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彼伪边b給自己也倒上一杯熱茶,悠悠道,“只不過今日我這里沒有酒,不若以茶代酒,可好?”
他指尖輕輕扣了兩下杯側,發出兩聲脆響,滿眼期待望了過去。
裴寂垂眸看了眼杯中茶水,既沒答應,也未拒絕。
“殿下莫不是到此刻還懷疑我是刺客,會在杯中下毒?”宋北遙神情有些受傷,從一旁取來小勺,在裴寂茶杯中舀了一勺。
裴寂視線隨著那只勺子,來到宋北遙唇邊,茶水入口,宋北遙舌尖非常自然地舔了下嘴唇,道了一聲:“好茶!
裴寂目光從少年唇上掠過,端起茶杯冷漠道:“四皇子,無論喝不喝合巹酒,本王說過的話都不會改變,你我二人永遠不會是真正的夫妻!
宋北遙眸色一黯,失落一閃而過,很快又強裝笑顏般,也端起茶杯道:“殿下愿意陪我喝這杯酒,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不敢奢望其他!
說著,他朝裴寂伸去手臂:“我召國合巹酒需交杯而飲,殿下會滿足我這個小小心愿吧。”
裴寂默然伸出手臂,同宋北遙臂間相交,共同飲下這杯茶水。
此情景堪稱詭異,二人一黑一白,一個心中敷衍,一個心懷鬼胎,都未曾感覺到此舉的尷尬與詭異。
伸手和收回時,宋北遙都輕輕碰到裴寂手背,左下角的數字往上跳了2分。
茶杯擱下,裴寂作勢就要離開,宋北遙出聲喚住他:“夫君!
裴寂身體微僵,面露不悅:“你喚本王什么?”
“在我們召國,喝過合巹酒,二人便正式結為夫妻,永結同心,百年好合。”宋北遙臉頰微微泛紅,略顯羞澀地垂下眸,像是想看、又不敢看向裴寂,“我從此便是夫君的人了,夫君若是想、想洞房,我也……”
只聽一道破裂聲響起,裴寂竟是單手將茶杯捏了個粉碎,一掌拍下,驟然起身,聲色冷厲道:“厚顏無恥。”徑直邁出了屋。
待人走遠,宋北遙才抬起頭,看了眼桌上的玻璃殘渣,眉頭微微挑起。
生氣了,是好事。他知道裴寂會武功,沒想到竟這么高。
這時,凌風再次向風一樣卷進屋里,急匆匆道:“你知道剛剛發生什么了嗎,裴寂那一等侍衛竟然來試探我武功!”
他再一眼瞅到桌上的碎渣和血跡,一下彈跳而起:“嚯!這誰弄的?不可能是你吧!”
“是裴寂。”宋北遙抬眼瞧他,“你看這內力,和你相比如何?”
凌風撇了下唇,握起一個茶杯,正要發力,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連忙把茶杯放下,捂好自己的手:“跟我相比如何不知道。裴寂沒入過江湖,高手榜上沒他名字,不過現在看來,他武功比我想象中厲害很多。”
說著,他滿眼認真看向宋北遙,“你是不是又惹到他了?我勸你安分一點,咱們只要完成任務就行。你現在沒武功,別故意去招惹他,不然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分一點?
宋北遙唇角微微勾起,抿了一口茶,語調慵懶道:“你放心,我不招惹他!
……
裴寂從別院走出,侍衛曲嵐立即跟上:“殿下,試過了,那小廝會點防身的皮毛功夫,反應也不算快!
“知道了!
一路踏過黑夜,來到書房,張伯在屋外候著。
“殿下!币娞拥钕鲁霈F,張伯恭敬地迎了上前,垂首之間,瞥見殿下手掌鮮血淋漓,張伯頓時大驚,“殿下的手是怎么了!”連忙吩咐一旁下人宣醫師。
“不必了。”他邁入書房,“這么晚還在外候著,是有何事?”
張伯也跟著進了書房:“明日便是年終了,老奴想著再來問問殿下,這次是否還像往年一樣,不辦宴席?”
“不辦。”裴寂從木柜中取出藥、酒、和紗布,將手掌上的碎玻璃剔除后,直接擰開酒蓋,將清透白酒淋上傷口。
酒水混著血水流下,張伯頓時一陣揪心,這得多痛啊!再看殿下,眉頭都沒皺一下。
淋完白酒,簡單擦拭后,敷上藥,再用紗布包扎好,裴寂抬頭看他:“還有事嗎?”
張伯抹了把鼻尖的汗,道:“今日南安侯府突然來了貼,稱小侯爺明日要來府上,說是想小住幾日,陪殿下過完生辰!
殿下的生辰在一月初,每年生辰小侯爺都要來府上鬧騰一番?蛇@回不同以往,殿下有了夫人,萬一這小侯爺嫉恨在心,做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行為,可怎么辦才好!
張伯心里焦急,又不好說出口。
裴寂倒是沒當回事,語氣隨意道:“來就來吧,明晚讓膳房多備些菜。”
張伯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別院那邊,是否一同請上桌用膳?明晚側君若是一個人在院子里,也挺……”
“張伯!迸峒爬渎暣驍嗨耙院笤诒就趺媲,不必再提及此人,權當此人不存在吧!
“殿下,這是為何?”張伯詫異,“莫非殿下手上這傷,是側君所為?”
裴寂冷哼一聲:“他倒不至于能傷到本王。”
張伯道:“那這是……”
裴寂落座桌旁,翻開案牘,不再回話:“按本王吩咐的做就是,你出去吧!
張伯不好再問,心中擔憂不已,也只能出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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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宋北遙起了個早,順便將睡成八爪魚的凌風拎了起來。
左下角的數字再次降到-197,氣運值反反復復提不上去,系統日常一大早問候宋北遙:“今日氣運蹭了嗎?和裴寂貼貼了嗎?還沒蹭還沒貼,你究竟想干嘛?”
宋北遙也日常優哉游哉邊用早膳,邊回系統:“別急,急不來的,還要我解釋多少遍。現在只是預熱階段,游戲還沒正式開始呢!
“還沒正式開始!什么時候才能正式開始!!你不想回原世界了嗎。。 毕到y逐漸變成狂暴狀態。
“想啊!彼伪边b語調沒太多起伏。
怎么會不想。
那里有他要照顧的人,他未做完的事,他做夢都想立即回去?蓮娏业挠麜䴖_昏頭腦,若是不能冷靜、不能沉得住氣,他也許直接就死在地牢里了。
他要的是盡快回去,但是想快,就必須先慢。
舌尖輕輕刮了下上犬齒,宋北遙放下碗筷,步入院中。
他面對的是遠比豺狼虎豹更危險的男人,與這種人博弈,他既要小心謹慎,還要大膽出格。
他一定要贏。
今日不下雪,天氣卻比前幾日冷上許多。
凌風穿好衣裳邁出屋子,一看剛蒙蒙亮的天,沒好氣的說:“這么一大早就把我喊起來作甚!”
“今日我們出府。”
“出府?”凌風驚了,問題一個接一個蹦出來,“今日出去做什么?你要怎么出去?出去了還回來不?”
宋北遙一一給他解答:“出去買東西,你帶我出去,還回來!
“要買什么東西?這么一大早的,我去買不就行了!绷栾L不能理解,“你出府萬一被發現怎么辦!”
宋北遙笑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被發現。
經過昨日一事,裴寂勢必會冷他一段時日,他必須制造事端,不讓水面有結冰的可能。
“東西我得親自到場挑選,而且越早越容易出去!彼伪边b搭上凌風的肩,笑得一臉燦爛,“有勞我們凌大俠,把我背出去啦!”
凌風:“………”
……
午后,一架馬車緩緩停在太子府外。車廂門打開,一道寶藍色身影一躍而下,手中折扇“啪”一聲打開,扇了兩下涼風,對旁邊的隨從道:“別跟著我!
轉身便往候在府外的張伯那處走:“張伯!!”
蕭昀走到跟前時,身上那股濃郁的甜香也到了跟前,張伯下意識后撤一步:“見過小侯爺!
南安侯世子也算府中?,每年都能見上一面。可如今這小侯爺也年滿十七,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再過兩年都能入仕了,怎么還這般……
“寂哥哥呢?”
聽到小侯爺嬌嗔的嗓音,張伯抖了一下雞皮疙瘩,趕忙又后退一步:“殿下眼下正在書房議事,請小侯爺隨老奴前往……”
他話還未說完,人就已經直接閃身而過,竄進了府里。“寂哥哥,寂哥哥!”一路奔向書房。
張伯額間狂冒汗:“快!快把他攔下來!”
書房中,裴寂剛與彭羽商討完朝局,正處于休憩間隙,忽而就聽到屋外一陣喊聲。
“寂哥哥!寂哥哥!”
門一下就被推開,寶藍色的身影沖了進來,恨不得立馬撲到裴寂身上。
兩名侍衛來得倒也迅速,很快就將人左右架住。
“放手!你們給我放手!”蕭昀掙脫不開,一臉委屈,“寂哥哥,你看他們抓我!你還不管管他們!!”
裴寂頭疼地撫了下額角,招了招手:“先把人帶出去。”
“寂哥哥,你怎么能這樣!嗚,沒天理啊,你不疼愛我了!……”
門關上,哀嚎聲漸遠,裴寂的神色才有所緩和。
屋內,彭羽笑道:“殿下艷福不淺!
裴寂沉聲:“為何這般說。”
彭羽道:“下官看南安侯世子容貌秀美,算是上成姿容,似乎對殿下有意。又聽聞新入府的側君傾國艷絕,是九洲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才生出此般感想!
裴寂不以為然:“只不過是一紙皮囊罷了,美麗的皮囊,要多少有多少!
彭羽若有所思:“這般看來,殿下似乎對側君并不滿意。下官倒是好奇,究竟怎樣的女子、或男子,能入得了殿下的眼!
聽聞這話,裴寂眸色稍頓。腦中不知為何浮現出那日在地牢中,昏暗的環境下,被淋得通濕的狼狽少年,說出最后那句話時,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帶著對生的渴望,又像淬了毒的罌粟,沾上就能要人命。
“殿下,殿下?”
彭羽的話聲將裴寂思緒扯回。他按了按眉心,深吸口氣,緩緩呼出:“你繼續說吧!
……
蕭昀從書房被轟出來,氣得直跺腳。張伯也追到了書房外,并不上前安慰,只遠遠站著,心里想著這祖宗趕緊消停下來吧。
誰知蕭昀眼尖得很,一眼瞅見張伯,立馬又沖去:“張伯你說,是不是因為那個新入府的,寂哥哥才不理我的!”
張伯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說的是誰,面上卻裝糊涂:“老奴不明白小侯爺在說什么!
“那個新嫁入太子府的側君,什么召國來的皇子,他在哪兒!帶我去見他!”蕭昀氣得滿臉通紅,這架勢活像是要找人干架去。
張伯從容道:“小侯爺,側君身子不好,染了疾臥病在床,小侯爺去見了萬一染上惡疾可就不好了!
“我不怕!笔掙酪琅f不依不饒,“我就在門外看他一眼,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召國四皇子長什么樣!”
張伯還想勸阻。蕭昀提腳就往前走:“罷了,你不帶我去,我就自己找,我一間院子一間院子的翻!”
活祖宗哎!太子府豈容你這般作亂!
張伯連忙跟上:“老奴這就帶小侯爺去,小侯爺別急!
一路上,蕭昀那張嘴就沒停過:“聽聞那人姿容絕美,呵,這個詞我都聽別人夸過我多少遍了,他再好看,能有我好看?”
“啊對對對!蹦氵B人家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
蕭昀又道:“就算是召國皇子,也不過是個不得寵的四皇子,聽說母妃出身低微。我可是先帝親封南安侯世子,我父親手握大權,母親是韶陽長公主,我的身份可比他高貴多了!”
“啊對對對!比舨皇强丛谀习埠畹拿孀由,你能進得了太子府?
蕭昀再道:“寂哥哥從小就待我極好,太子妃之位定是為我而留。眼下我已到婚嫁之齡,待我這次回府,便向父親提出嫁入太子府!”
“啊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