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路崇寧在下,梁喜在上……
早就聽說昆明四季如春, 夏天也不悶熱,真正抵達之后才深有體會。
按照交流會的會議流程,抵達酒店后要在大堂簽到, 主辦方工作人員是位小姐姐, 她跟梁喜核對完名字,說:“你來得這么晚啊, 累了吧?”
“我從東北來的, 有點遠。”
“東北?我特別喜歡那, 你東北哪里啊?”
“化城, 小地方。”
小姐姐的確沒聽過, 轉(zhuǎn)而笑笑,見梁喜和路崇寧兩個人,問:“這位帥哥是家屬嗎?”
梁喜點點頭, “是。”
“家屬可以跟你住一間,就不加收房費了。”
路崇寧剛要回絕,聽梁喜問:“單開的話一間多少錢?”
“酒店跟我們的協(xié)議價是六百一晚,含早餐。”
六百?在化城都可以租一個月的單人小公寓了!
梁喜趕忙擺手, “不單開, 給我倆一個標間吧。”
路崇寧在梁喜身后雙手插兜站著, 看向她的眼睛里若有所思, 他不能跳出來拒絕, 這樣的相處機會對他來說絕無僅有, 或許以后也不會再有
梁喜低頭簽字,領(lǐng)禮品, 還不忘跟小姐姐道謝,弄完簽到事宜她對路崇寧勾勾手,說:“走, 去前臺辦入住。”
她企圖用忙碌掩蓋剛才脫口而出的羞澀,更不敢和路崇寧對視。
辦完入住到酒店房間,梁喜把行李箱推到墻邊,趕緊給老王匯報行程,又跟他說發(fā)了什么資料,結(jié)束后一起帶回去。
掛斷電話,梁喜看見路崇寧躺在靠門那邊床上,身體呈“大”字伸開,顯得單人床有點小。
“你就睡這吧,房費太貴了。”
喉結(jié)上下動了動,他“嗯”一聲。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梁喜有點大氣不敢出,各自安靜一會兒,她問:“你餓嗎?”
“不餓。”
吃了飛機餐,談不上吃飽吧,只能說湊合。
路崇寧轉(zhuǎn)過來,單手撐頭,面朝梁喜,忽然對視,她有點不知所措,起身下床,直奔行李箱。
可在對視前她根本沒想行李箱的事兒
輸對密碼,箱子打開,梁喜拿出吊帶裙看了兩秒又塞回去,改穿T恤。
“我去洗澡。”她說。
“嗯。”
梁喜很快洗完出來,換路崇寧進去,聽著洗手間嘩啦啦的水聲,梁喜有點意亂情迷,她打開手機回復(fù)崔影消息,又看了會兒視頻,正準備醞釀睡意的時候聽見“嗡嗡”的聲音,她騰地坐起來,蚊子?!
才聽見聲音轉(zhuǎn)頭就看不到了,梁喜四處找了半天才發(fā)現(xiàn)蚊子蹤跡,在幾近棚頂?shù)奈恢茫悬c高。
從桌上拿了酒店的便簽紙,掂掂分量應(yīng)該可以拍死蚊子,她拽過一把椅子站上去,蚊子聽到聲音瞬間起飛,兜了一圈又飛回偏離原位幾厘米的位置,這回梁喜不敢輕舉妄動,慢慢舉起手中卷成圓筒的便簽紙,用力一打,蚊子沒打到,反而飛得更高。
奶奶的!梁喜暗罵一聲,踮起腳尖的同時聽到洗手間門開的聲音,她怕蚊子再次飛走,不確定瞄沒瞄準,一棒子打過去,忽然腳下不穩(wěn),眼看要摔到地上時被路崇寧忽然抱住,兩人一齊倒向床墊,路崇寧在下,梁喜在上,她在他懷里
床墊上下顫悠,梁喜和路崇寧對視著,好像在等誰先恢復(fù)理智。
腰上的手向上移動,路崇寧在她肩膀拍了拍,輕聲說:“你比高中時重了不少。”
他的話適時破壞氣氛,梁喜抬手要打,忽然門鈴響了,門外有個女人的聲音說:“你好,服務(wù)員。”
梁喜趕忙從路崇寧身上跨下去,走到門口開門。
“您好,請問房間沒有蚊香液是嗎?”
梁喜轉(zhuǎn)頭看向路崇寧,他也從床上爬起來,說:“是我要的,剛才沒找到。”
“給您。”
“
謝謝。”
“不客氣。”
梁喜接過,關(guān)門后又遞給路崇寧。
他插到梁喜那邊的插座,說:“放你床頭吧,你招蚊子。”
“嗯。”
梁喜感覺有點熱,把空調(diào)調(diào)低兩度,風(fēng)速也調(diào)到滿格。
“蚊子打到了嗎?”路崇寧問。
梁喜仰頭看向剛才的地方,沒看到任何痕跡,她搖搖頭,“都怪你,把蚊子嚇跑了。”
路崇寧挑挑眉,“是誰救了你?”
“床墊。”
這么說也不無道理,路崇寧笑笑,“睡覺吧,明早我叫你。”
梁喜鉆進被窩,“我定鬧鐘了,你不用跟我起那么早。”
她閉上眼睛,睫毛忽閃,毫無困意,但要裝裝樣子。
路崇寧把房間總控關(guān)掉,又把空調(diào)調(diào)到睡眠模式,這才回床上。
“路崇寧,我要是說夢話你別接茬。”
“你不說夢話。”
“”
篤定的語氣,慢慢浸入長夜,梁喜轉(zhuǎn)過身去,嘴角的笑意只增不減
第二天的會議八點半開始,梁喜七點起來的時候路崇寧已經(jīng)醒了,他昨晚睡覺沒脫衣服,掀開被子直接下床。
梁喜今早的洗漱速度比在家時慢了許多,等她洗完出來碰上路崇寧要進去,“你干嘛,再睡會兒唄。”
“不困。”
相比梁喜,路崇寧三兩下便洗完了,換了套干凈衣服,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坐在陽臺榻榻米上邊抽煙邊看梁喜化妝。
很久沒化有點手生,加上路崇寧在一旁,梁喜畫眉的手有點不聽使喚。
“你要出嫁嗎?”
他吐了口煙,問得不咸不淡。
“出嫁不用自己化。”
“這么有經(jīng)驗?”
“”
梁喜實在難靜心,索性拿化妝包去洗手間。
抽完煙,路崇寧倚著墻望向窗外發(fā)呆,外面是大片綠化及噴水池,目光所及之處清新養(yǎng)眼,果然貴有貴的道理。
化完妝,梁喜換上前幾天買的改良旗袍,無袖掛脖款式,搭配薄款針織衫,既適合正式場合,日常也能穿。
她走到路崇寧跟前問,“怎么樣?”
視線轉(zhuǎn)回來,路崇寧看了看,轉(zhuǎn)瞬又把頭歪向窗外,“不怎么樣。”
那就是好看,梁喜還不知道他嘛
“走,去吃早飯。”
聽到梁喜招呼,路崇寧慢慢起身,又看了一眼她的裙子,“你確定是去參加學(xué)術(shù)交流會嗎?”
有點過于漂亮了
“不然呢?”
拿上房卡,梁喜先一步出門按電梯
交流會到四點半結(jié)束,梁喜嚴重懷疑主辦方不想供晚飯,所以掐在飯點前結(jié)束會議,不過午餐還算豐盛,中午吃飯的時候她給路崇寧發(fā)信息,問他在哪,他發(fā)來一張照片,說在酒店附近的公園喂鴿子。
梁喜看完哭笑不得,“怎么不去景點逛逛?”
“怕你找不到我。”
“我不找你。”
路崇寧沒再回。
這次參會人數(shù)將近一百,全國各地哪都有,散會后梁喜隨著人流走出會場,剛走出十米,一只胳膊攔住她去路。
“你好。”
“啊,你好,你是?”
“我坐你旁邊,不記得啊?”
說話的男人穿著Polo衫,戴著銀邊眼鏡,長相斯文,梁喜仔細打量,貌似有點印象,主辦方給每個參會的人都打印了名牌放在桌前,這男人朝她借過筆,梁喜一掃而過記得他名字,叫“許京平”
“有事嗎?”
許京平側(cè)身給身旁人讓路,梁喜也覺得自己有點礙事,隨他站到一旁。
“梁喜是吧?”
“我是梁喜。”
“我叫許京平。”
“嗯。”梁喜點頭,“我知道。”
許京平拿出一張名片,“我看你在黑陶方面見解挺獨到的,能不能加個聯(lián)系方式,交流一下技藝。”
這年頭還用名片的人實不多見,梁喜看他眼神很正,不像那動歪心思的,而且來參加這個會議的都是全國各地的黑陶手藝人,她很樂意交流技藝。
“我給你電話還是”
“噢。”許京平收起名片,“加微信吧,我掃你。”
“好。”
兩人加完微信,許京平問:“你是哪里人啊?”
“化城,小地方,你呢?”
“化城?你們那黑陶很有名。”
被陌生人夸獎家鄉(xiāng),梁喜心里覺得很驕傲,但面上還得裝,她臉上浮現(xiàn)一陣欣喜的羞澀,“我?guī)煾竻柡Α!?br />
“王興印先生嗎?”
“是。”
許京平的眼睛一下亮了,“他確實厲害。”
“喜喜。”梁喜聞聲扭頭,看見路崇寧逆著人流走過來。
“你怎么來了?”
路崇寧閉口不答,而是看著許京平。
梁喜給許京平介紹,“我哥,他陪我來的。”
“你好,許京平。”
“你好,路崇寧。”
兩只手簡單一握,禮貌客氣。
松開手,許京平問梁喜,“不是親哥吧?”
要在平時梁喜隨口一答,可她被許京平和路崇寧同時直視的眼神搞得莫名緊張,只得尷尬笑笑,“我們先走了,再見。”
“再見。”
走出酒店,梁喜問路崇寧,“你怎么過來了?”
他板著個臉,“接你。”
“終于結(jié)束了,晚上想吃什么?請你吃。”
路崇寧不答反問:“你怎么隨便加陌生人微信?一點安全意識沒有嗎?”
梁喜愣住,“技藝交流啊,再說他是一起參會的人,能把我怎么樣,你多慮了。”
路崇寧悶頭往前走,走出一段發(fā)現(xiàn)速度太快,又停下來等。
梁喜這才反應(yīng)過來,路崇寧是不是看她和許京平說話不高興了?
她快走幾步追上,“我餓了,你陪我吃。”
梁喜說完看見前面有個鐵爐子立在墻邊,隱隱冒著青煙,一位老奶奶站在爐子前,用戴手套的手給土豆翻面,爐子邊上還有幾個玻璃罐調(diào)料,散發(fā)著神秘氣息。
聞著香味,梁喜腳底打轉(zhuǎn),不自禁走過去,說:“我要兩個土豆。”
“四塊,辣椒吃嗎?”
梁喜看一眼路崇寧,他叼著煙,皺眉緊盯同樣冒煙的爐子,貌似在思考這玩意兒能不能好吃。
梁喜對老奶奶說:“不放辣椒。”
“稍等。”
梁喜這邊付完錢,老奶奶在幾個土豆上面捏了捏,挑出兩個中意的,拿刀劈開,打開罐子,用小勺挖了幾下,灑在土豆中間,到最后一罐,老奶奶又抬頭問:“折耳根要嗎?”
梁喜好奇心上來,“一份放一份不放。”
老奶奶把兩份土豆遞給梁喜,她將沒有折耳根那份給路崇寧,“嘗嘗,好吃再來。”
他接過去,掐滅煙,邊走邊吃。
只是梁喜這邊剛咬一口,連帶幾塊折耳根下肚,她滿臉痛苦,尤其是每呼吸一下,都有一股怪怪的味道彌散開來。
“不好吃嗎?”
梁喜快哭了,但嘴硬,“好吃。”
路崇寧無奈搖頭,“給我吧。”
“別了。”
路崇寧二話不說跟梁喜對調(diào),一口接一口把土豆全部吃完。
梁喜屬實沒想到路崇寧一個東北人會喜歡吃折耳根。
“你愛吃啊?”
“不愛吃。”
“那你剛才不早說”
他視線下移,“以后別給陌生人聯(lián)系方式。”
嗯?怎么又繞回來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媽的,身材確實好。……
這次出差算上路程一共三天, 本來梁喜想等會議結(jié)束后在昆明逛一逛,考慮路崇寧請假出來,忙完便立馬返程了。
開會發(fā)了一堆學(xué)習(xí)資料, 幸好路崇寧跟著, 除了幫梁喜克服恐機,還是個好勞力, 要不然這些資料沉得像板磚, 一個人拿肯定累死。
早上上班, 梁喜要把資料帶到工作室, 在家用繩子捆好裝到一個箱子里, 騎自行車不方便,只能打車過去,工作室二樓有個小庫房專門放黑陶的相關(guān)資料, 供大家有空時學(xué)習(xí),到了之后梁喜把紙箱放到庫房一角,下樓等老王
來好跟他匯報工作。
一忙起來梁喜就把資料的事兒忘腦后了,還是周靖哲提起, 說工作室有規(guī)定, 不管誰出門學(xué)習(xí), 回來都要開會交流一下心得, 起碼帶回來的資料需要給大家看看, 梁喜讓他幫忙從二樓搬下來, 午休過后幾個人圍在一圈翻看。
老王扒拉幾下,問梁喜:“是不是有一本講多彩黑陶的?”
“有。”
桌上拿出來的幾本里沒看見, 梁喜又去箱子里翻找,還是沒有怎么回事兒?
“不會弄丟了吧?”周靖哲也過來跟著一起翻,可把所有資料挨個看了一遍都沒找到, 老王見梁喜急得不行,說:“沒事,回頭我讓那邊人再寄過來幾本,咱們先看別的。”
雖然梁喜心里過意不去,但她確實記得所有資料都拿過來了,根本不存在丟,正當(dāng)她回想早上出門的過程時被另外兩個姐姐的說話聲打斷,老王讓她過來一起看,梁喜只好等下班回家再找找
中午,信航忽然打電話來,說找梁喜吃飯,兩人去了之前梁喜和路崇寧常吃的那家菜館,點的鍋包肉和大拌菜,今天他話不多,和平常相比簡直少言寡語。
梁喜問他:“怎么想起找我?”
“路過,吃個飯。”信航給梁喜夾了一塊鍋包肉,“多吃點,最近又瘦了。”
梁喜低頭摸摸肚子,“還行,沒瘦幾斤,我在工作室經(jīng)驗最少,得多用功。”
“紅參喝完了嗎?”
“還有一盒。”
“小寧跟你去昆明啦?”
話題轉(zhuǎn)得好快“你不是知道嗎?”
“事先沒聽你說呢,早知道我也請假跟你倆一起去了,還能玩一玩。”
梁喜笑笑,“他臨時決定的,一共就待兩天,啥也沒玩,我白天參會,路崇寧自己找地方溜達,我除了會場哪都沒去。”
她兩口吃掉鍋包肉,酸酸甜甜,就是肉片有點薄。
“信航。”梁喜也夾塊肉給他,“出什么事了嗎?”
“沒事啊。”
他笑著擦擦嘴,把紙巾揉成團,可他晃動的眼神根本就是撒謊。
“要是有事跟我說。”
“嗯。”
信航后面一直吃飯,滿滿一碗吃完他放下筷子,說:“我回隊里了,最近有點忙,改天再來看你。”
可能碰到什么棘手案子了吧,梁喜不好追問,跟信航在飯店門口分開
晚上回家,梁喜拿著電蚊拍四處“勘探”,弓著身子小心翼翼,像鬼子進村了一樣。
吃飯的時候她看見一只蚊子,目前還沒找著,不把它弄死什么都干不了。
目標貌似飛到門口,梁喜墊腳輕聲走過去剛要拍,門突然開了,路崇寧從外面進來,嚇了一跳。
“干嘛?”
“打蚊子。”
梁喜趕緊收手,怕上次在昆明酒店那一幕再次上演,腳下可沒有床墊可以躺
“吃飯了嗎?”
“吃了。”
路崇寧換鞋回臥室。
梁喜發(fā)現(xiàn)他今天走路尤其慢,彎腰拿鞋也慢悠悠的,她跟過去,推開門,“怎么了?不舒服嗎?”
“沒有。”
梁喜還盯著他看,路崇寧只得實話實說:“去項目的時候不小心蹭了一下。”
準確說是被同事撞到,后背磕到了停在一旁的翻土車
“哪?”梁喜上下看看,沒找到傷口。
路崇寧緩緩轉(zhuǎn)過去,抬手將短袖上拽,一道鮮紅色的傷口,差不多得有七八厘米長,皮都蹭掉了,隱約往出滲血絲。
本來梁喜還擔(dān)憂是不是什么人打了路崇寧,看到傷口后雖然心疼,但沒那么擔(dān)心了,“去醫(yī)院吧,天熱別感染。”
路崇寧搖頭,“小傷,沒事。”
“不行。”梁喜把他往門口拽,路崇寧卻反手抓住她手腕,淡淡說道:“真沒事。”
她放下電蚊拍,走去鞋柜旁邊,踮腳想拿玄關(guān)上的藥箱。
“我來。”
要在平時路崇寧的身高拿藥箱毫不費力,可后背受傷,他動作很緩,看來真的很疼。
梁喜接過去,“去房間。”
路崇寧跟在她身后。
“坐。”
路崇寧聽話坐到床上。
“衣服脫了。”
這回他猶豫了,梁喜重復(fù)一遍,他才轉(zhuǎn)過去背對梁喜把衣服脫掉。
那道傷口又赫然眼前,除此之外還有路崇寧細長的腰身,只是在傷口旁邊有一個陳年疤痕,看見這傷疤梁喜一瞬愣住。
算算應(yīng)該有十六年了,小時候梁喜和院里小朋友打架,路崇寧被他媽帶來串門正好撞見,替她挨了一棍子,后背因此落了個疤。
“怎么了?”路崇寧問。
“沒事。”
梁喜打開碘酒的同時路崇寧點了根煙,她夾出棉球,小心在傷口上擦拭。
“疼不疼?”
路崇寧咬著煙一聲不吭。
梁喜手上加了點力道,路崇寧仍不吭聲,他總是如此擅長忍耐。
“這兩天別洗澡了。”
“嗯。”
“要是衣服磨著不舒服,你就光著。”
路崇寧一頓,拽過煙灰缸彈了下煙灰,“可以嗎?”
他詢問梁喜的語氣讓梁喜有點想笑,可梁喜又不想承認那時所謂的約束其實是為了撒氣
“看在你老板定了那么多黑陶的份上,以后你在家愛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
“一言為定。”
梁喜隱隱覺得哪里不對。
瞥到桌上的書,她忽然想到什么,“誒?你記不記得我拿回來的資料里面有個講多彩黑陶的?”
路崇寧仔細回憶,“好像有。”
“我也記得有,可是今天怎么也找不著了,奇怪,我原封不動拿過去的。”
“就少這一本嗎?”
“老王點名要看這本,偏偏不見了。”
碘酒抹完,梁喜琢磨著要不要弄點云南白藥,猶豫間路崇寧轉(zhuǎn)過來,說:“你要小心那個周靖哲,他心術(shù)不正。”
“你也發(fā)現(xiàn)了?”
路崇寧看著梁喜,“他怎么你了?”
梁喜回憶到工作室后發(fā)現(xiàn)的種種跡象,“他和我們工作室已婚的佩姐搞那種關(guān)系,最開始我發(fā)現(xiàn)兩人用同一個味道的洗發(fā)露,佩姐還經(jīng)常給他帶水果,有客戶過來,佩姐也會引薦給周靖哲。”
洗發(fā)露的細節(jié)跟路崇寧的發(fā)現(xiàn)性質(zhì)重合,他把之前自己看到的事講給梁喜聽,梁喜聽完沒有氣憤,而是沉默。
沉默過后她問,“周靖哲為什么這么做?我又沒惹他。”
“可能”路崇寧說出自己的推測,“嫉妒你吧。”
“我這么平凡,有什么可嫉妒的?”
平凡是梁喜給自己貼的標簽,但她不認為這兩個字是貶義。
路崇寧沒回答梁喜,而是問:“你們工作室有監(jiān)控嗎?”
“有,不過視頻好像存儲在收銀那臺電腦里,平時除了老王和佩姐以外沒人看,她和周靖哲”
如果資料被周靖哲偷拿走,說不定佩姐已經(jīng)將視頻刪除了。
“一會兒我過去看看。”
梁喜被路崇寧這句話驚著了,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她的手一直搭著他后背,她沒有撤走,而是歪頭看他,“你要干嘛?”
“調(diào)監(jiān)控。”
“萬一刪了呢,佩姐那么喜歡他,包庇他很正常,算了,我以后小心點就行了。”
“這種人得寸進尺,功利心又強,不拿著他的把柄,以后還得欺負你。”
梁喜坐正,看著路崇寧受傷的后背,說:“我自己去,你不熟悉,找不到庫房。”
“你們工作室總共沒多大,你告訴我大概位置,我現(xiàn)在去。”
路崇寧說完站起來,梁喜手中的碘酒棒在他后背劃過一道褐色印跡。
“你還有傷呢,聽話行不行?”
路崇寧忽然笑了聲,“你還知道“聽話”這個詞呢?”
一句話給梁喜干沒電了
路崇寧從衣柜里拿出那件印著梁喜名字簡稱的黑色T恤穿上,可能
因為后背實在疼,他穿的時候衣角往下拽得緩慢。
一看見這件衣服,梁喜不自控地想起那段無疾而終的初戀,時隔幾年,當(dāng)事人就站在面前,他穿這件衣服甚至比當(dāng)年還帥。
只是為什么忽然想起穿了?之前一直壓在箱底的
“路崇寧。”
梁喜追出去,他已經(jīng)在穿鞋了。
“一起。”
梁喜隨便趿拉一雙鞋拖,拿上鑰匙,比路崇寧先一步出門。
既然無法阻止,那就結(jié)伴而行
工作室的鑰匙人手一把,誰到得早誰就開門,自從梁喜來了之后她每天都是最早到的那個,開門的活自然落在她身上。
從出租車下來,梁喜跟路崇寧說:“你別動,我過去看看。”
黑夜里,梁喜踮腳走路的模樣像一只怕驚到蟲子的小鳥,路崇寧在她身后望著這幅畫面,沒忍住被逗笑。
只是這個笑梁喜沒看見。
確認里面沒人,門也鎖著,梁喜想招呼路崇寧,扭頭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跟過來了。
開門進屋,路崇寧沒讓梁喜開燈,摸黑往樓上走,上次兩人這樣一起偷偷摸摸行動還是剛談戀愛的時候,路崇寧出去倒垃圾,梁喜假裝他落下一個垃圾袋,也去扔,在樓下匯合后溜達一圈才回家。
“路崇寧,你慢點。”
梁喜說完臉好像懟到什么,原來是路崇寧的手指,他在上面伸過手來,頭卻不轉(zhuǎn),帶著一股傲嬌的相助。
“不要。”
梁喜不好意思的成分居多,拒絕完馬上后悔
走到二樓,路崇寧仰頭,一下找到走廊墻角亮紅燈的監(jiān)控,梁喜說:“太高了,我去拿把椅子。”
她從屋里拽了把椅子出來,路崇寧踩在上面拔掉監(jiān)控里的存儲卡,得手后趕快下樓。
收銀臺的電腦被梁喜打開,路崇寧借著屏幕光插完讀卡器,見她還愣著,瞥了一眼屏幕,說:“六個八。”
梁喜:“你怎么知道開機密碼?”
“上次買黑陶,結(jié)賬的時候不小心看見的。”
梁喜半信半疑輸入,電腦進入主界面,還真對了。
路崇寧拿過鼠標,點開文件夾。
“刪了嗎?”梁喜小聲問。
鼠標滑動,他按日期找到視頻,“沒刪,可能沒想到你會回來查。”
雖然梁喜對周靖哲有懷疑,但她確實沒想查,大不了以后小心點這個人,要不是路崇寧堅持,她真不會來。
路崇寧先把剛才拍到他那段刪了,緊接著把視頻拷到手機里,再把存儲卡安裝回去,一整套動作行云流水,熟悉得像個特工。
梁喜這么調(diào)侃路崇寧,沒想到他說:“公司辦公室的監(jiān)控都是我裝的。”
“你連這些活都干?”
“順手幫忙。”
路崇寧自從到梁辰義家之后動手能力大增,因為梁辰義時常教他課本以外的生活技能,現(xiàn)在想想比書本實用得多。
“視頻放我這,如果周靖哲欺負你一定告訴我,你別出面,我?guī)湍憬鉀Q。”
梁喜有點想笑,“怎么一副地痞小流氓的架勢?”
“嗯,你是大小姐。”
這么緊張的氣氛下路崇寧還有心思調(diào)侃。
“跟信航不學(xué)好。”
關(guān)電腦之前,路崇寧跟梁喜確認,“一樓沒監(jiān)控吧?”
“沒有,展品多數(shù)在二層,所以只有上面有監(jiān)控。”
“行,走了。”
進屋不過十分鐘搞定,效率高到任何老板看了都想挖墻腳
回家走進小區(qū),梁喜忽然想喝椰汁,正好小賣店還沒關(guān)門,她順路過去買一瓶。
以往看店的男人今天不在,換成了老板娘,沒等梁喜開口,她自己先哀怨上了,說伙計下午接了個電話,家里出事,工資也不要,把東西收拾收拾就走了。
路崇寧順老板娘手指方向看過去,小賣部角落里有張單人床,床單中間布滿褶皺,像有人睡過。
“他平時就住那嗎?”
“對,他晚上得看店,索性就讓他住店里,省租房子錢了。”
見路崇寧好像還有話要問,梁喜又去貨架那邊挑東西來拖延時間。
路崇寧要了包煙,拆開拿出一根,沒點,“張哥在你這上班有段時間了。”
老板娘笑笑,“什么張哥啊,他叫周勝。”
“噢,對,周哥。”
“周勝那人老實,說得少,做得多,要不是他家里有事,我真舍不得這個伙計,他要在我得省多少心啊!”
梁喜拿了兩瓶椰汁、一袋紅棗,還有一瓶海鮮醬油放到收銀臺,老板娘用計算器算了下,“一共二十七。”
“還有煙。”路崇寧提醒完掃碼付錢,收款的聲音和老板娘計算器上的數(shù)字對上,她笑著去拽塑料袋,梁喜沒要,她買東西一般手能拿得下就不要袋子
回家把東西放到廚房,梁喜還想看看路崇寧的傷口,從門縫瞥到他把衣服脫了,梁喜推門進去,“還出血嗎?”
路崇寧往后用力轉(zhuǎn),可惜看不到什么。
梁喜把紗布一角揭開,“不出了,就怕留疤。”
“留疤沒事。”
膠布貼回去,路崇寧轉(zhuǎn)身,和梁喜面對面。
“你怎么你怎么穿這件衣服?”憋了一路,她終于問出口。
“想穿就穿了。”
路崇寧掐著腰,自上而下看著梁喜,他有點故意,故意讓胸前那兩個字母被發(fā)現(xiàn),被放大,然后攪亂梁喜本就躁動的心。
“困了,睡覺。”
梁喜大手一揮,關(guān)門出去。
她被路崇寧的身子晃得直暈乎,還不忘安慰自己,沒事沒事,成年人了,有點生理反應(yīng)很正常。
只是媽的,身材確實好。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許京平來化城。……
這晚之后第二天, 路崇寧又公然穿著印有梁喜名字簡拼的短袖出門,雖然沒人在意,但他在梁喜面前晃悠好幾次, 那么明顯的字母想忽略都難。
中午梁喜給信航打電話, 約他晚上到家里吃飯,信航說可能得晚點, 梁喜回他沒事, 反正明天她和路崇寧都放假。
晚上八點多信航終于趕到, 雖然人來了, 可臉上卻掛著彩。
梁喜一手拎著鏟子從廚房出來迎客, 發(fā)現(xiàn)信航不止臉上有擦傷,衣服褲子也全是灰,“怎么搞的?”
“出警了, 受點小傷。”
“你們兩兄弟怎么回事?接連受傷。”
“你咋了?”信航看向路崇寧,同時也看見他衣服上梁喜名字的字母。
路崇寧沒答,抓起鑰匙要穿鞋,“去醫(yī)院吧?”
信航攔住他, “埋汰我吶?這點傷去醫(yī)院, 我?guī)煾改軗p我一年。”
廚房鍋里還炒著菜, 梁喜對路崇寧說:“你給信航找套衣服, 先去洗洗, 菜馬上出鍋, 我給他抹點藥。”
顧不上嘗咸淡,梁喜快速關(guān)火盛菜, 等她從廚房出來,摘掉圍裙去找藥箱,發(fā)現(xiàn)路崇寧已經(jīng)拿下來了, 他站在洗手間門口,一手碘酒,一手棉簽,準備得相當(dāng)充足。
“我來。”梁喜勾勾手。
“不用。”
“我不會弄疼他,放心。”
路崇寧不吱聲,斜昵她,眼神意味深長。
梁喜拿過碘酒,“怎么啦?上次把你弄疼了?”
他忽然笑了,梁喜不明所以,洗手間門這時打開,信航穿著路崇寧的短袖短褲出來,嘴上“嘶嘶哈哈”
“上藥。”
路崇寧和梁喜異口同聲。
信航見他倆一人手里一個家伙式兒,感覺到翻倍的關(guān)心,笑笑說:“我自己來。”
他拿過去,對著鏡子胡亂抹幾下了事。
“真能糊弄。”
梁喜走進洗手間,幫他仔細又擦一遍藥。
“小寧穿的是你衣服啊?”
剛才梁喜就有預(yù)感信航可能會發(fā)現(xiàn),她實話實說,“啊,以前
上學(xué)時候買的,買了兩件,給他一件。”
確實實話實說,只是梁喜沒說另外一件印的是路崇寧的名字。
信航笑笑,“我還尋思你哪來這么大碼的衣服。”
門外,路崇寧聽見這段話,轉(zhuǎn)身去廚房把菜端出來,把飯盛好。
信航雖然受傷,但一點沒耽誤吃飯,滿滿一鍋米飯,他自己吃了一半,邊吃邊夸,夸一句兩句還好,太多就顯得假,梁喜懷疑他把腦袋磕壞了,讓他消停吃飯少說話。
吃完兩個男的收拾,梁喜落個清閑,其實差不多都是路崇寧收拾的,他不讓信航插手,信航就在一旁和他聊天,兩人不知道說些什么,還把廚房門關(guān)了
“你讓我?guī)兔Σ榈娜耍也榈搅艘稽c。”
路崇寧聞話立馬關(guān)上水龍頭。
在這之前,他給信航發(fā)信息請求幫忙的時候信航說:“告訴你可以,但我得知道原因。”
路崇寧回他,“你先查著,原因我當(dāng)面告訴你。
現(xiàn)在信航站在面前,路崇寧再不能有所隱瞞,他用水沖沖手,把收到梁辰義那封快遞文件之后發(fā)生的事悉數(shù)講給信航,他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等路崇寧講完,信航有點自責(zé),“怪我,單位太忙,沒空往深了想。”
“跟你沒關(guān)系,梁叔的死是意外,但他費盡心機留給我的線索或許跟我爸的死,還有我媽失蹤有關(guān)。”
路崇寧讓信航幫忙問的人叫“馬有原”,當(dāng)年梁辰義為了路召慶出頭,毆打他人入獄,這個“他人”就叫馬有原,他還有另外一個隱藏身份——楊婉儀的初戀。
后來楊婉儀和路召慶好了,馬有原一定心有不甘吧,加上楊婉儀確實漂亮,性格又好,他不肯放手很正常,梁辰義對朋友一向仗義,路召慶受欺負他怎么忍得了,沖動之下便打了馬有原。
這些都寫在梁辰義的筆記上,在他留給路崇寧那部分里面最后一行這樣寫:“馬有原,2014年1月回到化城。”
化城后面還跟著一個大大的“?”
問號是梁辰義自己問的還是留給路崇寧,現(xiàn)在無從知曉,只是這個時間段并不平常,因為正是路家出事那一年。
信航拽過冰箱旁邊的紅色塑料凳坐下,說:“當(dāng)年梁叔進去后,馬有原去了南方,從那之后再沒回過化城,也沒回過老家。”
“沒回過?”
“嗯,沒有記錄,除非自己開車。”
“他老家還有什么親戚嗎?”
信航搖頭,“父母去世了,戶籍上顯示還有個妹。”
妹路崇寧終于看到點希望,可信航又說:“我朋友幫我查了下,沒有聯(lián)系方式,有點奇怪。”
剛?cè)计鸬南M杆倨茰纭?br />
“你明天休息,去我爸市場吧,他找你。”
信航說完笑笑,“老爺子跟我有秘密了,哎。”
路崇寧拍拍他肩膀,“民叔不想讓你煩心,明天我抽空過去,市場幾點關(guān)門?”
“七點半。”
“好。”
聊完正事,路崇寧看眼梁喜給信航貼的創(chuàng)可貼,上面的愛心圖案鮮紅刺眼。
“疼嗎?”
“跟蚊子咬了似的。”
還挺皮實。
廚房門拉開,梁喜看向說話那兩人,“洗完了嗎?”
路崇寧倏地站直,信航替他回答,“馬上。”
“去客廳坐,杵這干嗎?”
信航走過去,攬著梁喜肩膀往客廳走,“我們哥倆聊點小秘密。”
“上一邊去!”
梁喜聳聳肩,見信航還不撒手,剛要抬腳踩,他跟貓受驚一樣彈開,動作矯捷
路崇寧本想第二天上午去找民叔,可公司臨時有事耽誤了,下午三點他打車到城南的生鮮市場,信航家的攤位在凍貨區(qū),路崇寧之前去過,記得大概位置,他循著記憶走過去,很順利找到民叔。
他這會兒有點忙,打過招呼后路崇寧幫著一起干活,把眼前幾位顧客送走攤位才安靜下來。
“崇寧,累了吧?你坐,民叔去給你買水。”
“不用了民叔,不渴。”
信民拍拍路崇寧肩膀,對他表現(xiàn)的慈愛不輸信航。
“我知道,有些事你遲早會問,本來你爸去世后我覺得不用再提了,沒想到老梁”
信民洗完手在圍裙隨便抹幾下坐到凳子上,“我沒跟信航說那么多,他工作忙,不想讓他分心,還是直接告訴你更好一些。”
“嗯。”
“沒談過戀愛吧?信航跟我說你沒談過。”
不知民叔為什么突然問這個,路崇寧眼前一閃而過梁喜的臉,如實回答,“談過。”
信民不太意外,他笑笑,“你媽年輕時漂亮,召慶對她一見鐘情,從馬有原手里搶過來的,召慶的條件方方面面都比馬有原強,男未婚女未嫁很正常。”
信民話里話外向著路召慶,作為朋友,他覺得只要沒結(jié)婚,搶女朋友這種事無傷大雅,何況人不在了,能想起來的都是兄弟的好。
“馬有原一直心有不甘,時不時去騷擾你媽,路召慶警告他幾次,沒用,直到那次鬧得兇,老梁為了保護你爸,把馬有原打進醫(yī)院,他自己也丟了工作,還進去蹲幾年。”
“剛出事的時候召慶怕連累老梁,提出給馬有原一筆錢私了,但他死活不同意,等到事情落定,你爸硬是塞給他一筆錢,算驅(qū)逐費吧,馬有原后來去南方打工,一直沒消息,這個人好像徹底失蹤了一樣,沒再打擾過你家的生活,不過有一點老梁確實跟我說過,一四年初的時候他好像在街上看見過馬有原,但不太確定。”
信民說到這揉揉手腕,“我當(dāng)時懷疑老梁看見一個和馬有原長得像的人,要不畫問號干嘛?”
路崇寧挑重點問:“不管他回沒回化城,如果他跟我爸的死,還有我媽的失蹤沒關(guān)系,梁叔為什么費盡周章在臨死前給我留下這些信息?”
“或許老梁另有用意。”
當(dāng)初的三兄弟如今只剩下信民自己,他時而感慨活得平凡有平凡的好處,他甘愿過普通人的日子,淹沒在蕓蕓眾生中,不是最好,也不是最差。
“小寧,聽叔一句勸,別再揪著以前的事不放,過好今后日子比什么都強,你好好的,你爸在天之靈也能安息。”
路崇寧沒表態(tài),這樣的勸說對他來說毫無效果,因為他媽還沒下落,生不見人,死不見尸,他不可能放任現(xiàn)成的線索不管。
“馬有原有個妹妹是嗎?”
“那不知道,我就在派出所見過他一次,模樣都有點記不清了,只知道他家是農(nóng)村的,很小就在化城打工。”
“做什么?”
“帶兩個工人攬了點工地上的小活。”
信民不想繞著剛才的話題出不去,問:“小寧,在公司怎么樣?領(lǐng)導(dǎo)對你好嗎?”
“挺好的。”
“賺得夠不夠花?”
“夠。”
有顧客過來,信民趕忙起身招待,路崇寧想說的話停在嘴邊,打過招呼后離開攤位。
事情沒有頭緒,他暫時不能把他家的事跟馬有原硬往一起聯(lián)系,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梁喜今天特意早退一會兒,晚上有飯局,要收拾一下。
從臥室出來,她雙手背后拉裙子拉鏈,剛拉到一半,路崇寧開門回來。
他見梁喜這副架勢,問:“去哪?”
“晚上許京平找我和師父吃飯。”
“誰?”
“許京平。”梁喜以為路崇寧忘了,幫他回憶,“就是之前去昆明參加學(xué)術(shù)會議跟我說話的那個,也是做黑陶的。”
路崇寧眨眨眼,沒說什么,低頭換鞋。
梁喜走進洗手間,后背對著鏡子,扭頭費勁巴力抓拉鏈,還差一點
“我來。”
梁喜聞話放手,看向鏡子,頭發(fā)被路崇寧捋到一邊,拉鏈順暢拉到頂。
這件裙子是梁喜買過最貴的一件衣服,一般重要場合才穿。
路崇寧的視線在她白皙的肩膀處一掃而過,說:“外面不再套一件嗎?有點涼。”
梁喜皺眉,“你說啥呢?”
快七月了,穿褲衩都嫌熱的季節(jié)
路崇寧沒再說什么,轉(zhuǎn)身出去。
整理完頭發(fā),梁喜從洗手間出來走到路崇寧房門口,沒找到人,轉(zhuǎn)頭在冰箱前看見他手里拿著一瓶礦泉水,仰頭幾口喝掉半瓶。
“你晚上有事嗎?”梁喜問他。
“有。”
“那算了,不帶你。”
水放回冰箱,路崇寧瞥了一眼梁喜的卷發(fā),看來還刻意打扮了。
“我走了啊。”
梁喜剛要去換鞋,路崇寧忽然叫住她,“你今天還沒給我擦藥呢。”
“不都晚上擦嗎?”梁喜眨眨眼,“又疼了?”
“沒”
路崇寧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見梁喜從門口又走回來,“行,現(xiàn)在擦吧,晚上我不一定幾點回來呢。”
不一定幾點?路崇寧冷眼來回,連藥箱都沒拿,進臥室去了
梁喜不知道許京平來化城做什么,但應(yīng)該和旅游無關(guān),化城既不是古都,又沒什么獨特景點,只有兩個后建的景區(qū),編了點背景故事,糊弄糊弄一走一過的人,細琢磨站不住腳。
許京平今天上午才到,中午梁喜就接到老王電話,說他要請許京平吃飯,許京平點名讓老王把梁喜叫上。
電話里老王說:“喜喜,許京平出身不錯,家里好幾代都是做黑陶的藝術(shù)家,年輕有為還未婚,你要是喜歡,師父幫你介紹。”
梁喜哭笑不得,讓老王別瞎聯(lián)系,之后問了吃飯位置,說她晚上準時到。
梁喜以為老王會找家本地菜館,弄個包房安靜吃飯聊天,可她怎么也沒想到師父竟然找了一家鐵鍋燉,而且裝修有點過于特色,花花綠綠迷人眼。
梁喜和許京平同時到的,在門外碰巧遇見,梁喜跟他禮貌打招呼,“許先生,你好。”
“叫我名字吧,不用客氣,我聽你師父叫你喜喜,我能叫嗎?”
“當(dāng)然可以。”
上次在昆明會場,許京平一身西裝穿著得體儒雅,今天穿的運動裝倒顯得年輕了,梁喜不知道他具體年齡,但肯定不會超過三十歲。
許京平開門,側(cè)身讓梁喜先進。
“謝謝。”
走到收銀臺,梁喜問服務(wù)員,“你好,有位王先生訂的包房。”
“手機尾號。”
“0933。”
“這邊。”
身后另外一個服務(wù)員將他倆引到二樓,打開包房時老王已經(jīng)坐在里面了。
他之前就和許京平在學(xué)術(shù)交流會上見過幾次,兩人寒暄幾句才坐下。
“京平第一次來化城吧?”
“是。”
“這家店很好吃,你嘗嘗,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慣。”
“能,我喜歡吃東北菜。”
梁喜不太擅長和陌生人打開話匣,只得找事做,她把一次性餐具打開,分別遞到老王和許京平面前。
“謝謝。”許京平撕開濕紙巾擦手。
老王見了也跟著擦,“這次過來能待幾天?”
“看看,還沒定。”
“明天有時間去我那嗎?”
“當(dāng)然,你們幾點開門?”
“八點半,你想什么時候去都可以。”
老王說完看向梁喜,“喜喜到的最早,有時候八點就到了。”
梁喜笑笑,“師父,點菜吧。”
她把桌角的巨大菜單放到許京平跟前,“看看想吃什么?”
許京平把點菜任務(wù)交給老王,“還是王老師點吧,我不知道哪個好吃。”
老王接過菜單,把服務(wù)員叫來點了排骨豆角鍋,還有貼餅,食材相繼端上來,服務(wù)員拿著鏟子一通揮舞,很快香味在包房散開。
鍋蓋蓋上,計時器開始計時,得等一會兒才能燉好,三人守著冒熱氣的圓鍋開始聊天。
大部分時間都是老王和許京平在聊,偶爾提到梁喜,她陪著說幾句。
飯局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沒人喝酒,所以結(jié)束得快,老王開車來的,說要送許京平回酒店,沒想到他說:“我想約喜喜喝杯咖啡,王老師您喝咖啡嗎?要不要一起?”
老王和梁喜面面相覷,她一臉蒙圈,明顯一副剛被通知的模樣,老王意味深長地笑笑,“我年紀大,喝不來那玩意兒,你倆去吧。”
說完和許京平告別,開車走了。
“你能喝咖啡吧?之前在昆明開會的時候我見你喝過美式。”
一早的會議誰都犯困,梁喜進會場的時候帶了杯冰美式去的,沒想到許京平還記得,只是他的直球打得梁喜措手不及,看時間還早,不太好意思拒絕,說:“能喝。”
“好。”
許京平打開手機查了查,說:“附近有一家,走過去行嗎?”
“可以。”
七點半的化城,天空已經(jīng)擦黑,街上行人很多,基本都是吃完晚飯出來遛彎的。
“你是哪里人啊?”梁喜問。
“德城。”
梁喜知道那里也產(chǎn)黑陶,而且很有名。
“山東人啊,怪不得個子這么高。”
梁喜感覺許京平和路崇寧身高差不多,但路崇寧比例好些,顯得腿更長。
許京平的視線從梁喜眉眼閃過,說:“東北和山東一家親,闖關(guān)東那會兒很多山東人往東北遷居。”
“嗯,聽我爸說過,我爺爺那一輩就是從山東過來的。”
前面看見一家咖啡店,門臉雖然素凈,卻很吸引人,梁喜問:“這家可以嗎?”
“對,我在網(wǎng)上看的也是這家,新開業(yè)沒多久。”
門打開,“叮鈴”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傍晚非常悅耳,梁喜和許京平一起走向點餐臺,一個穿著工作服的男生回過身,問:“喝點什么?”
他抬頭,三人都愣住了。
路崇寧?
他說的晚上有事難道是來咖啡店打工?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前女友無權(quán)過問……
相比許京平的反應(yīng), 梁喜要意外得多,畢竟許京平對路崇寧只有一面之緣,不了解他做什么工作, 但梁喜是熟人, 熟得不能再熟。
她一肚子想問的話,可沒等她開口, 許京平先認出來, “誒?你是”
他看向梁喜, “你哥吧?”
“嗯。”
路崇寧一點想打招呼的意思都沒有, 而是又問一遍, “二位喝點什么?”
他看也不看梁喜,盯著面前的電子屏,但余光還是能掃到想看的人。
梁喜不想在這跟路崇寧掰扯, 照常點單:“我喝冰美式。”
說完看向許京平,他想了想,“和你一樣吧,再來兩塊燕麥曲奇, 我看你晚飯沒怎么動筷, 應(yīng)該沒吃飽。”
“吃飽了。”
“點吧, 我吃。”
拗不過許京平, 梁喜對路崇寧說:“兩杯冰美式, 兩塊燕麥曲奇。”
路崇寧的手指在屏幕上狠戳幾下, 留下的指紋比以往重很多
梁喜剛要付錢,被許京平攔住, “我來。”
“別,你第一次來化城,怎么能讓你花錢呢?”
兩人爭論間, 路崇寧掏出手機默默付了錢,并將打印出來的小票遞給梁喜,手指右方,“那邊取飲品。”
流程跟招待其他客人一樣,禮貌,疏離,卻多了一份不該有的冷漠。
見路崇寧付賬,許京平不太好意思,要說什么,被梁喜攔住,“沒事。”
兩人站到一旁等,后面工作間又出來一個男生,代替路崇寧站到收銀臺,他則去一旁做咖啡。
不急不慢,手法嫻熟,很快便做好了。
“謝謝。”
許京平端起咖啡,笑著對路崇寧說。
他沒回應(yīng),轉(zhuǎn)身忙別的。
場面有點尷尬
梁喜趕忙拉許京平到靠窗位置坐下,她替路崇寧解釋,“不好意思啊,我哥在上班,不方便跟你打招呼。”
“沒事,一般當(dāng)哥的看妹妹身邊的男人都不順眼。”
嗯?梁喜一下恍然,難道路崇寧是這層意思?
許京平喝口咖啡,斜睨路崇寧方
向,“這家店是你哥開的嗎?”
“不是,他在這打小時工。”
梁喜不用問也知道,路崇寧剛還清家里的債,哪有錢開店
“那他本職工作是什么?”
“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化城要建游樂場,他負責(zé)那個項目。”
許京平視線轉(zhuǎn)回來,眼鏡鏡片閃過一道白光,“你哥還挺上進,一天打兩份工。”
梁喜背對收銀臺方向,看不到路崇寧在忙什么,同樣不知道路崇寧是否有看過她
“你也嘗嘗。”許京平指著梁喜面前的咖啡,說:“你哥手藝不錯,很好喝。”
“是嗎?”梁喜端起杯子,慣性攪動兩下冰塊,吸了一口,果然不錯,看來許京平?jīng)]有假裝客氣。
“你做黑陶多久了?”
“小學(xué)時候開始學(xué),斷斷續(xù)續(xù)學(xué)到高中畢業(yè),大學(xué)幾年沒怎么練。”
許京平又問:“那你畢業(yè)后就回化城了嗎?”
“今年才回來。”
想起今晚在飯桌上許京平問梁喜的種種問題,加上剛才這幾個,差不多讓她把二十幾年的生活壓縮簡單概括了一遍,怎么跟做背調(diào)似的
許京平打開手機,翻出相冊給梁喜看,“王老師發(fā)給我的,他說是你做的。”
“這個呀。”
梁喜看到照片里的浮雕雙龍珠,抿抿嘴唇,有點不好意思,“做得不好,有瑕疵。”
“不,你雕得很棒。”
許京平看梁喜的目光里不僅有欣賞,還有別的情感,像滴入水中的咖啡液,絲絲滲入。
梁喜也感覺到了,她移開視線,拿起咖啡杯看向窗外。
突然她一愣,咖啡在杯里蕩起波紋,許京平順著她的視線看到窗邊坐著一個男人。
背影不難認,是路崇寧,他弓腰坐在地上,隔著一層玻璃背對店里的人正在抽煙。
“吃曲奇嗎?”
許京平把餐盤推到梁喜面前,試圖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梁喜回過頭來,“謝謝,還不餓。”
“你有男朋友嗎?”
“?”
話題轉(zhuǎn)得突然,梁喜沒有絲毫準備,她愣了好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搖搖頭,“沒有。”
“那就好。”
梁喜終于明白他什么意思了,要在往常這種場合,一般女孩兒會問什么那就好?或者問什么意思?
雖然許京平這個人用老王的話講,家庭優(yōu)渥,一表人才,但梁喜對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不想和他搞曖昧,所以沒接茬。
“你哥有煩心事吧,這么快抽第二根了。”
“他”梁喜看著路崇寧,兩人僅一道玻璃之隔,仿佛伸手就能摸到他的背脊。
煙霧隨他仰頭向上飄散,被風(fēng)吹了幾道彎,看起來確實心事重重。
好半天,梁喜沉沉回了句話,“可能累了。”
她又問許京平,“你抽煙嗎?”
“我不抽煙,也不喝酒。”
“好習(xí)慣。”
“我去下洗手間。”梁喜放下杯子起身,順著指示牌走過去。
上完廁所出來,梁喜迎面撞見看見路崇寧正在洗手臺那洗手,她湊過去,主動問:“你怎么”
話沒問完,路崇寧甩甩手上的水,走了。
走了?!
梁喜有點生氣,什么意思嘛!一直不理人剛才礙著許京平在也就算了,現(xiàn)在只有兩個人還愛搭不理?
梁喜氣得暴力洗手,水濺得洗手臺到處都是。
回到座位坐下,許京平迎面問:“怎么了?”
“嗯?”
“你臉色不好,不舒服嗎?”
梁喜一瞬變臉,調(diào)整回狀態(tài),“沒有啊。”
上個洗手間的功夫旁邊桌子坐了兩桌人,路崇寧正在做咖啡,等客人拿到自己桌上時梁喜特意瞄了一眼,竟然還會拉花?
“給你看看我做的。”
許京平站起來,坐到梁喜身旁的椅子,把手機遞給她。
幾張照片劃過,梁喜雙眼放光,許京平的作品線條流暢,即便在圖片里也像閃著光芒一般。
“你好厲害啊!能雕這么難的樣式。”
今晚梁喜從老王和許京平的聊天中得知他從小就跟父親學(xué)習(xí)陶藝,技術(shù)雖然比不上老王,但他還年輕,將來肯定成就不小。
“我這次來是想看看王老師做的靈透黑陶,黑土地獨有,可以在不同時段變色,這才叫厲害。”
忽然梁喜看到一張圖有點激動,“這個!我最近也在學(xué),就是怎么都雕不好。”
“明天去工作室我教你啊。”
“真的嗎?”
“干嘛騙你。”
梁喜開心過頭了,完全沒注意身后點單臺處有人正在討論她
“小寧,那人誰啊?”
說話的人是信航,他手臂拄著吧臺,朝梁喜方向看,眼神很不友好,像要將許京平生吃活吞了一樣。
“不認識,你怎么來了?”
“下班路過,來看看你。”
路崇寧在這做小時工有段時間了,從開業(yè)到現(xiàn)在只要有空就來,但信航才知道沒幾天。
“你不讓我告訴喜喜,自己反倒說了呢?”
“碰巧遇上,我沒說。”
“我去打個招呼。”信航剛要動身,被路崇寧攔住,“別去了,他們在談事。”
“那怎么了。”
信航不聽勸,甩開路崇寧朝梁喜走去。
“喜喜。”
正在談話的兩人被說話聲打斷,同時抬頭。
梁喜一看是信航,身子坐正,問:“你怎么在這?”
信航看許京平的目光不太友好,“這位是新朋友嗎?”
“你好。”許京平站起來跟信航打招呼,自報姓名。
“我叫信航,喜喜的青梅竹馬。”
“我和梁喜剛認識不久,噢,我也是做黑陶的。”
梁喜借著抓頭發(fā)的假動作,鬼鬼祟祟向后瞄了一眼路崇寧方向,只看見一個陌生店員。
“信航,我倆聊點事,你去找路崇寧吧。”
信航的視線落在兩人中間,“聊啥事要坐這么近吶?”
梁喜低頭,不怪信航說,確實有點近
許京平向左邁了一步,拉開距離,解釋說:“我給她看我做的黑陶。”
“行,你們繼續(xù),回見啊哥們兒。”
“再見。”
相比信航的心直口快,許京平的儒雅更加凸顯,等信航走去吧臺他才重新坐下,繼續(xù)和梁喜討論陶藝,只不過不像剛才坐那么近了
九點鐘,梁喜送走許京平又返回店里,她進屋直奔路崇寧面前,敲敲桌面,說:“我等你下班。”
說完坐到離點單臺最近的位置,干等。
她情緒不好,路過的狗都想甩臉子。
路崇寧知道她說等就一定會等,無論幾點。
員工休息室,路崇寧跟同事交完班,換下工作服出來站在梁喜面前,“走吧。”
她起身,一聲不吭,看也不看,疾走讓裙擺飛揚,即便生氣,在外人看來也是冷臉美人兒。
等路崇寧也跟出來,梁喜一秒都不想等直接問:“你什么意思?”
信航有事先走了,不然梁喜連他也不會放過。
“怎么了?”
“?”
梁喜梗著脖子看路崇寧,他又穿了那件印著梁喜名字簡拼的短袖,她心口的氣想撒卻撒不出來。
路崇寧習(xí)慣性地摸摸喉結(jié),“我在忙,沒時間跟你朋友打招呼。”
“那我呢?跟我說話會扣工資是嗎?”
路崇寧一下語塞
“信航都知道你在這打工,只有我不知道,賺得不夠花嗎?還是出了什么事?”
路崇寧不想撒謊,又不想直說,還在那摸個不停。
梁喜氣得一把打掉他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五年前就不喜歡,好,前女友沒有權(quán)利過問,那作為你妹,我可以打聽我哥的事嗎?”
路崇寧看著梁喜,跟信航能輕而易舉講出的話,跟梁喜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因為他一無所有,自卑像一把無情板斧,將他劈得遍體鱗傷,尤其梁喜身邊又出
現(xiàn)了一個條件很好的男人。
見問不出什么,梁喜不想再難為路崇寧,也不想難為自己,她小跑過街。
路崇寧追過去,可面前突然開過一輛車,等他過街的時候梁喜已經(jīng)不見了。
她上了出租車,路崇寧腿再長也跑不過四個輪子。
到家之前梁喜收到好幾條短信,都是信航發(fā)的,他一直問許京平什么來頭,哪里認識的,八卦一樣,非從梁喜那扣出點什么不可,梁喜一個字都不想回,直到他說:“小寧不讓我告訴你是怕你擔(dān)心,他也老大不小了,得攢點錢買個房子,以后結(jié)婚不能還住你家吧。”
梁喜看完這段話不再氣了,而是感到痛徹的難過和無力,她知道路崇寧總有一天會離開,但被切實告知,好似離別已經(jīng)開始進入倒計時
許京平第二天到的比梁喜還早,她騎車到工作室時看見許京平站在門口,手里拎著一個外賣袋。
“梁喜,早啊。”
“你怎么來這么早?”
自行車停到窗下,梁喜趕忙開鎖,把許京平往屋里領(lǐng)。
“給你買了份早餐,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
梁喜掃了一眼外賣袋,是一家連鎖粥鋪,一碗粥賣五塊錢,再填兩塊她就能吃個加腸加蛋的頂配煎餅果子了,屬實浪費。
“謝謝,你吃了嗎?”
“吃了。”
梁喜給許京平拿了瓶水,讓他坐到老王專門招待客人的茶臺處。
“昨天遇見那個男生”
“信航啊?怎么了?”
梁喜打開餐盒,看見兩個燒麥,她特別愛吃,許京平買得還挺合她口味。
“是你男朋友嗎?”
“不是跟你說過嘛,我沒男朋友,他是我發(fā)小。”
“噢。”
許京平擰開水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問:“那我可以追你嗎?”
咬著燒麥的梁喜愣住了,哪個男的剛見第二次就表白?哪個男的在吃早餐的時候表白?
反正她沒見過
“許京平,我把你當(dāng)前輩。”
“沒開玩笑,我確實喜歡你,一見鐘情的那種喜歡。”
昆明一別,許京平回家想了好幾天,每每想起梁喜,他既開心又難耐,所以迫不及待趕來化城,打著學(xué)術(shù)交流的名義。
梁喜吃了口燒麥,試圖裝傻,“嗯,這個好吃。”
“我問的王老師,他說你愛吃燒麥。”
“你還問什么了?”
“追上你的希望大不大。”
這時門打開,周靖哲走進工作室,他的出現(xiàn)嚴重影響了許京平的告白進度。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誤撥出的電話。
“許老師, 您怎么來了?”
相比梁喜,周靖哲對許京平說話相當(dāng)客氣。
許京平招招手,“好久不見, 靖哲。”
周靖哲瞄了一眼梁喜, 問:“你倆也認識啊?”
梁喜從嗓子擠出一句“嗯。”
沒多解釋。
自從上次路崇寧幫忙找到監(jiān)控畫面后梁喜對周靖哲的態(tài)度一直很平淡,不刻意冷漠, 也沒半分熱情, 但周靖哲應(yīng)該感覺到了什么, 最近沒惹梁喜。
“許老師您喝茶嗎?我這有新買的茶葉。”
梁喜知道, 他剛買回來的時候特意拿到大家面前, 說五百多一小盒,結(jié)果顯擺完誰也沒給誰喝。
“不了,梁喜給我拿了水, 謝謝。”
周靖哲再次示好,“您到樓上坐吧,安靜。”
他說著要把許京平往樓上請。
“沒事,我在這和梁喜聊會兒天。”
梁喜靠著椅背, 好整以暇地看著周靖哲, 邊看邊吃。
她自覺眼神平常, 可在周靖哲看來她不但沾沾自喜, 還有些挑釁。
自討沒趣, 周靖哲灰溜溜走了, 等他離開,許京平說:“你和周靖哲關(guān)系怎么樣?”
“一般同事。”
“那就好, 你離這個人遠點,他心機很深,而且滑頭。”
“昂。”
雖然梁喜了解周靖哲的為人, 但不了解許京平,這話從外人嘴里說出來梁喜有點不敢附和,即便他剛表白過
“我吃飽了,謝謝你的燒麥。”
梁喜把塑料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箱。
“客氣。”許京平摘下眼鏡,問梁喜:“有眼鏡布嗎?”
“有。”
梁喜把自己的眼鏡布找出給他,摘下眼鏡的許京平少了些斯文,眉眼多了份凌厲。
“謝謝。”他接過,擦完又還給梁喜。
“你先坐,我去忙了。”
許京平緊跟著站起來,“我能旁觀嗎?”
“啊”梁喜有點猶豫,“你還是這等我?guī)煾赴桑R上來了,讓他帶你參觀。”
“好。”
許京平明顯失落,又坐回去。
這時門打開,梁喜以為是師父,回頭卻發(fā)現(xiàn)是外賣員,他問:“喜女士在嗎?”
“我是。”
平時梁喜訂外賣留的名字是“喜喜”,名隱藏,默認第一個字是姓,就變成喜女士了。
“您的外賣。”
袋子遞過來騎手轉(zhuǎn)頭就走,分秒必爭。
梁喜打開袋子,看見里面有三個餐盒,粥,餡餅,還有兩個茶葉蛋。
“誰給你訂的早餐吧。”許京平說。
梁喜笑笑,沒說什么,拿到后屋去了。
外賣應(yīng)該不是信航訂的,他向來做好事留名,要是他定的,沒等送到就跟梁喜說了,更不會是路崇寧,昨晚在咖啡店門口鬧不愉快后梁喜再沒和他講過一句話,排除法之后梁喜猜不到還能有誰
九點鐘,老王終于來了,今天沒騎電驢,而是又開了車,一輛九成新的奧迪,他平時很少開,可能因為有客人,為了面子上好看。
老王和許京平在樓下喝了兩杯茶之后帶他四處參觀,走到二樓梁喜身邊時他停下來,對老王說:“王老師,我想在這看會兒可以嗎?”
老王人精一個,昨晚吃飯時看出些許貓膩,正好梁喜沒男朋友,他很樂意撮合,于是笑呵呵應(yīng)了聲,讓許京平隨意,他出去辦點事,中午回來一起吃飯。
“這里的線條有點硬。”
許京平說完坐下,指導(dǎo)梁喜修改,他進入到工作狀態(tài)后一改之前的玩味模樣,認真得有些嚴肅。
等梁喜改完聽到他說:“不對,重來。”
“”
梁喜感覺自己旁邊好像坐著一個班主任,而且十分不講情面,就這樣她前前后后改了差不多四次才終于換來許京平的微微點頭。
“還可以,及格了。”
這是他的評價。
梁喜長出一口氣,及格離高分還有段距離,看來得多加練習(xí)。
許京平指導(dǎo)梁喜期間另外兩個姐姐和周靖哲也跟著旁聽,時不時問個問題,許京平都耐心回答,但轉(zhuǎn)頭指導(dǎo)梁喜時又很嚴厲,和早餐時表白的人完全不同,搞得梁喜有點分裂。
“我去下洗手間。”
梁喜起身從許京平身后過去,剛才保持一個動作好久,她感覺肩膀酸痛,急需舒展一下。
上完廁所,手機被梁喜隨手放進圍裙口袋,到后院做了一套摸魚版廣播體操才回去。
走到工作間門口,梁喜見那仨人把許京平圍住,正興沖沖地討教,許京平見梁喜進來,特意挪了下梁喜的椅子,周圍人見了忙散開距離。
“沒事,你們繼續(xù)。”梁喜坐到另一邊。
“我給他們講完了。”許京平?jīng)_梁喜勾勾手,“你過來,我教你昨天你要學(xué)的那種方法。”
梁喜眼睛一亮,說這個她可不困了啊。
繞過桌子坐回原位,那三人挨個退出去,最后一個姐姐還把門關(guān)上了,工作間一時只剩下梁喜和許京平倆人。
一碰黑陶,許京平又恢復(fù)那副讓梁喜陌生的模樣,十幾分鐘的講述,大篇幅的專業(yè)內(nèi)容,梁喜聽得很認真,要不是怕他覺得自己笨,梁喜真想找個本子記下來。
等許京平講完已將近中
午,梁喜打算不吃飯了,多練一會兒,如果餓了就把早上的外賣熱一熱,雖然還不知道誰買的。
“你現(xiàn)在開始做成品了嗎?”
“簡單一點的,師父會讓我做。”
“那其余時間呢?在工作室打下手嗎?”
“嗯。”梁喜頭也不抬,刻得認真。
“手別抖。”
梁喜平平氣穩(wěn)住。
“我指導(dǎo)你一下?”
許京平猶豫著伸手,見梁喜沒拒絕,直接覆上去,攥著她的手,一點點沿著腦子里預(yù)設(shè)的弧度雕刻。
突然工作間門打開,“砰!”地一聲,梁喜猛然抬頭,看見路崇寧站在門口,胸腔起伏,有些氣喘吁吁,兩人視線對上,他撐門的手緊握成拳,猛地揚起,又隱忍一般地輕輕落下,轉(zhuǎn)頭離開,等梁喜反應(yīng)過來去追的時候路崇寧已經(jīng)不見蹤影,她只在路邊只看見一輛剛剛遠去的車。
什么情況?路崇寧開車來的?
梁喜有點蒙,掏出手機要給路崇寧打電話問清楚,可打開通話記錄,發(fā)現(xiàn)最上面有個今天給路崇寧撥出的電話,通話時長二十多分鐘,點開詳情發(fā)現(xiàn)剛掛斷。
梁喜確定這不是她有意識撥出的電話,難道不小心觸碰了?
想到這梁喜好像明白了路崇寧剛才的一系列舉動,她誤撥的電話沒有聲音,路崇寧擔(dān)心她出事,所以才趕過來。
梁喜知道路崇寧誤會了,可即便誤會,為什么一聲不吭就走?還是覺得梁喜在耍他?
如果是后者,梁喜覺得非常有必要解釋,她給路崇寧發(fā)信息,“不好意思,不小心碰到撥出去了,一直在忙,沒發(fā)現(xiàn)。”
消息沒回,梁喜意料之中。
算了,今天和昨天一抵一,扯平。
梁喜打蔫一樣,聳拉著腦袋走回工作間,許京平正站在窗口向外望。
“你哥沒事吧?”他問。
“沒事。”
梁喜坐回去拿起刻刀,腦子里卻一片空白。
許京平又回到梁喜身邊,問:“路崇寧跟你有親戚關(guān)系嗎?”
梁喜抬頭,轉(zhuǎn)瞬又低下,“你覺得呢?”
“他喜歡你?”
“不喜歡。”
許京平一副看破的神情,“可你喜歡他,對吧?在昆明的時候你倆住一間房,我看見了。”
剛才還在躲閃的梁喜突然直視許京平,“對,我喜歡他。”
說完轉(zhuǎn)動刻刀接著練,她這人一向如此,該慫的時候絕對不慫,尤其許京平還莫名其妙表白了,梁喜正面承認喜歡路崇寧,既不違心,又駁了許京平的情。
“你是一點不怕我傷心啊。”
梁喜笑笑,“你又不是我喜歡的人,為什么怕你傷心?”
話雖然不好聽,但確實在理。
許京平佯裝平靜,“沒事,我不在意。”
“那就不是真心喜歡我。”
梁喜一邊雕刻一邊慢悠悠地說:“因為喜歡所以在意,兩者是連帶關(guān)系,沒有喜歡自然不會吃醋。”
許京平被這個小姑娘搞得騎虎難下,也看見了她性格中某些銳利且真實的部分“好吧,我在意。”
這時周靖哲走進來,說:“梁喜,師父回來了,找你呢。”
“來了。”
梁喜手往圍裙上抹了兩把,跟著下樓
路崇寧把車開回公司,在停車場正好碰到阿布,她笑著走到路崇寧身旁,迎面卻看到他的冷臉,從未見過,搞得她有點害怕。
“小寧哥,你怎么了?”
“沒事。”
車鑰匙扔給阿布,他往辦公樓走。
“小寧哥,你駕照剛下來就開車啊,去哪了?”
“給我妹送點東西。”
“喜喜最近忙嗎?”
路崇寧眼前閃過許京平手把手教梁喜的畫面,那只手他也只碰過幾次而已
“忙,特別忙。”
他掏出煙點著,邊走邊抽,步子邁得大而急促,阿布在身后跟著有點費勁。
突然他停住腳,轉(zhuǎn)頭問阿布:“劉總開完會了嗎?”
“開完了。”
路崇寧趕緊裹兩口煙,在進辦公樓前掐掉。
十分鐘后路崇寧開車帶劉俊華前往游樂場項目。
“崇寧,車開得順手嗎?用不用給你換輛新的?”
“挺好的,劉總。”
“開得別太猛,安全重要。”
“好”路崇寧放緩速度。
“以后這輛車給你上下班開。”
路崇寧有點受寵若驚,趕忙拒絕:“不了,我坐通勤車就行。”
他這人既不會向別人施與無緣無故的善意,同理也不會輕易接受別人的施與。
“讓你開你就開,這點小事拒絕啥,反正車閑著也是閑著,你聽我的,車什么保險都有,剮蹭什么直接報銷,別自己墊錢聽到?jīng)]?”
路崇寧張張嘴,知道再拒絕不好,只能點頭答應(yīng)。
車開到游樂園建址,幾個項目負責(zé)人把劉俊華圍住,路崇寧落了清閑,一個人到項目上隨便走走。
這里已經(jīng)完全沒了昔日情景,甚至地面也毫無痕跡,只有遠處那片樹林提醒著路崇寧,這里是他原來的家。
在項目規(guī)劃圖上,樹林那側(cè)方向是摩天輪,等建好后坐在摩天輪上就能俯視整片樹林,不論是夏季青蔥,還是冬季白雪,都能一覽無余。
這個項目屬于政府扶持工程,一是提供市民公共福利,二是為了發(fā)展林業(yè)新區(qū),劉俊華在拿到其余地塊蓋商品房以外還得把這個游樂園蓋好,硬指標,必須完成。
走到一處水泥罐車旁,路崇寧看到一個男人沒戴安全帽,剛要提醒一句,發(fā)現(xiàn)男人有點眼熟,他繞到死角又看了看,終于確認男人就是之前在小區(qū)超市打工的周勝。
超市老板娘說周勝家里有事,工資沒要就走了,怎么轉(zhuǎn)眼又到工地來了?
路崇寧仔細回想,項目上所有人的檔案資料他那都有,相關(guān)負責(zé)人他全部熟悉,具體到下面的人雖然不能對號入座,但也有名單。
打開手機里存的文檔,搜索周勝的名字,果然找到了。
只是竟然不是臨時工?
路崇寧心里存疑,他得留心這個人的動向。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冷戰(zhàn)以同床共枕告終。……
晚上下班, 梁喜沒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崔影那。
她心情不好,因為路崇寧一直沒回信息, 他可以誤會, 但不能不理她,或許想法有點霸道, 但在這種事上她根本不想講理。
崔影正在吧臺算賬, 戴著眼鏡, 手指敲計算器噼里啪啦, 十足的老板娘模樣, 梁喜沒打擾她,往角落里一貓,要了杯喝的, 邊喝邊發(fā)呆,店里服務(wù)員都認識她,沒人催促她點單。
崔影算完賬發(fā)現(xiàn)梁喜,摘掉眼鏡趕忙過去, 坐到她對面, “你怎么來了?也不告訴我。”
“想你了。”
“我看你是饞酒了吧?”
“沒有。”
梁喜不饞酒, 倒是想借酒消愁。
崔影叫服務(wù)員過來, “給喜喜拿瓶米酒, 再來一個辣白菜五花肉, 紫菜飯團。”
說完問梁喜,“夠不夠?”
“吃不了。”
“我陪你吃。”
“行。”
崔影看出梁喜興致不高, “怎么啦?心情不好呢。”
“饞了。”
“撒謊。”
梁喜眼神飄忽,“你們做生意的,嘴上這么不饒人啊。”
“你不對勁。”
梁喜順著崔影的話說:“我可太不對勁了。”
“工作室誰欺負你了嗎?”
提起工作室, 梁喜想起白天發(fā)生那一幕,“今天來了一個我?guī)煾傅目腿耍拔胰ダッ鏖_學(xué)術(shù)交流會的時候他和我是同桌。”
崔影雙眼冒光,“然后呢?”
“他說喜歡我。”
崔影迅速捕捉重點,“長得怎么樣?”
梁喜眼前不斷閃現(xiàn)許京平的斯文模樣,給出中肯評價,“還不錯。”
崔影繼續(xù)刨根問底,“家庭條件好不好?”
“應(yīng)該可以吧,家里幾輩做黑陶生意的。”
“你什么想法?”
梁喜
咬咬嘴唇,“你說他是不是耍我?哪有第二次見面就表白的?”
“喜喜,有個詞叫一見鐘情。”
“上一邊去。”
崔影擺正坐姿,“我說真的,要是條件好的話試著接觸接觸唄,跟你還有共同話題,不至于尬聊。”
梁喜低頭,沉默半晌,說:“我心里有個忘不掉的人。”
“我知道。”崔影一副篤定又神氣的模樣,“路崇寧嘛。”
梁喜驚訝抬頭,一瞬間臉頰緋紅。
“都寫你眼里了姐姐,高中時我就看出來了,青春期男男女女的愛意哪藏得住。”
梁喜徹底蔫了,以前想方設(shè)法瞞著,人累心累,今天跟許京平說完感覺輕松不少,既然已經(jīng)告訴了許京平這個外人,沒必要再對崔影隱瞞,沒想到她早已看破一切。
“沒事的,姐妹,我理解,守著那么個帥哥能心如止水才怪,誰信你把他當(dāng)親哥啊。”
“”
“路崇寧對你啥意思?”
“沒意思。”
“瞎了眼了他。”
前兩秒還夸路崇寧帥,轉(zhuǎn)瞬又變成瞎眼了?這位崔女士還真是護短。
“你要想追他,我?guī)湍阆朕k法。”
梁喜擰開瓶蓋,喝幾口酒壯膽,繼續(xù)如實招來,“追過,高中那會兒,等他考上大學(xué)才答應(yīng)我,后來他出國,我就和他分手了。”
“你倆處過?!!!”
崔影音量抬高好幾倍,足以讓整個店都聽見,梁喜瞪她一眼,“小點聲,還嫌我不夠丟人。”
“梁喜,你連我都瞞,長能耐了!”
“我誰也沒告訴”
崔影沒再糾結(jié)瞞不瞞的事,“為啥分手啊?”
梁喜空嘴喝了口酒,“歲數(shù)小,想不通,覺得他走了就是不想和我在一起,索性我先提,怕被甩。”
“那他現(xiàn)在回來和你舊情復(fù)燃啊?”
“復(fù)燃個屁,他只是在我家住。”
“你還喜歡他,是吧?”
梁喜轉(zhuǎn)著酒瓶,目光虛空落在上面,“我一直覺得距離足以讓人分辨一份感情是不是愛,這些年我心里只有路崇寧一個人,如果這都不算,那我應(yīng)該沒什么愛人的能力了。”
崔影躍躍欲試,“你就說你想不想復(fù)燃吧?我?guī)湍恪!?br />
“怎么幫?”
“那還不簡單,一會兒你假裝喝醉,我給路崇寧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梁喜推開酒瓶,坐正,“別折騰他了,明天還得上班。”
“哦呦~心疼了?不讓他來接你,留著時間接別的女人吶?”
確實是這個理,但梁喜一向不喜歡強求,剛要摸酒繼續(xù)喝,被崔影一掌打回去,“誰讓你真喝醉了?傻,裝醉懂不懂?”
哎,梁喜改拿筷子,事已至此,先吃飯吧
解決掉五花肉和飯團,店里食客還剩三桌,梁喜摸摸肚子,感覺到量了,把筷子放下,說:“吃飽了。”
“等著,我給路崇寧打電話,讓他來接你。”
“崔老板,路崇寧比你還大一歲。”
“啥意思?”
“小把戲根本騙不了他。”
崔影指著酒瓶,“你再喝幾口。”
梁喜已經(jīng)喝了半瓶,無所謂全喝完,她仰頭幾口干到底。
“手機給我。”
“干嘛?”
“給我,信我一回,快點。”
雖然半信半疑,但梁喜還是把手機解鎖遞給崔影。
找到路崇寧電話,崔影撥出去。
不知是酒勁上來,還是緊張,梁喜感覺心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喂,路崇寧,我是崔影。”
“在家嗎?”
“喜喜喝多了,你來接一下吧。”
“好,等你啊。”
放下電話,崔影拍拍手掌,說:“搞定。”
她起身從旁邊沒收拾的桌上拿了幾個空酒瓶擺到腳下,梁喜知道她想干嘛,做戲做全套,否則桌上只有一個酒瓶怎么騙路崇寧。
等崔影折騰完,看著梁喜,說:“我給你把路鋪平,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梁喜自謙,“我演技不行。”
“快拉倒吧,上學(xué)那會兒你裝病向宋老師騙假條都能拿獎了,你裝吧,我去外面給你把風(fēng)。”
崔影開門才發(fā)現(xiàn)外面下雨了,挺急,剛才看還沒下呢,她叫服務(wù)員趕緊把門口怕雨淋的東西收進店里。
梁喜一個人坐著,又開了瓶酒喝,喝著喝著先趴下了,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很容易醉,今天也不例外。
過了一會兒路崇寧終于趕來,他頂著雨,沒拿傘,臉上身上都被雨淋濕了。
“路崇寧,你來啦!”
崔影故意在門口喊得大聲,好讓梁喜聽見。
“喜喜呢?”
“里邊。”
路崇寧沒顧得上接崔影遞過來的紙巾,剛要往里沖,卻被她拽住,“等等,我有話跟你說。”
崔影把他拽遠點,又看了眼梁喜,說:“我是你這邊的。”
路崇寧大約知道崔影什么意思,卻沒接茬。
“有個男人追喜喜你知道嗎?”
路崇寧眼前閃過許京平的臉,冷淡地點點頭。
“據(jù)說條件不錯,模樣也可以。”
事實如此,路崇寧沒法否認。
“反正我告訴你了哈,該怎么辦你心里有數(shù)。”
他淡淡一句,“跟我沒關(guān)系。”
沒關(guān)系?崔影忽然笑了,拿手指戳空氣,“行啊!你最好一直保持這個態(tài)度,以后笑著參加喜喜的婚禮。”
她想把事情說得再嚴重一些,好激發(fā)路崇寧的男人斗志,可他直接奔梁喜那邊去了,根本不搭茬。
走到桌旁路崇寧停下,盯著梁喜看幾秒后突然踢了下桌角,“起來。”
“”
“梁喜。”
路崇寧直呼大名,崔影聽得心一揪,什么情況?
他轉(zhuǎn)頭看向崔影,“醉了嗎?”
崔影沒想到路崇寧這么難騙,吱唔道:“當(dāng)然醉了。”
“是嘛。”路崇寧桌上桌下看了眼,“三瓶啤酒,一瓶米酒,梁喜的酒量,你不知道還是我不知道?”
他又踢了下桌角,梁喜皺著眉哼唧一聲,還是沒起來。
崔影上前用力推了路崇寧一把,“她心情不好,喝醉了,你要是不想接可以不來,干嘛呀這是!”
崔影滿臉心疼,說話有點不客氣。
“圍裙借我一下。”
崔影以為他良心發(fā)現(xiàn),要幫店里干活,“不用了。”
“借我。”
崔影不明所以,解下來給他。
只見路崇寧扶起梁喜,用圍裙裹住她的頭,然后抱起來,問崔影:“結(jié)賬了嗎?”
“結(jié)什么賬,趕緊走,下雨呢。”
“謝謝。”
路崇寧將梁喜抱到店外,門口停著一輛私家車,他讓崔影幫忙開車門,崔影雖然不清楚車是誰的,但還是照他話做。
在路崇寧離開之前,崔影不忘趁亂偷拍幾張,被圍裙裹住頭的梁喜充滿喜感,估摸怎么也能敲詐十塊錢。
回到店里,服務(wù)員湊過來問崔影,“發(fā)生啥事了?”
崔影捻了一顆爆米花扔進嘴里,笑著說:“一對青梅竹馬即將破鏡重圓,等著看好戲吧。”
服務(wù)員臉上露出想要“開會員”的欣喜,迫不及待追到結(jié)局
什么時候斷片的梁喜完全沒印象,只感覺迷迷糊糊有人抱她,往后一片空白,等醒來時身旁一片漆黑,她翻了個身,腿好像碰到什么東西,伸手去摸,發(fā)現(xiàn)是人。
梁喜驚得半起身,借著窗簾透過來的光亮看了看,這才確認是路崇寧,熟悉的氣息騙不了人。
兩人躺在一張床上?不知覺心跳加快,如響鼓重錘,梁喜一下精神了,她認真辨認方位,發(fā)現(xiàn)窗戶方向不對,不是她的房間,而是路崇寧那屋。
在心臟跳瘋前梁喜做了個決定,她要假裝什么也沒發(fā)
覺,只有假裝才能保持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度過今夜。
梁喜慢慢躺下,頭枕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是路崇寧的胳膊
她沒動,怕給路崇寧吵醒,更怕他知道自己醒了,還賴在原地不走。
雨后清新的風(fēng)從窗戶縫隙涌進來,月亮西斜,隱在云朵之后,路崇寧借著窗外微光看向梁喜背對他的肩膀,慢慢合上眼睛。
第30章 第三十章 慢走再見,歡迎下次光臨。……
一早, 梁喜坐馬桶上刷手機,崔影發(fā)過來好幾條信息,全是問昨晚的進展情況。
“回家倒頭就睡, 啥情況沒有。”
崔影回了一個失望的表情, 然后說:“我告訴路崇寧有個條件好的男的追你,不過我沒說是誰。”
“他什么反應(yīng)?”
“沒啥反應(yīng), 估計著急帶你回家吧。”
原話崔影不可能告訴梁喜, 怕她傷心, 昨晚路崇寧的情緒不太好, 但崔影不介意, 畢竟不是故意沖她。
梁喜打字過去,“路崇寧最近都在咖啡店打小時工。”
“啊?多累啊,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
“可能想多賺點錢吧。”
“也是, 他爸媽沒了,以后都得靠自己。”
崔影的話讓梁喜感覺心酸,一早上心情沉重,不想吃飯, 蹬自行車都比以往慢了許多
聽老王說許京平要在工作室待幾天, 梁喜有點擔(dān)心, 畢竟他剛告白過, 萬一說點什么越界的話被其他同事聽見, 免不了在背后議論。
可今天一天結(jié)束, 梁喜的擔(dān)心完全沒發(fā)生,許京平只是待在這, 盡所能地教大家一些他所掌握的理論和技巧,并沒和梁喜多刻意親近,相比之前追她的男人有點不一樣。
許京平好像摸到了一點梁喜的脾氣, 知道蓄意的肢體接觸或者示好會讓梁喜反感,與其那樣,還不如保持適當(dāng)距離。
下班前梁喜收到路崇寧發(fā)來的信息,“在工作室等我,去接你。”
打破冷戰(zhàn)的一方是他,梁喜終于松口氣,“我騎車了。”
“我六點前到。”
今早梁喜醒的時候路崇寧已經(jīng)走了,成功避免了尷尬,梁喜想,如果路崇寧不主動提,她也不會提。
五點半,兩位姐姐收拾下班,許京平和老王坐在一樓喝茶聊天,挨個跟離開的人打招呼,當(dāng)老板的都沒時間觀念,尤其對下班時間很模糊。
梁喜一直待在樓上,等路崇寧說他到了才下樓。
“師父,我下班了。”
老王抬頭,“你還沒走吶?”
“嗯,我哥接我。”
老王朝外望,看見一輛車,問:“你哥買車了嗎?”
透過門窗,梁喜也看見路崇寧從車上下來,可她清楚路崇寧沒錢買,只能笑笑回應(yīng)。
開門出去,梁喜沒想到周靖哲也沒走,跟出來先她一步和路崇寧打招呼,“哥,來接喜喜啊?”
“嗯。”
“買車啦?”
“公司的。”
有問有答,路崇寧對周靖哲的態(tài)度和之前沒什么兩樣。
“喜喜,你哥對你真好。”
路崇寧倚著車門,煙剛抽出來叼嘴里,被梁喜一把搶走,“回家再抽。”
路崇寧一點不惱,反而笑了,一旁的周靖哲討了沒趣,轉(zhuǎn)頭回去了。
梁喜沖著他離開的背影白了一眼,問路崇寧:“哪搞的車?”
“公司的,老板給我開。”
相比騎自行車,梁喜對他開四個輪子莫名放心。
路崇寧的視線和工作室里的人交匯一秒,繞過車頭坐進車里,從里面打開副駕駛門,梁喜上車,剛把煙塞回?zé)熀校娐烦鐚幓厣韽暮竺婺眠^一個抱枕扔她懷里。
抱枕很輕,但他力道不輕。
梁喜低頭一看,“什么丑東西?”
“丑?”審美被質(zhì)疑,路崇寧不淡定了,“你再好好看看。”
抱枕上的圖案是兔子,梁喜就是屬兔的。
她捏捏兔耳朵,瞬間改口,“剛才沒看清,好可愛啊,你買的嗎?”
“買襪子送的。”
梁喜“哼”了聲,“來,我給你十塊錢,你再去給我買幾雙襪子。”
車猛地開出去,晃得她差點把抱枕扔了
工作室里,老王看出許京平有些失落,安慰他說:“京平啊,喝茶。”
“嗯。”
“喜喜不好追吧?”
許京平扶了下鏡框,“還沒開始追。”
“那你得抓緊,看上我們喜喜的男生可多了。”
“她漂亮嘛。”
“性格也好啊!偶爾有點倔,無傷大雅。”
許京平放下茶杯,說:“王老師,我先走了,公司要開線上會議。”
“不留下吃飯啦?”
“改天。”
許京平拿上手機推門出去。
他住的地方是化城最貴的酒店,不過化城消費不算高,套房也才五百一晚,對他來說住多久都沒問題。
回酒店路上,許京平想給梁喜發(fā)個信息,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思來想去,為保險起見,還是先跟梁喜聊點關(guān)于黑陶的東西吧,因為兩人之間只有黑陶這個話題才能引起梁喜的興趣,見機再問點別的,好顯得不那么突兀
車上,梁喜抱著抱枕,手指不停地敲手機鍵盤,路崇寧時不時瞥一眼,一眼勝過一眼的冷。
“晚上吃什么?”他問。
“都行。”
“喝西北風(fēng)?”
“嗯。”
梁喜根本沒聽清,還在跟許京平討論他發(fā)的那張黑陶作品,上面的孔雀圖案雕得特別漂亮,一下就吸引了她。
“崔影說有個男的追你。”
梁喜終于放下手機,“昂。”
“許京平嗎?”
“也不算追,他就說對我一見鐘情。”
梁喜忽然想到昨晚,本來想記崔影一功,可她今天發(fā)來一張照片,說圍裙是路崇寧親自為梁喜圍上的,與她無關(guān)。
結(jié)果功過相抵
“他來化城干什么?”
“找我?guī)煾浮!?br />
“是嗎?”
梁喜轉(zhuǎn)頭看他,“路崇寧,你今天怎么有點陰陽怪氣呢?”
他調(diào)轉(zhuǎn)方向盤,沒回應(yīng)。
梁喜解釋說:“許京平家在德城,幾輩都是做黑陶的,我?guī)煾赣袀獨門手藝,估計他想學(xué)吧。”
“你師父會教嗎?”
“不一定,非親非故的,周靖哲在工作室好幾年了,我?guī)煾该紱]透露。”
“他不配學(xué)。”
那倒是。
“如果許京平向你示好是為了得到老王信任,你小心點。”
梁喜一下恍然,之前她從未把兩者往一起聯(lián)系過,也是今天她才發(fā)現(xiàn)許京平好像對老王的獨門手藝感興趣。
她“嗯”了一聲,轉(zhuǎn)而捏著兔耳朵陷入沉思,她沒有因為許京平不單純的表白感到失落,而是她意識到離開了正式的職場,繁雜的人際關(guān)系依然如影隨形。
關(guān)掉手機,梁喜仔細觀察方向盤,她對車標沒研究,問路崇寧,“這車什么牌子?”
“沃爾沃。”
“貴嗎?”
“貴。”
“你小心點開,咱家賠不起。”
路崇寧扭向車窗那邊笑了聲,看起來開心又得意,梁喜不明白他的笑點在哪,“怎么了?”
“沒什么,我注意。”
“都開這么好的車了,還去咖啡店打工嗎?”
“車跟我沒關(guān)系,該去還得去。”
梁喜想象那副畫面,“你同事會不會以為你是什么富二代,到底層體驗生活。”
“我不讓他們看見就行了。”
梁喜被路崇寧送到小區(qū)門口,他沒下車,說要去咖啡店打工。
“不吃飯嗎?”
“來不及。”
梁喜下車,想到什么又轉(zhuǎn)回來,指著抱枕說:“這個兔子,不準別人抱。”
她甩手將車門重重關(guān)上。
路崇寧看了眼“兔子”,又看向梁喜的背影,拍拍抱枕,掉頭往咖啡店開
十五分鐘后他把車停在咖啡店旁的側(cè)街,進屋和老板打招呼。
老板叫“常濤”,是個大學(xué)畢業(yè)后回家創(chuàng)業(yè)的小年輕,比路崇寧小一歲,路崇寧做咖啡的手藝就是他教的,這份工作由孟相帆介紹
,說只要路崇寧晚上有空來做一兩個小時即可,周末也可以來,看他時間安排。
路崇寧打完卡換上工作服,開始今晚的工作。
“小寧,吃飯沒?”
“吃了,你呢?”
“有個三明治要過期,我給造了。”
“吃點熱的。”
“沒事,咱爸媽年輕那會兒冬天還總吃腌酸菜呢,現(xiàn)在身體倍棒。”
路崇寧剛在收銀臺前站好,店門打開進來一位顧客。
“你好,請問喝點什么?”
路崇寧抬頭,撞上許京平的臉。
“一杯冰美式。”
“十九。”
許京平掏出手機,說:“上次我和喜喜喝咖啡多少錢?還你。”
“不用了。”
路崇寧指著收款碼,“麻煩付一下,十九。”
許京平無奈笑笑,拎著電腦找地方坐。
等他離開,常濤好事一樣湊過來,“認識啊?”
“嗯。”
“要不要送個小蛋糕?”
“點頭之交,別浪費。”
這晚路崇寧工作到閉店,許京平也待到閉店,邊喝咖啡邊工作,中間還吃了一個三明治。
接下來兩天,路崇寧早晚接送梁喜,許京平也像打卡一樣晚上準時到咖啡店坐坐,沒有過多交流,卻像暗暗較勁一般。
離開前一晚許京平到點單臺找到路崇寧,主動跟他搭話,“哥們兒,加個微信啊?”
路崇寧沒說行還是不行,直接把二維碼調(diào)出來放到許京平面前,加完好友又把手機收回,整個過程面無表情。
他知道許京平這個舉動是沖梁喜,而不是對他本人感興趣。
“我明天走。”
路崇寧抬頭,看著他,“你是想告訴我你明天不來咖啡店嗎?”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暫時放松警惕。”
牛奶盒放到臺面上,濺出幾滴。
許京平雙手一攤,“你看,你又用這種充滿敵意的眼神看我,我是你妹的朋友,不是你的情敵。”
店長常濤忽然湊過來,一臉好奇問怎么了,路崇寧對許京平莫名笑了下,“慢走再見,歡迎下次光臨。”
周五,許京平早上剛離開化城,路崇寧那邊就發(fā)信息說公司有事不能接梁喜下班,她終于有機會把自行車騎回去,放在工作室門口都落灰了。
“喜喜,小許邀請咱們?nèi)ニ沁叺膹S區(qū)看看,你和靖哲都跟我去吧。”
“好啊,哪天?”
“下周,我讓佩佩訂機票。”
梁喜有點為難,“師父,我能坐高鐵嗎?”
“啊,我忘了,你不愿坐飛機,行,我跟佩佩說一聲,咱們仨都坐高鐵吧。”
“你倆坐飛機,我自己坐高鐵就行,高鐵時間長。”
“沒事,三人一起。”
“謝謝師父。”
中午梁喜吃完飯,從二樓剛要下來,在樓梯拐角聽到周靖哲和佩姐說話。
“梁喜一句要坐高鐵,王師傅就連帶著你也不能坐飛機,她怎么那么厲害呢?”
周靖哲冷哼一聲,“人家是愛徒,比不了,坐高鐵時間長不說,也很折騰,飛機多快。”
“要不你再和王師傅說說,讓梁喜自己坐高鐵行不行?”
“算了,你買票吧,別讓師父覺得我事兒多。”
梁喜聽到這轉(zhuǎn)頭躡手躡腳又回樓上去了,隔幾分鐘再下來,周靖哲已不在佩姐旁邊,而是在窗下給老王沖洗他的小摩托。
“喜喜,我晚點給你們訂機票哈!”
佩姐說完笑笑,梁喜卻笑不出來,“謝謝佩姐。”
“沒事。”
“最近沒見姐夫過來接你。”
“他外出打工了,得年底才回來呢。”
梁喜在佩姐臉上見不到失落或難過,反而很欣喜,看來周靖哲把姐姐哄得很開心,但梁喜百分百確定周靖哲不是真心,而是在利用佩姐所能提供的一切利于他的資源。
據(jù)說佩姐老公是老王親弟的兒子,所以才放心讓她做收銀,梁喜覺得老王應(yīng)該不知道佩姐和周靖哲的事,否則不可能置之不理。
“喜喜還不處對象啊?”
“不急。”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孩子都一歲了。”
梁喜淡淡回了句,“我不喜歡小孩兒。”
佩姐被噎得說不出話,梁喜轉(zhuǎn)頭去后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