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chapter31
宋蘊將那段視頻反復(fù)仔細(xì)看了下, 只看到戚明珂走進了電梯,手插兜,沖攝像頭奇怪的看了眼。
接著將最近一個星期內(nèi)的也都全部看完。
進出實驗室到上電梯就這么一截路程, 左右出鏡率最高的就是她和戚明珂。一起乘電梯下樓兩次, 她走的急, 差點撞到人身上一次。
還有一些是盲區(qū)。
宋蘊看著那些視頻稀松平常。
看不順眼的是坐在她后邊不遠(yuǎn)處椅子里的俞顧森,一張臉也沉著, 烏云壓頂似的難看。宋蘊轉(zhuǎn)過身便對上一雙她自認(rèn)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眼。
她神色微動, 很出乎意料。
旁邊坐著導(dǎo)師,宋蘊跟人對視一眼忙看過Eson教授, 正準(zhǔn)備沖人無奈搖頭, 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戚明珂打來的, 宋蘊忙摁下接聽,“喂?”
戚明珂:“你工作證找到了。”
“是嗎?”宋蘊心里是開心的,隨口問:“在哪兒找到的?”
“我從十七樓往下一路幫你看了一遍,最后在大廈前面的草叢里找見的。”
“謝謝!”
“一句謝就行了啊?”戚明珂不罷休。
“那改天請你吃飯。”
“這還差不多。”戚明珂聲音悠悠。
宋蘊掛電話的最后幾秒,視線剛好落在剛剛查看的錄影上,視頻里正重復(fù)播放著一段電梯開合間,戚明珂過去電梯門走步梯的身影。
這邊Eson聽到事情有了著落,拍了下褲腳起身, 先一步走出了監(jiān)控室。
俞顧森還坐在那。
宋蘊掛了電話,看過去。
俞顧森剛剛看監(jiān)控看她跟她那男同學(xué)并肩而立時候的冰冷神色在轉(zhuǎn)而看宋蘊時緩下不少。
伸手過去準(zhǔn)備牽她。
宋蘊也伸出了手。
已經(jīng)出去門的Eson卻是倏然扭過頭喊了宋蘊一聲:“還不走等什么呢?”
“”宋蘊蹭的將剛碰觸到的手縮回, 尷尬的摸了一把脖子, 手指尖因為那點碰觸發(fā)麻, 蹭在脖子間的皮膚上,然后抬腳跟上去, “來了。”
剛走出門沒多遠(yuǎn),宋蘊包里手機響起,看一眼來電顯示,俞顧森打來的
宋蘊下意識回頭看過去一眼,俞顧森握著手機貼在耳邊,就站在她剛出來的監(jiān)控室門口看著她這邊。
宋蘊摁下接聽,俞顧森手機里和不遠(yuǎn)處傳過來的現(xiàn)實聲音前后幾秒重合在一起:“出什么事了,不能跟我說說?”
她甚至能聽到他站在回廊里產(chǎn)生的回音。
“我工作證掉了,不過已經(jīng)找到了。”
俞顧森嗯了聲,聲音辨不出溫和還是冷淡:“實習(xí)上的事情遇到什么問題,跟我說。”
“嗯”
宋蘊跟著步履匆匆,催她跟催命似的Eson教授,已經(jīng)很快出了大廈門。
“也可以直接聯(lián)系陳右,我不是有給你他的聯(lián)系方式?”
“我知道。”宋蘊回,跟著Eson上了車。
“你怕是不知道。”俞顧森揶揄人的語氣。
看著遠(yuǎn)處已經(jīng)坐上車消失在視野里的宋蘊,還帶了點陰陽怪氣。
“”宋蘊甚至能想象到他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嘴角微提,似笑非笑,讓人頭皮發(fā)麻。“一點小事——”
丟工作證對于俞顧森來講,毋庸置疑的小事。
“是啊,小事你把你導(dǎo)師請出山。”俞顧森講話慢慢悠悠。旁邊有人過來跟他搭話,喊他俞先生,他轉(zhuǎn)而偏過臉,跟來人說了句什么,手機倒依舊在耳邊貼著。但他的聲音在宋蘊這邊變得有點遠(yuǎn),直教人聽不清。
“”
的確,對于宋蘊來講,算得上天大的事情。不能說天塌了,但的確影響嚴(yán)重。
等俞顧森跟旁邊來人交待完事情,又停了幾秒,耳邊手機里,依舊沒有動靜,“怎么不吭聲了?”
“我看你挺忙的。”
“沒你要緊。”俞顧森聲音淡淡,聽不出情緒,但話的內(nèi)容看似實在深情極了。
“”宋蘊想直接閉嘴,垂著眸,但到底還是哄人似的商量了一番:“我們先不說這個了好不好?”
俞顧森嗯了聲-
SA大廈。
“你工作證,記得收好,別再掉了。”
戚明珂見到宋蘊進來實驗室門,沖她試驗臺位置抬了抬下巴。工作證此刻完好的在上面放著。
陳之未不在,此刻實驗室里就只有戚明珂。
宋蘊將包放進門邊立著的儲物柜,接著三兩步走到實驗臺跟前,將工作證拿到手里來回翻看一遍,除了掛繩上黏了些泥巴,沒有什么破損。
“戚明珂,謝謝你。”宋蘊再次給人道謝。
戚明珂笑笑,將流著水的水龍頭關(guān)掉,旁邊抽了張專用紙巾將手里清洗好的試管來回擦拭。瞥眼看了眼宋蘊,狀似隨口的問:“聽陳老師講,你去調(diào)監(jiān)控了?”
宋蘊嗯了聲,擰開水龍頭,給沾染泥巴的那點帶子沖著洗了洗,“他跟你說了?”
“沒有,順耳聽見的。”
陳之未給宋蘊打電話他不知情,過去事務(wù)臺給宋蘊打請假條的時候,戚明珂才聽見的。所以打了那個電話過去。
他只是想使點手段讓宋蘊欠他人情,將關(guān)系拉近,有點牽扯,并非想搞僵。
他了解中這種地方調(diào)監(jiān)控,多半不被允許。
只是沒想到這實習(xí)老師會這么上心。
“查到什么沒有?”戚明珂言辭閃爍。
宋蘊微微笑了笑。
其實自從上次宋蘊拒絕了戚明珂的觀看舞臺劇演出邀請后,一直心里耿耿于懷。并沒有像表面看起來那么平靜。
尤其在戚明珂看來,宋蘊如果不接受他的追求,那別的人也不會被接受。
她清高,他恰巧喜歡她這份清高。
所以在那天看見出現(xiàn)在實驗室里的男人后,他才會猶如犯了心梗一樣沖出來站在走廊里喊宋蘊。
“后天我有時間,不是請吃飯?”戚明珂兩手支在試驗臺,聲音突然拔高了一瞬,側(cè)臉看著宋蘊。
宋蘊啊了一聲,反應(yīng)過來,“想吃什么?”
“地點我來選,”戚明珂答非所問,“你最后付錢就行。”
宋蘊嗯了聲點點頭,“行。”-
周六下午,天陰沉沉要下沒下。
宋蘊照例去了redroad那邊給陳嘉沅補課。
其實最近些天除了昨天在調(diào)監(jiān)控時候偶然碰見了俞顧森,他們一直沒碰面。上次在他家里,宋斯理和陳右找上門,話語間宋蘊能想到是集團里出了事,所以她也沒過多打擾他。
該上課時候上課,該吃飯時候吃飯。
結(jié)果昨天下午看見他后就不行了,滿腦子都是俞顧森。
一節(jié)課給Leo上完,宋蘊走出門,上到二樓,往旁邊器材室選課間要用到的運動器材時候,側(cè)了側(cè)頭往對面的那間休息室里看了眼。
那扇門同她跟俞顧森剛開始那會兒偶然在這里碰到時候一樣,虛掩著,開了一條門縫,但是天陰,里邊黑漆漆的,如果有人在,肯定會開燈。
宋蘊抱著籃球下樓,Leo穿著一身籃球衣跑出來,沖宋蘊要球:“宋老師,直接丟過來,我來教你一招三步上籃。”
宋蘊笑笑,自從她上次夸了這小孩,他氣焰和自信心越來越盛,這會兒反過來開始當(dāng)她的運動教練了。
宋蘊手脫力將球丟過去,“嘉沅!”
球飛的高,陳嘉沅墊腳起跳,將球接住,接著小腿在地上蹬那一下筆直,跨越三步后再次彈跳,將手里的球往遠(yuǎn)處的球籃里穩(wěn)穩(wěn)投進。
啪啪啪!
宋蘊給人鼓掌。
“宋老師,你說我剛剛是不是很帥?”陳嘉沅抱著球問站在一邊的宋蘊。
“帥!”宋蘊給人比著大拇指。
陳嘉沅一張肉嘟嘟的臉開心的顫動,一連又投了好幾次。
小孩子運動量大,玩嗨了,感覺不到累一樣。宋蘊就不行了,原本平日里就活動量少,跟著打了會球,整個人在秋日的天里頭發(fā)都被汗?jié)窳恕;氐綍亢苟家恢睕]下完,打球的手愣是翻書翻了幾次沒翻過來,累的又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勁兒。
“今天課間活動超時,下不為例。”宋蘊深呼吸一口,翻開書本,進入課業(yè)正題。
Leo卻是沒動,視線盯在宋蘊的包上。
關(guān)于秘密盒子的事情,宋蘊還沒給回應(yīng)。里邊放著Leo說喜歡一個小女生的事情。
宋蘊此刻被提醒,嗯的一聲清了清嗓子,透著語重心長,裝不知情:“Leo,盒子老師沒看,你說你給我的小盒子里有秘密,對嗎?”
Leo點點頭。
“那你覺得,這個秘密盒子,是裝著【錯誤】,還是裝著【正確】呢?”
Leo思索一番,“應(yīng)該——裝的是【錯誤】。”
宋蘊一個了然的表情,“既然是【錯誤】,那就把它封存,把這個【錯誤】暫時忘掉,等到它【正確】時間來到后,我們再打開,好不好?”
雖然有點繞口,但是小Leo聰明著呢,很快聽懂了,表情落寞的點點頭。接著還不甘心的反問宋蘊:“老師,你沒打開看看嗎?”
宋蘊搖搖頭,手放在包上,“老師給你保存。”
“好吧。”Leo癟癟嘴。
宋蘊笑笑。
“宋老師,你手機好像響了。”Leo又看一眼宋蘊的包,好心提醒。
宋蘊一般上課期間都會將手機提前調(diào)一下震動模式。
剛剛打球打得頭跟著嗡嗡的,手機震動宋蘊壓根沒察覺,那嗡嗡的頻率差不多跟她此刻的大腦同頻,的確不容易感知到。
聽到小朋友提醒,拉開放在旁邊的包,將手機掏出來。
震動已經(jīng)停止,顯示一通未接來電,陌生號。
6789?
很奇怪的簡短幾個阿拉伯?dāng)?shù)字的那種座機號。
宋蘊沒準(zhǔn)備理會,把手機正要重新放回去,那個陌生號碼便又打了過來。
Leo陳嘉沅忽閃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宋蘊,像是在問:你怎么不接?
“陌生號,是座機,估計是騙子。”宋蘊說完,謹(jǐn)慎掛掉電話,開始教導(dǎo)Leo,“記住了,像這種類型的電話不要接也不要相信,尤其像你這種小朋友。”
Leo點點頭。
接著被宋蘊放到桌面的手機嗡的一聲,震動了下,進來一條短信。
Leo立馬稚氣的說了聲:“宋老師,騙子給你發(fā)短息了。”
“”宋蘊這邊也已經(jīng)將手機拿到手里翻開,信息是俞顧森發(fā)來的:剛剛電話是你男朋友的內(nèi)線小號。
“老師,你臉好紅啊,騙子說了什么?威脅你了嗎?”Leo小腦袋已經(jīng)湊了過來。
“”宋蘊忙將屏幕用手捂了,臉熱她自己也察覺了,抬手指了指書桌上的課本:“先把上節(jié)的課后練習(xí)題做了,老師出去打個電話。”
接著便起身出來了門外。
拐進旁邊的衛(wèi)生間,給俞顧森撥了一通電話過去,對面很快接通,宋蘊喂了聲。
俞顧森的聲音里像是裹著這灰蒙蒙天氣里的潮濕,過了電:“多久下課?”
他知道宋蘊這個時間是家教課,但是具體下課時間不清楚,宋蘊跟他說過偶爾會因為一些客觀原因拖點堂之類。俞顧森又怕人走了,所以趁了點早。
“大概還有一個小時,”宋蘊視線不由得透過衛(wèi)生間的窗往外邊院子里看了眼,“你來這邊了嗎?”
“嗯,出來駱遷家前面街口的中國飯店。”俞顧森那邊有點嘈雜,像是在一個飯局。
宋蘊嘴角不自主的揚起:“好,那我給Leo上完課了就去找你。”
宋蘊掛掉電話,出來洗手間,過去繼續(xù)給Leo上課。
“老師,你是不是有急事?”陳嘉沅用心不專,看著宋蘊一直時不時的看一眼自己手機。
“不管怎樣,你今天需要把這些題做完。”宋蘊知道這小孩心思。
陳嘉沅一副很無辜的樣子:“我知道啊,我肯定要寫完的,我會寫完的。”
宋蘊:“那就好。”
最后一節(jié)課過完,天也差不多黑了個透徹,偏偏臨走的時候下起了雨。
陳瑾從房間里拿了一把傘出來給宋蘊:“下雨了,天黑路滑,慢點走。”
“謝謝啊陳姐。”宋蘊撐開傘,也沒跟陳瑾女士多說什么,下來臺階就往院子大門口走了過去。
雨好在不大,淅淅瀝瀝。
街上多的是不愛打傘的土著人士,就那樣肆意的淋在雨里,把頭發(fā)淋濕,把衣服淋濕。
很暢快的樣子。
但宋蘊始終學(xué)不會。
出來街口,宋蘊視線落在旁邊的飯店,中國飯店的招牌很大很顯眼,特別好找,收傘上去臺階,宋蘊掏出手機給俞顧森打電話。
“我到了,你在幾樓?是包間嗎?”
“旁邊有電梯,上來三樓。”
宋蘊坐電梯,很快到地方,電話一直還貼在耳邊沒有掛,“哪個房間啊?”
沒一分鐘宋蘊便上到了三樓。
宋蘊在走廊里左瞅瞅右看看,話剛落音,手機還手執(zhí)著貼在耳邊,旁邊她路過的一間包房門便打開了。
“這里。”
接著從里面伸出一只長有力的臂膀,把她帶了進去。
宋蘊下意識誒了聲,手里抓著的手機亮著屏幕還沒來得及掛斷。
這邊門隨即關(guān)上。
宋蘊心跳如鼓般還沒停歇,接著便聞到一股強烈的酒氣,“你喝醉了?”
剛電話里聽著挺正常的,宋蘊絲毫沒有察覺。
“嗯。”俞顧森應(yīng)了聲,深出口氣,把拉宋蘊胳膊肘的那只手松開,轉(zhuǎn)身幾步過去沙發(fā)里坐下,靠在那抬手扯了下過緊的領(lǐng)帶。
“”宋蘊反應(yīng)了兩秒,頗為無語,這種喝醉酒,還清楚知道自己喝醉了的人,她還是第一次見。大多都是嘴硬著說自己沒醉。怎么可能喝醉之類。
跟俞顧森的那通電話還沒掛,宋蘊先摁了掛斷,走過去順手將手機放到旁邊茶幾,然后膝蓋頂在沙發(fā)上,給俞顧森解領(lǐng)帶,他好像嫌領(lǐng)帶礙事:“怎么喝成這樣?”
領(lǐng)帶抽出來,還挺費勁。
俞顧森就只看到一截細(xì)白的脖頸跟白玉似的在眼前晃,下一秒手貼過宋蘊的腰,用了點力氣,便把人拉到下邊,轉(zhuǎn)換了位置。
一片濕.軟落在宋蘊脖子里,可著一處親,她手里還抓著剛給他解下來的領(lǐng)帶。
推又推不開,宋蘊整個人瞬間便被弄得軟不行,“會,會留痕跡的。”聲音都啞了。
俞顧森公務(wù),飛澳洲待了一個星期,在一華人開的飯店里跟人吃飯間有人開玩笑說店家會做生意,招來的服務(wù)生一個個的年輕又水靈,頭發(fā)一水的黑長直,瓜子兒臉,大美人。說營銷方面肯定占優(yōu)勢,畢竟誰不愛看美女?
當(dāng)時飯局里的女客也不由得跟著視線在那些服務(wù)生身上看,稱贊說像是模子里刻出來的,真的是沒有一點瑕疵。
那個時候俞顧森在想什么呢?
修長指尖捻轉(zhuǎn)著桌面上的杯子,滿腦子全是宋蘊。
稚氣的臉仰著,開心了小嘴吧嗒吧嗒的不停跟你說,不開心了就話很少,還會跟你對著嗆。那一頭軟膩的發(fā)絲,泛著點天然淡淡的黃,抓在手里軟滑的像羽毛。
突然就,讓人歸心似箭。
那晚俞顧森散了飯局,拎上西服外套搭在手腕沒再跟任何人回旋就走了。
買了最近的一趟機票,溘然返程。
第32章 chapter32
俞顧森薄料的白襯衣被宋蘊攢緊在掌心里, 皺巴巴的不能看。
宋蘊懷疑他是在借著酒勁兒耍流氓。
“俞顧森——”宋蘊聽到剛剛來之前他手機里的嘈雜。飯店里肯定有不少跟他一起來的人,就是不清楚具體那些人是走了,還是沒走。
俞顧森抬起頭, 給人比了個噓的手勢。
宋蘊:“”
酒精氣息里夾雜著點淡淡的清甜, 宋蘊對酒沒研究, 也猜不出他都喝了那些酒。紅的還是白的,還是說, 是他愛喝的那種威士忌。
俞顧森看她此刻雙眼蒙著一層水霧似的軟樣禁不住輕提嘴角笑了下, 宋蘊針織上衣快被堆在脖子那了,俞顧森拉著人一起抱在沙發(fā)里。
“昨天下午, 你跟著你那導(dǎo)師出來監(jiān)控室后, 是不是又著急回去上班了?”
吐字邏輯清晰明朗, 如果不是那些充斥縈繞已經(jīng)一同染進她呼吸里的酒氣, 宋蘊甚至懷疑他根本沒醉。
“嗯,”宋蘊應(yīng),聲音悶在俞顧森臂彎里,和空氣一樣濕濕潮潮,還帶著一種曖昧不清的喘息,“我不想耽誤,不說經(jīng)驗什么的,實習(xí)也是有錢拿的, 相當(dāng)于我的工作,自然是盡量把損失降到最低。到時候拿到錢, 請你吃頓大餐。”
俞顧森沒接話。
空氣變得安靜又安逸一般, 宋蘊頭從俞顧森臂彎里挪出來, 動了動身扭過頭看他。
俞顧森兩眼閉著,像睡著了。
但也只是像, 畢竟,手一點沒老實。
俞顧森似乎也知道宋蘊在看他,半瞇著眼睛,就那樣精準(zhǔn)無誤的湊到人唇邊,親了口。
“你最近要是累了,就休息會兒。”宋蘊伸手撫俞顧森額頭,“找個別人打擾不到你的地方,我就是這么做的。”
“你在心疼我?”俞顧森眼睛掀開一條縫。
宋蘊嗯了聲,音調(diào)稍稍拔高,“你是我男朋友,不心疼你心疼誰?”
俞顧森心滿意足的笑了笑。
桌面手機響,俞顧森有點被擾到,不太情愿的抽身去接。
對方不知道說了句什么,他笑了下,“在樓下休息室,沒辦法,女朋友找過來了,你們玩兒。”俞顧森說著視線往身后的宋蘊身上瞟了眼。
正在扯衣領(lǐng),整理被揉的不像樣衣服的宋蘊回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電話喊她過來的。
搞得像是自己管的寬,特意趕過來限制他什么一樣。
俞顧森伸手過去揉了一把她那原本就亂不行的頭發(fā),更亂了。
宋蘊不愿意,挪著離開魔掌,離了八丈遠(yuǎn)的位置。
俞顧森兩手肘支在膝蓋,手機還貼在他耳邊,對面還在說著什么。
掛了電話,俞顧森轉(zhuǎn)而再次看過宋蘊:“今晚,去我那里。”-
蔣文又開車送兩人回的酒店。
天晚,便利店都關(guān)了門。
一路上雨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
宋蘊同俞顧森一起坐在后邊車位,俞顧森三分醉意,斜著身靠在后邊椅背,手拉著宋蘊的,交握放在大腿上。
肚子陣痛了下,宋蘊方才想起來一件事。這兩天來月經(jīng),包里好像沒備用棉條了。
她犯愁的看了眼外邊一個個關(guān)閉的門店,在想著該怎么弄。
蔣文又透過后視鏡,視線往兩人交握的雙手上掃過。
宋蘊猶豫了會兒,斜過腦袋問駕駛位的蔣文又:“蔣叔,您知道這條路上哪家便利店這個時間還會開著門嗎?”這里不比國內(nèi),商業(yè)店鋪都關(guān)門早。
蔣文又禮貌側(cè)了側(cè)臉:“這條路應(yīng)該沒有,宋小姐需要什么,盡管說,我去買。”
“不用了,沒事。”
俞顧森緩慢睜開眼,斜過視線看她。
在問:怎么了?
宋蘊搖搖頭,意思沒事。
回到房間,宋蘊過去茶臺旁邊找蜂蜜,原本想著可能會沒有,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儲茶用的小冰箱,里邊有塑封包裝的蜂蜜條,固狀的,效果一樣。
宋蘊給俞顧森這個醉鬼沖了杯蜂蜜水,端過去,放到他跟前。
人沒有動靜,宋蘊干脆直言:“我知道你醒著,沒醉那么厲害,趕緊的,自己端著喝了。”
俞顧森懶著神色,哼笑了聲,坐起身,端過杯子喝了口,盯著宋蘊問:“現(xiàn)在可以說了,想買什么?”
“我來那個了。”
宋蘊簡短一句,道明緣由。
之后想到可能酒店里的一些公用衛(wèi)生間或許有衛(wèi)生巾棉條之類,就覺得不算大問題,沒再放在心上。
俞顧森往旁邊桌面放著的固定電話抬了抬下巴:“你去打那個電話,直接讓人送上來。”
“也行。”宋蘊走過去。
俞顧森起身也跟過去,宋蘊撥通說了衛(wèi)生棉之后,俞顧森將電話從她手里接過,又補充讓人拿上來一個暖水袋。
掛斷電話宋蘊轉(zhuǎn)過身靠在柜子上,看著俞顧森說:“我來月經(jīng),身體反應(yīng)沒有很大。”
俞顧森點點頭,兩手支在宋蘊身側(cè),把人圈著的姿勢,低頭親上,親了會兒,停在那,深出口氣,像是壓抑著什么,隨即直起身,走了。
“我去洗澡。”
宋蘊表情俏皮的挑了挑眉尾,嘴角被吮的有點發(fā)疼。
俞顧森淡淡的體溫還殘存在身上,清晰的冷雪松香,摻著酒氣。
宋蘊想到剛剛?cè)藟阂值谋砬椋旖侨讨Α?br />
洗澡間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服務(wù)生也很快送上來一些衛(wèi)生棉條和暖水袋。
宋蘊過去另外一個帶了淋浴的洗手間洗漱整理自己。
出來躺到床上有一會兒,俞顧森方才擦著濕淋淋的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
“我給你擦。”
俞顧森穿著白色浴袍,坐在床邊,宋蘊起身湊到人跟前,將他手里的干毛巾拿走,然后開始一點一點擦頭發(fā)。
“我聽人說,男人洗澡都挺快的,你居然比我還慢。”宋蘊貌似意有所指。
俞顧森從她話語間聞到一絲挑事意味。
“你在里邊都干什么了呀?”宋蘊將毛巾擦濕的一面翻過去,用干的部分,繼續(xù)擦。
俞顧森捉住她手腕,抬眼往后上方看了她一眼,接著收回視線,松開手,沒說話。
“你洗發(fā)水在哪兒買的,還挺好聞的。”宋蘊手指尖蹭過額頭,撩起一點他稍長的發(fā)梢,然后用毛巾捏了捏。
接著又去擦別的地方。
慢條斯理十多分鐘,終于擦了個差不多。之后,又從俞顧森耳朵到脖子,下巴滑到突出的喉結(jié),細(xì)致的很。
俞顧森抬手捏了捏眉心,終于忍不住似的,扭頭伸手直接把人從床上拉了下來。
宋蘊啊的一聲,掉進人懷里,下意識手抱在俞顧森腰上。
“你是不是覺得,你身子不爽,我不會拿你怎么樣?”俞顧森沉著聲音,目光晦暗,夜燈里瞳仁灰重如墨,染著欲望,捏了捏宋蘊耳垂。
“你想干什么?”宋蘊從他衣料里抬起紅撲撲的小臉。
俞顧森指腹擦過宋蘊水潤的唇瓣,揉著擦弄了會兒,最終選擇拉過她的手,帶過去。
宋蘊嚇得瑟縮了下,又被俞顧森帶過去。笑了下:“需要宋同學(xué)發(fā)發(fā)善心,施以援手。”
“”
宋蘊掌心熱的發(fā)燙,像是燃著一團火,丟又丟不開,俞顧森不準(zhǔn),呼吸都跟著不順暢起來:“你又欺負(fù)我,我、我不太會。”
“沒事,”俞顧森喉頭下滑,手帶著宋蘊的動作,說話間吁出一些舒適的喟嘆,脖子里細(xì)密在燈光下泛起亮,不知是剛剛沒擦干的水,還是此刻又生出的汗,“我教你。”
宋蘊也沒好到哪里去,手心已經(jīng)被汗?jié)瘢穷^也跟著生出一層薄汗。
“好了嗎?”她頭抵在俞顧森身前,虛著氣息,俞顧森白色浴袍松垮不少,視線再往下是他起伏的腹肌,汗津津的,腹肌再往下,宋蘊看過去一眼,忙又移開。
“不會那么快。”俞顧森氣息浮著,變得很不平穩(wěn)。
宋蘊后悔的想哭,剛剛不該招惹他。
弄到最后,真哭了,頭抵在俞顧森肩膀那,真想說一句:我錯了,您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
可惜開弓沒有回頭箭。
漫長的磋磨之后,俞顧森一番饜足,抱著宋蘊,先給人擦眼角,接著伸手從旁邊紙盒里抽了紙巾,把她拉過,又擦手。
黏黏的難受,宋蘊從俞顧森懷里脫身,索性從他腿上下來,直接沖進洗手間。
握著清潔皂,宋蘊突然就覺得容易了很多,起碼握的住,沒那么費勁。
回來躺到床上,這次她學(xué)精不少,直接背過身,離人老遠(yuǎn),中間能再躺個人:“我肚子不舒服,我要睡了。”
“服務(wù)生送上來的暖水袋在哪兒?”俞顧森看過宋蘊問。
“在外邊沙發(fā)上。”宋蘊回。
俞顧森起身出去,沒幾分鐘后回來,重新坐在床邊。
“過來,把這個捂在小腹那里暖暖。”俞顧森將暖水袋封口擰好,以免漏水。
中國女生暫且不說比不比得上歐美這邊本地土著居民體質(zhì),但老祖宗傳下來的傳統(tǒng)在,她們經(jīng)期吃冰棍,喝冰水,露著大長腿在冷風(fēng)里凍,喝冰咖啡。擱在宋蘊這里做不到,入鄉(xiāng)隨不了俗。
但畢竟周邊環(huán)境也一直影響著她,變得沒那么嬌貴,能湊合就湊合,習(xí)慣了。
所以俞顧森開口給服務(wù)生要暖水袋的時候,她沒想到是給自己暖肚子用。她想著是埠村進入冬令時,這破地方濕冷加重,俞顧森要暖水袋是別的用處。
她承認(rèn)出乎意料。
這點細(xì)心,連她自己都沒有。
“我自己來吧。”宋蘊手伸過去。
俞顧森擰好蓋子,看人一眼,往自己跟前示意:“快點。”
宋蘊只能移過去。
再去要暖水袋,俞顧森依舊沒給。
“我?guī)湍恪!?br />
兀自掀開被子,手伸進去。
撩開衣服。
宋蘊小腹平坦,腰細(xì),暖水袋放過去,蓋了多半邊。
手指不知是否故意,刮蹭在那,比她剛剛起初蹭他喉頭時候更惡劣。
宋蘊應(yīng)激似的,吸著肚子。
俞顧森給人弄好,抽開床頭抽屜,摸出一支煙,又摸到手里一枚打火機,看一眼宋蘊,“你先睡。”接著起身出了臥室。
門虛掩著,沒關(guān)嚴(yán),門外重新打開的燈光流瀉進來,形成一道光束,斜斜彎曲打在墻面,接著宋蘊聽到幾下指腹擦動火機的動靜。
俞顧森立在陽臺抽煙,抽到一半,手機來了電話。
這個時間點鮮少會有人打電話過來,俞顧森走過去放手機的桌臺,拿到手里,摁下接聽鍵,道了聲:“蔣叔,這么晚了,什么事?”
“顧森,國內(nèi)有雜志周刊,拍了你跟宋小姐在一起的照片,還刊登了出來。不過很模糊,偷拍的,沒拍到正臉。就是俞老那邊——”蔣文又話說一半。不過意思顯而易見。
一些不入流的小報刊物,時不時的慣會偷著弄出來一些八卦博眼球,真真假假,沒人知道。大家都習(xí)以為常。其實關(guān)系不大。只不過關(guān)于俞顧森的八卦少之又少,知名的刊物怕被追責(zé)砸招牌,所以此時出來這么一條,難免惹眼。
好在像俞老那種老一代從上邊下來后,就算歇下來的時間里,也是看書看報的時候多,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正常情況下是到不了他跟前的。
只要沒有有心人故意為之,故意挑事。
當(dāng)然這些都是蔣文又在替人擔(dān)心。
加上最近些天SA同中洋合作間的資料泄密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風(fēng)吹草動都難免獲得關(guān)注,所以蔣文又才半夜給俞顧森打來電話說這件事。
“知道了,勞您費心,早點睡。”-
周日,戚明珂選了一家高檔餐廳,給宋蘊發(fā)了一條具體地址信息。
怕她看不見,之后又打了一通電話過來告知。
宋蘊滿口應(yīng)下,讓他放心。
帶臨窗閣樓的包間里,戚明珂到的早,正跟同行朋友聊天。
“明珂,飯店我一連瞅了好幾家,費了好大勁才幫你找到這里,環(huán)境氛圍都很好,”說話的是戚明珂一平日里好友,叫孫旭,低頭往樓下看了看,“人別再不來。”
“不會不來。”戚明珂信誓旦旦,畢竟是要宋蘊請客的名義,這點戚明珂還是有很大把握。說著掏出一張卡,遞給他,“等下我們吃個差不多,你去幫我把賬結(jié)了。”
孫旭接過來,笑著:“行。”想著這女孩還挺難追,他還是第一次見這位戚少爺在女生身上費這種心思。
半個小時后,包間的門被敲響,戚明珂起身過去開門,開門后愣了下,尷尬笑:“Eson老師?您過來這邊是?”
“吃飯!”Eson那一圈絡(luò)腮胡子一抖,直接進了門:“不然來這干什么?”接著又問戚明珂:“你不也是來吃飯?”
“呵呵,”戚明珂繼續(xù)尷尬笑,“是。”
“工作證的事情我早跟你們提過醒,”Eson拉開一張椅子坐下,靠在那,兩手搭在椅子上,“偏偏不當(dāng)回事。”
“出了事才知道著急,才知道嚴(yán)重性。”
“這種事情,下不為例!”
然后又特意沖戚明珂道:“你別想著你這次沒攤上就沒你什么事!”
戚明珂吁出一口氣,站的難受,拉開椅子也坐下。
之后,又被足足訓(xùn)了十分鐘,宋蘊方才出現(xiàn)在門口。
一同跟過來的還有服務(wù)生。
她剛?cè)チ诵l(wèi)生間,路上是跟Eson導(dǎo)師一起來的。
“老師,您先點。”宋蘊也拉開椅子坐下,將菜單遞到Eson跟前。
Eson沒客氣,點了自己想吃的。
之后宋蘊又看過戚明珂,戚明珂透著一臉的不愉快,隨手在菜單上指了一份牛排套餐。懶得多說一句話似的。
宋蘊也點的牛排。
之后等上餐期間,宋蘊從包里掏出來一份專門帶過來的實驗數(shù)據(jù),一直在跟Eson請教各種問題,畢竟是好不容易湊到的機會,算是導(dǎo)師一對一指導(dǎo)了,不容錯過。
戚明珂坐在那無趣,時不時的也會插兩句嘴。
一頓飯七七八八,看上去挺和諧。
大概只有戚明珂自己心里堵著。
結(jié)束后,宋蘊過去結(jié)賬,然后被告知,錢已經(jīng)付過。
她轉(zhuǎn)眼看向站在門口的戚明珂,走過去,礙于導(dǎo)師在,便沒有說什么。
Eson著急去垂釣,說他參加的俱樂部剛好就在附近,見到宋蘊過來,就給他的這兩位學(xué)生道別,去過自己的周末假期去了。
宋蘊從包里將算好的現(xiàn)金拿出來,遞到戚明珂跟前:“說好了我請,錢給你。”
“我要是不要呢?”戚明珂手抄在口袋,沒有要去接錢的意思。
“不要那我就收回來了,”宋蘊出乎意料的將遞過去的錢沒做猶豫的收回,裝回包里。
戚明珂奇奇怪怪的眼神看著她。
宋蘊將錢裝好,對視過去,同戚明珂一字一句講著說:“但是我也想你能清楚,是我要給你,你不收,不是我不請,而且話說回來,你清楚,我也不算欠你。還有就是,拿別人工作證這種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以后還是不要做了。”
宋蘊說完,轉(zhuǎn)身走下臺階。
“”戚明珂愣在那,皺眉,半天反應(yīng)過來,喊著:“宋蘊,你搞錯了吧?”
宋蘊下臺階的腳停頓了下,說:“我那天在監(jiān)控里,不是什么都沒看到。”
是在剛答應(yīng)請他客準(zhǔn)備掛掉電話的時候,宋蘊看見的,他手里拿著她的工作牌從快關(guān)閉的電梯口過去,選擇走了燈光灰暗的步梯。
“”戚明珂心里一惱,沒想過事情會真的敗露,脫口而出,帶著些不由自主的沖動:“好,就算是我品行不端,那你呢,宋蘊,你又好到哪里去?至少我不會跟SA上邊的人牽扯不清,知道什么叫分寸,什么叫距離。”
“我想,跟誰交往是我的自由,與你沒關(guān)系。”宋蘊聲音雖小,但清透平穩(wěn)。
“你知道俞顧森是什么人嗎?”戚明珂嚴(yán)肅著語調(diào)追問。
兩人正爭執(zhí)著。
背后一道低嗓稍顯突兀的插進了兩人談話,語調(diào)慢著,聽不出起伏:“我也挺想知道,我是什么人?”
宋蘊聞聲詫異的扭過頭。
俞顧森如松柏似的,剛好信步從大堂口走出。
第33章 chapter33
戚明珂聞聲看過身后, 俞顧森西服西褲,一身考究商務(wù)正裝。視線淡淡沒什么起伏的落在他這邊,溫和, 卻分明給人感覺很冷, 莫名讓人抬不起頭。
這是他第一次清楚看到俞顧森的正臉。
前些天從他父親圈子的一些長輩里旁敲側(cè)擊打聽, 細(xì)致知道了一些關(guān)于俞顧森的背景,國內(nèi)的, 國外的, 還有SA集團的一些錯綜關(guān)系。
不過查到的照片都是模糊到不行。
但總歸知道他不是什么善類,不好招惹。有能耐了, 可以跟他回旋, 不是對手的, 不是被打壓, 就是被蠶食。俞家孫子輩里,他雖常年根據(jù)海外,卻是風(fēng)頭最盛。
不過戚明珂也是從小金杯銀匙里養(yǎng)出來的獨子,自有一股盛氣凌人在,加上年齡在那,浮躁一些,多少心里不忿。
但俞顧森那氣場又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壓在那。
戚明珂心頭的那點不忿,也只能積著。壓著。
最后, 挪開重壓的腳,幾步下去臺階, 直接往停車方向走了。
確切說是因為膽怯。
因為他沒有與之正面抗衡的底氣。
俞顧森出現(xiàn)的突然, 宋蘊沒預(yù)料到, 提著手包,折回身走到他跟前, 淺彎起眼角問:“你怎么也在這里?”明明一早時候,她親眼看著蔣叔開車是往她相反方向去的。
“是啊,我沒聽你的話,沒有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俞顧森想起來昨晚溫存時候某位小姑娘口口聲聲的心疼,殷切的關(guān)懷,說什么他累的話,讓他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休息。
合著讓他好好休息,她好陪別的男人吃飯唄!
“”宋蘊聽出來幾分陰陽怪氣,沒做虧心事,倒也不心虛:“我是特意來感謝導(dǎo)師Eson的,你知道的,我周五時候丟失了工作證,打擾了導(dǎo)師正常工作,禮貌來講,不能沒有表示,對不對?”
俞顧森聞言幾步走到一邊,靠在圍欄上,身后是廣闊蔚藍(lán)的天空還有無盡的綠色原野,一副悠閑聽人狡辯的架勢。
聽不下去了,左右看一眼找尋,接著又看過站在距離他兩步遠(yuǎn),此刻也轉(zhuǎn)過身正對他的宋蘊:“可是我沒看到什么導(dǎo)師,倒是看到一位你的同門師兄。”
什么同門師兄?
這用詞聽上去,這么容易讓人誤會。
“Eson走了,垂釣去了,”說完宋蘊瞅了瞅附近,“好像就是附近的一個俱樂部。”
“哦,是好像啊——”俞顧森臉色陰下,語氣存疑。
“我騙你干什么,是真的,你大可以找Eson本人對峙,我不帶怕的。”宋蘊揚了揚下巴。
俞顧森心頭的那點莫名暗火,就這么被她勾起,又因為那侍寵而嬌般揚起的下巴,給壓下。
“至于你說的我那什么同門師兄的那位,也是因為牽扯到工作證丟失的事情。”
俞顧森剛剛只聽到那男學(xué)生最后那一番話,之前的倒是沒聽到。所以宋蘊沒詳說,他也不太明白里邊的彎彎繞繞。
俞顧森只是靠在那看著宋蘊,沒接她話茬。
宋蘊抬眼,探了點腰過去側(cè)了側(cè)頭瞅人,“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嗯,”俞顧森回應(yīng)的倒干脆,抱臂指尖敲在西服衣料上,語氣里暗藏著壓制的那點火氣,但咬字是輕的,看著宋蘊說:“離他遠(yuǎn)點兒。”
幾近十一月份的天氣,加上埠村這溫帶海洋性氣候,晴雨不定,變臉?biāo)频模睗裼株幚洌蛲韯傁铝艘粓鲇辏瑲鉁剡沒上來,俞顧森氣息揚在秋風(fēng)里,裹著寒涼。
也讓人不由多想。
宋蘊此刻從他眼里能看出來,他的喜歡,很直白的喜歡。雖然沒有坦言的表示過,但情緒和神色騙不了人。
“你這么在乎我啊?”宋蘊笑著調(diào)侃的語氣。
俞顧森原本就沉著的臉色又陰上幾分,直言道:“我們是戀人關(guān)系,你說呢?”
對啊,他說的很對,戀人關(guān)系。
這四個字聽上去就能讓人想象到,會是發(fā)生美好回憶,有浪漫情節(jié)的一段關(guān)系-
俞顧森生日將近,宋蘊承諾的要給人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還沒頭緒。
太貴的她送不起,太便宜的,又拿不出手。
“這位宋小姐,晚上有事沒?陪我去個地方唄?”周斂撈著一件毛衣外套,套了一只袖子后先騰了騰手,把宿舍門給帶上。
宋蘊一手抱著洗衣盆正好推開門下去洗衣房,另一手也沒閑著,拿著手機貼在耳邊,正聽衛(wèi)攸芝在另外的半球,大晚上的睡不著覺,跟她說一些家長里短。
“等一下啊,我去把衣服放洗衣機里。”宋蘊將耳邊手機拿開,路過周斂身邊時候跟人說,接著又重新將手機貼到耳邊,一邊往樓梯口地下室去,一邊問:“媽,你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聲音和人一起消失在去負(fù)一層洗衣房的樓梯拐口,周斂拉了拉衣領(lǐng),沖空蕩蕩的樓梯拐口處吆喝了聲:“我在外邊院子里等你啊!”
宋蘊這邊已經(jīng)開始將衣服往洗衣機里一件一件的放。
“妹兒,錢夠不夠用,不夠用年前這段時間再給你轉(zhuǎn)點過去。”衛(wèi)攸芝坐在客廳的沙發(fā)里,手機開著外音放在旁邊的茶幾上,兩手沒閑著,各自捏著一根長長的毛線針,繞線,穿針,勾拉,來回往復(fù),在織毛衣。毛線團滾動在旁邊的竹筐里。
“夠用,不用給我錢,我還沒跟你們說,這學(xué)期獎學(xué)金已經(jīng)發(fā)了。”宋蘊平時沒有什么大的開銷,獎學(xué)金加上家教補課的錢,手里一直很寬裕。還攢下不小的一筆。
“獎學(xué)金又申請到了呀!”衛(wèi)攸芝笑著,大嗓門能傳二里地。
宋蘊隔著手機都覺得耳膜被震的疼。
“媽,你小點聲,我爸不是在睡覺么。”宋蘊將最后一件衣服塞進洗衣機,然后放好洗衣液柔軟劑,最后刷卡,摁下開關(guān)轉(zhuǎn)動。
“他單位組織什么活動,又是上邊大領(lǐng)導(dǎo)視察,又是搞接待什么的,兩天都沒回家了,不管他。”說起宋沛中,衛(wèi)攸芝口氣瞬間轉(zhuǎn)變,不愿意提。
“你倆吵架了?”宋蘊聽出不對勁。
“沒有,好好上你的學(xué)。前兩天我見到你大姨,你大姨父是北京機關(guān)單位的,說現(xiàn)在就你專業(yè)方面的有航天材料研究室,特別好的單位,有考試,你上點心,沒事可以查查這方面。”
“知道了。”宋蘊往回走,上樓。
周斂在院子里等著,見到人上來,招手:“這兒呢。”
宋蘊讓母親早點睡,掛了電話。
路過宿舍的時候,同周斂講等她拿個包。
出來時候,周斂正站在院子里用手熨平著身上衣服。周斂向來粗枝大葉,宋蘊還沒見她這么細(xì)致過。
“去哪兒?”宋蘊出來后一并換了身干凈衣服。
“沒多遠(yuǎn),就前邊街上的一家手工藝店。”周斂說著抬腳往前帶路走,“那老板人很好,免費讓我在那學(xué)手藝。”
“”宋蘊聽得不太明白,“什么手藝?”
“你等下看看就知道了。”周斂也是剛接觸,不好描述。
距離的確不遠(yuǎn),差不多十分鐘的路程,到了店面,門頭上畫了一個瓶子,寫了一串宋蘊不認(rèn)識的字。
“這是泰米爾語,意思大概就是漢語中手工藝店一類的說法,老板是從馬來西亞移民來這里的,會一點點中文。”周斂跟宋蘊解釋。
對人老板這么了解?
宋蘊腦中過了這么一句問話,還沒來得想更多,那老板便迎了出來,上來直接同周斂抱上了!
沒錯,還抱的很緊那種。
老板年紀(jì)不大,可以說跟她們年紀(jì)相當(dāng)。
站在旁邊的宋蘊看傻眼了,這應(yīng)該,不只是認(rèn)識的程度!
也不知道倆人會抱多久
周斂就不應(yīng)該喊她一起來。
“周,歡迎。”
好在抱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分開了。
老板這才看過宋蘊,問周斂:“這位?”
果然是只會一點點中文,挺磕巴的。
“這位是我好朋友,宋蘊。”周斂說完,又給宋蘊介紹這位年輕的手工藝店鋪老板:“這位是杰森,我?guī)煾怠!?br />
“你好杰森。”宋蘊跟人禮貌招呼。
“你好,里邊休息一下。”杰森說著走進里邊。
宋蘊跟著他們兩步進去,看清了里面的別有天地。
全是五顏六色,琳瑯滿目的玻璃制品。
墻上掛的,桌面還有地上擺的,墻角放的,哪哪兒都是。
亂,但是并不讓人反感,反而像是無意中闖進了一個藏寶藏的地方。
“杰森,這些都是你的作品嗎?”宋蘊很驚訝,眼睛有點不太夠用,看完玻璃的玫瑰花,又去看玻璃的鐘擺。
“不全是他的,這邊是我的作品。”周斂自豪的指了指地上挨著一處桌角的位置,放著的幾只五顏六色帶缺口的小瓶子。“跟他的自然是沒法比,但是單獨拎出來,插個花什么的,也很好看。”
周斂口中的他指的是杰森。
宋蘊心中萌生了一個想法,忙問:“我可以學(xué)嗎?我也想拜師,你們能不能教教我?這些玻璃制品是怎么弄出來的?”
“這里。”杰森沖靠墻地方架著的一套器具指了指。
有爐子,旁邊放著鉗子,剪刀,鑷子,還有一堆沙子,各種。
“過來,看我給你現(xiàn)場表演一個燒玻璃。”周斂說著坐過去,拿過旁邊一個火槍,先給人告誡:“專業(yè)操作,這個一定要在指導(dǎo)下用。”接著又拿過旁邊一只白色的基礎(chǔ)玻璃管,還有鑷子,開始一個簡單的燒制程序。
火頭呲呲,宋蘊親眼見證了周斂把一個透明的玻璃管,用鑷子夾著,捏扁拉拽,燒制成了一朵紫色的花。簡單的兩個花瓣。
“好看嗎?”周斂送到人面前。
宋蘊沒見過世面一樣,點點頭,“好看,”然后一頓夸:“周斂,你手真巧。”
“這就巧了?”周斂看過去一眼杰森,兩眼冒光,一臉崇拜的樣。
宋蘊:“”
宋蘊清了清嗓子。
走出門的時候,兩人一人抱了一大箱玻璃手工藝品,宋蘊胳膊上還拎了一大包。
宋蘊還沒走兩步,胳膊上挎的那包玻璃花,包帶就已經(jīng)把那一片皮膚給勒紅了。
她早該想到周斂喊她過來不會單純讓她欣賞一下作品那么單純。
這是讓她來當(dāng)搬運工了。
“大姐,就不能找個車嗎?”宋蘊咬牙切齒。
“不能,太招搖,杰森前幾天得罪人了,他怕那些人過來毀他東西,咱倆這樣,可以不被人注意。你不是要學(xué)么,權(quán)當(dāng)拜師費了。”周斂說完往前抬了抬下巴,“他新租的一個倉庫,就在前邊。”
“”
很快來到周斂口中的倉庫,兩人提著大包小包放下來,打開門,將東西放進去。
“好了,主要這些是杰森的心血,費了不少時間做的,要去參加展覽用的作品。”周斂說著重新鎖上門,然后帶著宋蘊往回走。
兩人回了學(xué)校。
倉庫鑰匙周斂幫杰森拿著。
宋蘊的收獲就是,手里捧著帶回來的那一株玻璃燒制的虞美人。
杰森為表謝意贈送的。
周斂和她一人一支。
漂亮的紫色瓶子裝著。
于是之后的一個星期,宋蘊都會時不時的抽個時間,纏著周斂帶她過去杰森的工作室。
十二月九日,也就是農(nóng)歷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宋蘊打電話聯(lián)系了宋斯理,拜托了他一件事。
當(dāng)天晚上,宋蘊就在俞顧森他們所在的市政廳對面13號樓辦公區(qū)旁邊的一家咖啡館里坐著。
之后他們一眾人散場,落腳了附近酒店,宋斯理給宋蘊說了下俞顧森所住那間的房號。
期間俞顧森給宋蘊撥電話,想問問他這位女朋友最近都忙什么呢,結(jié)果沒人接,連個回應(yīng)也沒有。
才八點多,睡了?
想起來太奶奶,轉(zhuǎn)而又跟一直睡不著的老太太通了一通電話,說了一些驢唇不對馬嘴的話,之后掛斷,俞顧森視線往下略過剛剛沒被接通的號碼時,門被人敲響。
俞顧森以為是客房服務(wù),過去拉開門,便看見宋蘊彎著一雙眼睛,手里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裙子下邊露著一截皙白的小腿肚,站在那。
笑盈盈沖他祝福道:“俞顧森,生日快樂!”
走廊里有風(fēng),天原本就冷,晚上更甚,風(fēng)吹在她光著的小腿肚上,冷的人牙齒發(fā)緊。
俞顧森伸手直接先把人帶進屋,關(guān)上門。將冷風(fēng)擋在外邊。
宋蘊拎著禮物,靠墻站著,看著關(guān)上門看過她這里的俞顧森問:“你怎么都不驚喜的?”
“那我問問宋小姐,我生日是哪天?”先不說把生日時間弄錯,而且這么冷的天,穿這么薄,俞顧森的確驚喜不起來。他不清楚她是什么時候過來,站在這里的。
凍了有多久。
宋蘊將手里提著精美包裝過的禮物轉(zhuǎn)而抱在胸前,一字一句,跟人詳說:“俞先生,您的生日是中國大陸時間,陰歷十一月十三日。目前我們所在當(dāng)?shù)貢r間,是冬令時十二月九日,晚間八點半。中國大陸來算,是十二月十日,也就是陰歷十一月十三日,凌晨三點半。有時差的。俞先生,我來給你過中國的陰歷生日。我沒錯,是你錯了。”
俞顧森垂眸盯著眼皮底下一張一合的那張小口,羅里吧嗦說了一串,等宋蘊說完,直接彎腰,抄起她膝彎,抱了起來。
宋蘊啊了聲,彈動著兩條腿,“快放我下來,我這禮物可矜貴了,再碎了。”
俞顧森哼笑了下,將人放在沙發(fā)上,拿走宋蘊抱著的禮盒放在桌面:“是么,我看看。”
“反正,錢買不來。”宋蘊兩條腿輕晃,看俞顧森用他那雙好看的手,抽絲帶,拆禮物,自豪道:“全球限量款,只有這一件。”
“那我真榮幸。”
俞顧森拆到最后,拆出來一只晶瑩剔透的夜藍(lán)色星空球,里邊浩瀚夜空,漂浮著兩個星球,猶如與俗世相隔。
下面是一個木質(zhì)底座。
“這個大一些的星球是你,這個嬌小一點的是我。”
宋蘊伸手指給他看。
底座上還別著一枚卡片,寫著:Wing先生,生日快樂!祝你凡事得償所愿,志得意滿。
第34章 chapter34
“那我們真是天生一對。”俞顧森笑意吟吟。
“是宇宙一對。”
“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詞?”他看著宋蘊皺眉。
“我發(fā)明的。”
“這么厲害, 大發(fā)明家。”
“你才知道啊!”宋蘊小腿又晃了下。
俞顧森整張臉倏然靠近,吻了下在她的唇上,“謝謝你, 大發(fā)明家。”
軟軟涼澀的輕觸, 氣息卻浸染不少, 淡淡的雪松香縈繞在鼻,宋蘊輕呼吸, 問:“喜歡嗎?”
“特別喜歡, 是我收到過最喜歡的一份生日禮物。”俞顧森不吝夸贊。
真會說話!
“那你之前都會收到什么禮物?”宋蘊好奇的脫口而出,但一想到以他的身份, 能夠得上送禮的, 出手必定闊綽, 件件也定然是價值不菲, 內(nèi)心已經(jīng)后悔這么問。
“反正,在我這里,都不如你的好。”俞顧森伸手拉過宋蘊胳膊,把人帶起身,坐過去他大腿上。
“手伸出來,我瞧瞧。”面前這小朋友顯然是當(dāng)他對這燒玻璃一竅不知了。其實歐洲富人圈里,也有玩這個的,當(dāng)個愛好消遣, 只不過普通玩家融琉璃或者石頭在里邊當(dāng)點綴,而他們, 是會融進去一些真的金子或鉆石。
但是不管融什么, 制作過程都是高溫火槍, 或者爐子,他見過手上帶著厚厚手套, 依舊燙傷的。
“你瞧我手干什么?”宋蘊手?jǐn)Q在衣服里。
這么一個小動作,莫名刺痛了俞顧森的眼睛,他心頭一緊,用了點力,將她藏著的手拉了出來。
前后翻轉(zhuǎn)在燈光下看。
摸在手里軟膩感減了些,變得有點糙,不過好在沒什么燙傷。
“我很小心的,小看我的能力。”宋蘊將手從俞顧森大掌里抽出來。
旁邊手機亮了下,俞顧森的,有人給他發(fā)了條簡信,他拿過翻開,是宋斯理,三個字:祝良宵。
俞顧森隨即將手機重新丟到一邊,再次將宋蘊手拉過來揉了下,“若是真的喜歡,我可以找個專業(yè)的師傅來帶你,不要自己嘗試。”
“我就是找的專業(yè)人士學(xué)的,我有個好朋友,叫周斂,你見過她,那次在Suki酒吧,不過你可能沒什么印象了。通過她聯(lián)系到的一位手藝?yán)蠋煟思液軐I(yè),還有工作室呢,做了很多作品,聽說還要參加展出。”
看宋蘊說的兩眼放光,俞顧森酸道:“這么崇拜?”
“嗯,還送了一朵虞美人給我。”宋蘊挑釁上了癮。
“是么?”俞顧森聲音冷颼颼的能令人涼徹腳底,“哪兒呢,我看看。”說著就是對宋蘊一番上下其手。
宋蘊被撓的癢,在他懷里扭動著腰肢,咯咯咯笑的停不下來,“你干嘛——”
“很癢啊——”
蹭到硬硬一處的時候,整個身體緊繃定在了那。
笑聲也跟著停止。
她在宿舍洗了澡過來的,頭發(fā)飄著淡淡的茉莉發(fā)水的香氣,蹭在俞顧森下巴那。
俞顧森也沒了動作。
但也就停了那么兩三秒的間隙。
“還沒怎么,就出這么多汗?”俞顧森聲音淡淡,但掌心炙熱。
“你屋里悶,”宋蘊撩起眼皮看他,鼻頭也生出些細(xì)密汗珠,“不透氣。”
“胡說,那么大個窗戶開著,你是真看不見?”俞顧森找她最敏感處,故意磨人。
“”宋蘊眼角浸潤,沒忍住嗯了聲。分不清是因為俞顧森口中的話嗯的,還是他那只靈活的手嗯的。
“今晚,讓你舒服。”俞顧森俯身。
宋蘊右手指摁陷在松軟的皮質(zhì)沙發(fā)里,褶皺一片,另一手抓著俞顧森肩膀的衣料。
嘴巴微微開合,下巴難忍的抬起,原本抓在下面肩膀上的手又穿插進俞顧森發(fā)絲間。整個身體緊縮成一團。
宋蘊撐不住俞顧森的作惡手段,他故意弄她要她出聲一樣,她強忍著,到最后到底沒忍住讓他得了逞,哼哼哭起來。
俞顧森不是一個只圖自己痛快不顧宋蘊感受的。
往上去吻她,手濕著挪過來,耳邊低聲說了句:“都是你的。”
宋蘊簡直無地自容。
漫漫長夜,澄澈蔚藍(lán)的星空球映著兩道影。
宋蘊晚上剛有了要睡沉的苗頭,便又被身邊人鬧沒。
第三次了。
“俞顧森,你——出去。”宋蘊體力消耗殆盡,啞著嗓子,從后要把人推開。
“今天我生日,Baby,對我寬容一點。”
俞顧森氣息燙在宋蘊耳廓,混著汗?jié)?
俞顧森生日這天,按照往年慣例,都會過去LetTre,同太奶奶一起過。
同在海外的一些叔伯也會一起過來送上祝福。
一起吃個飯。
至于俞顧森的父字輩,大多時間是在國內(nèi)生活,同俞老一起。把太奶奶接過來身邊是因為這邊醫(yī)療條件能夠滿足需求,而且俞顧森從小就跟太奶奶親近,那么多孫子孫女里,老太太也待他最親。
“太奶奶,顧森哥對生日時候那碗長壽面,仿佛有執(zhí)念似的。”俞櫻嘴里咬著一根冰棒,湊在老太太耳邊。
中午人多的時候是吃的蛋糕。
老太太耳背,滿頭銀發(fā),剪的規(guī)規(guī)整整,耷拉著松垮眼皮,呷了一口手里的大雪茄,點點頭,滿意道:“這批貨勁兒足,好抽。”
俞櫻巴咂了下嘴里冰渣子,看著不遠(yuǎn)處坐在大堂太師椅上將一碗面條吃的津津有味的俞顧森,習(xí)以為常的繼續(xù)跟老太太答非所問的嘮:“他是不是不喜歡熱鬧,應(yīng)該開個party的,每年都這樣過,也不嫌腐朽,老氣橫秋的。”
老太太這次是搖頭:“你不能抽,你想抽你自己買去。”
說完將咬在嘴里的大雪茄拿離,吐出一團煙霧。
腳邊老太太養(yǎng)了十多年的金吉拉喵嗚一聲,懶洋洋的睜開睡眼,像是被二手雪茄給熏醒了。
大堂里。
旁邊側(cè)門后廚方向,保姆李嫂端著一盤剛炒好的青椒小炒肉走出來:“顧森,還有什么想吃的。”
走到跟前放到俞顧森面前的桌上。
“別忙活了李嫂,歇著吧,這些就夠。”俞顧森說完,手里筷子又挑起面。三兩口下肚。
手邊電話亮起,進來一條短信,宋蘊發(fā)來的,說:我和周斂羅黎她們一起走了二里地來吃拉面了,一根就好長好長。大魚大肉蛋糕吃多的俞先生要不要嘗試一下?也特別適合今天過生日的你。
接著又發(fā)來一條拍的拉面照片。
俞顧森嘴角淡扯,停下手中筷子,拿手機對準(zhǔn)方向也拍了一張照片給宋蘊發(fā)過去:在吃了。
不遠(yuǎn)處咬著冰棒的俞櫻皺了皺眉,趴在老太太椅子扶手上,下巴磕在那,又道:“太奶奶,忘了跟您匯報一件事,您這位心尖尖上的重孫子,好像是戀愛了。”說完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哪家姑娘,這么倒霉。”
老太太這次估計沒聽到一點聲兒,只是吞云吐霧在那,沒別的動靜。沒回應(yīng)。
俞櫻將剩余冰棒一口悶進了嘴里,冰的斯哈斯哈直吐氣。
俞顧森這邊來了通電話,是宋蘊坐在距離他六十多公里的那家拉面館里打來的。
“我也好久沒吃面條了,這家拉面館遠(yuǎn)的要命,算我給你去災(zāi)啦。”宋蘊呲溜了一口面,又端起旁邊的酸奶小飲品喝了口,心滿意足舔舔唇。
小動靜在耳邊細(xì)碎發(fā)生,俞顧森就算沒能看見人,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的吃相。
巴掌大一張小臉,吞咽著一大口面條。
吃的一定很香。
俞顧森想起來第一次跟宋蘊吃飯那會兒,總覺得有哪點不一樣,這會兒突然就意會到,是香,看她吃飯,自己都會跟著胃口變大不少。
“你不早說,我喊人給你做。”俞顧森說。
宋蘊放下筷子,捂著嘴:“那我要是想吃你做的呢?”聲音特意壓低,瞅了眼對面坐著的兩位。
周斂正一心兩用吃飯玩著手機小游戲,羅黎吃了幾口大概嫌味兒淡,同服務(wù)生招手,問人家有沒有囫圇的生辣椒,她要吃生辣椒就這面條,服務(wù)生直接端著紅丟丟的辣椒油槽過來了,說只有這種。
“我學(xué)學(xué),應(yīng)該也能做出來。”俞顧森伸手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菜。
宋蘊剛想說期待一下,電話里聽到俞顧森那邊應(yīng)該是來了外客,有細(xì)碎的寒暄聲傳過來,宋蘊就說自己要專心吃飯了,掛掉了電話。
三人回程要半個小時的路程,半天還沒打到一輛車。不常來這里吃這口,原因就在這。
太遠(yuǎn)。
關(guān)鍵中間一段路沒人煙似的,加上冬令時天黑的早,臨近晚上走著,的確有點恐怖。
好在她們?nèi)硕啵屈c恐懼感稍稍降低了些。
“宋蘊,后悔跟你出來吃這口飯了。”周斂瞅了瞅前邊,又瞅了瞅后邊,落日火燒云紅彤彤的鋪在遠(yuǎn)處低矮的天空,寬闊的大馬路上,別說車了,連個鬼影都沒有。“這沒走回去怕不是面就消化完了。就又餓了。”
“我屋有面包,回去你可以再吃點兒。”羅黎兩手插兜,看著遠(yuǎn)處的景致,慢悠悠的走在一旁,倒是別樣愜意。
愜意到,手機響著,來了電話,也不知道去接。
宋蘊沒有表情,仿佛跟羅黎一樣,沒有聽見似的。
只有周斂狐疑的看一眼羅黎,視線定在她口袋那,“我說,你不接?”
“不想接,要不你替我接?”大概是路上無聊,羅黎半開玩笑似的說。讓人聽得似真似假。
“你敢給我手機我就敢接,來吧,手機給我。”周斂伸出手。
羅黎倒是很灑脫的將沒掛斷的手機從口袋里掏出來放到她手上:“接!”
周斂看一眼,電話號連個備注都沒有,她沒想到羅黎來真的,忙問:“這誰啊,我說什么?”
羅黎:“你就說羅黎死了。”
周斂:“我呸呸呸呸呸呸!別他媽亂說話,不吉利!”
周斂想著會是個胡亂討債的,畢竟羅黎有點臭錢,隨即摁下手機,將人罵了一通:“孫子,能不能有點基本素養(yǎng),如果有點姿色,就耍個帥,露點腹肌什么的,有點誠意,拍個照片發(fā)來先給姐姐們瞅瞅。”
說完滴的一聲,直接掛斷。反手重新將手機遞給羅黎:“謝謝我吧,等下有艷照讓你眼睛白嫖。”
羅黎:“”
羅黎沒理人,打開手機,屏幕戳了幾下,直接將剛剛的陌生號做了拉黑處理。
“干什么,你不稀罕讓我們飽飽眼福再拉黑也行啊!”周斂一臉的可惜。
“周斂,前面好像是你的杰森。”宋蘊故意亂扯。
周斂注意力轉(zhuǎn)移,看過前面,空蕩蕩的一條大馬路,哪里有人,隨即頓住腳,手伸過后邊拉著宋蘊一陣撓:“還我的杰森,你也是學(xué)壞了宋蘊!”
宋蘊笑著跑著繞過去,拉著羅黎來回躲避周斂攻擊。
三人打打鬧鬧,一路倒也不算無趣。
很快來到杰森手工藝工作室所在的那條街,去宿舍區(qū),要經(jīng)過這邊。
天已經(jīng)幾近黑透,路燈亮起,不遠(yuǎn)處杰森的手工藝店鋪門口明顯晃動著幾個人影,還有不小的喧鬧。
羅黎先注意到開的口:“前面有人打架!”
“周斂,地上躺那個是不是杰森?”宋蘊記得前幾天周斂說過杰森得罪了人。
周斂以為宋蘊又開玩笑,選擇不上當(dāng),轉(zhuǎn)身又跟人打鬧:“又來!又來是不是?上癮了你還!”
羅黎嘖了聲,將鬧騰的周斂拉住制止,沖前方抬了抬下巴:“這次沒人跟你鬧!”
周斂轉(zhuǎn)臉看過前面路燈下,昏黃光線里廝打著的幾個高大人影,夾在中間的那位半邊臉已經(jīng)染了血,神色一愣,緊接著快步跑著過去,“是他!”跑著扭頭沖宋蘊羅黎喊道:“快幫我報個警!快!”
周斂太沖動,脫韁的野馬一樣,羅黎拉都沒拉住。
宋蘊這邊撥電話報警,手已經(jīng)開始打顫。
周斂學(xué)過跆拳道,會兩下拳腳,但是對方人多,她又是女生,壓根不是對手。
杰森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都對付不了的事情。
于是羅黎親眼看著周斂剛過去拳腳沒有施展一分鐘,就被那五個黑人壓制在了一旁。
倒是沒對她怎么動手,只是一名黑人單純旁邊控制著她,另外兩人繼續(xù)教訓(xùn)杰森。剩下兩人直奔羅黎和宋蘊的方向來。
“跑!”羅黎喊了聲。
宋蘊已經(jīng)撥通了報警電話,一邊跟當(dāng)?shù)鼐訇U述交待,一邊同羅黎一起撒腿往兩邊的建筑群里跑。
找有人的地方跑。
呼呼風(fēng)聲耳邊吹過,濕冷像刀子一樣劃著皮膚,宋蘊身邊早不見羅黎,不清楚她跑去哪個方向,身后男人緊追不舍,嘴里罵著污言穢語。
宋蘊試圖繞著往學(xué)校方向去,但體力不行,最后只能瑟瑟發(fā)抖的躲在一堵墻后邊。聽著旁邊男人腳步在周邊盤旋,時遠(yuǎn)時近。
最后接了一通電話,罵了聲臟話終于腳步往遠(yuǎn)處走了。
因為奔跑,宋蘊胸口依舊起伏不迭,此刻開始大口大口的喘息換氣。
眼角因為害怕而泛出生理性眼淚,一顆顆無聲的往下掉。
大概過去十多分鐘,宋蘊手機上來了條短信,羅黎手機號發(fā)來的,說她和周斂在手工藝店門口,杰森也在,那群人被警員帶走了,讓她也過去。
宋蘊起初不信,以為信息可能是那幾個黑人用羅黎手機發(fā)來的,畢竟就剛剛緊追不舍的情形,讓人后怕。
但緊接著她手機便被警方來電,讓她過去錄口供。
宋蘊往杰森的工作室那邊去。
走到的時候,杰森已經(jīng)被兩人攙扶進了屋子里,周斂手里拿著杰森原有的一些外傷藥水,給他簡單處理。
兩名白人警官正圍著羅黎詢問些什么,見到宋蘊過來,其中一名警官便轉(zhuǎn)移視線向她走過來詢問具體事項。
事情忙完,送走警察,已經(jīng)是兩個小時后。
杰森實打?qū)嵄蛔岬牟惠p,好在都是外傷,沒有傷到骨頭。
周斂倒是沒有傷到,那些人看上去魯莽,倒也算有點道德。
“你到底怎么得罪他們了?”周斂想問個究竟。
杰森用舌頭頂了頂開始紅腫的左臉,疼的齜牙咧嘴,臉糾成一團,說:“他們,切爾思□□的工作人員,我和朋友好奇,去玩一次,在里面,拍了照片、視頻,讓刪,沒刪,被旁邊客人看到,出老千。導(dǎo)致他們被老板罰錢開除。”
周斂和宋蘊對杰森口中這些個詞匯單拎出來認(rèn)識,可放到一起,就聽得云里霧里,加上杰森這初級漢語的表達(dá)能力,實在聽不懂。
兩人看了眼旁邊靠門站著的羅黎,羅黎明顯沒她們那么迷糊,翻譯說:“杰森意思就是,他和朋友因為好奇心,去切爾思玩了一次,偷拍了些照片和視頻,里邊工作人員讓他刪除,他沒刪,于是導(dǎo)致被旁邊客人看到,下注時候直接利用做弊。那種地方,的確很忌諱這個。”
不過“出老千”這種小眾的詞匯居然能從這外國佬嘴里說出來,羅黎頗顯詫異的看了杰森一眼。
“那他們這次也出氣了,人也打了,應(yīng)該算翻篇了吧?”周斂思考著,按照邏輯分析。
“別忘了我們報了警,他們又被抓了。”羅黎提醒。
周斂:“”
宋蘊將掌中手機握了握緊。
心道,這仇,怕是越結(jié)越深。
但是想著人既然抓走了,應(yīng)該也不會太快放出來,至少會待一段時間,所以想了想,也就沒多掛心。
三人處理好事情,回到宿舍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累了一天,都沒再多說什么,各自回了各自的宿舍。
瑞恩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了,宋蘊放輕動作,過去洗手間關(guān)上門,先給自己洗了把臉,然后在洗手的時候發(fā)現(xiàn)左手腕那里是光著的。
夜很安靜,能讓人清晰的聽見旁邊水龍頭水滴滴下,滴答滴答。
宋蘊停下動作,愣怔了瞬,此刻方才意識到,俞顧森送給她一直戴在左手的那串珠玉手鏈,不見了。
第35章 chapter35
宋蘊一晚上沒怎么睡好, 第二天早早的起來上完中午的課程,就跑去了昨晚她活動過的地方找手鏈。
因為沒休息好,腦袋昏昏沉沉, 看人都只想重影。
沿著杰森手工藝店鋪前面那條路一直往上走, 剛好碰上杰森就醫(yī)回來, 恢復(fù)期,半張臉比昨天晚上腫的更高了, 眼睛烏青烏青。
宋蘊說明來意, 他索性就關(guān)了店門,要幫忙一起找。
推脫讓他休息, 結(jié)果半天推脫不下, 宋蘊又著急找東西, 只好作罷。
走到印象里她昨晚跑的那條路, 路邊零落著幾棵低矮橡樹,樹葉已經(jīng)發(fā)黃,地上草叢里落了不少。干枯樹葉踩在腳底擦擦響,兩人各看一邊,一路走得很慢。
宋蘊更是坑坑洼洼都沒放過。
正直吃午飯的時間,周斂下課找不到人,想喊宋蘊一起,打來電話問她在哪兒, 宋蘊只說有點事,讓她先吃。
掛完電話繼續(xù)貓著身, 繼續(xù)找。
好在這條路不怎么繁華熱鬧, 來往人不多, 不然他們這個架勢,難免惹人異樣眼光。
昨天晚上天黑, 加上宋蘊一路瘋狂跑著,所以當(dāng)時并不覺得這條路長。
走了十多分鐘,回頭往后看才發(fā)現(xiàn),還沒有三分之一。
但是雖然累,在沒找到手鏈之前,宋蘊倒是愿意這條路一直走不到頭。
最終,半個小時后,宋蘊在臨近路盡頭的拐角,也就是她昨晚躲藏那面墻的墻角邊,看見了手鏈。
冰透的碧色,圓潤的珠子,散開的鏈口,上邊蕩了些浮塵。
宋蘊嘴角在看見的那一瞬,霎時彎起,失而復(fù)得的喜悅寫了一臉。
她沒想過這么順利,也不確定會真的在這條路上會找到。
看來運氣不錯,她想。
開心之余,忙走上前伸手去撿,卻在下一秒被對面伸過來的另一只手給搶了先。
宋蘊一顆心過山車似的,頓時從高處,宕的又沉下。
同時伴在耳邊的是一串聽不太懂的土著英文,大概意思是說:“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昨晚是你報的警,沒錯吧?”
宋蘊直起身,正是昨晚追著她跑到此處的那位黑人大哥。此刻她的那條手鏈被他勾在黑亮粗壯的手指頭上,打圈轉(zhuǎn)著玩。下一秒就有掉在地上,或者是被甩在墻上,撞成稀碎的預(yù)感。
宋蘊害怕的同時,也不免奇怪,按理說,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警察廳才對,怎么會在這里?
“可以先把手鏈還給我嗎?”宋蘊用英文跟他交流,同時顫巍巍伸出手,她有點害怕他會出手打人。
黑人大哥哈哈笑了。
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笑話。
宋蘊打退堂鼓,準(zhǔn)備跑,縮回手,退著腳往后挪,但后邊是面墻,退了幾步,把她堵得死死的。
黑人大哥上前兩步,伸手剛要拽宋蘊懷里的包,身后一道聲音喊住了他:“Vito,別這樣。”
被喊的黑人大哥住了手,看過身后走過來的男人。那是他剛工作地方的新老板,告狀似的指著宋蘊用英文說道:“老板,就是她的朋友害我們丟了工作,也是她昨晚報警抓的我們,還花費您那么多錢把我們撈出來。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似乎之前全部的怨憤,此刻因為宋蘊的出現(xiàn),都強加轉(zhuǎn)移在了她的身上。
說話間那名叫Vito的黑人大哥側(cè)了側(cè)身,宋蘊緊緊抱著身前的包,這才看清來人樣貌,個子不算低,三十多歲,小麥色皮膚,體型看上去結(jié)實有力,長相周正。
此時杰森因為在不遠(yuǎn)處聽到動靜,也找到了這里,黑人大哥給自己老板指了指:“這就是她那個朋友,害我們丟工作。”
杰森因為昨晚受了頓打,警覺的立馬架起拳頭。
男人看清宋蘊,沖杰森擺擺手,意思是不動手,大家都不動手,信步走近宋蘊,問了句:“姑娘,我姓謝,你怎么稱呼?”
說的中文,宋蘊這時方才知道他是華人。
但是警惕心依舊提的很高,“要怎么樣,你們才能把手鏈還給我?”
姓謝的男人聞言看過旁邊,黑人大哥將轉(zhuǎn)在指尖的那條手鏈遞給他。
手鏈拿在手里細(xì)細(xì)的看了一番,男人笑笑,“這么高品質(zhì)稀有的玻璃種寶石光,用粉鉆石鑲著做陪襯,”轉(zhuǎn)而看一眼旁邊的Vito,調(diào)侃似的說:“起碼能抵你在我這里干好幾年了。”說著又看過宋蘊,說:“我是他老板,剛聽懂了你們之間糾葛,的確是你們有錯在先。”
杰森自知連累了宋蘊,轉(zhuǎn)而沖男人道:“東西,給她,來找我。我的錯。”
黑人大哥立馬不愿意了,直言不行,畢竟一直心里不忿,好不容易拿到籌慰。
“你們是朋友,對不對?總歸這件事已經(jīng)發(fā)生了。”男人在杰森和宋蘊身上來回看一番。
“那這件事要怎樣才會了斷?”宋蘊問。
“我現(xiàn)在說的就是這個,不如矛盾從哪里開始,就在哪里了斷。”說著拎起手里的那條手鏈:“就拿這個當(dāng)籌碼,你們贏了,拿走,你們輸了,手鏈歸Vito。”
語氣,不是什么商量的語氣。
杰森很愧疚,跟宋蘊道歉:“宋,對不起。”
可是,道歉又有什么用?
于事無補。
“明天晚上七點,恩格路35號,切爾思,宋小姐,不見不散。”男人看著宋蘊微微笑,視線將她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口氣算和善,“放心,這條手鏈,我會暫時幫你好好收著的。”
宋蘊無奈的干扯了下嘴角,“那謝謝您了。”其實心里已經(jīng)統(tǒng)統(tǒng)將所有人罵了一遍。
說完將包重新在身上挎好,轉(zhuǎn)過身,沖杰森道:“我先回了。”
本來就沒睡好,又貓腰找了這么一大會兒東西,她這會兒頭疼的要命,加上沒吃午飯,血糖低,腳也是虛浮無力,踩棉花一樣。
宋蘊微垂眼睫,自己都怕自己兩眼一黑,會暈過去-
來時的那條路仿佛又長了不少。
騎單車,風(fēng)一樣過去幾個嬉鬧的學(xué)生。
男男女女。
宋蘊抬眼看遠(yuǎn)處,埠大旁邊的庫薩教堂最高處的時鐘,又走了半個小時。
但她貌似還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又走了一段,宋蘊聽到車輪滾擦石子的動靜,方才察覺身邊跟了一輛車。
她走的慢,車子也慢,她走的快,車子也跟著快,宋蘊停下腳步,車子跟著停住在路邊。
她有點恍惚的抬頭,便看見了俞顧森。
原本只降了半截的車窗完全降下來,俞顧森整張臉露出,說了句:“怎么了?魂丟了?”
宋蘊看著他,那一瞬頓時生出莫大的委屈,鼻子跟著酸不行。
“你怎么來了?”隱隱還帶了些不易被察覺的鼻音。
但就算不明顯,俞顧森還是聽了出來,“先上車。”
宋蘊繞過車頭,坐上車,給自己扯上安全帶,干咽了下喉嚨,看一眼俞顧森,語調(diào)到還算平緩安靜,問他:“能不能先請我吃頓飯?我還沒吃飯。”
“”
俞顧森視線在宋蘊那張落寞的小臉上停留了兩秒,手扶上方向盤轉(zhuǎn)動,往之前她喜歡的那家餐廳方向拐去。
進去餐廳里邊,老地方,已經(jīng)來過多次。迎上來那位已經(jīng)臉熟的邱老板,點了幾道他這里的天價菜,沒有例外的,老板又送了酒。
等菜期間,俞顧森手托腮,胳膊肘支在桌面,問宋蘊:“受了欺負(fù),就打算這么一直忍著,不跟我說么?”
宋蘊抬眼,看著俞顧森,過膝深咖大衣,白色襯衫,支著下巴自然又倦怠,他還是那個第一眼就有本事讓她移不開眼的俞顧森。
看了會兒,宋蘊終于啟口,慢吞吞反問:“俞顧森,你知道切爾思□□嗎?”
“切爾思?”
旁邊服務(wù)生端著茶水過來,俞顧森說話間托腮的手放下,轉(zhuǎn)而端了杯水送到宋蘊面前,“你嘴很干,先喝點水潤潤。”
宋蘊將杯子握在手里。
俞顧森自己也端來一杯喝,遞到嘴邊抿了口。
宋蘊沒得到答案重復(fù)問了遍:“對,切爾思,你進去過嗎?”
俞顧森沒有賭的癖好,神色微頓。
宋蘊從他表情看出答案,也是,從出生就已經(jīng)是贏家,賭這種原本就荒唐的事,對他來說,壓根沒有吸引力。
俞顧森調(diào)整坐姿,半靠進沙發(fā)椅,摸出手機撥電話號出去,撥完手機貼在耳邊,視線落在宋蘊那,兩人淺淺對視,對方應(yīng)該是接通了,他交待了聲:“查一下切爾思。”口氣鄭重嚴(yán)肅,接著又對人補充,“是一家□□。”
“我還沒給你講具體事情。”宋蘊小小聲,手伸過抓在俞顧森搭在桌面那只胳膊的衣袖上晃了晃。提醒。
俞顧森反手捏在宋蘊手背,柔胰細(xì)膩握在掌心,指腹習(xí)慣性的搓著,安撫似的,另一邊對電話里說:“查出來打給我。”接著掛掉電話,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蘊這里,等她繼續(xù)往下說。
“我和我朋友昨晚吃過拉面回來,發(fā)生了件不好的事情。”
服務(wù)生這邊開始上菜布菜,宋蘊只能將手從俞顧森寬厚溫?zé)嵴菩睦锍槌鰜怼?br />
邱老板走上前手里捻著一支白玫瑰,插在了兩人中間的花瓶里。
問俞顧森他們還有沒有什么別的需要,俞顧森頷首跟人致謝,說:“沒有,謝謝。”
邱老板是個懂察言觀色的,俞顧森臉色冷淡,透著幾許不耐,他就沒再多說。
宋蘊見人離開,繼續(xù)剛剛的話,將發(fā)生的事情給俞顧森撿重點說了說。
“那老板說的也沒錯,這件事,肯定要有個了斷。”宋蘊就算不想摻和,但是已經(jīng)摻和了進來。而且要真做到坐視不理,也不太可能。第一個原因是俞顧森送的禮物,她不想就這么白白便宜給那些人,第二個原因就是杰森也算自己的半個老師,當(dāng)時教自己燒玻璃教的很用心。
俞顧森聽了個差不多,嗯了聲,拿起筷子,一并跟宋蘊說:“先吃飯,明晚我陪你去。”
“別了,你又不會那個,他們肯定是有規(guī)則的。”宋蘊想了想,斬釘截鐵的說:“你不要去,太丟了人,我自己去丟人就行了。”
“”俞顧森不由提了提唇。
宋蘊跟俞顧森說這些,是想告訴他要有那條手鏈回不來的心理準(zhǔn)備。雖然這個心理準(zhǔn)備,她自己都還沒有做好。
“先不說要不要去丟人,不是餓了么,先吃飯。”俞顧森將筷子遞到宋蘊手里,眼神往餐桌上示意了下,“你愛吃的紅燒排骨,特意給你要的。”-
下午還有一節(jié)課,飯后俞顧森送宋蘊回學(xué)校繼續(xù)上課。
杰森打了電話,周斂也已經(jīng)知道了約賭的事情。
起先覺得很扯,不太相信,但是宋蘊回來后她又確認(rèn)一遍,總算相信真有這種事。
“你的手鏈那個老板執(zhí)意要拿著,這件事也是他出頭”吃過晚飯,周斂靠著宿舍院子里一面墻,一手臂環(huán)胸,另一手摳弄著下巴,做思考狀看著坐在她對面石椅上的宋蘊,疑惑,“他就算是黑大哥現(xiàn)任老板,可他一老板,如果連這個都管,那么多員工,他管的過來嗎?他該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吧?”
“”宋蘊無聊的看一眼周斂。
“他長的俊不俊?”周斂又問。
宋蘊想了想,卻是已經(jīng)想不起來具體樣貌,畢竟一面之緣,“不記得了。”而且她覺得目前不應(yīng)該是關(guān)心這個。
“那應(yīng)該是長的不怎么樣。”周斂下結(jié)論,不然不會記不住。“羅黎興許對這方面有點了解,她接觸的人多。”周斂害怕對方只是在逗她們玩,接著碎碎了句:“就是這姑娘又不知道哪兒去了,神神秘秘的。”
宋蘊沒心思想別的人,此刻自顧不暇。
兩人外邊待了會兒,回去宿舍洗漱睡覺。
第二天白天上了一天課,晚上宋蘊同周斂還有杰森,三人便來到了恩格路35號,那家□□的門口。
門口不遠(yuǎn)處隨地躺了幾個流浪漢,旁邊石柱子下一個男人正抱頭痛哭,過路兩個酒鬼手里拎著酒瓶,搖搖晃晃哼著歌從宋蘊身前走了過去。
留下一股酒味混著說不清道不明像是很多天沒洗澡的體臭味。濃重體臭里邊似乎還有很濃郁劣質(zhì)的香味,又香又臭的,能把人熏暈。
周斂和宋蘊動作一致,齊齊捂住了鼻子。
“靠!這什么鬼地方!”周斂剛罵出口,身后一聲汽笛,停了輛車過來,三三兩兩下來幾個人。
杰森一眼便認(rèn)出了其中的Vito和他們那位新老板,對周斂和宋蘊說:“他們過來了。”
“宋小姐,我們進去吧。”Vito那位姓謝的華人新老板看過宋蘊他們,往切爾思里面抬抬手。后邊跟著幾位那天把杰森一頓暴揍的切爾思前員工。
他們幾人先進去,宋蘊他們跟在后邊。
進去后里邊熙熙攘攘,叫喊聲若近若遠(yuǎn)。
一美女在中間一小舞臺上大跳艷舞。
宋蘊微微吸氣,幾近空白的大腦里想著如果衛(wèi)攸芝知道她進了這種烏煙瘴氣的地方,多半會連夜從國內(nèi)老家殺過來。然后掰開她腦袋問問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豬油蒙了心。
可是那條手鏈價值不菲,哪怕不是俞顧森送的,她也會爭取。宋蘊說服自己的理由是,那不單單是一條手鏈,那是和獎學(xué)金一樣的真金白銀,白白送人,她沒那么大方。
“杰森說的,兩方約賭,規(guī)則很簡單,抽到手里的撲克牌,誰開出來的點數(shù)接近班長手里的點數(shù),就算一局贏。三局兩勝。”
周斂沒過喧囂,湊在宋蘊耳邊說。
也是昨晚她們就了解到的一點皮毛。
“那你覺得,我們贏的概率多大?”宋蘊視線放在里邊的熙攘人潮里。
“看命!”周斂臉色嚴(yán)肅認(rèn)真,難得的正經(jīng),“怎么辦?我小腿一直抖,控制不了。”
“”宋蘊其實也沒好到哪里去。
一服務(wù)生端著酒水,看到那黑人大哥Vito,被開除的老同事,笑呵呵打招呼,面露嘲笑。
黑人大哥氣不下,腳下使絆子,擋在那,服務(wù)生端著酒水,一個踉蹌,手中托盤連同酒水沖宋蘊身后鋪灑過來。
在她還未察覺發(fā)生什么的時候,從后一個力道拉著宋蘊胳膊帶到了一旁。
宋蘊誒了聲,還沒抬頭看拉她的人是誰,先聽到的是俞顧森聲音,貼在耳邊,炙熱的氣息鉆著耳廓皮膚:“把人帶來二樓貴賓廳,工作人員若核對訂臺人名字,你告訴他,訂臺人叫Rika。”
Rika?
那不就是她自己。
話說完,宋蘊胳膊上的力道松開,她豁的在喧囂里抬眼,俞顧森已經(jīng)抬腳跨上了二樓的臺階,薄料白色襯衣外邊套著頗休閑的呢絨大衣。剛剛抓她胳膊的手,此刻已經(jīng)揣在外套口袋,側(cè)回眸視線落在宋蘊那,嘴角淺笑。
宋蘊耳朵,剛剛俞顧森貼近的位置,不由得跟著他那個笑一陣酥麻發(fā)熱發(fā)軟。
有人吹了一記口哨,宋蘊注意力方才分散出來,也才注意到宋斯理,包括陳右甚至Leo的小叔叔駱遷,他們居然都跟著俞顧森一起的。
他們前后踩著臺階上二樓。
口哨是宋斯理沖她吹的,扭著頭,看著樓下站著的宋蘊,一臉打趣兒她和俞顧森的表情。
被絆的服務(wù)生端著的托盤和酒水咣咣當(dāng)當(dāng)?shù)羲榱艘坏亍?br />
保潔過來收拾。
周斂過來拉著宋蘊周身看了一番:“沒事吧?沒砸到你吧?”
宋蘊搖搖頭,將視線從樓梯上收回。幾步走到Vito和那位謝老板跟前。跌倒的服務(wù)生一臉惱怒看著Vito,可是Vito此次過來是客人的身份,服務(wù)生縱然生氣,但也只能拍拍身上污漬,轉(zhuǎn)去后臺收拾自己。
宋蘊反客為主,抬手往上指了指二樓貴賓廳:“我們訂了臺,在上邊。”
宋蘊說完招呼了一下杰森,拉著周斂便也邁向二樓臺階。
“你訂了位置?你什么時候訂的?”周斂一臉難以置信。
“回去跟你解釋,”宋蘊說著小聲了句:“你回頭看看,他們跟上來沒?”
周斂扭頭瞅了瞅,“跟上來了。”
宋蘊松口氣,加快腳步,視線放在前面的俞顧森他們那里。
二樓貴賓廳人數(shù)清減,和一樓普區(qū)的熙攘完全兩個世界,甚至有自助酒吧臺,有專業(yè)演員演繹的小劇場,還有各種酒水小吃,琳瑯滿目,隨意取用,應(yīng)有盡有。
俞顧森幾人就坐在一旁的休息休閑區(qū),看幾個角色演舞臺劇。
一金發(fā)碧眼美女工作人員踩著細(xì)高跟,搖曳生姿的走過來,同杰森核對訂臺人名字。
大概是看宋蘊和周斂兩個女孩子,不像是來弄事兒的。
“Rika.”旁邊宋蘊開了口。
金發(fā)碧眼美女看過來,先是睜大了眼將宋蘊打量一番,接著往旁邊一空著的位置手勢邀請:“這邊,跟我來。”
Vito一行人也跟了上來,圍在弧形桌面,桌上放著一個黑色牌盒。
金發(fā)美女?dāng)傞_手,用英文說:“你們的籌碼。”
姓謝的華人老板,從口袋里將宋蘊的那條手鏈拿出,遞了過去。
金發(fā)美女看到手鏈哇哦了聲,接著將手鏈擱置在桌面一絲絨布料襯底的托臺上,接著抽開牌盒,從里邊抽了六張牌,金發(fā)美女自留兩張,宋蘊和Vito這邊也是各兩張。
翻開將兩張牌數(shù)字相加,至于點數(shù),只看個位數(shù)。
美女翻開兩張牌,一張紅桃10,一張梅花3,加一起13,取個位數(shù),也就是3個點數(shù)。
宋蘊看了眼Vito,隨著他一起,將手下的兩張牌亮出。
一張黑桃9,一張梅花5,4個點。
Vito一張方片8,一張梅花7,5個點。
周斂激動抓著宋蘊胳膊晃了晃。
“Rika,手氣不錯!我們開局就贏了!”
宋蘊神色沉靜。
確切說,她是緊張。
接著,金發(fā)碧眼美女一個動作,將周斂的那點喜形于色,如同一盆涼水下來,直接澆滅了。
她又各自發(fā)了一張牌,說:“補牌。”
旁邊杰森跟宋蘊和重新沉下臉的周斂解釋:“補一次牌,這也是規(guī)矩。再加上補牌的數(shù)字,得到的才是最終點數(shù)。”
周斂翻給杰森一記白眼。
言外之意:不早說?!
另一邊的休閑區(qū),宋斯理往后邊不遠(yuǎn)處看了一眼,沖俞顧森誒了聲,“我說,咱們什么時候過去?”
“再等等。”俞顧森順勢也跟著扭頭看過去一眼,只見混在幾人間的好學(xué)生,脊背繃的筆直。那架勢,跟上課時,被老師提問到不會的問題一般謹(jǐn)慎。
人畢竟對不熟知的領(lǐng)域,都透著懼怕。畢竟脫離在自己的掌控之外。
況且約賭,本身就是一件不確定的事情。
不緊張是假的。
宋蘊補牌到手一張10,三張牌數(shù)字相加取個位數(shù),點數(shù)依舊是4,沒有變。
對方抽了一張9,點數(shù)從5,也變成了4。
第一局,平局。
那位姓謝的老板,看一眼宋蘊,笑問了句:“宋小姐看上去很小,像是還在上學(xué)才對,哪個學(xué)校?”
宋蘊似笑非笑扯了扯嘴角,沒接他的話。
而這位謝老板倒是笑笑,沒覺得什么,又說:“我那里有不少留學(xué)生兼職工作,宋小姐如果有需求,過后可以直接聯(lián)系我,不打不相識,肯定會給宋小姐安排個滿意的位置。”
男人試探的口吻,好奇她一個小姑娘,怎么會想到,去提前訂這里的貴賓位置。而且這里的貴賓席,據(jù)他所知,不是有錢就能訂到的。
宋蘊依舊沒接他的話,單純禮節(jié)性的笑了下。
其實是要笑不笑,皮笑肉不笑那種,畢竟她的東西被他擅自當(dāng)做籌碼,還要求必須到這里,宋蘊對他這個人,產(chǎn)生不出絲毫的好感。
周斂嘖了聲,同旁邊的杰森互看一眼,第一局居然是平局,是他們沒想到的。
對方里面有人罵了聲臟話。
接著金發(fā)美女開始第二次抽牌,發(fā)牌。
第三次抽牌,發(fā)牌。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六次發(fā)牌,平局四次,宋蘊這邊贏一次,對方贏了一次。
也就是說,其中某一方再贏一次,就是本次約賭贏家,這次約賭也就此結(jié)束。
宋蘊手心里已經(jīng)汗津津的。
新發(fā)的一局牌,第二張翻了兩次才翻過來。點數(shù)是6,對方開出來點數(shù)是4。
而坐莊的美女那邊點數(shù)是3。
輸?shù)拿鎯罕对觥?br />
宋蘊手指尖不由扣在桌面。
金發(fā)美女補發(fā)最后一張牌過來。
“別緊張。”
熟悉令人心安的嗓音響在耳側(cè),宋蘊偏過臉視線往上。
“要輸了。”宋蘊表情故作可愛。眼睛里則泛著水光,紅著眼尾,寫滿了可惜和難過。
俞顧森側(cè)著目光跟人對視一眼,輕笑:“輸了,就再買一萬個送你。”
宋蘊不知道俞顧森中途什么時候站過來她身邊的。
“那不是挺浪費。”還丟人,而且,誰家好人能帶一萬條手鏈。偏偏這么難堪的場合他還帶了那么些朋友過來看,看自己女友在這里給他丟人現(xiàn)眼。
“我暫時,應(yīng)該還浪費的起。”俞顧森笑笑,從口袋里抽出右手,骨節(jié)干凈修長的手指,伸過桌面罩在宋蘊手背,話音沒落完,她手底的那張牌,就被他掌心的力道帶著翻了過來。
宋蘊誒了聲,猝不及防。
心跟著跳到了嗓子眼。
周斂旁邊叫了聲:“3,啊啊啊,Rika,是3,我們贏了!”
謝任,也就是那位謝老板,吸一口手里雪茄,看過宋蘊旁邊站著的俞顧森。
工作人員將手鏈用精美盒子重新裝好,送到了宋蘊手邊。
瞬間的局勢轉(zhuǎn)變令宋蘊一時忘了去伸手接。
還是周斂拉著她的手,伸了過去,“宋蘊,我們贏了,快拿著。”
“不是說鏈扣松,給我吧,我讓人去修一下,過兩天再戴。”俞顧森攤開手。
宋蘊接過手鏈,心里的那輛過山車此刻仿佛才走完行程,有了落地的真實感。
“也行。”宋蘊轉(zhuǎn)而放到他手里,想到剛剛,墊腳湊近俞顧森耳邊,不禁問:“你該不會是讓人在牌里動手腳了吧?”
俞顧森似真似假的來了句,“你猜?”
“”
這里的雕梁畫棟,金碧燦燦,紙醉糜爛,將俞顧森話語間語氣和神態(tài),也跟著襯出了三分沒正形。
有種,陪她胡鬧的樣子。
并且毫無違和感。
“你正經(jīng)點。”宋蘊嬌嗔的口吻,毫不自知。
旁邊周斂聽不下去,咳嗽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宋蘊看過去一眼,周斂木著臉,臉上仿佛寫著一行字:還有外人呢。
不遠(yuǎn)處另一邊的陳右,大雪茄咬在嘴角,同那晚毆打杰森的幾名黑人哥哥,說著什么,最后給了幾張名片。
“全球五百強,正規(guī)企業(yè),高薪誠聘安保員。”
調(diào)笑的語氣,當(dāng)場挖墻腳的既視感。
至于那位謝老板,黑人哥哥們的新老板,這次約賭的發(fā)起人,臉色不怎么好,打量一番宋蘊和俞顧森那邊,站了沒一會兒,就徑直出去門,上了車,走了。
而宋蘊留學(xué)生涯里最后的一個秋天,也同這場鬧劇一起,塵封落幕。
第36章 chapter36
羅黎跟學(xué)校請假回了國。
宋蘊她們還是在Eson教授那聽到的
大概圣誕節(jié)前, 也就是正式放寒假之前的這段時間不會再過來上課,聽說是因為家里的事情,具體什么事, 沒人知道。
按照往年來算, 其實距離正式放寒假也不過還有一個多星期時間。
周邊圈子里留學(xué)生中, 不少人已經(jīng)開始計劃著回國吃什么,去哪里玩。
關(guān)心著去年味道很不錯的某家火鍋店還有沒有在正常營業(yè), 說著下飛機會直奔哪家飯館。
問父母家里天氣怎么樣, 冷不冷,多少度, 說英國已經(jīng)下了兩場雪, 好在都不大, 鬼畜天氣下完沒有五分鐘就升起大太陽, 瞬間飄雪那會兒跟玩兒似的。
還有一些是國內(nèi)親朋打電話過來讓幫忙代購點實用的東西回去,于是近幾天開始計劃著逛街,等等等,各種瑣碎。
衛(wèi)攸芝給宋蘊打來電話,說是已經(jīng)看好了航班,給她發(fā)了信息,剛好是學(xué)校放假次日下午的班次。讓她一早坐火車過去倫敦,然后坐飛機直飛北京, 老家就在隔壁臨城,衛(wèi)攸芝和宋沛中會開車過去接她。
往年過寒假回家, 也都是這樣。
宋蘊一年回一次家。
她這算好的, 像周斂, 過來三年,一次還沒回去。
宋蘊父母不知道的是, 今年變了。
俞顧森住處,窗邊,他把人偎梏在自己懷里,宋蘊手指尖摁在臺沿,細(xì)密的汗甚至開始在指縫間蔓延,指甲被她摁到發(fā)白。
艱難壓抑著嗓子里可以令人臉紅和浮想聯(lián)翩的聲音,氣息斷斷續(xù)續(xù),當(dāng)然會有忍不住的時候。是俞顧森故意使壞用力。
“冷不冷?”俞顧森氣息浮動,一滴汗液亮瑩瑩,順著額角,沿著側(cè)臉輪廓滴在宋蘊的脖子里。
宋蘊知道他是故意問她,明知道她不冷,整個人都汗?jié)窳耍髦浪痪湓挾冀硬簧蟻怼S檬种庠噲D去打他,俞顧森輕易握住她,不由提唇低笑了聲。
接著宋蘊掛在眼角的生理性淚水便被撞掉出來,落在俞顧森環(huán)在她腰間的小臂皮膚上。
宋蘊也跟著哼哼出一陣哭嗓。
腳下是松軟的羊絨地毯,踩亂了不少,一件女式內(nèi)衣就落在宋蘊光著的腳邊。
俞顧森把她拉過來,面對向自己,手拉過勾在脖子里。
宋蘊腿軟的立不住。
腰間肉細(xì)膩柔滑。
“你不是說,回國機票買好了么,”俞顧森垂眸往兩人中間看一眼,吁出些潮濕氣息,“買的哪天?”
“周、周六,19號,后天。明天這學(xué)期課業(yè)結(jié)束。”宋蘊停了停,接著跟人商量:“我、我站不住了,我想休息。”
“腿給我,我抱著你。”
那天下午宋蘊沒有課,俞顧森別墅二樓的臥室位置采光好的不得了。
從窗戶往外看,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霧藍(lán)色淡水湖。
她整個人被弄的找不到自己,最后只有后背貼在瓷面墻壁,襲來的那點清涼方才讓她好受了點。
事后俞顧森撈了件自己的干凈襯衣給宋蘊套上。
自己隨意穿了件睡袍。
過去窗臺邊,伸手撈過桌幾上放置的一瓶礦泉水,擰松蓋子,走到抱膝靠坐在床尾的宋蘊跟前,遞過去。
宋蘊似乎還在剛剛的情景中沒完全抽神回來,眼神頗為渙散,鬢角還有未干的汗,俞顧森遞過來的水也沒接,眼睛沿著他胳膊往上抬,看了他一眼。
俞顧森自知自己今天有點過分,蹲下身,單膝貼在地毯上,手伸過來先幫宋蘊理順了下亂掉的幾縷劉海,接著移過后腦勺,兜頭寵溺般揉了揉人發(fā)絲,低頭湊到嘴角又親了親。
接了一番吻。
拎著的那瓶礦泉水,瓶口已經(jīng)松開,他單手指腹蹭著旋開,蓋子掉在地毯上,俞顧森也順勢挨著宋蘊靠坐在那,道了句:“不然,我喂你?”說著仰頭喝下一口水,捏著宋蘊下巴抬起便投喂過去——
宋蘊沒想到他這么惡劣,是嘴對嘴的喂,抬手推在俞顧森臉上,把人推開。
俞顧森嗆了水,一邊笑一邊看著宋蘊咳嗽。逗她被當(dāng)真了。
把水遞過去:“自己拿著喝。”
宋蘊接過去,一口氣喝下小半瓶。
“假期多久?”俞顧森問。
“28天。”宋蘊回。
俞顧森點點頭,“同時錯過圣誕節(jié)和春節(jié)。”
“”
的確,宋蘊三年來,一次也沒留下來過圣誕節(jié)。
也沒趕上過國內(nèi)除夕夜。
圣誕節(jié)倒還好,因為英區(qū)從十一月就會陸續(xù)開始籌備,整個城市就會早早的進入一個熱鬧的節(jié)日氛圍里。圣誕果,圣誕樹,圣誕麋鹿,各種彩燈。
市政廳那邊早在7號那天就點亮了專屬圣誕的燈盞。
高達(dá)十五層樓的超大圣誕樹,每天晚上都會有不少人過去拍照。
各種集市也陸續(xù)開放,很熱鬧。
遺憾的是春節(jié),每年都是衛(wèi)攸芝和宋沛中看著別人家熱鬧。自己家冷冷清清。
宋蘊看一眼俞顧森,問:“你——一般都什么時候回國?”
俞顧森視線看一眼窗外,接著看過宋蘊,眼神深重沉斂:“我十五歲那年來到這邊,中間回去過兩次。”
熏香屋暖,雖然不過下午四點多,可冬令時里,天已經(jīng)漸黑,風(fēng)透過窗戶將灰白色簾布刮的飛起。
宋蘊張了張口想問什么。
其實是想問他為什么回去次數(shù)那么少。
俞顧森卻是隨即站起身,走過床頭邊的柜子,抽開抽屜,摸出一支煙和打火機。然后走到陽臺通風(fēng)那里,將煙咬在嘴角,指腹擦亮火機,低頭將煙湊過橘紅閃爍的火頭,深吸一口,點上火-
回國那天,俞顧森送宋蘊去的倫敦機場。
蔣文又一路開車。
兩人在機場找了家看上去還不錯的面館,確切說是宋蘊覺得還不錯的面館,坐在里邊吃了碗面。
面里奇葩的放了點沙拉醬,吃上去又甜又咸的不知道是什么味兒。
宋蘊出來門質(zhì)疑的看一眼飯館門頭招牌,是中餐館沒錯,老板也是中國人,但是味道實在是差遠(yuǎn)了。
笑著跟蔣叔說:“幸虧您沒進來吃這個,特別難吃。”
蔣叔看過俞顧森,手里拉著宋蘊的行李箱,笑笑:“那我以后就都避著點。”
“說了不會好吃,你自己要進來。”俞顧森伸手幫宋蘊提了提領(lǐng)口。
宋蘊又看一眼店面:“這家店應(yīng)該是新開的,第一次踩進坑,下次肯定不會再進來。”
蔣叔突然想到一件事,忙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錦盒,送到俞顧森跟前:“瞧我這記性,差點忘了,顧森,宋小姐這條手鏈已經(jīng)叫人修好了。”
俞顧森將盒子拿在手里,打開,手鏈取出,拉過宋蘊手腕。戴上。
“蔣叔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人在北京接機,然后送你回家。”
“讓人回去吧,我爸媽說過去接我,別讓人白跑了。”
俞顧森手下繼續(xù)動作,扣上鏈扣。
宋蘊電話響,手腕從俞顧森掌心里抽走,衛(wèi)攸芝打來的,問到倫敦沒,說航班快到點了,也讓她注意安全。
旁邊俞顧森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提醒:“還有二十分鐘。”
另一邊衛(wèi)攸芝聽到宋蘊電話里傳進來的低沉成熟的男音,警覺的問:“妹兒,你跟誰在一起啊?我怎么聽見有男的說話?”
宋蘊看一眼俞顧森,猶豫了會兒,回:“是我打車過來機場的司機,沒有誰。”
“”俞顧森不由看一眼當(dāng)著他面兒給家里撒謊的宋蘊。
宋蘊接電話的間隙,他一手抄兜站在那,垂眸將另一手里空掉的首飾盒打開,合上,合上,打開,如此循環(huán),不知在想什么。
見到人結(jié)束通話后,方才提了提唇,不慌不忙的沖宋蘊開口說:“既然是司機,就不該免費,”轉(zhuǎn)而用拿著首飾盒的那只手輕點蔣文又站的方向,“蔣叔,埠市到倫敦,車旅費幫宋小姐算一算大概。”
宋蘊:“”
“呃這個”蔣文又呵呵尷尬笑笑,一臉難色,看過宋蘊。
俞顧森視線轉(zhuǎn)而也落在宋蘊這里,宋蘊沒解釋,什么也沒說。
無聲對視一番,檢票處工作人員開始通過廣播提醒旅客及時登記,以免貽誤行程。
宋蘊胳膊微微伸開,上前一步給了俞顧森一個臨別擁抱。
蔣叔禮貌背過去身。
“俞顧森,再見。”
俞顧森拍了拍她脊背:“嗯,注意安全,代我給伯父伯母拜個早年。”
宋蘊當(dāng)時想著,他的一句叮囑親密自然到無可挑剔,也真的很容易讓人去做他想。
仿佛自己不幫他代為轉(zhuǎn)達(dá)這個拜年禮,就會對不起他一樣。
候機大廳廣播提醒第三次時候,宋蘊拉著行李箱,進了檢票門。
回頭看一眼俞顧森,沖他擺了擺手。
之后回國的一個月內(nèi),宋蘊最深的印象,就是那天俞顧森的薄料白襯衣,白色西褲,灰青的西服外套,胸前別著復(fù)古格子口袋巾,遠(yuǎn)遠(yuǎn)站在那里,沖她淡笑。
然后越來越遠(yuǎn)-
宋蘊出來北京國際機場的時候,外邊正刮著風(fēng),還不小。
過來接機的衛(wèi)攸芝和宋沛中,拉著宋蘊三人抱團,在風(fēng)里找了家飯館吃了頓飯,休息了會兒。風(fēng)小了些后,沒做停留,直接拖著行李開車回臨城。
當(dāng)天跟衛(wèi)攸芝關(guān)系很好的鄰居楊嬸,就給宋蘊送來了她老家田地里剛摘的石榴,紅丟丟的,很大的個頭。
然后手下剝著邊吃邊坐在宋蘊家開了門的書店里嘮嗑:
“妹兒,嘗嘗,可甜。你在美國吃,可貴著呢。”
“她嬸,英國。”衛(wèi)攸芝幫忙糾正,站在一排書架前,帶著看上去很有文化的眼鏡,將新進來的一批課外讀物和教輔教材一本一本的往架子上放,“是在英國讀書,快畢業(yè)了。”
“哦對,英國。”楊嬸子說著將手里掰開的那顆石榴遞給宋蘊,“來,嬸子給你剝好了。”
“謝謝嬸子,我自己就行。”宋蘊倒時差,瞌睡的要命,腦袋其實混沌的很。剛下車沒多久附近住戶給衛(wèi)攸芝打電話過來問前些天要的書有沒有到貨,說在書店門口,問怎么關(guān)著門,衛(wèi)攸芝索性就讓宋沛中把車直接開到了書店。
衛(wèi)攸芝給人拿了書,又整理了一番書架,然后拉著招呼楊嬸一起過去家里坐,說今天書店原本就準(zhǔn)備歇業(yè)一天。
因為關(guān)系熟絡(luò),宋沛中車子就在外邊停著沒下車,衛(wèi)攸芝關(guān)門,掛了【休息一天】的掛牌,一行人轉(zhuǎn)而坐車去了旁邊不遠(yuǎn)處在同一條街上的宋蘊家里。
“我看妹兒胖了些,比去年這時候回來好多了。”進來小區(qū),楊嬸幫忙拿東西。
衛(wèi)攸芝上前接過去,知道她心思,然后說:“老宋這會兒在家休息,不忙,你上次說的事兒我跟他提了,他說問題不大,不過單位里的事,不是他說了算,上邊領(lǐng)導(dǎo)一堆,你若是不放心再去問問他。”
“瞧你說的,我還能不信你么。”楊嬸說著笑呵呵。街坊四鄰都知道,衛(wèi)攸芝一家是文化人,加上宋沛中在市級企業(yè)里上班,接人待物知道輕重,說話做事都很穩(wěn)。宋蘊從小也都是周邊孩子里的優(yōu)等生,成績一直佼佼。
所住小區(qū)雖然是幾十年的老小區(qū),但是干凈整潔。
宋沛中車庫停車,宋蘊衛(wèi)攸芝她們先行上樓。
衛(wèi)攸芝過去廚房洗切水果,擺了果盤,又弄了一盤子瓜子糖果一起端出來放到客廳的茶幾桌面。
宋蘊雖然趕不上除夕過年,但是每次回來家里準(zhǔn)備的東西都不比過年時候差,差不多算是提前過了。
宋蘊手機響,她沒看來電顯示,直接拉著自己帶的一箱行李進了自己臥室。
床上是新?lián)Q的床單被褥,宋蘊關(guān)上門,走到最里邊的小陽臺窗戶跟前,然后接通電話,喂了聲。
“你說你到家后,會給我信息。但我沒收到。又覺得,你應(yīng)該到了。”俞顧森隔著大西洋,在遙遠(yuǎn)對岸,話筒里似乎都夾雜著海浪聲。
讓回歸故土的宋蘊,生出一些不現(xiàn)實的錯覺。
仿佛在她回國下飛機落地的那一刻,在英國同他的種種就變得虛幻起來,猶如一個只會在那里才能進行的夢。
俞顧森把埋怨人的話說的這么拗口,宋蘊反應(yīng)了兩秒方才回過味兒,彎著眼睛笑了笑說:“你可能不信,但我真的剛到家里,”看一眼自己還未打開的行李箱,說:“行李箱都還沒打開。”
語氣挺誠懇,俞顧森嗯了聲,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你知道你登機后,我剛出來機場那會兒看見了什么嗎?”
“什么?”
“我看見面很難吃的那家館子門口落了很多鴿子,老板在門口撒了米,吸引不少人過去看。”
宋蘊點點頭,“老板很會做生意,但是我覺得還是要從食物本身入手的好,不然引來再多的顧客,吃一頓就走了,大概率不會再光顧,生意還是不會好。”
“我當(dāng)時跟你想法一樣,但是后來覺得不對。”
“怎么不對?”
“機場來往旅客多,天南海北,也有不少人不是因為不好吃才不來吃第二頓,而是因為,從此不會再回來這里。”
宋蘊嗯了個長音,然后說:“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所以說,這老板原本就是在做一錘子買賣。”
俞顧森笑了下:“大概率是。”接著喊了她一聲:“蘊蘊。”
宋蘊嗯了聲。
“回來帶你去一家口碑不錯,百年老字號的面館里吃頓飯,要把那天倒胃口的損失補償回來。”
“好。”
聊了兩句,宋蘊打了個哈欠。
“不跟你說了,好好休息,倒一下時差。”
“嗯。”
宋蘊掛掉電話,屋外客廳里衛(wèi)攸芝和楊嬸的聊天聲還隱隱的能聽見。
她看著黑屏了的手機,想著那家面館老板的生意經(jīng)其實也沒什么錯,他的面就算再好吃,也注定留不住不會屬于那里的人。
收起手機,走到行李箱跟前,宋蘊將箱子放倒在地,然后將鏈條拉開,最上面的是她帶回來的幾本書還有導(dǎo)師給安排的一些作業(yè),至于書本旁邊放著的東西,有點眼生,幾個精美的禮盒。
一樣的款式和包裝。
粉色的盒子,藍(lán)色絲帶編制的蝴蝶結(jié)。
宋蘊拿起其中一個打開,是一部手機,最新的款式。
又拿起另外的禮盒打開,是一盒茶葉。
俞顧森雖然沒說,但是宋蘊能想得到這些是給誰的。
一次在俞顧森那,宋蘊跟家里通話,說過衛(wèi)攸芝一句,埋怨她用的手機信號不好,總是聽不清,讓她有時間拉老宋去給自己挑一部新手機用。
至于茶葉,茶葉肯定是給老宋的。
宋蘊將兩個禮盒拿出來,又去開第三個,第四個,開盲盒一樣。
錢包,精美包裝的巧克力。
打開最后一個禮盒的時候,宋蘊原本以為也會是什么實用的物件,比如鋼筆文具之類的,卻是不期然,出乎意料的——
叮當(dāng)一聲,掉在了地上一枚戒指。
她突然想到一天她和俞顧森你情我濃的時候,他說過的一句話——
“既然談戀愛,我會把別人都會有的東西,也都給到你。”
第37章 chapter37
宋蘊莫名心潮起伏, 伸手將掉在地上的戒指撿起來拿在手里。
很簡單的裸戒,里邊刻了兩個字母:SY.
取的是名字最前面字母嗎?
宋蘊抿唇,低聲自言自語般:“俞顧森, 在哪兒學(xué)的戀愛秘籍呀, 好俗氣。”
宋蘊伸出手指, 原準(zhǔn)備試一試,門咔噠一聲, 被衛(wèi)攸芝從外邊推開。
嚇了宋蘊一跳, 將東西放進盒子,蓋上盒子的時候, 差點夾到手, 禁不住說道了句:“媽, 進門前能不能先敲敲門?”
衛(wèi)攸芝疑惑瞧一眼自己女兒, 說:“干什么,你做虧心事了?”手里拿著一件她前段空閑時間里織好的毛衣。
“”商量不通,宋蘊干脆作罷。
“來試試這件毛衣,純羊毛線織的,暖和。”
宋蘊站起身,問:“楊嬸找我爸什么事?”
“她兒子不是畢業(yè)了么,學(xué)的專業(yè)剛好跟你爸單位對口,想去里邊實習(xí)。不過她孩子好像不愿意, 吵架來著。”衛(wèi)攸芝說著將毛衣在床上攤開,當(dāng)季國內(nèi)最流行的高領(lǐng)麻花紋, 招呼宋蘊:“別愣著, 把衣服脫了, 趕緊試試。”
宋蘊看了一眼,說:“我覺得可以, 不用試。”因為之前衛(wèi)攸芝給她織了不止一次,每次都還算合適。
“不行,你必須試試。”衛(wèi)攸芝不愿意,口氣強硬,“快點的,把衣服脫了。”
宋蘊嘆口氣,開始脫衣服,試毛衣。
看女兒聽話的試好之后,衛(wèi)攸芝滿意離開。
楊嫂還在外邊坐著沒走,看見衛(wèi)攸芝出來,唉聲嘆氣說孩子不聽話,夸宋蘊真的讓人省心。
衛(wèi)攸芝自豪的笑笑,說:“小蘊小時候有段時間也挺犟的,孩子還是要管束。不能由著亂來。”-
宋蘊床上睡了一個下午,晚上晚飯時候方才起來。
看到宋沛中在外邊忙完也回到了家,宋蘊從臥室將手機和茶葉拿出來放到桌上,“爸,媽,給你們帶了禮物。”
衛(wèi)攸芝走到跟前:“買的什么?”
宋蘊將手機挪到衛(wèi)攸芝那里,“這是給您買的新手機,”接著將茶葉拿著給了宋沛中,“爸,這是給您帶的茶葉。”
“我手機好好的,買什么手機。”衛(wèi)攸芝拿在手里看一番,“這手機不便宜吧,你哪兒來的錢?”
宋蘊沒吭聲,因為東西不是她買的。
“買了就用吧。”宋沛中倒是什么都沒說,將茶葉當(dāng)即拆了包裝,過去給自己沖了壺茶。
沖好喝了一口,點點頭,“是好東西。”
“”
宋蘊是回來一個星期后接到了羅黎電話,問她家在哪兒,想約著吃頓飯。
臨城到北京三百多公里。
宋蘊開著父親閑置在家一直沒舍得賣的那輛過氣老爺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才到地方。
見到羅黎的時候,是在城南路的一家火鍋店跟前,修身黑色連衣裙,未施粉黛,胸前別著一枚白色的菊花徽章。
宋蘊什么也沒問,過去抱了抱她。
兩人點了個辣鍋底,要了幾樣蔬菜,一份調(diào)制牛肉,一份毛肚,一份面。東西不多,羅黎說她胃口不大,兩個人也足夠吃。
倒是單獨另外開了一瓶酒。
宋蘊開車不能喝,羅黎自酌自飲。
“你知道嗎?我一直覺得,我最近三五年內(nèi)應(yīng)該都不會回家,”羅黎筷子挑進嘴里一口青菜,苦笑了下。口氣輕描淡寫,仿佛說的不是她自己,“他們以為給我足夠的錢就是愛了,沒錯,我是需要錢,但是也有錢買不到的。”
“比如我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就買不到。”
“我媽強勢的不得了,我爸在外面養(yǎng)女人。之后他們離婚,我媽又嫁人,他們又彼此像仇人。不明白他們當(dāng)初怎么就結(jié)了婚,為什么生下我。不喜歡,結(jié)哪門子的婚。”羅黎扯了扯嘴角,冷笑了聲,“然后我就信誓旦旦要找個自己愛的,也愛自己的,可笑的是,實現(xiàn)了,我們又結(jié)不了婚。”
羅黎說完喝了口酒,掉了幾滴眼淚。
看過宋蘊又說:“是不是很可笑?”
“現(xiàn)在好了,連小時候最疼我的爺爺也沒了。”說著她抿了下眼淚,嘆了一口氣。
宋蘊抽出張紙巾遞給她。
羅黎笑笑,說:“我沒事,真的,爺爺他老人家九十多歲,看著我笑著離開的。不用再受病痛折磨,也算是福氣。”
兩人一頓飯花費了兩個多小時,上車時候,宋蘊抱著羅黎沒喝完的那瓶酒,放進后備箱,然后坐在駕駛位,開車做主把人拉進了旁邊的兒童游樂場。
泊車,買門票。
拉著羅黎進去瘋。
宋蘊身為羅黎好友,做她所能及的一點安慰。
“我說,咱能不能玩點成人的東西?”羅黎一臉嫌棄。
宋蘊卻是稀罕的不行,因為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衛(wèi)攸芝小時候很舍得在她身上花錢不假,但是那些錢都有規(guī)定的條條框框。從來沒詢問過她自己的意愿。
她跑過去排隊過山車,看后邊不緊不慢走著的羅黎,問:“我請客,你就說你要不要坐吧?”
“坐!”羅黎兩手往后撩起頭發(fā),扎了個利落的馬尾。
又不出錢,不坐白不坐。
貌似附近也的確就這么一個玩樂場所。
于是十五分鐘后,排隊的兩人坐上了奪魂過山車,一路嗷嗷叫了三分鐘。
下來的時候都眼淚汪汪的抱著垃圾桶直反胃。
哪怕這樣,之后宋蘊又拉著羅黎坐了摩天輪,暴風(fēng)天,海盜船,甚至很多人懼怕的流星雨,大擺錘,極限飛躍。
直到最后腿軟的,再沒有體力和精力進行下一個。
“花錢來受罪的感覺怎么樣?”羅黎攤坐在旁邊草地里。
宋蘊直接躺在那,臉被折騰的煞白,靈魂出竅一般,呆滯的說了兩個字:“很爽!”
羅黎狐疑的看一眼宋蘊,宋蘊咧開慘白的嘴躺在那傻笑。
“這么喜歡小孩子的玩意兒,改明兒姐當(dāng)老板了,錢多的花不完了,手縫里漏出來兩毛,把這地兒給你買下來,怎么樣?”
宋蘊聞言沒回應(yīng),而是掏出手機,翻開找到錄音項功能,放到羅黎跟前的草地上,看著她:“來,再說一遍,我怕你記性不好。”
“”羅黎嫌棄的看一眼人。
宋蘊強忍住不笑,原本平躺著的人側(cè)過身,然后沖羅黎示意了下手機。
羅黎拿起手機,將剛剛的話原封不動的又重復(fù)了一遍。畢竟首要條件她要成為老板,她還真巴不得這個愿望能實現(xiàn)。
“對了,想起來一件事,帶你去看樣?xùn)|西。”羅黎起身,然后看一眼還躺在那的宋蘊,“快點。”
“什么啊?”
“關(guān)于你的。”
“我的?”宋蘊帶著疑惑起身。
羅黎帶宋蘊去了游樂園旁邊的一家書店。
規(guī)模挺大的書店,包括教材教輔,課外讀物,甚至還有一些娛樂八卦一類的周刊雜志。
“你要買書?”宋蘊想到假期里邊導(dǎo)師布置的一些作業(yè)課題,說:“作業(yè)方面的問題你還是直接發(fā)我email吧。”宋蘊以為羅黎又在發(fā)愁作業(yè)。“我給你做個講解備注,再發(fā)給你。”
“那個你肯定是跑不了的。”羅黎挑挑眉。
“”
說話間走到最里邊一排書架跟前,上面放滿了花花綠綠各種封面的雜志,有花草,有明星人物。羅黎墊腳拿下來其中一本,翻了幾頁,遞給宋蘊。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宋蘊接過,視線先是不經(jīng)意的看,“這不就是娛樂八卦么,”淺淺將標(biāo)題念出聲:“世家繼承人異國結(jié)緣”配圖是有點模糊的一男一女類似牽手逛街的背影照片,宋蘊視線在看到上面女人手腕上戴的那條熟悉手鏈的時候,漸漸黏在了上面。
羅黎旁邊陪著她,拿著另外的雜志翻著看,視線不經(jīng)意的,掃了一眼宋蘊一直戴在手腕上的手鏈。
照片偷拍的,沒拍清楚臉。
俞顧森穿的是一件及膝的中長款毛呢外套,宋蘊也穿著一件毛呢衫,那個背景建筑,分明就是貝爾沃科斯特藝術(shù)中心大樓。她想到當(dāng)時因為衣服顏色和俞顧森身上的大衣有點相撞,像極了特意買在一起的情侶裝,被坐在車?yán)镎f給他們當(dāng)司機的宋斯理好一番看,還調(diào)侃了一番,看了眼自己身上西裝,說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換個小斯的衣服才合適。
或者管家的套裝。
那天有音樂會,俞顧森特意帶她一起去看的。
雜志上拍的這張模糊不清的牽手照,是他們聽完音樂會,俞顧森拉著她正在過馬路去對面的咖啡館。
記得當(dāng)時身邊一輛車疾馳而過,她為躲車下意識另一手攀上他的衣袖,俞顧森側(cè)了側(cè)身把她護進了懷里。
明明過去了很久,可看著照片,當(dāng)天的細(xì)節(jié)就那樣清晰的一條條再次涌現(xiàn),那感覺,仿佛就像剛發(fā)生過一樣,宋蘊甚至此刻還能回憶起他隔著襯衣的體溫,還有身上淡淡的冷雪松味道。
至于文章內(nèi)容,就是浮于表面的一些描寫,大概更具體的不知情也不敢亂寫,倒是把那種曖昧朦朧和浪漫寫的有模有樣。宋蘊在里面的角色被執(zhí)筆者用簡單的“非知名女性”幾個字籠統(tǒng)概括。
宋蘊眨了眨眼,看了一會兒,將雜志啪的一下合上,墊腳將書擱到高處原來的位置。
然后拉過羅黎往外走,羅黎隨意將手里的書丟在一邊,跟著幾步出了書店。
“幾個月前的舊雜志了,這種小雜志就是為了博一個眼球,不熟悉你的人,一般看不出來。”羅黎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宋蘊能知道有這么一件事。
宋蘊嗯了聲,沒說別的,牽扯了下嘴角,若無其事似的問羅黎:“如果今晚想我陪你,晚飯你請,酒店你訂,沒問題吧?”
話題扯開的生硬,羅黎順著宋蘊話:“當(dāng)然。這里是哪兒?這里是北京。”言外之意,她請理所應(yīng)當(dāng)。
宋蘊又陪了羅黎一天,兩人聊天吃飯逛街。
聊喜歡吃什么口味的小蛋糕,聊之前吃過的哪家店倒閉關(guān)門換了招牌,進精品屋買了一堆小玩意兒,去理發(fā)室理了理發(fā),做了個美甲,又逛了一圈商場,買了一堆零食。
全程圍繞吃和玩,沒有別的。
第二天衛(wèi)攸芝打來電話,說去大姨家串個親戚,坐坐說說話什么的,要她回來,一起去。
宋蘊說不去,衛(wèi)攸芝不愿意,說她一年就回來這么一次,也不出來見見親人,到時候見面都不認(rèn)識了,太不像話。
“行了,我沒事,你回家陪父母去吧,不然我哪天去你家了,怕是不受伯父伯母待見。你這一年回家一次,我還霸占了,不合適。”羅黎一番話說的通情達(dá)理,穿好衣服,找到包,翻出房卡,準(zhǔn)備退房。
“那你有事記得打我電話。”宋蘊跟羅黎說,手下動作沒停,將掛掉的手機收起來放進包里,又將兩人逛街購物買的東西各自規(guī)整在兩個袋子里。
羅黎東西向來亂丟亂放,宋蘊幫她整理物品的樣子,活像個老媽子。
念在她心情不好,就大發(fā)慈悲當(dāng)這么一次,宋蘊心想。
兩人下樓退了房,在酒店門口分開,羅黎回家,宋蘊過去停車場開車回臨城。
衛(wèi)攸芝穿著旗袍做打底,外邊罩著她那件最貴的羊絨大衣,看上去比平日里體面不少,就站在出來小區(qū)前面一條街的書店門口,跟來往的街坊鄰居時不時的聊上兩句:
“這是準(zhǔn)備出門吧?去哪兒啊?”
“閨女上學(xué)回來了,等她一起串個親戚。”
“又得在家忙活不少好吃的吧?”
“那是,天天宰鴨殺雞。”
“宋蘊真是給你們臉上添光,不像我家那個。”
“都是好孩子,不能這么說。”
衛(wèi)攸芝雖然嘴上這么回應(yīng),但是心里實打?qū)嵉拿雷套獭?br />
說在她心窩子里了。
有種不枉她這么些年費心費力。
宋蘊開車到書店門口的時候停住。
衛(wèi)攸芝看見立馬招呼一聲:“等我關(guān)個店門。”接著轉(zhuǎn)身去掛牌子,閉店。
“媽你等一下。”宋蘊將車在路邊停好,走下來,然后進去書店,跟衛(wèi)攸芝說讓她先回家?guī)妥约喊雅P室那件咖色的外套拿一下,讓老媽先不要鎖書店門,她找本書看看。
“行,那你等著。”衛(wèi)攸芝重新轉(zhuǎn)了方向,往家所在的小區(qū)方向走。
宋蘊則是做賊一樣,進去書店,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最后找到一排放報刊雜志的書架,將上面的各類雜志翻看一遍。
雖然知道那篇報道如果不是有心,根本看不出來什么,也壓根聯(lián)系不到自己身上,但是宋蘊還是翻了一遍,將寫俞顧森的那期刊物一排十來本,都抽走了。
然后抱著過去車尾,打開后備箱,裝進了她買東西裝東西的手提袋里。
衛(wèi)攸芝過來的時候,宋蘊已經(jīng)鎖了店門,掛了“休息一天”的牌子-
英國時間下午三點,俞顧森過去LetTre看望太奶奶。
通體雪白的金吉拉懶洋洋的窩在莊園那棵最壯的梧桐樹高處一枝丫上,瞇著眼。
保姆見到俞顧森從大門處進來,急匆匆趕過去說:“俞先生您來的剛好,老太太坐在后院草坪的魚池那里,怎么勸都不回屋。修剪草坪的老趙在那看著呢,但是說什么話,老太太都沒回應(yīng),太著急人了,那地方濕滑。”
“帶我過去。”俞顧森腳步?jīng)]停。
保姆阿姨前面引路。
走到地方,園丁老趙正跟老太太說著什么,但小老太太滿頭銀發(fā),背對著坐在那沿邊,沒有一點兒反應(yīng)。
俞顧森走近,喊了聲:“趙叔,我來。”
趙叔聞言看過俞顧森,然后走到一旁,站到了靠后邊位置。
保姆過去趙叔跟前,尋思著問:“我就去樓上換了換地毯的功夫,老太太這個時間通常都會睡一會兒的。誰會想到她老人家會坐來這里,這水池子邊邊的她從來沒來過。”
趙叔看著不遠(yuǎn)處俞顧森信步走到水潭邊,挨著老太太坐下,說:“等下我去坎些竹子過來,把這灘水圍住,不然太危險了。”
保姆:“別著急,等等看俞先生怎么說。”
老太太視線定格在水潭里游來游去的魚身上,自言自語了句:“顧森,你媽媽最愛吃魚了,這魚養(yǎng)這么肥,該殺了,讓人燉了給你媽吃。”
俞顧森沒做聲,從口袋里摸出一枚銀質(zhì)打火機,接著摸出一支自己慣常抽的細(xì)煙咬在嘴角,轉(zhuǎn)頭拿著火機,指著老太太沖站在不遠(yuǎn)處的保姆阿姨示意了下。
保姆阿姨一路小跑著過去一旁的別墅里,兩分鐘不到,就又出來了,手里捏著一支大雪茄,然后遞到俞顧森伸過來的手里。
俞顧森指腹輕擦火機,橘紅火頭竄出,將嘴角咬著的煙湊過去點燃,深吸了口。
接著手執(zhí)那支大雪茄,移到傾斜著的火機上方,邊點燃邊慢慢旋轉(zhuǎn)。
點燃之后在空中輕閃了兩下,最后平著遞到了老太太的眼皮底下。
“太奶奶,抽一口。”
老太太看見雪茄眼睛一亮,立馬抬起干巴長滿紋路的手,接了過去。放在嘴邊吸一口。
老煙槍的架勢。
剛剪完的新雪茄,第一口煙吹了出去。
接著深吸第二口。
祖孫兩人,就那樣坐在水潭的邊沿上,你一口,我一口,看著池子里的魚,和遠(yuǎn)處成片的蘆葦,抽的津津有味。
“我們怎么就沒想到拿根雪茄哄哄老太太?”園丁趙叔站在那,看著不遠(yuǎn)處一老一少的背影,喃喃自問。
保姆:“一時沒想起來,而且俞先生之前有交待過,老太太一天只能抽兩支,今兒那兩支,早在上午飯前就沒了,這是下午時候司機剛送過來的新的。”
“太奶奶,也就您還記得她喜歡吃魚。”俞顧森抽了一口煙,吐出,嘴角向上微提,干笑了下。周圈煙霧繚繞,混著視線。
接著眼神微動,想到了什么,嘴角的那點原本牽強笑扯開,豁然,老太太糊涂,耳朵也不好使,俞顧森又自言自語似的說:“李嫂說您吃的少,下次給您帶來個有趣的小姑娘,讓她,陪您吃兩口。”
第38章 chapter38
宋蘊陪衛(wèi)攸芝從大姨家回來后的幾天里, 衛(wèi)攸芝這邊已經(jīng)讓宋蘊在電腦上將北京那家航空航天材料研究單位的資料,從網(wǎng)上查了不下幾十遍。
宋蘊最后嫌麻煩,干脆給打印了出來。
“別給我, 這是讓你看的。”衛(wèi)攸芝將那一沓子資料儒推回去, “好好多看幾遍, 看看具體考試內(nèi)容,題目, 早做準(zhǔn)備。”
“我能考進去。”宋蘊淡淡的說, 話語是肯定的。
“不要盲目自信。”衛(wèi)攸芝打擊人,“看都沒仔細(xì)看呢, 就說你能考進去, 讓人家笑話。”
宋蘊嘆口氣, 衛(wèi)攸芝打擊式教育在她身上用了十幾年了, 還是那個味道和配方。
“知道了,我會上心的,我也會看看有沒有更好的其他的單位可以考慮,不能單盯住這一個。”宋蘊說。
“你還瞅什么別的,就這個。穩(wěn)定,離家也近,體面,你一個小姑娘, 妥帖點好。將來再談個同單位的對象結(jié)婚生——”
“媽——!”
衛(wèi)攸芝話沒說完,“生子”兩個字未完全吐出, 便被宋蘊突然拔高的音量打斷。
衛(wèi)攸芝愣了下, 眼神陌生的看一眼自己女兒。
“”看著女兒安靜了兩秒開口問:“你那么大反應(yīng)干什么?”
宋蘊頓在那, 神色愣怔了瞬,也是, 她這么大反應(yīng)干什么?
明明這才是她的既定軌跡,衛(wèi)攸芝說的,又有什么錯呢?
工作體面,生活安穩(wěn),和未來伴侶志同道合
任誰看來,都將會是美滿結(jié)局,令人艷羨。
“我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我再去睡會兒。”宋蘊拿著資料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衛(wèi)攸芝撇撇嘴,沖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房門道:“晚上你爸單位有活動,家屬可以參加,你睡會兒收拾收拾,開著車帶媽媽去啊,我們省的在家做飯吃飯了。”
衛(wèi)攸芝的聲音隔著門板隱隱傳進來。
屋內(nèi),宋蘊將資料放在旁邊的寫字桌,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讓糟亂的大腦在沉寂里緩和下來,發(fā)了一會兒呆。
她哪里會睡得著,其實壓根沒有一點瞌睡的意思。
安靜盯著看了會兒,手伸進口袋,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接著翻開通訊錄,側(cè)過身背對著房門方向蜷縮在那,找到了俞顧森的電話號碼。
還未想著撥出去,叮的一聲,先進來了一條社交平臺訊息。是她回國前,俞顧森讓她注冊的一個社交賬號,可以互通訊息的。
俞顧森的頭像是一棵梧桐樹,昵稱也是一個字母Y,很容易辨認(rèn)。宋蘊記得剛加上的時候,她進去他的賬號里面翻了一圈,除了幾條轉(zhuǎn)發(fā)的國際簡訊,幾乎什么都沒有。
可以說是個空白號。
此刻消息推送,是對方有了動態(tài)。
宋蘊點開,滑動界面,看到最上面,最新的一條內(nèi)容,是一張圖片,發(fā)布時間是在一分鐘前。
也就是說,是剛剛發(fā)的動態(tài)。
宋蘊將圖片點開,里面是一只貓,很漂亮干凈的貓咪,毛茸茸懶洋洋的在寬大的草坪里躺著曬太陽。
評論區(qū)已經(jīng)有了一條評論,宋蘊點開:
【Y】:它叫Milk.
俞顧森自己留言評的,做說明一樣。
多半是去了什么地方,見了什么人。
宋蘊想。
他們上一次通話,還是十天前。
因為有時差原因在,溝通總要顧忌一下時間。而且上次通電話間,聽到旁邊蔣叔跟他匯報的行程單,有去澳洲的行程,好像還要飛別處,具體她沒聽清,總之挺趕的,她也就沒主動聯(lián)系他。
宋蘊關(guān)掉手機,閉上眼。
強行讓自己整個人陷入一種混沌里,醞釀睡意,醞釀了小半天,結(jié)果反倒越來越精神。
干脆坐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打開窗戶。
陽光一絲一縷,透進來。
遠(yuǎn)處是臨城的辰山,當(dāng)?shù)氐囊惶幝糜螀^(qū),出點名氣的是它那一道綿延不盡的階梯,天梯一樣,一直延伸在山高處的云霧里,市區(qū)離得遠(yuǎn),但隱約也能看的出形狀。
具體叫什么名字,還需要想一想。其實很熟悉,小時候時不時的,尤其過年過節(jié)期間,各路游客過來游玩朝拜,總會從大人口中聽到。但宋蘊長大后,大多時間是在求學(xué)的路上,之后又幾乎常年在國外,以至于一時根本想不起來。
索性也沒再想,倒是拿出手機,沖遠(yuǎn)處拍了張照片。
然后點開社交平臺,發(fā)了條新動態(tài)。
宋蘊第一條動態(tài)還是剛注冊當(dāng)天隨意發(fā)的,拍的是一杯咖啡。當(dāng)時她和俞顧森,坐在咖啡廳,光線和此刻一樣好,俞顧森站在一旁護欄前接電話,影子曲折罩在白色的小圓桌上,罩在那杯咖啡上。
發(fā)完動態(tài)宋蘊就沒再管。
晚上陪衛(wèi)攸芝過去老爸單位參加活動,活動挺大,應(yīng)該是年會,臺上有他們單位各個部門組織排演的文藝演出。
衛(wèi)攸芝跟同桌一些和她一樣的家屬親信說說笑笑,說一些客套話,聊一聊自己的子女。
偶爾會蹦出來一下宋蘊的名字。
宋蘊也不關(guān)心聽具體內(nèi)容。
只知道大多時間她們是在說些八卦奇怪事。
宋蘊坐在最里邊的位置上,就只負(fù)責(zé)吃,哪個菜好吃就多吃兩口,哪個菜不喜歡就不動筷子。
遠(yuǎn)處臺上領(lǐng)導(dǎo)單單致辭就說了起碼半個小時,那個時候宋蘊其實就已經(jīng)快吃飽了。
之后的節(jié)目表演跟著看了幾眼,看完關(guān)于老宋的部分,就起身出去了外邊,坐在車?yán)锏刃l(wèi)攸芝。
因為有點過于熱鬧喧囂,宋蘊有點不適應(yīng),耳朵都是疼的。
小Leo的電話也是這個時候打來的,宋蘊這邊看到的是個陌生的國際號,但預(yù)感很強烈的覺得肯定是相熟的人,因為是從英國那邊過來的電話。
宋蘊接聽,喂了聲,接著就聽到小Leo稚聲稚氣小心的問了聲:“是遠(yuǎn)在國內(nèi)的宋老師嗎?”
宋蘊立馬聽出聲音,嘴角微微浮笑:“你好,遠(yuǎn)在對岸的陳嘉沅小朋友。”
Leo嘿嘿笑出聲,但聲音依舊是小小的,“我媽媽不讓我打擾你,我來叔叔房間里用他的電話偷偷給你打的,你可不要告我的狀哦。”
“老師在你這里就是這么的不講義氣嗎?”
“不算是。”說著Leo嗯了一個長音節(jié),“我就是想對你說,你布置的那些題目,我都做完了。”
“Leo真棒,老師給你準(zhǔn)備了個禮物,回去我們見面,送給你。”
之后Leo纏著問是什么禮物,宋蘊繞著圈子沒說,畢竟說出來,就不驚喜了。
衛(wèi)攸芝出來上車的時候,宋蘊同小朋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通話。衛(wèi)攸芝先說了句老宋還要善后,估計會很晚才回家,接著埋怨了一通宋蘊,說:“你這孩子,一點不合群的,坐在那里,只知道吃飯看手機,轉(zhuǎn)眼還找不到人,沒了影兒,知道我左邊坐那女人是誰不?”
“她是誰?老板夫人?”宋蘊帶了些陰陽怪氣。
衛(wèi)攸芝白了她一眼,扯上安全帶,“不是老板夫人,是老板娘的姐姐。雖然比不上她妹妹家里有那么大產(chǎn)業(yè),但是也是體面人,她孩子,獨生子,讀的化工,人家研究生呢,差不多跟你的專業(yè)有點像,也是準(zhǔn)備明年就業(yè),就是不知道她孩子會在哪兒上班。”
“”原來在這里等著呢。
“我爸今晚有人送沒有,他肯定會喝點酒,沒人送的話,我過來接接他。”宋蘊問。
說話間一并發(fā)動起了車子。
“有的,他跟一同事關(guān)系很好,他那個同事酒精過敏,從來不喝酒,每次有酒場的活動,都會順道帶你爸爸回來。”
“老是麻煩人家也不好。”
“沒有,平日里你爸也會時不時的捎帶他一程,有來有往的。”
“那還行,”宋蘊不再糾結(jié)這件事情,“回去給他弄點醒酒湯。”
“有葛根茶水,不用折騰,每次都是讓他喝點那個,熱騰騰的對他肝臟也好,能排毒。”
宋蘊嗯了聲,便沒再操這份心。
回到家后就是洗漱。
沒有立馬睡覺,宋蘊坐在書桌跟前看了會兒書。之后又打開筆記本點開郵箱,看有沒有新的email進來。Eson導(dǎo)師說假期間會給發(fā)一個臨時課題,有時間限制的那種,宋蘊害怕錯過上交時間。
看一眼后,并沒有看到導(dǎo)師的課題,甚至羅黎說要發(fā)來的小組作業(yè)也沒發(fā)來。
宋蘊看了看時間,約莫人應(yīng)該還沒睡覺,索性打了通電話過去。
電話倒是很快接通了,羅黎那邊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模悬c類似像是在砸東西,宋蘊皺眉:“你干什么呢?沒事吧?”
宋蘊問她作業(yè)不過是借口,主要還是因為她的反常,心里有點不踏實,畢竟是這么幾年里在外相互照應(yīng)的朋友。
宋蘊朋友本來就不多。
這么幾年不在國內(nèi),國內(nèi)之前的初中同學(xué),高中同學(xué)什么的,差不多幾乎都斷聯(lián)了。
“搬家呀!”羅黎語氣聽上去倒是依舊。
宋蘊松了口氣。
“大晚上的搬家?”
“是啊,沒辦法,錢多,剛換的新房,迫不及待。”
“”
羅黎笑了笑,“跟你開玩笑呢,我是在收拾舊家具里邊的亂七八糟,準(zhǔn)備趁我回來這段時間,把家里舊家具還有用不到的東西都扔了,家具都換成新的。”說完這些,羅黎停頓了下,反問了宋蘊一句:“這么晚想起來給我打電話,該不會是一個人睡不著吧?”
【一個人】三個字特地加了重音。
“”宋蘊哪里會聽不出來她這話外之音,沒搭理人調(diào)侃,直接說:“是因為你很反常,我打開email,居然沒看到你的郵件。”
往日里,羅黎總是會迫不及待壓榨她這位,被冠名“友情”的免費勞動力。
“我新認(rèn)識了一位帥哥,人熱情大方,他非要幫這個忙,所以這次就不打擾你了。”
羅黎說話間隙里,宋蘊依舊時不時的能聽到對面叮叮當(dāng)當(dāng),甚至隔著電話,都能嗅到蕩起灰塵的味道。
宋蘊沒了擔(dān)心,開始敷衍著準(zhǔn)備掛電話,“真好,祈禱你快點被他迷上。以后作業(yè)什么的讓他承包吧。不說了,我要睡了。”
宋蘊應(yīng)景的打了個哈欠,又跟人隨意聊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之后又過去了兩天,Eson的email方才終于發(fā)了過來。
省的這件事總是掛心,宋蘊直接用了兩天時間,查資料,做ppt,還熬了一個大夜,一氣呵成,早早的提交了過去。
然后大腦放空一樣,躺在床上,一直挨到天亮。
仿佛只是為了忙碌而忙碌。
具體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只知道醒來是因為一串鈴聲。
宋蘊昏沉著沒睡好泛著遲鈍的大腦,胡亂將手機摸到手里,貼到耳邊,摁下接聽鍵,悶著鼻音喂了一聲,眼睛依舊閉著,似乎有隨時會重新睡過去的可能。
直到俞顧森喊了第三遍宋蘊,低著嗓子說了句:“看窗外。”
那聲音聽上去像是夢里鉆出來的一樣,宋蘊終于漸漸清醒,疑惑的音調(diào),吊著嗓子嗯了聲。
“Baby,起來了,看窗外。”
電話里,俞顧森耐心的重復(fù)了遍,聲音沉沉的伴著手機電磁波,多少透著些不真實。
宋蘊眼皮松動,終于意識到什么,起身下床,鞋子都沒穿,光腳踩在地板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入眼遠(yuǎn)處辰山階梯上面的高空,到處飛著五顏六色,各種形狀的熱氣球。
樓下小區(qū)院子里,有一群小朋友眼睛跟著很快瞄到,紛紛奔走相告。
“那邊天上好漂亮,好多氣球!”
“媽媽,媽媽,那邊天上好多大氣球!”
家長聽到視線跟著看過去,然后停住,一邊看一遍疑惑的問身邊人一句,問今天是不是什么節(jié)日,辰山旅游區(qū)那邊是不是在舉辦什么大型活動。
“你窺視我。”宋蘊看著遠(yuǎn)處高空的熱氣球,湊在手機跟前喃喃。瞬間便知道了這些熱氣球會是出自誰的手筆。
“嗯,”俞顧森笑了下,承認(rèn)的很坦然,“一道樓梯,讓人找了兩天,我窺視的很不容易。”
“”
宋蘊這才意識到,她從來沒跟俞顧森提過自己住在國內(nèi)的哪個城市里。
同樣,他也沒問過。
因為宋蘊明白他若真想知道了,總會有辦法。畢竟,奈何不了他這樣的人,會手眼通天呀。
可想到自己心里的那點無果計較,宋蘊不由得納罕。但是想到俞顧森的用心,心里又不免開心,不由得笑彎著眼睛問他: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倫敦辦事,這里正下雪,大的讓人出不去門。”
第39章 chapter39
不到一個月的寒假, 說快不快,說慢也不算慢。
宋蘊約了羅黎,兩人買了同一航班返程, 路上轉(zhuǎn)機又轉(zhuǎn)機的, 也好有個伴兒一起。
宋沛中開著車, 衛(wèi)攸芝和宋蘊都坐在后排車位上。
到了機場,宋蘊一眼便看見拖著行李箱站在入口處等她的羅黎。
衛(wèi)攸芝同羅黎熟悉, 因為時間充足, 倆人一長一幼還東拉西扯的在那聊了一會兒天。
宋蘊坐在旁邊瞇著眼睡。
只清楚聽到衛(wèi)攸芝問了羅黎一句:“畢業(yè)后準(zhǔn)備回國做什么?”
“阿姨,我暫時可能沒有回國的打算。”
“那你和小蘊畢業(yè)后可就不能經(jīng)常見面了, 她是必須要回來的。”
之后道別, 宋蘊和羅黎拿著各自證件, 一前一后進了檢票口。開始登記。
隔壁不遠(yuǎn)的位置是飛回來的航班旅客出口位置, 宋蘊手里拿著檢過的票據(jù)和證件排隊進去候機廳時候,旁邊出口位置迎面走出來一對中年男女。
宋蘊原本無意識的掃了一眼,直到人走過去,她方才想到什么似的,下意識轉(zhuǎn)過頭看過那中年男人背影。
怪不得會有點眼熟,宋蘊搜刮了下腦中記憶,最終和在俞顧森家里見到的那張合照聯(lián)系在了一起。
很像,但并不能讓人完全確認(rèn)。
畢竟她也只是掃了一眼, 印象不深。
但就感覺男人身邊的女人不是照片里的。
相似之人時常會有,不足為奇, 宋蘊看一眼后, 轉(zhuǎn)頭就跟上羅黎腳步, 沒再想。
整個行程輾轉(zhuǎn)十五個小時,下飛機, 剛走出站口沒幾步,宋蘊停住了腳,看著站在來往嘈雜人潮里的俞顧森,半天沒有動靜。
最后反應(yīng)過來,看一眼身側(cè)羅黎,羅黎聳聳肩,推卸責(zé)任:“我只說了我今晚會到,沒提你哈。”
“”
羅黎胳膊肘戳了戳宋蘊,“我夾在中間,很難做的。體諒一下。”接著又說,“我有車接,在外邊,我就不在你們眼前晃了。”
說完拉著行李箱往另外一邊的出口迅速走離了現(xiàn)場。
只剩宋蘊站在那。
俞顧森穿著一件深棕皮外套,自己一個人,一步兩步的穿過人潮,走到宋蘊跟前,嘴角淡扯,眼睛也漸漸浮起星星閃閃的笑,問:“又不認(rèn)識了?”
宋蘊看著人眨眨眼,沒說話。
鼻頭莫名是酸的。
“是不是又需要觸發(fā)一次技能,才能召喚出來我的女朋友現(xiàn)身?”
宋蘊抿了下唇角,試圖想說什么。
卻是什么還沒來得及說,俞顧森已經(jīng)摘下一只手套,拿在另一只手里,摘了手套的手伸過,兜摁在人后腦勺,然后托起拖近,壓下一個深吻。
他的嘴唇冰冰涼涼的,陌生又熟悉。
時間不長,分開后,宋蘊反倒是主動勾過俞顧森脖子,貼過去又繼續(xù)溫存了會兒。
接著出來站口方才發(fā)現(xiàn),外邊在下雪。
沒多久前,俞顧森打來電話,說倫敦在下雪,宋蘊原本以為早過去了,沒想到還在下。
好在雪不大,地表淺淺的一層,兩個人都穿的皮靴,踩在上面,吱吱的響。
來到車邊,行李箱放進后車廂。
宋蘊跟著坐進車?yán)铮缓罂匆谎凵韨?cè)的俞顧森,一直默不作聲的她這才開口:“我想你了。”
俞顧森嘴角提著看一眼宋蘊,跟人對視。
宋蘊沒得到回應(yīng),直接視線收回擺正。
俞顧森哼笑了聲,問:“想聽我說什么?”
“甜言蜜語,不行么?”宋蘊靠在椅背里,跟人發(fā)難。
俞顧森車子直接靠停在了路邊,接著傾身過去湊在宋蘊耳邊說了句:“I love you,宋蘊。”
一句話,似真似幻。
這是第一次,從他嘴里聽到關(guān)于“愛”這個字。
就是可惜了,是她發(fā)難來的甜言蜜語。
不禁讓宋蘊愣怔一瞬,轉(zhuǎn)而笑了,淺水眸彎著,看他,撒嬌著問:“還有沒?”
俞顧森笑笑,說:“你想聽,我可以每天都說給你聽。”
說話間一并起身,重新發(fā)動車子。
“那不好。”宋蘊小聲喃喃了句,直教人聽不清,看過車窗外,心里想著,這種話聽多了,不僅容易讓人當(dāng)真。還容易上癮。
她莫名就想著將來誰跟俞顧森走到一起過日子應(yīng)該會很溫馨,不驕不躁,是個很好的伴侶-
因為下雪,車子走得慢。
宋蘊是提前了三天過來,俞顧森知道她這兩天不會開課,直接帶人去了別墅。
浴室里霧氣氤氳,宋蘊洗了澡出來,俞顧森給她開了一瓶紅酒助眠。
倒下小半杯,送到宋蘊手邊:“喝一點,睡個好覺,你需要多休息,調(diào)時差。”
宋蘊接過抿了口,“很甜。”
“是甜,但是度數(shù)不算最低,多了會醉。”俞顧森提醒,“你喝這些就夠了。”
“知道了。”宋蘊笑他的刻意提醒,她一個外來客,其實壓根比不上這里某些年輕人對酒的貪戀,只能說到了這個地方,就會自然而然的被傳染。倒也知道自己的量,隨即幾口喝下。
空杯子放在一邊。
也確實困的不行,整個人坐飛機坐的快要靈魂抽離了。
俞顧森出去外邊車庫,將丟在車?yán)锏氖謾C拿回來,再進來,就看見宋蘊已經(jīng)靠在沙發(fā)里,睡著了。
嘴巴微微張著。
胸前兩手交疊,抱著沙發(fā)靠枕。
俞顧森走過去,放輕動作,把她的手拉開,將靠枕放到一邊,然后彎腰抄起膝彎抱起往里邊的臥室去。
宋蘊睡的熟,但似乎也有感應(yīng),順著姿勢,臉過去在俞顧森的襯衣上蹭了蹭。
一整晚睡得很沉很安穩(wěn)。
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宋蘊惺忪著眼睛睜開。
然后掀開被子,下床,找不到拖鞋,干脆光腳踩在地毯上。細(xì)膩的地毯絨毛好像比之前更短了,宋蘊看一眼發(fā)現(xiàn),花紋也不一樣,是又換了新的。
“俞顧森?”
宋蘊光著腳,從臥室,走到客廳。
沒找到人,又上了二樓,三樓。
宋蘊沒往上邊來過。
從二樓開始,就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空間。
整層全是開放式酒柜。
零零落落擺放著一些酒。
宋蘊禁不住皺眉,小聲吐槽了句:“浪費。”
一眼明朗的格局,宋蘊看了一圈,上去三樓,走到旋梯口的時候,就聽到緩緩流淌的音樂伴奏流出。
她腳步遲鈍了下,想著會不會有別的人在。
先試探的喊了聲:“俞顧森?”
沒人應(yīng)。
宋蘊懷疑他出去辦事了,或者像那次一樣,有公務(wù),開會去了。
音樂也不關(guān),宋蘊沒聽到回應(yīng),遲鈍的腳步再次抬起,想著把音樂關(guān)了,然后就下來。
出來旋梯口,入眼又是一方泳池。
里邊水湛藍(lán)湛藍(lán),蕩著浮波。
至于為什么說又是一方泳池,因為院子里就有一個,不過這個是室內(nèi)。
宋蘊不足為奇,四周看了看,找到靠墻角處放留聲機的柜子,幾步走過去,然后把音樂關(guān)了。
音樂聲音不算小,關(guān)掉之后,宋蘊只覺得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也是此時方才聽到身后泳池里的動靜,想到什么,轉(zhuǎn)過身,俞顧森也同時兩手支在臺面,濕淋淋的沖出了水面。
“啊!”
宋蘊猜到了會是他在這里,但是沖出來那一刻,還是被嚇了一跳。
退著直接跌坐在了旁邊躺椅上。
俞顧森支著身體上來,甩了甩頭發(fā),看著宋蘊,高高的身影壓過來,走到她坐著的椅子旁邊,伸手從她右手邊,將放在那的干毛巾撈在手里,開始擦頭發(fā)和身體。
“醒了?”
宋蘊嗯了聲,整張臉熱著,視線往一邊看。
因為俞顧森只穿了一條四角泳褲,濕了水,那點布料貼在身上,繃的緊實,就很色.情!
這還是宋蘊第一次見到俞顧森游泳。
接著索性從椅子上重新站起來,轉(zhuǎn)身準(zhǔn)備往樓下去:“我先下去了。”
結(jié)果沒走兩步,腰間伸過來一只手,環(huán)在那里,一并將她往后帶撞在他堅實的腹肌上。
濕膩的氣息撲來,連同周邊空氣都跟著變潮濕了。
“跑什么?”
俞顧森語畢嘴唇湊過一點一點咬.噬在了她耳廓上的那點敏感軟肉上,宋蘊整個身體跟著一顫。
不得不承認(rèn)俞顧森在某些事情上對她身體的了解程度,比她自己都清楚。
“別跟我說,你沒有想過,蘊蘊,我不會信你。”俞顧森把人堵在角落,手將她的腿撈起,掛在他身上。
剛從泳池里出來沾在身上的水漬還沒擦干凈,皮膚貼過來,濕濕涼涼。
宋蘊手攀附在俞顧森肩膀。
一個月時間沒接觸,說短其實也不短,宋蘊原本就接受艱澀。
俞顧森很熱情,連接吻都帶著撩撥意味。
拉開宋蘊腰間那根帶子,舌頭退出來,接著低頭,吻一路沿著脖子往下走。
宋蘊下巴揚起,指尖扣在他后背皮肉里,心臟將整個胸腔砰砰震動的響,身體軟的都仿佛不是自己的。
遠(yuǎn)處教堂鐘聲,“咚——”的一聲敲響。
屋外下著小雪,雪花一片一片落在草坪。遠(yuǎn)處一條寬闊公路上,偶爾會有那么一輛車經(jīng)過,屋內(nèi)溫度適宜。
那天他們做了很久,墻角,椅子,池水,換了各種姿勢。
俞顧森變著方式方法和花樣-
“帶你去個地方。”
一番索取,俞顧森神清氣爽,穿著西裝,打好領(lǐng)帶。
“我不去!”宋蘊半天待在衣帽房不出屋,嗓子沙啞,“沒力氣。”
俞顧森提了提唇,抬起手腕,低頭扣上表帶。
接著幾步走過拉開房門,看見宋蘊背靠著那面落地鏡,就著地毯,坐在地上,裹著一條白色浴巾,只漏了一張臉,臉上因為神經(jīng)過度敏感刺激后的潮.暈,還未完全消退。
看見俞顧森過來,抬頭看著他。
俞顧森過去旁邊衣櫥里給她挑選衣服,撈出來一件白色裙子問:“這件喜歡么?”
宋蘊從浴巾里邊伸出一截光溜手臂,過去拉俞顧森衣角,縱然只有他們兩人,宋蘊也仿佛怕人聽見似的,非得把他拉到跟前。
俞顧森將手里衣服重新掛回去,過去蹲在宋蘊身邊,問:“怎么了?”
“你干的好事。”
俞顧森手伸過宋蘊捂得嚴(yán)絲合縫的胸前。
“不是這里。”宋蘊直接把他手拍開,然后又裹了裹浴巾,“你去外邊幫我抽些紙巾過來。”
俞顧森視線直白的隨即往下掃了眼,接著重新看過宋蘊:“等著。”
拿來紙巾,俞顧森拉了下穿戴規(guī)整的西褲重新蹲下身,去扯宋蘊身上唯一的那塊浴巾。
“給我吧,我自己弄。”
“我來。”俞顧森手過去,濕濕的一片。
宋蘊捂著臉。
俞顧森笑了下。
接著眼神重新變暗,啞著嗓子喊了她一聲:“蘊蘊。”
宋蘊嗯了聲,聲音已經(jīng)變調(diào),拉他的手,眼睛重新變得濕潤。
俞顧森俯身壓在她殷紅的嘴角,說了句:“你應(yīng)該阻止我?guī)湍恪!?br />
宋蘊唔了聲,被封口。
沒阻止,大概是因為不想阻止
事后,宋蘊找地方處理那條臟掉的浴巾。
“丟在那地上就行,等下會有阿姨過來收拾。”俞顧森又重新整理好了自己。
“不行。”
宋蘊拒絕,這樣一看就知道剛發(fā)生過什么。
俞顧森過去把宋蘊從房間里拉出來,塞到她手上一件厚外套,“我去收拾。”
俞顧森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墨墨跡跡,兩人下午三點才出去門。
冬令時的英區(qū),天都已經(jīng)開始暗了。
宋蘊坐在車上才想起來問俞顧森:“我們?nèi)ツ膬海俊?br />
“去帶你見一位有趣的老太太。”
宋蘊有想到會是俞顧森的長輩,頓時心底一沉,干扯了下嘴角,“不要吧,你若是順路,把我送學(xué)校去就好了。不順路,就幫我打個車。”
“別想那么多,老太太不嚇人。”
宋蘊眼睫垂下,不大明白俞顧森用意。
直到來到LetTre,見到他口中的那位老太太,方才明白。
就算見了,這位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將來應(yīng)該也不會記得她。
因為,她連俞顧森是誰,似乎都認(rèn)不出來。
手里捏著一根雪茄,晃在草坪上的搖椅里,對他們的到來,毫無反應(yīng)。
俞顧森走上前,喊了聲太奶奶。
“今晚吃魚,”老太太吐出一口煙圈,“要清蒸的。”
宋蘊走到跟前,開口竟然不知道喊什么,醞釀著要不要隨俞顧森一樣喊“太奶奶”。
老太太視線也終于放到了宋蘊這邊,接著緩緩又移開。
從房子后邊的院子里,走出來一位中年大叔,手里掂著網(wǎng)兜,背對著方向,去遠(yuǎn)處的水潭撈魚去了,沒注意到這邊進門的俞顧森和宋蘊。
“今晚我們吃魚。”俞顧森看一眼遠(yuǎn)處撈魚的趙叔,轉(zhuǎn)而跟宋蘊說。
宋蘊嗯了聲,點點頭,“好。”-
晚飯開飯挺早,五點多的時間。
宋蘊就坐在俞老太太的身邊。
俞顧森第一次帶人回來,上菜的李嫂不由得多看兩眼。但也只是多看兩眼,只禮貌問了宋蘊怎么稱呼。
宋蘊說她姓宋。
李嫂點頭,喊她宋小姐。
然后布菜,擺放餐具,還有身前桌面的白色餐巾。
因為不清楚宋蘊習(xí)慣哪種餐具,旁邊寬敞位置擺放了兩種,西式的盤子刀叉,中式的碗筷。
接著客氣的又給宋蘊倒了茶,“宋小姐,喝茶,俞先生這會兒有點事情忙,您先坐坐。”
“沒事。”宋蘊禮貌笑笑。
李嫂走后,宋蘊方才頗不自然的松出一口氣。
視線掃著周圈,找她熟悉的身影。
什么還沒看見,倒是聽見身側(cè)啪嗒一聲,什么東西掉在了地上。
宋蘊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老太太掏兜的手還支在口袋邊上沒收回去,兩只眼睛頗為謹(jǐn)慎的看著地上。
地上躺著一支雪茄。
看狀況,應(yīng)該是剛剛掏兜掏掉了下來。
至于為什么說老太太眼神是謹(jǐn)慎的,因為太小心翼翼了,是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的那種眼神,簡單點說,就是偷感很重。
然后宋蘊看過去,老太太像是偷東西被發(fā)現(xiàn)了一樣,眼睛看了一眼地上,接著看一眼宋蘊。
宋蘊伸手幫老太太撿起來,配合的低著嗓子小聲說:“沒事的,我?guī)湍呕厝ス粫腥酥赖摹!?br />
說著將撿起來的雪茄重新放進老太太口袋,然后宋蘊彎著眼睛笑笑,挪開視線,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什么也沒看見。
老太太視線再看看宋蘊,看了小半天才收回來。
之后視線放在端上來的那盤子魚上。
宋蘊拿過一雙公筷,問老人:“要吃嗎?我夾給您好不好?”
老太太不做聲,宋蘊只管夾了些到她面前的碗里。
俞顧森恰巧從里邊走廊里走出來,宋蘊看過去一眼,然后拍拍旁邊位置,“俞顧森,這里。”-
之后俞顧森在送宋蘊回學(xué)校的路上,聽她出其不意的問了句:“太奶奶每天可以抽幾根雪茄?”
俞顧森開著車,看著路況回:“她也就剩這口念想,之前沒限制,老太太就可了勁兒抽。晚上失眠,血壓升高。”說著頓了頓,又接著說:“之后才有的限制,一天兩支。”
怪不得。
宋蘊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猜了個七七八八。
俞顧森說完看一眼宋蘊,像是在問:怎么會問起這個。
“怎么限制的?”
“每天找專人送過去,如果安排的人有事,最多也就是提前送過去三天的量。這樣就算老太太偷去吸,也問題不大。”
宋蘊想了想,雖然不道德,但是還是選擇把今晚看到的,跟俞顧森說了說。
畢竟老人家身體要緊。
然后想到老太太眼巴巴的樣子,又有點內(nèi)疚,“我當(dāng)時還跟老人家保證,說不會告訴別人。”
俞顧森聞言笑了下,說:“沒事,這是LetTre里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第40章 chapter40
行駛到TYU總部大樓時候, 俞顧森將車子停了停。
等在大門口的蔣叔提著手里東西,上前兩步,透過降下來的車窗遞進去。
俞顧森接過, 車窗再次升起, 然后駛向埠大校區(qū)。
與此同時, 蔣叔身后大門處,韓宸宇從里邊走出來, 過去蔣叔跟前, 不著痕跡的問了句:“蔣叔,剛是顧森哥過來了是嗎?”
蔣文又扯開話題:“晨宇, 是有什么事嗎?”
韓宸宇笑笑, 說:“也沒什么, 就是設(shè)計部出了新成績, 拿了專利,下個星期日準(zhǔn)備在萬利酒店搞個慶祝會,不知道顧森哥有沒有時間過去。”
“這個要看俞總行程表,都是提前半個月安排好的,我替你問問他好吧?”蔣文又說。
韓宸宇點點頭,說:“好,那先謝謝您。”
蔣文又點點頭。
過后蔣文又隨即想到俞顧森交待給自己的那句話,讓這小子有事就做事, 沒事就待著,不要總想著拜訪他的那句話。
可人家這會兒不拜訪了, 改邀請了。
這邊車內(nèi)俞顧森將手里東西, 遞給宋蘊拿著。
“給我的嗎?”宋蘊拉開袋子瞅了眼, 什么也沒看見,因為里邊還有一層包裝盒。
“不是, 是讓你分給同學(xué)。”
“”
宋蘊無語了會兒,接著道:“您想的可真周到,多謝俞先生幫我拉攏人際關(guān)系。”
“不客氣。”
“”
到了宿舍區(qū)下車。
宋蘊過去后車廂,拿行李箱和背包。
背包背上身之前,先放在車屁股上,將拉鏈拉開,從里邊拿出來一個小布袋,很精致的小布袋,帶著抽繩,繡著玫瑰花。宋蘊拿著遞給俞顧森一并說:“我老家算是一個旅游城市,知道你那天放熱氣球位置,高高長長的臺階走到盡頭是什么地方嗎?”
俞顧森接過宋蘊手里的錦袋,翻看了下,“什么地方?”
“是普渡閣,有起源的,傳說是一位游歷的神仙走到那里,發(fā)現(xiàn)地氣很好,匯聚著山川靈氣,可以凈化人心,渡人渡己,甚至于把他游歷別處惹來的烏糟晦氣都去除了,整個人感覺好極了。”
宋蘊拉上背包拉鏈,一邊娓娓道來,一邊將背包背上身。
背好看過俞顧森,卻是發(fā)現(xiàn)人將布袋里邊收著的那枚精致的木質(zhì)小牌做的平安符拿在手里翻看一遍后,就看著她笑吟吟的。
“你笑什么,我說的是真的,不是編來的。”宋蘊站在那跟人辯講,語氣鄭重,神色很嚴(yán)謹(jǐn)肅然。“之后那老神仙就在那高處建了普渡閣,每年香火都很旺。”接著沖俞顧森手里拿著的平安符抬了抬下巴又說:“你聞一下,是檀木,我花了不少錢求的,別弄丟了。”
說完拉過行李箱轉(zhuǎn)身就往宿舍區(qū)方向走了。
背對著俞顧森揮了揮手。
宋蘊說的實話,普渡閣的平安符貴的要死,大概佛緣也講究一分價錢一分貨,佛渡有錢人。
一個平安符,花了她足足四位數(shù)人民幣。
而且求平安符那天里邊進出的大都達(dá)官顯貴,獨獨她一個女學(xué)生,顯得格格不入。
俞顧森將平安符裝好,抄進衣兜,看著宋蘊走遠(yuǎn),直到身影沒入樓棟,方才轉(zhuǎn)身拉開了車門-
俞顧森送的小盒子里裝滿了手表,每塊手表都是簡單的盒子包裝。
樣式一樣,顏色不一樣。
宋蘊當(dāng)晚便給俞顧森打了電話過去問:“這些手表得多少錢啊?太貴了不行,我不能收。”雖然是要她當(dāng)禮品送出去,但是實質(zhì)上也是給她的沒錯。
俞顧森的消費觀,擱在她的圈子里,壓根不合適。
關(guān)鍵是太多了。
她上下看看,得有十來塊表。
就之前俞顧森的消費力,宋蘊不敢想。
“讓蔣叔準(zhǔn)備的,你不說是手表,我都還不知道。我是讓他準(zhǔn)備一些女生會喜歡的小玩意兒,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別太在意。”
宋蘊應(yīng)了聲嗯。
之后開學(xué)的整整一周內(nèi),同學(xué)們都在應(yīng)付導(dǎo)師們各種突擊任務(wù),論文,演講等等等。
包括宋蘊在內(nèi),挨到周五下午時候方才有機會透氣。原本班級也是加了小組辯論的,讓大家準(zhǔn)備各種稿子和ppt,但宋蘊好就好在她需要去工作,去SA的研究室。
那次飯局過后,戚明珂就挨著請了兩次假,兩次沒去,之后就是長長的假期。
宋蘊推開實驗室的門,先是給陳老師打了聲招呼,將資料夾在實驗臺墻邊掛著的書夾里。
接著便聽到門再次被推開,她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看一眼,戚明珂木著一張臉走進來,只跟陳老師打了招呼,然后就直接過去自己的實驗臺了。
宋蘊收回視線,也開始自己的工作。
其實上次,他把工作卡給她了,宋蘊就沒想再去當(dāng)面拆穿什么。畢竟跟他也沒什么過節(jié),戚明珂不是壞人,只是方式有點偏激過分,她只當(dāng)他是同學(xué)。
實驗中途過來一位工作人員,跟陳老師說了什么慶祝會的事。
宋蘊當(dāng)時沒留心,下班時候陳老師跟他們說是總部那邊獲得了一項新專利,周日讓他們研究室這邊跟著一起過去參加慶祝會,地點在萬利酒店。
有機會可以接觸到高級的研發(fā)人員自然是一件好事,宋蘊周六下午給小嘉沅補課時候就在想著是不是要穿正裝才好。
“Leo一個月不見,又長高了。”宋蘊笑著跟陳瑾說,從裝書的袋子里掏出來一包茉莉花茶,送給陳瑾說:“家里帶過來的。”
站在一邊被夸的Leo自豪的說:“因為我最近一直都在好好吃飯。”
宋蘊比了個大拇指給Leo。
陳瑾這邊客氣的忙收下感謝一番,從旁邊廚房里端出來一盤切好的蘋果讓吃,“我馬虎,都沒想起來問過你喜歡吃什么?”
“謝謝,沒關(guān)系的,我不挑食,我過去和Leo一起吃。”宋蘊接過盤子,抬手指了指里邊,帶著孩子一起過去學(xué)習(xí)間。
剛坐下,Leo就沖宋蘊攤開了小手,“老師,我的呢?”
宋蘊裝迷糊,將課本攤開,“什么?”
“禮物啊。”Leo眨眨眼。
“閉眼。”宋蘊說。
Leo合作的閉上眼睛,還問:“是魔術(shù)嗎?”
只聽宋蘊笑了一聲,接著攤開的手上便多了一樣?xùn)|西,Leo睜開眼,接著瞬時睜大:“哇哦,是那天我們看視頻里邊很酷會變形的小汽車!”
“是的,限量款,老師費老大勁搶購到的,喜歡嗎?”
“喜歡!”Leo說著從椅子上起來,蹲到地上將小汽車往后一拉,松手,接著汽車便變形成為了一架飛行器。
“好了,我們先開始學(xué)習(xí)吧。”宋蘊說著提醒小朋友開始正經(jīng)事。
下完課打車回去的中途進了一家服裝超市,宋蘊打算買一件職業(yè)點的套裝來參加慶祝會。
可以不讓自己顯得太學(xué)生氣。
“在忙什么?”
俞顧森打來電話問她。
宋蘊手機貼在耳邊,對著鏡子拉了拉衣擺,“我來買件衣服,正在試。”
此刻坐在議事廳的俞顧森手指敲在桌面,聞言放下交疊的腿,換了個坐姿說:“我那里明明給你置辦了那么多衣服。”
宋蘊想著是他誤會了,“我知道,我是要參加一個慶祝會,穿著需要職業(yè)一點。”
俞顧森:“試的怎么樣,拍來照片我看看。”
“那我先掛斷,給你信息。”
“嗯。”
宋蘊掛斷電話,打開社交軟件,對著鏡子拍了個照片給俞顧森發(fā)了過去,一并問:怎么樣?
幾秒后對方回復(fù):像服務(wù)員。
“”
宋蘊發(fā)過去一個皺眉不悅的表情包。
之后沒再理他。
看一眼身上的黑色西裝和包臀裙,覺得還好,哪里像服務(wù)員了?明明是職場精英-
周日臨近十點,蔣文又想到韓家那位小少爺說的慶功會。
見到俞顧森從雜志社的訪談室里走出來,便幾步走上前將事情給他提了一嘴。
俞顧森拎著西裝外套,搭在手腕,聞言腳步?jīng)]停,只交待:“以集團名義送去一份賀禮。”
萬利酒店一共六十九層,慶祝會的舉辦場地是在第七層,過半時候,蔣文又安排的賀禮送到了現(xiàn)場。
韓宸宇從人群里走過來攔住送禮品的工作人員,問:“俞總不來嗎?”
工作人員聞言懵懵的,搖搖頭,說:“不太清楚這個,我是我上邊領(lǐng)導(dǎo)讓我來送這個,別的我不太清楚。”
韓宸宇只能松開手,讓人走。
郁悶的深出口氣。
臨近結(jié)束,勾手喊過兩名女職員和一名過來這邊后玩的不錯的男同事,讓陪他過去別的去處。
宋蘊剛出來衛(wèi)生間那條走廊,身上弄了點糕點,一并弄弄干凈,烘干后洗了下手。
迎面跟韓宸宇他們走了個對面。
原本要錯身而過,韓宸宇視線無意間掃到了宋蘊手腕上帶著的那串頗為眼熟的手鏈,眼睛微瞇,喊了聲:“等等。”
宋蘊停住腳,看過去,禮節(jié)性笑笑:“你好,有事嗎?”宋蘊知道面前男人也是這次專利獲得部門的一位工作人員。
韓宸宇嗯了一聲,停頓一下,又看一眼身側(cè)的兩位職員,跟宋蘊說:“需要你一起過去幫個忙,另外一邊也有重要的客人招待。”
“好。”宋蘊轉(zhuǎn)眼看過里邊站著端著酒杯正跟一群研究者聊天的陳老師,抬手指了指說:“我需要跟我同事說一下。”
韓宸宇點點頭。
然后就讓另外幾個人陪著他一起,耐心在外邊等。
“宸宇,那誰啊?”韓宸宇身邊玩伴不禁問。
“別問。”
“神神秘秘,你想泡她?”
韓宸宇沒接腔。
前后不過三兩分鐘。
宋蘊從里邊很快出來,跟著韓宸宇他們一起坐著電梯往上行。
旁邊除了韓宸宇外的另外幾位說說笑笑,似乎都相互熟識。
宋蘊看著上行的電梯數(shù)字從十幾,變成二十幾,接著是三十幾,不由問身側(cè)一直沉默的韓宸宇:“是媒體朋友嗎?還是什么人?”
韓宸宇看過去一眼,接著立馬又收回視線,隨意了句:“我也不太清楚,就是過去陪他們隨便聊兩句坐一會兒。”
宋蘊點了下頭。
電梯一直上到五十層,終于停下。
韓宸宇帶著一行人下來電梯,拐過一條走廊往里邊進去包廂。
跳動的音樂傳出,包廂里零零落落坐著幾位男女。
宋蘊在其中看到一張熟臉,是前段時間提出拿她的手鏈做為賭注的那位謝老板。
宋蘊不禁皺了皺眉。
謝任抽著雪茄,翹著二郎腿,此刻也看到了宋蘊,神色微動,露出些許驚訝,接著視線往另一邊開始用起子開酒瓶的韓宸宇身上落了眼,透著一股子老謀深算和上下打量。
一度看的宋蘊不怎么舒服。
她沒打算走過去,就著身邊的位置坐下來。
韓宸宇端過來一些酒,喊著大家自己取。
另一邊還有人握著麥克風(fēng)唱歌。捏著腰肢,跳舞。
宋蘊看了一圈,韓宸宇端過一杯顏色艷麗的酒,推到宋蘊跟前,“嘗嘗這個。”
宋蘊扯了扯唇,神色間帶了些不易令人察覺的謹(jǐn)慎,將那杯酒推到一邊,態(tài)度謙虛禮貌的推諉說:“不好意思,我不會飲酒。”
俞顧森對調(diào)酒很有研究,跟她說過,顏色越艷麗的酒,越不能輕易碰。
而且每次調(diào)酒給她喝,都控制著極少的量,只給她一點點。
而宋蘊面前的這杯,足足多半杯的量。顏色是很靚麗的那種藍(lán)。
“那就喝點別的飲料之類,你自己拿吧,在那邊的吧臺。”韓宸宇沒強求,給宋蘊指了指飲料區(qū)的方向。
“好。”宋蘊應(yīng)了聲。
不知誰把音樂聲音突然調(diào)高,周邊說話聊天都只想聽不見,宋蘊提高了嗓門問韓宸宇:“這些確定是我們的客人嗎?會不會走錯了地方?”
韓宸宇皺了皺眉,一副沒聽見宋蘊說什么的表情。
宋蘊想再問,但又覺得是跟他白費口舌。
又坐了會兒。
不遠(yuǎn)處的謝任沖韓宸宇舉了舉手里的酒杯,韓宸宇直接起身過去到人身邊,兩人聊著什么。
看熟識程度,應(yīng)該不是第一天認(rèn)識。
宋蘊被音樂鼓動的耳根疼,她不喜歡這種太喧鬧的氛圍。
想想和俞顧森在一起這么久,他好似也沒湊過太熱鬧的場合。
很多時候吃飯,也都會優(yōu)先選擇安靜一點的去處。
周邊已經(jīng)開始有女生醉的爬不起來,宋蘊大腦被音樂震的昏昏沉沉,看了一眼周圈,也不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招呼也懶得跟一起來的那些人打,起身往門外走。
結(jié)果還沒出門口,就被攔了下來。
宋蘊往墻邊退一步,看清來人,居然是那位謝老板。
再看一眼遠(yuǎn)處他剛剛坐著的沙發(fā)位置,此刻那名帶她來的男工作人員坐著,手里端著一杯酒在喝酒。
她手下意識掏進口袋里,去摸手機。
韓宸宇喝了一口,看過一眼宋蘊那邊狀況,選擇視而不見。
“都來這里了,一起再玩會兒。”謝任笑笑,露了些之前沒有過的淫邪目光看她,手直接拉過宋蘊手腕,往里邊,“走,陪我跳個舞。”說話間另一支夾著雪茄的手抬起送到嘴邊,又吸了一口。
“對不起,我不會。”宋蘊撐著自己的手,用力撐,心里已經(jīng)慌了,用力想把他甩開,“你先松開!”
明明拔高的聲音,混在喧鬧跳動的音樂里,幾乎讓人聽不見。
“你想做什么?上次的事情我們已經(jīng)了結(jié)了不是嗎?”宋蘊扯著嗓子,視線看過韓宸宇那邊求救。
“關(guān)那次什么事兒?你來這里玩,不是就已經(jīng)有心理準(zhǔn)備的嗎?”
“什么意思?”宋蘊被謝任拖著往里邊的包間去。
而另一邊,坐在議事廳的俞顧森接起電話放到耳邊,電話里嗡嗡嘈雜的音樂聲巨大,幾乎聽不到宋蘊的聲音,“喂?蘊蘊?”
包廂里,謝任笑起來,將另外一只手里原本拿著的雪茄扔了,直接摟宋蘊腰,然后將他酒意熏紅的臉湊到宋蘊跟前大聲:“這里是私人夜場會所!玩兒的地方,你裝什么呢?穿成這樣,缺錢花了我懂,來這里不就是陪客人喝酒跳舞,最后就是被上啊!拿錢走人!會給你錢,一千鎊!夠不夠?我都沒大驚小怪,你裝什么裝!”
宋蘊內(nèi)心頓時涼透,“你放開我,不然你會后悔的!”因為恐懼聲音混著顫音,卻依舊在強裝鎮(zhèn)定,知道自己被人設(shè)計了。看過醉熏一片,跳舞唱歌扭動抱在一起的人,還有坐在那里置若罔聞的那個男的。
宋蘊指的是韓宸宇,只是她此時此刻,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拉扯她的這名姓謝的,身上的味道熏的人只想作嘔。
終于用盡力氣抽出一只手,掏進口袋,剛摸手機出來,卻是被拖的踉蹌,掉在了地上。
謝任看見,直接一腳將手機踢到很遠(yuǎn)。
“我后悔什么!你這么漂亮,我只會爽。”謝任壓抑不了心里激動,精.蟲上腦,發(fā)出一聲淫.笑。
“宋蘊?”
俞顧森這邊在對面手機因為重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后斷掉通話。
俞顧森走到門外往旁邊的茶室喊:“蔣叔!”
蔣文又慌張的從里邊小跑出來,“顧森,出什么事了?”
俞顧森卻是已經(jīng)幾步又折回身進去里邊的休息室,出來后撈起搭在沙發(fā)上的外套穿上身,快步一邊往電梯方向走一邊說:“快讓人查一下蘊蘊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
“宋小姐?”蔣文又想了想直接開口道:“宋小姐在萬利酒店參加今天的專利獲得慶功會。”
因為蔣文又安排下邊人過去送賀禮的時候,聽下邊人說了一嘴,說今天的慶功宴去的人還不少,除了一些廣泛關(guān)注的社會人士,還邀請了集團里的其他部門,包括SA材料研究實驗室那邊的研究員和實習(xí)生。
當(dāng)時他還特意掃了眼邀請名單。
“確定?”
“我確定。”
蔣文又幾乎跟不上俞顧森的腳步。
從來到停車場,到坐上車,開出路口。
蔣文又坐在副駕駛上,雙手緊抓在扶手,后背緊緊靠著椅背,車子是俞顧森在開。
速度太快。
車身擦過出口石柱,劃下長長一道。
完全不是俞顧森往日沉穩(wěn)的風(fēng)格-
他們到萬利酒店慶祝會舉辦的第七層時候,幾乎已經(jīng)散場,輾轉(zhuǎn)又聯(lián)系酒店的服務(wù)臺調(diào)取監(jiān)控。
一共一千七百多個房間。
第五十層那里,是一私人經(jīng)營會所。
俞顧森一眼認(rèn)出了視頻里穿著那件被他嘲笑說是服務(wù)員衣服的宋蘊。
而帶她離開宴廳場地的那個人,是韓宸宇。
上去第五十層的時候,已經(jīng)是過去半個小時,房門從里邊上鎖,壓根打不開。
俞顧森挺肩撞了一下門。
后邊緊跟而來的幾名酒店工作人員,拿著專業(yè)的撬鎖工具,準(zhǔn)備一點一點的撬。
蔣文又帶著幾名安保也已經(jīng)跟過來,俞顧森眼眸黑沉如墨,臉色冷的嚇人,往緊鎖的門上偏了偏臉,幾名安保直接上去拉開撬鎖的人員,幾人一起三兩下將門用力撞開。
門被撞開的同時,里邊“啊啊啊”的一陣亂叫,跑出來幾個男女。
接著是韓宸宇罵了一聲走過來:“媽的!誰啊?”
見到是俞顧森,意外的喊了聲:“顧、顧森哥?”
包廂跳動強烈的音樂聲被戛然而止。
這里的世界仿佛終于安靜。
“你帶過來的那名女生在哪?”俞顧森看著韓宸宇,沉著音,眼里浸著冰。
韓宸宇直接變慫,先是啊了一聲,接著反應(yīng)過來,抖著手指了指里邊房間。
越走近,隱約的叫喊越讓人心痛緊縮。
門被一腳踹開,只見宋蘊雙手都沾滿了血,原本規(guī)整的丸子頭松散在肩上,半邊臉頰是被掐的指印,手里握著的是一把水果刀,驚恐的看過一眼門外,看清人后,便是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而光著上半身的謝任,手臂蜿蜒一道血痕正流著血,但是他似乎并沒在乎,口里剛落音了一句“宋美女,很有性格嘛!”
他上次接觸其實就感覺到了,這女學(xué)生討人喜。
但很快也因為突然闖進來的人停頓住正準(zhǔn)備繼續(xù)上手的動作。
室內(nèi)光線原本就暗,謝任沒看清來人,就被一拳頭揮暈踉蹌的趴在地上,嘴角頓時就出了血。
俞顧森揮打過來的動作又快又狠。
過后抬手拎過自己的外套領(lǐng)口,脫下衣服,轉(zhuǎn)身蹲到宋蘊跟前,罩在她的身上。
俞顧森將宋蘊手里握著的那把水果刀小心抽走,扔進一旁的垃圾桶。
宋蘊掉著眼淚,一張臉臟兮兮的,就只是看著他。
身后栽倒在地的謝任恢復(fù)了點意識,直接開口大叫:“媽的!安保呢?這里是私人場所,OK?”
結(jié)果話音未落,一道暗影落下,又是用力的一腳,直接將試圖起身的謝任重重砸在地上,嚎叫著,痛苦的整個身體開始痙攣一般蜷縮起來。
俞顧森接著蹲下身,手用力捏在他下巴處,手背青筋明顯。
周邊一起過來的安保,包括酒店的那些工作人員見狀都變得大氣不敢喘。
謝任喉嚨口壓出一句“Get——”,接著out未說出,便直接消了音
耳邊。
貼近太陽穴的位置。
被一道冰涼抵上。
宋蘊于恍惚間看到,來人是那位跟俞顧森很相熟的白人警官,手里槍口正抵著謝任,一并咔噠一聲,順手給上了膛。
而俞顧森曲著身半蹲在那,俯視著匍匐在地上的人,手上力道越來越狠。
周邊寂靜的落針可聞。
一字一句,壓著聲音,用的是在場所有人都能夠聽得懂的流利英文——
“Do —— you want to die ?”
想死,是么?
謝任自然不想死,此刻也是真的怕了。
雙手舉過頭,投降狀,一只眼和半邊臉已經(jīng)腫起,浸出的血液掛了一臉,面目全非,被俞顧森用力掐著咽喉,他似是連痛苦呻吟的能力因失氧都即將要一并消失掉。
“俞!”旁邊白人警官恭敬禮貌的給予善意提點。
“俞顧森!”宋蘊輕顫著音,也終于從驚恐中回神,忙出聲,伸手試圖拉他衣袖。雖然知道是恐嚇,但她還是害怕俞顧森來真的,因為為這種垃圾犯錯不值得。
“你最好祈禱著我的女朋友沒事,”俞顧森衣袖被輕輕拉扯,他原本陰翳的眼神,在余光掃到宋蘊捏在他衣料上的指尖后變得柔軟,轉(zhuǎn)而松開手用掌心拍了拍地上歹人原本就紅腫流血的臉,“還要祈禱她這輩子都平安順?biāo)臁!?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