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分化 魚不用穿褲子。
溫辭并沒有拒絕遞過來的肉食, 她朝X01說了聲謝謝,就趴在石塊上,啃起了那無滋無味的烤肉來。
在這樣的末世, 有得吃總比沒得吃強。
溫辭一邊疼得冒著冷汗,一邊慢慢啃完手中的食物后, X01又遞過來了一小只腿。
溫辭這回是真的吃不下了, 她朝X01搖了搖頭, 感覺雙腿像是放在了滾燙的油鍋中。
她閉了口氣,一下沉入了泉眼最深處。
深處的水溫比地面的水溫更低一些, 溫辭難耐地蜷成一團, 完全沒注意到身后漸漸靠近的X01。
直到那光滑冰涼的魚尾, 再次卷上了溫辭的雙腿,還安撫似的在她的后腰處小幅度的拍打。
溫辭才意識到X01又變回了人魚模樣, 并且似乎在用他的方式,緩解著溫辭的疼痛。
溫辭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安全感。灼燒般疼痛的雙腿,在貼上X01冰冷的鱗片時, 也像是得到了安撫。
溫辭沒再不安地蜷縮身體, 而是徹底揪住了X01的尾鰭, 緊緊貼合了上去。
月上柳梢, 林中一片寂靜,只剩下泉水深處,一大片藍(lán)色的陰影, 還有夾雜在藍(lán)色中,若隱若現(xiàn)的一尾瑩白。
溫辭徹底變成了一條人魚。
一條尾巴上覆蓋著銀白鱗片, 在月色與水光的波瀾中,全身散發(fā)出潤澤光芒的人魚少女。
溫辭靜靜地趴伏在X01的尾巴上,感覺折磨了她大半夜的疼痛感, 終于消退了去。
她累極了,只就著身下冰冷的體溫,陷入了沉睡中-
溫辭是被過于刺眼的光芒亮醒的。
一睜開眼,便看到了一片幽藍(lán)的鱗片,而她手中,還緊緊揪著X01的尾鰭。
溫辭就那樣趴在X01的尾巴上,睡了一個異常安穩(wěn)的覺。
見溫辭終于醒了,X01尾巴動了動,松開了對溫辭的托舉。
還沒有適應(yīng)魚尾的溫辭一下失去了重心,狼狽地在水里撲騰起來,慌忙之中還用鼻子呼吸了好幾口。
眼看一條魚即將溺亡,X01眉頭一皺,接著尾巴一抬,將這尾銀色的人魚,托出了水面。
“咳咳咳……!”
溫辭咳了個天昏地暗,好半天后才回過神來。
“在水底下,你得用鰓呼吸。”
X01點了點溫辭的耳后附著的鱗片,隨即尾巴一放,將人又拋入了水中。
溫辭下意識的閉氣,在腦海中瘋狂呼叫027,想獲得一份如何用鰓呼吸的教程。
但很明顯,027的百科全書里,并沒有收錄以一條魚作為視角的教案。
看著手忙腳亂,尾巴亂擺的溫辭,X01終于是看不下去了,他沉入水底,魚尾托住了溫辭,暫時穩(wěn)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形。
X01伸出手掌,捂住了溫辭的口鼻,另一只手摸到溫辭耳后,撥弄起那些新生的鱗片來。
打開。
X01朝溫辭做了個口形,示意溫辭打開這些薄嫩的鱗片。
新生的鱗片,還沒有變成堅硬的護(hù)甲,在X01比水流還冰冷的撥弄中,隱約露出了些許縫隙。
溫辭渾身一僵,她從沒想過,魚類用來呼吸的鰓,居然這么的……柔嫩敏感……
她一把握住了X01還在她耳后撥弄的手指,有些不自在地垂下了頭,在打開鱗片學(xué)著用鰓呼吸的同時,也看到了正被X01幽藍(lán)的魚尾裹挾著的,自己瑩白的魚尾。
不著片縷,親密無間。
溫辭看到它尾巴的第一反應(yīng)居然是,她的內(nèi)褲呢!
她慌亂地松開X01的手,在自己屁股上摸了好幾把,卻只摸到了滑膩的鱗片,那唯一的一條內(nèi)褲,早已在昨夜的異變中,不知道飄去了哪里。
這……
溫辭感受著水流在自己腰部以下滑過的觸感,終于接受了一條魚不用穿褲子的事實。
X01見溫辭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也松開了對她的托舉。他飄逸轉(zhuǎn)身,在泉底示范性地游了好幾個來回后,撐著泉邊的石頭,離開了水面。
溫辭在水底一抬眼,便看到了X01瞬間變成人類,修長的、光禿禿的雙腿……
溫辭的視覺頓時又受到了強烈的沖擊,她閉眼調(diào)頭,亂擺著魚尾,潛入了泉底深處……-
凌淵站在岸邊,變成人類模樣后,他的發(fā)色也變回了黑色。
他垂眸看著泉水中那一尾瑩白的人魚,慢條斯理地穿上了外衣,隨即往林中走去,沒多一會兒,又捉了一只奇怪的異變動物回來。
等他熟門熟路地將食物烤熟后,那尾瑩白的人魚,也趴回了岸邊,黑發(fā)濕漉漉地垂在肩頭,就那么期待地看著他。
“凌淵,我的名字!
凌淵依舊撕下了小半條腿,遞到了女孩面前。
那女孩像是愣怔了一下,接過食物后,照例朝他說了聲謝謝,而后輕輕念了一聲他的名字。
“凌淵。”
“我是溫辭。”-
溫辭趴在水中,解決了手中的食物后,岸上一直看著她的凌淵,也來到她了面前。
凌淵蹲下身,那雙幽藍(lán)的瞳孔直直鎖定了溫辭的雙眸。
“溫辭,你為什么要幫我?”
溫辭倚在泉邊,抬頭望著靠近的男人,只覺得他那雙本就像海一樣深邃的雙眸,愈發(fā)深不可測,其中旋轉(zhuǎn)流淌的藍(lán)色光暈,讓溫辭也有些頭暈起來。
“看到你受傷……我難受……”
溫辭感覺自己狀態(tài)有些不對勁,思緒像被那些幽藍(lán)裹挾進(jìn)了無底的深淵,只本能的回答著眼前人的問題。
“你不該、被束縛……”
“你應(yīng)該是……自由的……”
027松了口氣,它沒幫溫辭抵抗來自更高一階的迷幻能力,它莫名覺得溫辭發(fā)自內(nèi)心的回答,或許更能讓崩壞源得到觸動。
它的宿主,從來都不是因為條條框框的任務(wù),才選擇救贖他們。
如它所料的,在聽完溫辭的回答后,凌淵靜靜地凝視了溫辭好一會,在溫辭暈乎乎的即將磕在石塊上時,他一把將溫辭從水中撈了出來。
“走吧,我們?nèi)城!-
[凌淵,異變?nèi)唆~,崩壞值百分之五十。]
溫辭又被凌淵卷在了尾巴中,只因為她還沒有學(xué)會如何快速地用尾巴滑行,而天又快亮了。
他們必須盡快穿過這一片荒地,在灼熱的太陽升起來之前,抵達(dá)他們的下一個落腳點。
已經(jīng)變成人類雙腿的溫辭,這回沒再揪住凌淵的魚尾,而是揪住了凌淵隨風(fēng)飄蕩的衣擺……
這件溫辭在工作人員身上順來的長款白大褂,此時發(fā)揮了它超強的用途。
在凌淵變成人時,能遮住他不著片縷的身體,在凌淵變成魚時,也不會阻礙他的魚尾。
溫辭看了看自己的長褲,著實感覺到了不方便。
因為就在剛才,滑行得太慢的她被凌淵指導(dǎo)無果后,一時激動變回了人類的雙腿。
月黑風(fēng)高,溫辭在一片空蕩蕩的涼意,與凌淵注視的目光中,火速套回了她的長褲。
接著她身體一輕,又被卷了起來,再次成了凌淵尾巴上的掛件。
而他們的目的地,也在漸漸亮起的天光中,隱隱露出了輪廓-
S城,在喪尸病毒暴發(fā)前,便是各種科研企業(yè)扎根的場所。
凌淵只說他要去S城,并沒有說他要去S城的原因。
他默認(rèn)溫辭已經(jīng)成了他的同類,不管是敵對陣營上,還是身體構(gòu)造上。于是溫辭也順理成章跟在了凌淵身側(cè)。
臨近S城郊外,凌淵放開了溫辭,再次變回了人類的雙腿。
畢竟他人魚的模樣太過扎眼,避難壘那邊肯定已經(jīng)在全力搜尋X01的蹤跡,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還是低調(diào)些比較穩(wěn)妥。
天光已經(jīng)大亮,隨著氣溫漸漸升高,大部分喪尸已經(jīng)聚集在了建筑內(nèi)部,只有少部分,還在街道上游蕩。
溫辭又折了一根荊棘刺充當(dāng)防身工具,凌淵則拎著一個條異常鋒利的尾骨。
看著尾骨上面密集的骨刺,溫辭感覺這一鞭下去,裝甲車都得給他打出個凹陷來。
S城的人口在喪尸病毒爆發(fā)前,并不算密集。
兩人避開零星出現(xiàn)的喪尸身影,七彎八拐拐進(jìn)了一座廢棄的商超。
如溫辭所料,這么多年過去,食物和水源早在最初,就已經(jīng)被洗劫一空。
商超里遍布著凌亂的黑色血跡,還有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中,變成枯骨的斷肢殘骸。
凌淵拎著那截尾骨,在商超的服飾區(qū)轉(zhuǎn)了半天。
隨手解決了幾個突然冒出來的喪尸后,終于在倉庫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尾貨服飾。
他勉強挑了些符合他尺寸的衣物,還挑了幾件尺寸小些的女款。
溫辭只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凌淵穿著一件印有五顏六色圖案的短袖,和短了一截的長褲走了出來,將幾件衣物遞給了溫辭。
“把身上的換了!
溫辭低頭看了看自己,她的衣服上,還印著A01避難壘的標(biāo)志。
確實得換。
換好衣物鞋子的兩人,再走出商場時,完全變了模樣。
特別是凌淵的那一頭長發(fā),被他隨手剪成了短發(fā),潦草的發(fā)型加上極具攻擊力的外貌,讓他莫名有種落難貴公子般的凌亂美感。
“我們接下來要去哪里?”
溫辭看著烈日下荒敗的街道,空空蕩蕩,格外寂寥。
凌淵抬頭看了眼S城標(biāo)志性建筑。
“瑞光大廈,我們?nèi)ツ抢铩!?br />
[瑞光大廈,在末世來臨之前,屬于瑞光科研的資產(chǎn)。]
[S城本就是一座以科研為底蘊,打造出來的現(xiàn)代化城市,這里聚集著大量醉心研究的學(xué)術(shù)型企業(yè)。]
[而瑞光科技,則是科研界的領(lǐng)頭羊。]
027給溫辭解釋著瑞光大廈的來歷。
[科研……]
溫辭眉頭皺了皺,目光落在了前側(cè)凌淵修長的身影上。
[只怕這個瑞光科技,和爆出病毒的海下實驗室,有關(guān)系。]
第82章 S城 瑞光科技
據(jù)病毒徹底爆發(fā)已經(jīng)過去了半個世紀(jì), 原本科技感十足的S市,也變成了喪尸與異變植物的樂園。
異常粗壯的爬山虎,爬滿了露出鋼筋與水泥的高樓, 遮天蔽日的葉片更是擋住了大部分灼熱的陽光。
越往上走,越是安靜。
電梯當(dāng)然沒有了作用, 凌淵徒手攀上一截被外力擠壓斷裂的樓梯, 回頭示意身后的溫辭跟緊些。
“去幾樓?”
溫辭已經(jīng)掌握了控制力道的方法, 不至于一手撐上去,就將臺階壓垮了。
她看了眼樓道墻壁上標(biāo)注的13樓, 在越過那道斷裂開的樓梯后, 朝前面還拎著尾骨的凌淵開口。
凌淵推開14層樓道的門,
一陣揚起的灰塵中,溫辭看到了樓層入口處標(biāo)注的樓層提示。
瑞光科技實驗中心。
踏入走道, 目光所及所有白色的墻壁上,皆遍布著發(fā)黑的血跡。
地面一片狼藉,手印、腳印, 還有凌亂的鞋襪與工作人員的胸牌。
“你還有親人朋友在世嗎?”
溫辭正低頭查看著地面的一張胸牌, 突然聽到凌淵開口。
溫辭沉默了一會, 她知道凌淵問的是這個末日世界, 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想自己在真實世界的親人或者朋友。
但她什么也沒能想起來。
“不知道,可能吧……”
溫辭撿起了那張胸牌, 是一個年輕的女孩,穿著白色的實驗服, 對著鏡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溫辭將胸牌上的灰塵抹去了,將其放在了窗臺上陽光能照射到的地方。
在昨夜的路途中,溫辭被卷在凌淵的尾巴里, 問了凌淵許多問題。
有已經(jīng)從027口中得知的,也有027沒有提到過的。
比如凌淵被抓走的時候,剛剛過了二十五歲生日。
比如凌淵還有一個弟弟和妹妹。
比如凌淵在融合病毒的頭幾個月,還經(jīng)常能看到已經(jīng)變成喪尸的親人,被研究人員帶來,用以安撫凌淵。
“他們說,只要我能配合他們,成功完成這項實驗。”
“他們一定能找到研制出抗體的突破口,救回我的親人朋友。”
溫辭那時被卷在凌淵身后,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如月色一樣落寞的聲音。
“但他們食言了。”
“砰”的一聲,是凌淵踹開了一間標(biāo)注著資料室封鎖的門。
“你是要找什么資料嗎?”
溫辭握著那根荊棘刺,左右環(huán)顧了一圈偌大的資料室。
“我可以幫你!
凌淵站在密集的資料架前,快速掃過那些文件的背頁上的標(biāo)簽。
“幫我找找,新歷1018年到新歷1044年間,研究對象為X的文件。”
新歷1018年到1044年……
那是凌淵被抓走的那一年,和病毒徹底入侵人類世界的那一年。
“其實在海嘯來臨的一個星期前,海底的實驗室早已淪陷。”
凌淵低沉的嗓音在資料架后響起。
“只因某位研究員,不慎被變成喪尸的村民抓傷了手指,慌亂中他沒有上報處理,而是隱瞞了下來!
“等其他人發(fā)現(xiàn)異常,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不到兩天,實驗室淪陷了一大半,只剩小部分研究員,躲在密閉的房間里,緊急聯(lián)絡(luò)著地面!
溫辭在一片空缺的資料架上,對上了凌淵幽藍(lán)的雙眼。
“我聽到那研究員聯(lián)系地面時,提到了瑞光實驗室,和病毒抗體。”
資料室里一時只剩下了兩人走動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等一排排資料架皆查看過后,兩人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有關(guān)這個時間段的資料,倒是其他時間段的資料都保存完好。
“像是有人專門拿走了……”
溫辭又回到了那塊空缺的資料架旁。
“這塊灰塵的厚度,與旁邊架子上灰塵的厚度,似乎有些不一樣!
凌淵看了眼空置的資料架,帶著溫辭又在其他實驗室搜尋了一圈,還是一無所獲。
凌淵握著那截尾骨,站在14層破敗的走道里,忽地耳朵動了動。
他對溫辭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樓道的窗戶旁掀開了一片擋住視線的葉片。
十幾層的高樓,凌淵往下望去,在隔著幾條街道的拐角處,發(fā)現(xiàn)了幾名正扛著一具異變動物尸體的異變者。
他們緊惕地打量了周圍一圈,接著便隱入了一幢低矮的建筑中。
扛著異變動物的吳執(zhí)在進(jìn)入建筑內(nèi)后,倏地回頭看了眼遠(yuǎn)處的高樓。
“執(zhí)哥,怎么了?”
他身后的寸頭立即警惕起來。
吳執(zhí)融合了一只異變鷹的血液,他的聽力與視力,在幾人中是最強的。
這么多年外出捕獵而沒有傷亡,除了幾人強大的實力外,更是靠著他格外敏銳的聽視,避開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險。
“有人在看著我們?熳!”
聽到吳執(zhí)的話,幾人神色都嚴(yán)肅起來,他們七彎八拐穿過好幾個破敗的樓盤后,最終不見了身影-
等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溫辭與凌淵才離開了一無所獲的瑞光大廈。
才融合成功沒幾天的溫辭,雖然聽力沒有凌淵敏銳,但她也看到了那幾名有些奇怪的異變者消失在這片建筑中。
此時她放輕了呼吸,緊緊握著那根荊棘刺,同凌淵搜索著這片看起來沒什么異常的區(qū)域。
[小辭,這片區(qū)域的地下,是空的。]
027掃描了一圈周圍的環(huán)境,感知到了幾個沒什么威脅喪尸的同時,也感知到了地下存在的夾層。
[入口在右側(cè)廢棄倉庫的墻壁后。]
凌淵正停在空曠的大廳,閉眼傾聽著周圍的動靜,忽然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睜開眼睫低頭,就看到溫辭一臉嚴(yán)肅地扯著他的袖子,朝他們右側(cè)的方向指了指。
“那邊!
女孩做了個口形,并沒有發(fā)出聲音,接著放開他的衣袖,徑直轉(zhuǎn)身朝她手指的方向走了過去。
還在一個轉(zhuǎn)角處,擊殺了兩個迎面撲來的喪尸。
接著女孩像是意識到他還沒有跟上,回頭有些迷茫地看了他一眼。
她握著那比她半人還要高,還扎在喪尸腦袋上的荊棘刺,再次對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上。
儼然一副要替他開路的模樣。
凌淵莫名在這個有些暴力血腥的畫面里,感覺到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溫辭招了招手,就看到凌淵嘴角似乎往上勾了勾,接著對方修長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站在她的身后不動了。
溫辭抽出了還扎著兩個喪尸腦袋的荊棘刺,有些疑惑地回過頭繼續(xù)朝前走。
[他怎么了,好像突然很高興?]
一般情況下的凌淵,要么是高深莫測的,要么是面無表情的。
相處了這么些天,溫辭還是第一次在凌淵臉上,看到如此外露的微笑。
027看著后臺冒出來的兩點愛意值,選擇暫時不告訴溫辭這個消息。
[可能他覺得,被人保護(hù)的滋味,也不錯吧……]
很快,溫辭沒心思再管身后凌淵的心理活動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越靠近027提示的廢棄倉庫,出現(xiàn)的喪尸就越來越多。
沒過一會兒,這一路上已經(jīng)倒下了一大片,被溫辭削掉腦袋的無頭喪尸。
而凌淵就跟在她身后,手也沒抬一下。
“刺啦”一聲。
污血四濺,隨著眼前最后一名喪尸的倒地,溫辭總算清理掉了視野中所有的危險。
[小辭,墻壁后面有人,兩個。]
[小心。]
溫辭聽到提示,停下了前進(jìn)的腳步。
凌淵跟在她身后兩步,也不動了。
一時間,整個空間好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溫辭并不能分辨墻壁后的兩人,是敵還是友。
畢竟這算她和凌淵率先闖入了別人的地盤。
她覺得凌淵很有可能是為了那些消失的資料而來,于是她回頭看了凌淵一眼,朝墻壁后面抬了抬下巴。
“有人,兩個。”
溫辭沒發(fā)出聲音,剛做出口形,就聽見027又急促地喊了一聲小心。
她本能轉(zhuǎn)過頭去,只看見迎面抓來的一雙利爪,在月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寒光。
心念電轉(zhuǎn)間,那種看慢動作的感覺又來了。
溫辭急速往后仰去,那利爪削斷了溫辭的一縷黑發(fā),在她身側(cè)的墻壁上劃了一道深深的溝壑。
“刺啦”一聲,磨得人耳朵發(fā)麻。
眼看一擊未成,那鷹爪男人眉頭一皺,反手再次襲來。
溫辭在月色中對上了男人銳利的雙眼,一霎間,她琥珀色的瞳孔深處,銀色的暗芒瘋狂涌動。那雙利爪在觸碰到她脖頸前,堪堪停了下來。
成功了……
溫辭后退了幾步,看著眼前一出現(xiàn)就下死手的男人,心跳劇烈得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她剛剛差一點,就要嗝屁了……
凌淵從身后托住了溫辭的肩背,靜靜聽了幾秒女孩過于激動的心跳后,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接著手中
的尾骨狠狠一甩,那堵墻應(yīng)聲倒塌,露出了墻后還在埋伏的寸頭男人。
寸頭在發(fā)現(xiàn)吳執(zhí)莫名其妙就陷入了放空狀態(tài)后,當(dāng)即意識到了不好。
他剛準(zhǔn)備偷偷卷走吳執(zhí),便聽到了一道破風(fēng)聲,接著他面前的墻壁在一瞬間四分五裂,露出了他變化出來的蛇尾。
那名手持骨鞭的男人,上一秒還在幾米開外,下一秒不知怎么就瞬移到了他的面前,用那鋒利堅硬的骨鞭,緊緊圈住了他的身體。
寸頭他們一行人在S城生活了這么多年,也不是沒有遇到過難纏的對手,但這一上來就讓人無法還手的實力差距,著實讓他感覺到了心驚膽顫。
“你們是誰!為什么要跟著我們!”
寸頭心中思緒翻飛,想起還躲在底下的那群人,他好歹也要從對方口中套點話出來。
凌淵上下掃視了寸頭一眼,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開口問道。
“瑞光大廈,14樓的資料,是你們拿走了嗎?”
寸頭心中一驚,異變的蛇尾在骨鞭的禁錮下也瘋狂掙扎起來,在凌亂的碎石上拍得獵獵作響。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快放開我們!”
凌淵朝寸頭走近了些,寸頭自然避無可避地落入了凌淵幽藍(lán)的瞳孔。
“瑞光大廈,14樓的資料,是你們拿走了嗎?”
在那道仿佛帶著漩渦般讓人迷幻的視線中,寸頭思緒一陣混沌,像是陷在了一片厚重的云霧中,只本能地開了口。
“是的!
“為什么要拿走?”
“他們需要研究……抗體……”
“他們在哪里?”
寸頭眼神空洞地舉起手臂,朝廢棄倉庫那邊指了指。
“他們在下面!
地底深處,幾名等著吳執(zhí)和寸頭回來的人有些坐不住了。
“吳哥他們不會出事吧……”
一名短發(fā)女孩在緊閉的鐵門前走來走去,神色異常焦急。
“別亂想,吳執(zhí)他們只是上去看看情況,不會有事的。”
有人安撫出聲,他話音剛落,門外便傳來了兩短一長的叩門聲。
“你看,說沒事吧,他們回來了!
說話那人笑意吟吟起身,抬起了門后的落閂。
第83章 幸存者 最后的希望
“吳……”
一個字還沒說出口, 開門那人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
他下意識地往口袋里去掏手槍,手剛剛摸到槍柄, 門外的男人就悠悠開了口。
“在你開槍之前,你的同伴一定會先倒下!
陌生的聲音傳來, 門內(nèi)的三人頓時如臨大敵。
吳執(zhí)的身影出現(xiàn)在幾人面前, 他雙手全部異化, 背上的翅膀也顯現(xiàn)了出來,這說明他已經(jīng)進(jìn)入了戰(zhàn)斗模式。
但他的脖頸上卻有一截鋒利的尾骨, 正虛虛地纏繞在上, 而那尾骨的另一端, 則握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手中。
“吳執(zhí)!”
“執(zhí)哥!”
人質(zhì)在手,三人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眼神憤恨地看著門外的凌淵。
其中一位年紀(jì)稍長一點的圓臉男人,在快速掃視了吳執(zhí)全身,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任何受傷的地方后, 心中更是沉了沉。
沒有戰(zhàn)斗痕跡, 但是吳執(zhí)顯現(xiàn)出了作戰(zhàn)狀態(tài), 這說明, 兩人基本沒交手,吳執(zhí)就單方面地被制裁住了。
而這名陌生的男人,全身卻沒有看到一絲異變后的外表。
“這位兄弟, 不知道你抓了我們的人,是想做什么?”
圓臉男人往前走了一步, 站在了另兩人的前面,他沒握槍械,也沒異變, 只一副談判交涉的模樣。
凌淵也沒繼續(xù)往里走,他掃了一眼門后,越過幾人的身影,在里側(cè)還發(fā)現(xiàn)了一扇緊閉的門扉。
“我只是想見一見,你們這里的…研究員!
不出意外,研究員三個字一出,圓臉男人眼底有驚詫一閃而過,但他很快就穩(wěn)住了表情。
“這里只是我們兄弟用來落腳的地方,并沒有什么研究員。”
“哦?”
“沒有嗎?”
“那他在騙我嗎?”
話音落下,一陣窸窸窣窣摩擦的聲音傳來,是那個蛇尾的寸頭男人,眼神空洞地從拐角處滑了出來,身后還跟著一個握著荊棘刺充當(dāng)武器的少女。
“小王!”
“王哥!”
門內(nèi)幾人原本沒見到寸頭男人,還以為他避開了危險,沒想到兩人竟然一起,落入了對方的手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位短發(fā)女孩看到吳執(zhí)與王歷,皆落入凌淵手中,神態(tài)也十分奇怪,像是陷入了被催眠的模式,忍不住朝凌淵大吼出聲。
“快放了他們!”
“我說過了,我只是想見一見,你們這里的,研究員!
凌淵手上用力,吳執(zhí)被骨鞭推得往前一步,踏入了室內(nèi)。
短發(fā)女孩看著勒在吳執(zhí)脖頸上漸漸收緊的骨鞭,著急地向前一步,像是要吸引走凌淵全部的注意力。
“沒有研究員!這里就我們幾個!”
“你放了他!”
話音還沒落下,圓臉男人倏地抬手,無數(shù)尖刺從他手掌中射出,猛地朝凌淵襲去。
密集的,鋒利的,措手不及的。
溫辭本能地發(fā)出了一聲驚呼。
“小心!”
眼看那些尖刺即將觸及到凌淵的身體,凌淵全身在那一剎那,泛起了一陣幽藍(lán)的暗芒。
而后,那些尖刺,像是觸碰到了堅不可摧的盔甲般,紛紛折斷,墜落在了地面。
圓臉男人臉色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他驚詫地看向了門口的男人,在對上男人幽藍(lán)的目光時,思緒一空,像是陷入了混沌的迷霧中。
“你們這里,有拿走了資料的研究員嗎?”
凌淵瞳孔里倒映出圓臉男人失神茫然的表情。
“有……”
其他兩人還沒從凌淵毫發(fā)無傷的事實中緩過神來,就聽到圓臉男人竟然回答了凌淵的問題。
他倆神色劇變,在這樣詭異的場景下,也終于明白了站在門口的男人,為什么會將他們的隊長吳執(zhí),這么輕松地拿下。
因為對方……似乎擁有讓人失去自我意識的異能。
“謝謝你回答我。”
“你能讓那個研究員,出來見我嗎?”
眼看圓臉男人轉(zhuǎn)身就要往更深處的通道里去,另外兩人著急忙慌地拉住了圓臉男人的胳膊。
“你醒醒!”
“你快醒醒。
但很顯然,并沒有什么用處,圓臉男人依舊執(zhí)著地朝前走去。
“你們倆,先休息一下吧!
那攔住道路的一男一女,在聽到這句話的同時,本能回頭,接著思緒一空,倒地陷入了沉睡。
凌淵踏入了門內(nèi),骨鞭一收,吳執(zhí)也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面。
“阿辭,進(jìn)來吧!
溫辭對于凌淵有些親密的稱呼,只驚詫了一下,接著便推著寸頭往前挪動。
期間還不小心踩了一下寸頭的蛇尾,寸頭毫無所覺,在踏入門內(nèi)后便同那幾人倒在了一塊。
“你叫我阿辭,那我可以叫你……阿淵嗎?”
溫辭越過地上亂七八糟的蛇尾,站到了凌淵的旁邊,她總覺得,阿淵比凌淵要順口多了。
阿淵……
凌淵垂眸看了一眼溫辭,突然想起了溫辭被帶進(jìn)實驗室發(fā)生異變的那天,他在重重門禁的阻隔中,隱約聽到了她異變時痛苦的喘息。
叫的好像是……
阿晏,還有阿逾。
“阿晏和阿逾是誰?”
一片寂靜中,凌淵突兀開口,問了個對溫辭來說十分奇怪的問題。
“。俊
溫辭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疑惑地抬頭,看向了凌淵。
“我不知道?”
凌淵用那雙藍(lán)色的眼眸,意味深長地凝視了她好半天后,才挪開了視線。
“那可以!
027心中一驚,原來它宿主的夢囈,那天全被這異變的崩壞源聽了去!
并且剛剛這崩壞源,還對它的宿主使用了迷幻的異能!
溫辭毫
無所覺,只感覺腦子里剛剛恍惚了一下,然后便聽到凌淵淡淡地說了一聲可以。
可以什么?
可以讓自己叫他阿淵嗎?
溫辭握著荊棘刺,有些迷惘地眨了眨眼睛,半晌后才試探性地喊了一聲。
“阿淵?”
凌淵動也沒動,只輕輕哼了聲。
“嗯。”
兩人在一地暈倒的異變?nèi)祟愔,靜靜地待了片刻,只聽到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那離開的圓臉男人,終于又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只是這回,他的身后,還跟了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那老人估計早已經(jīng)察覺到了不對勁,在看到地上躺著的幾人時,只驚詫了一瞬,接著便像是十分疲倦地?fù)u了搖頭。
“這么多年了,那邊還是放不下我這里……”
“人類離希望,就差一步了啊……”
他自顧自地說完,接著將圓臉男人往后拉了拉,朝凌淵又近了一步。
“他們什么都不知道,放過他們吧!
“你要的資料,都在我的腦子里,你要交差,帶我走就是了……”
溫辭聽到這幾句話,皺了皺眉,對方似乎……將他們當(dāng)成了某個勢力派來的人……
凌淵當(dāng)然也聽出了話里的信息,他朝那老人走近了一步。
“瑞光實驗室里,有關(guān)X的資料,你為什么要讓人拿走?”
“為什么……”
老人的注意力,不自覺地陷入了凌淵幽藍(lán)的眼眸。
“病毒爆發(fā)之初,我從瑞光實驗室僥幸逃脫的同時,也發(fā)現(xiàn)了屬于X病毒的秘密!
“原來,X病毒早就被瑞光私下研究了近二十年,并且已經(jīng)研制出了最初代的抗體!
“在注射抗體后,即使接觸到X病毒,人類也不會異變成為喪尸。”
老人滄桑的聲音,回響在空曠的建筑內(nèi),似乎陷入了讓人窒息的回憶里。
“只是瑞光科技的高層們,似乎對X病毒另有打算,并沒有將它們的存在公之于眾!
“估計他們也沒想到,X病毒會因為一場海嘯,提前進(jìn)入人類的生存環(huán)境!
“而那數(shù)量有限的抗體,也在突如其來的海嘯中被損毀。研究室也只剩下了一堆冷冰冰的文字資料,和無數(shù)受到感染變成喪尸的人類!
“那些資料,已經(jīng)是人類最后的希望了……”
老人眼神空洞地看向凌淵,“為什么邱常平,一定要將這些希望,給毀滅掉呢?”
“保住人類最純粹的基因,難道不是我們科研人員,最該做的事情嗎?”
一室寂靜。
凌淵眼眸中的幽藍(lán)光暈漸漸消退,老人也漸漸從迷惑中恢復(fù)了理智。
年過古稀的老人身形晃了晃,接著感覺有一雙手扶住了他。
“或許,我可以幫你。”-
[027,你剛才說凌淵的崩壞值,下降了10個點,是真的嗎?]
溫辭撐著腦袋,看著眼前一老一少在電腦前討論交流的模樣,忍不住在心中跟027再次確定起來。
[是的,小辭,崩壞值下降10%,目前崩壞值40%]
[這個世界的崩壞源初始數(shù)值本就不算太高,或許是因為他怨恨的,只是那部分無視人命的上位者。]
[他對于艱難生存著的普通人,并沒有特別大的惡意。]
似乎是察覺到溫辭的目光,凌淵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溫辭連忙朝他露出了一個格外友善的微笑。
[凌淵變成崩壞源的原因,除了因為注射X病毒,艱難地異變成人魚外,也因為他的家人朋友,全部在他面前變成了喪尸。]
[更因為在A01避難壘內(nèi),遭受了殘酷的實驗折磨。]
[這么幾句輕飄飄的總結(jié),里面又埋藏了多少凌淵的血和淚呢?]
溫辭在凌淵轉(zhuǎn)過身后,笑意頓時變成了苦澀。
[所以他,才會在遇到這么一位執(zhí)著于解救人類的研究員面前,瞬間被觸動。]
[可能他在那一瞬間想到的是,如果當(dāng)時遇到的都是這樣的人,那他和他的家人,也能度過另一種完美的人生了吧。]
在溫辭感慨的時候,027卻罕見地走起了神。
崩壞值40%,愛意值2%
如果這次崩壞值率先清零,但沒有百分百愛意值的羈絆,那它的宿主,該怎么留下來呢?
第84章 實驗品 這樣的世界,我不喜歡
吳執(zhí)醒來時, 發(fā)現(xiàn)他正躺在休息區(qū)的沙發(fā)上,旁邊的圓臉,也剛剛睜開眼睛, 還有些茫然地看著天花板。
周圍并沒什么動靜與異常,就像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午后。
吳執(zhí)的記憶, 還停留在他突襲那兩名尾隨而來的入侵者上, 那女孩躲過了他的一擊, 然后呢……?
他感受了一下身體,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疼痛與傷口, 而后便聽到了地下基地深處, 隱約傳來的交談聲。
是周教授有些激動的驚呼聲!
他唰地一下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 搖了搖還有些呆滯的圓臉。
“醒醒!”
圓臉迷迷糊糊回過神來,看了看吳執(zhí), 接著一拍大腿。
“糟了!周教授!”
兩人著急忙慌地趕到地下三層,卻發(fā)現(xiàn)頭發(fā)花白的周教授,正同那個高挑的青年, 對著一份資料, 興奮地在上面寫寫畫畫些什么。
不遠(yuǎn)處, 還有一個女孩, 撐著下巴趴在桌邊發(fā)呆。
女孩率先瞧見了他們,吳執(zhí)腳步一頓,當(dāng)即異化出了鷹爪。
眼前這人, 分明就是尾隨而來,還躲過了他襲擊的那個女孩。
“誒…?”
溫辭剛剛開口想打個招呼, 就看到那急匆匆跑來的男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對她亮出了鷹爪,警惕地看著她的方向。
凌淵當(dāng)然早就聽到了門口的動靜, 只是周教授正說在興頭上,他得讓周教授把話先說完,畢竟那些人,在他眼里并夠不上什么威脅。
“周教授!”
吳執(zhí)大喊了一聲老人的名字。
周教授回過頭來,發(fā)現(xiàn)了門口戰(zhàn)斗狀態(tài)的吳執(zhí)與圓臉后,才意識到他現(xiàn)在首先要做的,是先安撫將這些誤會解開。
二十分鐘過后,吳執(zhí)依舊警惕地看著凌淵與溫辭。
“你說你能提供這份研究資料里,最為關(guān)鍵的,代號為X01異變體的基因!
“我們怎么知道,你提供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凌淵并沒有為吳執(zhí)的質(zhì)問感到冒犯,他看了一眼吳執(zhí)還處于異化狀態(tài)的手指,倏地眼眸暗了暗。
“因為我就是,X01!
話音落下,凌淵耳后有一片冰藍(lán)色閃過,凌亂的黑發(fā)也在一瞬間變成了一片銀白。
“尾巴我就不變了,褲子,麻煩!
吳執(zhí)與圓臉頓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因為此時的凌淵,耳后浮現(xiàn)的冰藍(lán)色鱗片,與那一頭標(biāo)志性的銀色頭發(fā),同資料中標(biāo)注的X01的唯一一張照片,是驚人的相似。
“你……”
吳執(zhí)有些想不通,現(xiàn)在正到處被懸賞緝拿的初代異變體,為什么要主動暴露身份,還屈尊到他們這個,常年被避難壘研究所圍追堵截的落魄戶里來。
像是看出了吳執(zhí)的疑問,凌淵只將視線落在了周教授身后一臺臺冷冰冰的儀器上。
“這樣的世界,我不喜歡!
吳執(zhí)與圓臉接受了凌淵的說法,為了謹(jǐn)慎起見,他們希望凌淵繼續(xù)隱藏自己的身份,因為這個地下基地里,還生活著不少中途加入他們的其他異變者。
“吳執(zhí),周教授,”圓臉介紹起來,“我叫平啟!
“關(guān)于你的真實身份,除了在場的我們五人,不會再有其他人知曉!
“現(xiàn)在外面有不少異變者團體都接到了A01避難壘發(fā)出的懸賞通告,外貌描述是藍(lán)色鱗片的
銀發(fā)人魚,還有一位名叫溫辭的少女。”
圓臉男人看了一眼凌淵的雙腿,繼續(xù)道:“看樣子A01那邊并不知道你能變幻成人類外形!
“這樣也好辦多了,單看你的外形,誰也不會想到你就是X01。”
接著他又看了眼溫辭。
“你的真實名字不要暴露了,我們先稱呼你小辭,可以嗎?”
溫辭點了點頭,朝平啟露出了個微笑:“好的,平哥!
哥字剛剛落下,溫辭感覺身側(cè)的凌淵看了過來,接著她感覺半邊身體一涼,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
“好了,不打不相識,”王啟朝凌淵和溫辭的方向伸出了手,“我們估計還會相處一段時間,合作愉快。”
溫辭下意識地就要伸手,但動作一僵,而后凌淵先她一步回握住了王啟的手。
“合作愉快。”-
房間有限,在經(jīng)過溫辭和凌淵的同意后,王啟給兩人收拾出了一間房供他們休息。
此時凌淵正在一張簡易的桌子旁,仔細(xì)閱讀著周教授給他送來的資料。
厚厚一箱子,全是有關(guān)X病毒與X01的實驗資料。
溫辭隨手翻開一份標(biāo)注著新歷1020年8月份的文件,按照時間線,那是凌淵和他的家人,被抓入海底實驗室的兩年后。
【實驗記錄-X01-愈合速度:
X01清醒狀態(tài),拔下一枚尾部鱗片。
十秒后傷口停止流血,五分鐘后傷口開始愈合。
X01清醒狀態(tài)-水下,拔下一枚尾部鱗片。
五秒后傷口停止流血,兩分鐘后傷口開始愈合。
X01注射藥劑昏迷狀態(tài)下,拔下一枚尾部鱗片。
二十秒后傷口停止流血,十分鐘后傷口開始愈合。
X01注射藥劑昏迷狀態(tài)-水下,拔下一枚尾部鱗片。
十五秒后傷口停止流血,八分鐘后傷口開始愈合。
總結(jié):水源會加速X01修復(fù)愈合的速度。清醒狀態(tài)下的X01機體運轉(zhuǎn)速度更強。
若非特殊情況,請勿讓X01接觸到水源。必要時可以使用強效麻醉!
溫辭手指動了動,又翻開了一頁。
依舊是愈合速度,只不過實驗傷口的來源,由拔鱗片變成了劃開皮膚。
溫辭繼續(xù)翻了一頁。
密密麻麻的實驗數(shù)據(jù),實驗范圍包括但不限于X01的骨骼、牙齒、毛發(fā)、指甲、血液。
甚至有幾頁的實驗內(nèi)容,是給X01注射了大量催/情藥/劑,用以觀察X01的生殖系統(tǒng)。
在那些冷冰冰的實驗描述下,X01只是一具沒有感情與思維的實驗對象,他同那些實驗小白鼠一樣,變成了一個試驗品。
沒有人在意X01代號下的凌淵,是否依舊是一個擁有情感,活生生的人類。
他被迫剖開自己的血肉,將自己的全部,暴露在冷冰冰的實驗臺上。
溫辭心頭一陣酸澀,接著手上一空,是凌淵察覺到了她的異常,抽走了她手中的文件。
“阿辭,別看這個,不適合你。”
“無聊可以看這個!
凌淵又往她的手中塞了一本書,溫辭低頭一看,是一本童話集。
估計是這個房間上一個主人留下的。
有些褪色的封面上,是一條正在海中游動的美人魚。
溫辭握著手中的童話集,只垂下眼眸,沒有吭聲。
半晌后,她放下童話集走到凌淵身邊,在凌淵罕見的錯愕間,張開雙手擁抱了住了他。
凌淵略低的體溫,順著貼合的皮膚傳導(dǎo)過來。
溫辭伸出手掌,在凌淵背后輕柔地拍了拍。
就像她在泉水中異變分化那夜,凌淵用尾巴輕柔拍打著她的后背安撫她那樣,溫辭也想用同樣的方式,安撫曾經(jīng)受到無數(shù)傷害的凌淵。
盡管這安撫,來得有些遲了。
凌淵確實愣住了。
他感受著懷中溫?zé)岬捏w溫,和后背安撫的手掌,原本并沒有覺得那些日子有多難捱的心,忽地就涌上了些許不知所措的委屈來。
沒人在意時,再難以忍受的痛苦他都可以咬牙吞下。
但若有人關(guān)心,再微不足道的傷口,似乎都會成為讓情緒噴薄而出的裂口。
不管是之前溫辭站在他身前,替他開路的模樣。
還是現(xiàn)在溫辭垂著眼睫,只靜靜擁抱住他的模樣。
都成了動搖他情緒的突破口。
“阿淵……”
懷中傳來了女孩有些沉悶的聲音。
“不會再有那樣的事發(fā)生了,我會變強,我會保護(hù)你!
突破口的豁口更大了。
凌淵低下頭,看了眼溫辭烏黑柔軟的發(fā)頂,藍(lán)色的眼眸似乎更幽暗了些,他抬手環(huán)住了她。
“好,我相信你!-
[愛意值出現(xiàn),目前愛意值22%]
趁著周教授叫走了凌淵,027給溫辭播報了上漲的愛意值。
溫辭繼續(xù)翻看著那堆積如山的資料,凌淵不讓她看,但她心里不踏實,總感覺周教授得知X01就是凌淵后,熱情得太過了些。
[X病毒的抗體當(dāng)時已經(jīng)研究出來了,而凌淵又是唯一一個在病毒感染下正常存活的人類……]
溫辭看著一桌子關(guān)于X01的研究報告,不安的感覺越來越重。
[027,能否快速幫我提取這些資料的信息。]
太多了,她根本看不完,有些太過專業(yè)的東西,她也看不懂。
[可以,小辭。你只需要將它們快速翻閱一遍,我可以立即開始記錄掃描。]
溫辭拿起凌淵桌上那疊他剛剛看過的文件,一時間,房間里只剩下了紙張嘩啦啦翻動的聲音。
翻著翻著,腦海里正在掃描的027突然叫停了溫辭的動作。
溫辭一愣。
[怎么了……?]
027停頓了幾秒,像是在確認(rèn)什么般,而后才開口回答溫辭。
[小辭,你手上的這份文件,有提到X病毒的抗體提取的來源。]
[來源是X01的,鱗片……]
第85章 壓抑 最原始的欲望
[027, 凌淵在哪里?]
溫辭放下手中的實驗報告,徑直拉開了門。
[他在負(fù)三層的實驗室里。]
圓臉的王歷正守在通往負(fù)三層的入口處,見溫辭神色凝重地走下來, 也變得緊張起來。
“小辭,怎么了?”
溫辭往實驗室的方向望了一眼, 實驗室大門緊閉, 她無法得知凌淵在里面做些什么。
“王哥, 凌淵進(jìn)去多久了?”
王歷抬手看了看手表:“二十多分鐘吧,周教授也在里面, 囑咐了不要讓人打擾。”
“小辭, 你要找凌淵的話, 先等等?”
[027,你感知看看, 凌淵和周教授,在里面做什么?]
整個負(fù)三層只有幾間實驗室,溫辭沉下心仔細(xì)聽了一會, 似乎聽到了凌淵的一聲悶哼。
[小辭, 周教授正在拔凌淵的鱗片, 他……]
027的話還沒說完, 溫辭猛地越過王歷,沖到了實驗室的大門前,一腳踹開了實驗室本就簡易的大門。
王歷眼前一花, 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 那扇他和吳執(zhí)好不容易從瑞光科技順回來的金屬門板,就那樣碎成了金屬殘骸。
溫辭站在破碎的殘骸面前,就看到凌淵躺在實驗室的操作臺上, 身前戴著眼鏡的周教授,手中正握著一塊幽藍(lán)的鱗片,鱗片的根部,還流淌著藍(lán)色的血液。
眼前的畫面,一下就和實驗報告中冰冷的文字重合了起來,溫辭感覺她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就像此時被拔掉鱗片的,不是凌淵,而是她自己。
周教授看著碎裂的金屬門板,目瞪口呆,手中的鱗片一下掉在了托盤中,發(fā)出了哐當(dāng)一聲脆響。
“小……小辭……”
“你怎么……”
周教授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兇神惡煞地朝他走了過來,眼底冰冷的情緒,讓他仿佛被凍僵了一般不得動彈。
溫辭感覺自己陷入了一種異常焦灼的狀態(tài),那托盤中鱗片上殘留的血肉,宛如鋒利的刀刃,不停地扎在她的心口上。
讓她有種想要將這里骯臟的一切,通通毀滅掉的沖動。
直到她的
后頸,覆上了一只微涼的手掌。
“阿辭,醒醒。”
“我沒事!
是凌淵壓低了的,格外溫和的嗓音。
溫辭莫名狂躁不安的心,被這一聲帶著安撫意味的‘阿辭’,堪堪拉回了一絲理智。
她回頭看向了身側(cè)的操作臺,凌淵已經(jīng)坐了起來,那雙幽藍(lán)深邃的瞳孔,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阿辭,靜下來!
溫辭狂躁焦灼的情緒,在那片幽藍(lán)平靜的海中,終于平復(fù)了下來。
她低頭看向了凌淵垂落在地面的魚尾,那被拔掉了一塊鱗片的傷口處,正塞著一塊醫(yī)用紗布,上面還沾了不少用來消毒的碘伏。
而還沒從破碎門板中回過神來,又被溫辭表情嚇到的周教授,手上還捏著一只夾著碘伏棉球的鑷子。
“周教授,抱歉,我們先離開了。”
凌淵看了眼還有些愣住的溫辭,又看了眼依舊沒回過神來的周教授,輕松滑下了操作臺,接著魚尾卷起褲子和溫辭,朝門外滑去。
在路過王歷時,他有些歉意地開口。
“壞的門我晚點幫你修好!
接著不等王歷反應(yīng)過來,便消失在了王歷的視野中-
溫辭被凌淵卷著回到了房間,被放置在了床鋪上。
她看著凌淵還貼著紗布的尾巴,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阿淵,你的鱗片……”
凌淵的尾巴動了動,那塊紗布也滑動掉落了下來,露出了底下已經(jīng)愈合的傷口。
只是缺了的鱗片并沒有立即生長出來,尾巴上有著一個明顯的空缺,在華麗得像一尾綢緞的尾巴上,格外明顯。
“沒事,阿辭!
“它會長出來的。”
凌淵并沒有變回人身,他依舊用他的尾巴卷著溫辭。
“最遲明天,它就會長出來了!
“它會長出來……”
溫辭的手指極其輕柔的,像一片羽毛般,落在了那塊愈合的皮膚上。
“可是阿淵,你依舊會痛……”
剛剛愈合的皮膚,有著同樣新生出來的神經(jīng)末梢。
溫辭過分輕柔溫?zé)岬氖种,在貼上那一塊沒了盔甲保護(hù)的皮膚上時,凌淵的身體突兀地僵硬了一下。
“我沒事……”
凌淵看著溫辭纖細(xì)白皙的指尖在他尾巴上摩挲,身體里莫名泛起了一陣密集的熱意。
這種軟刀子磨肉般的感覺,讓他生出了一種還不如讓周教授直接拔鱗片的錯覺來。
“阿辭,別摸了!
凌淵倏地抬手,握住了溫辭作亂而不自知的手。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痛不痛的問題了……”
溫辭抬頭,她像是還沉浸在為凌淵心痛的余韻里,琥珀色的瞳孔里還殘留著一絲因為難過而泛起的水光。
她沒能聽懂凌淵最后一句話的意思,只能無措茫然地看向還卷著她身體的銀發(fā)人魚。
“阿淵……?”
溫辭并不知道,當(dāng)她用呢喃般的聲調(diào),繾綣親昵地喊出凌淵名字的時候,凌淵的注意力,已經(jīng)從她清澈見底的眼眸,挪到了她潤澤飽滿的唇珠上。
凌淵感覺有什么東西,似乎在溫辭的注視與呢喃中,快要突破他閉合的鱗片,破土而出。
他僵著身子,一下松開了還卷著溫辭身體的尾巴。
“阿辭,你先休息一下!
說完,他卷起他的衣物,轉(zhuǎn)身滑入了房間拐角處的雜物間里。
溫辭只感覺身體一輕,冰涼的魚尾瞬間從她掌下溜走,消失在了她眼前。
接著那邊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在穿衣。
剛剛話還沒說完的027也重新冒了出來。
[小辭,周教授并沒有惡意,他是經(jīng)過了凌淵同意,才拔走一塊他的鱗片用作研究的。]
[以凌淵現(xiàn)在的實力,這簡陋的基地與實驗室,根本無法強迫他做任何事。]
隨著027的解釋,溫辭也漸漸回過神來。
她回憶著剛才她莫名爆發(fā)的狂躁感受,剛想問一下027她這是怎么了,027就率先開了口。
[大部分水生魚類,其實都是有很強的攻擊性的。]
[你現(xiàn)在剛剛?cè)诤狭怂幕颍在適應(yīng)階段,在刺激下可能會不受控制呈現(xiàn)出具有攻擊性的舉動。]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dān)心,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對你身體的掌控更加熟練后,這種情況也會減少的。]
溫辭默默點了點頭,接著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扉。
凌淵那邊細(xì)小的窸窣聲還在繼續(xù),應(yīng)該早就換好了衣服,但他并沒有立即出來。
溫辭有些擔(dān)憂,開口喊了一聲。
“阿淵?”
話音落下,那些細(xì)小的動靜也沒了聲響,過了好幾秒后,里面才傳來了凌淵有些冰冷和沙啞的聲音。
“沒事!
眼看溫辭的眉頭皺了皺,027作為一個盡職盡責(zé)的系統(tǒng),主動感知了一下凌淵的情況。
然后溫辭就聽到了027震驚無比的聲音。
[小辭……]
[他……凌淵他……]
[他在自瀆……]
[啊不對!他在自虐!]
可能是凌淵并沒有暴露在它的宿主面前,027并沒有因為限制級的畫面而被迫下線。
在昏暗的雜物間內(nèi),凌淵依舊保持著魚尾的狀態(tài)。
只是他的神色異常的冰冷,眉宇間浮現(xiàn)出殘暴與厭棄的,讓027忍不住都膽寒了一下。
他垂眸盯著他小腹鱗片上的凸起的異物,手指狠狠捏了上去,仿佛那不是他身體的一部分,而是什么丑陋猙獰惡心的怪物。
凸起的異物在他的自虐之下,紅腫充血,更顯猙獰。
直到門外,再次傳來了一聲女孩喊出的‘阿淵’,他的身體才一顫一僵,濺濕了一片墻角。
凌淵站在黑暗里,盯著那片渾濁的濕痕,像是回憶到了什么不堪的畫面,魚尾瞬間變成了人類的雙腿。
他眉間全是痛苦的神色,緩了好半天,才僵硬地套上了衣物。
在推門出來之前,他閉了閉眼,深深呼了口氣,又變成了溫辭眼中,冷冽深邃,強大自持的凌淵。
溫辭依舊坐在床鋪上,還是他放下她時的姿勢。
她腦中一團亂麻,只看著凌淵依舊無懈可擊的完美形象,緩緩開口,聲音里是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阿淵,你還好嗎?”
凌淵盯著她看了幾眼,只以為她在問他鱗片和傷口,平靜地回復(fù)道。
“阿辭,我沒事。”
說完又走到堆滿了資料的桌前,將那些文件全部收拾整理放入了紙箱中,一副要去歸還資料的模樣。
“阿辭,我先將這些東西送回去,你先休息一會好嗎?”
溫辭在凌淵偽裝出來的平靜神情中,愣愣地點了點頭。
房間只剩下了溫辭一人。
她聽著027描述的畫面,震驚之余,更是瞬間聯(lián)想到了那些關(guān)于X01生殖系統(tǒng)的實驗報告。
被注射了大量催.情.藥劑的X01,在實驗室里像一只被剝掉了外殼的螃蟹,被迫展露著他最脆弱的那部分。
就這單項實驗的時間跨度,就足足經(jīng)歷了半年之久。
[027,你說,當(dāng)一個有著自尊心的人類,被迫將他最原始的本能,掀開了暴露在無數(shù)人的圍觀與探討聲中。]
[那被觀察的這個人類,以后還能正常地面對他的欲望嗎?]
溫辭垂下眼眸,看了看自己因為情緒波動,而突兀變出的尾巴。
修長的魚尾上覆蓋著一片片光滑的鱗片,在光線的折射下,散發(fā)著銀白瑩潤的色澤。
027沒開口,剛剛的畫面,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接著,它聽到了它的宿主開口發(fā)出的聲音。
輕輕地,仿佛囈語。
“不能了吧……”
第86章 夢中 我不怕
凌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直到夜深后才回到了房間。
兩張簡易的單人床,溫辭選了靠里的一張。
此時她側(cè)臥著,面對著門口的方向, 呼吸均勻,像是已經(jīng)睡著了。
凌淵在黑暗中盯著溫辭的臉看了許久, 才回到他的床鋪上, 躺著不動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直到墻壁上時鐘的分針,整整轉(zhuǎn)了一個圈, 027才出聲提示溫辭。
[凌淵睡著了。]
溫辭倏地睜開雙眼, 盡管房間里沒有光源, 但她異變后的視力,依舊能在黑暗中清晰地看見凌淵的身影。
他是睡著了, 但好像睡得極不安穩(wěn)。
平日里深邃的眉眼,此時緊緊地蹙著,眼睫顫動, 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像是陷入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境。
[小辭, 他在做夢, 根據(jù)心率提示, 應(yīng)該是……噩夢。]
溫辭看著凌淵修長的五指,在夢中無意識地緊握成拳,凸起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著毫無血色的蒼白, 她的心,似乎也跟著痛了起來。
她想叫醒淪陷在噩夢中的凌淵, 但叫醒之后呢?
他只會繼續(xù)戴起他用來偽裝的面具,不敢在她面前暴露一絲分毫。
那樣的凌淵,就是她愿意看到的凌淵嗎?
[小辭, 或許你可以進(jìn)入他的夢境,改變他夢中既定的結(jié)局。]
感知到溫辭情緒的027開口道。
[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能稍微讓他從過往的痛苦中,解脫些許。]
[入夢……?]
[對,這是系統(tǒng)升級后開放的新道具。]
[以你的精神體,進(jìn)入凌淵的夢中,摧毀那些困住他的夢境。]
[在夢中的你擁有同外界的你一樣的力量,但這個道具有一個漏洞……]
027頓了頓繼續(xù)開口。
[精神體是比實體更加敏感的存在,如果你在夢境中受傷,你會感受到比在外界強十倍的疼痛。]
[小辭,你要用嗎?]
[要。]
溫辭點了點頭。
還有什么痛,會是比無能為力的心痛,更難受的存在呢?-
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耳邊是紛亂嘈雜的交談聲。
溫辭瞇了瞇眼睛,花了兩秒適應(yīng)了眼前慘白的光線。
而后便看到了她前方不遠(yuǎn)處,十多名身穿白色外衣的研究人員,正對著一塊巨大透明的落地玻璃,討論記錄著什么。
“X01身上的藥物已經(jīng)加倍注入,剛剛送進(jìn)去的兩名女孩,也注射了藥劑!
有人點了點頭,繼續(xù)問剛剛解釋的那名研究人員。
“將他的父母帶過來沒?”
“已經(jīng)帶過來了!
“嗯!
那人拿起了一個對講機,朝玻璃后看了過去。
“X01,目前關(guān)于X病毒的抗體,已經(jīng)有了初步的突破口!
“你父母是否還能恢復(fù)正常,全看你能不能繼續(xù)配合我們!
“現(xiàn)在,你只需要順利與這兩名女孩完成繁殖任務(wù),我們自然會盡力照顧你的父母!
話音落下,玻璃后傳來了一陣巨力拍打墻壁的聲音,震得整個空間似乎都顫動了一下。
拿著對講機的那人聽到動靜也沒有驚詫,似乎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這座實驗室,建立在海底深處。”
“以你人魚的狀態(tài),毀了這座實驗室逃出去,當(dāng)然可以存活。”
那人頓了頓,“但你的父母,必死無疑。”
“你的父母你也看到了,他們狀態(tài)都很不錯!
“若你還有一點為人子的孝心,將你的力氣用在別處,好好配合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溫辭心中一顫,看向了玻璃后。
冰冷金屬打造的房間里,一尾藍(lán)色的人魚,正蜷縮在盡頭的角落。
銀色的長發(fā)凌亂地鋪散在他消瘦蒼白,布滿傷痕的背脊上。
巨大的魚尾緊緊地蜷成了一個藍(lán)色的球。
暴露在溫辭視野中的那塊尾巴上,鱗片殘缺破損,露出了鱗片底下一塊又一塊新生的皮膚。
他身體帶著不正常的顫抖,像是極力同自己的身體對抗著,只艱難抬頭看向被帶至門外的一對夫婦。
那對夫婦早已因為感染了X病毒,成了失去理智狂躁的喪尸。
灰白無神的雙眼看也沒看凌淵一眼,只隔著鐵柵欄,朝身側(cè)的工作人員張牙舞爪。
溫辭在凌淵抬頭的瞬間,看到了他額前因為壓抑而匯集滑落的汗水,也聽到了他從對講機里傳來的,嘶啞至極的嗓音。
“爸…媽…”
溫辭的心在那一剎那,徹底碎成了碎片。
她一下從人形幻化為了魚尾,一尾巴狠狠地拍上了玻璃幕墻前,還在探討交流的一群人。
不,他們不配被稱作人。
溫辭眼底燃燒著要將一切撕碎的暴戾情緒,在那群人的慘叫聲中,尾巴又是一掃,將還在掙扎呻吟的那幾個人,再一次拍在了玻璃上。
玻璃承受不住力道,一絲碎裂的紋路從中心蔓延開來,在鮮血的浸染中轟然倒塌,將還奄奄一息掙扎往外爬著的研究人員,徹底壓成了一灘血肉。
溫辭銀白色的尾巴上,沾滿了深紅的血跡,在她往前滑動時,將布滿破碎玻璃碴的地面,也劃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紅。
“阿淵……”
背對著溫辭的凌淵,在聽到這一聲熟悉的呼喚時,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這是他的夢境。
重復(fù)了成千上萬次的夢境。
他清楚地知道他接下來要面臨的一切。
他沒有碰那些被無辜送入他房間的少女,實驗室只能一次又一次加大了藥劑的計量。
超過忍耐極限的他,只能在十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難堪地自瀆。
一段時間后,那些人不再往他的房間送人,只會每日來收集他制造的體.液。
那些因為藥劑帶來的欲望,最后都變成了壓垮他脊梁的石塊。
日復(fù)一日,將他壓得幾近窒息。
但他又能怎么樣呢,讓他不管不顧地撞碎這個牢籠,撇下還有一絲生存希望的父母嗎?
他做不到……
“阿淵…”
又是一聲帶著顫聲的阿淵。
阿淵,阿淵。
這里的人只會稱呼他為X01,不會有人叫他阿淵。
他猛地回過頭,發(fā)現(xiàn)一尾瑩白的人魚少女,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視野中。
那個人打碎了困住他的囚籠,一尾的鮮血。看向他的目光里,全是心疼與……愛意。
這樣難堪的他,也配擁有愛意嗎?
他將自己蜷得更緊了,他因為藥劑而難耐腫脹的那部分,被他狠狠地擠壓在蜷縮的尾巴中。
他已經(jīng)夠難堪了,他本能的不想讓這樣難堪的自己,暴露在對方清澈純凈的眼眸中。
隨著溫辭的出現(xiàn),房間里原本還存在的兩名昏睡著的女孩,和門外凌淵的喪尸父母,像破碎的泡沫般消失了。
整個夢境中,只剩下了角落里藍(lán)色魚尾的凌淵,和銀白魚尾的溫辭。
“阿淵,別怕。”
“沒人能強迫你了!
“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溫辭靠近了蜷成一團的凌淵,小心翼翼地在他面前蹲下來。
“這不是你的錯!
她努力讓她的聲音沒那么顫抖。
“最純粹的愛與欲,從來都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妄圖用欲望,控制你、讓你妥協(xié)的人!
“阿淵……”
溫辭伸出手,輕輕地從背后抱住了傷痕累累的凌淵。
“別再讓過往的痛苦回憶困住你自己了,它們不值得……”
溫辭的吻落在了凌淵帶著傷疤的肩胛骨,虔誠得宛如親吻著最珍貴的寶石。
凌淵的身體僵了僵,一時有些分不清,身后傳來的溫?zé)嵊|感,到底是他因為害怕而臆想出來的夢中夢,還是真實發(fā)生過的現(xiàn)實。
那時的自己,真的擁有過這樣純粹的愛意嗎?
他愣愣地回過頭,銀色的長發(fā)垂落在了女孩銀色的尾巴上,仿佛融為了一體。
“阿辭……?”
他的阿辭,出現(xiàn)在了他的夢境中……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女孩過分清澈的注視中,愈發(fā)僵硬。
正當(dāng)他想要離女孩遠(yuǎn)一些的時候,女孩還帶著血跡的尾巴,卷上了他的尾巴。
他那還蜷成一團,遮擋著他猙獰巨物,殘破而難看的尾巴。
“阿淵,我沒有被威脅,也沒有被強迫……”
女孩輕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耳側(cè)。
那里覆蓋著一片冰藍(lán)色的細(xì)小鱗片,在光線下格外璀璨奪目。
“你會因為愛而產(chǎn)生欲望,我也會……”
“它并不是什么難堪的事情……”
瑩白的魚尾纏繞著幽藍(lán)的魚尾,一點點將其撬開了來。
“阿淵,好不好……?”
溫辭說完,并沒有等到凌淵開口回答,便捧著他忍耐得冷汗涔涔的臉,吻了上去。
冰冷的嘴唇,緊閉的牙關(guān),在溫辭緩慢而纏綿地舔舐中,終于同他蜷縮的尾巴般,被撬開了些許縫隙。
“阿淵……”
“阿淵……”
溫辭一邊用舌尖舔舐掉凌淵口中被他自己咬破的傷口,一邊呢喃不清地喊著凌淵的名字,將還蜷在地面愣神著的凌淵,親吻得仰起了頭。
幽藍(lán)的尾巴,在溫辭柔軟溫?zé)岬拇缴嘀,漸漸舒展開來,在地面鋪就成一片殘缺的海。
瑩白的魚尾纏繞著凌淵的腰腹,那在027口中形容過的猙獰巨物,就那樣貼在了溫辭的尾巴下。
溫辭在那灼熱的觸感中,努力放松著她的身體與表情,因為她知道,此時的她如果稍有遲疑或退縮,身下的人一定會再次封閉起他的身體。
然后繼續(xù)躲在某個角落,傷害他因愛而勃發(fā)的欲望。
“阿辭……”
凌淵沙啞地喊出了溫辭的名字,雙手緩緩覆上了溫辭光滑的尾巴。
“你不害怕嗎?”
“不怕!
溫辭的吻,從凌淵的嘴唇挪到了凌淵的下頜,最后落在了凌淵不斷滾動的喉結(jié)上。
她恍惚中往下瞥了一眼,心驚的同時,心虛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怕!
第87章 海浪 沉浮其中的小船
“不怕。”
溫辭的吻, 從凌淵的嘴唇挪到了凌淵的下頜,最后落在了凌淵不斷滾動的喉結(jié)上。
她恍惚中瞥了一眼,心驚的同時, 心虛地閉上了眼睛。
“我不怕!
溫辭的回答,將凌淵的心, 終于撬開了一道縫隙。
如果這只是他的夢, 那上天似乎也垂憐了他一次, 沒有讓他再次重復(fù)那些狼狽不堪的畫面。
他能感覺到她溫?zé)岬暮粑,噴灑在他的頸側(cè)。
亦能感覺到她在貼近自己展露在外的昂揚時, 茫然無措、無處下手的緊張。
溫辭確實陷入了無所適從的境地。
她現(xiàn)在是一尾人魚, 對自己身體構(gòu)造一無所知的雌性人魚。
眼看貼在她尾巴上的東西, 在她說出不怕后,又猙獰了些許, 她本能地對未知事物,開始緊張無措起來。
“阿淵……”
溫辭呢喃般地開口,將臉埋在了凌淵的肩頭。
耳后銀色的鱗片, 似乎都因為她渾身冒出的熱意, 而染上了緋紅。
“我不知道我的……”
“在哪里……”
她的尾巴尖動了動, 飄逸的尾扇隨著她慌張的心情, 胡亂地在地面小幅度晃動著。
像一片垂落在地的瑩白紗綢。
話音落下,時間仿佛靜止了兩秒。
溫辭在凌淵愈發(fā)明顯的呼吸聲中,滿臉緋紅地抬起了頭, 對上了凌淵那雙不再壓抑、仿佛掀起了驚濤駭浪的深海。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凌淵的長發(fā)落在了溫辭的臉側(cè), 同她鋪散開來的黑發(fā),凌亂地糾纏在了一起。
凌淵撐在她的上方,靜靜地凝視了她好一會后, 終于像確定了什么般,重重地吻了上來。
不再是溫辭之前那般小心謹(jǐn)慎,纏綿輕柔的吻。
而是因為壓抑太久,終于得到了釋放,只本能地想要掠奪侵占,充滿了強勢意味的吻。
溫辭的唇舌在凌淵有些兇狠地侵襲中,沒能堅持一會兒便繳械投降,只能軟軟地張開著,任人撥.弄采擷。
窒息到快要無法呼吸時,她難耐地睜開眼睫,卻發(fā)現(xiàn)正狠狠親吻著她的那個人,并沒有同她一樣閉上眼睛。
而是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像是要將她此時的情態(tài),勾勒刻畫進(jìn)他靈魂深處。
被那樣蘊含著無窮風(fēng)暴的目光注視著,溫辭情不自禁地顫了顫,尾巴也不由自主纏上了凌淵的幽藍(lán)魚尾。
察覺到溫辭貼近的動靜,凌淵終于放過了被他折騰得糜紅一片的軟舌。
他撐起身體,目光從溫辭的眉眼一路下移,落在了溫辭布滿瑩白鱗片的……腹部。
他一片片掃視著那里覆蓋的鱗片,宛如實質(zhì)的目光,似乎帶著比觸感更加強烈的侵占意味,讓溫辭在滿臉羞紅的同時,本能地想將自己蜷縮起來。
只是她的尾巴剛剛卷起了一個弧度,那條幽藍(lán)的魚尾,便壓制住了她的動作。
“阿辭,別動……”
凌淵啞著嗓音,目光繼續(xù)在她的鱗片上巡視著。
“讓我找找……”
溫辭看了一眼凌淵依舊矗立的,又看了眼自己光滑一片的,無措地又動了動自己的尾巴。
這已經(jīng)超出了她了解的范疇,這到底……
被注視的時間變得格外漫長,溫辭忍住了將自己蜷成一團的羞澀感,在凌淵的視線中,全身都泛起了紅潤的色澤。
直到感覺凌淵冰冷的手指,按壓上了幾片閉合的鱗片。
她渾身一顫,接著整條魚都僵在了凌淵的手下。
凌淵似乎察覺了她的反應(yīng),動作倏地變得輕柔了許多,他在那幾塊鱗片上繼續(xù)摸索了幾下,接著指尖沒入了一片鱗片之下。
溫辭被驚得一下坐了起來,額頭撞在了凌淵的肩膀上。
凌淵停止了動作,他看著溫辭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垂,倏地覺得這個夢境,也太真實了一點。
“阿辭……”
凌淵另一只空閑的手,覆住了溫辭微顫的后頸,冰冷的唇也落在了那滾燙的耳垂上。
輕攏慢捻,直到那鮮紅的耳垂,變得同一樣水色瀲滟。
“阿辭!
又是一聲更加嘶啞的聲線,呼出的氣流貼著溫辭耳后的鱗片,讓溫辭忍不住哼出了聲。
落在脖頸后的手指,挪到了那些瑩白色的細(xì)密鱗片上。
那蠱惑般的聲音,也沖入了溫辭的耳膜。
“阿辭,打開!
溫辭緊緊閉著雙眼,感受著凌淵落在他耳后的吻,一時竟不知,他到底是要自己打開哪個地方。
像是察覺到了溫辭的走神,凌淵垂下眼眸,又緩緩地靠近了些許。
“打開!
溫辭的哼哼聲,也變成了另一種。
她在凌淵的掌心,忽地覺得027說的那句,精神體是比正常敏銳超過十倍的存在,似乎一點也沒有夸張。
只是027是擔(dān)心她疼痛放大十倍,而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落入了另一個相反的極端。
她眨了眨眼睛,緩緩努力放松著她過于緊繃的尾巴。
飄逸的尾扇同它的主人一樣,鋪灑在了幽藍(lán)巨大的尾巴下。
她緊緊抱住了凌淵的脖頸。
“阿辭…”
被完全包圍的凌淵,捏著女孩的后頸,將她從自己的肩頭拉開了些許,露出了女孩一直遮擋住的臉。
濃密的睫毛下,全是被的淚水。
微微開啟的唇間,持續(xù)發(fā)出著細(xì)小微弱的輕哼聲。
面頰兩側(cè)一片緋紅,堪比春天里最的花朵。
在發(fā)覺他的目光后,她睜開了琥珀色的雙眼。
“阿淵,可以了……”
可以什么,不言而喻。
凌淵忍耐至此的那根弦,在溫辭邀請般的話語里,終于崩斷了。
他捏著她的后頸,不讓她繼續(xù)躲藏埋在他的懷里,只將溫辭所有的表情,都暴露在他的視野中。
注視她,欣賞她。
將她或蹙眉,或流淚,或失神的生動模樣,全部銘刻在他記憶中。
這是夢,等夢醒了,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同夢中一樣的勇氣,將他不堪的身體,展現(xiàn)在那雙最最純凈的眼眸中。
“阿辭……阿辭……”
藍(lán)色的海面掀起了洶涌的巨浪,狠狠地拍.打著那條飄蕩在海面的白色小船。
小船難以支撐地陷在鋪天蓋地的浪花中,仿佛隨時都有被浪花拍打得支離破碎的風(fēng)險。
白色小船在恐怖
的海浪中沉沉浮浮,時不時隨著掀起的海浪飛入云端,抑或者被卷攜著潛入深不可測的海底。
小船無助地貼合在,濺起白色密集泡沫的水面。
只能祈禱這場發(fā)生在海上的暴風(fēng)雨,能夠讓它有些許堅持的空間,不至于一個巨浪拍打過來,就讓它快要支撐不住的船艙,崩裂瓦解。
凌淵青筋暴起的手臂,一直鉗制著溫辭的后頸。
溫辭在那洶涌地注視中,早已繳械投降般哭出了聲。
只是那聲音里,分明帶著愉悅的底蘊。
溫辭在不斷失神的空隙中,對視上了凌淵執(zhí)著于面對面注視著她的幽藍(lán)眼眸。
仿佛只要他一放手,她就會消失在他的夢境中。
是啊,這是他的夢境。
他可能以為等夢醒了,一切就會消失了吧。
“阿淵……”
溫辭在哭泣的間隙,不停地呢喃起凌淵的名字。
“我、不會離開…的…”
凌淵只當(dāng)吐露出這句話的溫辭,是隨著他的臆想而夢幻出的對話。
但這樣的話語,著實觸動了他堅硬外殼下柔軟的心。
他狠狠親吻上了那還在不停發(fā)出細(xì)小泣聲的唇瓣,只求這個過分真實的夢境,能再長一點。
不知道過了多久,幽藍(lán)的海浪在最后一撥拍.打上白色小船的船艙后,小船終于是破碎瓦解,沉沉墜入了那片漸漸平復(fù)下來的深海中。
溫辭也在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的夢境中,睜開了同樣濕潤的眼睫。
第88章 夢醒 阿辭,我很厲害的…………
凌淵做了一個異常真實的夢。
夢里包裹著他的極致觸感, 混合著持續(xù)不斷的微泣聲,將他堅硬的外殼纏絞得支離破碎。
他在昏暗中睜開眼眸,盯著天花板放空了好一會兒, 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了身側(cè)異常的動靜。
他側(cè)過頭,看向溫辭的床鋪, 在昏暗的光線中, 看到了一張同他夢中一模一樣, 緋紅失神的臉。
女孩的目光落在他的方向,眼睫濕潤, 眼尾泛紅。
好似在看著他, 又好似并沒有聚焦在他身上, 只是無意識地睜著雙眼,像是還沉浸在她夢境的余韻中。
凌淵眉頭皺了皺, 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原本應(yīng)該是人類雙腿的溫辭,突兀現(xiàn)出了魚尾的狀態(tài),如他夢中一般仿佛紗綢的尾扇, 正悠悠地垂落在床尾, 瑩白鋪了滿地。
視線往上, 原本應(yīng)該閉合的那幾塊鱗片, 正隨著它主人的呼吸起伏間,微微開啟……
[小辭!快醒醒!]
[小辭!!]
溫辭迷離的視線,在027的呼喊中, 終于漸漸聚焦。
只是她還沒能將現(xiàn)實與夢境割裂開來,在看到凌淵落在她尾腹上幽沉的雙眸時, 只下意識地呢喃出口。
“阿淵……”
“結(jié)束了嗎……?”
“阿淵……不要了……好不好……?”
話音落下,凌淵明顯愣在了黑暗里。
他夢中的阿辭,在承受不住時, 也是用同樣的表情,同樣的話語,發(fā)出著微弱的抗議。
然后繼續(xù)在他的掌控下哭泣、顫抖,卻不曾退卻一步。
只會在他失控時,緊緊抱住他的脖頸,一聲又一聲喊著他的名字……
“阿淵……”
“阿淵……”
就如同現(xiàn)在一樣。
他起身,下床來到溫辭的床邊,目光掃過她汗?jié)竦念~發(fā)和夢中一樣鮮艷欲滴的耳垂,最后落在了她琥珀色的雙眸上。
“阿辭,你進(jìn)入了我的夢境!
不是疑問,是肯定。
溫辭在那樣平靜的話語中,終于將混亂的思緒,從太過真實的夢境中脫離了出來。
她的視線一下子凝實了,落在床前凝視著她的凌淵身上。
堪堪開始運轉(zhuǎn)的思緒,還沒來得及理解凌淵話里的意思,就感覺有微涼的指尖,落在了她還噙著淚水的眼尾。
“你現(xiàn)在的表情,跟夢里,一模一樣……”
凌淵粗糙的指腹,摩挲著溫辭眼尾的那塊皮膚。
“阿辭,你偷看了我的記憶,有想過會有什么后果嗎?”
[小辭,你暴露了。]
[表情,話語,尾巴……太明顯了……]
溫辭在凌淵與027接二連三的話語中,身體一僵,接著她側(cè)頭,視線落在了她不知道什么時候變出的尾巴上。
那在夢中包容過可怕事物的地方,也隨著她情緒的波動,無意識地開合著。
但這不是在夢中,這是現(xiàn)實。
她感覺落在自己眼尾上的手指,忽地重了重,似乎凌淵也隨著她轉(zhuǎn)頭的動作,注視著她的尾巴。
那種將內(nèi)里暴露在外的羞赧感,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心頭。
瑩白的魚尾一下卷成了一個球,將早已在夢中被開拓過無數(shù)次的地方,深深地藏在了她的鱗片之下。
“我并沒有想要偷看你的記憶……”
“你做噩夢了……我…我只是……”
溫辭蜷著尾巴,但沒有躲避凌淵凝視著她的視線。
“我只是不忍心!
“我想幫幫你。”
摩挲著溫辭眼尾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頜,迫使那雙琥珀色的雙眼,只沉溺在他的深藍(lán)眼眸中。
溫辭又感覺到了一陣茫然的眩暈,而后便聽到了凌淵仿佛隔著一層紗幔的聲音。
“阿辭,你真的很熱心!
“還是說,你對別人也會這樣嗎?”
“只對阿淵…”
眼前的人似乎稍微滿意了一點。
“那阿辭在夢里說的話,你是自愿的……”
“你愿意接納我,是因為愛……”
“是真的嗎?”
“是真的…”
溫辭喃喃開口。
“因為心疼阿淵,因為愛阿淵…”
溫辭聽到頭頂傳來了一聲嘆息,接著有微涼的唇落在了她還濕潤的眼尾。
“好了,我知道了!
“你累了,再睡會兒吧!
027看著它的宿主,在凌淵說出這句話后,漸漸閉上了眼睛,緊緊蜷縮的尾巴也緩緩放松了下來。
接著他將溫辭抱著往床鋪里挪了挪,也躺了上來,將溫辭摟在懷中,閉上了眼睛-
溫辭醒來時,房間里依舊是昏暗的,地下接收不到自然光源,她只能依靠時鐘分辨現(xiàn)在的時間。
此時時間竟然指向了十點,她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辭,你終于醒了……]
027語氣蔫蔫的。
[從你進(jìn)入凌淵的夢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34個小時了……]
溫辭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房間里空無一人,只那張簡易的書桌前,開了一盞小小的臺燈,。
桌上鋪開著幾本書籍,似乎剛剛還有人在這里看過書。
[我怎么會睡這么久……]
[凌淵呢?]
[你進(jìn)入凌淵的夢境沒多久后,就變出了尾巴,并且呈現(xiàn)出了陷入繁衍時期的狀態(tài)……]
[足足十多個小時,才從夢境中脫離出來。]
[小辭,夢境中的流速,同外界的流速肯定是不一樣的。]
[你以精神體的狀態(tài),在夢中同凌淵……]
027咳了咳,破罐子破摔道。
[同凌淵交//合,受到的強烈刺激,讓你的精神在亢奮過后陷入了異常疲倦的狀態(tài)。]
[所以你才會一下子睡了那么久……]
溫辭被027過于直白的話,一下弄得面紅耳赤。
夢中的畫面,瞬間在她腦海里涌現(xiàn)出來。
她并不知道夢里的時間流逝了多久,只知道食髓知味的凌淵,到后來沒能給她一絲喘息的空間。
自己只能在一波又一波無休無止的海浪中,被迫沉浮。
[我脫離夢境后呢?]
夢中的一切溫辭都想起來了,倒是脫離夢境后的事,她卻有些恍惚起來。
[小辭,你自己看。]
027將溫辭醒來后的畫面,投射在了溫辭腦海中。
眼底噙著淚水的一尾人魚,失神地被凌淵從上而下地注視著。
呢喃的話語,微張的鱗片,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邀請。
她看到了凌淵眼底翻涌的欲望,似乎快要在她的告白中,變得像夢中那般,肆虐侵襲而下。
但凌淵最后只在她微紅的眼尾落下了一吻,安撫著精疲力竭的她,直到她沉沉睡去。
[凌淵
的愛意值已經(jīng)飆升至80%]
[崩壞值降了十個點,目前崩壞值40%]
聽完027的話,溫辭平復(fù)了好一會兒,才從過于混亂的情緒中漸漸冷靜下來。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褲子,似乎換了一條……
[你原來的褲子,在變成魚尾的過程中,成了碎片。]
[你現(xiàn)在的褲子,是睡著變成雙腿后,凌淵重新給你穿上去的……]
027喃喃道。
[他還貼心地給你穿了內(nèi)褲。]
……
溫辭剛剛平靜一點的心情,又開始胡亂波動起來……
魚不穿褲子還有鱗片……
人不穿褲子……
那不就……
啊啊啊啊。
溫辭將臉埋在了膝蓋上,在心中尖叫起來。
[027,你為什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但你睡得太沉了……根本叫不醒。]
027嘀咕著又補充了一句。
[跟你說了精神體是格外敏感的存在,你居然還任由凌淵在夢中對你不知節(jié)制的…]
[受到那么強烈的刺激,精神體能不疲倦……]
腦海中的027還在嘮嘮叨叨,溫辭也還將自己埋在膝蓋里當(dāng)鴕鳥。
忽地,門扉發(fā)出了一聲輕微的響動。
溫辭頂著亂糟糟的頭發(fā)和還沒壓下去的激動情緒抬頭,就看到了門邊端著水和食物進(jìn)來的凌淵。
“我聽到你醒來的動靜了!
“阿辭,睡飽了嗎?”
凌淵語氣十分溫和,將東西放在床邊后,也坐了下來。
“怎么了,臉這么紅?”
凌淵明知故問般抬手摸了摸溫辭的臉頰。
“是不舒服嗎?”
“沒有不舒服……”
溫辭感受到落在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本能地在凌淵掌心蹭了蹭。
蹭完像是也被自己的舉動驚到了,直接僵在了凌淵的掌心。
察覺到溫辭戛然而止的動作,凌淵眸色倏地沉了沉。
他收回掌心,只靜靜地坐在床沿邊看著溫辭。
“沒有不舒服就好,那阿辭,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嗎?”
“記得……”
溫辭有些不敢抬頭去看凌淵過于深沉的目光,只感覺在她說出記得兩個字后,來自眼前的壓迫感,似乎減輕了不少。
“記得什么?”
“阿辭說清楚些!
溫辭看著自己被換掉的褲子,和掉在地面破碎的布料。
在凌淵倏地變得低沉了些許的語氣中,破罐子破摔般地抬頭,直直落入了凌淵凝視著她的深沉目光中。
“記得我進(jìn)入了你的夢境,看到了你的過往!
“記得我主動擁抱住了你,接納了你的欲望!
“記得夢里所有的細(xì)節(jié)與歡愉……”
“阿淵……我沒忘……”
“我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沒有忘……”
溫辭抬手握住了凌淵收回的掌心,將其繼續(xù)貼在了自己發(fā)熱的臉頰。
“我剛剛僵硬,并不是在后悔或者害怕!
“我只是驚詫于自己本能想靠近你的欲望,驚詫于阿淵隨意的一個舉動,都能讓我情不自禁地想配合你……”
“阿淵……我這是怎么了?”
凌淵的表情,在溫辭如此直白的表白中,竟是罕見地呆愣了一秒。
掌下對著他述說情意的女孩,不是在虛幻的夢中,也不是在迷惘的深夜。
而是在清醒的現(xiàn)實里,清晰地表述著她純粹的愛意。
而那樣清澈真摯的眼神,從她第一次出現(xiàn)在實驗室,朝他伸出手說要帶他離開時,就早已存在在他的記憶中。
凌淵這時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他似乎也早在那一刻,就淪陷在了眼前人的眼眸里。
“阿辭……”
凌淵在掌心溫?zé)岬挠|感中,忍不住輕聲呼喊了一聲溫辭的名字。
接著就著女孩抬頭仰望的姿勢,捧著她的臉頰,狠狠地吻了上去。
真實的,溫?zé)岬,鮮活的。
而溫辭只呆愣了不到半秒,便順從地張開了溫軟的口腔,接納著凌淵突然侵入的舌尖,任由對方狠狠糾纏著她的軟舌,直到房間里只剩下了明顯的水聲,與溫辭細(xì)微的喘氣聲。
“阿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溫辭好不容易從凌淵兇狠的動作中得到了一點喘歇的機會,終于將人推遠(yuǎn)了些許。
“有人……有人在敲門……”
呼吸交融間,一道晶瑩的水絲還連在兩人剛剛分離的雙唇上。
凌淵輕輕地在溫辭唇上舔舐了一些,解決了太過明顯的水痕后,終于起身放過了溫辭紅腫的雙唇。
“我去開門!-
吳執(zhí)站在凌淵的房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第一次希望他的聽力,沒那么敏銳。
房間里細(xì)碎的水聲與喘息聲,讓他瞬間明白了里面在做些什么。
只是周教授剛才十分激動地從實驗室沖了出來,要他快些將凌淵喊過來,他才不得已站在了凌淵的房門前。
他又硬著頭皮敲了兩下,接著聽到了女孩黏膩的聲線,然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似乎有人朝門前走了過來。
凌淵拉開房門,便看到了吳執(zhí)一臉尷尬的表情。
凌淵目光一沉,擋住了吳執(zhí)下意識朝房間里看過去的視線。
“有事嗎?”
吳執(zhí)心中一陣呼天喊地,沒事他能在他們房間門口聽了半天墻角嗎?
他又不是受虐變態(tài)狂……
“周教授那邊好像出了什么結(jié)果,讓我喊你趕快過去看一下。”
“你弄完快些來!
吳執(zhí)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他總感覺剛才凌淵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拆了他。
太可怕了。
“周教授喊你,是出什么事了嗎?”
凌淵一回頭,就看見剛才被他的親吻逼出了淚花的溫辭,連臉上的紅暈都還沒有褪去,就一臉擔(dān)憂地坐在床上,朝他開口。
凌淵心中一軟,幾步走到溫辭身邊,伸手幫她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黑發(fā)。
“應(yīng)該是小事,你要是擔(dān)心,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溫辭點了點頭,她飛快地起身下床,臨出門前,還在凌淵的注視下,將散落在地面的褲子碎片,撿起來扔進(jìn)了垃圾桶里-
下到負(fù)三層時,吳執(zhí)還守在通往實驗室的入口處。
他飛速地掃了一眼溫辭明顯紅潤的臉頰和雙唇,而后火速挪開了目光。
他不敢看,真的不敢看。
他恨不得凌淵將他剛剛的記憶都消除了,免得凌淵那股過于強大的壓迫力,總是莫名其妙地沖著自己。
“進(jìn)去吧,周教授在里面!
吳執(zhí)轉(zhuǎn)過頭,假裝沒有看到溫辭這個人。
“嗯!
凌淵點了點頭,剛準(zhǔn)備繼續(xù)往里走,就聽到溫辭朝吳執(zhí)喊了一聲。
“吳哥,謝謝你。”
“上次我踹壞的那扇門,辛苦你們修理了!
吳執(zhí)在這一聲吳哥中身體一僵,接著他僵硬地朝溫辭擠出了一個微笑。
“沒、沒事……”
“都是你凌淵哥修的……”
眼看溫辭還要再說些什么,吳執(zhí)朝實驗室的方向抬手指了指。
“快、快進(jìn)去吧……,周教授還等著呢……”
溫辭有些疑惑地又看了吳執(zhí)一眼,只跟在凌淵的身側(cè)嘀咕了一句。
“吳哥這是怎么了……”
“阿辭,以后別這么叫他們!
凌淵側(cè)頭看了溫辭一眼。
“你那么叫他們,顯得很親密!
“我會吃醋!
直到溫辭跟著凌淵走進(jìn)了實驗室,腦海里都還不斷重復(fù)著那句凌淵說出的話。
我會吃醋。
溫辭看著凌淵深邃冷冽的眉眼
,有些想象不出這樣的人,吃起醋來會是什么模樣。
“小辭也來了,快來快來!”
周教授十分興奮激動的語氣與表情,將溫辭從奇怪走偏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你們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周教授將一臺儀器上的畫面投射到了屏幕上,兩個不同的細(xì)胞在落入同一片實驗區(qū)域時,其中一個細(xì)胞在另一個細(xì)胞的吞噬下,湮滅殆盡了。
“周教授,這是?”
溫辭忍不住發(fā)出了一聲疑問。
“從小凌提供的鱗片上,我找到了能克制X病毒的關(guān)鍵細(xì)胞,并在幾名喪尸體內(nèi)注入了提取后的關(guān)鍵細(xì)胞!
“圖上的這些畫面,是剛剛從喪尸體內(nèi)抽出的血液觀察得到的!”
周教授語氣十分激動,
“這些畫面可以看出,喪尸體內(nèi)的X病毒正在減少!”
“研制出X病毒抗體,真的有可能實現(xiàn)了!”
溫辭聽完周教授的話,表情卻漸漸冷了下來。
她握住了凌淵的手,將他往自己身后擋了擋。
“您的意思是,需要凌淵一直提供鱗片嗎?”
周教授看著溫辭突然變冷的臉色,和兩人十指相扣的手,瞬間明白了溫辭的擔(dān)憂。
他從過于興奮的狀態(tài)中平復(fù)下來,看著溫辭開口。
“不,小辭!
“就算小凌愿意持續(xù)不斷地提供鱗片,我也不會讓他這樣做!
“那樣的做法,只會是螳臂當(dāng)車,一腔孤勇!
“就算拔掉他所有的鱗片,對于整個人類來說,能提供的抗體也只是杯水車薪!
周教授的目光忽地變得柔和了起來。
“這個實驗的目的,只是為了驗證抗體是否真的存在。”
“既然已經(jīng)證實了,那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去尋找承載了更多更純粹抗體的,X病毒的源頭。”
“代號為X-A的未知生物!
溫辭聽完,有些驚詫地看向了身側(cè)的凌淵。
“尋找X病毒的源頭……”
“阿淵,你要去極地海域。俊
凌淵安撫般地摩挲著溫辭的手心,溫辭聽到了她最不想聽到的回答。
“對。”-
兩人一路沉默地離開了周教授的實驗室,又回到了他們剛剛才溫存過的房間。
溫辭在027的口中聽過有關(guān)極地海域的描述。
那片海域,在一年到頭都曬不到兩個月太陽的冰川深處,寒冷只是它最易于被人接受的形容詞。
恐怖、未知、深不可測,還有一望無際的黑,才是它最真實的形容。
早在X病毒被發(fā)現(xiàn)前,那片海域就是極端危險的代言辭。
瑞光實驗室耗費巨資,也只敢在海域邊緣的水域里修建實驗室,這就說明了在極端的自然環(huán)境面前,再強的人力物力,都只能退步讓步。
而現(xiàn)在,她的阿淵,要前往那片不知道異變到了什么程度的海域,去尋找一只承載著原始病毒,也不知道生活在海域哪里的未知生物。
這意味著,凌淵要從極地海域的邊緣開始,一寸一寸地往海的最深處潛去。
且不說能不能幸運地遇見那只未知生物,就說最早被X病毒占領(lǐng)的海域,如今是什么情況,一切都未可知。
“五十年前海嘯發(fā)生,二十年前你在極地海域被捕!
“聽說被捕之前,你就已經(jīng)傷痕累累,渾身都是深入骨髓的傷口!
“這才給了A01避難壘邱常平那班人可乘之機,將你抓進(jìn)了實驗室!
溫辭抬起頭,看向她身側(cè)的凌淵。
“阿淵,你那時傷的那樣重,是在海域中受到了異變水生物的圍攻嗎?”
凌淵看見溫辭在問出這句話之后,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那雙先前還羞赧地注視著他的雙眸,早就被無限的擔(dān)憂所占領(lǐng)。
“是,但最后是我贏了!
“那群異變水生物,都沒能打得過我!
凌淵似乎是想緩和一下兩人之間過于緊繃的氣息,他輕輕攬住了溫辭,低頭將自己的呼吸埋在了溫辭的耳畔。
“我的尾巴,不僅能讓阿辭愉悅到哭泣……”
“也能讓那些對手,嚇得落荒而逃!
“阿辭,我很厲害的!
第89章 等我 極地海域
“阿淵, 你準(zhǔn)備一個人去,沒想過要帶上我,是嗎?”
溫辭任由凌淵親昵地?fù)е? 語氣卻罕見的有些冰冷。
凌淵自然察覺到了懷中人的不對勁,他捧起溫辭的臉頰, 試圖安撫溫辭過于擔(dān)憂的情緒。
“阿辭,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那片海域我很熟悉,不會有危險的!
“不會有危險嗎?”
溫辭注視著凌淵像海一樣深邃的瞳孔。
“可是二十年前, 你就是因為受傷, 才被A01乘虛而入。”
“你能保證這次不會受一點傷, 不會再遇到正全力緝捕你的異變者嗎?”
“阿淵,讓我陪著你, 好嗎?”
“我的尾巴也很厲害了……,阿淵能拍飛的,我也可以!
凌淵眉頭皺了皺, 面對溫辭的請求, 他本能的不想拒絕。
但前往極地海域路途的太過遙遠(yuǎn), 必定異常艱難, 他真的不希望溫辭跟著他風(fēng)餐露宿,還要面對隨時可能冒出的危險。
“阿辭……”
凌淵剛剛喊出溫辭的名字,就被溫?zé)岬氖终贫伦×怂淖齑健?br />
“別拒絕我好不好, 相比于天天提心吊膽擔(dān)憂你的安危,我寧愿同你一起面對危險!
“阿淵, 如果此時角色互換,難道你不會做出同我一樣的選擇嗎?”
被那樣真摯的雙眼注視著,凌淵只能嘆了口氣。
他握住溫辭的手掌, 在她的掌心落下了一個溫柔的吻。
“好,我們一起!
臨行前,吳執(zhí)為他倆準(zhǔn)備了一輛改裝過的越野車,車上裝滿了燃料、食物和水,還七七八八地塞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兩人告別了周教授等人后,一路朝北駛?cè)?
極地海域在大陸的最北邊,如果走最近的一條路,他們得穿過幾十個淪陷后的城市,和其他幾個大型的避難壘。
出于降低曝光的考慮,他們最后選擇了一條稍遠(yuǎn)一些,但是能最大程度避免與其他異變者相遇的道路。
于是這條沒那么多異變者的道路上,充滿了各種各樣來自異變植物與動物的襲擊。
這邊凌淵剛剛解決了一個突然竄出來的異變野豬,那邊溫辭也拍飛了一群聽到動靜圍過來的異變鬣狗。
溫辭瑩白的尾巴,早在一路的攻擊防守中,布滿了亂七八糟的污漬。
她在凌淵皺眉的目光中,快速地變回了雙腿,放下長裙遮擋了雙腿上依舊明顯的血污。
天氣炎熱,水源珍貴,接近一個月的路程兩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處水源。
眼看凌淵又要開始批評溫辭沒好好待在車?yán),等他回來再解決那些鬣狗,溫辭連忙大大咧咧地朝他笑了笑。
“阿淵,我只是臟了點,洗洗就好了,別嫌棄我!”
凌淵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明知道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不嫌棄你,阿辭這么厲害,誰會嫌棄阿辭呢?”
就這么一路走走停停兩個多月,越往北去,氣溫也變得愈發(fā)涼爽了起來。
等到視野里逐漸出現(xiàn)冰層的時候,喪尸的蹤跡已經(jīng)全部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耐寒類的異變動物。
相比于灼熱天氣下的異變動物的數(shù)量,耐寒類的動物明顯少了一大半,但相對的,它們的體型和力量也增強了許多。
而且溫辭也發(fā)現(xiàn)了,在氣溫下降后,她似乎覺得更加舒適了。
凌淵的力量也明顯又有了增長。
“代號為X-A的未知生物,本就是生存在冰川深海中的一種魚類!
“所以我們會更親近水源與低溫!
加裝了防滑鏈條的越野車,在被凍得堅硬的土地上緩慢前行,溫辭的視野出現(xiàn)了一片破敗的……建筑殘骸。
幾十年過去,荒無人煙的冰川邊緣,這片在海嘯發(fā)生時第一時
間被摧毀的低矮房屋,早已經(jīng)殘破不堪。
凌淵將車停在一堆已經(jīng)看不出原本構(gòu)造的殘垣前,沉默著下了車。
溫辭看見凌淵朝那片區(qū)域越靠越近,那修長的身影,似乎也在這片冰冷絕望的背景之下,染上了揮之不去的孤獨感。
溫辭莫名覺得那樣的背影,讓她有種快要失去什么最為重要東西的錯覺。
“阿淵!
凌淵聽到溫辭喊了他一聲,接著手指被她緊緊地握住了。
“這是你的……故鄉(xiāng),對嗎?”
凌淵沉默了一會兒,而后反握住了溫辭牽住他的手。
“對,這里是我的故鄉(xiāng)!
“我和我的家人,曾經(jīng)就生活在這片寒冷的海域邊緣!
“阿辭,如果我的父母還在,他們看見你,一定也會喜歡你的!
“只可惜……”
凌淵沒繼續(xù)說下去,只是盯著某處房屋殘骸,眼底的幽藍(lán)也變成了一片比遠(yuǎn)處冰川還要冷冽的冰海。
他靜靜地站了半晌,然后攬住了溫辭的肩膀。
“走吧,我得出發(fā)了”-
凌淵又變成了一尾幽藍(lán)的人魚,他站在深海的邊緣,朝溫辭說了一句“等我”后,便一躍而下,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面。
[小辭,別擔(dān)心了,他不讓你陪他潛入海底,也是在擔(dān)憂你的安危,畢竟海底不比在陸地上。]
[他在這片生活了好幾十年,一定比你更熟悉海中的環(huán)境。]
[帶著你,說不定還會讓他分神。]
藍(lán)到發(fā)黑的深海海面,讓人看一眼就有種要被吞噬其中的錯覺。
溫辭沒反駁027的話,她也知道她能陪著凌淵走到這里,已經(jīng)是凌淵退讓的極限。
再往深海里去,他是不會帶著溫辭去冒這個險了。
“我知道,所以我會在這里等他的!
[我會時刻感知他的狀態(tài)的,小辭,你心放寬些。]
那輛越野車,成了溫辭的安置點。
溫辭長時間保持人魚的狀態(tài),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她對寒冷的抵抗性更高,力量也更強。
只不過獨自等待的日子太過無聊,為了緩解等待的焦慮感,她開始在海域邊緣些的區(qū)域下水,嘗試降低自己對這片海域的本能懼意。
無邊無際的深?偸菚䦷Ыo溫辭一種眩暈的感覺,特別是她現(xiàn)在身處的這片黑藍(lán)的海底。
她在邊緣區(qū)域來回游動著,偶爾還能捕捉一些尚能入口的小魚。
等到半個月的脫敏時間過去,她也在027每日準(zhǔn)時的安全播報中,逐漸適應(yīng)了來自深海的壓迫感。
又是一個月漫長的等待,在此期間,溫辭不僅同異變后的冰原猛獸打過了交道,也同海中突然冒出來的異變魚類有了過命的交情。
吳執(zhí)提供的炊具,讓溫辭順利將那條攻擊她的魚給煮熟了。
她站在冒著熱氣的湯鍋面前,品嘗著這叫不出名字的深海魚,倏地腦海中的027發(fā)出了提示音。
[小辭,十公里外,有好幾輛裝甲車在靠近!朝像正是我們所在的地方。]
溫辭一愣,抬頭看了眼遠(yuǎn)處平靜無波的深海,隨即問了句:“凌淵呢?”
[凌淵狀態(tài)無異常。]
溫辭聽完不再說話,只將那幾塊魚片快速吃掉,接著就開始收拾東西。
[小辭,你要去哪里?]
溫辭手上不停,一邊收拾一邊回答027。
[那些估計是A01避難壘搜尋過來的人,先離開這里再說。]-
陳尋作為這次行動的領(lǐng)頭人,被派出來搜尋X01與溫辭的蹤跡。
重金懸賞下,還是有人提供了不少的信息,但這其中的真假,也花了不少人力物力去核實。
在排除了其他后,現(xiàn)在只剩下了這一條線索。
一對年輕男女,開著一輛重型越野,一路北上,途中擊殺了無數(shù)荒野平原里遇到的異變物。
根據(jù)串聯(lián)起來的路線,他們的目的地,似乎就是極地海域。
資料中顯示X01曾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捕獲的地方。
陳尋深深吸了一口煙,將剩余的煙頭扔出了窗外。
總得來確認(rèn)一下。
上頭下達(dá)的命令,他們這群人,只需要執(zhí)行就行。
“陳隊長,前面發(fā)現(xiàn)了異變物的尸骸,和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一名下屬在簡單地搜尋過蹤跡后,朝陳尋報告道。
“去看看!
陳尋站在那些被溫辭開膛剖肚過的異變魚的尸體面前,仔細(xì)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腳印與痕跡。
“有車輪壓過的痕跡,還有少許人類的腳印和滑行的痕跡。”
他蹲下身,仔細(xì)在冰凍的土地上分辨著雜亂不堪的紋路。
“這紋路,似乎往那邊去了…”-
車頂傳來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像是有無數(shù)細(xì)碎的石子掉落在上。
雨刮器左右不停地?fù)u擺著,努力給溫辭清理出一片清晰的視野。
“他們往那個方向去了嗎?”
溫辭猛踩著油門,用尾巴用了太久,剛剛一下變回雙腿,這力道又有些許掌握不好了。
輪胎在地面壓出一道明顯的痕跡,在瞬間過后,就被密集的冰雹所掩蓋了。
[他們果然上當(dāng)了,已經(jīng)往你留下痕跡的那個方向去了。]
[而且這場冰雹也來得太及時了,根本看不到地面的輪胎印記。]
[希望他們發(fā)現(xiàn)找不到有效信息后,能盡快離開。]
“希望如此!
溫辭側(cè)頭又看了眼原本剛剛還黑藍(lán)平靜的海面,此時已經(jīng)在驟然變化的天氣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也希望凌淵,別碰上他們!
第90章 發(fā)現(xiàn) 七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
冰雹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似乎快要將玻璃砸穿,在這樣惡劣的天氣條件下,溫辭只能臨時找到一個背風(fēng)的地方暫時休整。
等到冰雹終于停歇, 這輛陪伴了溫辭好幾個月的越野車,大半車身都已經(jīng)陷在了冰雹里。
溫辭下車, 正準(zhǔn)備用尾巴將車輛推出來, 就聽到027有些激動的播報聲。
[小辭, 凌淵回來了,他在往岸邊靠近!]
027又頓了一下。
[但他似乎……受傷了……]
溫辭沒心思管那輛越野車了, 她得去接應(yīng)凌淵, 避免凌淵在上岸后同A01的人碰上。
她尾巴一揮, 將地面的冰雹堆積覆蓋上了車身,乍一看上去, 根本發(fā)現(xiàn)不了這里還有一輛車掩藏在冰雹之下。
她快速地滑行到離海面最近的一塊冰層上,看了看漆黑深沉的大海,接著一頭扎了進(jìn)去-
剛剛下過一場冰雹的海水, 倒沒有讓溫辭感覺到冷, 只讓溫辭感覺到了仿佛跳入了玻璃碴中的刺痛感。
尾巴上有鱗片的覆蓋并沒有什么問題, 但上半身裸露在外的皮膚, 包括臉頰,還是被劃出了不少密集細(xì)小的傷口。
[凌淵在哪個方向?]
溫辭在海中一路潛行,身下是深不見底漆黑可怖的深淵, 頭頂則是仿佛被磨砂玻璃覆蓋的冰雹海面。
讓她有種被關(guān)在了密閉的海底,無法呼吸的錯覺。
[右邊, 還要往深處去一點。]
027自然感覺到了溫辭在今天極端天氣下,又隱隱冒出的對深海的恐懼。
但在它告知了凌淵的方向后,溫辭再也沒說什么, 只埋頭潛入了更深的黑暗海水中。
海中平時還能看見的異變魚類,早就在持續(xù)不斷的冰雹中不知躲去了哪里。
溫辭的視線中只剩下了一望無際的黑藍(lán)海水。
不知道潛行了多久,在游過了一道恐怖的深海裂隙后,溫辭終于在027的提示中,隱約看見了同海水融為一體的幽藍(lán)身影。
是凌淵。
快兩個月沒見,凌淵銀色的頭發(fā)似乎變長了不少
,在深海中依舊浮現(xiàn)出一種瑩潤的光芒。
只是凌淵的身體,包括幽藍(lán)的尾巴上,皆多了好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看得溫辭瞬間紅了眼眶。
阿淵。
溫辭發(fā)不出聲音,只能加速朝凌淵靠近。
在凌淵錯愕的目光中,一把抱住了凌淵的身體。
銀白的魚尾,也同那傷痕累累的幽藍(lán)魚尾,貼在了一起。
阿淵,阿淵。
溫辭抬著頭,在海水的阻隔中描摹著凌淵有些疲倦的眉眼,無聲地呼喊著凌淵的名字。
凌淵自然看懂了溫辭的口型,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被溫辭臉頰上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吸引了。
他眉頭皺了皺,隨即攬住溫辭的腰,在溫辭的傷口上落下了一個一觸即離的吻。
眼神在責(zé)怪,動作卻是心疼。
溫辭的魚尾安撫地拍了拍凌淵的尾巴,接著從凌淵手中接過了一個沉重的漁網(wǎng)。
里面有好幾條同凌淵身上鱗片一個顏色,甚至更加幽藍(lán)的奇怪物種。
還有不少溫辭叫不出名字的,長得像海草一樣的植物。
溫辭拉過漁網(wǎng)就往前游去,瞬間領(lǐng)先了凌淵好幾十米。
她朝凌淵原本準(zhǔn)備游去的方向擺了擺手,又朝另一個方向指了指,示意凌淵跟她走。
凌淵跟了上來,溫辭將視線從他尾巴上的傷口挪開,全速朝岸邊游去-
“嘩啦”幾聲冰雹被破開的聲音,是溫辭率先離開了水面。
她的尾巴又?jǐn)[了擺,將那網(wǎng)沉甸甸的未知生物,也拉了上來。
凌淵緊隨其后,銀色的頭發(fā)還在往下滴著水,他坐在岸邊,看著溫辭胳膊上又被冰雹劃開的傷口,語氣格外低沉。
“阿辭,不是讓你在岸上等我嗎?”
溫辭見凌淵一直盯著她胳膊上還在流血的細(xì)小傷口,趕緊側(cè)了側(cè)身體,轉(zhuǎn)移話題道。
“A01那群人追上來了,還開著裝甲車,好多輛!”
凌淵眉頭皺了皺,又上下掃視了一圈溫辭,發(fā)現(xiàn)并沒有什么異常后,才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你沒碰上他們吧?”
“才沒有,我聽到動靜,早早地就遛了!
溫辭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我還布置了一些錯誤的痕跡,讓他們以為我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凌淵看著眼前故意露出夸張表情的溫辭,無奈而寵溺地嘆了口氣。
“阿辭變厲害了!
“但也不該冒險去海底找我,萬一錯過了,或者遇到危險了呢?”
“阿辭,我會擔(dān)心的!
不說擔(dān)心這兩個字還好,一說出口,溫辭的視線立刻落在了那些,她不忍心再看第二眼的傷口上。
剛剛還得意的表情,也瞬間變成了難過。
“我怕你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要面對A01那班武器齊全的異變者。”
“我怕你又像二十年前一樣,因為受傷而被抓走!
溫辭的瑩白的尾扇,輕輕落在了凌淵尾巴上的傷口處。
手指也落在了凌淵腰腹處的傷痕上。
“你會擔(dān)心我,難道我不會擔(dān)心你嗎?”
凌淵嘆息著握住了溫辭有些顫抖的手,輕柔地在溫辭手臂的劃痕處落下了一個吻。
“別擔(dān)心了,很快就會好的。”
“我這不是安全地回來了嗎?”
溫辭抬起微紅的眼眶,輕輕點了點頭。
“車就在不遠(yuǎn)處,我?guī)氵^去!
依舊是溫辭卷著漁網(wǎng)滑行在凌淵的前方,凌淵幾次勸說無果后,便只能由著溫辭出力。
溫辭在將越野車從冰碴里推出來后,將這七八條有著黑藍(lán)色鱗片的未知生物,連同那些海草一樣的植物,連著漁網(wǎng)綁在了車頂。
“阿淵,你找它們找了快兩個月,它們到底生活在哪里?”
溫辭看著代號為X-A的四不像魚類,有些好奇地開口。
“這些異變魚生活在一道隱蔽的海溝深處,我下潛了幾千米才找到它們!
“瑞光實驗室當(dāng)時捕獲的那一只,估計是意外隨著海底洋流卷入其他海域,才被發(fā)現(xiàn)的!
“所以他們后來尋找了幾十年,也沒再找到第二條,那片海溝,以人類的設(shè)備,根本下不去!
“那你身上的傷,也是它們干的嗎?”
溫辭看著一動不動的X-A,總覺得它們不像是具有攻擊力的樣子,倒是有點懶懶的,像生活在海底的考拉。
“不是!
凌淵搖了搖頭。
“它們雖然是X病毒的源頭,但卻意外地沒什么攻擊性。”
“我身上的傷,都是其他異變魚類干的。”
“那這些海草一樣的植物呢?”
溫辭有些不解。
“它們有什么用處嗎?”
凌淵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捻破了一片黑藍(lán)色的海草,破裂處立即涌出了植物的汁液,也是藍(lán)到發(fā)黑的顏色。
“那片海溝,只有兩種生物,一種是X-A異變魚,另一種就是它了,遍布整個海溝的水生植物!
“阿辭,你聽過這個說法嗎,七步之內(nèi)必有解藥!
“萬物相生相克,一種病毒的誕生,必定會有能克制它的存在!
“你是說……”
“你懷疑這些水生植物,才是X病毒的克星?”
凌淵看著被纏繞在植物中的X-A,它們懶懶地躺在其中,似乎十分放松。
“可能,先帶回去給周教授研究一下吧。”-
回到車上的溫辭和凌淵,都變回了人類的雙腿。
溫辭拿著紗布與碘伏,往凌淵小腿上幾道猙獰的傷口倒了上去。
盡管凌淵可能并不需要這些,但溫辭還是盡力仔細(xì)為凌淵包扎好了傷口,至少不讓它們繼續(xù)暴露在外。
等纏好凌淵腰腹處的傷口后,久別重逢的凌淵終于一把將溫辭撈了起來,抵在座椅上,將人吻了個透徹。
溫辭手也不敢動,腿也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剛剛包扎好的傷口,只能任由凌淵在她身上四處點火。
溫辭只穿著白色的背心與方便變幻魚尾的長裙,凌淵更是赤裸著上半身,只松松垮垮地穿了條沙灘褲。
也不知道吳執(zhí)是從哪里搜尋到的這些物資,但好歹讓凌淵有了條褲子。
眼看親吻就要一路往下,凌淵的手也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就在027即將被強制下線的時候,溫辭終于將凌淵埋在她胸前的臉推開了來。
也一把抓住了凌淵作亂的手。
“阿淵……”
溫辭被凌淵突然爆發(fā)的欲望抵在座椅上,氣息也有些不穩(wěn)。
“你身上有傷……”
“不好這樣亂動……”
溫辭能感覺到凌淵從深海中回來后,強撐著的疲倦感。
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不著急這一時半會,阿淵,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好嗎?”
溫辭抬頭看向凌淵,安撫地輕吻了一下對方的唇角。
“你先休息,等傷好了,我不會拒絕你!
凌淵撐在溫辭上方的力道終于卸了下來,他將溫辭往懷中摟了摟,在放平了的座椅上,兩人貼合著躺在了一起。
“阿辭,那我睡一會兒。”
“阿辭要好好保護(hù)我。”
溫辭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凌淵的背脊。
“你睡,這次換我守著你!-
凌淵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多個小時。
等凌淵醒來時,天色早已黑得透透徹徹,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只能聽見兩人輕微的呼吸聲,與遠(yuǎn)處傳來的海浪拍打聲。
027一直時刻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好在似乎是因為冰雹的緣故,在凌淵睡著的這段時間內(nèi),并沒有什么異變動物靠近。
溫辭也在凌淵熟悉的氣息中,不小心睡著了。
睡夢中的溫辭,感覺有人輕柔地撬開了她的唇齒,在仔細(xì)品嘗了一番后,才放過了她嫣紅的雙唇。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凌淵放大在眼前的,冷冽而深邃的眉眼。
“阿淵!
“。俊
溫辭一下清醒了過來,就聽到凌淵響在她耳側(cè)低沉的嗓音。
“阿辭怎么睡得比我還沉!
“啊……這。”
溫辭有些啞口無言,外加被抓包的尷尬,她總不能說因為她有027這個外掛幫她盯著外面的動靜……
所以才放心大膽地睡著了……
“看來阿辭也很累!
凌淵的吻落
在了溫辭的耳畔。
“這么多天,讓阿辭擔(dān)驚受怕地等著我,辛苦阿辭了!
說完繼續(xù)將溫辭往懷中摟得更緊了些。
“阿辭再睡會吧!
溫辭正準(zhǔn)備找個舒服的姿勢再瞇一會,突然聽到了027的播報。
[南邊七公里處,似乎是A01那幫人,遇到了異變冰熊的襲擊……]
[有十多頭!]
凌淵也在027話音落下的同時,耳朵動了動。
“阿辭,不能睡了!
“有動靜……往這個方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