里都不舒服,抱緊一點才能緩解一些,可一想到剛剛的觸感就有些期待,于是克制地松開了點懷抱。

    姜眠被他卡在懷里,好不容易拉開距離,頭頂處的人又黏糊糊地催促她快點開始,完全不知羞恥與矜持為何物。

    好在這種事情對她來說也不是件難事,更別說她還是占便宜的那個。

    少年的腰雖窄,但肩膀下的弧度都是一頂一的,更別說現在被養得好,肉感起伏稍顯飽滿,未來可期。

    才一貼住,上面的聲音就開始斷線,含糊得就像含著水一般。

    他的皮膚觸感極好,溫軟易陷,稍不注意就會留下痕跡。

    姜眠自覺克制,不帶任何曖昧色彩地替他舒緩焦躁,只是白切黑始終不滿意,纏著她要親重一些。

    似乎完全把她當成毫無欲望的工具在利用一樣,她只好嘆氣一聲,隨即在鎖骨下張嘴輕咬幾下,懷里的人頓時跟受不住一樣的喘息。

    姜眠沒有停手的趨勢,她順著對方的要求一直往下,在腰線處停留,甚至嫌棄光線暗淡影響自己觀賞。

    原本抱著的人已經被動的被她壓在身下,他不安地扯了扯少女的衣角,“妻主,好難受,我這是怎么了?”

    他從未接觸過情愛,自然不知道身體的反應是因為什么,只想跟眼前的人再親近一些。

    難不成是中了什么迷惑心智的藥物?

    他原本渙散的瞳孔在對方的動作后迅速聚攏,求知若渴地看向姜眠的動作,少女卻只是將他的衣帶隨手扯開,然后順著腰線不斷往下。

    不自覺地戰栗起來。

    但他沒有叫停,只是疑惑且不解地看著對方自顧自地又解開她自己的衣裳,好像要和他直接沒有衣物的接觸一般。

    許知久喜歡這樣。

    以往他有多芥蒂觸碰,現下就有多想快點毫無阻攔地接觸到對方,這樣大概自己愈發滾燙的身體能夠冷靜下來。

    可對方僅僅只是寬衣解帶露出半分朦朧的春色,他就開始口干舌燥,而且原本就難耐的身體愈發激烈地反應起來。

    他下意識想要求助對方。

    畢竟他想不出解決的辦法,所以只能順著對方的動作也扯開自己的衣物,好減輕對方的負擔。

    而在脫衣裳的姜眠這才注意到他的視線,隨手拿起一件衣服就蓋住了他那如饑似渴的視線。

    白切黑現在就算說不,姜眠也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之前她就已經提醒過了,是白切黑非要把她鬧醒。她也不是什么圣人,送到手的美色自然不吃白不吃。

    月下本就昏暗,快要徹底離開,燭火也早就滅了,所以姜眠并不能特別看清楚底下人的眉眼。

    姜眠扯了被褥,蓋住自己身上,等許知久扯開身上的衣物,整個人就已經止不住的顫抖,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像是馬上就要瀕死一般。

    他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

    快感一瞬間傾倒在身上,潮水翻涌,原本眼尾偽裝的濕紅已經轉變成真正的動情,許知久只能被動的十指扣住對方的指尖,就好似被施舍的一個安慰。

    他來不及細想什么,只能任由對方將自己吞噬成她的顏色。

    鬧騰了一晚上,連水都換了好多次,許知久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做了什么,但依舊纏著對方不肯松開。

    姜眠抱著人,底下的人卻又動了幾分,她困倦得要死,基本上整夜沒睡,聲音含糊開口:“怎么了,阿久?”

    白切黑昨晚死活不肯她叫小久,非說聽起來像是側室一樣,因此姜眠只能給他換了個稱呼。

    懷里人黏黏糊糊地蹭著:“妻主,我好幾天沒見你,想你。”

    昨天咬人的時候一副要她死的模樣,現在黏人得要命,更別說他做著做著非要檢查自己的朱砂。

    聽見自己才是第一個,就立刻變臉說一些甜言蜜語來糊弄她。

    姜眠闔眸,渾身都是被他咬過的痕跡,疲憊地揉揉他,“也想你,我們繼續休息會,好不好?”

    “好。”

    他的聲音比起姜眠的更要沙啞,是昨夜毫不克制導致的局面。

    許知久不覺得困,也許是他好幾日沒有出來,所以現在積攢了很多清醒的時間。

    他一想到妻主只跟他這么親密,就忍不住想要和身體里的另一位炫耀,但目前的他還想繼續和妻主溫存,所以不打算讓對方出來。

    反正這次妻主是偏心他,不得不說被偏心的滋味很好。

    身體上的傷口也被妻主心疼了遍,連他都有些覺得難看,妻主卻毫不嫌棄,甚至因為這些傷還對他格外縱容。

    許知久很滿意現在。

    一直乖乖等到晌午,他也只是搗亂地蹭上去要個親親,或者去舔舐下自己的戰績,并沒有太過分打攪對方的睡眠。

    不出半刻鐘,屋外響起來敲門聲。

    “姜姐姐,我來找許公子,他在你這里嗎?”

    清脆的男聲鉆進許知久的耳朵,一瞬間將他放松的心給收縮起來,擠壓出酸澀和不解的情緒。

    外面的桓雨被外面的小侍阻攔,交談了幾句就立刻紅著臉跑走了,外面只響起來幾聲慌亂的腳步。

    許知久這下滿意了。

    小侍一開口就是說皇女主君兩人還在休息,哪怕桓雨是再單純也明白里面發生了什么,所以才會逃一樣的速度離開。

    許知久甚至連帶著眉眼都變得明媚幾分,也不再鬧騰,安靜等著妻主醒來。

    睡飽的少女終于是在他期待的目光里睜開了眸子,視線與他接觸后溫和了些許,指尖下意識把他抱進了些。

    經白切黑也輕輕回抱了下她,語氣還帶著雀躍,“妻主醒啦?”

    姜眠意外于他的安分,不過一想到一個抱就能安撫住燥怒的人,也就瞬間想明白了。

    只要一親近,這人就會變乖。

    她隨口“嗯”了一聲,然后看著一身緋紅的人從被褥里坐起來,白皙透亮的肌膚上布滿痕跡,半點遮掩都沒有,就這么直白地展露給她看。

    大概是已經把她當做了自己人,許知久對她的目光并不感冒,好不容易找來的衣物還是姜眠的,然后眼巴巴一臉期待看著她。

    姜眠困惑:“怎么了?”

    “我想幫妻主更衣。”他解釋著,然后按住自己找來的衣物,體貼溫柔地與他原本陰狠冷漠的性子大相徑庭。

    這是改性了?

    姜眠任由他幫忙穿著衣物,慵懶地靠在他的身上,倒不是昨晚太折騰,而是她真的需要睡眠。

    白切黑沒有做過這樣親密的事情,只能依照本能,其次就是無助地看著她行動,所以姜眠還是能吃得消。

    “剛才那個桓雨來過。”許知久狀似無意地提了一嘴,然后繼續給她穿衣服。

    姜眠無所謂地“哦”了一聲。

    說起來桓雨,她也覺得奇怪,原本對方看她的目光是比較多,后來好像就躲瘟疫一樣避開她。

    第63章 第63章 炫耀?

    曖昧的痕跡被布料遮擋, 不再與人坦誠相待,而身上未著半縷的少年幫她穿好后卻是黏人的環繞住她的腰。

    姜眠的額頭被他按在肩膀處,眉心接觸到對方裸露在外的紅痕上, 她隨心所欲地蹭了兩下, 嗓音淡淡:“你身上的傷要繼續用藥, 以后我會監督你。”

    “好。”

    少年一副說什么他都聽的模樣, 好說話的不行。

    他眉眼放松,就好像只為等對方一句關心的話所以受凍也要露出傷疤。

    沒一會就又舔了舔干涸的唇,抹上一絲水色,喉嚨里發啞的感覺也被咽下,筆直地看向對方的衣裳,靜悄悄地等待對方下一步。

    姜眠沒看出他的小心思, 催促一句, “把衣裳穿好,不覺得冷嗎?”

    原本還愜意的唇角頓時撇了撇, 將升起來的不滿也壓入齒間。

    許知久單依靠著少女的衣裳蔽體, 稍微一動彈,就容易露出滿園春色。

    好在遮住了關鍵的一些部位,整個人營造出精致的美感,淺粉色的傷疤蜿蜒在白皙起伏的腰骨,最終隱沒在玄色的衣裳下, 反倒更容易讓人升起施虐欲。

    像是刻意塑造的形象。

    寒氣侵入身體,他輕聲難忍地喘息一小段, 帶起好聽又澀情的啞音, 足夠尋常閨閣里的公子學習百遍。

    “好冷,妻主可不可以幫我?”

    許知久是非常飽滿的唇型,嗓音即便再軟, 卻還是標準的溫雅公子形象,并沒有過分嬌氣。

    而被他時刻扣在懷里的少女卻完全忽略了他的溫軟,凝眸認真思考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一開始自己就可以穿好,非要跑來給她穿,現在知道冷了?

    “剛剛我幫妻主穿好了,妻主現在不打算幫我嗎?”他低垂起眉眼,像是受到了欺負一樣把自己縮進被褥里,“好,妻主不用管我,等會我自己穿。”

    白切黑典型的以退為進手法,姜眠一眼辨別。

    她揉了揉肩膀,只覺得還殘留昨夜的酸軟疼痛,牙印深深落在上面,一時不會消不掉。

    不過好在現在離開對方緊緊纏繞的雙手,她渾身輕松了些,于是找來衣服給人任勞任怨地換上。

    “換好了。”她道。

    即便知道是白切黑的伎倆,姜眠也往里鉆了圈套,她算了算現在的時間,思考了會:“等會你有時間嗎?”

    “妻主有什么安排?我都有空的。”許知久剛換上衣服就又蹭了過來,大概是見她眉眼平靜,擔憂過度,于是只指尖纏繞住她的衣角以此表示親近。

    “快到上元燈節了,你之前不是想出去看看嗎?”姜眠邊說話邊洗漱,然后看了眼邊上的許知久,“你先準備下,等會用完餐膳便出去。”

    得了她這句話,許知久這才松開衣角,只是眼神止不住地看向她,好似擔心她不在視線范圍內。

    姜眠在屋子里邊翻公文邊等他。

    這是她的房間,又是主屋,存放的公文案牘不少,皇帝給了她一個掛名的清閑差事,尤其是水患的事情解決后,更是免了她上朝。

    也就是說她哪天想去就可以去,不去的話大臣們也不敢說她什么,畢竟她得了皇帝口諭。

    波云詭秘的朝堂,原本才得到眾人注目的六皇女,再次被邊緣化,瞧著像是在往親王的方向發展。

    而原本把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的其余皇女們紛紛倒戈,明面上都在拉攏她,畢竟皇帝在宴席里曾戲言讓六皇女享些清閑,眾人擠眉弄眼傳遞消息,但大多還是抱有懷疑。

    姜眠如今解決心頭的一大難題,卻還是覺得有什么事情縈繞在腦子里久久不散。

    大概自己還是想回去。

    少女的指尖圈住筆尖,而后用力收緊,墨水瞬間雜亂無章地在紙張落在筆痕,在桌上濺出來幾滴墨印。

    “妻主,就我們兩個一起出門嗎?”許知久在她身后探出腦袋問,指尖纏繞系帶。

    見姜眠沒回答,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一轉過去臉正對上對方發呆的視線,他抿唇繼續問,“妻主是在想什么?”

    “沒什么。”姜眠搖頭,重新把視線落在許知久身上,彎眸:“不是我們兩個,應該還有護衛。你是還想帶誰一起?”

    “不如帶桓雨公子一起吧?他應該也會好奇燈會的事情。”許知久露出標志性的笑,邊角的牙齒略微尖利,露出來兩個,莫名有種要使壞心思的感覺。

    “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他了?”

    如果這個提示是溫柔系人格出的,恐怕姜眠會一口同意,但眼前的可是白切黑,睡一覺后態度有所改善,但不代表他對別人也會有好態度。

    姜眠對他持有懷疑。

    “妻主覺得我會做壞事?”許知久不答反問,更是稍顯惡劣的瞇了瞇眼眸,露出一絲不滿的情緒。

    ——

    正巧到了吃飯地點,早上匆匆離去的桓雨捂著心口擔憂地坐在位置上等兩人進來,沒一會就有聲音從走廊里出來。

    他專門做了早點,想請教許公子,只可惜撞上了那樣的事情。

    桓雨的相貌并不差,好歹是有官職的主簿正君側君一同親自挑選出來的第一位通房小侍,自然是小有姿色,不然也不會在平慶城里傳出那樣多的污濁話。

    他性格固執,卻不愚笨。

    知曉姜姑娘是六皇女這樣高攀不起的身份,他做皇女義弟都是求不來的福氣,更別說許公子與姜姐姐恩愛非常,他硬是要插進去一腳才是顯得癡心妄想。

    恒雨想得明白,卻極力避開與姜姐姐單獨接觸,無非是擔心自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忐忑不安地等待。

    見進門的兩人親密無間,心口微微鈍痛,極力壓抑住這樣的感受后,他站起身扯出來一個笑容,“姜姐姐,許公子,你們來了。”

    “怎么還等我們一起吃,今日不用去學堂嗎?”姜眠拉著身側的少年坐下,給他推過去碗筷。

    昨夜的確消耗太多體力,姜眠餓得厲害,眼冒金星,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

    “休沐,學堂今天沒有課。”他說話都帶著些哆嗦,不敢抬頭看人。

    或許是給少女蒙上了一層敬畏的光,桓雨把對方的詢問當做夫子一樣的態度去作答。

    許知久不喜桓雨這番做派,微皺了下眉,覺得他畏畏縮縮,這個角度卻露出來一張可憐姣好的臉蛋。

    不過路上妻主說自己與桓雨關系還算不錯,他這才沒開口說什么難聽的話。

    飯桌上很快沉寂下來,平日里都有許知久在中間說著話,很少會有這么落寞安靜的時刻。

    桓雨正要提請教糕點做法的事情,卻被這種冷淡的氣氛給嚇得不敢開口。

    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

    他一朝從流民翻身成能夠使喚人的主子,如今哪哪都不適應,下意識和府里的下人一同去做事。

    通房平日里不過就是有點身份的下人,其實算不上名分,有時候還被冠上爬床等難看的字眼。

    他按耐住性子,只敢抬眸朝著一旁的許知久投去求助的眼神,希望對方能明白過來自己的意思。

    可惜的是那如畫中樣貌的公子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只垂著眸在挑揀菜肴。

    睫毛纖長,凝墨的眸疏離,比平常的模樣,似乎要冷上一些,微皺起的眉頭還夾雜著幾分不耐煩。

    許公子這是心情不好嗎?

    桓雨惴惴不安地揣測著。

    許公子是標準的金門繡戶公子氣度,舉止言談大方,神態自若。只是這樣沉穩溫柔的人,如今紋花衣襟領口下卻蓋著淺淺的一層紅痕,上面隱微能看見上面倉促遮掩的胡粉。

    發生的事情昭然欲揭。

    桓雨的臉頓時紅了,他猛地低下頭,不敢再看,腦子亂得一塌糊涂,剛出爐的漿糊般又黏又燙。

    而桓雨的視線一消失,少年便輕微地勾了唇,難以止住的好心情溢了出來,但很快就察覺到姜眠的視線,不由得輕顫了下睫毛。

    跟被抓包一樣,有些茫然和想要遮掩剛才發生的事情。畢竟妻主看起來很不喜歡他那丑惡陰狠的性格,因此要藏得更深,更深一些。

    許知久匆忙收起笑意,瞬間一臉疏離平靜,讓姜眠有些莫名。

    她摸了摸鼻尖,總感覺有些不知道的事情在發生著。

    不過這里就她們三個人,許知久能打什么壞主意,大概是她草木皆兵。

    只是看著碗里不斷堆積的綠色食物,她終于是無奈按住許知久的手,“我要吃肉,這些夠了。”

    她不是素食主義者,基本的口腹之欲還是不能輕易喪失的。

    白切黑給她夾菜就算了,把他自己碗里的夾給她做什么?

    但隨著姜眠話音剛落,緊跟著而來的就是少年的肉類攻擊,不管是海蟹肉還是烤翅肉,無不例外都出現在她的碗里。

    “你也吃。”姜眠給他夾了足夠堆起來的菜式,從而成功打斷對方的行動。

    這下清凈了。

    姜眠滿意地解決掉剩余的食物。

    而這幅畫面看在桓雨眼里便是十分有愛的互動,彼此眼里都有對方,眉目傳情到他心里的難受都減輕了不少。

    現在已經是最好的安排,他確實不應該再去做一些多余的事情。

    眼見即將用完餐食,氣氛也算佳,桓雨終于忍不住開口:“許公子,我想請教一些關于茶云糕點的問題。”

    “等過幾日,這些天有些不舒服。”許知久回答。

    但課業就是要求做出一份糕點帶去學堂。即便桓雨很想等許公子好轉再問,可明日便要交一份答卷,而他的糕點卻連成型都難,味道更是能夠讓人味覺全失。

    第64章 第64章(補更) 國師大人有大膽……

    交這樣的殘次品上去, 他一定會被學堂里其他公子其余人笑話。

    桓雨絕望三分,試圖掙扎一下:“明日夫子要檢查,只有三個問題, 大概只需要一刻鐘就好。”

    他的目光祈求, 心情緊張的指尖磋磨, 一眨不眨地看向平日里待他極好的許公子。

    平易近人的許公子仍堅定搖頭, 完全沒有心軟,難道許公子認為課業不能假手于人,要自己嘗試以后才能收獲成果?

    勤能補拙。

    桓雨握拳,認真道:“我一個人也會做好的,許公子我明白你的苦心。”

    他的背影變得胸有成竹起來,貌似是想通了, 所以現下豁然開朗。之前一直顧前顧后猶豫的不敢下手, 實在困在原地無法跳脫出來。

    多虧了有許公子提點。

    桓雨邊想邊往廚房里走,他信心滿滿地重新開始塑糕點的形狀。

    即便味道不佳, 賣相好也算進步。

    許知久完全不明白桓雨在道謝什么, 但他也不在意,對方口中的茶水云朵糕點,他根本就不會。

    少年的心情依舊不錯,他手中握著溫熱的暖爐烤火,炙熱溫暖, 讓他眉眼都暈染開暖色,抬眸朝眼前的人開口, 語氣溫和:“妻主, 我們是現在去嗎?”

    “嗯,坐馬車去,行程已經安排好了, 你跟著我就好。”

    上元燈節需要提前準備的東西并不多,姜眠只是想尋個借口帶白切黑出去散散氣,現在她好不容易空閑下來,自然要享受一番。

    京城里的繁華,她還沒有全部逛過。

    出攤叫喚的小販,游走在街頭不斷游說自家貨物的走客,熙熙攘攘的街道彼此交集,讓人一眼就陷進去。

    前方的人一身清秀長袍,頂著一張兇神惡煞的牛頭怪面具在路上橫沖直撞,正巧撞進剛系好荷包的姜眠身上。

    雙目對視,長發飄逸,似乎找到救星般,瞬間縮在姜眠身后,清澈明亮的嗓音壓低著聲音,“六皇女是我,救命。”

    耳熟的聲音,是許久未見的國師。

    隱沒在人群里的花修手才觸碰到猝不及防出現的女人身上,聽清楚聲音這才松手,握著刀柄擋在幾人身前。

    而搜羅的官兵則是成群結隊到了跟前,她們拿出令牌,“巡撫司辦案,還請閑雜人等讓開。”

    如若不是看到眼前人非富即貴,而剛剛潛逃的罪人一副見到主心骨的模樣,他們恐怕連名號都懶得報出來。

    為首的是剛剛在正午行斬首的從四品刑部官員岑修,公正廉潔,一路跟著其余追捕的衙役守衛追到這里。

    岑修是京城數一數二被民眾愛戴的官員,尤其還是刑部類別,年僅三十便已經生白發。

    她一出來,原本還在湊熱鬧的百姓已經退出里圈,自覺將里側的幾人給團團圍住,形成人墻擋住罪人。

    蚊子來了都插翅難逃。

    岑修拖著厚重的官袍走近,語氣里都是嚴肅冷靜,“私自釋放應當斬殺之人,放任罪孽,此舉惡極,現在還不肯束手就擒?包庇罪人,依同伙定罪,按律也當斬。”

    見那牛頭面的人一直躲于女子身后,她這才認真端詳起前面人的樣貌。

    原本還一臉怒氣的岑修頓時心跳如雷,唇瓣發白,低頭行禮,“殿下,方才多有冒犯。”

    眼前這位可不就是曾遠遠在朝堂之上見過幾面的六皇女。不管怎么說,都是皇室血脈,因此事情也變得棘手起來。

    她的話一出,身后拿著刀劍的官兵也跟著反應過來跪下,其次才是后知后覺的百姓。

    “無事,都起來吧。”姜眠搖頭。

    目前她只是一個邊緣化的皇女,其實算不上有身份,身后的國師才是既有實權又有威望。

    岑修一站起來便繼續說著:“皇女今日出游,與這位賊人應當不相熟吧?”

    她不想輕易放過罪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再怎么樣六皇女也不應該與賊人站在同一面。

    更何況傳聞十幾年前的水患之事也是六皇女解決的,如果不是六皇女,恐怕她現在也升不到這個位置。

    “這里面恐怕有什么誤會。”姜眠開口解釋,盡管她非常不想幫忙。

    她今天出來可是和白切黑散心的,突然這么一下,要不是花昀反應快帶著許知久躲進人群里,恐怕會一起被國師碰瓷。

    這么想著,她的目光也變得哀怨,看向國師有幾分無奈。畢竟和國師的關系貌似也沒好到這地步。

    國師小聲在她身后解釋,“我后面再和你說,你別暴露我的身份,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姜眠停頓,聽她說完后點了下頭。

    她剛好想問問要怎么回家,或者國師能夠有辦法?畢竟國師之前的言論能看出來她對自己很了解。

    而眼睜睜看著兩人同流合污的岑修卻是心冷硬了起來,她緊緊握著袖子,思考等一下該怎么攔住人。

    姜眠露出溫和的態度,她咳嗽看了眼四周圍堵著的群眾,“那請岑大人帶路細談,這位并非賊人,而是大皇女的朋友,她說是有緣由才行此事,不如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談談。”

    如果出了問題,那也是大皇女的鍋,國師和大皇女又不是沒見過面,相信大皇女也巴不得和國師做朋友,好坐穩自己預備太女的身份。

    禮尚往來而已。

    姜眠毫無心理負擔。

    “嗯,殿下這邊請。”

    六皇女說的又是陳述句,明顯就是要再詳談不肯輕易放人的態度,不過好在沒有強行離開,岑修松了一口氣。

    六皇女在她心里,就不是惡人的形象,水患的事情,從頭查到尾,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甚至連罪懲都是嚴格按照律法,公私分明。

    十幾年的六皇女才幾歲,將水患交由她處理,無非是好定那些開國功臣親眷的罪,誰不知道是皇帝授意。眾人心底都門清其中的齟齬。

    即便六皇女得了民心,但在朝堂上并沒有太多露面。

    姜眠向人群里的許知久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可白切黑就跟看不見一樣的抿唇,顯然是不滿。

    她無暇再讓他過來,雖說自己不介意,但這個女子當朝的時代,讓男子跟著一起議論公事本就敏感,能夠行商賣布已經是開了先河,再往里就是得寸進尺。

    不然為什么顏大將軍死活不肯同意顏寧上陣殺敵,這本就是殺頭大罪。

    至于北鎮撫司倒是個例外,不過里面的人嚴格意義上可以說并不算是人,和那些豢養著的死士暗衛差不多。

    他們終身都只能為主子效力,沒有自己的生活,也無法婚娶,即便成為主子的玩物大多也不會有名分。

    前面的姜眠有多閑情逸致,跟在后頭的國師就有多汗流浹背,她也難解釋自己的行為,一股腦做了沖動的事情,現在被抓了個正著慌的要命。

    吾命休矣。

    白羽悲催地想著。

    手里的汗漬都可能滴出水,這樣的局面跟她當初第一次假扮高深莫測的欽天監有什么區別?

    但一想到自己前頭的是女主,白羽莫名安定幾分,希望不要對她見死不救,畢竟她之所以敢大劫法場,為的還不就是原書中女主兩位得力干將。

    所有的巧合匯聚在一起,原本在平慶被斬殺而又獲救的前狀元郎如今出現在京城,哪怕蝴蝶效應,狀元郎還是被人扣上黑帽,可原本要救她的人遲遲沒有出現。

    倘若是在平慶,哪怕不是女主出面,也會有平慶的人出手,可偏偏狀元郎不知死活跑來京城。

    鬼知道她來做什么。

    而岑修則是另外一個得力干將了,雖然如今官職升了,但她人不改初心,書面的刻板正直。

    可偏偏叫白羽看見書中鐵血感情的兩個人如今落到不相識錯殺的局面,直直叫她頭皮發麻。

    總之她不想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劫了法場,但卻被抓了個正著,不過好在讓狀元郎跑了。

    白羽捏捏手心,又湊到六皇女耳邊,“殿下可有良策?”

    她覺得姜眠肯定會有辦法,但面前的人卻對著她無辜搖頭,“并沒有。”

    拳頭硬了。

    這下可真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還沒等國師大人絞盡腦汁,姜眠已經打入敵方附和起來了,“居然劫法場,這也太冒險了。逃犯還從二樓跳下去歪了腳,這肯定能抓到吧?”

    岑修頓時有些羞愧:“底下人疏忽,一時不注意放跑了人。”

    “沒事,跑不遠的。”姜眠道。

    白羽的拳頭又硬了幾分,她咬牙,臉色變得難看,不過被牛頭面具蓋著,也看不出來顏色。

    “不過這位朋友身份可不簡單,大皇女見了她都要禮讓三分,她這樣做大概是官兵抓錯了人。”姜眠很快接著方才的話說,“不如好好交涉一下?”

    見國師愣在原地,她只好又咳嗽了聲,示意國師說話。

    白羽氣順了些,她開口解釋:“的確是抓錯了人,她是頂替了別人,不因是死刑。”

    六皇女表明了牛頭面人的身份,嗓音又如此年輕,連大皇女都要退讓的人,明擺著不好惹。

    岑修知道不能當面懷疑,她改口道:“可跟著一層層遞交的證據來看,她脫不了干系。”

    牛頭面卻一直搖著頭,“不是她,煩請岑修大人重翻舊案。”

    單憑她一言,就要重新翻陳年舊事,但如果其中有冤情,岑修就不會讓人含冤而死。

    她猶豫著開口:“非我一人之力就能翻案,我如今也只不過是個從四品,要看到全部的卷宗并不容易,更何況事情牽扯重大,若是圣上怪罪……”

    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完。

    第65章 第65章 恐有血光之災

    姜眠倒覺得問題迎刃而解, 她沒想到京城里還有這么盡職盡責的人,于是滿口答應下來:“放心,這些事情交給她來辦, 只要你愿意查, 相信很快事情能夠真相大白。”

    聽到她這樣的話, 岑修也不免驚訝于這位牛頭面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

    世家小姐, 在京城非富即貴的身份,還能與皇女交好,篩選出來的人屈指可數,常年神龍不見尾的侯府千金更是符合這一選項。

    至于年輕的國師大人,早就被岑修排開在云霄之外,早早摘清了懷疑。京城里的小輩青年中并沒有什么出類拔萃又膽大妄為的人。

    “殿下都這般說了, 那岑某自當殫精竭慮, 只是賀詩語需要先待在牢房里關押,不然沒辦法對大家交代。”岑修拱手, 沒有忘記自己的目的。

    她始終希望不知底細有關鍵證據的罪犯能夠被扣押在手里。

    “那是自然。”姜眠滿口答應, “人等會找到便交給你。”

    她輕而易舉把事情定了下來,岑修不再打擾,聽聞侯府千金的怪脾氣,也不敢當面叫人揭面具。

    等人走后,白羽忍不住松了口氣, 她抬手拍了拍六皇女的肩,“真是多謝你了, 不知道你打算怎么找她?賀詩語沒有受傷, 崴腳的人是我安排的人,她現在應該已經跑得很遠。”

    她可是費力找來大量干冰制造煙霧攪亂法場,臨時找來合適身型的人偽裝成賀詩語, 往相反的方向跑走。

    京城腳底下,又有自己親手給的國師令牌,毫無阻攔,恐怕已經逃之夭夭。

    聽到國師的話,姜眠微微聳肩,她攤手無奈:“大人算算不就知道了,這對國師大人來說,不是信手拈來嗎?”

    好不容易緩和情緒一臉輕松的白羽剎那間就露出來懷疑人生的表情,壓不住臉上的無可奈何,偏生她還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這種事情,卜卦算未免太大材小用。”白羽咬牙道。

    她哪里懂什么卦象。

    “那到時候國師大人再與岑大人解釋?”姜眠彎眸溫和地笑著,完全不打算管國師的死活。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繼續道:“不早了,國師大人剛好能夜觀天象,三天內交不出人,恐怕岑大人沒辦法安心翻舊案。”

    點到為止的聲音停了,姜眠才走出去巷口,就見許知久已經守在外面等她,引路的花昀低頭不語。

    好在花修已經拉了馬車過來,上面堆滿了今天新買的玩意,車頭懸掛在頭簾上的小盞花燈精巧絕倫,其余的貨品剛剛巧能撞上花燈的距離,塞滿了整個馬車。

    這下連落腳的地都沒有了。

    “我買的。”許知久見她視線落在馬車上,毫無誠心地認錯,“妻主,方才等你,不小心又買了點東西。”

    誰能這么不小心。

    姜眠單單只是掃了他一眼,就瞧見少年瞬間浮出低落的小表情,眉目如畫,亂人心弦。

    “嗯,那我們走回家,這里離府邸沒多遠。”姜眠說著話,不忘與后面追上來的國師輕點了下頭,“大人抓緊回天機閣,等天再黑些,恐怕觀測不到什么了。”

    她隨口扯著敷衍的話語,就連一側的許知久也聽懂了她語氣里送客的意味。

    “這位是?”國師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她趁機走近幾步。

    道路寬敞,即便是在巷子出口,也足夠行駛過一個半的馬車。

    “是我夫郎。”姜眠看著她的表情不由深思起來。

    原本還匆忙焦慮的人現在變得失神,又是直勾勾地盯著別人家的夫郎,饒是誰都會想得多。

    白羽也自知失禮,忙回神點著頭,臉上也變得沉重幾分,“原來這就是傳聞中的六皇夫,方才失禮了,令夫郎恐有血光之災,印堂發黑。”

    這話叫人心也跟著沉了幾分。

    姜眠啞然一瞬。

    少年卻是有些不滿意的皺眉回看人,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具唬人的牛頭面具,他語氣不耐,“胡說什么?”

    顯然是把人當成了招搖撞騙的術士。

    姜眠聽到他的話免不了眉心跳了跳,她握著對方的手輕捏下,以示安撫,“這位是國師,不是騙子。”

    “對呀,我不是騙子。”

    粗糙難看的面具下露出來的唇帶著笑,皮膚年輕細膩,大約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實在想不到這樣年輕的人就成了沽鳳國座上賓的國師。

    白羽下意識帶著笑,她像模像樣地屈起指尖,卜算一二,“是真的,許公子要牢記離水相關的人或物,保證安然無恙。”

    也不算是編的,按照原書劇情發展,許知久確實差點死在水里,不過最終被撈了上來。

    但那都是好遠以后的劇情了,她放出這樣的消息無非就是想拉攏姜眠給她出主意。

    畢竟她總覺得姜眠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像是被看穿了身份,所以一直在試探她的卦算能力,搞得她心里毛毛的。

    白羽覺得自己又沒做壞事,就算被發現了穿越者的身份,無非就是上演老鄉見老鄉的劇情,畢竟原書里就寫了姜眠很想回家。

    就是不知道她們的家是不是一個家。

    畢竟是書中的角色。

    還不等白羽的思維繼續發散,姜眠就已經開口打斷她的心神,少女的眉眼慎重許多,也不再掛著客套的笑容,“多謝國師提醒,會多加注意。”

    “那我的事情……”白羽欲言又止看向對方,頗有些自暴自棄。

    姜眠:“花修,你帶人去找,勞煩國師大人與她說說當時的位置和走向。”

    “好好好。”

    北鎮撫司的人出手,完全不需要擔心得到失敗的答案,白羽滿口答應下來。

    花修留下來記著國師口述的話,倒也沒有想過國師大人會在皇宮外。

    國師這樣尊貴的身份格外敏感,從古至今,從來都是非必要不出府邸,更別說不帶護衛一個人出門。

    花修不明白,但她也知道不過問。

    分為兩路,姜眠帶著許知久先行回府,路上的許知久指尖蹭了蹭眉心,觸及到的只是一片冰涼。

    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被說有血光之災。如果對方的身份不是國師,他才不會像現在這樣擔心。

    “沒事,只要是碰水的時候我都陪著你,不會有意外的。”姜眠安撫他。

    “妻主,我會死嗎?”

    他大概是想起來不好的回應,因此眉眼都難以舒展,握著姜眠的指尖微微收力,語氣也不自然。

    或許是想起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面色差得厲害。

    姜眠只能扶著人進門,按著他坐下來,“不舒服就先休息,我叫醫師過來給你看看。”

    息短氣少,他捂著心口,只覺得里面有針刺一樣的鉆痛至底,以至于頭暈眼花,不管是哪里都不舒服,但他還是盡可能地回著話,“嗯好。”

    像是被同類餐食一般,他的意志也跟著沉淪在一片空無之中,許知久下意識的掐緊了手心,不明白短短的一句話就能讓他產生怎么大的波動。

    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

    生理性的眼淚不斷溢出來,他不斷收攏著手底下可以觸及的布料,輕扯著,趕回來的姜眠卻瞧見癱坐在地上,勉強倚靠在椅子上平穩喘息的人。

    他已經沒有了力氣,指尖垂落,整個人被汗水浸濕,困苦潮冷。

    姜眠扶著他在床榻躺下,手觸碰到他的臉頰,卻意外地滾燙。

    難受得不行。

    像是昨夜那副模樣,即便浸沒在水底也無法平息。

    頂著少女的視線,許知久難耐的喘息著,手下意識掐進自己的肉里,好似這樣就能疏解身體上打碎骨頭的疼痛。

    衣裳散亂,聽到少女的聲音,床榻上的人還非要抬手去牽人。

    衣袖滾落,露出白皙的手臂,上面赫然已經落了幾處青紫的磕碰。

    明顯就是剛剛的杰作。

    “……妻主。”

    像是從齒間含了許久才吐出的字眼,無比艱難和勉強。

    “沒事,很快醫師就到,下人已經去叫了。”她坐在榻邊,俯身安撫他,語氣緊張又關心,“我陪著你,不怕。”

    握著對方的手心,將已經被汗水浸透的碎發給撩開,也顧不得房內的門還是開著的,她眼底只有床榻上的人。

    “頭疼。”許知久低聲又說著話,不顧身體劇烈的疼痛也要開口,嗓音里含著委屈和可憐,呼吸里還帶著源源不斷疼痛帶來的顫抖。

    苦澀鐵銹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血腥的味道在空氣里不斷加重,他的唇角已經失防,霎時一片血紅,那蝕骨的糾纏始終沒有停歇,不可遏制地剝離掉他的情緒。

    這時門外終于有了動靜,姜眠讓開一點距離,但還是被對方扣著手,醫師并沒有讓她松開,見情況緊急,便直接開始檢查他的情況。

    繁瑣的一套流程下來,最終布了針,床榻上的人才睡了過去。只可惜醫師只得出來一個情緒失控的由頭,說是有抑郁而終的前兆。

    這太突然了。

    許知久早上還生龍活虎,一副溫和好欺負的模樣,怎么可能會抑郁而終。

    醫師思索了好一會,才繼續開口:“殿下,依照之前許郎君的情況來看,離魂癥隱約有融合的跡象,方才受刺激大概就是離魂癥在作祟。”

    “之前有這樣的病癥記載嗎?”姜眠見醫師面露難色,也知道他已經盡力。

    “少有記載,醫書上,迄今為止也只有三例,尋常人得了這樣的病癥,大多都會被當做妖邪拋棄,因此很難尋到這樣的病人。”他擦了額角的汗,“不過殿下,我會盡力一試,但恐怕也只能緩解。”

    第66章 第66章(補更) 沒關系,可以不陪著……

    “我知道了。”姜眠垂眸。

    四下安靜, 屋里點著炭火,燒得紅火,床榻上的人緩緩有了動靜, 握著她的指尖也在慢慢收力。

    酸痛感揮之不去, 許知久顫動著睫毛, 一臉困惑, 唇瓣幾度張合。

    掀開的眸子里已經沒有亮色,暗淡如覆上粉塵,灰蒙蒙地歸于沉寂。

    墨色的瞳孔空洞沒有生氣,恍若看不見般四處張望,只是尋著相扣的指尖往她身邊靠近。

    許知久唇瓣微張:“妻主,怎么不在床榻休息?”

    他的嗓音繾綣, 夾雜著關心, 以及一些茫然,費力抬起眸子看向窗口的位置, 卻是一陣漆黑。

    天色這么晚了嗎?

    姜眠搖頭:“好好躺著別起來, 病了就要養,一旦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訴我。”

    “好。”許知久茫然,指尖摸索幾下扯著少女的衣袖,動作有些笨拙。

    一眼就能看出來問題。

    更別說他的眼眸似是蓋上霧凇,凄冷絕色的眸子染上陰翳。

    她抬手在許知久眼眸前揮了手, 對方視線一眨不眨,眼睫毫無察覺地微垂。

    姜眠便明白許知久的狀況, 不過醫書上有記載眼疾的問題, 這是短暫性的失明,半月內就會好起來。

    “你先好好躺著,我出去給你端藥。”

    許知久點頭回應, 對于撲面而來的關心,忍不住彎眸,唇角含著一抹笑,只是心頭疑惑半分,“我生病了嗎?”

    姜眠:“嗯,知久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先躺著等我,這個藥喝完就可以休息。”

    不忍心和許知久說明生病的問題,更別提許知久的反應顯然不是白切黑,那自然就是她的溫柔系老婆。

    可惜一醒來就讓溫柔系人格經歷失明的癥狀。許知久出現問題前,醫師嘴里所謂刺激的言語,貌似從頭到尾也就國師說了句血光之災的話。

    不應該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可在醫師的診斷了來看,許知久的病情一直在波動惡化,即便明面上看起來沒有一丁點的問題。

    不管是白切黑還是溫柔系,姜眠和他的關系都不差,所以她打算等會再問清楚。

    “妻主慢著,我去點燭火。”許知久隨意套了件袍子就要起身,被姜眠扶住。

    知道瞞不下去,溫柔系人格總會發現失明的問題,于是姜眠握著他的指尖,關照地說:“現在是白天,知久是得了短暫性的盲癥,等過幾日就會好,醫師已經和我交代清楚了。”

    空白的眼眸莫名寂寥,少年蒼白冰涼的玉色指腹輕輕按在自己的眼尾,而后擰眉,臉上的血色散盡。

    莫名顯得委屈起來,無法聚焦的眼瞳氤氳出水色的霧靄,充斥著幾分破碎頹敗,他略微狼狽地低頭,“對不起,是我給妻主添亂了。”

    是在認真道歉。

    他的眼淚一滴滴地砸落,無措且茫然,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肩膀輕聳,嗓音哽咽起來。

    姜眠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道歉。

    “不怪你,這件事情本來就和你沒有關系。”姜眠安撫地將默不作聲掉珍珠的人抱進懷里,“怎么總喜歡攬這種事情在自己身上?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懷里的人蹭著她的頸窩,還是搖頭繼續道:“是我聽見國師的話,所以才會讓他也跟著頭疼,妻主,是我的錯。”

    “……”姜眠卡殼,難不成是因為人格融合,所以溫柔系人格也能聽到外界的聲音?

    “沒事,會好起來的,等會我去和醫師說說你的情況,慢慢調養,不說那些詞就不會讓你頭疼。”

    懷里人情緒這才好了一些,“嗯。”

    好在現在平靜下來格外好說話,對于自己失明的情況,許知久顯得有些無措,姜眠哪里能任由病號亂跑,把他繼續按回被窩里。

    良藥苦口,滾燙的水里摻著各種藥材,都是些平和調養的功效,沒一會就全部黏稠地攪拌在一起。

    許知久喝完,他極其沒有安全感,自從知道失明后,便時刻豎著耳朵在聽少女的聲音,猜測對方距離自己有多遠。

    他熟悉屋子里的布局,因此不難記得少女此時的模樣和動作,也能根據動作聯想出對方此時在做什么。

    姜眠倒是清理手頭上事情快,沒一會就過來陪他,生怕自己好不容易養著的人出了意外。

    “阿眠。”他舔了舔唇瓣,苦澀的味道存于唇齒間,“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

    這個稱呼很耳熟,貌似她已經聽許知久喊過了。

    “我想起來阿眠以前說要教我畫很多的花鈿,只是可惜當初生了病。”許知久邊說邊覺得頭隱隱作痛,忍不住按了按額角,感受心口劇烈的收縮,“這個好像不能提,一提就很難受。”

    他困惑且迷茫。

    而知道答案的姜眠不可能再去刺激他,只一個勁地幫他揉著太陽穴,“沒事,我們不去想,知久不如想一想,今晚想吃什么?”

    “芥末味的糕點。”他輕彎起眉眼,像是想起來專屬于他與阿眠的事情,堵塞的心口也放松了些,“味苦的藥,和芥末很搭,妻主覺得呢?”

    “你喜歡就好。”

    這種奇特的搭配,恕她不能茍同。

    姜眠無奈地順了順他的發絲,繼續主導著話題,“今天出去,給你買了很多衣裳,都是你喜歡的顏色,用的布也是常穿的南昭絲繡。”

    她盡可能描述仔細,好讓失明的人能夠想象出對應的物品。

    “嗯,等我好了,就要看。”

    許知久看起來很平靜溫柔,但緊緊相扣的右手卻暴露了他難以停止的不安。

    姜眠只能盡可能長時間陪著他。

    冬去春來。

    已經過了一個月,岑修的翻舊案都快查得差不多,許知久的盲癥卻還是沒有好的跡象,皇宮里的醫師也只能對癥下藥地開幾個方子。

    原本還能放姜眠離開一小會的許知久如今時刻都離不開對方,人都變得怯弱安靜了幾分,端莊的眉眼長時間地垂著,已經如喪家犬般落魄。

    這也不能全怪姜眠沒養好。

    白切黑自從失明醒來,就變得異常極端,幾乎是寸步不離的程度,哪怕她去沐浴也要時刻跟著。

    考慮到他的情況,姜眠沒有攔著。

    一個月,不談公事,只紙筆溝通,早朝更是沒有她的身影,以前好歹也會去一兩天。

    連皇帝都派人來問了她的狀況。

    白切黑對上陌生人就態度無常,時常冷著一張臉,按著她不準去見,大概是半個月前杖責了位意圖爬床的下人,自此草木皆兵。

    屋內又傳來低聲咳嗽的聲音。

    他得了盲癥,消息封鎖,除了六皇府里的人知曉,外界的流言都壓了下去。

    姜眠被他急得不知道該怎么辦,拍門喊他,“知久,把門打開。”

    “對不起妻主,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晚些時候你再來看我。”

    屋子里的人縮了縮指尖,依靠著聲音抬手輕貼住窗格,正巧與出聲的少女身影相碰。

    “你一個人怎么能照顧好自己?我沒有事情要做。”姜眠此時一肚子的后悔。

    早知道她就不和溫柔系人格說有事情要做。因為白切□□得緊,一點空隙都沒有,導致她只能占用溫柔系人格的時間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溫柔系人格過分懂事,明明狀態越來越差,卻不想麻煩她。

    肉眼可見地消瘦下來。

    那可是她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腰線,嬌弱感的美她沒有那么喜歡的啊喂。

    該死的。

    她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懂得端水。

    姜眠心底暗罵自己,繼續敲門,“我想陪著你,知久,讓我進來,好嗎?”

    少女的嗓音僅隔著一扇門的距離。

    許知久聽到這樣的話,松動了些,打開房門,就被抱了個滿懷,鼻尖溢滿對方的氣息,讓他無比眷戀纏綿這樣的距離。

    心口逐漸被填滿。

    可他不敢奢求更多。

    本就遙遠的身份差距,如今他的身體又這般殘缺不全,實在難以承受住這份歡喜。

    他低垂下眉睫,明明瞳孔里都是一片漆黑,卻還是專注且費力地凝神聚焦,只可惜依舊是徒勞。

    呼吸陡然亂了分寸,相貼在飽滿的胸口,還能聽見少年不斷加快的心跳聲。

    他一如既往的羞澀,卻已經學會了笨拙的蠱惑,領口正慷慨的開著,足夠姜眠的唇瓣毫無芥蒂碰到鎖骨之下。

    面對少女的親昵,許知久也只是紅了耳垂,不似以往那般制止,反而還異常主動摟住了人。

    他將每一次的親近都當做施舍的歡喜一樣,哪怕突然中止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我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以后都可以陪著你,上次不是說做糕點嗎?現在剛好有空。”

    姜眠絮絮叨叨地說著話,之前的她可以說像是隔著一層紗的存在,讓人觸碰得模糊。

    許知久指尖蜷縮,對自己的狀態有些難開口,想起來什么,又道:“說起來糕點,桓公子交的課業可過關了?”

    “那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情了,他做的糕點挺好吃,夫子也夸了他。”

    白切黑嘗了一口也點頭肯定了,可見桓雨做得不差,味道不錯,姜眠也挺喜歡。

    “那就好。”許知久抿唇,“那妻主想吃什么味道?”

    他的眉眼微揚,原本低落的心情好轉了些,只是還是有些擔憂自己的狀況,握著姜眠的指尖,隱約有些不安,“妻主,可以去嗎?”

    姜眠:“當然可以。”

    有她陪著,再怎么做糕點,也不會翻了天。

    但是盆會翻。

    咣當一聲。

    細白的面粉就這樣翻倒在地面,空氣里都是粉末狀的細小微粒,許知久墨色的發絲上已經遭了殃。

    第67章 第67章 用完就扔

    臉上也沒有逃脫面粉的覆蓋, 他大半的身子都沾染上,好在都是淺淺一層,星星點點的撒落, 就恍若給他打了白色雀斑一般。

    姜眠情不自禁笑出聲, 平常哪里能見到溫柔系人格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是一點都不刻意的懵懂。

    “好了, 繼續做。”姜眠幫忙拍了拍他的臉,只是她一時間也忘記自己手上也是滿滿的粉末。

    酷似胭脂粉的東西又加厚一層。

    “多謝妻主。”他毫無察覺地道謝,用手背胡亂蹭掉臉頰的癢意。

    花卷的面皮包裹住嗆鼻的內餡,說是黑暗料理也不為過,本質上都是平慶當年備受爭議的款式。

    許知久不能視物,其余的感官都放大不少, 察覺到身側的人靠近, 于是偏頭正對著對方。

    姜眠戳了戳他的手心,一同陪著他捏出面團形狀, 放進蒸籠里。

    新鮮出爐, 皮薄的餡遮蓋不住里面的綠意,像是里面含著翡翠,綠意盎然的要鉆出糕皮。

    里面有綠豆口味的糕點,人畜無害地和芥末糕緊緊挨在一塊,分辨不出。

    兩人臉頰都是細白的粉末, 姜眠順手把許知久的臉頰也擦干凈,他睫毛無助地輕顫, 無處安放的雙手下意識抓住對方的衣角。

    許知久始終沒有提及自己的問題, 他也不清楚眼睛還能不能好,卻自私地占據著對方。

    除開這一張臉,許知久想不到自己還有任何的用處, 尤其是這具破敗不堪的身體,滿目瘡痍,一眼便足夠叫人倒胃口的疤痕。

    他唇瓣的笑收斂起來,失魂落魄地低垂著頭,勉強壓下心頭的情緒:“妻主,已經蒸好了嗎?”

    姜眠剛將蒸爐里的糕點裝入碟子,聽到他的話隨口應答:“嗯,已經好了,不過還有點燙。”

    正巧這時,屋外花修的聲音就傳了進來:“殿下,國師大人和顏公子來了。”

    尋常人家的公子哪里會像顏寧這般混跡于女子之中,坊間已經有了不好的傳言,不過是被顏將軍給壓下去了。

    姜眠也沒想到人會突然來訪,她咳嗽兩聲,握著許知久的手,安撫性地捏捏,“我先送你回屋子里待在,可以嗎?”

    “嗯好。”許知久垂眸,情緒肉眼可見地愈發低落。

    剛才的歡聲笑語消失不見,他自顧自地接過姜眠手中的碟子,黑暗的壁壘牢牢將他困在原地。

    許知久拿著碟子,像是在證明自己有用,擅自松開她的手,一個人走了幾步,暢通無阻,并無意外發生。

    “妻主,我自己可以回去的,你先過去吧。”他拿著碟子的手很穩當,步伐沉沉地落了下去,每一步都走得與尋常人無異。

    大概他已經設想太多次了。

    “沒事,我送你。”姜眠看了眼屋外等著的花修,遞了個眼神,這才摟住對方的腰,“知久可要給我留幾塊糕點,我們一塊做的,我還沒嘗過是什么味道的。”

    離主屋不遠,并不會出大問題,但懂事的人也需要情感關照,更何況他都有些小委屈了。

    姜眠做不到視若無睹。

    “好啦,我很快就回來的。”她成功把人扶著坐下,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在前廳閣樓等待的兩人氣氛可就沒有這樣好,顏寧時刻注視著國師,像是對方做了天大的錯事。

    聽了花修的話,白羽不覺得意外,她今日來就是來報答當初的恩情。

    至于顏寧,則是因為顏將軍要出兵去邊關,近段日子心急如焚,勢必要國師早些完成他的意愿。

    “接下來是我與六皇女的事情,你就先回去等著,晚些時候再來煩我好不好?”

    顏公子知曉她的秉性,所以國師大人也沒有裝深沉,直接坦然流露出一副受到酷刑摧殘難受的模樣。

    天天被騷擾,確實難受。

    “可是家姐過幾日就要去邊關,等下一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你當初根本沒有為我卜算,是不是?”

    顏寧挺拔的身材因為焦急的情緒劇烈起伏,眉眼尊貴優雅,恰到好處的花鈿將他的端正相貌給添了幾筆世俗。

    白羽被他攪得心神不寧,也知道這一切都是蝴蝶效應帶來的連鎖反應,郁悶不已。

    “你們在說什么?”姜眠按了按眉心,在主座坐下,看向兩人,“還有顏公子怎么也來了?”

    顏寧頓時求助般地看向她,“殿下,我想去邊關,哪怕只是做兵卒也沒關系,阿姐已經準備出發,可是我還在京城里。”

    顏將軍往后便是常年駐守邊關,恐怕輕易回不得京,也難怪顏寧這般焦躁。

    “好了顏寧,你的事情晚些時候解決,等我和殿下說清楚私事再談。”

    顏寧視線緊緊地停在國師身上,這才認命般地出去。

    姜眠跟顏寧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對他的感觸不差,但現在她更關注另外的一件事。

    屏退其他人后,她情緒有些失控地詢問:“國師大人,我家夫郎的事,可有結果了?”

    自從半個月后許知久的盲癥沒有好轉后,醫師看了個遍,流水般的藥物也幾乎要堆滿皇女府。

    她知道國師有問題,但只要對自己有幫助,姜眠依然可以尊她為國師。

    “殿下不必緊張,只要好好陪著,幫令夫郎舒緩好情緒,就能化解。”白羽自信回答。

    還好六皇女問的問題在書中有記載,在考題范圍以內,不然她還真怕報恩的問題自己答不上來。

    姜眠點頭:“那就好。”

    有國師的話在,她情緒緩和了些。

    “對了,殿下真不考慮幫顏公子?京城里大多人都想與顏大將軍一家扯上關系,尤其離將軍去邊關的日子越近,求娶的媒人越多,這段時間從不間斷。”

    尤其是在其余皇女聽聞顏公子與國師關系好后,就不免拋出橄欖枝,讓自己黨羽的人與他結為良緣。

    尋常時候她們哪里敢大膽拉攏將軍的弟弟,無非是皇帝對六皇女和將軍家公子睜只眼閉只眼,她們這才動了心思。

    不管怎么打,都是好牌。

    畢竟這可是顏將軍視若珍寶的弟弟,到時候還愁手握重兵的顏將軍不幫她們嗎?

    “國師大人覺得我應當怎么做?”姜眠把話丟給她,隨后撐著下巴,一臉輕松的笑意,“如今好不容易一身輕,何苦給自己再找麻煩。”

    典型的用完就扔。

    白羽拿她沒辦法,只能聳肩道德綁架:“這對殿下來說,應該也不算難事?顏公子如此誠心,不幫他未免有些說不過去。”

    “既然國師大人覺得不難,那就親自去幫幫他吧。”

    白羽:“你……”

    “國師大人好像一直覺得我會幫他?”姜眠輕聲笑了起來,她眉眼彎彎,并不鋒利,“如果我要幫他,國師大人應該算得出來我會怎么做吧?”

    白羽摸了摸腦袋,但還是弱弱為自己發聲:“豈能事事觀天象。”

    原書中姜眠把北鎮撫司的張拓給了顏寧,又以虎視眈眈的世家唬人,才得以說服顏將軍。

    白羽無奈,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讓事情按照原書發展。

    原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六皇女卻是出乎意料輕點了下頭:“我與國師大人一見如故,便按國師大人所想,幫幫他。”

    強行走劇情?

    白羽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不過想起來如今劇情已經被自己扭曲成這模樣,也不會再去質疑什么。

    好歹走向正軌了。

    她這樣想著,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完全忽略掉少女注視的目光。

    姜眠不是無緣無故的幫忙,她從一開始就已經想好了,讓顏寧去邊關,也省得坊間捏造的傳聞又傳進白切黑耳朵里。

    不堪其擾,所以干脆掐滅源頭。

    她收回目光,不挑破國師的可疑之處,朝人抬手,“不過我還需要國師大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總不能真由她全權操辦。

    “好,不過要討論這些,不如讓顏公子也進來。”白羽附耳聽著,思索了會。

    等和國師等人談完,已經降下黑夜,她們意猶未盡地一同離開。

    可憐了姜眠的夫郎獨守空房。

    他坐不住,在走廊幾度來往踱步,指尖順勢扶著柱子站立,任由微風輕拂過空洞的雙目。

    “知久,糕點還剩多少?”

    直到聽到少女的聲音,許知久才停下來,心頭數著步數已到四位數,以此消磨掉孤寂的時光。

    “妻主。”他下意識回應對方,尋著對方聲音不假思索踏入陌生的臺階,完全忘記自己很少在假山附近走動。

    于是磕撞到盆栽,整個人被絆住。

    姜眠緊緊攬住了他,又抬腳將換了位置的花盆推了回去。

    “這么想我?”她的嗓音里帶著揶揄的笑意。

    哪怕許知久現在看不見,也能猜到她眼眸的光亮和彎起來的弧度。

    很想,很想再看見對方。

    他的指尖收攏了幾分,無言地低頭蹭了蹭對方,也并未反駁她口中的話。

    “留了糕點,已經熱了一遍,妻主現在就可以嘗嘗。”

    他溫良體貼得像是苦苦等待的守妻石,一顰一笑都格外正經,讓人聯想不到壞的想法。

    “知久真好,我早就餓了。”

    姜眠正對著許知久的臉,認真解釋:“剛才出了點問題,所以處理得慢了些,對不起啊。”

    “沒事的,妻主不用跟我道歉。”許知久跟著她一同進了屋,將桌上的碟子準確無誤地拿給她,“我已經吃過了。”

    “好。”姜眠將剩下了幾塊糕點都咬入腹中,滿滿的綠豆糕味道充斥在嘴里。

    居然一個芥末味都沒有。

    可能是概率問題?

    姜眠放下碟子感慨,“味道真好,不過芥末味的還是難以下咽。”

    第68章 第68章(補更) 就當是幫幫我,好不……

    說得跟真的一樣。

    果然少年蹙起了眉頭, 用毫無焦距的視線看向對方,緊張地靠近,鼻尖貼住她的唇瓣, 唇瓣微張, 意識到什么, 他無奈笑笑:“是嗎?”

    “好吧, 沒吃到芥末。”

    姜眠猜到是許知久把芥末味的都給解決了,其實她還有點懷戀那種刺激的來著。

    不過溫柔系人格就是體貼。

    “好了,一起用晚膳,我帶你過去。”

    她牽著許知久的手在桌子前面坐下,對方順著牽引的方向走,大部分時間都很安靜。

    許知久喜歡單獨相處的時間, 借著盲癥, 他連吃飯都不需要親自動手,只要乖乖張口就行。

    “妻主, 我自己來吧。”他繼續說著。

    姜眠用力搖頭, 意識到他看不見后繼續開口道:“沒關系,照顧夫郎是應該做的,之前我生病也都是你在照顧。”

    更別說她已經決定了要端水。白切黑每次不喂他就不肯吃飯,溫柔系人格理應得到相同的照顧。

    姜眠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

    不能夠因為他懂事就讓他受委屈。

    她事無巨細地照顧,連湯水在唇角洇濕, 也忙拿出帕子擦拭,被她這樣精心哄著, 許知久不免紅了幾分耳垂。

    許知久很容易就感到羞澀, 哪怕這種動作很微不足道。

    沒被情色玷污過的許小公子當然不會知道這些還只是開胃菜,接下來的事情走向才叫他連骨頭都要粉紅起來。

    熱度止不住地往上升騰。

    許知久的勝雪容顏已經有幾分破碎,他身上的衣物輕輕地被姜眠拉開, 頓時耳垂紅了幾個度,嗓音也止不住的啞,“妻主,我自己可以沐洗。”

    “沒關系,是我應該做的。”姜眠干脆一同進入池中,頓時水波漾開,“別擔心,會幫你從頭到尾都洗干凈。”

    光是聽到這樣的詞,他已經害羞的頭冒煙,瞬間連氣力都喪失了些,無助地用手抵住姜眠的肩膀,語氣低低,“妻主。”

    “不用催,我現在給你擦皂角。”

    濕滑的東西抵住他的鎖骨,少女手一松,便直接鉆入里衣深處,好在東西不大,滑至腰線處就被少女按住。

    “別亂動。”她微抱怨地說著,隨后直接解開上衣角,指腹貼著腹部握住皂角,然后順著擦了幾下。

    姜眠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溫柔系人格的羞赧程度。

    他睫毛撲閃如同精靈,明明毫無光彩的眼睛卻微抬著眸,楚楚動人,好似已經到了極限,讓人不忍再繼續下去。

    明明是相同的相貌,可白切黑使喚起她來,全然不是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知久穿著衣服怎么洗,聽話,早一點洗完我們就可以休息了。”姜眠毫不動搖地繼續脫著他的衣物。

    許小公子就被這樣一層層剝開,裸露出來白皙的雙肩。他慌亂地把人拉扯得更近,好似這樣做,自己被看到的地方就會變少一樣。

    “妻主,好了。”

    盡管羞赧,他還是更懂事地讓姜眠好快些做完事情去休息,不想因為自己耽誤了對方安排。

    指尖是溫熱的水流過,他甚至能碰到在水中飄蕩的系帶。

    是剛剛取下來的。

    他這樣想著,更是想要躲藏起來,眼底是一片漆黑,這也導致他十足不安。

    無法清楚知道對方的情緒,他那副滿是傷痕的身體恐怕得不到對方的青睞,這樣想著臉都白了一些。

    原本的羞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濃烈的不堪,他抓住系帶的手都捏緊幾分。

    空氣里只有稀松的水聲。

    姜眠擦拭完,順帶給渾身濕透的自己偷個懶,也往水池里沉了沉,見許知久實在害羞,就讓他自己先自己洗一會。

    循序漸進她還是懂的。

    “不高興了?”姜眠見他抿唇不語,還以為自己把人欺負得太狠,摸了摸他的耳垂,哄人,“我是擔心你,不是故意這樣對你,而且我是你的妻主,一起沐洗也很正常的。”

    養老婆不易,姜眠嘆氣。

    她又蹭過去,學著白切黑黏人的勁蹭他的臉,“原諒我,好不好?”

    “沒有不高興。”

    聽到姜眠未改變的態度,許知久的心這才安然放回原處,回蹭了下對方,“辛苦妻主照顧。”

    他完全忘記自己未著寸縷的事情,轉而擔憂起自己的態度有些過分冷淡,于是笨拙地用唇瓣貼了貼對方。

    只可惜位置有些偏差。

    他的唇稀里糊涂落在了少女的眼尾,而不是唇瓣,于是只能往下移動,這才找到原先設定好的落點。

    濕軟而又單純的吻輕輕貼著她的臉頰滑落,在唇角處貼住,無聲的眷戀都要溢滿在空氣里。

    他的心思簡單,毫不保留地展露出來,不免讓姜眠喉嚨微動。

    于是為色所困的姜眠靠近他的耳垂,輕聲說了句話。

    這下連水里的皮膚都紅了幾分,他努力忽視掉臉頰的溫度,聲音也變得艱難幾分,“妻主,等會水就冷了。”

    “不會的,你相信我。”

    姜眠握著他的手腕,不讓人臨陣脫逃,未褪去的衣裳布料緊緊貼住他白皙的皮膚之上,“就當是幫我,好不好?”

    攝人心魂的低語,若有若無的蘭花香氣彌漫在空氣里,如同某種迷藥嚼碎在口腔里一般。

    “嗯。”

    指節被勾著,許小公子眼簾處懸掛著不少水珠,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鬼迷心竅地點頭應允。

    脆弱且易碎的純白瓷瓶逐漸被染上不一樣的顏料,色彩繽紛起來。

    敏感的身體讓他忍不住嗚咽一聲,又瞬間壓了下來,克制而又曖昧不已地沉淪其中。

    情不自禁地想要奢求更多,可礙于臉面他始終無法饜足,不斷觸碰邊緣卻到不了終點。

    姜眠在等他主動開口索求。

    誰知道許小公子忍耐力這么厲害,已經快決堤的理智偏是硬生生堅持了下來。

    ——

    紙傘收攏,雨水沿著瓦片匯聚流下,底下的暗線將所有看到的事情悉數稟報,以至于高位上的君后臉色不見一絲喜色。

    他是真沒有想到囡囡的感情能夠沒有變化,困擾地按了下眉心:“醫師沒有把他很難生育的事情告訴囡囡嗎?”

    “說了,但是殿下表現得很不在意。”

    君后

    更頭疼了。  他繼續開口問:“那從平慶帶回來的公子呢?還有將軍府那位公子不也和囡囡關系好嗎?”

    “還是和以前一樣,并沒有什么進展,君后大人,如果你實在擔心,不妨給殿下塞幾房小侍。”

    “與囡囡好不容易重修舊好,斷不可如此安排,去請天山島的郎中給她夫郎看看能不能治好。”

    生不出孩子,那可怎么行?

    君后一臉疲倦,他不再想這糟心的事情,轉而看向張拓,將新鮮的水果塞入嘴里,一臉隨意,“臨奉君現在如何了?”

    “在冷宮里日復一日的跳漪舞,大概是想得到圣上垂憐。”

    一提到臨奉君,君后就咽不下這口氣,自己的女兒因為這樣的小人而流落在外,還絲毫沒有悔意。

    “那就把冷宮里的人份額提一提,讓她們知道該做什么。”他面無表情地說著。

    大抵是恨透了對方,君后又看向張拓,語氣加重幾分,“你親自去,記得不要讓他輕易死了。”

    當初靠一曲漪舞博得圣上歡心,現在就算跳斷了腿,圣上也不會回心轉意。

    臨奉君還當這是十年前嗎?他如今哪里能比得過十年前的自己。

    君后站起了身,掀開垂落的珠簾,聽著清脆的碰撞聲,心情微轉好,“走吧,去見圣上。”

    月色朦朧,少時心儀的人正坐在地上,毫無儀態的雕著木工,一個成型的木雕美人愈發精細。

    她聽見門外的動靜,不耐煩皺眉,連頭都懶得抬:“不是說了嗎?誰都不準進來。”

    “陛下,是我。”

    “玥兒,你怎么來了,你看我刻得像不像你?”皇帝笑彎著眼眸,如今沒有外人在場,她可以肆無忌憚的暴露自己的心情,“是囡囡有什么事情嗎?”

    “陛下還記得我當初的模樣,我已經有些模糊了。”君后無奈的搖頭,隨后就要坐下。

    誰知在他要坐下的瞬間,皇帝就立刻扶住他,“玥兒坐凳子,地上冷。”

    “陛下多慮。”君后席地而坐。

    皇帝的勸說在他眼里絲毫沒有力度,君后低頭看了眼自己已經不再好看的手,沮喪了點,“陛下不恨我嗎?”

    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給過皇帝好臉色,哪怕家里的人多次來勸自己,也仍然使著性子冷淡待人。

    “不恨,是我沒有護住玥兒的孩子。”

    面對心上人,皇帝不再是姜眠面前那樣別扭冷漠的模樣,她垂眸,“玥兒生我的氣是應該的。”

    “不怪陛下,現在囡囡找回來了,我也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對陛下。”

    年輕時,他便時常懷疑陛下的真心,可對方卻始終沒有膩煩,讓他穩坐君后之位,哪怕當初最受寵的臨奉君也沒有動搖自己的位置。

    現在已經過來十余載,陛下還是如一日的待他,便已經超過絕大多數人,更別說這是一國之君。

    “那玥兒叫一聲妻主來聽聽。”皇帝得寸進尺起來。

    “陛下?”

    “玥兒叫錯了,重喊。”

    屋外是淅淅瀝瀝,不知停歇的雨,將濃墨重彩的感情逐漸稀釋再稀釋,卻發現那顏色始終如一。

    有人歡喜有人愁。

    當年一舞便能叫皇帝傾倒的美人如今淋成了落湯雞,在瘋子堆里鶴立雞群,一舞接著一舞。

    束好的發髻已經胡亂散開,粘稠的雨將他的眉眼浸濕,仍不知疲倦地轉動裙擺。

    令人唏噓。

    第69章 第69章 白切黑又開始腦補了

    夜色濃稠。

    把人折騰過頭, 以至于嬌皮嫩肉的美人已經磨紅了皮膚,眼尾更是被淚水澆得嫣紅。

    許知久被她抱在懷里,十指緊扣, 臉頰還帶著方才激烈后的緋紅, 這下一句聲音也撬不出來。

    不就是用系帶捆住他的手腕, 姜眠自覺沒有玩得太過火, 但思慮自家夫郎的情緒,沒有再逗弄他。

    “好了,不怕,我們不做了。”她輕哄著人,討好地蹭蹭他咬破的唇角。

    懷里的人壓根就不信她。

    能被溫柔體貼的人格不信任,由此可見姜眠今天做得有多過分。

    許知久疲憊地閉了閉眸子, 還是輕輕回應著她的吻, 不讓少女落空,溫柔的觸碰如漣漪般層層落下。

    被剝奪的視線, 讓許知久的聽覺變得敏感, 他沒有刻意去聽,卻還是感知到對方的呼吸聲,舔舐剮蹭著他的唇瓣,無比清晰的聲響直達耳中,觸感被無限放大。

    溫存且舒心的相處方式, 讓他彷徨的心態也安定了些。

    “妻主,早些休息。”

    額頭相抵, 他的音色沙啞, 滿是曖昧氣息,聲一落地,他悄然又紅了臉頰, 猶如觸碰禁忌一般,指尖默默蜷縮起來,整個人埋進對方的頸窩,不再開口。

    少年動情時,身體不由隨著對方的觸碰開出一小朵狀似梅花的紅跡,沿著修補的粉色傷痕一點又一點地暈開,直到后來,他渾身都開滿了銀紅的梅花印。

    布料衣裳都遮不住那些痕跡。

    黑漆漆的眼眸被長睫覆下,他皙白的皮膚帶著大片混亂的紅,在深夜里并無消退的跡象,反而隨著呼吸一同起伏。

    他的指尖無意識圈住對方,緊緊將人禁錮在懷里,不留空隙。

    日上三竿。

    姜眠還沒有太清醒,懷里已經空蕩,而那人卻在銅鏡前坐著,領口大開,脖頸往下的春色一覽無余。

    青紗衣袍垂地,只留得一個背影,以及露了大半白皙的背,隔著垂落的紅簾,隱約看不真切他的身形和動作。

    那人從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低笑,滲著幾絲寒意,聽得人頭皮發麻。

    許知久抬手收攏衣袍,取出一截青色系帶,纏繞在指尖。

    發帶垂落,隨后被他用來束縛在眼眸的位置,牢牢固定在發上,毫不顧忌綁了個死結。

    青色帶寬長,打結后便垂成兩條青帶,覆在墨色的發絲上。

    “醒了,你在做什么?”姜眠的聲音還沒有太清醒,她抱著枕頭一臉奇怪的打量對方。

    按照排班表來說,今天是白切黑。

    所以她輕咳嗽兩聲,繼續開口:“阿久,再添兩件衣裳,天還沒有回暖多少,小心著涼。”

    她關切地說著話,也不再躲懶,起身給人添衣,整個人梳洗一遍后,才察覺到白切黑貌似有些不對勁。

    “是怎么了?”姜眠疑惑。

    許知久眉眼被青色發帶全然遮掩,連睫毛都找不出來,他握著姜眠的指尖,扯了扯唇,“沒什么。”

    “那你為什么要綁這個?”

    她隨手撥弄了下那垂落的兩根系帶,語氣也跟著奇怪。

    許知久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口問她,“你是不是膩煩我了?”

    他的嗓音很平靜,就好像尋常的試探一樣,看不出有什么變化。

    “當然沒有,怎么會這樣想?”姜眠繼續手里的動作,回憶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后無果,于是只能等對方的回答。

    但許知久什么也沒有說。

    他不像之前那樣黏人,卻時刻需要知道姜眠的動向,不過好在姜眠已經提前處理完事情,所以完全可以陪著他。

    閑暇時間里,姜眠哪怕是逗蛐蛐都覺得有意思。

    只是玩著玩著就容易犯困。

    她看著一直陪著自己身邊,一副魂不守舍的少年,只能湊過去問他,“你今天很奇怪,是生氣了嗎?”

    “沒有,妻主誤會了。”許知久勾了勾唇,淺笑回應。

    但只要揭開他發上的發帶,就能瞧見早就哭紅的雙眸。

    指尖的寒涼如冬日般霜冷。

    白切黑的性子被徹底埋藏,他現在的模樣與許小公子無異,但姜眠還能看出來微妙的區別。

    于是她佯裝什么也沒有發生,抬起指尖握住許知久的發帶,果然瞧見少年挾制住她的手腕,動彈不得。

    姜眠故作輕松:“碰都碰不得了?還說是誤會啊。”

    她隨即用另一只手趁其不備地按著發帶輕輕揭開。

    底下壓在不得釋放的眼睫一瞬間鉆了出來,露出一雙漂亮漆黑的眸子,哭紅的眼尾格外刺眼。

    “原來阿久已經看得見了。”

    姜眠恍然大悟,聯想到早上的異常,這才明白他生一肚子的氣是因為身上那些曖昧的痕跡。

    同床共枕,那不是天經地義嗎?

    白切黑當初可不是這種情緒,他這么雙標嗎?

    姜眠無奈,但也只能哄人:“阿久,就算病好了,也是一樣對待你,所以不用假裝看不見。”

    他的雙眸一下子停了情緒,意味不明地波動起來,陰冷的戾氣不斷蔓延開來,好一會他才低頭,避開視線。

    “我沒事。”

    他的聲音很低。

    大概是已經認清楚現在的境地,自己再如何歇斯底里也只會被當成無理取鬧。他久違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但里面帶著些狠意,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接下來的相處還算和諧。

    姜眠陪了多久,白切黑就裝了多久。

    原先仗著得了盲癥,他沒少指使人陪著自己,現在一點理由都沒有了,還要被身體里的另一個人分走喜歡。

    等到了傍晚,君后叫人喚兩人一同入宮,許知久這才停下來思考,轉而準備起見面禮和自己的妝容起來。

    君后不僅僅是后宮之主,更是六皇女的生母,縱使自己再如何使性子,但絕不會與妻主的家人有隔閡。

    他變得很緊張。

    連姜眠都看不出來他挑了好多種,胭脂水粉多得眼花繚亂,衣服也換了好幾遍,眼見離時間越來越近,他這才挑定。

    去之前,許知久問:“妻主,這是我第一次去宮里吧?”

    姜眠點頭,“別擔心,君后和圣上都很好相處,她們不會挑你錯處,放心。”

    話說如此,但他終歸不是良配,平日里自己再如何指使妻主,也不過是仗著妻主對他縱容,而圣上和君后,恐怕不會希望看見自己的女兒被一位男子圈住。

    許知久清楚明白這一點。

    姜眠盡力安撫他,上了馬車也握著他的指尖沒有松開,“等會如果問了不想回答的問題,你就看我,我幫你答。”

    古往今來,妻主的態度決定了妻家對他的態度,見姜眠始終縱容他,許知久這才安心幾分。

    姜眠不覺得君后會挑許知久的錯處,畢竟平日里君后還說要她對許知久好一點,所以最要擔心的應該是圣上。

    尋常百姓的女兒帶著連襟一同上桌不算少見,但像帝王,卻很難會有這樣母慈女孝的畫面。

    大概是君后耳提面命,皇帝對姜眠的態度簡直好得離譜,更是連帶著問了許知久幾個簡單的問題。

    大概是家中幾人,住在何處之類。

    姜眠遲疑看向君后,見他回避,這才又看回皇帝,“陛下早就知道我不在懸空寺。”

    “嗯,讓你去查水患也是巧合,原本定的是張拓暗查。”

    圣上語氣自然,她完全不介意北鎮撫司與君后關系密切的事情,甚至可以說北鎮撫司本就是她送給心上人用以傍身的東西。

    姜眠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聊些家常,直到皇帝親自開口催生,“你也老大不小,是時候要個孩子。”

    “現在還早。”姜眠沒有直接拒絕,也沒有答應下來。

    “你有這個心就好,現在你幾個姐姐都不止一個大胖女兒了,膝下無子可不行。”

    皇帝表明態度。

    姜眠沒有回答,垂眸安靜用飯,猜測是不是用過的醫師走漏了風聲。

    雖說她用了銀兩讓那些醫師閉嘴,但也難保壓死人的皇權讓這些人反叛,將自家夫郎難生育的事情遞了出去。

    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一直瞞著沒讓許知久知道。

    在這個封建吃人的社會,無法生育的男子就跟斷腿一樣的存在。

    姜眠把許知久保護得很好,沒讓他聽見,但架不住皇帝會知道。

    家里又沒有皇位要繼承,非要她老婆生孩子做什么。

    難不成皇帝有意讓她繼承皇位?還是說只是簡單的催生流程?

    姜眠停頓住,看向桌上一直沒有說話的君后。

    君后像是心虛一樣地夾菜,清了清嗓音,道:“這件事情不著急,我看知久也是個好孩子,不會讓囡囡等太久的,你說是吧,知久?”

    許知久被突然點名,雖覺得談論這種事情有些奇怪但也認真地點了點頭。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君后也不管姜眠的目光,忙滿意地夸他,“多吃些,好好補身體,這么瘦,以前肯定吃了不少苦,囡囡也真是的,不知道讓你多吃點。”

    飯吃到很晚,君后又說有東西要拿給許知久,讓他跟著出去。

    許知久下意識抬眸看向姜眠。

    姜眠也摸不準君后的想法,她輕微蹙眉,正要拒絕。

    君后打斷了她,“瞧你這擔心的模樣,囡囡我又不吃人,阿父不過是給你正君一些見面禮。”

    姜眠只好同意許知久跟著出去。

    離了兩個人,氣氛都變得冷清,皇帝看了眼她,認可幾分:“你還挺像我的。”

    姜眠以為她說的模樣,點頭回答:“嗯,大家都說我長得很像陛下。”

    皇帝皺了皺眉頭,輕扣了下她的頭,一臉拿她無語的表情,最終搖了搖頭。

    姜眠莫名被敲,礙于對面是皇帝,以及是原主的親生母親,這才默默忍受下來。

    第70章 第70章(補更) 和溫柔系人格同病相……

    “知久, 你隨著囡囡一起叫我阿父就好,這些也是阿父為你特意準備的,看看都喜歡嗎?”

    珍珠首飾成堆, 瑩潤微亮, 周圍的天材地寶都襯托得像是草根, 盒子里還殘留著包裹根系的紅土。

    “喜歡, 多謝阿父。”許知久沒有客氣,對君后的東西全盤接受。

    妻主說過,君后給的東西他可以要。

    “你喜歡就好,今日也不是刻意要催你和囡囡,但你應該知道囡囡以后是不能沒有孩子的。”

    許知久點頭:“嗯,我明白的, 阿父放心, 我會和妻主早些讓你抱上孫女。”

    “……啊好,但是知久, 你身子弱, 生孩子對你來說要吃很多苦頭。”君后委婉說著話,一臉柔和地誘導,“但是相信你不會讓囡囡沒有子嗣的,對吧?”

    他想試探下許知久對塞人的態度,盡管君后并非想打破他們二人的關系, 但也不想讓囡囡的血脈就此斷開。

    只要許知久能生出來孩子,他以后決定不會再介紹別家公子。

    君后咬牙, 正準備以一個合適的話語開口說話, 就見許知久滿口答應下來:“阿父說得我明白,我和妻主會有孩子的。”

    先不說昨夜的事情,他之前就和妻主翻云覆雨過。

    君后終是被他的簡單打敗, 不忍心再說刺耳的話,只讓許知久抱著盒子與人回去。

    望著人離去的背影,君后這才明白對牛彈琴為何物,他頭疼地揉揉了額頭。

    回去路上。

    姜眠也不知道君后和許知久交代的具體內容,反而見許知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莫名有幾分不知所以。

    直到回去被人按在床榻上,她才明白這一路上許知久在胸有成竹什么。

    白切黑改叫傻白甜好了,生孩子這種事情哪里這么簡單。

    許知久壓根不聽她的話,只覺得她在逃避,眉眼神色一下子就暗淡起來:“你和他可以,為什么我不可以?”

    姜眠只覺得好大的黑鍋扣在頭上。

    她回抱住壓著自己的人,安撫地揉了揉他的發頂,“什么不可以,之前不是和你做過嗎?”

    回想是自己提前和妻主做了這樣的事情,許知久心情稍微好轉了些。

    但他仍纏著對方,語氣有幾分委屈之意,“可是妻主昨夜與他做的次數比我要多,這不公平。”

    天殺地。

    明明就是一個人。

    姜眠只覺得這天殺的人格分裂莫名讓她多了不少控訴。

    “妻主,你是不是更喜歡他?”他失落地眨動睫毛,漆黑的眸子里帶著幾分晦暗,似乎是借著撒嬌在訴說自己的真心話。

    姜眠這下是徹底對他沒辦法。

    索性躺平享受。

    她點頭同意了對方胡來的動作,按著許知久的指骨。

    許知久很喜歡這樣親密的距離,他找到比擁抱要更盡興且更歡喜的接觸,手指尖到脊椎骨都瞬間被快感席卷,止不住的戰栗讓他的呼吸加重。

    腰肢被掐著,他無力地扣動指骨,試圖剝離自己濕軟難受的感受,原本主導的他被按在床榻之上。

    少女微涼的指尖順著他的腰骨往上滑動,一瞬間纖長的羽睫下已經氤氳出一片水霧,輕輕顫抖起來。

    如他意料之中,少女對他控訴的話啞口無言,但許知久覺得這是無聲的默認。

    很快他的思維和理智被徹底攪亂,無暇再去想其他。

    白切黑大概覺得題海戰術能夠早些懷上,一旦到了他的時間,幾乎都纏著人,完全不管另一位人格的死活。

    許知久每一天醒來都是渾身酸痛,原本欣喜盲癥的笑容在看到一身混亂后徹底僵硬住,五味雜陳的情緒讓他一時回想不起來當初的細節。

    姜眠安撫地幫他揉著腰,少年的臉色有些白,扯著她的衣裳默默忍受散架的感覺。

    一次兩次還好。

    日日醒來都是如此,他終歸是有些受不住,寫信制止,可得來的回復始終是對方不屑且炫耀的回答。

    “知久很難受嗎?”姜眠被纏了一夜,她只覺得自己娶了吸□□氣的妖精,還是一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那種。

    “嗯,有一些。”

    他垂眸,望著紅腫的地方,情緒莫名低落,繼續輕聲說著:“妻主,下次不要聽他的。”

    他能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到了忍受的極點,嗓音已經啞到沒有力氣再去羞赧,白切黑過度的做法讓他徹底適應了現在的狀況。

    “鬧得厲害。”姜眠無奈嘆氣,一想到自己一拒絕對方就抹眼淚哭就頭疼。

    她握著溫柔系人格的手,只覺得兩個人都被白切黑摧殘得厲害,頓感同病相憐。

    “好,下次不聽,知久好好休息。”

    白切黑精力旺盛,鬧騰一晚上,導致現在的局面就是一到溫柔系人格的時間,全程就是純蓋被子休息,什么也做不了。

    作息都變得不規律,姜眠自從穿越以后睡得比誰都早,現在能夠回到有手機的時候,都是白切黑的功勞。

    “好困,妻主。”許知久默默感受少女在身上涂抹藥膏,涼軟的東西覆在紅腫的地方,莫名有幾分刺痛感。

    他下意識顫了顫睫。

    姜眠察覺到他的難受,倍感心疼,動作也跟著輕柔起來,涂完藥膏后,她輕聲道:“那知久好好休息會,我出去一趟。”

    話音落下,底下的人卻已經睡熟了。

    乖巧安靜的模樣,端正的許小公子被蹂躪成這副模樣,煞是可憐,渾身上下的疤痕都已經被灌溉成別樣的紅。

    ——

    國師戴著斗笠,等進了六皇府才安心地取下來東西,壓低聲音問花修:“殿下這幾天在做什么?顏公子已經出發了。”

    花修咳嗽一聲,面無表情回答:“沒做什么,殿下晚些時候就到,國師大人再等等。”

    好在國師還沒有纏著花修繼續問,六皇女就已經提前出來了,她身上還縈繞著些許藥材的味道。

    花修被解放,不需要再硬著頭皮回答國師的話,她飛快地閃身在屋檐上,探查周圍的情況。

    “國師來了,顏將軍答應了嗎?”

    “嗯,答應了,上次顏公子差點出事,延遲了顏將軍返程邊關,她擔心京城里其他紈绔再對公子下手,所以陛下也特批她可以帶著顏公子去邊關。”

    能夠去邊關就是一個開始,到時候借口要保護好自己精進武術也不是件難事,更何況顏將軍對顏寧習武一事管得并不嚴。

    這其中有姜眠的推波助瀾,讓君后吹些耳旁風,沒想過真能輕易讓陛下松口。

    “至于后面該怎么做,也都要看他自己了。”國師笑著,好像終于完成了一件圓滿的事情似的。

    姜眠點頭,想起來什么,“國師大人怎么還能親自與我說這件事情,隨便派個下人知會一聲就好。”

    “那怎么行,我與六皇女也算是過命的交情,已經是朋友了。賀小姐的事情也多虧了殿下幫忙,自然也希望多與殿下往來。”

    白羽越來越沒有國師的架子。

    原先的偽裝就已經出現過裂痕,卻意外覺得放松,因此現在也變得有些隨意,大概她就是這樣喜歡順桿往上爬的人。

    面前的人輕點了頭,貌似對她的性格早就了解,白羽壓不下嘴角的笑意。

    她想著與原書主角統一戰線,大概率能夠混不少金銀財寶,也不用擔心自己掉腦袋被發現假卜算的身份。

    奈何姜眠困得厲害,完全沒有看出來國師的意圖,“國師大人過譽,即便沒有我,相信國師也能處理得很好。”

    這點不假,國師只要表明她自己的身份,那么岑修也不敢對她做什么。

    “殿下也過譽,不管怎么說,都要多謝殿下出手相助。”白羽好久沒有對暗號,心情都激動了不少,她剛要張口說什么,就見后面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殿下……”

    清俊的少年身上裹著衣袍,脖子以下的部位都被牢牢蓋著,似乎在遮掩什么一樣。有旁人在場,他不敢出來,因此隱在柱子后。

    國師忽然停住聲音,姜眠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一抹青色,疑惑幾分但還是禮貌先送客。

    白羽只能選擇下次再說,她彎起來眼眸告辭,但更多的還是找到同黨未來可期的安穩感。

    告別國師,姜眠走到許知久面前,“怎么出來了,不是才睡著嗎?”

    “妻主……”許知久的聲音細弱如蚊,以為自己打攪了交談,低頭扯著衣衫,“方才醒來沒見到妻主,所以出來尋你。”

    夢魘驚醒,他一時慌了神,出了屋子,若不是出門前記起來自己衣衫不整,恐怕要丟更大的顏面。

    “原來是這樣,那我陪知久回去。”

    姜眠對待溫柔系人格,那是相當好的態度,尤其是現在和他一起被白切黑壓迫,更是寬容大度。

    雖說白切黑壓迫人,都是她給了對方這個權利,但對著一直掉眼淚的人,很難不心軟。

    她總不能告訴白切黑不管做多次,也很難懷上孩子吧。

    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姜眠決定明天就義正言辭地拒絕白切黑,不管再怎么磨人,她也不會輕易同意的。

    說時遲那時快,一聽她要回去,許知久虛浮的腳步就變得輕快起來,路上還小心翼翼地問她,“剛才那位是誰,我打擾到妻主了嗎?”

    “是國師。我們才說完話,知久沒有打擾到我們,你來得剛剛好。”

    姜眠解釋著,然后看著一臉倦意的人昏昏欲睡住,這才跟著沉沉睡去。

    白切黑太磨人了點,以至于她現在需要一起補覺,但終歸是她禁不住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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