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老實就再給你點厲害的顏色瞧瞧。”
房門隨著呵斥聲打開,何宴禮一個激靈站起來,就見黎安被兩個alpha押了進來。他渾身濕漉漉的,還在拼力掙扎,只是又擰不過身強體壯的alpha。
不過在抬頭看到何宴禮時,他卻立馬安定了下來,黯淡眼眸里迸射出了激動的花火。
“天啊,你回來了。”語氣中有驚訝更多的是喜悅。
何宴禮在籠子里遙遙跟他對視,黎安連頭發都是濕的,還在滴著水,一看就是受到了虐待,不是被人摁進了水里淹就是用高壓水槍對著沖了。這些家伙折磨人的手法書里有提到過,但令他費解的是書里黎安并沒有遭這種罪,也就是說劇情發生了變化。
何宴禮想著黎安身為黎家最尊貴的小少爺又是那種桀驁不馴的性子肯定不希望被人看到他這副狼狽樣子,正打算別過臉去,卻見黎安對著他笑了起來。
不對,很不對。先不說現在究竟是什么情況,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黎安這是對他第二次笑了。
要知道主角受的人設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冷美人,傲慢和冰冷仿佛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笑也是譏誚的似笑非笑。那些愛慕他的alpha,無論怎樣舔狗一樣向他獻殷勤,他都是不屑一顧,沒施舍給過一個好臉色。
就連他的未婚夫也就是主角攻,在沒有把黎安從祁淵凜那里救出來之前,受到的都是黎安的白眼和漠視。
剛一見面時,何宴禮是作為一個讀過文的人投機取巧了才贏得了黎安的好感,人家對他笑了笑,他還挺受寵若驚的,但現在這種狼狽不堪的情形下還對他笑,他就實在糊涂了。
“放開我。”黎安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問問何宴禮的情況,幾乎都忘了他是什么狀態,剛一動就感受到肩膀上的擒制,很是惱羞成怒。
何宴禮心里著急,他擔心黎安這樣是自討苦吃,不成想接下來黎安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他軟下聲調來說道:“能放開我么,我保證不鬧了。”
甚至那兩個alpha一松開手,他自己就主動走進了籠子里,還很好心地說:“你們也都累了吧,那就趕緊去睡覺吧。”
兩個alpha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懷疑他精神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他們又不約而同看向何宴禮,黎安這一前一后的反差太明顯,之前鬧得他們兩個alpha險些摁不住,現在卻識時務得有些讓人腦子都轉不過來,而變化的轉折點就是看到何宴禮。
兩個人這是什么情況,不是才被關在一起半天么?
等兩個惹人嫌的alpha一走,黎安抓著鐵籠子開始上上下下打量何宴禮,看得那細致程度就像在檢查何宴禮有沒有掉一根頭發絲。
然后才緊張地問出了他哽在喉頭已久的話,“你還好吧?”
只是這話一說出來,眼圈就紅了。
何宴禮簡直又驚又恐,他在想主角受哭過么?
主角受那是多么堅強多么不會認輸的一個人,書里他被人販子抓來關在這陰冷的鐵籠子里沒有哭,被大反派祁淵凜在拍賣會拍走后,各種脅迫手銬腳鐐都用上了讓他屈服,他也沒掉過眼淚。但現在那圓潤的眼睛里氤氳起了一層水霧。
黎安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何宴禮被某個禽獸扒了衣服又被這樣那樣的畫面。
他真的快要氣死了,何宴禮才十九歲,那么小的年紀,長得又那么好看,眼眸澄澈,像是水洗過的玻璃,又是那么的可愛,笑起來彎彎的眉眼,可那些喪心病狂的混蛋竟然逼著他陪別人睡覺。
簡直是豬狗不如,死后要下十八層地獄。
黎安情緒激動,再開口聲音里帶了絲哽咽,“算了,這種事兒你怎么說的出來,我都知道。”
在他眼里這么可愛好看的弟弟不可能被人看不上,要有也是那眼瞎的。
你都知道什么啊!何宴禮臉一紅,趕緊搶救自己的清白,“其實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那個人都沒瞧上我。”
黎安有些難以置信,心想還真有眼瞎的?
何宴禮又哭笑不得地解釋道:“是真的,你看我這樣子也不像發生了什么啊。”
他見黎安緊蹙的眉頭一松,還以為黎安的情緒會穩定下來,卻沒想到他的眼睛更紅了,那冷厲眉眼染上了從沒有過的軟弱,他說:“還好你沒有事。你知道么可把我擔心死了,就算是我自己被!操了,我也沒有這么難受。”
“……”何宴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主角受應該說的話么?
房間里落針可聞的安靜,頭頂的白熾燈灑下淡淡的光芒,映照在黎安眼眸中,流動著碎金一樣的光彩。他眨了眨眼,一顆沉甸甸又晶瑩剔透的眼淚隨即滾了出來。
“要是那樣的話……”不過下一刻,黑白分明的眸中又涌起層層冰寒,就仿佛生出了獠牙的猙獰兇獸,他咬牙切齒地說:“如果我活著出去了,我會把他們一個個地都……”
何宴禮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軟弱和猙獰這兩個詞會出現在主角受臉上,他在震驚中感受到主角受的人設天崩地裂。
原因肯定是因為他,可是他們才認識半天,但是話又說回來,很多事情跟時間又有什么關系呢。
何宴禮能想到的就是主角受嫉惡如仇,見不得他被欺凌,可似乎又到不了“哪怕主角受自己被!操也沒有那么難受”的程度。那應該還有他內心最深處的一些想法。
此時此刻,黎安望著幾米遠處的何宴禮眉目清秀,雪松翠竹似的挺拔,一副美好的樣子,心里終于踏實下來。他怕自己變態的話嚇到了何宴禮,試著解釋,“我是想到了我養的一條小奶狗,才兩個月大,它被人抓走殘忍地折磨死了。”
“……”何宴禮
雖然黎安沒說,但何宴禮覺得他好像把自己當成了那條心愛的小奶狗。
別看黎安平常總是一副冷若冰霜很不好接近的樣子,但他對那些可愛的毛茸茸的東西沒有任何抵抗力。
在他很小的時候,有一次從花叢中撿到了一條黑白花的流浪狗,不是什么名貴的品種,就是條小野狗。剛斷奶的樣子,走路踉踉蹌蹌,身上很臟,不過叫起來聲音好軟,一雙黑漆漆圓滾滾的眼睛盯著人看時把人都要萌化了。
黎安把狗抱回了家,當下就遭到媽媽斥責,讓他趕緊把小玩意丟了,要是喜歡養,可以給他買那種純種的漂亮狗狗。
可黎安舍不得扔,用絕食才換得媽媽同意,他給小狗洗了澡,用心喂養,小家伙很喜歡他,等他一放學回來,就搖著尾巴圍著他打轉。
可惜沒養幾天,有兩個壞小孩把狗狗偷走,殘忍至極地虐待取樂,為了氣他還把狗狗丟到他面前。當他看到小狗時它身上血淋淋的,一動不動,可腹部一起一伏還有氣。
黎安想象不到這么可愛的小東西,他們是怎么下得去手的。他的眼睛紅了,發了瘋一樣追著那兩個壞小孩打。
小狗狗最后沒有救回來。
那是多么軟萌、可愛卻又脆弱的東西。也許把何宴禮跟他的小狗狗比有些不恰當,但何宴禮也是那么可愛,也是那么招人喜歡。還有他好像天生對于弱小就有保護的欲望,實在是受不了那些人毫無人性的行徑。
他破口大罵,瘋狂地踢打鐵籠子,后來被那些人架出去用高壓水槍懲罰,但依然沒澆滅他心中的怒火,直到見到何宴禮……居然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
他還以為何宴禮回不來了,而這種回不來只是從這個吃人的地方走向另一個吃人的地方。
那里他會遭受更殘酷更慘絕人寰的虐待。
但是現在等冷靜下來想一想,黎安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而且越想越覺得自己變態。什么叫“就算是我自己被!操了,我也沒這么難受”。
“給你看一樣東西吧。”黎安決定換個話題。
“什么呀?”何宴禮好奇地盡力從鐵籠子探過來,就見黎安在身上一陣摸索,居然拿出個斷了半截的啤酒瓶子,尖端非常鋒利。
“這是我的收獲”,黎安說這話時,唇角輕揚,眼眸中光彩涌動把那些黑暗、偏執盡數掃去,熠熠生輝。
這個破啤酒瓶是他在受罰時栽倒在地上不經意間摸到的。那幫人把那間屋子還當成了喝酒玩牌的地方,地上狼藉地散亂著很多酒瓶子,角落里不知道是不是誰玩牌時輸了生氣摔碎了一個又沒收拾。
當時他把它卷在衣服里是帶回來想的是看看能不能靠著它出去,實在不行,他就用破酒瓶子自殺。
這幫人把他們關在籠子里,其實就是怕他們會自殺。他絕對不會讓這幫喪盡天良的人拿到錢。
現在既然何宴禮安然無恙地回來了,他自然更希望跟何宴禮一起出去。
何宴禮心想一個破啤酒瓶子在這里能派上大用場,靠別人來救是一方面,他們也得想辦法自救。
“黎安哥你好棒。”何宴禮覺得此時此刻應該扮演下小迷弟的角色捧捧主角受。畢竟在這個黑暗的狼窩,他們需要互相加油打氣。
他的那雙眼睛彎成了新月,就像是一縷照進這陰冷地方的陽光,明媚溫暖。
黎安聽他叫自己“黎安哥”心里甭提多舒服了,絲毫沒發現自己雙標有多嚴重,以往多少人討好地這么叫,他都覺得好惡心。
但從何宴禮這張小嘴里說出來就是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