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21
俞櫻被她的好父親放出來后, 扎著翅膀似的在市區里玩了好幾天。
一天玩的太野太累,站在街頭給俞顧森打電話,報了下自己的位置, 問周邊有沒有可以歇腳的地方, 她未成年, 酒店進不去。
“確定就你自己?”俞顧森穿著一身正裝西服,打著溫莎結, 胸前別著銀色胸針, 從旁邊的交流會場里走了出來接電話。
“沒別的人,真的, 我那些小姐妹都回學校了, 我東西太多, 跟她們說晚上打車回家, 要放回家里去。但是這車子也太少了,我想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俞櫻太了解她的這位堂哥,自己私人的地方,哪怕他一年半載也不去個一次兩次,但也不會允許旁的人涉足。而且還有嚴重的潔癖。
她才不會去沒事找事的挑戰人底線。
“你在那別動,我讓小韓過去。”俞顧森掛了電話,然后重新撥了一通給助理。
半個小時后,俞櫻被帶去了旁邊不遠處那家名為WHO的酒店。
助理小韓按照吩咐, 重新在前臺開了新的房間,然后拿著房卡拎著大小姐購物來的大包小包陪同上了樓。
安排好房間, 助理看俞櫻躺在沙發里安逸的瞇上眼后, 就過去隔壁, 幫忙給老板拿份落在這里的文件。
結果剛掏出老板給的房卡,刷了下, 門就被身后悄摸摸伸過來的另一只小手給推開了。
俞櫻直接鉆過他下胳膊位置闖了進去,表情一陣吹胡子瞪眼:“我就說顧森哥怎么可能會住個那么小的房間,半天是你給我新開的房。我跟我哥都已經說過了,你怕什么。”
“那個,小姐!小姐!”韓助理滿臉愁容,手伸著,但是攔人不住,他不敢說其實就是老板特意交待的,讓另外開新的房間。
“你緊張什么?”俞櫻進去瞅了一圈,“難不成他在這里藏人啦?”
說話間視線落在沙發旁的角柜上,然后就不動了,因為上面放著一套女士的衣服。乳白的色調,領口帶著百褶花邊,規規整整燙洗的很干凈。
但是很容易辨認那不是新買的,而是有女人穿過的舊衣服,某個時間段留在這里的。
我的天!俞櫻心里叫了聲,居然真藏女人了。
但是表情淡然的沒有過多表現,折回頭很快走出了門外,沖韓助理抬了抬手:“你忙你的吧,我還是去隔壁休息了,這屋太大,我睡不著。”
“”韓助理緩出一口氣,因為他也怕沒法交待,然后拿了文件迅速重新鎖了門。
至于俞櫻,她雖然忌憚俞顧森,但又因為這種事太過出人意料,難免好奇心上頭,于是躺在沙發里,拿著手機,戳戳點點,最終還是沒忍住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電話嘟了一遍,快自動掛斷的時候才被人接起來,俞顧森先開的口:“你沒見到韓助理?”
“見到了。”俞櫻忙說。
俞顧森簡單嗯了聲,以為她打電話過來就是報備一下,也沒問別的。
俞櫻怕人掛斷,忙喊住:“哎哎那個,我是想跟你說,剛剛韓助理過去給我開的房間隔壁的總統套房里拿東西去了,然后我出來找他,就誤撞進去了,結果把你那套房沙發上放著的那身你女人的衣服給不小心蹭掉在了地上。”
聽不到對方回應,俞櫻忙又說:“不、不過我已經撿了起來,就是想讓你替我跟你那女伴說聲對不起。”
俞櫻撒謊試探。
內心已經八卦不行。
“還有別的事么?沒有就掛了。”俞顧森沉著音,說話間頓了頓,又補充了句:“別進隔壁的屋子。”
俞櫻似乎終于抓到了機會,在人臨掛斷之際順口問出:“里邊住的誰啊?”
但是對面也就多等了一秒,接著便是掛斷后的滴滴聲。
俞顧森看了眼黑掉屏幕的手機,俞櫻那句“里邊住的誰啊”還在耳邊沒散盡。
誰也沒住。
不過房卡鑰匙也的確是在人手上不假,就是這人,來都沒來過。
想到這里,俞顧森看看時間,轉而撥了通電話給宋蘊,電話嘟的接通,對面傳來一陣嘈雜,像是在一個熱鬧的地方,“在忙什么?”
那晚之后宋蘊沒再聯系過俞顧森,同樣的,俞顧森也沒給她打過電話。
雖然下車前兩人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但這些天又像是繃緊了一根繩,誰都沒有碰觸。
是因為太過緊繃,有種稍微用力,都有崩斷的可能。
而宋蘊此刻在戚明珂的生日會上,說來她最終違心過來這里的原因,是因為戚明珂幾乎邀請了她們半個航天工程系。
包括周斂、羅黎等等等都在其中。
周邊人都來了,她若是不來,反倒顯得跟他有什么一樣。
戚明珂也是拿準了宋蘊不會去做那個例外,所以,就邀請了個遍。
生日會是在一個大農場里舉行,宋蘊出來院子,往安靜一點的地方接電話,“同學過生日,我跟大家一起過來給慶生。”
“位置在哪兒?”俞顧森問。
“過去跨江大橋,旁邊的Landhood別墅區,”宋蘊說著瞅了一圈,又補充,“電視信號塔的旁邊,你要來么?”
俞顧森嗯了聲,“放心,不進去,外邊等著你。”
宋蘊眨了眨眼,一時不太明白他口中類似寬慰的語氣什么意思。
“那有點可憐了。”她狀似以往平常。
俞顧森哼笑了下,“沒事,我今天閑,有的是時間等你出來。”
宋蘊在人看不見的地方點點頭:“行。”
戚明珂出來的時候,宋蘊已經掛了電話在往回走,跟人碰了個正對面。
“月餅好吃嗎?實話跟你說,那是我家里人特意訂做給寄過來的,我都沒舍得吃。”
戚明珂手里端著一塊蛋糕,臉上頭發上還有著沒擦干凈的白色蛋糕奶油,頭上肩膀上剛剛慶賀時候噴落在身上的彩帶也都還在。
說起這個宋蘊倒是想了起來,聽人說話間手已經掏進外套口袋,將準備好的一沓紙幣掏出來,送到戚明珂眼皮子底下。
她將戚明珂塞進她袋子里的那些月餅折合成了英鎊,估了一個最高規格的價錢。
“我知道那些月餅很貴,不過我覺得這些錢應該也差不多夠了,謝謝你的月餅,下次不要這么做了,你也知道,我沒那么多錢給你。”
戚明珂:“”
戚明珂吃癟,皺眉看著宋蘊,有點無語。
宋蘊說完見人看著自己也不收,索性將那卷紙幣順手塞在了戚明珂端小蛋糕那只手的手心里。
然后重新進了里面。
戚明珂反應過來,直接將那幾張紙幣丟進了一位路過的服務生托盤里。
服務生疑惑的看了戚明珂一眼,戚明珂氣頗為不順的丟了句:“看什么,給你的小費。”
服務生:“”
宋蘊剛進去,周斂迎面走過來,視線往門口戚明珂身上,還有宋蘊身上都看了眼,接著把宋蘊拉到一邊,沖戚明珂方向抬了抬下巴問:“你知道剛那小子在里邊跟他朋友說你什么么?”
“什么?”宋蘊問。
“說什么你就是抹不開面兒。”周斂就聽到這么一句,之后旁邊有人喊,她就走開了。
雖然只是一句話,但是不難聽出些什么,周斂不禁問:“那戚明珂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不然也不會把她還有羅黎還有班里一些跟他們這個富二代圈子,不認識,不沾邊的人也都邀請過來。
“他又沒對著你提名道姓,指著我說是在說我,”宋蘊把人推著往里走,“行了,別操那么多心了,明天導師要的ppt做好了?”
周斂:“”
宋蘊一句話像是捏住了周斂的命門,恨不能上手掐她,碎罵了句:“麻煩在我最快樂的時刻,有吃有喝有的玩的時刻,道德點好嗎?”
媽的小組作業,分給她兩個腦殘,再加上她也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周斂離開,宋蘊忙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然后視線掃過周圈,余光里看見剛剛在門口站著的戚明珂已經進來,此刻正跟他朋友聊著什么。
宋蘊此刻站的位置不顯眼,戚明珂看不見她。信手從旁邊桌子下面撈了一個可以打包的便盒出來,然后就近夾了幾塊小甜點放進里面,接著拐過頭重新又出了門。
這次剛出來農場大門沒走幾步,不遠處停在路邊的一輛車便開始打起了雙閃。
這輛車宋蘊眼熟,是俞顧森開的她之前看不上的那輛老古董,辨識度很強。
她沒想到人會來的這么快,拿著手里裝好的點心盒子,一路往車邊去。
時間有點晚,天已經大黑,察覺到宋蘊出來門后,俞顧森車燈就一直亮著,照著宋蘊走的那條路。
見人馬上走到車跟前,車窗也跟著全部降下來,側了半邊臉出來,看著她問:“偷跑出來的?”
宋蘊嗯了聲,然后沖俞顧森提了提手里裝好的那盒吃的,“喏,還給你順了點吃的。”
俞顧森笑了下,索性推開車門下了車,然后轉而拉開后車座的門,眼神示意讓宋蘊先上去。
宋蘊提了下裙角,上去后,俞顧森俯身也跟著一起坐進了后邊座位來。
宋蘊將手里裝糕點的盒子打開,俞顧森這邊關上車門,空間瞬時密閉,從盒子里溢出的奶油甜膩氣息便愈加明顯。
宋蘊捏了塊,然后將盒子給俞顧森遞過去:“我就嘗一口,這些都是帶給你的。”
俞顧森瞅了眼里邊點心,又看一眼咬進嘴里一口的宋蘊,說:“你吃吧,我來時候吃了些東西,不餓。”
接著他視線掃進不遠處門內盛況,喧鬧的音樂和笑鬧聲不時傳出。
剛巧戚明珂也再次出現在門口,視線看過一圈,最后往停車的這邊看,頭上戴著辨識度頗高的生日帽。
顯然他就是今晚的慶生對象了。
俞顧森看在眼里。
只不過車窗已經升起,俞顧森能看見往這邊看的戚明珂,但是戚明珂看不到車內到底坐著誰。
俞顧森視線沒收回,在戚明珂身上放著,開口問:“你過來給慶生的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
“是個男同學。”宋蘊說完抬眼看了看俞顧森,吃的動作一直沒停,俞顧森不吃,總不能浪費。
俞顧森視線依舊放在外面,又問:“這過生日,要送禮物的吧?”
宋蘊嗯了聲點點頭。
俞顧森終于收回視線看向宋蘊,勾了下唇,貌似有點計較:“送的什么?”
“送的書,我跟我幾個朋友一起團購的。”宋蘊一雙杏眼眨了眨看俞顧森,順勢問:“你生日是哪天?到時間我給你用心挑個好的。”
俞顧森淡扯了扯唇,那點計較轉瞬便散了許多,說:“陰歷十一月十三,我可記著你的話了。”
宋蘊嗯了聲點點頭,嘴角染了點奶油漬,紅潤的舌尖伸出舔舐干凈,隨即收回。
稍縱即逝的小動作看的俞顧森莫名喉頭一緊,眼神暗下,隨即氣息稍重的將視線轉移,隨口似的問:“你同學這生日會還有多久結束?”
“不好說,今天周六不上課,大家都很閑,感覺要到很晚。”宋蘊實話實說。
“最近你們平日里課業是很忙么?”俞顧森令人不設防的依舊隨意似的問。
“沒有,”宋蘊沒設防的回,“沒什么大的測試考試,”說話間又咬了口蛋糕,她看上去很餓似的,像是剛剛在里邊就沒吃東西,“也挺閑的,每天下課就沒什么事做了。”
俞顧森嘴角抿著,眼神凝視,瞳仁漆黑如墨,“那你怎么沒想過跟我打個電話?”
見人不做聲。
接著有心無心似的故意點破她:“我今天不找你,是不是也不打算找我?”
雖然是問句,卻用的是一種篤定的語氣。
“該不是準備順勢把我這個剛被你弄到手的男朋友給忘了吧?”
灰暗里,卻只見俞顧森看著她,嘴角自嘲般微微扯動:“那我還挺慘的。”
“”
被戳中心事一般,宋蘊垂眸咬小蛋糕的動作霎時停在了那。
第22章 chapter22
“能忘就好了。”宋蘊又吃一口蛋糕, 抬眼問俞顧森:“要不,你把我甩了吧?”
俞顧森凝眸,看著她側臉。
變得嚴肅幾分。
宋蘊沒看他, 也沒察覺, 看著手里蛋糕, 沒等他開口,很快尷尬似的干笑了下:“開個玩笑, 你不是也一直沒找我。”
“這不是來了?”
宋蘊這才抬臉看了眼俞顧森, 微挑眉的動作,像是在說:那誰知道呢?大概是你心血來潮, 想起了還有我這么個人吧!
俞顧森無奈失笑。
因為她那個表情。
“笑什么?你不準笑。”宋蘊抬手過去捂住俞顧森的嘴, 他嘴唇冰冰涼涼的, 和她溫熱的掌心形成鮮明對比, 視線半含笑的望著她。
明明他嘴唇溫度是涼的,宋蘊卻是如同被燙到一樣,倏地又把手給收了回去。
“好,不笑。”俞顧森點點頭,看著她,表情里帶了點平日里沒有的痞雅和不正經,“只是有人說我屋子里藏著人,我想了想覺得虧, 虛擔了這名頭。”
“”宋蘊表面平靜,其實聞言內心漣漪翻涌, 坐正身, 若無其事般重新吃起來她那小蛋糕, 裝作聽得似懂非懂,聽不懂似的, 還拿話噎人:“那這就是你的事情了,俞先生如果覺得虧,想去跟誰做實,就去做實,應該輕而易舉,有的是人巴不得吧,跟我說干什么?”
俞顧森身體前傾,兩手肘支在膝蓋,視線依舊看著宋蘊,小表情,小動作,盡收眼底,聲音較之剛剛聽上去涼涼的:“那你還挺大方。”
宋蘊嗯了聲,配合的點點頭,“還好吧。”眼神卻是跟著暗了下。
“蘊蘊,我意思是,沒想藏過。”俞顧森看著人,口氣頗為正式的說。
宋蘊咀嚼的動作稍停,垂眸眼睫微動,接著很快恢復如常,嗯了聲。
俞顧森伸手將宋蘊手里托著正在吃的那點甜品奪走了,然后蓋上蓋子放在旁邊的置物槽。
“干什么奪人家吃的?”宋蘊手里還執著小叉子,眼神不滿的看著俞顧森。
“不吃這個了,我看你在這里根本吃不飽,帶你去別處吃些可口的。”
按理說在他來之前她人已經在這生日會待了有一段時間了,結果就吃一種甜點,顯然別的菜不合口味。俞顧森說著準備推開車門下車,過去前面的駕駛位。
宋蘊卻是一把拉住人胳膊,“那你先等一下,我朋友還在里邊,我要回去跟她們說一聲才行。”
說話間宋蘊從自己這邊推門下車,一路小跑著往農場里走。
“看著點腳下。”俞顧森車窗重新降下,車燈重新給人打開,看著快要跑遠的宋蘊叮囑了聲。
黃色車燈所及,越來越遠的那個背影因為步伐在燈光里晃動著,反手舉過頭頂沖俞顧森比了個OK的手勢-
戚明珂端著酒杯看見宋蘊的時候,她正穿著丟在沙發里的外套,手里也拿上了包,正跟和她一起同來的兩個同學朋友說著什么。
接著便抬腳過去直接走到了她跟前,喝了口杯子里的紅酒,說:“有急事?走這么早。那位登報的航天小天才馬上就來了,而且等下還放煙花呢,不看么?”
說完視線往遠處停在路邊的那輛收藏級別的馬丁DBR看了眼,但是因為遠處光線不佳,又是晚上,車窗緊閉,他依舊什么也看不見。
戚明珂沒看到宋蘊上車,但是剛剛看見宋蘊從那邊過來了。不知道車里坐著的,會是何方神圣。更不清楚這宋蘊,跟人具體什么關系。
“有點私事,煙花就不看了,謝謝。”宋蘊走的急,直接給人擺手,然后往大門口去。
周斂撇撇嘴,“見色忘義。”
羅黎視線跟著宋蘊一路,一直看人上了俞顧森的那輛車。
停在對面路邊的車子打著的燈光微晃,是俞顧森發動了車子。
宋蘊關上車門,扯上安全帶,轉而問他:“去哪兒?”
“我的住處,明天你不是沒課,我看要不今晚就別回了,住我那算了。”俞顧森手掌輕轉方向盤,拋出來的話輕飄飄的,嘴角半笑看了眼宋蘊,聽不出他話里的玩笑和認真各自占比成分。
“好啊!”宋蘊出人意料的滿口答應,“不回就不回,我今天可是喝了酒的,等下吐你屋里了,可別再想著去趕我。”
宋蘊這句話倒沒虛說,在接俞顧森電話之前的那點時間,她的確只喝酒了。
俞顧森瞥了眼她淡紅的臉頰,不用她說,他也早看出來了。
“知道了,不趕你。”俞顧森驅車一路往北邊開。
半路在一家他慣常去的中國餐廳門口停了停車,早等在門口的侍應生看見車來,忙招呼了一下里邊一位服務生,服務生拎著一份打包好的餐食很快出來,然后一路走到俞顧森車跟前,就著早已提前降下來的車窗抬了下手里打包袋,說:“俞先生,這是您點的餐,給您打包好了。”
俞顧森沒說話,往后車座偏了偏臉,服務生應“好”,轉而走過拉開后車座的門,將手提袋放在后車座上,接著關好了門。
車子繼續往前走,宋蘊沒喝醉,所以看得出來這條路不是往他之前帶她過去的那家酒店去的路,心生疑慮,“俞顧森,不是說去你住處嗎?”
“別心急,不是說了,先帶你吃點可口的,先找個適合吃東西的地兒。”俞顧森神色平淡,視線放在前方。
可他輕描淡寫的“別心急”三個字卻聽得宋蘊耳朵一熱,看向人:“麻煩俞先生注意下措辭,是你邀請的我。”怎么就變成是她心急了?
俞顧森嘴角微提,沒計較小姑娘的敏感和較真,嗯了聲,低沉著嗓音回:“我的錯,我心急。”
宋蘊:“”
車子繼續往前開,前面視野逐漸開闊,宋蘊這才看清,原來來的地方是跨江大橋下面的那處港灣。
之前羅黎她們一起往這邊來過,因為過去檔口是一片海域,從跨江大橋上往下看能看得見一些邊角,里邊景色很漂亮,但看不見全貌。
宋蘊清楚記得進不去,因為旁邊豎著標牌,還設有路障,標牌上畫著紅色加粗的圓圈,圖標醒目,禁止前行,下面寫著:Control area.
管制區。
很快車子行駛到宋蘊印象中的路障和標牌口。
前面檔口攔路桿滴的一聲自動識別車牌上升打開,車子往里進,宋蘊視線不由得看了眼旁邊的俞顧森。
“看我做什么?”說話間俞顧森轉了個彎,穿行在一片修剪養護整潔的綠植中間。
“沒什么。”宋蘊視線重新放在車窗外,遠處海浪拍打礁石的動靜透過面前的綠植屏障傳入耳內,接著視野逐漸開闊,黑夜里依舊能清晰遠眺的海面迎面而來,這么美的景色,宋蘊視線卻是沒聚焦,有點心不在焉。
直到車子停下,俞顧森的半邊身傾過來給人松解安全帶,宋蘊方才回神。
因為男性強烈又陌生氣息的靠近,還有衣料間的碰觸和輕緩摩擦。
松完安全帶,俞顧森沒有立馬起身離開,扯安全帶那只手就摁在了安全帶旁邊的座椅扶手上,將人半圈著的姿勢。
因為靠的太近,宋蘊后背退著緊貼在座椅角落,直到不能再往后靠。
垂著眸,她知道俞顧森此刻正在看她,他身上的冷雪松,還有鼻息間溫熱的呼吸,浸染著她的嗅覺:“其實你這破安全帶我已經會解了,放心,不會給你扯斷——”
話沒說完,唇上便貼過來兩片冷澀,涼軟陌生的觸感直接封口,宋蘊下意識閉起了眼。
呼吸停滯。
狹小逼仄的車內空間,空氣仿佛不夠能供養呼吸。
總之,宋蘊一直處在一種悶窒感里。
所有的感知神經,都匯聚在了俞顧森湊過來的那個吻里。
宋蘊沒經驗,俞顧森舌頭伸進來的時候,那種陌生令人神經繃緊的濕滑,壓根不知道該怎么回應,整個人是僵著的。手無措的下意識抓在他旁邊手腕,冷澀的腕表和她驟然升溫的皮膚緊貼在一起。
俞顧森垂著眼眸,沒閉,宋蘊輕顫的眼睫和周邊白皙細膩的絨毛孔清晰可見。
宋蘊縮在深處的舌尖被輕易勾扯住。
攪.弄。
不過親的時間不長,大概也就兩三分鐘,俞顧森在察覺小姑娘臉頰肉眼可見逐漸越變越紅,缺氧情況越來越重的時候退出來了。
“呼吸,不嫌悶?”
俞顧森沒起身,說話間氣息掃著宋蘊嘴角皮膚。
宋蘊耳朵紅的快要滴血,眼皮松動,睜開眼,胸前用力起伏,深深呼吸給自己供氧,顫著音,嘴硬著:“不悶。”
抓著俞顧森手腕的那只手也跟著倏地松開。
俞顧森嘴角微提,看著人神色帶著些意味難明,“到地方了,想什么呢?”說話間收回搭在扶手圈人的那只胳膊,距離拉開,坐回身。
宋蘊抬手將亂在鬢角的幾根劉海別在耳后,也終于得以從座椅角落里出來,坐直了,“沒想什么。”
俞顧森嘴角的笑沒散,看得出來心情變好,推開車門下車,轉而打開后排車門將那份打包好的吃食拎了出來,喊了聲依舊坐在車里不知道戳著手機在看什么的宋蘊:“快點下車,跟緊我了,這里晚上會有海豹上岸,敲車窗,吃活物。”
“”三兩句話說的宋蘊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然后下車過去跟在俞顧森旁邊,不管他說的真假,反正是被威脅到了。
“說的好像若是真的海豹上了岸,不會吃你專吃我一樣。”宋蘊暗自撇撇嘴,嘴角的一點殷紅很惹眼。
俞顧森視線放在那一點,接著移開,這次回的倒很認真,穩著聲音,認真的似乎有點過頭:“會,我沒那么例外,會攻擊你,也會攻擊我。”
說完跟宋蘊抬著頭看過來的視線對視一眼。
這么一眼,宋蘊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沒再跟人扯什么海豹,開口問:“俞顧森,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剛認識,也就是前段時間你胳膊受傷的事情,你那傷怎么弄的?”
宋蘊清晰記得那天的傷口像劃傷又不太像,說撞傷有點過頭,她現在想想,不規則,突然感覺有點像抓傷,隨即沒等人開口,便開玩笑似的語氣問:“別不是哪個女人給你留的吧?”雖然看上去下手有點狠。
俞顧森鼻息輕出,微提唇,回了句:“沒哪個女人。”
但到底是怎么傷的,俞顧森卻是沒說。
沿路前方是一處清涼臺,亮著燈,清涼臺右前方就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面,晚上有點漲潮,咸澀濕膩的海風,不時撲面而來。
上去臺階,俞顧森將打包的那份吃食放在石桌上,然后就著身邊的石凳坐下,看過人,拍了拍旁邊位置,然后開始解打包袋。
宋蘊坐過去,看人一份一份的往外拿,隨意搭了兩下手。
吃的種類不少,一盒一盒的看著很精致,蝦餃蟹黃包,還有幾樣叫不上名字的,總體看著有點像國內的粵式早茶,葷素參半。
當夜宵也的確挺好的,宋蘊直接下手捏了一只蟹黃包咬進嘴里一口,得有快一年沒吃過了,上次吃還是快過年那段時間放假回家。垂眸忽閃著眼睫,也不看俞顧森,耳朵的那點紅暈還沒完全散,淡淡了句:“涼了。”
俞顧森剝了一只蝦,放到她面前一次性的小餐碟里,“吃這個,這個還熱著。”
宋蘊捏起那只剝好的蝦仁,似乎較之剛剛,多出些開心,眼睛彎起,看過俞顧森說了句:“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我剝蝦吃,我小時候對蝦真的是又愛又恨,因為喜歡吃,但是總剝不好,還費勁,有次還劃傷了手,就想著要是有個長工,專門負責給我剝就好了。”
俞顧森笑了下,將手里又剝好的一只又給她放過去,隨口了句:“那這位宋小姐,看我能不能勝任?”
宋蘊搖搖頭跟著順口而出:“你勝任不了,最多只能說是臨時的。”
一句話說完兩人都靜默了瞬,只剩下耳邊海浪拍岸的聲音。
一下一下,打磨人心。
“怎么,你這里長工還有要求?”短瞬的靜謐后,俞顧森開玩笑似的,看過宋蘊。
“那是自然,你太貴了,我可雇不起。”宋蘊端過一份粥在手里,用里邊放置的小勺子,一勺一勺舀著往嘴邊送。
喝了幾口,轉而偏過臉視線放在海平面。
俞顧森扯扯唇,垂眸吃自己的東西,沒再往下接話。
回去時候,宋蘊因為吃的太飽,坐在位置上時不時的不著痕跡翻動一下身,不是滋味兒。
俞顧森一路開著車,前面是個岔路口,右邊是去往學校,左邊是到他的住處,在快到的時候給宋蘊提了個醒,“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不說話,我可就真帶你走了。”
車窗外的建筑匆匆往后,宋蘊看著,說了句:“俞顧森,你話真多。”
話音落,俞顧森腳下油門一踩,直接穿行進了左邊。
第23章 chapter23
二十分鐘后, 車子停泊在了之前來過的那家酒店。
俞顧森停好車,牽著宋蘊上樓。
下來電梯,迎面路過電梯口的服務生, 端著托盤站在旁邊恭敬給人讓路。
俞顧森掏出房卡, 滴的一聲, 門打開,推門進入, 接著向后看了眼站在門口的宋蘊。
宋蘊跟著他的后腳也進了屋。
俞顧森轉而后邊一步, 重新走到門邊,反手關了門, 一并落了鎖, 接著拉過宋蘊推著肩膀, 摁在門板, 指腹輕擦了下她耳廓。
宋蘊深吸口氣。
接著裝作很老道似的,踮起腳,主動親了下俞顧森嘴角,隨即紅著臉將動作收回,然后抬眼跟他說:“其實之前騙了你,我談過男朋友的,所以,不要太小看人, 我也不是一點不懂怎么接吻。”
宋蘊也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要推翻自己的言論,編這么一個謊話來騙他, 但就是想騙。
“是么?”俞顧森視線凝著人, 像是能將人心思看穿。
宋蘊嗯了聲, 然后躲開人凝視,直接往里走。
俞顧森轉身看了眼, 接著長腿越過宋蘊,一邊脫外套,一邊走向沙發那里。將脫掉的外套隨意搭在沙發扶手,垂眸又松解手腕上腕表的表帶。
宋蘊視線落在沙發上,俞顧森放置外套旁邊的那套令她眼熟的衣服上,是她的沒錯,看上去已經讓人打理干凈了。
宋蘊走過去看一眼,轉而往旁邊的桌面和柜子看去,問:“你這里有袋子沒?”
“應該有,你找找。”俞顧森看上去像是有點累,手表放到旁邊的角柜上后,抬手松扯了下領口,便坐進沙發,靠在了那。
眉眼間有點疲色,宋蘊這才察覺,想想他是晚上的時候過去找的自己,大概是白天時間忙了工作。
宋蘊視線看了一圈,倒還真的讓她給找到了一個手提袋,拿著走過來,將她的那套衣服裝了進去。
俞顧森視線往她裝衣服的袋子上落了落,隨即又很快移開。
開口聲音帶著些沉冽:“干什么?過來這里,別告訴我單純是因為惦記著你這衣服。我可是累了,今晚不會再當司機。”
言外之意就是:你現在若是反悔,想走,晚了,沒人送你。
宋蘊將裝好的袋子放到一邊,接著自顧自過去茶臺倒了兩杯水,端著一起走到沙發旁坐下,放了一杯到俞顧森跟前。
看著他眨了眨眼開口問:“你這里有酒沒?”
“沒有,還有,我不伺候酒鬼。”俞顧森視線掃過宋蘊嘴角處那點殷紅。剛剛的酒勁兒多半都還沒徹底散完,居然還想喝,俞顧森真想掰開這女學生的腦袋里裝的什么。
“那行吧。”宋蘊倒像是隨口一問,也沒執著,將手里的水杯送到嘴邊,喝了口水。然后視線看到了沙發對著的白墻,最上面掛著一塊幕布,顯然是用來投影用的,他這里沒見到電視機。
宋蘊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走到對面幕布下邊裝嵌在墻壁上的懸柜,拉開,里邊果然放著投影儀。
拿出來調了下,宋蘊將投影儀放在正對幕布的茶幾上,然后從手機里選電影出來看。
“今晚請你看電影。”宋蘊半蹲在那設置影片,說著看了眼俞顧森。
俞顧森輕扯嘴角,坐起身。
“真的算我請你,”宋蘊跟人做說明,影片調出來后,在投影儀那里放好,然后坐到旁邊的沙發位,同俞顧森坐的位置,中間相隔著一個空位。“這電影國內新上映不久,英國這邊電影院沒有排片,我掏錢在一博主那里下載下來的。”
剛好她也還沒有看。
而且宿舍里沒有投影可以用,沒有這么好的條件。
“花了多少?”俞顧森長臂伸出,抓著她胳膊,拖坐到了自己身邊位置。
宋蘊隨著人的意,沒什么排斥,坐過去挨著他,因為挨得近,俞顧森的西裝褲角,擦著她裙子下邊漏出來的一截小腿肉。
“花了我差不多有七十多塊,”接著宋蘊補充了句:“人民幣。”
按照這個方式計算,的確跟在電影院看相差不多。
俞顧森胳膊在宋蘊背后的沙發靠背上橫著,半靠在那,姿態很是放松,聽人說完附和了句:“那還真是讓宋同學破費了。”
宋蘊往前探著身,胳膊支在膝蓋上托著腮,聞言嗯了聲,音調上揚,“不用跟我客氣。”聽上去很自豪,貌似沒有她,俞顧森多半是看不到這個電影的。
電影序幕拉開,俞顧森原本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手臂轉而落在了宋蘊肩頭,拍了拍:“去把燈關了。”
俞顧森這么一說,宋蘊先是心一緊,脊背繃的筆直,心跳的很快。
“投影的話,光線太亮看不了。”俞顧森又添了句,將落在她肩頭的手挪過后背,輕捏了下她繃緊的脊骨,接著湊近人耳邊,道:“你想什么呢?”
“”宋蘊眨了眨眼,躲開他的手,起身,“我什么都沒有想。”
此刻也方才知道了是哪里不對勁,光線太亮,怪不得差那么點意思。
過去將燈關上,然后重新坐回去,電影也剛好進入正片。
影片開頭,就是一場激情吻戲!
接著鏡頭一轉,是男女主角大汗淋漓的在做。
而且俞顧森這投影儀配置應該是最高配,音效好到離譜。
聽得人耳根發麻,頭皮發緊。
宋蘊禁不住閉了閉眼,原本托著腮的手轉而遮在了眼角位置,擋著俞顧森那邊。心道,什么時候國內電影尺度這么大了?賣她電影那博主,該不會給錯文件了吧?
或者,這是海外無刪減版?
宋蘊遮了一會兒眼角,覺得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隨即重新托腮,余光里看了眼俞顧森,他貌似沒什么反應,靠在那眼睛微瞇,大概是察覺到了宋蘊視線,也沒看人,依舊看著電影,卻是開了口:“不看電影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你們男人大概對這種文藝片也不太感興趣,要不咱們還是換個別的?”
俞顧森盯著人,看了兩秒,也沒說什么。
選擇順著她,“都行。”
宋蘊重新起身,過去將手機拿到手里翻翻找找,找了一部前些年間上映的周星馳的老電影。挺有名的喜劇,不過宋蘊沒看過。
因為課業忙,她很多時候,看的都是過期電影。
就是正在大火的時候沒有時間看,也沒特別想去看。之后偶爾一個機會再知道,只是知道片子在之前的有段時間里很火,應該會好看,然后很久之后的某個真正空閑的時間段里,會翻出來看。
她稱之為看過期電影。
而這部電影過期的時間更是久遠。
于是兩分鐘后,幕布上開始播放《大話西游》。
原本激情的畫風突變,隨著劇情的推進,宋蘊抑制不住彎著眼睛笑,時不時的甚至會笑出聲。
幕布的光影充斥在整個房間。
宋蘊笑了幾番,中途,轉過臉看俞顧森,卻發現人情緒似乎毫無波動,不禁問:“你笑點這么高的嗎?”
俞顧森牽動了下嘴角,貌似這個笑,是看在她的面子上給的一樣。
嘁!
宋蘊皺眉,俞顧森手伸過,直接握著腰身把人撈進了懷里。讓她靠著。
周身強烈的男性氣息瞬間充斥鼻腔,宋蘊心跟著一亂,強裝自然的繼續看著電影。
她以為俞顧森會做點什么,但是片刻后發現,他也只是那樣攬著她。
手環在她腰部,掌心隔著一層薄衣料貼著,他掌心很熱,相比起來自己的腰部皮膚顯得有些涼。除了傳遞交換彼此溫度之外,并沒有再進一步。
俞顧森另一空閑的手就著沙發扶手,支著下巴,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她臉上,白皙的皮膚,挺翹的鼻骨。相處這么些天,他早已摸透了人路數。
多少有點沒準備好的意思。
小姑娘向來會嘴上逞強。
隨著時間過去,宋蘊漸漸變得放松,電影情節也開始從無厘頭,變得更加深刻。她當時只是想到了是俞顧森笑點高,她笑點太低。結果看到最后發現,她不但笑點低,大概淚點也低-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是這么痛苦-
留下點回憶行不行?-
戴上緊箍,我就無法愛你。
她突然想起來一句跟這部電影應景的話:
愛意隨風起,風止意難平。
宋蘊最后抹著濕澀眼角,語氣平淡又安靜的小聲損了句:“好好的喜劇,扇什么情?”
說完便看見混沌的視線里,一只胳膊伸過自己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界面,然后修長指尖輕觸,對面大熒幕也瞬間淹沒進無邊黑暗。
“那就不看。”
接著宋蘊腰間手臂力道收緊了幾分,俞顧森斜著身過去,將宋蘊帶著躺進了沙發里邊。
呼吸交錯。
讓人無比清醒,又無比混沌。
理智也在清醒與混沌間反復橫竄。
斗爭。
這種錯亂的思緒在宋蘊腦袋里持續了具體多久不清楚。
結果是,那天晚上宋蘊跟俞顧森就窩在沙發里睡,衣服都沒脫,什么都沒發生。
一早還沒徹底睡醒,羅黎的電話便一通接著一通打了過來。
宋蘊實在嫌聒噪摁下接通鍵放在耳邊,羅黎一句話把她徹底驚醒沒了睡意。
“伯父伯母國內過來看你了,說是要給你驚喜,在咱們宿舍樓前邊院里梧桐樹小花壇那里坐著呢,問我你去哪兒了,怎么不在宿舍,我說你趕課題,通宵在實驗室泡著做實驗,沒讓二老給你打電話,但應該撐不了多久。”
“”宋蘊昏著頭,蹭的從俞顧森懷里撐開坐起身,拿包,穿鞋子,找外套。
看見俞顧森從沙發里也起了身,忙說:“我爸媽從國內過來看我了,我要快點回去,我會自己打車,不用送,是不是吵到你了?不用管我,你繼續睡。”
說完端起面前茶幾上昨晚她喝剩的半杯水喝了口,潤了下干燥的喉嚨,然后挎上包拉開門,沖出了門外。跑到電梯口,摁下電梯,電梯門快合上的時候,俞顧森跟了過來,手里拎著西裝外套還有一把車鑰匙。
“我想打車。”宋蘊抬頭看了眼身側男人。
“送你去打車。”俞顧森知道她什么心思,“酒店這里不好打車,送你到前面一個路口。”
“好。”宋蘊視線收回,沒再過多拒絕。
宋蘊每年回家老生常談的話題大概就是,偶爾一兩個鄰居朋友過來串門,跟衛攸芝開玩笑講什么說不準哪天你家妹兒就帶回來個黃頭發綠眼球的外國佬,給你個驚喜。
那可不是什么驚喜,對衛攸芝來講,那叫驚嚇。
衛攸芝思想保守,說宋蘊目前只專注學習,別說談戀愛,談外國佬更是明令禁止。
直接罵人說放屁,自夸自壘說自己家姑娘聽話著呢,從小到大的路都是她一磚一瓦鋪好的,迄今為止,沒一步走岔。
將來找對象也只會找個年齡相當的中國內地名牌大學生,當然留學生更好,將來國內發展,家附近哪個城市的都行,但工作地方必須同一個城市。
畢竟她就這么一個閨女,最重要的是,必須門當戶對-
俞顧森車子停在拐出來酒店后前面街頭的一道繁華街口。
看著宋蘊上了出租車,他坐在車里沒立馬折回頭。在接一通電話,蔣叔打來的,說韓家過來那孩子馮維那邊已經安排好了,在技術科,安排了一個老工程師來帶。
俞顧森視線還在剛剛宋蘊出租車拐過的那個檔口放著,沒收回來,聞言嗯了一聲,帶著些意興闌珊,說:“知道了。”
接著蔣文又繼續說道:“他家里人拖那孩子一起,給捎帶來不少禮物,在議事廳這邊放著呢。要不要我裝車上,幫你給帶回住處去。”
“就放在那吧,找人找個地方擱置起來就行。”俞顧森交待。
蔣文又應了一聲:“好,我明白了。”-
宋蘊趕回去的時候,羅黎和周斂已經帶著母親衛攸芝和父親宋沛中坐進了旁邊一家漢堡店里點了餐,衛攸芝正捧著一塊面包吃。
父親宋沛中像是沒胃口,坐在那拿著一瓶礦泉水,只喝水。
視線透過店里窗戶,也是第一個看見自己女兒的,抬手隔著玻璃沖外邊趕過來的宋蘊揮了揮,一并敲了敲衛攸芝面前的桌面,說道:“你先別吃了,女兒過來了。”
宋蘊推開店門,衛攸芝直接站起身,大著嗓門,操著稍重的地方口音,喊她:“閨女,這里呢。”
周斂把旁邊椅子拉開,讓宋蘊坐過來。
宋蘊跑的著急,氣喘吁吁的,問父母:“你們過來,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好過去機場接你們。”
衛攸芝:“沒事,路我們識得,又不是第一次過來,你看你課業這么忙,該休息時候也要休息,你們導師也真是的,哪里有大晚上還上課不讓人休息的,哪門子實驗要晚上做啊?”
宋蘊:“”
周斂嘴里一口水直接嗆在了那,她是個藏不住事兒的,嗆的咳嗽了幾聲,嗯的一聲替人心虛的清了清嗓子,然后看了一眼宋蘊。
雖然知道宋蘊此刻這滿臉紅撲撲的多半是因為跑的太快造成的,但是難免依舊會想到別的地方。
昨晚大家因為被戚明珂給邀請過去生日會,都回來的很晚,但只有羅黎和她知道,宋蘊的晚歸,可是跟同學生日會一點不搭邊。
她們是半夜晚歸,宋蘊是徹夜未歸,而且多半是在男人床上。
羅黎則是一直吃自己的東西,不搭腔,不過問。周斂有點奇怪的是,如果放到之前,她八成比自己起哄的都來勁,但是最近碰到宋蘊的事情,她倒是挺安靜。
“是我自己掌握不牢靠,不是因為導師。”宋蘊敷衍了句,扯開話題:“我等下過去旁邊把酒店訂下來,你們這次過來,多待幾天,我帶著你們轉轉看看。”
衛攸芝回:“最多待四天,你爸爸只請下一個星期的假,多了單位不批。”
宋蘊:“那就直接訂四天的房,我們趕緊吃,吃完去訂房,你們也能有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覺。”
宋蘊父親宋沛中搭了腔,“是得先找個能躺的地方,你老爸脖子坐飛機都坐落枕了,動一下都是疼的。”
“真是辛苦爸爸了。”宋蘊將自己跟前的炸雞腿送到宋沛中跟前,“您多吃點。”
宋沛中表情露出來些欣慰。
收拾整理訂好酒店已經快到中午,宋爸爸有了落腳地兒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衛攸芝睡不著,從自己帶過來的小行李箱里一樣一樣的給宋蘊往外掏東西。
“帶了你最喜歡吃的咱旁邊那家的小籠包,特意叫那老板抽了真空包裝,盒子里又加了冰塊保鮮的,時間沒有很久,不會壞,找他們這酒店服務生過去給加熱一下,就能吃了。”
衛攸芝知道自己閨女喜歡這口兒,帶的少,剛就一直沒敢拿出來,怕分沒了。
真空包裝的小籠包塞到了宋蘊手里,接著宋蘊轉手放到了旁邊桌上,“沒事,媽,坐了那么久飛機你先歇歇,別操心我了,我不餓。”
“我知道你不餓。”衛攸芝稀奇,看了眼閨女,又看了眼放到桌上的小籠包,覺得奇怪。因為按照之前,宋蘊肯定會迫不及待找個地方熱熱,吃上一口的,哪怕不餓,哪怕撐著。
衛攸芝不知道自己閨女昨晚有人投喂。
而此刻宋蘊手機震動,看了眼來電顯示,忙過去遠處的小陽臺那里接電話。
衛攸芝皺了皺眉,心道,怎么接個電話跑那么遠,隨口問了聲:“妹兒,誰的電話啊?”
宋蘊捂了捂話筒,偏臉往衛攸芝方向看了眼,回道:“我同學。”
“接個同學電話跑那么遠,”衛攸芝嘮叨了句,“怎么跟做賊似的。”
只見宋蘊還沒來的及張口回,捂著的手機里邊倒是先傳出一道鼻息間極輕的哼笑聲。
俞顧森這會兒一手執著電話,另一手捏著茶杯蓋,劃出來幾片茶葉,剛好飄在杯沿。嘴角淡扯的弧度還未落下。
宋蘊因為他那一聲笑,耳朵泛起了酥麻,沖衛攸芝道:“這邊敞亮,窗戶開著,信號好。”
說完將手機重新放回耳邊,喂了一聲,卻只聽俞顧森安靜了會兒方才低著嗓音回了她一句:
“妹兒,你跟我在這偷情呢?”
第24章 chapter24
“你別這么叫我。”
宋蘊沒想到俞顧森會這么清晰的聽到她和母親的談話。
那聲“妹兒”喊得她很別扭, 這個稱呼,只有衛攸芝和老宋喊過她。也就是她的父母。
“挺好聽的,為什么不行?”俞顧森故意逗宋蘊似的, 拖著電話也不掛, “酒店環境怎么樣?”
“挺好的, ”宋蘊回,“謝謝你。”
兩個小時之前她拖著行李正準備找地方, 看地方。因為之前父母也來過, 知道學校附近的幾個住宿地方差強人意,好的地方大多要靠搶, 但正常情況下大多都會有人預定, 想碰上空房要靠運氣, 而遠的地方又太遠, 她來回學校跑著也不方便。
正發愁呢,俞顧森給了她一個地址。
價格也挺合理。
“妹兒,過來看看媽媽給你帶了什么。”衛攸芝另一邊又開始喊她。
宋蘊這邊跟俞顧森道了聲:“先這樣,我們改天聊。”就先掛了電話。
之后衛攸芝又拉著自己閨女問了些她的學習情況,宋蘊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回復了兩句,不過沒說在中航空實驗室實習,她想最后結業再給家里這個驚喜。
衛攸芝又說道了一些家常事, 說宋沛中在單位升了職,薪資又給漲了不少。說家里小書店生意也挺好, 街坊鄰里家的學生孩子都會時常光顧。還有多半年里親戚間的幾道婚喪嫁娶, 紅白喜事。
下午時候終于撐不住, 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之后兩天里宋蘊除了上課就是陪著衛攸芝和老宋逛街,賞周邊的夜景, 吃一些稀奇古怪很貴又很難吃的東西。
沒跟俞顧森聯系,俞顧森也沒給她打電話。
羅黎上課時候跟她開玩笑,卻也似很嚴肅的說了句:“下次再遇到這種突發狀況可別指望我會給你打掩護,有什么自己應付。”
“知道了。”宋蘊笑笑,這種突發狀況再次發生的概率小之又小,也可以說是幾乎為零。一年里衛攸芝老宋最多也只會來這么一次,而且今年是她留學生涯里的最后一年。
他們不會知道。
以后也什么都不會知道。
宋蘊這樣想-
送走了衛攸芝和老宋,萬圣節的腳步緊跟而至。
宋蘊當時想著要是衛攸芝提前跟她說要來,她肯定會阻止一下,然后讓他們把時間調后一個星期,因為埠市萬圣節的氛圍還挺好的,畢竟是他們的一個重要節日,很盛大,很多地方提前一個星期都開始進入了主題。布置,裝扮。
打扮的哪怕再奇葩詭異,都不算過分。
學校也為此放假兩天,給了大家充足的慶祝節日時間。
整個宿舍區,還有院里的那棵梧桐樹上,都掛滿了南瓜燈。
周斂從別處找了一套顏色夸張的化妝盤,眼影腮紅眉筆口紅亂七八糟,應有盡有,然后擺攤收費給人化萬圣妝,就擺在宿舍樓下,又不知從哪兒偷了張破桌子,化妝品鏡子什么的在上面一放,立了個標牌,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英文,翻譯過來就是:一張臉10英鎊。
這錢掙得真不算便宜,劃下來快有一百人民幣了。
看得出來她準備趁此機會狠狠撈一筆。
宋蘊和羅黎都對周斂的技術存疑,因為她一個平日里走中性風,從來素面朝天不化妝的女人,很難不讓人懷疑會具體畫出來個什么效果。
直到兩人蹲在一邊,吃著在路邊買來的披薩,親眼看周斂給過來買她單的客人畫了三五個人之后,方才發現這姑娘是真的深藏不露。
接受根據自身裝扮風格定制,也可以考慮她的創意自由發揮。
旁的同學看周斂這里出效果,也都一個一個的花錢讓她來弄,宋蘊和羅黎披薩沒吃完,周斂這邊卻是出人意料的已經開始排起了隊。
七七八八的學生,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不一會兒就熱熱鬧鬧一片,來來往往形成了不小規模。
最大排場的,是二十多人組隊過來畫喪尸裝扮的那些學生。畫好的“喪尸們”站在一邊等,等到人齊整了,二十多人的隊伍,便整隊出發去了Suki前面那條名叫Close street的街道。
去嚇人。
那條街是附近最熱鬧的一條街,各種大型的慶祝型節日期間,整條街在市政廳的支持下都會裝扮的很有氛圍感。
不少人會過去打卡或者拍照,或者只是單純無聊湊個熱鬧。
各個店鋪,包括酒吧飯店俱樂部等等,一些娛樂場所,也都會營業一整個通宵。
宋蘊同羅黎吃完披薩,旁邊借機同周斂打了一把感情牌,插了個友情隊,一人畫了一張鬼臉。
宋蘊手機翻出一張網上圖片,讓周斂仿的鬼妝。她有一件破洞的黑色裙子,前兩天逛街買了一把刀柄的發夾。
之后跟羅黎一起,手牽手過去了Close street。
自從上次羅黎在那條街上的酒吧里發生過那件事之后,一直到現在她們都沒再往這邊過來玩過。
“那白人警長沒再通知你過去嗎?”最近事情太多,走到這條街上,宋蘊方才想起來之前羅黎的那件事。
“沒有,他們這邊立個案都慢的要死,定個罪那就更不容易了,等吧!”羅黎說,“反正老娘畢業也沒打算要立馬回國,有時間跟他們耗。”
前面路段放置了一個大型的充氣怪物,三只頭,十只手,差不多要五六米的高度,不少人站在那里拍照打卡,讓周邊變得擁擠不堪。
宋蘊和羅黎也剛好行至這里,原本道路就擁擠不行,迎面還擠進來一行穿著奇裝異服,戴著各種動物面具,腳踩摩托的青年,穿行在人鬧里喊著:“Move aside!”
“我靠,有病吧這些男的。”
羅黎話音剛落,那些人已經逼近她們面前,宋蘊被擠著往后退到一塊路邊凸起的石板上,腳踝硬生生被擠在那硌著疼的要命。
羅黎被擠在了另一邊,宋蘊下意識誒了一聲,手伸著去抓羅黎,但是人太遠,她根本夠不到。
胳膊架在那,一個力道從后抓在了她胳膊肘上。
宋蘊回頭,便對上了站在旁邊臺階上,探身用一只手抓著她的俞顧森。
“愣著干什么,腳不想要了?快上來。”
低沉清冽的男音混在嘈雜的人聲里,清晰的字字入耳。
宋蘊聞言嘶的一聲,方才覺察腳踝那里疼的像是有刀片在劃,趁著俞顧森力道往上終于從擁擠的人群里脫離了出來。
“你怎么認出我來的?”宋蘊忍著疼,先將心里疑問問出口。
俞顧森把人拉上來扶穩,往上邊二樓的位置抬了抬下巴,“我在上面坐著,你和你那位朋友拐進這條街口那會兒,就一眼認出是你了。”
“我今晚這么失敗的?”宋蘊說話間視線瞥到旁邊門店的玻璃推拉門上映出的自己。
黑色掛在臉頰的眼淚,黑色縫針式的裂口唇,濃重的眼影和眼線。
這么多怪異打扮人群里,跟小鬼出山似的,宋蘊依舊奇怪,俞顧森到底是怎么把她一眼認出來的。
羅黎這邊也脫了身,喊了聲“宋蘊”,接著視線往俞顧森身上放了放,“俞先生。”
俞顧森頷首點頭。
羅黎視線再次放回到宋蘊身上,往前面指了指:“我看見同學了,我過去找她們,你也別太晚。”
因為要穩住身形,宋蘊手還在俞顧森衣袖那里抓著,聞言說好。
羅黎找同學去了,說是找同學,其實不過是借口給人留空間。宋蘊怎么會不知道。她瞅了眼俞顧森,類似嬌嗔的語氣說:“你把我朋友都嚇跑了。”
俞顧森提了提唇:“你意思我過來救你還救錯了?”
宋蘊撇撇嘴:“看不出來,你也會湊這種熱鬧。”
“不是我愛湊這種熱鬧,而是這種熱鬧幾乎把整座城市包圍了。”俞顧森說完低頭看了眼宋蘊的腳,問:“能自己走嗎?”
“還行,你只要別笑話我瘸。”宋蘊手松開俞顧森衣袖。
下一秒,腰卻被他攬住,接著只見俞顧森往下探了點身,另一手直接抄起了她膝蓋,宋蘊措不及防誒了一聲,俞顧森抱著她穿行出人群,長腿邁進剛剛他指的那家店里。
然后直接上了二樓。
同剛從樓上下來,正準備找人的梁秋走了個正對面,梁秋深吸了口手里捏著的那根雪茄,看見俞顧森抱著宋蘊上來,眉毛挑了挑。
俞顧森跟梁秋對視一眼,錯身而過,也沒做聲,身后跟過來一位服務生手里提著醫藥箱,“俞先生,您要的外傷藥。”
“好,拿上來吧。”俞顧森抱著人直接上樓,然后將宋蘊放到里邊雅間里的沙發上。
梁秋腳步停在那,吸了口手里雪茄,看俞顧森的視線里透著點陌生,畢竟,他還沒見過他這樣。
“我先回。”梁秋抬頭往樓上看。
俞顧森分出些視線看過去,回了聲:“行。”
旁邊臨街露臺那里,茶桌上放著喝剩的半盞茶,宋蘊掃了一眼,想到剛剛他們應該是在這里聊事情。煙灰缸里還有多半截捻滅丟在里邊的一支細煙,是俞顧森慣常愛抽的那種。
那支煙貌似不過只吸了兩口,就這么丟了。
宋蘊不知道,俞顧森剛點上那支煙的時候,也正是她在樓下被擠著的時候。
接著腳踝一涼,把她視線拉回來,忙去要俞顧森手里的消毒棉簽:“我自己來,就只是破了一層皮。”
宋蘊剛剛說瘸著走也不過是玩笑,沒那么嚴重。
當時其實也沒想到俞顧森會那么興師動眾,直接把她抱起來。
俞顧森手移遠,宋蘊動作執意跟過去,也沒夠著。
索性作罷。
俞顧森半蹲在那,手捏著她細白的腳踝,重新用蘸了藥水的棉簽給宋蘊破皮地方消了消毒,然后找了貼大小合適的創可貼,貼在了上面。
粗糲指腹捏在那,看人弄好后,宋蘊就將腳從他掌控的手掌里移開了。
俞顧森視線落在宋蘊腰間,一截皙白的腰露在那,若隱若現,再往上,是緊裹的內衣。
宋蘊出門前,周斂給她化完妝特意在衣服上面用剪刀又給她戳了幾個口子,說是用來相襯她這一臉的妝。
腰間剪開的有點敞,宋蘊沒覺察,沒特意關注這點,直到俞顧森拎起那點布料。
宋蘊腰間微涼,忙用手捂住。
俞顧森臉色沉下,拿話揶揄她:“衣服剪開,原來是只給別人看的。”
“你不是也看到了么。”宋蘊耳根熱起來,他蹲著那個角度,怕不是只會看到更多,得了便宜還賣乖。
只見俞顧森起身,走進里邊一屋子,然后手里拎著一件男士襯衣走了出來,圍在宋蘊腰間系了一下,“夜里涼,先遮上。”
“”
襯衣系在腰間,俞顧森放在露臺那里的手機響起來,來了電話,起身過去接電話。宋蘊也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回瞅了瞅,接著下樓問剛剛那服務生洗手間位置,進去洗臉。
沒有卸妝液,問服務生要了能潔面的潔面皂,最后用旁邊的紙巾沾水擦了一遍,至少看上去正常些。
擦洗完,低頭伸手去松扯腰間俞顧森的那件襯衣,拉開他打的結,準備重新系,他系的太緊了。
接著在下一秒,宋蘊手里沒了動作,將握在手里的半截衣袖攤開,鮮艷的口紅唇印就染在俞顧森的襯衣袖口那,宋蘊手指剛好捏著,一并沾染了點顏色在指尖,她過去抽了張紙巾,蹭著擦了下。
不是她的唇膏,周斂給她畫的暗黑系。
是別的女人留下的。
“宋蘊,你想清楚,他給不了你未來。”
羅黎那晚的話重新在耳邊響起。
宋蘊原本要在腰間打結的手松開,將俞顧森的那件襯衣拿在手里,轉而騰騰騰走上樓梯,俞顧森還立在露臺那里接電話,還沒講完。
宋蘊將襯衣放在她剛剛坐的沙發,接著轉身下了樓。
剛剛的服務生在打掃衛生,宋蘊過去跟人交待了聲,就出了這家茶室的門。
接著轉眼身影混在來往的人群里,看不見。
俞顧森接完電話,回過身找人,他知道她下去洗臉了,結果下去樓,服務生過來跟他說:“剛那位宋小姐讓我跟您說她臨時有點急事,回學校了。”
俞顧森視線放在街頭,人群擁擠,正是萬圣節最熱鬧的一晚,這次他沒看見人,連個人影都尋不到。
宋蘊拐出街口的時候,接到了俞顧森打來的電話,打了兩遍,第二遍她摁了接通,將手機放在耳邊,俞顧森先開的口,聲音低沉很有磁力,問她:“什么事,這么著急?”
萬圣節這兩天幾乎整座城都在放假,狂歡,她也剛送走了過來看她的父母,俞顧森實在想不到還會有什么事。
“是導師,找我有點事。”說完宋蘊掛了電話,她鼻頭酸著,怕再多說兩句,會露餡。
俞顧森看了眼被掛掉的手機,接著看過遠處喧鬧街頭,辨不出神色。轉而問剛剛的服務生:“宋小姐還有沒有跟你說別的?”
“沒了,別的什么都沒說,就直接出門走了。”服務生回-
萬圣節的喧嘩落幕,收獲最大的是周斂。
賺了1900英鎊,當晚數錢數到手軟。
羅黎三更半夜回的宿舍,不過也的確是跟著同學大部隊一起。當晚大多數人玩的通宵。
宋蘊同寢的瑞恩放了假就過去倫敦找男朋友去了,好像還多請了兩天假,總之開課了還沒回。
周斂拿著一沓錢,一大早上課時候往宋蘊門框上一甩:“晚上請你們吃飯,不要太感動,先聲明,過后不補。”因為宋蘊有前科,周斂知道她是有男朋友絆腳的人。
羅黎也剛巧從旁邊推門出來,幾人走到一起,手里拿著今天上課要用的教材。羅黎打了個哈欠,看了眼走在旁邊翻書找什么的宋蘊,想起來一件事,戳了下宋蘊胳膊,低聲問:“萬圣節那晚你回宿舍沒?”
“回了。”宋蘊像是翻書翻得太認真,回答的心不在焉。
羅黎多看了宋蘊兩眼,原本想再問句幾點回來的,但看人不在狀態似的,也沒再繼續往下問。
課程按部就班,趕不完的PPT,大小實驗是每天的必修課,每周五下午宋蘊還是依舊會去SA大廈當她千方百計爭取來的實習生。
唯一改變的就是,那晚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宋蘊就幾乎同俞顧森斷聯了。俞顧森的電話要么不接,要么接了說課業忙。
再之后,俞顧森的電話就沒了。
也是,他為什么要遷就她呢?他誘惑多,選擇多。大不了,換一個就好了。
明明這就是原本會有的結果。
只不過是早一點,晚一點而已。
每天按時吃飯,上課,睡覺。宋蘊覺得她的生活軌跡,已經恢復到了以往。
甚至暗自感嘆,自己的自我修復能力,真強。
臺風“橙色雨”登陸歐洲大陸西北部,埠市在萬圣節之后的第三個星期里狂降大雨,一直沒停。
宋蘊聽了一路出租車上的新聞播報,然后到了地點,撐開雨傘從車里走出來,踩了一腳水。
豆大的雨滴砰砰啪啪砸在傘面,小跑兩步,進去SA大廈。
宋蘊來的最早,進去實驗室起碼十分鐘后,研究員陳老師方才到。戚明珂是最后來的,踏著點,恰好不遲到。
看到宋蘊在一旁水龍頭下洗著試管試劑瓶,挨過去從口袋里掏出來一張劇院的門票,送到她眼皮底下。其實有時候他真心覺得這好學生無趣,油鹽不進,但是又不甘心。
那晚生日會之后,他以為宋蘊有男人,但是多日觀察下來,發現她也沒有跟什么男人有過密交集。想到那天晚上看見的停在路邊的那輛車,他也的確是親眼看著她明明就是上去了。
但轉念又覺得,不過上了一次車而已,也表示不了什么。
“周日,新出的莎士比亞的舞臺劇,場場爆滿,給你弄了一張票,一起去看?”因為旁邊不遠處就是陳老師,戚明珂聲音壓得很低。
宋蘊看了眼那張劇院的票,直接拒絕:“我周日還有事,你送給別人吧,謝謝啊。”
俞顧森跟著陳右一起從旁邊一間休息室出來,剛好透過透明的實驗室玻璃窗看見這一幕。
就是這么巧。
俞顧森停住腳,站在那,看著。
什么東西掉地上了,宋蘊和戚明珂兩人齊齊的彎腰去拾,好不默契。
俞顧森認出男生就是那晚宋蘊給人過生日的那位。
他仿佛終于找到了最近些天的癥結所在。
陳右誒了一聲:“那個不就是宋小姐么?”
他知道實驗室進來兩名埠大的實習生,但是沒多操心,所以也不知道是誰。
路過這里,上樓來不過拿份檔案。
此刻見俞顧森停在那不走了,陳右看仔細了眼,便也就覺得那實習生熟悉起來。
最近俞顧森一直都是自個兒,每天接觸的人陌生的熟悉的,都不少。陳右不是此刻見到,也都快把宋蘊這個人忘了,他以為倆人關系已經斷了。
陳右話音剛落,卻只見俞顧森已經長腿走過去,推開了實驗室的門。
第25章 chapter25
俞顧森這邊剛推開門, 宋蘊同戚明珂站的那邊“砰”的一聲一支試管在實驗臺上爆了。
一股黑煙跟著冒出,宋蘊手肘很快也被一個力道抓著往后帶,下意識往后退兩步, 直接撞在人身上, 她原本以為是過來看情況的陳老師, 結果抬眼便愣住了。
俞顧森抓著她胳膊肘的力道一直沒松。
眼神雖然淡淡的落在她臉上,但透著一股莫名涼意, 讓人感覺并不友善。
宋蘊轉而很快收回視線, 那雙眼睛,熟悉又陌生, 也引得她原本就因為試管爆破震動的心跳, 更加瘋狂的跳動。
她不清楚俞顧森怎么會在這里。
撐開被拉著的手肘。
宋蘊先平靜了下思緒, 試圖穩著音色, 抬腳準備重新上前,卻是又被俞顧森拉住,宋蘊扭頭,這次,她從他眼中看出了擔心,他在擔心她,“沒事,小試管, 里邊已經沒試劑了。”
她解釋。
俞顧森這才松了手。
宋蘊上前兩步,問旁邊嚇得已經愣在那的戚明珂:“你剛掉進去什么了?”畢竟再謹慎, 無奈碰上豬隊友, 誰都沒辦法。
“一根棉絮。”戚明珂是真的被嚇得不輕, 他剛剛掏的那張劇院票根上,穿孔位置帶著一根松動的棉繩, 剛掉進去了。
旁邊見慣大場面的陳老師很淡定的看過去一眼,接著視線便移到了旁邊剛推門進來的俞顧森那里。
“顧森?怎么得空這里來了?”實驗室的研究員陳之未,早年曾是國內重點高校的導師,之后因老婆是英國籍,受不了兩地分居,只能移居過來,目前在俞家的產業里做事。很早之前就接觸認識俞顧森。
俞顧森點了點頭招呼,接著跟陳之未說了句:“來問您借個人。”
說完便拉住依舊跟戚明珂不緊不慢討論事情的宋蘊往門外邊去。
身邊人離開,被嚇到的戚明珂這才回神,捏著手里剛從地上拾起來的劇院門票,轉而看過門外,方才留意到剛推門進來的另外一個男人。
但宋蘊跟著俞顧森的步伐很快拐出視線,他也很快什么都看不見。
只知道男人身量很高,光是一個背影就能給人十足的壓迫感。
宋蘊被俞顧森帶出來,拐進里邊一條走廊。
俞顧森隨手推開一間休息室的門,將她帶進房間,方才把手松開。
宋蘊站在那,胸口因為呼吸,起伏不跌,抬眼看俞顧森,“你干嘛?”
俞顧森抬手松了下領口,深出口氣,視線凝著人,說:“這話,是不是該我問你,宋蘊?”
宋蘊跟人對視幾秒,大概是因為俞顧森的目光太冰太冷,莫名敗下來陣,臉偏著看過一邊,連同周邊空氣一起,陷入了這無邊的沉默里。
最終打破這番沉寂的是門外隱約傳來的叫喊聲,戚明珂不知什么時候也出來了,喊著宋蘊的名字。但是因為不清楚她具體被帶進了哪間屋子,也只能在那干喊。
宋蘊視線再次對上俞顧森。
走廊里戚明珂幾聲“宋同學”,喊得俞顧森原本泛冷的視線里,帶了些突兀的尖銳,那種類似在乎她,在乎到不行的神色,令宋蘊心下一動,但很快又在他重新恢復的慣常沉穩里,消失殆盡。
門外走廊很快又多出來一道女音,接著戚明珂就被那道女音告誡了句什么。
因為距離太遠,聽不清。
宋蘊也有一股犟脾氣,這種情況,也不是她想說就張嘴說的出來的。而且她害怕戚明珂再喊,被人這么在走廊里喊著名字,全身都會不舒服。
手上還有污漬,是她剛剛清洗試管和因為試管瓶爆破,湊過實驗臺時候沾染上的,看上去黑黑的。
她什么都沒說,越過人走向門口,俞顧森看出宋蘊意圖,倒也沒執意攔著。
視線掃到她手上的臟污,長臂伸過旁邊柜面上的紙巾盒,抽出一張紙巾,拉住人胳膊,沉著聲音,雖然音色冷,倒也算是溫柔的,“別著急,先等等。”
說完拉過她的手,用抽在手里的那張紙巾,覆上宋蘊掌心,一點一點。垂眸認真擦拭著沾染在上面的臟污。
掌心溫熱有力,令人貪戀。
宋蘊不想過度迷失一樣,一截一截,把手緩慢抽回,客氣的道了聲謝,轉身出了房門。
戚明珂在外邊正同攔他的職員理論糾纏,看見宋蘊出來方才閉了嘴。
宋蘊沒理人,直接重新進了實驗室。
只剩戚明珂看著從同一間休息室里出來的俞顧森發愣,這個男人是誰?
他不認識。
但他跟宋蘊不同,進SA大樓之前就了解過一點內情,旁邊站著貌似看熱鬧的那人照片,他見過。
戚明珂指的是陳右。
就是不清楚宋蘊一個沒畢業的女學生,是怎么跟這些人糾纏在一起的。
陳之未見宋蘊回來又是收拾殘局,又是打掃實驗臺的,也喊了戚明珂進來一起收拾。
兩人畢竟學生身份,代表著學校的聲譽還有各方壓力監督,戚明珂就算心中有疑惑,有不滿,在這里也不能發作什么,只能照做。
陳右看到從里邊走出來的俞顧森握拳抵在嘴邊嗯的一聲清了清喉嚨,原本想揶揄人兩句,但看俞顧森臉色沉悶,又覺得不合適。
“這么巧。”陳右不清楚埠大過來的兩名實習生里有俞顧森身邊的那位,這種工作平時有專業人負責,他也是這會兒才知道。
俞顧森視線又看了眼實驗室玻璃窗里的宋蘊,拿著抹布跟她那男同學一起正收拾整理實驗臺。
接著視線收回往電梯口去。
陳右誒了一聲,心道,這就走了?
不過想想也是,俞顧森怎么會同一個女學生計較那么多?散就散了,剛剛一時情急,之后想想多半也是覺得無趣。
實驗室,宋蘊將試劑瓶試管瓶收拾擺放好,用抹布擦著臺面擦了幾下,下意識轉臉看過玻璃墻外,如她所料,哪里還有俞顧森?
像是剛剛的有條不紊,不過是做樣子給他看的,宋蘊將攢在手里的抹布用力往實驗臺上一丟,帶了些憤世嫉俗。
“那人誰啊?”旁側站著的戚明珂泛出一絲冷諷,“跟你什么關系?”
“不關你的事。”宋蘊轉而伸手端過臺面上洗刷好的一籃試管,錯過戚明珂,端著幾步過去陳老師旁邊做實驗去了。
陳之未看了眼湊過來的女學生,明明室內溫度適宜,她鼻頭卻是微紅。
從資料夾里翻出一頁需要做的實驗數據流程導圖,推放到宋蘊跟前,一并交待了句:“小姑娘,先消消氣,再動手,別把我實驗室給炸了。”
“”-
強降雨將路邊的坑道儼然變成了水渠,宋蘊做完實驗已經天黑,撐著傘出來大廈,下來階梯,就看到停在路邊亮著車燈的黑色SUV。
宋蘊沒想到俞顧森會停在這里等她,車窗降下來,她視線跟人隔著雨幕相望。
像是身在不同兩個世界的人,彼此看不清晰。
片刻,俞顧森先開的口:“有積水,不安全,先上車。”
宋蘊沒怎么僵持,畢竟,她并非不想見俞顧森,她是想見他的,想了很多天,欺騙不了自己。
也正是因為喜歡,所以萬圣節那晚看見他襯衫上一個女人口紅印反應才會這么大。
就是沒想到俞顧森會特意一直停車在這里等著他。
在雨里,一整個下午呢。
顯得她貌似才是負心的那個。
追到手,不清不楚就跟人斷聯,電話不接,她總是忙不行總是沒時間。可不就算是負心女。
后邊不遠處戚明珂剛開車過來,便看見宋蘊收了傘已經上了別人的車。
那車子動力極足,轉眼便消失在面前愈來愈厚重的滂沱大雨里。
“對不起呀,把你車子弄濕了。”宋蘊同以往見到俞顧森的口吻一樣,彎著眼睛笑笑,跟他客氣道歉。收了放在腳邊的雨傘濕淋淋的,的確弄了不少水在車上。
俞顧森沒接腔,連個眼神都沒給,像沒聽見宋蘊話一樣,修長骨骼分明的手指扶著方向盤,視線一直放在前方的路況上。
雨刮器不停歇的在車的前窗玻璃上來回刷個不停,前方視野由清晰變昏暗,由昏暗又變清晰。
走了一段路程,車內一直安靜著,第二次打破沉默依舊是宋蘊,她抬手指了指前面臨近岔路口的位置:“你如果路過我們校區的話,在校區停一下,不路過的話,就在前面岔路口放我下來就好了。”
這話說的,有種把俞顧森當司機使喚的語氣了。俞顧森曾親口說過他不喜歡跟人當司機,分明有股挑釁的意味。而且言外之意是:我只回學校,你如果去不了,就前面放我下來。
耍的還挺大!
一時把俞顧森氣的想笑。
提了下唇角,發現又笑不出來。
“這么晚,餓了吧,我們先去吃飯。”俞顧森終于開了口,心口壓抑著什么似的,莫名堵得慌。話是溫柔的,油門卻是腳下一踩,車速猛的直接略過可以通往宋蘊學校的那個岔路,向另外方向駛去。
宋蘊睫毛輕閃,扯了下衣襟,轉而看了眼俞顧森。壓著心頭冒出的悸動,穩著音色,平常似的問:“那我們去哪兒吃?下這么大的雨,還在開門營業的飯館應該不多吧?”
“別擔心,我在呢,指定不會讓你餓著肚子就是。”俞顧森話里灌著雨聲,讓人聽得似真似幻。
尤其這種漫無邊際的雨天,沒傘的路人,拋錨陷入泥濘里出不來的車輪,新聞廣播里新插播的新增事故多發地。
某個地點某個時間,具體到幾時幾分幾秒因為積水導致的人員觸電身亡信息。
異國他鄉,到處透著絕望。
而他話里盡是寵溺和寬慰,很容易讓人失去分寸。
車子最終停在了一處私宅的門前。
宋蘊以為又會是俞顧森某位朋友的私人地盤,任由他來去自如的。
但是進去后發現并不是,的確是個飯館,規模也不大,零落沒幾個客人,大概也跟天氣有關,總之人不多。
老板是個中國人,熱情的過來跟俞顧森寒暄:“俞先生,您來的真巧,有剛捕撈新鮮活躍的鰲花魚。”
“那就先煲上湯。”俞顧森給人回應。
老板應了聲行。
宋蘊卻是開了口阻止,“老板先等等。”轉而視線看過這家飯莊對面的胡同,隔著一條馬路,兩個世界一樣,幾盞燈裝點著幾家還沒關門的店面。
“俞顧森,我們去那邊吃好不好?”宋蘊視線看著對面的幾家飯館,這片有點像華人聚集地,對面幾家也都洋溢著中國特色。有炒菜館。
俞顧森停頓了下,視線隨著她的看過去,沒猶豫的遷就了人,隨著人的意,說:“你想,我們就去。”
接著宋蘊重新撐開傘,俞顧森直接從人手里接過,修長指骨松松環在宋蘊的腰線處,把她往懷里帶,穿馬路,去對面。
傘大部分都傾斜在她的這邊,俞顧森白色襯衣濕了一截。
拋開別的不談,他真的是一等一的好男友人選。宋蘊眼角濕著,不知是剛剛淋到的雨水還是什么,也不想承認自己有點于心不甘,人生初戀,就這么草草夭折。
還是一見鐘情。
對面找了家飯館進去,宋蘊打頭陣,俞顧森在門外收傘。
俞顧森進去的時候,宋蘊已經找好了位置,旁邊站著服務生,她手里拿著菜單,坐在那沖俞顧森招手:“俞顧森,這里。”
俞顧森過去,坐在她對面的竹椅上。
“我請你吧,我好像還沒請你吃過飯。”宋蘊看了眼菜價,是她能接受的,腦中計算著自己錢包里的那仨瓜倆棗,點了兩份應季的炒時蔬,一份生煎牛柳,還有鮮魚湯。
點鮮魚湯是因為剛剛俞顧森在對面點了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鰲花魚。
但是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不會是。
“你請我吃過三明治,忘了?”俞顧森靠在椅子里,兩條長腿困在桌下,看上去多少有點憋屈。
“那不算,”宋蘊口氣很豪氣,“三明治朋友同學我都請了的,我當時做了好幾個。”
“”俞顧森深眸看著宋蘊,心口郁結。
宋蘊第一次是真的做了好幾個,但是她沒說原本是都要帶給他那邊的。
雨依舊未停歇,啪嗒啪嗒順著屋檐將門外的一處泥土地,滴成了坑洼。
兩人等了有二十來分鐘,老板開始上飯,上菜。
期間宋蘊一直在翻手機看手機,沒跟人交流。
飯是熱騰騰的大米飯,端上來時候冒著白煙。
宋蘊看到飯,主動給俞顧森盛了一碗,盡待客之道似的,米也似乎比想象中好,“喏,你嘗嘗,這種店別看破小,味道說不準也不錯的。”
宋蘊接著又說道:“之前剛來英區那些天,跟羅黎她們,就我那些朋友同學一起出來覓食,進過類似的店,踩過坑,但也挖到過寶。”說著笑了笑,夾了一筷子菜送到嘴邊嘗了嘗,色香味都到位,點點頭,肯定了句:“我們今晚挖到寶了。”
俞顧森淡扯唇。
端起碗,夾了一口菜,就著吃了一口。
“怎么樣?”宋蘊詢問。
“還不錯。”俞顧森說。
宋蘊笑開。
倆人像是橫在中間這些天的不愉快,變成了不存在。
吃飯間,宋蘊借口上廁所出來買了單。
吃完飯,雨也依舊還未停。
宋蘊拎起放在門口的雨傘,問他準備去哪兒,能不能順她回學校去。
俞顧森視線無聲落在宋蘊臉上,辨不出神色。
轉而拿過她手中的傘,撐起,然后攬著人往雨幕里停的那輛車方向走去。
“你到底順不順路?”宋蘊坐上車,拉安全帶的時候又問了他一遍。
“明天一早有課?”俞顧森明知故問,發動車子,調轉車頭,明知道明天周六。但是按照以往宋蘊接到他電話的忙碌程度來看,周六也理應都是安排滿滿當當的。
“沒,”宋蘊說,“就是你的一些東西還在我那。”
俞顧森什么都沒問,似乎了然于心:“真不想要,就丟了,別多想,不過是換把鎖的事情,我只是送出去的東西,不愛收回。”
宋蘊哦了聲,轉而靠在了車窗那里,看外邊下雨。
俞顧森當時想著,她既然喜歡那男同學,就喜歡吧,他從來不做強求人的事。
包括吃飯途中她提前過去付款,他都知道。
如此能讓她心安的話,他愿意成全。
“那我還有件衣服在你那個酒店里。”宋蘊是突然想起來的,上次因為父母過來,她走的著急,裝好袋子的衣服還是忘了拿。
而今天提起,無非是不想自己衣服落在別的女人手里,然后像被丟垃圾一樣丟掉。
她寧愿自己過去扔了。
“帶你去拿。”俞顧森打了下方向盤,剛好過路口,車子轉向另一個方向。
宋蘊腦中約莫了一下兩段路相距大概距離,好像還不近。
“真是麻煩您了。”宋蘊原本看著窗外雨的視線收回扭頭看了俞顧森一眼。
俞顧森沒回她,宋蘊便將視線重新擱在車窗外的雨幕里。
二十分鐘后車子停在了WHO的大門口,宋蘊跟著俞顧森一起下了車。
她原本以為已經不怎么下了,沒撐傘,直接推車門下來的,結果雨滴依舊挺大,俞顧森拿著傘繞過來,宋蘊已經選擇手遮在頭頂,一路踩著水啪啪啪的跑到了大堂下面。
路程不遠,但衣服依舊濕了些。
率先走到地方的宋蘊,站在那笑盈盈的看著俞顧森一步一步往這邊走。
一副禮貌謙遜,卻又著急拿東西,著急走的架勢。
俞顧森自然看的出來。
帶著她一起上樓,宋蘊手機叮鈴鈴的在安靜的樓梯間響個不停。
宋蘊從口袋里摸出來手機,摁下接聽鍵。
羅黎打來的,說戚明珂過去了宿舍區,見到羅黎問她宋蘊有沒有回去。
“你說他找到宿舍?”宋蘊心道,他既然那么想知道,干什么不打電話。她的手機號明晃晃的寫在SA大樓實驗室墻上貼的考勤表里。
“是,找到宿舍。”羅黎說。
“那你怎么回他的?”宋蘊問,說話間耳邊只聽滴滴兩聲,俞顧森拿房卡刷開了房門,她抬眼下意識看過去一眼。
“我讓他有能耐就進去自己看。”羅黎冷淡的說。
“”宋蘊無語,“然后呢?”
“就走了唄。”
宋蘊手機貼在耳邊,沒跟俞顧森進去,進去還要換鞋,挺麻煩的。
見門開了,一只手捂著話筒,然后往里探頭看著他說:“俞顧森,就在你那里邊沙發上呢,是個手提袋,你拿出來就好了,我就不進去了。”
說完背對過去,繼續將手機貼到耳邊。
“你怎么不說話?”只聽羅黎聲音又傳過來,“你在哪兒呢?”
“先不說,我很快就回去了。”宋蘊說完掛了電話。
俞顧森手里提著宋蘊裝衣服的那個袋子,看著站在門口不進來,背對著他跟人交待的宋蘊,掛了電話后,又依依不舍的低著頭在手機上戳戳點點的給人發信息。
也是這個時候,俞顧森決定改變注意的。
他將裝衣服那袋子丟在一邊,手松松抄進褲子口袋,一邊垂眸看著眼皮底下宋蘊松軟的發頂,吐著涼涼的話:“既然喜歡人都喜歡成這樣了,當初還來招惹我,看不出來,你還會玩腳踩兩只船。”
俞顧森聲音淡淡的溫和,給人的感覺卻冰涼的比這雨夜的天氣溫度還低。
宋蘊給室友瑞恩剛發送出去一條信息,聞言啊的一聲,轉頭看過俞顧森。
他背對擋著室內光線,人臉色看不清晰,但剛剛的話她聽清了。
“這話,放你身上應該才合適吧,”宋蘊看著俞顧森,說著眼眸暗了暗,聲音低低的,沒有了剛剛跟羅黎通電話時候那般敞懷,語氣很酸:“不過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意思,誰管你腳下兩只船,三只船,四只船,還是五只船,多少個女朋友了,跟我也沒關系了。”
宋蘊說完看了眼俞顧森空著的手,剛要問她衣服怎么沒給她帶出來,腰間突然一個長臂往后一攬,她“嗯”的下意識嬌哼了聲,整個人便掉進了俞顧森溫熱寬厚的懷里,額頭蹭到了他有點粗澀的下巴。
“你說什么?”俞顧森低沉嗓音響在她耳側,令宋蘊耳廓那點敏感皮膚發癢發麻,剛剛還冷冰冰的音律,此刻裹挾滿了促狹一般的笑。
第26章 chapter26
“我說——唔——”
俞顧森沒再給她機會說下去, 直接壓下吻。
宋蘊最后只聽咔噠一聲的關門動靜,倏的睜開眼要去推人,但是俞顧森把她壓制在玄關口的柜子上, 宋蘊那二兩力道, 壓根推不開。
唇舌下意識躲閃, 又被他緊迫的追逐上來。
最后力氣用盡,被完全占據, 只能妥協就那樣被吻著, 眼角溢出些星星閃閃,不知是生理性濕潤, 還是委屈的眼淚。
俞顧森在人唇舌間侵占一番, 松了松, 抬手用指腹輕抿了下宋蘊眼角那點濕潤, “別鬧了。”
“我怎么鬧了?”宋蘊嘴唇嫣紅,濕著眼尾,腿腳是軟的強支在那,語氣浮漂沒有著力點一樣,“是你有別的女人,我不要這樣荒唐的關系,我們本來的戀愛關系就——”就很不正常了
宋蘊沒說下去。
“我私生活沒那么亂,你都從哪兒聽的?”俞顧森皺眉, 但胳膊間的力道依舊沒松,將人圈著的姿勢。
“萬圣節那天, 我看見了你襯衣上別人留下的口紅印。”宋蘊抬眼看他, 眼里還浸著淚。
讓人心軟不行。
“萬圣節那天, 在你之前,俞櫻在那, 跟我救的那個腳受傷的可愛女鬼一樣,畫著濃妝,”
俞顧森嘴里的可愛女鬼自然說的就是宋蘊。
“她說我過節假正經,拿著衣袖蹭了下。之后就被我脫掉放在了一邊,怪我,沒注意到這個,也沒仔細看,讓你平白無故吃了這么久的醋。”
俞顧森不緊不慢,一邊想一邊跟人解釋,一字一句,很認真。
宋蘊眼睫微動,燈光落在上面,飄閃著些許晶瑩。
“真的嗎?”
俞顧森提唇:“蘊蘊,我不騙人。”
想想也是,俞顧森確實沒有行騙的必要。尤其對女人。
“現在該你了。”俞顧森說著手過去提了一下宋蘊過于敞開的衣領,宋蘊察覺,這才發現領扣開了一顆,她伸手想要去系,可胳膊動了下,被人鉗制著,出不來。
“該我什么?”宋蘊不太明白俞顧森話里意思。
“剛誰找你呢?”俞顧森嘴角的笑斂了斂。
宋蘊以為俞顧森指的那通電話:“朋友,羅黎,你見過她,Suki酒吧出事那晚,還有萬圣節那晚跟我一起那個女生,怎么了?”
“不是問這個,”俞顧森換了個問法:“我沒看錯的話,中午跟你一起在實驗室做實驗那男學生,就是之前你給人過生日那位吧?”
宋蘊嗯了聲,點點頭,“是他,算是我同學,不過我們不是一個班。”然后對上俞顧森聽到話后瞇起的眼睛,宋蘊心里劃下一道漣漪,猜測了句:“你以為,我跟他——”
被戳中,俞顧森貼在人腰間的那只手力道收緊。
宋蘊眨了眨眼,氣息因為碰觸而發緊:“我跟他只是同學,沒別的想法。”
“他呢?”俞顧森視線落在宋蘊嬌嫩到一碰就紅的唇瓣上。
宋蘊故意吊人胃口似的,視線撇躲到一邊:“那就不知道了,我有不少人追的。”接著重復一般,又喃語一遍:“不過我都不喜歡。”
“我這么榮幸?”俞顧森眼睛緊鎖,喉頭上滑,嘴角向上扯動。
宋蘊嗯了聲,“誰讓你長的好看,我看臉的。”
這話聽在俞顧森耳里,多多少少透著點荒唐和挑釁。
“那我行駛一下我的優勢。”俞顧森說著折頸再次欺上眼皮底下的軟嫩嘴唇。
這次宋蘊沒躲,眼睫垂下顫動著。
也實在是沒力氣了。
俞顧森先是蜻蜓點水,接著從輕柔輾轉,到漸漸深入,最后懲罰似的不給人機會喘息。
宋蘊沒多大會兒,就被親的一張臉都是悶紅,手指攪著俞顧森下衣擺的衣料,迎接攻勢并學著生澀回應。
俞顧森不忍,終于松了些力道,宋蘊眼角溢著生理性濕潤,暗自試圖壓制著劇烈跳動的胸口,輕出氣開口埋怨,聲音微顫:“我沒經驗,你不能總這么欺負我。”
俞顧森剛剛欺負人的間隙里,已經將她腰側的那點衣料障礙除盡。
粗糲大掌貼在那,宋蘊皮膚軟嫩,明明是涼澀的,她只覺得燙的慌。
俞顧森掌心燙人。
雨聲不間歇的落在窗臺,打在窗戶上。
有徹夜通宵的趨勢。
“雨停了再走,”俞顧森很快選擇收了手,將人衣服整理了下,松開緊握力道,“換下拖鞋。”
宋蘊眨了眨眼,轉過身背對過人,倒是很聽話的開始換鞋子。身體那點脫力般的虛軟也漸漸緩和了不少。
俞顧森看著她,嘴角壓著笑,心情貌似好多了,看人在換鞋子,自己幾步過去一旁的酒架,三兩下拿了幾瓶酒下來。
都是純英文標簽,俞顧森挪了個玻璃杯過來,黃色的液體兌進藍色天空的飲料,摸出口袋里打火機,指腹擦亮,對著瓶底一陣烘烤,杯內液體漸漸像是覆上一層霧氣。
見宋蘊換好了鞋子過來,將手里調好的酒遞給她說:“來,喝兩口,驅寒。”
“好漂亮。”宋蘊接過去,情緒也緩和不少,晃了晃杯子,“有名字嗎?”
“沒有,你來起?”俞顧森順手給自己倒了半杯威士忌,靠在柜體上,端著酒杯送到嘴邊喝了口。
“晴空月,怎么樣?”宋蘊將玻璃杯抬高越過自己頭頂,自己往上看著,用手指給俞顧森看,“你看這黃色的酒在藍色果汁里化開了,這點像不像月亮,”宋蘊指著其中一片黃色酒液多的位置,“這些碎的像不像星星?”
俞顧森鼻息間輕出一聲笑,說:“像。”
宋蘊將杯子送到嘴邊,抿了一口,點點頭:“好喝,有點甜,這個藍色的是什么?”
“藍橙。”俞顧森有問必答。
但是宋蘊其實不太懂,也沒想深究,聽聽也就算了。
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溫溫熱熱。之后端著過去沙發邊,坐在那,翻開手機給羅黎發信息,讓她別擔心,說自己在朋友這里,很安全。
宋蘊沒提俞顧森名字。
但羅黎已經猜到了,也沒再多問,只提了句:注意措施。
宋蘊剛開始沒反應過來,之后將那四個字反復看了幾遍,方才弄明白說的什么意思。
看到俞顧森往這邊走,直接心跳驟起,耳根重新熱了起來,將手機關了黑屏。
俞顧森看宋蘊臉色粉粉的,怕人真的著涼,偏頭往里邊的浴室指了指:“別喝那么多,會醉,去洗個熱水澡,你知道地方。”
“我也正想去,衣服都是潮的。”宋蘊看著人笑笑,將酒杯放到桌上,起身,去掉身上背的包,有點故作自在灑脫的抬手解開扎著的頭發,一路往浴室里走。
一個澡七七八八,洗了多半個小時,中途俞顧森過來敲了敲門,將服務生剛送上來的一套女式睡裙放在了門口。
宋蘊從氤氳霧氣里推開一道門縫,伸出濕漉漉的手將俞顧森口中的睡裙撈進浴室,套在了身上。
輕薄的蠶絲質地,軟糯貼膚,跟沒穿一樣。
走出浴室,亮眼的大吊燈已經關了,換成了暖黃,俞顧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抽煙,桌上擺放的煙灰缸里已經丟了兩支吸完的煙頭在里面。
俞顧森沉著眸往宋蘊這邊看過來時候,她似乎這時方才知道什么叫緊張,垂在裙邊的手指,順著衣料不由得蜷縮了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俞顧森剛喝了酒,宋蘊總覺得那眼神跟往日里不太一樣,染著某種欲望。
接著她的猜想也很快做實,俞顧森將指間的那根還燃著的煙伸過煙灰缸位置,掐滅。接著起身幾步便走到了宋蘊跟前,指腹捏著抬起人下巴,直入主題,沒再選擇委屈自己。
宋蘊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在發顫,腿腳重新打起了軟。
俞顧森親了會,莫名笑在她嘴邊,“出息!”
接著頭抵著她的,說:“我等下要做點過分的。”
“有、有多過分?”宋蘊垂著眸,呼吸時有時無的接不上來。
俞顧森指腹抿在她眼角,摩梭了下,彎身抄起人膝彎抱起便進了里邊臥室。
拖鞋掉了一只。
宋蘊也因為突然失重,手抓著他身前一點襯衣布料,抓出一片褶皺。
接著很快頭頂天花板一瞬旋轉,琉璃吊燈在宋蘊眼前一晃,她便同俞顧森一起,跌落在了那張大床上。
“俞顧森,你多大了?”宋蘊開口,問了個不怎么合時宜的問題。
“虛歲,有二十六,不過,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是不是有點太晚了?”俞顧森伸手將宋蘊亂在臉側的頭發整理別在耳后。
“不晚吧,”宋蘊眼睫輕閃,說,“我就是突然想知道,跟時間早晚沒關系的。”
“那現在知道了?”俞顧森低低的嗓音在寂靜的雨夜里透著別樣的魔性。
宋蘊嗯了聲。
她大概是覺得俞顧森重,不由得動了動身子,“你壓著我了。”
但是這一動不要緊,宋蘊膝蓋蹭到了關鍵處,惹得俞顧森握在她腰間的那只手力道瞬間收緊。
宋蘊不動了,她就算再沒經過事兒,也知道是怎么個情況。
臥室沒開燈,光線是從外邊客廳進來的,順著門縫,打了一條白色的光在床上。
俞顧森就著姿勢,將人抱了會兒。服務生送上來那件睡裙,沒過膝,掌心穿入,挺容易讓人得手。
雖然剛洗過澡,但內衣她沒脫。
宋蘊沒想到從中午再遇到俞顧森之后,事情最終會發展成此刻這樣。
“戴著它睡,不嫌勒?”俞顧森聲音低啞,指尖勾著邊緣布料稍顯惡劣的蹭了下,呼吸就在宋蘊耳廓處,唇貼著那片皮膚,濕濕膩膩的往里邊鉆。
“還好”宋蘊眼睫微閃。
“幫你解了。”
俞顧森很快繼續了句。
不是問詢意見的語氣,而是平述,告知。
宋蘊不由得呼吸放輕。
手倒是選擇主動湊過后背,“我、我自己來吧。”
“開了。”
隨著俞顧森話音落,宋蘊的束縛也瞬間跟著一松。
她皮膚原本就好,細膩柔軟,此刻又剛洗了澡。
緊隨的陌生觸感也不禁讓她弓起身,頭皮發麻,側過選擇背對著人,“俞顧森,你下午時候,怎么會出現在SA的實驗室?”
“大概是菩薩看不過去,知道我太想見你了。”俞顧森不信佛,說出這肉麻情話的時候連自己都不由得皺了皺眉。有種本心脫離大腦掌控脫口而出,讓人不喜歡。
想起這個,俞顧森手下力道收緊,那團細膩的軟溢出在指縫間。宋蘊禁不住嗯了聲,退身往被子里去。
俞顧森動作跟過去,夜色氤氳,作惡的意念統統躥出。
由上而下。
宋蘊下意識緊并雙腿,但很快像粘板上的魚,被分開,被支配。沒多時猶如赤身落進了深海,溺水一般的失重感愈演愈烈,眼淚往外冒,隔著衣料下擺,摁著人的手腕。
“別忍著,叫出聲。”
濕膩緊纏。
俞顧森耐心十足,混在黑夜里的沉啞聲音也像浸了毒,讓人沉淪上癮。
宋蘊出了汗,頭發濕膩的黏在臉上。
俞顧森進行到一半起身去了浴室,此刻浴室水霧彌漫,水聲嘩啦啦的作響。
宋蘊整個蓋在被子里,緩著氣息,眼角濕潤還沒干,微顫的身體反應也還未完全消解,胸口起伏不斷,空洞大腦中全是身體里他略帶薄繭的指腹觸感,和愈來愈快的速度。
她剛還以為俞顧森會做。
俞顧森從浴室里很快沖洗一番出來,手腕處多了兩條惹眼的紅色抓痕。打眼掃了下床上被褥里鼓起的那一小團。走過旁邊柜架,拿了瓶礦泉水在手里擰開喝了幾口,清爽的發梢還滴著水。
喝完轉眼又看過床上,對鼓著的那一小團開口:“喝不喝水?”
宋蘊拉開點被子,單單將胳膊伸了出來。
等著被伺候的架勢。
俞顧森呵的笑了下,重新拿過一瓶水擰松了瓶蓋,然后走到床邊給她遞到了手里。
一并道了句:“小心點喝,別撒床上,不然更濕了。”
一個“更”字,曖昧旖旎到極點。
大概只有此刻的宋蘊能聽懂其中深意。
臉一熱,接過瓶子草草喝了幾口了事,然后鉆進被子里弱著氣息說:“晚安,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
俞顧森應了聲嗯,“但我應該沒那么容易入睡。”-
前一刻要分手,后一刻共枕而眠。
天氣放晴,宋蘊上課聽導師講著課,回想著雨天那晚在俞顧森那里發生的事情。
太多的出人意料。
周斂手背貼過人額頭探了探,宋蘊回神,小聲問:“干什么?”然后往前方導師講臺位置看一眼,意思是,上課呢。
“不干什么,你耳根后有片紅,我以為你發燒了。”周斂眼神不懷好意的將宋蘊上下掃視了一番。
“”宋蘊手過去將頭發往前攏了攏,遮掩住,隨口了句:“教室里太悶。”
接著坐正身,看了看旁邊羅黎上課愛坐的那個位置,此刻空著,禁不住問:“羅黎兩天沒來上課了,我打電話她只說有點事要處理,宿舍也沒人,你這兩天有沒有碰到她?”
周斂想了想:“可能家里哥哥什么的來看她了吧,我那天見她跟一男的坐在咖啡廳。”
羅黎對外沒有在交往的男朋友,平日里也沒跟哪個男生走的近,所以周斂才會想到是她家里親人那種可能。
“什么時候?”宋蘊問。
“就兩天前。”周斂回。說完將手里筆咬在嘴里,翻了一頁課本。
半圓形超大階梯式教室里,宋蘊和周斂坐在靠后的位置,圓心位置是導師的地盤,超大的多媒體此刻放映著PPT。
周斂聽了半天沒聽懂,拿起桌面斥巨資買來備用的智能翻譯眼鏡,架在了鼻梁上。
下了課,Eson教授喊了宋蘊過去他的辦公室。
宋蘊門口站著,腦袋里原本過著她近一個月來的各種課堂表現還有實驗報告,從里邊琢磨各種可能出錯的地方,一副等待接受批評和審判的架勢。畢竟不是第一次了,她也算是有前科。
也有經驗。
宋蘊已經等著被劈頭蓋臉罵了,卻只見Eson走到自己辦公桌跟前拿了一本紅丟丟的,像榮譽證書似的本子過來遞給了她,“恭喜你Rika,你半年前提交的那份論文已成功發表在了《Science》期刊上,就是你手中的那本,在第十頁。”
宋蘊心頭一喜,這的的確確是件大好事,值得慶祝的那種。
壓著心頭的那點激動,快速翻開手里雜志的第十頁,署名:Yun song。
她的名字。
文章標題翻譯過來大概意思是:關于新型航空航天材料研發的新看法。
的確是半年前她投遞過去的那篇論文沒錯,因為時間太久了,宋蘊自己都已經忘了,也早已放棄了希望。
“Eson,thank you.”宋蘊大概掃了一遍,將雜志抱在懷里看過面前這位帶她課業長達兩年多的老教授,表情和話語間都是真誠的感謝。
“不必感謝我,我向來平等對待每個學生,你知道的。”Eson說話時候愛攤著雙手,帶著些習慣性的搖頭晃腦,很配他那一張標準的外國佬臉,中文說的一股英語味兒:“這一切完全是你努力的成果,請不要吝嗇給自己贊譽,要學會為自己驕傲。”
宋蘊笑笑,嗯了聲,“是,我為自己驕傲。”
Eson滿意點點頭,然后說:“我這里沒別的事了。”
宋蘊:“那教授,我回去了,再見。”
Eson:“再見,優秀的Rika。”
宋蘊拿著雜志,騰騰騰下了樓,往宿舍區走。半路俞顧森來了通電話,她沒等人開口,自己先笑起來。
渲染的這邊,坐在長長議事廳里剛散會的俞顧森也跟著提起了唇,“什么事,這么高興?”
“我半年前向《Science》的期刊上投稿了一篇論文,居然成功發表了。”宋蘊跟人解釋,因為這件事算是意外之喜。
“是該高興,Baby,恭喜了。”俞顧森一句話,很自然的出口。沒加載任何特殊意味的色彩。
而那聲【Baby】卻是讓正在路上走的宋蘊直接停住了腳,跟灌了蜂糖似的黏在了那,不確定的問了句:“你,說什么?”
“說恭喜你。”俞顧森耐心回,嘴角笑著,說話間,原本空曠的議事廳門口進來一個人,不過走了兩步,便站在了那,沒上前。
蔣叔從來人身后走過來,直直走到俞顧森跟前,見俞顧森在接電話,只能先等,一并視線看了眼立在門口的那位,示意人稍等。
來人正是國內韓家托人過來,讓特別照看的韓宸宇,特意過來拜訪俞顧森,姐姐叫韓文琪,一直在國內家族企業里做事。
韓宸宇點點頭。
電話這邊,宋蘊將問題重新問:“你剛喊我什么?”
俞顧森沒做遲疑,淡扯唇回了句:“喊你Baby,有問題嗎?”
宋蘊眼眸垂著,聲音喃喃:“沒。”
第27章 chapter27
“”
站在一旁的蔣叔莫名吃了一嘴狗糧, 也不敢打擾,只能忙過去將門口立在那等著的韓宸宇重新邀請的手勢,帶了出來:“韓少爺, 俞總有點事, 我們先過來這邊的茶室喝點茶, 剛新上的雨前龍井。”
韓宸宇看了眼坐在寬大沙發椅里,心無旁騖跟誰通電話的俞顧森, 腳步移動, 沖邀請他過去對面茶室的蔣叔點了點頭,跟著一起過去。
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鐘, 俞顧森走進了茶室。
韓宸宇年紀小些, 看到俞顧森難免緊張, 忙從座椅上起身, 喊人:“顧森哥。”他跟俞顧森不熟,只是從家里長輩嘴里聽說過。
這么喊人,也是家里長輩教的。
俞顧森點點頭,“坐。”
韓宸宇說著從口袋里掏出來一支盒裝精致的禮物:“這是家里工廠剛出的新品,我怕混在之前的禮物里您找不見,所以特意帶著,想著哪天見到您了再給。精工商務款,金質筆頭, 暗尖,樹脂的, 您看用著襯不襯手。”
韓宸宇說著將盒子打開, 里邊躺著的是一支鋼筆。
放到俞顧森面前后又說:“我原本選了明尖, 還是家姐提了一嘴,說顧森哥你應該經常批改公文, 給合同簽字之類,暗尖沉穩,更適合您。”說到這里,韓宸宇腦中想到了剛剛俞顧森在議事廳坐著跟人通電話時候的那一聲“Baby.”
也不知道電話對面會是誰?
韓宸宇有著莫大的事業心,愛情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他們這個圈子里,跟實權名利比起來,微不足道,可有可無。他自打在學時候就知道一件事,俞家國內國外產業遍地,是有名的望族,韓家長輩早屬意能與之結親。
俞顧森淡扯唇,眼神示意蔣叔將禮物收起,“費心了。”
之后韓宸宇又幫忙家里長輩帶了些話,說見了俞老,說家里一切都好,又聊了些自己的專業,中途又提了兩次“家姐”。
俞顧森喝著茶,手里撈了一份會議上討論的文件,翻著,也不知有沒有在聽。反正是等人沒了聲,他這邊也剛好將文件合上,然后說有事,讓蔣叔找人帶他去吃飯。
蔣叔同俞顧森一樣,半盞茶的功夫只聽這韓宸宇在這講了,也都心知肚明打的什么心思。
送走了人,俞顧森拎了西裝下樓,一并跟蔣叔交待了句:“讓他有事就做事,沒事就歇著,不用老想著探望誰。”-
宋蘊拿著那本刊登自己文章的雜志期刊走進宿舍區,正想著也不知道羅黎在不在宿舍,事情辦完沒有,畢竟兩天課都沒去上。
結果剛踏進大門,就看到院子中間梧桐樹的石壇邊,快遞箱子成堆丟在外邊,摞成了小山。
全都是放在羅黎房間里的那些沒拆箱的快遞包裹,此刻羅黎還在不停歇的一件一件往外搬,搬到最后全是名牌包包,是被她隨意丟在臥室里的那些,宋蘊見過。
“羅黎,你干什么?”宋蘊把人拉住。也是這個時候方才注意到不遠處休息長椅上坐著一個陌生男人,穿著體面,視線直直的看著羅黎這邊。
“這些東西太占我地方,準備都賣了,然后把錢捐給教會,”羅黎聲音雖然不大,但是也正好能讓周邊的人都能聽見,包括長椅上坐著的那位。接著指了指地上像扔垃圾的一堆:“你看有沒有你需要的,打五折。”
宋蘊:“”
接著羅黎又跟過來圍觀的學生說了幾乎同樣的話,換了全英文,大概意思就是:看看有沒有你們需要的,都是全新正品未拆封,市場價五折。
坐在不遠處休息椅上的陌生男人起了身,卻也沒上前,站在那直直的盯著羅黎又看了會兒,最后拎起外套直接走出了宿舍區。
宋蘊看的出來,羅黎這兩天沒有去上課,多半跟這男的有關。
“羅黎,那人是誰?你朋友嗎?”
圍觀過來的有不少學生,還真有人開始問價砍價了。
“是朋友真就好了。”羅黎蹲下身,開始拆那些快遞包,翻手機,查市場價。一邊查一邊同宋蘊說了句:“你之前拿走那面包機不用還我了,做的時候記得想著我就行。”
“”
羅黎浩浩蕩蕩,把她屋里堆積如山的那些快遞箱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處理了個差不多,然后將賣的錢一筆一筆收好,裝進了一個信封。最后找附近的郵局,寫上地址,寄了出去。
宋蘊同周斂一起等在外邊,周斂一遍一遍的替人可惜,見羅黎從郵局出來,嘖了一聲:“你那么多錢去幫扶別人,什么時候也看看自己姐妹?”說著扯了扯身上衣料:“我這個學期,迄今為止節約的連件新衣服都沒買。你也發發慈悲,分出一部分救濟救濟我。”
宋蘊戳了下周斂胳膊,讓人別再說,因為周斂不知道那個找羅黎過來的陌生男人,所以不清楚羅黎賣這些東西的動機。
“怎么了,你戳我干什么?”周斂依舊可惜,甚至覺得羅黎的行為就是傻,“我說的不對么?怎么還有人嫌錢多的?還捐了,當菩薩呢?”她甚至有點想罵醒羅黎,然后人能幡然醒悟把錢趕緊追回來。
而在宋蘊看來,羅黎分明是用行動在跟人徹底劃清界限。
像是一種告別。
之后羅黎寄出去的那筆慈善款,沒多久就被登報公示。
告知了全世界-
又逢一個周六,宋蘊慣常的過去給陳嘉沅小朋友補課。
自從那次孩子鬧完脾氣,離家出走,陳媽媽陳瑾女士似乎沒再那么花費心思的出去約會。
也會出去,但是應該是轉換了方式。
宋蘊聽嘉沅跟她講,說媽媽現在出去總是會湊在他課余的時間,不再是偷偷的,而是直接的詢問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說有位叔叔很好,會請他吃好吃的冰激凌。
“我才不要去。”陳嘉沅說話時候,耷拉著一張臉。
聽得出來,陳媽媽還一直未跟孩子商量通。
“我才不要看他們談戀愛,沒意思。”陳嘉沅說著寫字的筆在本子上摁的吱吱響,接著轉而問宋蘊:“宋老師,你說,他們談戀愛會干什么?”
“呃”宋蘊內心說著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但這問題要她怎么回答,“你還小,不用想這些。”好像也只能這么說了。
“我不小了,不要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們都把我當成小孩子,其實我什么都知道。”陳嘉沅低頭寫著字,說話間又看過宋蘊:“會牽手,會親嘴,會——”
接下來的話宋蘊沒讓這小孩往下說,趕緊抬手堵了他的嘴。
一并做了個噓的手勢,指了指Leo筆下的作業本,意思是題還沒做完,要趕緊做題。
見小孩子眨巴著兩只眼睛,沒了動靜,宋蘊松了手。
結果手剛松開,便聽見陳嘉沅看著她,用那張小嘴脫口說了句:“老師,你也談戀愛了。”
是肯定句。
宋蘊:“”
說著視線看過宋蘊手腕,上面戴著一串水頭很好的玉珠子,像玻璃球似的,周邊鑲著鉆。還有宋蘊畫的淺淡的眉,接著是脖子下面,衣服偶爾壓不住,露出來的草莓印。并且直言:“你男朋友,會親你脖子里,對不對?”
“”宋蘊第一次在一個孩子面前有了戒備感,有點吃驚于小孩子的早熟程度,他才十二歲。
這個話題要趕快終止。
但也不能太突兀,宋蘊按捺住心思,然后用稍嚴肅的口吻說:“Leo,這些是人之常情,你將來也會經歷,只是你現在還不是探討這個問題的時候。”
“我現在是好好學習,對嗎?”陳嘉沅總結人含蓄的意思。
宋蘊點點頭,“對。”
一節課上完,宋蘊給小嘉沅布置了任務,自己出來透氣。
剛走出門,就聽到院子隔壁的某間房屋里傳來一陣調侃和談笑。
男人同男人之間的那種。
但是因為距離太遠,有點聽不清晰。
大概是來了客人,宋蘊想。
來了一陣風,吹得又緊又密,宋蘊想到原就準備陪陳嘉沅做點課間運動,于是轉身上了二樓放運動器材的房間,有羽毛球,足球,籃球之類,宋蘊站在門口想了下,然后抱起籃球。
剛出門,就跟說說笑笑的從旁邊走梯口出來的一行人碰了個正對面。
宋斯理站的位置離宋蘊最近,見到人停住腳立馬招呼道:“Hi,宋老師。”接著挪開兩步腳,看了眼身后剛拐過走廊口位置,珊珊來遲的某人,挑眉使眼色:“顧森,宋老師,你還記得嗎?”
宋蘊:“”
俞顧森落定腳,表情吶吶的沒搭理他,視線隔過身前幾位,落在宋蘊身上。
旁邊陳右白了一眼宋斯理。
因為他這明擺著故意的。
現在俞顧森周圈的,誰還不知道他身邊有了人,是個女學生。
他公開的女朋友。
宋蘊跟俞顧森上次見面是在一個星期前,他說他有事外出,需要一個星期后才回埠市。是走的前一天兩人在一起吃飯,俞顧森特意給她說了說。
所以,這是處理完事情,回來了?
大概是因為人多,俞顧森視線落在宋蘊身上,宋蘊有點害羞,跟人裝不認識,招呼也不打,看也不看。在這里,她身份是陳嘉沅小朋友的家庭老師,只是沖幾人里他的小叔叔駱遷舉了舉手里拿的籃球,以老師對學生家長的口吻說:“我來拿籃球,陪Leo做個課間活動。”
“辛苦宋老師了。”駱遷禮貌跟人客套。
“應該的。”宋蘊笑笑,轉身快幾人一步下了樓,然后進了Leo和他媽媽陳瑾女士慣常活動的區域。
只是剛踏進門,手機便響起來,沒看來電顯示她也已經猜到了會是誰,掏出接起喂了聲,俞顧森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低沉帶著磁性:“你好宋小姐,我是俞顧森,我們剛見過面。”
“所以呢?”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想問你有沒有看見我女朋友,我們有幾日沒見,剛剛見到她好像有點害羞,不知跑哪里去了。”
“”老男人!
宋蘊杏眼微動,停頓了兩秒后回:“據我所知,您的女朋友會變魔術,剛剛她在我的耳邊說因為過于害羞,直接選擇隱身了,需要您觸發一個技能才能現身。”
說完宋蘊掛了電話。
電話剛掛斷,旁邊的門開了,陳嘉沅無語的站在那,皺著眉:“你們大人談戀愛,真幼稚!好傻!”
宋蘊:“”
宋蘊想打人。
“你給我布置的那幾道題寫完了,”說著小朋友看見了宋蘊懷里抱著的籃球,“所以我們今天的課間活動是打籃球嗎?”
宋蘊收起手機,揣進兜里,點點頭,“對,打籃球,走,老師教你。”
卻只見面前的小孩兒嘁了聲,直接抱過宋蘊手里的球往投籃室里去了。
十分鐘后,宋蘊方才明白過來這小孩兒那聲“嘁!”,是幾個意思。
因為人小是小,但是投球幾乎是投十個,中十個的節奏。
沒有失手的。
宋蘊只投進去三個。
真的小看人了。
學習方面不怎么樣,班里拖后腿,但是這運動天賦,真的不錯。
靈活度和精準度,包括運球,各種規則,人家幾乎門清。
打完一場后,宋蘊站在那緩著氣息,在想著要不要告訴孩子媽媽,孩子這方面天賦。
但是宋蘊一開始接觸陳瑾女士的時候,就聽她說過,不管怎樣,都要兒子成績能在班級里名列前茅。像是有執念,她想她的孩子將來搞科研。
而且平日里自己孩子活動打球,陳瑾一個做母親的,不會什么都不清楚。
“Leo,很棒!”宋蘊不吝夸贊,一并給小朋友比了個大拇指。“籃球這方面,比老師厲害。”
小朋友聽到夸贊瞇著眼笑,“我是我們班體育課上投球最厲害的。”
“有喜歡的偶像球星嗎?”宋蘊隨口問。
“Michael Jeffrey Jordan.”陳嘉沅將手里的球沖地上拍了一下,接著又完整的用中文翻譯了一遍:“邁克爾·杰弗里·喬丹。”
“他很有名。”
連宋蘊一個從來不關心體育節目的女學生,都耳熟能詳。
“我們嘉沅籃球打這么溜,說不準哪天,也能出名。”
小朋友聽到后又蹦又跳。
結束當天全部課程時候,天已經漸黑,陳瑾女士看上去心情很好,廚房里忙活,聽到宋蘊要走,執意邀請人留下來吃飯。
宋蘊怕再晚會打不到車,不方便,所以直接回拒了邀請,拎著手提袋要出去門。
結果陳瑾直接從廚房追了出來,把她拉住,“宋老師不用擔心打不到車,等下送你回去。主要是上次幫我們找到嘉沅,那么大的忙一直都沒得到機會感謝,今晚就留下來吧,我飯菜都弄好了。”
宋蘊想著如果這次不接受,肯定還會有下一次,而且人家都準備好了晚飯,再推拒有點不合適。
“行,那我留下來。”
宋蘊答應后,又重回陳嘉沅學習的那間屋子里坐了會兒,很快陳瑾過來敲門,帶她一起過去飯廳。
宋蘊喊上打游戲不為所動的嘉沅:“走了,今晚老師留在你家吃飯,你媽媽在飯廳等著我們了。”
“老師你先去,我打完這一局。”陳嘉沅連看都沒看過來一眼。
宋蘊:“”
課外時間,她又不能拿出來上課那一套來威懾人,干脆又多等了幾分鐘。
等人把一局游戲打完,宋蘊一路在小朋友的帶領下,過去餐廳。
中途小孩兒說自己尿急,給宋蘊指了指距離兩步遠的門口,讓她先過去,自己跑去了洗手間。
陳瑾也剛巧從里邊探出頭招呼她:“宋老師,正準備再去喊你呢,嘉沅你不用管他,有阿姨照顧,快進來吧。”
“哦,好。”宋蘊原本跟陳瑾也算熟,沒什么拘謹。快走兩步,直接推開半掩的半扇門,進去了餐廳。
卻只見寬大敞亮的圓形餐桌上,坐了一圈人,聊天說笑著。
宋蘊腳頓時停住,生出些意外。
陳瑾拉開自己的那張椅子,忙又喊宋蘊,手指著她對面的一個空位,“宋老師,坐這里。”
宋蘊:“”
空位旁邊就是俞顧森。
俞顧森正被旁邊一人拉著說什么,他側耳聽著,宋蘊坐過去時候,也沒看過來。
宋斯理笑嘻嘻著一張臉,從旁邊放置的餐車上拿過一瓶冰鎮的橙汁,直接上嘴將蓋子咬開,往宋蘊面前的空杯子里開始倒:“嫂子,喝飲料。”
嫂、嫂子?
率先對這稱呼皺眉的是宋蘊,畢竟她可比宋斯理小好幾歲。
宋蘊:“別這么喊我。”
“那怎么喊?”宋斯理一臉為難的樣子,“喊弟妹,我會挨揍的。”說著往宋蘊另一邊坐著的俞顧森身上使了使眼色,“體諒一下。”
宋蘊:“”
接著詫異的是坐在對面的陳瑾,因為桌上一圈,只有她不知道宋蘊和俞顧森的真實關系。但是陳瑾又跟宋斯理不熟,她今天只是聽了Leo這位遠房叔叔的話,說是宴客,晚上讓所有人留下吃飯。
也挺意外的,因為平日里日常生活他們其實是分開來的,不互相打擾。
陳瑾就想著剛好趁這個機會感謝宋蘊,駱遷原本說是訂餐廳的飯菜,陳瑾非要自己去下廚,畢竟也想要表達自己的一番心意。而且剛好俞先生也在,省的這件事一直掛心上。
陳瑾視線往宋蘊身上落了落,這邊小嘉沅上完衛生間過來坐到她跟前,喊著吃東西,她便暫且沒了更多心思去琢磨。
宋蘊端過跟前的那杯橙汁,剛想著去喝一口,卻是被旁邊伸過來的一只手給奪走了,宋蘊無語的看了俞顧森一眼。
俞顧森將自己跟前沒動的那杯,跟她的換了換,偏臉側了點身,湊近到人耳邊:“你胃不好,喝這個,常溫的。”
大概是兩人挨得太近,姿態過于明顯,對面陳瑾畢竟不是小女生,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了,瞬間便看了個透徹明白。
視線隨即看過駱遷,駱遷跟人對視一眼,一副早已知情的神色。
一個是孩子的家庭老師,一個是孩子遠房叔叔身邊朋友,陳瑾同孩子也是新學期臨近下半年剛搬來這里,可想而知,宋蘊和俞顧森就是在這一段時間里在一起的。
而且俞先生這個人陳瑾從家里張姨嘴里聽到過一些,是個有身份的,駱遷私下特意叮囑過家里阿姨和司機,讓接觸人時候注意分寸。
陳瑾視線不由得在宋蘊身上多放了兩眼。
一頓飯吃完,宋蘊都沒主動跟俞顧森說話。
飯后陳嘉沅小朋友說忘了有東西要給宋老師,執意要宋蘊跟他去拿。
拿了東西,從小朋友授課室再出來,一行人已經散了。
陳瑾這邊正跟駱遷溝通讓司機送一程宋蘊,因為剛剛跟她說了會托人送她回去。剛說半截,便見宋蘊往院子大門口去了,正準備開口喊,被駱遷給攔住。
這邊宋蘊剛出門走過路口,一道車燈便打了過來。
俞顧森一只胳膊松散半搭在車窗上,頭也偏著往外看,然后開口問:“宋小姐,見我女朋友了嗎?”
一頓飯,坐在他身側,連句話都沒有,生怕人知道他們關系似的。
宋蘊強壓心頭的那點悸動,信步走過去,站在車窗前,煞有其事的將下午時候電話里那番話又說一遍:“不是跟俞先生說了么,您的女朋友會變魔術,她在我的耳邊說因為過于害羞,她直接選擇隱身了,需要您觸發一個技能才能現身。”
“那你湊近點。”俞顧森眼眸深暗,盯著那張幾日未見的白皙小臉淡淡了句。
隔壁是一條車輛稍多的繁華街道,點點喧囂傳到這邊,再加上俞顧森故意似的,聲音低沉的很,宋蘊沒怎么聽清。
她傾了點身,上前一步靠近,“你說什么?”
只見俞顧森原本搭在車窗上那只手,伸過捏在宋蘊后勃頸,猝不及防把人拉近,唇齒相接。
蜻蜓點水一下,隨即將扣住人的手松開,把她放了,接著笑問:“這個技能怎么樣?可以讓我的女朋友現身了嗎?”
第28章 chapter28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宋蘊坐上車, 給自己扯上安全帶。
“今天下午。”俞顧森驅動車子,拐出巷口。
言外之意,他剛回來, 就過來了這里。
“為什么回來先過來了這邊?”宋蘊禁不住問。
“你說為什么?”俞顧森嗓音低沉, 意味難明的看了人一眼。
“我這么重要啊?”宋蘊一邊說一邊低頭扒拉著包里東西, 像是沒話找話,隨口問問。
俞顧森出人意料的將車順勢停在了路邊。
“”車子熄火, 宋蘊翻包的動作也跟著停住, 抬眼看人。
只見俞顧森伸手摁了下方向盤上的一個按鈕,原本落下半截的車窗開始慢慢升起, 俞顧森看著宋蘊, 耐心等車窗完全關閉后, 方才傾身過來。
宋蘊嗓子眼一頓發緊, 在他還沒靠更近之前沉聲問了句:“你干嘛?”
俞顧森輕笑了聲,坦蕩說:“做壞事。”
宋蘊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長臂伸過,直接將她從副駕駛托著坐過在他的大腿上。
宋蘊欸了聲,氣息跟著被攪亂浮動。
發生的太快,一時緊張,手里還緊緊攢著拉開了拉鏈的包。她剛一直找的是Leo最后給她的那個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邊裝了什么, 她出門時候記得是放在包里了的。
而此刻,俞顧森嫌那包礙事, 正從宋蘊手里一點一點拿了出來:“來, 給我, 放這邊。”
“拉鏈。”宋蘊怕東西從里邊掉出來。
“沒事,丟不了。”俞顧森放在了宋蘊剛剛坐著的副駕駛位置。
宋蘊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故意似的,背過身手摸過方向盤,隨意的轉了下,往不沾邊的方向扯:“你是要教我開車嗎?”她雖然有國內駕照,但是在這里沒有,而且右舵車,她也的確沒上過手。加上俞顧森這車子老,她還真摸不清哪兒是哪兒。
俞顧森笑了下,氣息盡數從后噴灑在宋蘊的勃頸處,綿密的熱意直往領口里鉆。
“對,開車。”俞顧森卻是出奇配合她的故意擾亂氛圍,不置可否。
宋蘊手轉了下方向盤,手又伸到旁邊摸了摸中控臺上的一些開關:“怎么開?”
俞顧森身子靠在后邊,一只手服帖著宋蘊的腰線,另一只手還真煞有介事的教起來,指了指中控臺上一個按鈕說:“這個是啟動開關,”接著又點了點另外一個,“這個是空檔,下邊這個是調節空調溫度的控制器。”
“這個呢?”宋蘊指著空調控制器旁邊的按鈕問。
“你摁一下就知道了。”俞顧森說。
宋蘊沒做猶豫,手指伸過,便摁了上去。
車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原來是車內燈的開關。”
黑暗里,宋蘊說了聲,手正準備摸著再把燈摁開,卻是被伸過來的一只胳膊攔下,阻止了動作。
接著俞顧森吻便貼了過來,握在腰間的力道一并收緊,細細吻在她后勃頸處的一片皮膚上,陣陣濕軟發癢。黑暗里,宋蘊另外一只手摸在方向盤上,禁不住將指尖摁到發白。
“想我沒有?”俞顧森聲音暗啞。
“沒有,把你忘了。”宋蘊聲音已經不穩,帶了顫音。
宋蘊上衣穿著一件小開衫,下身穿著牛仔褲。
小開衫很短。
俞顧森撩著衣擺進去,笑著用了點力,“嘴這么硬,跟誰學的?”
黑暗里,宋蘊呼吸加重,俞顧森緊實大腿部溫度隔著他薄薄的西褲料子隱隱傳給她,讓人心猿意馬。但如同俞顧森說的,宋蘊嘴硬:“沒有跟誰學,我說的是事實,你再晚幾天,說不準我就跟別人跑了。”
俞顧森聞言懲戒人似的,咬在她嘴角,宋蘊嗯了聲,手從方向盤上面移開,轉而推在人胸口,卻是壓根使不上力氣,整個人幾乎軟在他手里,像一灘水。
整個被鉗制在俞顧森和身后的方向盤之間。
俞顧森也沒再多跟宋蘊理論,直接的行動派。封住她那張嘴,親吻溫存了好一會兒。
“今晚去我那兒。”
車子重新從路邊啟動,俞顧森沒滿足,宋蘊緊繃的牛仔褲穿著,壓根占不到更多的便宜,他不甘心就這么算了。
“去你那干什么?”宋蘊一邊整理著被扯開揉皺的衣服,一邊明知故問。
“收拾你,”俞顧森說,“治治你嘴硬的毛病。”
“你才嘴硬。”宋蘊整理好衣服,拿過包包,繼續找Leo給她的那個盒子,結果這次一下便翻到了,四四方方的小鐵盒,打開,小紙片上歪歪扭扭寫著一段字:
老師,這是一個秘密盒子,現在我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好像也戀愛了,喜歡上了班里一個可愛的小女生,所以,能不能教我寫情書?把答案寫進去,下次來上課,再把盒子還給我。
“”
小屁孩!
“好,我嘴硬,那換你收拾我。”這邊俞顧森順著宋蘊的音。見人沒做聲,視線看過去,也落在了那張卡片上:“什么東西?”
“Leo那小孩兒的惡作劇。”宋蘊將紙片折起來,放進盒子里,蓋上,選擇沒泄露他口中的秘密給別人,準備下次上課好好給小學生做做思想工作。
車子沿著一條宋蘊完全陌生的路往前走,越走距離宋蘊往常的活動區域越遠,路邊建筑都是陌生的,宋蘊察覺到轉而問俞顧森:“我們這是去哪兒?”
“剛不是說了,我那兒。”俞顧森大掌磨轉方向盤,拐了個路口。
“你那兒不就是那個酒店嗎?”宋蘊疑惑。
俞顧森笑了下,“誰家會是在酒店里?”
“你家?”宋蘊看著他,神色鎮定,但其實已經有點慌了,心里充滿質疑。
俞顧森看人一眼,轉而繼續看著前路:“確切說是我的一個固定居所,除了每周一次進出打掃的保潔,沒別的人。”
起先蔣叔幫俞顧森安排有司機,有保姆,甚至于修剪花園花草的園丁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但是之后俞顧森過去住的時候,因為喜安靜,不太習慣有外人在,就又讓蔣叔把人給全部安排別處去了,變成了定時保潔和維護。
宋蘊哦了聲,剛剛心頭涌起的那點漣漪,那點慌亂,霎時又平靜過去,眼底也跟著一暗。
半個小時后,車子駛進一片高檔的住宅區,最終停在一棟別墅門口。
附近鄰居家門口都亮著燈,俞顧森這里整棟樓都黑著,顯然有段時間沒過來過。
俞顧森停好車,下來,先交待了下宋蘊:“你先站在這等等,我去開燈。”說著鑰匙開鎖,踏過院子里一片草坪,停在一面爬滿風車茉莉的墻壁旁。
宋蘊只見俞顧森手伸過茉莉花叢,接著整片別墅周邊便變得燈火通明。
瑩瑩暖黃色的地燈一路從門口,延伸到了她的腳邊,視野打開,宋蘊肉眼所及,單單草坪就差不多占了整個墅區的三分之二。
蔚藍色泳池也跟著露出了一角。
俞顧森站在院落里沖愣在那的宋蘊招手:“快進來。”
宋蘊手往上拎了下挎在肩頭的包帶,抬腳走向俞顧森。
進去之后,整個的露天泳池方才完全在面前呈現,澄澈的藍色水質,在亮起的燈下打著一圈一圈的光暈。
俞顧森見宋蘊盯著那一池子的水,隨即問:“會游泳?”
宋蘊點點頭,“會一點,不是很標準。”宋蘊屬于除去功課方面扎扎實實,其他的業余運動很多都是了解一點,會一點,但是都學藝不精。
“我也不是很精通,改天有時間了我們可以切磋一下。”俞顧森看過宋蘊,往里邊室內偏了偏臉。
兩人沒再過多在外停留,一前一后進了房門。
俞顧森拉開鞋儲柜子,從里邊拿出一雙新的備用拖鞋放在宋蘊腳邊:“你先穿,新的,不過是男款,我的鞋碼,可能有點大,改天讓人準備你的鞋碼。”畢竟今晚過來這邊本就是臨時起意。
宋蘊褪下自己的鞋子,換上拖鞋。
是真的大,她三十六碼的小腳丫在里邊直晃蕩。
俞顧森過去里邊窗邊在跟誰打電話,外套脫掉在沙發里丟著,宋蘊將包放在玄關口的柜子上,走幾步站在客廳看了一圈。
“找什么?”俞顧森一通電話很快講完,隨手將手機放置在酒柜旁邊的吧臺上。
那是一個占據整面墻的酒柜,宋蘊視線平著過去,然后抬眼往上看,起碼有三米的高度。
她有點納悶上邊的酒該怎么取下來。
不過思慮一閃而過,她抿了抿干澀的嘴角。
“你這水在哪里,我有點渴。”宋蘊嘴巴此刻干干的,襯的嘴角那點殷紅更加突兀。
俞顧森過去吧臺另一邊,滴的一聲,是茶臺飲水裝置被開啟的動靜。
宋蘊湊過去,胳膊肘隨意支在臺沿,掌心托著下巴,頗為愜意的看俞顧森煮茶。
打開茶盒,用考究的小鑷子夾了幾顆,放進滾沸的茶壺。他手指好長,隱隱泛著幾道青筋,有著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像什么嗎?”俞顧森問。
“我像什么?”宋蘊抬起眼皮從俞顧森的手上移開,順著他愛穿的薄料襯衣一路往上,對上人眼睛。
“鵪鶉。”
“”
“縮著脖子。”
“你直接說我丑不就行了。”宋蘊眼皮重新耷拉下,茶壺蓋子已經被俞顧森掀開,他開始往白瓷茶杯里倒茶。
“我眼光沒那么差,我單單指你那個托腮的姿勢。”俞顧森兩指捏著杯沿挪到宋蘊跟前:“伸手,拿著,別灑出來。”
宋蘊:“放心,我手很穩的,不會弄臟你地方。”
俞顧森視線落下,緩著聲音低沉解釋:“水有點燙,我是怕你燙到。”
彼時宋蘊剛好嘴唇碰到茶湯,聞言收了收動作。
同時,門鈴被人摁響,宋蘊疑惑看過玄關口,想著這個時間會是誰來找俞顧森?
俞顧森松掉手中茶杯,大步流星,幾步走到門口,打開門,來人像是跟他說了句什么,宋蘊也沒聽清,但知道俞顧森自始至終都沒開口,接著門就又被帶上了,俞顧森折回身。
“是不是敲錯門了?”宋蘊原本半支在吧臺的姿勢,直起身看過去,似乎只能找到這么一個解釋。
“沒有。”俞顧森回到茶臺邊,繼續倒騰那壺茶。
宋蘊一臉不信,“那是來做什么的?”
“他給了我一樣東西。”
“”宋蘊覺得俞顧森估計是太無聊了,跟她在這兒瞎扯,他明明空著手回來的,“什么東西?”她壓根不信,故意在俞顧森手上看:“在哪兒?”
俞顧森手占著,在過濾著茶水,眼睛垂下,給宋蘊示意:“在我褲子口袋里。”
“不信。”宋蘊手伸過去,抄進俞顧森示意給她的西褲兜。
手指穿插在里面,摸索的小動作隔著布料劃動在俞顧森的大腿,讓他禁不住看人的目光變深變暗。
“沒有啊?”宋蘊手小,口袋深。
“再往下。”
宋蘊聽話的手往里,因為掏口袋的動作整個人幾乎跟俞顧森挨著,又因為手小,半截手腕也跟著伸了進去。
最后在她指甲蹭到一只小盒子的時候,動作停住。
“摸到了。”還真有東西,宋蘊想,接著便直接掏出,攤在手里翻看:“這是什么?還挺精致的。”
拿在手里晃了晃:“我能打開嗎?”
俞顧森點點頭,端著一杯茶,轉身靠在那,“本來就是給你的。”
本來就是給她的?
這話聽上去早有所備,還挺用心的。
宋蘊捏著盒子打開,是一支口紅,迪奧新上的秋季款,她杏眼微動,看俞顧森:“怎么想起來給我買這個?”
“不喜歡嗎?我們上次在超市,我看你一直看人家櫥窗。”俞顧森喝了口茶。
“”她也就多看了一眼。
“其實——是我一同學那天買了,跟另一同學說有多難買,經常斷貨什么的,”宋蘊記得同學抱怨來著,說死貴死貴,說不知道這款比起旁的好在了哪兒,結果一上唇,宋蘊眼睫微動,想起來同學當時的反應,“好像是——比較潤。”
宋蘊將口紅拿在手里,其實她壓根不需要這個,俞顧森明顯是會錯了意,以為她想要,但是畢竟是用心了的,隨即笑笑說:“喜歡,謝謝。”
細微表情盡收眼底,俞顧森放下手里的杯子,將口紅拿走,“算了,這個禮物作廢。”
宋蘊不愿意了,手跟著去奪:“你送都送了,哪還有作廢的道理,給我——”
俞顧森手伸的遠,宋蘊夠不著,她踮著腳,勾著人脖子。
俞顧森喉嚨一陣發緊,沒再跟人鬧,嘴角微提,手轉而選擇被人輕易拉下來:“好,給你。”
宋蘊接過,為了表示她真的喜歡,直接擰開,“很潤的。”
口袋里掏出手機當小鏡子,開始往嘴上涂。
最后將手機收起,口紅蓋子蓋上,仰頭看過俞顧森上下兩嘴唇碰在一起抿了下。
“怎么樣?我嘴巴是不是不干了,很潤?”
“是,”俞顧森點點頭,一雙深眸看著她,喊名字:“蘊蘊。”
宋蘊嗯了一聲,對上人過于直白的視線。
“你每次跟我回來,有沒有想過,我有一天,或許會跟你來真的?”
宋蘊跟人對視的視線躲開,重新靠近吧臺端起那杯茶抿了口,明知故問,生硬的回了句:“來什么真的?”
俞顧森扯唇,胳膊伸過,抓在她手腕,讓宋蘊將手里水杯松了放那,扯了下手肘,重新將人帶到自己跟前,“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宋蘊推開人,后背又靠過后邊吧臺,“我只知道,好看的男人要學會保護自己,遇上像我這種看臉的,會尾隨入室為非作歹,比如現在。”
宋蘊說完踮起腳親了人一下,反客為主。
俞顧森不由得笑了下。
沒再猶豫,伸手拉過宋蘊,指腹壓在嘴角。
可是在俞顧森吻下來之前,宋蘊指尖收緊在臺沿邊,說:“我想先上個洗手間。”
俞顧森動作停住在毫厘之間,回過身,手掌輕拍了下宋蘊肩,將人松了:“去吧,往里邊走。”
第29章 chapter29
宋蘊過去找洗手間, 接著是進門關門,傳出來一陣開水龍頭的流水動靜。
說什么交過好幾個男朋友
俞顧森深暗視線放在洗手間緊閉的房門上,抬手松扯開領帶, 抬腳走近沙發, 將纏在手上的領帶丟在上面。
接著整個人也坐進了沙發里, 手隨意撈過一本放在茶幾上的財經雜志來翻看。坐了一會兒,大概過了十多分鐘, 見人還不出來, 起身幾步走過去,敲了敲緊閉的門, 不是因為別的, 俞顧森是擔心她出什么問題:“蘊蘊?”
結果剛敲了一下, 門便開了, 宋蘊從里邊走出來,看著俞顧森:“我好了。”宋蘊承認有點緊張,但她覺得情有可原,畢竟沒什么經驗。接著佯裝鎮定的往里偏了偏臉,“你要用嗎?”
“我不用,”俞顧森看著她,從淺淡的眉眼,到粉紅的耳廓, “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宋蘊搖搖頭。
俞顧森頷首,接著轉身垂眸扣過手腕表帶, 進了旁邊房間, 門沒關, 半開著。
宋蘊腳步在門口停頓了下,沒選擇直接跟進去, 畢竟不知道這是什么房間,干什么用的,不知道俞顧森進去忙什么。選擇在門口站了會兒,接著探過點頭,開口問:“俞顧森?”
“我能進來嗎?”
沒人應,宋蘊又探進去半邊身,正準備再次開口,一只強有力的胳膊伸過把人拽了進去。
門咔噠一聲關上,室內沒開燈,光線是從窗那邊溢進來的,俞顧森的聲音響在身側:“不進來,難不成要你睡沙發?”
宋蘊視線看了他一眼,俞顧森換了一身男士睡衣,上衣扣子沒扣,堅硬的腹肌明顯,跟她說話間正系著扣子,宋蘊忙移開視線,接著便看到不遠處,是一張寬大的床
原來是臥室。
“你家沙發那么大,倒也不是不能睡。”宋蘊說,“說不準比床睡著還舒服呢。”
俞顧森笑了下,“沒床舒服,相信我。”
宋蘊:“”
“那可不見得。”宋蘊煞有介事的走過去,彎腰伸手在那張床上摁了摁,牛仔褲緊裹著她兩條細長勻稱的腿,露出的腳踝骨小巧突出,探身間隙,后背露出一截白皙的腰。
俞顧森看過去,伸手把彎著腰身的宋蘊拉過,一手環在腰間力道收緊,一手托起人后腦,壓下吻。
宋蘊措不及防,腳下沒站穩,手下意識拽著俞顧森衣領,然后嚶嚀了聲,拉著人一起跌在了那張床上。
俞顧森騰手去解她牛仔褲,剛開始是死活解不開,之后解開了又因為太緊,脫不下來,他悶著聲音在宋蘊脖頸里,被氣笑了。如果不是清楚宋蘊不知道他今天回來,俞顧森都要懷疑她是故意的。
故意穿這種衣服,來見他。
宋蘊胸口起伏,呼吸將斷未斷,各路觸覺神經變得十分敏感,顫著聲音,呼出的氣息時有時無,因為衣服勒在那也不舒服,似乎終于攢足了氣息一般,主動道:“要不,還、還是我自己來吧”
這話聽在俞顧森耳中,一語跟帶了雙關似的,像是在揶揄他,揶揄他不行。
衣服都脫不下來。
宋蘊說出口后,也覺察了,看了看俞顧森反應。
卻只看見俞顧森起了點身,看著她似笑非笑,不說話,看的人頭皮發緊。
也是,俞顧森似乎從來不跟人較真這個,不占嘴皮子上的便宜。
單單眼神就能讓她敗下來陣。
宋蘊鉆進被子,一通拉扯,扔出一條褲子。
最后拉著被角,干脆遮著眼,聲音悶悶的,不看人:“我準備好了,你進來吧。”
跟赴刑場似的。
“”
俞顧森坐在床邊,看了那鼓起的被子一眼。
整個臥室靜悄悄的,宋蘊蓋著被子,就那樣躺在那,安靜了好一會兒,只隱約聽到床頭抽屜被拉開,又合上的動靜。
接著又沒了聲響,床陷了下來。
宋蘊扯在臉上遮住眼睛的被子被一個力道往下徹底拉開,床頭亮起的暖黃燈光讓宋蘊一時適應不了看不清俞顧森。
“別緊張。”
俞顧森聲音響在耳邊,宋蘊原本抓著他探進被子里的手腕,聞言松動放開。
“沒緊張。”宋蘊嘴硬,眼角卻很快生出濕潤,俞顧森手指修長有力,她前段日子領教過一次。
“好,你不緊張。”俞顧森心頭微動,笑了下,為她那點欲蓋彌彰。
沒兩分鐘,宋蘊恥骨處的敏感神經顫抖抵達大腦,所有一切被一瞬間騰空,宋蘊呼吸跟著暫停,抖了好一會兒,敗下來陣。
俞顧森翻身而上。
“這樣舒服嗎?”壓低身,親著嘴角。
宋蘊整個人沒了自主活動余地,但依舊動了動身,蹭到某處堅硬,被問得惱了,撒嬌似的低聲埋怨人,一口氣吊在心口那不上不下,話語混著凌亂氣息混沌不清:“俞顧森,你到底還要不要?”
宋蘊覺得他是在這故意折磨她,他絕對是故意的!
俞顧森神色斂下,如深潭的眸色也跟著變的更加深暗。
宋蘊只是覺得腳踝被握的有點疼,不對,不止是腳踝疼。
她眼角掛著淚,靠在床頭,頭抵在俞顧森左肩。
床頭暖黃的燈光在視野里來回晃動。
“別哭。”俞顧森氣息不穩,聲音浮沉在宋蘊耳朵里,抬手給人擦。狀態里的他,手臂血管紋路異常清晰,微動噴張。堅實皮膚上鋪著一層細密的汗。
“沒哭。”宋蘊雙眼迷蒙,悶在那半天才找到聲音,帶著沙啞。體內撞進的陌生觸感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俞顧森手指給人擦過眼角,捏在耳垂,接著掌心拖住人后腦,□□在嘴角。
眼前燈光漸漸混亂成束。
宋蘊不嘴硬了,求人:“俞顧森——”她喊他名字,“慢、慢點。”
這一聲難得的軟糯,此刻聽在俞顧森耳內,簡直能要人命,只會讓他加深放任自己在其中,氣息浮動愈發不穩。
“忍忍。”-
宋蘊醒來時候身邊空著,俞顧森不在,天已經大亮,具體也不知道是幾點,她沒心情看,因為門外隱約有人在談話,其中一個聲音是俞顧森的。
另外一個聽不出來是誰,只聽出來有點年長。宋蘊想到這里是俞顧森的家,隨即半裹著被子,伸出手將自己亂在床上,旁邊沙發椅子里的內衣褲等一一找到,重新穿好下來床,然后將臥室門打開一道門縫往外看。
看不到什么,俞顧森側著身,另外一人背對著,她只能看到一個背影,應該是俞顧森家里的什么長輩過來了他這里。
宋蘊干咽了下喉嚨,看著兩人聊了會兒,之后聊到什么起身往對面應該是書房里去了。她隨即折回身,拿上包,悄悄打開門,爭分奪秒,輕著腳步走到玄關口,接著換了鞋子,拉開房門,果斷選擇了溜走!
俞顧森送走客人,回到臥室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后。
看到的情形是人走房空。
再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看一眼,早在多半個小時之前,宋蘊已經給他發來了信息:我回學了。
只有四個字。
“”
俞顧森看一眼臥室,又看一眼外邊客廳,他幾乎大多時間是跟朋友在客廳里坐著聊事情,也就那么一會兒去了書房,前后不過五分鐘,所以她這是偷溜的。
俞顧森視線盯著那張空掉的床片刻,隨即走到沙發旁,拎起放在上面的西裝外套在手腕,走至玄關口,拿過壁櫥里的車鑰匙,推開門,出了門。
十分鐘后,車子停在去往市中心必經的那條寬闊大路旁。
靠在路邊梧桐樹身上的宋蘊因為突然停下來的車輛忙抬眼看過去,看到的是俞顧森直接推開車門邁下來的長腿。
然后往上看,是俞顧森黑沉如墨的雙眼。
“你這破地方,連個車都打不到。”宋蘊先發制人,她是真沒料到這個情況。從靠著的樹身上起來,視線越過俞顧森往他車里瞄了一眼。
“看什么?”俞顧森站在那,因為日光,眼睛半瞇,明知故問。
“不看什么,”宋蘊眼神輕動,索性實話實說,話語間帶著試探:“你家里長輩來了也不說一聲,你早上跟人在客廳,也不怕我不知情直接走出去。”
俞顧森盯著人,直到小姑娘把話說完,接著長腿逼近,走到宋蘊跟前,視線凝著她盯了片刻,小姑娘那點小心思盡收眼底:“一位朋友,不是什么長輩。”
宋蘊裝出一副了然又不甚在乎的神情。
但跟人沒對視幾秒便將視線躲開了,耳朵到脖子都是緋紅的。
昨晚到底是她第一次
俞顧森因為離得近,視線很輕易落進了她衣領里,脖頸深處不少痕跡有點撼人,他喉頭一緊,伸手過去給她提了一下領口。
接著順手牽過宋蘊手腕,幾步把她帶到車跟前,拉開車門,推坐進去,“自己系安全帶。”
宋蘊這會兒挺聽話,老老實實的系安全帶,畢竟她站在這里等了將近一個小時,連輛車影子都沒見到。
俞顧森坐進來調轉車頭。
宋蘊這才禁不住誒了聲,她以為他會送她回學校,怎么又拐回去了?
“我中午有個會要開,今天周日,你不是沒課么,”俞顧森說著看了一眼宋蘊,“再待會兒,我叫人送了飯,你吃點東西,我忙完送你。”
話都這么說了,宋蘊倒也不是真的那么著急走,俞顧森都知道,她自己更是清楚。
重新回到別墅,穿著潔白制服來送餐的人,車已停在大門口,一手提著食盒另一手握著手機正準備撥打電話,見到俞顧森宋蘊這邊下了車,便止住了動作,走上前拎起食盒:“俞先生,您的飯菜。”
俞顧森點頭,手伸過將食盒接走,跟人說:“沒別的事,忙去吧。”
宋蘊已經聞到了飯香,肚子不爭氣的還真的叫了起來,俞顧森瞥眼看了看她,宋蘊視線瞅到一邊。
拎著食盒進門。
飯菜是中式炒菜,不像是餐廳的風格,看上去更家常一點,還有一份鴿子湯。
“好香啊,”宋蘊看一眼正在換西服,準備重新出門的俞顧森,“你確定不要吃點再走嗎?”
俞顧森扣上表帶,轉而看宋蘊,問:“會打領帶嗎?”
“”宋蘊眨眨眼,松下手中打開的食盒蓋子,放到桌面一邊,信步走到俞顧森跟前,拿過他放在旁邊的領帶,翻看一遍,裝腔作勢:“會一點,我給我前男友們打過。”
俞顧森:“”
俞顧森手直接攬過宋蘊腰身,把人一點一點慢慢拉到自己跟前,貼過她耳邊道了句:“那你前男友們沒我有福。”
簡短一句話曖昧橫生,意有所指。
“”宋蘊不由一哽,昨晚畫面腦中再次呈現,行動間身體深處隱約又泛出點澀澀的疼,整個耳廓瞬間紅透了。
從人懷里撐著要離開,語氣里多少帶了點情緒出來,氣急敗壞:“我不會,你自己打吧!”
俞顧森笑著,眼里浮光掠影,想到昨晚開始時候她的生硬接納,其實該收著點,就沒忍心再逗她,拉過她的手:“沒事,我教你。”
宋蘊的確不怎么會,只是知道一點皮毛,在家時候見過老爸打領帶,看著就那么回事,但真沒上過手。
“拉著這根,”俞顧森將下邊領帶的部分送到宋蘊手里,“拉緊一點,”說著拉過宋蘊另一只手:“把上邊這根繞過來,就這樣。”
俞顧森手骨節有力修長,襯的宋蘊手又細又小,教的很細致,包括怎么拉緊,為什么拉緊。
“你自己會打,干嘛非讓我學,讓我打。”宋蘊邊學邊說,墊著腳,額頭發尖的一點細碎絨毛時不時會掃一下俞顧森青澀下巴。
“我覺得,我會打,和我想你給我打,并不沖突。”俞顧森回。
宋蘊抬眼,看不出他臉上表情。也接不上他的話,宋蘊承認落了下風,俞顧森言之鑿鑿的挺有理,干脆只是整理著悶著不出聲。
“這叫溫莎結。”俞顧森又說。
宋蘊依舊沒接他話茬,給人弄好,及時拉開距離轉身去吃飯。
俞顧森視線跟過去,交待小朋友似的口氣:“吃過東西先自己玩會兒。”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
門咔噠關上,這邊背對著站在餐桌旁正擺弄飯盒的宋蘊扭頭看了眼,隨即回過身,捏過筷子夾了一口小炒肉放進嘴里,好香。
她是真的已經餓不行,確切說昨晚半夜就餓醒了一回。
第30章 chapter30
宋蘊將飯菜吃光, 在約莫差不多快到中午的時候,給俞顧森拍了張光盤照片過去。
因為想著他還在開會,避免過度打擾到, 只發了信息。
之后玩了會手機, 接了一通羅黎電話。
羅黎:“哪兒呢?”
羅黎為周一的小組作業犯愁, 過去找宋蘊解難,結果宋蘊不在宿舍。
“呃”宋蘊找措辭。
羅黎心領神會, 直接道了聲:“知道了。”接著問:“什么時候回來?江湖救急, 我ppt不會搞,明天搞不出來又得挨那黃毛怪的批。”
“下午應該就會回去, ”說著宋蘊又添了句:“沒事, 大不了我為你熬個夜, 記得請吃飯。”
羅黎笑, 放寬心,掛了電話。
宋蘊收了手機放到桌面,開始收拾吃飯后的殘局,將餐盒收到一起,然后找到靠墻邊的垃圾桶,丟了進去,起身時候,視線掃到靠墻柜面上放著的相框。
三人合照。
俞顧森在中間的位置, 穿著厚厚的滑雪服,背后是皚皚雪山。照片底部是拍攝日期:2002.10.3
看上去的確有些個年頭了。
他兩手分別摟著的, 應該就是他的父母雙親。很威嚴貴氣, 眉眼間俞顧森跟他們有隱約的幾分相似。尤其跟他的母親, 相似的地方貌似更多一點。
門咔噠一聲被推開,宋蘊從手中相框里回神, 忙放回去,轉而幾步走過玄關口,看見回來正在換鞋子,脫外套的俞顧森問:“你能不能先送我回學校?”
俞顧森看過去,抽出領帶,“我一早起來,到現在還沒吃飯,你是一點都不心疼我。”
“我以為你吃過了,我當時還問你了。”說完看了一眼垃圾桶,說:“怎么辦,我飯量大,吃完了,你要不讓人再做點吧。”
俞顧森沒應聲,幾步過去手捏過人下巴抬起,親在嘴角。
宋蘊因為猝不及防,手搭在俞顧森堅實的手腕處,力道不由收緊。
俞顧森親了兩下松開,男性特有氣息卻是留在那,他唇舌涼涼的多了點薄荷的味道,宋蘊呼吸里都帶著。
俞顧森:“我當時急著出門,你問我,沒誠意。”
宋蘊:“”
好像,還真是!
“那我給你做?”宋蘊抿了抿唇,想著,問:“你這里有食材嗎?”
俞顧森視線在她抿唇的動作上停留一秒,欲望念頭卷土重來,隨即收緊懷在宋蘊腰間的力道,湊過去□□了下她嘴角,一邊親一邊推著人往沙發邊退:“先做點別的。”
“”
宋蘊神經再次繃緊,周邊空氣都跟著瞬間變潮,她被推著伏在沙發椅背,身體沒排斥,但是嘴上不樂意:“俞顧森,到底是誰不心疼誰?”
“我知道你喜歡的。”俞顧森笑在她耳后,“你昨晚——”
話說半截,宋蘊拉過他胳膊手腕便咬了下去。
下口還挺重,俞顧森禁不住嘶了聲,倒沒抽回手,轉而握了一把她的腰:“謀害親夫!”
“你又不算!”宋蘊松開咬著的嘴巴,脫口而出。
俞顧森聞言動作頓了下。
但也只停頓了那么一瞬。
宋蘊只聽一陣皮帶抽扣的動靜,接著俞顧森那根腰間的皮帶便躺在了她的視野里。
又要了她一次。
只是有了點發狠的意味-
一個小時后,洗澡間霧氣氤氳。
宋蘊抬腳沒什么力氣的踢了俞顧森一下,不愿意似的喃語道:“你別盯著看。”
“不看怎么給你擦,”說完按下人亂動的腳,指腹蹭著擠進去,話語柔情:“聽話,別動。”
這個姿勢,這個視角,宋蘊死的心都有了。
“您也不知道力氣收著點。”宋蘊臉鼓鼓的,手遮著眉眼,語氣雖輕軟,但多少帶了些埋怨人。
“”俞顧森深出口氣。
“您”的稱呼都用上了——
可想到那會兒從他的視野里看她,皮膚清薄,做的時候,整個人都會是紅的,軟的像一灘泥。
趴在那,手抓著沙發,眼睛被欺負的泛紅,實在忍不住了才悶哼一聲。
她那個樣子
想到這里,俞顧森收回手,看她:“這種事,我自己有時候也控制不好。再加上你氣我。”
宋蘊顯然不清楚哪里氣到他了。
被松開后,立馬拿著旁邊自己的衣服往身上套,但是因為浴室空氣太濕潮,怎么都穿不上。
“著什么急?”俞顧森起身過去幫人整理。
宋蘊背過身,系扣子,“我能不著急么,有流氓。”
“”俞顧森正給人整理的手收回,掐著腰站在宋蘊身后邊,氣的笑了下。
“我認為,流氓和正常男性的生理需求應該還是有區別的。你不是別人,是我女友。名正言順。”
“”宋蘊被說的喉嚨發澀。
扭頭看過去一眼,俞顧森衣服穿的整整齊齊,薄料的白色襯衣一塵不染,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紳士不行,的確和流氓不沾邊。
出來浴室,俞顧森撥電話讓人送午餐。
宋蘊想了想也是,剛她問有沒有食材,這里多日不見人影,哪里會有什么食材。
她早餐本來就吃的晚,現在還撐著,忙旁邊小聲了句:“送你自己的分量就好了,不要點我的,我沒胃容量。”
俞顧森看她一眼,是“你確定?”的眼神詢問。
宋蘊點點頭。
“單人份,”俞顧森沖電話里交待說,看著宋蘊,停頓片刻后又加了句:“量稍微大一點。”
說完掛掉電話,看了眼低頭翻出手機看時間的宋蘊,說:“我吃完就送你回去。”
宋蘊嗯了聲。
結果飯沒送來,先來了兩位不速之客,宋斯理和陳右。
宋蘊不清楚倆人怎么就摸到俞顧森這里來了,叮咚叮咚摁著門鈴,宋蘊原本以為是過來送餐的,俞顧森在另一邊陽臺跟人講電話,她過去就直接把門給打開了。
然后就是此刻現在,三人大眼對小眼,宋斯理同陳右兩人面面相覷。
顯然在這里見到宋蘊,讓兩人很是出乎意料。
愣怔片刻。
“嫂子,顧森呢?”宋斯理視線往里邊掃,“我們過來找他說點事兒。”
話讓宋斯理說了,陳右只是禮貌笑笑喊了聲“嫂子”。
宋蘊哦了聲,往里邊看一眼,讓了點位置:“先進來吧,他正在講電話。”
兩人進了房門。
俞顧森電話說完招呼到這邊,喊宋蘊:“蘊蘊,你旁邊鞋柜有一次性拖鞋。拿出來兩雙給他們換。”
宋斯理撇撇嘴,頗為嫌棄道:“敢情我們就配一次性的唄!”
“有的穿不錯了。”陳右笑嘻嘻,快速換好鞋子,走向俞顧森,神色也跟著正經了幾分,問:“中洋的事情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上午那會兒就知道了,”俞顧森往里邊書房方向抬了抬手,“我這里有份關于他們的資料。”
“哪方面的?”宋斯理走上前問。
俞顧森:“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三人前后進了書房。
看上去是有要緊事要說。
過去了有十多分鐘,門鈴又響,原本靠著沙發玩手機的宋蘊又起身過去開門。
這次她選擇先在貓眼里看了眼,不至于像剛剛那樣措不及防。來人是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員,黑色油黃皮膚,個子沒很高,配一身潔白如雪的制服套裝,手里提著食盒。
宋蘊打開門,他禮貌的雙手將食盒遞到宋蘊跟前:“您好,俞先生的餐。”
“謝謝。”宋蘊接過,“他有事在忙,我代他收了。”
關上門,宋蘊提著飯菜放到臨窗的餐廳那里。
俞顧森大概是真的餓了,宋蘊剛放下飯菜沒幾分鐘,正考慮要不要過去敲敲門問俞顧森的時候,他推開書房門出來了。
“飯是不是送過來了?”
“嗯,你快吃吧,我害怕放時間長會變不好吃,我正想著要不要去喊一下你。”宋蘊幫忙給他把椅子拉開。
俞顧森嗯了聲,聽話的坐過去。
兩人一起三兩下把飯菜在桌面擺開。
“你確定不再吃點?”俞顧森吃了會兒,端起手邊的碗喝了口湯,抬眼看對面托腮一直看他吃的宋蘊,“我可能吃不完。”
“不吃了,我真的吃不下。”宋蘊說著將面前一份俞顧森一直沒動的糖醋魚塊推到他跟前,“這個好像味道不錯,你多少吃一口,不然可惜了。”
如果她胃里還有地方,肯定會吃點這個魚,看著就好吃。
俞顧森筷子伸過夾了一口在嘴里,點點頭:“味道是不錯,酸甜口。”
引得宋蘊禁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
俞顧森看見,笑笑,伸過筷子又夾起一塊送到人嘴邊:“張嘴,嘗一口不會怎樣。”
愛吃的美食送到嘴邊,宋蘊就算不餓,也沒能忍住誘惑,就著他筷子咬進了嘴里,是她喜歡的口味。
俞顧森:“好吃么?”
“嗯,”宋蘊點點頭,“好吃。”
俞顧森將另外多出來的一雙筷子放到她面前桌面:“自己夾。”
宋斯理和陳右剛好從里邊書房里走出來,一邊給自己找沙發坐,一邊將不遠處餐廳里那一對談戀愛的日常看了個完全。
兩人相視覷了一眼,宋斯理沖陳右挑挑眉,手里剛好捏著一顆剛剝了糖衣的口香糖,原本自己要吃的,此刻卻是有感而發,遞到了陳佑嘴邊,有樣學樣:“張嘴。”
“”陳佑無語的瞪了他一眼,罵人:“滾!有病?”
宋斯理笑的抖了抖肩。
“我再吃的話,晚飯就吃不了了。”這邊宋蘊捏過俞顧森遞過來的筷子。
“你們學校周邊會有什么能吃的,值得你這么考慮。多吃點,晚飯吃不了就不吃。”
俞顧森這話說的倒是不假,的確沒什么好吃的。
跟他這里的私廚私房菜肯定沒有可比性。
宋蘊就是想著剛剛她沒說吃,以至于俞顧森要的是單人量,她眨了眨那雙水潤的杏眼,問:“我吃了你再吃不飽。”
俞顧森嘴角微提,想著這小姑娘似乎總是對吃飽飯有某種執念:“我要的多,吃不完,幫幫我。”
宋蘊的確是對吃飽飯有執念,出國來到這里之后,水土不服,飯菜不對胃,每天為吃的發愁,像俞顧森這種,根本體會不到。
她眉梢微抬,“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幫你這一回。”
俞顧森不由笑了下。
宋斯理原本一塊口香糖準備都咬進嘴里,不知道又突然發什么神經,咬剩了半截,又找死一般送到陳右嘴邊:“吃不完,幫幫我。”
陳右:“”
陳右拳頭硬了-
一整個十一月就這么貌似在歲月靜好里過去。
十二月份開頭就不順,兵荒馬亂,宋蘊吃過午飯,過去宿舍收拾資料要過去SA實驗室那邊時候,發現工作牌找不到了。
宋蘊收東西喜歡分門別類,什么都是清楚條理,她每次從SA那邊下班回來,都會將工作牌放進和實驗數據材料一起的文件包里,為的就是怕亂放找不到,從沒出過差錯。
她檢查了一下文件包完好,沒有破洞,里邊跑的數據條和材料也都在,單單沒了工作牌。
沒工作牌,就進不去SA大門,遺失,直接取消實習資格。
畢竟保密機構,當初她同戚明珂一起,在Eson教授那里簽了承諾書還有合同。
宋蘊掏出手機,給戚明珂打電話。
戚明珂這邊剛進住處的地下車庫,坐進車里,看到來電顯示挑了挑眉,隨即摁下接聽鍵喂了一聲。
“那個,戚同學,你有沒有見到我的工作牌?”宋蘊口氣很禮貌,很客氣,因為她平日里跟戚明珂沒有過多交集,大多上班就是做實驗,偶爾交流也是跟陳老師,鮮少同戚明珂搭話。
前幾次他是會停車讓她坐他的順風車,但是那次俞顧森出現在實驗室后,戚明珂就沒再吭過聲。那張非要塞給她的劇院門票也不了了之,之后沒再提。
“沒有,”戚明珂回復的很快,“你的找不到了?”
宋蘊嗯了聲,“那行,先不說,我問下別人。”
“嗯。”戚明珂也沒問其他,掛了電話。然后發動車子,拐出了車庫。
宋蘊此刻著急,又將自己的桌面,書架,甚至包括衣柜里每件衣服的口袋都搜檢了一遍。
結果是,依舊無果。
她抬手無奈的抓了一把頭發,撥亮手機屏幕看了眼時間,快遲到了!
可是那又如何?工作證遺失比遲到要可怕多了。
宋蘊這時候開始真的慌了。
路過她宿舍門口的羅黎瞧見里邊人翻東翻西的,還沒走,隨口問:“宋蘊,你下午不是去SA實習嗎?怎么還沒走,都一點半了。”
“我工作證找不到了。”宋蘊也沒回頭,低頭開始翻找書籍資料,想著會不會是夾在那本書里了。
“什么工作證?”羅黎嘴里啃著一顆蘋果,因為下午沒課,她閑著沒事。
“就是實習用的那個藍色工作證,我讓你看過的,丟了會沒實習資格。”宋蘊說著手下動作沒停。
羅黎湊到她身后,靠在宋蘊的寫字桌上,咬了一口滿是汁水的蘋果,說:“著什么急,就算真丟了,就找俞先生。”
宋蘊動作停在那。
過去半分鐘,她重新開始翻找書頁。
低頭垂著眸,不知是說給羅黎聽,還是說給自己聽:“我只是不想跟他摻和一些功利的事情。”
“哇,這么純情,只談情說愛啊?”羅黎調侃似的,接著音調直轉而下,“你可能不信,像俞顧森他們這類人,最忌諱你這種。只談愛,不談錢,功名利祿一樣不要。”
“”
宋蘊眼神微動,眼睫毛輕閃了下,笑笑,似真似假的道了句:“那我得好好想想,我條件有限,想要的東西還真不少。”
羅黎嘁的笑了聲,“別扯嘴皮子了,先解你的燃眉之急吧。”
宋蘊幾本書這邊也翻了個差不多,嘆出一口氣,又看一眼時間,先撥了通電話給實驗研究室的陳老師。
“您好陳老師,跟您說件事,我不是故意遲到沒去,我很珍惜這次實習機會,就是我工作證突然找不到了,所以去了也是進不了門,所以,只能先跟您請個假,我需要找一下證件。”
電話通后,宋蘊就是一番自我情況的陳述。
對方安靜片刻,開口出乎意料的給了她提點:“你若是覺得是丟在SA大廈里了,可以過去總部的商務室調取一下監控,不過調監控要有擔保人,SA大廈的監控不能隨便調。”
宋蘊:“”
“可以找你們學校帶你的導師。”陳之未最后又給了點提示。
宋蘊有了頭緒,應了聲嗯,很感激,道了聲:“謝謝老師。”
掛掉電話,便匆匆出去宿舍門,迎面碰上剛從外邊回來的瑞恩,撞到一起,差點把人手里捧著的咖啡給撞灑,又給人道歉。
羅黎皺著眉頭,看著宋蘊跑出去的背影,咬了口蘋果。
接著羅黎身上手機響,她摸出來沒留意來電顯示,直接摁下接聽,聽到聲音后,吃蘋果的動作停住,沖里邊淡淡了聲:“我想你娶我,你覺得行得通嗎?”
對面沒了聲音,羅黎果斷掛掉電話。
宋蘊這邊上了學校實驗樓,進了Eson的辦公室,可惜沒有人,打電話也沒人接。
索性只能坐在一邊椅子上等。
等了有多半小時,Eson頂著一頭迷人的黃色卷發走了進來,看到宋蘊在,奇怪的先挑了挑眉,隨即問:“你怎么在這?”
宋蘊見到人站起身:“Eson,Sorry,我工作證找不到了,您能當我一個擔保人嗎,我想調取一下SA大廈的監控找找。”
“我有沒有提前給過警示?”Eson小老頭顯然很不樂意,剛做了實驗回來,他想歇歇。
“有。”宋蘊垂著腦袋,一副甘心挨批的姿態。
“如果調取了監控,依然找不到,我也會幫不了你,希望你能知道。”Eson坐在椅子上,整理著文件。
宋蘊應了聲嗯。
一個小時后,師生兩人坐車來到了SA總部的事務廳。
監控室就在一層最左側的拐角位置。
俞顧森跟著一行人從議事廳里出來,坐電梯下樓,路過拐口位置看見監控室里那一抹熟悉裙角時候,頓了頓腳,抬手招呼其他人先過去,他等下就到。
這邊宋蘊注意力十分集中,一直盯著監控里,壓根沒注意到身邊多出來的人。
宋蘊不知道俞顧森在這里設有議事廳。
“你好,麻煩這個時間段再往后退一下好么?我剛沒看太清楚。”宋蘊探身跟坐在那的工作人員溝通。
工作人員重新將監控錄像的進度條往后拉了點。
她直起身再次看過面前大屏的錄像監控。
俞顧森隨意坐在靠墻邊的椅子里。
教授Eson在另外一張椅子里坐著。
他對俞顧森有些印象,知道他跟學校的那點聯系,就是不太明白此刻待在這里干什么。
不過Eson平日忙,向來只專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不愛跟誰攀交情,包括所有人,所以見到俞顧森,也只是跟人點了點頭招呼。
俞顧森頷首,年紀上來說他是小輩。俞家人對師長向來都會尊重有加,挪過手邊茶水壺倒了兩杯,雙手端過Eson教授面前一杯,做了個請的手勢。
接著自己端過一杯喝了口,視線便落在了宋蘊身上。
Eson察覺挑了挑眉骨,一圈絡腮胡子也跟著顫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