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夜襲 為什么要救人？
陳尋也沒想到, 他們會在深夜，遇到異變冰熊的襲擊。
還是群襲。
而起因就是有幾名隊員，白天在搜尋時碰見了一只落單的小冰熊, 自保之下，開槍將那頭小冰熊擊斃在了冰原之上。
然后那群冰熊就在夜色的掩護下, 發動了群襲。
一共四輛裝甲車, 被頂翻了一輛。
還有一輛被異變冰熊鋒利的尖爪撓成了漏風的篩子。
盡管陳尋率領的這隊人馬, 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也耐不住十多頭兇猛熊類的圍攻。
突然襲擊之下, 盡管有火力壓制, 但他們依舊損失了三輛裝甲車, 折損了八成的人手，才堪堪從圍攻中脫離出來。
只是現在, 裝甲車在黑暗中朝前疾馳，身后那十幾頭冰熊，依舊奔跑著緊隨其后。
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局面。
“加速�。 �
陳尋從后視鏡里看到狂奔的冰熊, 終于漸漸被甩開了些許, 依舊不敢停歇。
直到身后徹底沒有了冰熊的蹤跡, 他們依舊往前疾行了數公里, 才緩緩停了下來。
一片漆黑的夜色里，只剩下了這唯一的一輛裝甲車引擎發出的聲響，以及被照亮的一片冰面。
“引擎異響, 陳隊，需要下車查看一下�！�
每一個裝甲小隊出任務, 至少要配備一名對車輛修理精通的專業人員。
此時說話的小林，就是此次隨行的司機兼修理工。
但他在全員異變的小隊里，卻罕見的是一名普通人。
陳尋仔細分辨了一會兒周圍的動靜, 在確定沒有異常后，拉開了裝甲車的門。
“小林，速度快些。”
陳尋和另外幾名幸存的異變者，持槍警惕著周圍的動靜，小林則火速查看起引擎上的異響來。
幾分鐘后，問題解決，小林長舒了一口氣，正準備通知陳隊可以上車了，忽然感覺小腿一陣刺痛。
他低頭看了一下，對上了一條通體漆黑的，異變蛇。
“有蛇��！”
旁邊一名同伴發現了小林的異常。
砰的幾聲槍響后，咬了小林一口的黑蛇，一下又鉆回了冰下。
“小林！你怎么樣！！”
“全體上車��！”
陳尋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的小林抱上了車，將他被咬了一口的小腿傷口暴露出來。
傷口發白發硬，擠出來的血液，隱隱泛著不正常的黑色。
陳尋心里咯噔一下，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異變蛇，小林感染了異變蛇身上的X病毒……”
話音落下，小林原本就被嚇得慘白的臉色，更加絕望了起來。
“陳哥……”
“我不想死……”
小林之所以選擇以普通人的身份出外勤，就是因為家里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幼子，與臥病在床的妻子。
他接受這份薪資高昂的工作，同時也面臨著同樣巨大的風險。
只是沒想到，風險會來得這樣快。
陳尋緊緊握住了小林顫抖的手，旁邊的同伴雖然不忍，但還是舉起了槍，將槍口對準了小林的眉心。
如果同伴感染了X病毒，在徹底變成喪尸之前，擊殺他們，至少他們還能保持人類的外形死去。
總好比變成面目猙獰，可怖失智的喪尸。
“我不想死……”
“我的妻子孩子，還在等我回去……”
小林還在低聲呢喃著，眼眶里滾落的淚水，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也砸在了其他人早該淡定面對生死的心上。
“陳隊，該動手了。”
眼看小林瞳孔漸漸開始渙散，眼白開始增多，持槍的同伴終于開了口。
“你的家人，我會替你照看，你放心去吧……”
陳尋最后替小林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后起立，朝小林行了個標準的軍禮。
而后朝同伴點了點頭。
就在扣下扳機的前一秒，裝甲車外突兀地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
“等等，我們有辦法救他！！”
聽到這聲突然出現的喊聲時，原本對著小林的槍口，齊刷刷地朝向了車門的方向。
陳尋立即抬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手中的槍械也對準了門口的方向。
“誰在外面！”
“陳隊長！我們有辦法救他！”
“我就是你們要抓的溫辭！”-
陳尋看著手上像海草一樣的植物，遲疑了幾秒，終于是按照溫辭的要求，將它們搗爛了敷在了小林的傷口處。
多余的汁液，也滴入了小林已經漸漸僵硬的口腔。
做完這一切后，依舊對峙的兩班人馬，誰也沒有再開口出聲。
只是陳尋這邊的槍口依舊對著凌淵與溫辭的方向。
凌淵則是現出了幽藍的魚尾，將人類狀態的溫辭，護在了身后。
其實按照凌淵和溫辭的實力，對方只剩下幾人的小隊，根本連威脅都算不上。
但凌淵沒選擇用暴力的方式，因為溫辭發現A01這次派出來的人，居然是她見過的老熟人。
陳尋，陳隊長。
那個在避難壘時，將她從F區送去A的護衛隊隊長。
“陳隊長看起來，不像是壞人�！�
溫辭的形容，加上從裝甲車里傳出的對話，讓凌淵同意了溫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或許現在就是一個機會。”
“如果成功了，或許能從下往上，打破A01專制統治下，人為制造的壁壘�！�-
十分鐘過去了，小林沒有任何變化，但好消息是，也沒有變成喪尸。
半個小時過去了，小林僵硬的肌肉似乎恢復了些許活力。
一個小時后，小林傷口處擠壓出來的血液，由黑色變成了暗紅。
陳尋這邊的四五個人，皆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陳隊！”
“小林的呼吸和瞳孔，都恢復正常了！”
“目前正在發熱！”
有人仔細查看了小林的狀態，驚喜得大喊出聲。
溫辭聞言，也終于是松了口氣。
這一把，賭對了。
“你們……為什么要出手救人？”
“你們明知道，我們是A01派來抓你們的人�！�
陳尋看著還站在車外的兩人，不解地開口。
凌淵還是將溫辭攔在身后的姿勢，幽藍的魚尾擋在溫辭面前。
他看了一眼陳尋，視線落在了還昏迷著，但明顯已經恢復人類狀態的小林身上。
“因為阿辭說，A01里生活的，其實大部分都是被迫面對命運的普通人。”
“我當然也有私心，不怕告訴你一個秘密�！�
“其實你們尊敬的邱所長，早就知曉抗體的存在�！�
“他們并不在乎普通人應該怎么生存，只在乎權利與資源，是否能長久地集中在他們這些人手上�！�
“所以他們，明明可以研究出能讓人類世界恢復正常的抗體，卻依舊只醉心于研究如何能讓少數人異變得更強�！�
“陳隊長，或許我現在的話你都不相信�！�
“但你回去后，可以嘗試驗證一下我的說法�！�
凌淵將幾株植物放在了冰面上。
“這些植物的功效，你們已經得到了驗證�！�
“你們可以將它們上交給邱所長，
只說發現了一些異常的植物，看看他研究出的結果，同你們親眼所見的事實，到底有沒有出入。”
“如果他隱瞞了研究得到的事實，那這樣的避難壘，還值得你們這群人，為他們拼死拼活地效力嗎？”
陳尋呆在了原地，只眼看著凌淵卷著溫辭，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隊長……”
身后有人撿起了那幾株植物。
“他說的，是真的嗎……？”
陳尋面色凝重，回頭看了一眼雖然還在發燒，但已經漸漸清醒過來的小林。
“未曾搜尋到X01的蹤跡，傷亡慘重，不得不回A01復命�！�
“走！回程！”-
沒了陳尋他們的追捕，溫辭也明顯放松了下來。
兩人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將那些車頂的那些東西，順利地運回周教授那邊。
在離開之前，凌淵和溫辭來到了昨夜裝甲車遇到襲擊最初的地方。
那輛被冰熊頂到側翻的裝甲車，還那樣造型奇怪地躺在冰面。
凌淵將它推正，進入車中檢查了一番，決定將那些異變魚與植物，放在裝甲車的車廂里。
“那些魚類耐寒耐熱，倒不用擔心。”
“只是那些植物，我不確定它們的習性。”
為了保險起見，溫辭和凌淵在車廂里放了無數的冰塊，將車廂打造成了一個天然的冰窖。
即使隨著回程天氣越來越熱，冰融化成水，也不至于將那些海草熱成海草干。
兩人很快收拾好一切，將越野車鉤在了裝甲車的尾部，一路朝南而下-
回程的路途比來時的路途順利了很多。
裝甲車外殼更加結實，有時候遇到異變物的攻擊，凌淵也不再下車，而是直接碾壓過去。
在偶爾遇到異變者時，裝甲車的外形也讓那些人望而卻步，沒了上前打劫的心思。
就這樣，等溫辭和凌淵回到S城時，時間比他們預計的，提前了半個多月。
一晃好幾個月沒見，吳執在聽到動靜出來查看時，著實被凌淵與溫辭帶回來的成果震驚到了。
且不說這輛意料之外的裝甲車，就那堆了滿車的異變魚與植物，就足夠他們驚喜與震驚了。
幾人手忙腳亂將東西全部運回地下安置放好。
周教授看著那些異變魚與植物，聲音都顫抖起來。
“好…好…好！”
他握住凌淵與溫辭的手，重重地拍了幾下。
“辛苦了……”
“若能成功……你們就是功臣！”
“拯救人類的大功臣！！”
第92章 希望 包括你和我
不用再奔波, 溫辭回到地下基地的第一夜，終于踏踏實實地睡了個好覺。
等養精蓄銳休整好，溫辭選擇了去實驗室幫忙打打下手。
聽周教授說, 之前那批注入了從鱗片中提取出抗體的喪尸們，在半個多月后, 體內的X病毒徹底消失了。
但不幸的是, X病毒早已經對他們的身體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傷害。
所以他們的身體, 在X病毒消失后，也變成了一具具冷冰冰的尸體。
并且以極快的速度, 腐爛分解了。
“感染時間太長了, 救不回來了�！�
周教授一邊示范著如何給植物切片, 一邊感嘆著之前實驗的結果。
“我們在極地海域，遇到了一個被異變蛇咬傷的普通人�！�
溫辭一身白大褂, 接過周教授遞過來的工具，開始學著周教授的樣子處理手中的植物。
“當時他剛剛出現了變成喪尸的初步反應，在外敷和服用這些植物的汁液后, 不到一個小時, 就恢復了人類的體征�！�
“這說明在一定的時限內注入抗體, 感染了X病毒的人類, 依舊可以恢復正常。”
周教授點了點頭。
“小凌已經說過這件事了，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他們已經外出去抓喪尸與異變動物了。”
“這回，我們不僅要在喪尸身上做實驗, 那些異變動物，也要一起！”-
溫辭也隨同周教授一樣, 泡在了實驗室里。
這個小型的地下基地，人口不足百來人，大多數人每日都要外出搜尋物資, 就像吳執他們一樣。
剩余一部分沒有異變的普通人，則負責基地里的日常后勤工作。
實驗室里一般情況下，只有周教授和一名負責守護他安危的異變者。
現在溫辭來了，不僅能給周教授打下手，若有意外，也能保護他的安全。
凌淵這幾日，一直隨著吳執他們外出。
他們需要多帶回一些異變動物與植物，還要保證它們存活的狀況，這樣才能方便觀察與記錄。
時間就這么忙碌而充實地過去了大半個月。
這天溫辭依舊在實驗室幫忙記錄數據，周教授那邊突然發出了一聲顫抖的驚呼。
“小辭……！”
“成功了！”
周教授手中拿著一個注射器，里面是剛剛提純成功的抗體藥劑。
他面前的籠子里，躺著一只昏迷的大型異變野豬。
就在周教授驚呼的這幾秒鐘內，這頭巨大的異變野豬，在兩人的目光中迅速地褪去了猙獰可怕的異變外表。
變成了一頭昏迷著的普通野豬。
“小辭，只需要一滴……”
“就能讓體型這么大異變物體內的X病毒消失……”
周教授蒼老布滿皺紋的眼尾，也在這一幕畫面中濕潤起來。
“人類……真的有希望了！”
雖然在動植物與喪尸身上已經確定了功效。
但還差最為重要的一環，就是在普通人身上的實驗效果。
畢竟在現存的人類里，沒有異變能力的普通人，才是最大的基數。
面對周教授的實驗需求，基地里正在做著后勤的幾名普通人站了出來。
“我們幾個反正無牽無掛的，這抗體就讓我們來試吧�！�
領頭說話的那人是一個黝黑的漢子，他的妻子與孩子都因為感染病毒變成了喪尸，他已經沒有家人了。
周教授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謝謝你們，你們的付出，大家會記住的�！�
接下來，有人先注射了抗體，然后注射了X病毒。
也有人先注射了X病毒，然后注射了抗體。
在眾人驚心動魄的等待中，幾人相安無事。
成功了-
臨近S市A07號避難壘中的人似乎發現了不對勁。
最近，他們明顯地感覺到避難壘外的異變動植物，在減少。
以前出一次外勤，再怎么幸運，至少也會遇到十多起異變物的攻擊。
而現在，一口氣跑了幾十公里，一起攻擊也沒有發生。
就像那些異變動植物，全部憑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他們在更遠一些的地方，碰上了一輛標志著A01避難壘字樣的裝甲車。
一條體型巨大的異變蟒蛇正張開血盆大口，朝著車前的幾人飛速撲去。
就在這電光石火間，那車前的一人，不知道朝蟒蛇扔了個什么東西。
下一秒，幾人粗的異變巨蟒，在眾目睽睽之下，一下褪去了猙獰的外形，變成了一條普通的蟒蛇。
它從空中摔落在地面，被最前面那人一腳踢飛了出去，似乎也懵了一瞬，然后隱沒在了荒草叢中。
“我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A07這邊一個鴨舌帽青年揉了揉眼睛，問他身邊的同伴。
“我怎么看到異變巨蟒咻的一下變回了原形，然后落荒而逃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
幾人面面相覷，沉默了好一會，終于決定上前詢問一番。
他們試探著靠近了些，看了一眼帶有A01標識的裝甲車，和車前似乎在等著他們的幾人。
“兄弟，你們也在出外勤嗎？”
那鴨舌帽盡量讓自己的行為舉止看起來沒有攻擊性，畢竟在避難壘外的荒原上，異變者之間的搶奪資源亦是經常發生的事。
鴨舌帽還以為自己會碰壁，沒想到那群人最
前方的一個男人，倒是很和睦地跟他搭起了話。
“對的，你們是A07的人嗎？”
男人正是吳執，吳執旁邊，正收拾著一個醫療箱的人，就是凌淵。
鴨舌帽點了點頭。
“你們是A01的兄弟吧？”
“冒昧問一下，你們剛剛做了什么，那巨蟒怎么一下就變回了原形？”
吳執朝凌淵看了一眼，而后神秘兮兮地回答起鴨舌帽的問題來。
“上面研制出了X病毒的抗體，目前正在試驗中�！�
“讓我們兄弟幾個，出來找那些異變物測試抗體效果�！�
鴨舌帽這邊幾人還沒反應過來吳執話里的意思，不遠處的土地下，又鉆出了一個異變蝎子。
鴨舌帽下意識地準備戰斗，還沒來得及動作，就看見剛剛說話那人旁邊的青年，朝那異變蝎子，射出了一個小巧的針筒。
然后那異變蝎子，就同那異變蟒蛇一樣，褪去了可怖的異變尾刺，變回了蝎子應該有的大小與模樣。
“這……�。�？”
鴨舌帽幾人皆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好幾分鐘后，才從A01已經研制出病毒抗體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真的有抗體了�。�？�。�？”
“對，估計很快就會面向大眾發出這個消息�！�
“兄弟，先不跟你說了，我們還要繼續工作了。”
“等等！！”
鴨舌帽情急之下伸手拉住了吳執的胳膊，隨即又察覺到不妥松開了手。
“抱歉抱歉，”
鴨舌帽興奮到有些語無倫次。
“可以給我一支嗎？”
“我想帶回去給我們A07的其他人看看�！�
“抱歉我這個要求是不是有些奇怪，”
鴨舌帽像是又有些尷尬起來。
“我想讓我們避難壘中的人，親眼看到這個好消息……”
吳執好像糾結了一下，然后回到裝甲車，拿了幾盒抗體藥劑。
“拿去吧，反正A01研究所那邊很快就會量產了�！�
“早點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大家也多點希望。”
吳執笑了笑，又開口道。
“你們順便幫我完成點工作量，如果遇到異變物，也幫忙消滅點。”
說完，不再管鴨舌帽幾人，上車遠去了。
鴨舌帽抱著手中沉甸甸的抗體藥劑，愣了好半天。
“走！我們快回A07！！”
“是真是假，讓研究員看看再說！！”
看著后視鏡里鴨舌帽離去的背影，一直沒出聲的凌淵終于開了口。
“這下A01要面臨的，可是內憂外患了呢�！�-
遠在A01實驗室里的邱常平，還不知道外界發生的一切。
他正看著顯微鏡下，顯示出超強活力的細胞，正飛速吞噬著潰不成軍的X病毒。
不到十秒，培養皿里的X病毒，就全軍覆沒了。
“去，去將陳尋叫來。”
陳尋來到實驗室時，就看見邱常平一臉凝重地在顯微鏡旁沉思著。
察覺到陳尋的靠近，立馬又換上了那一副老好人的樣子。
“來，陳隊長，坐�！�
陳尋在邱常平對面落座，好似有些疑惑。
“邱所長，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嗎？”
邱常平笑了笑，“吩咐不至于，就是想再問問你，有關上次那株植物的細節�！�
“陳隊長，你還記得發現那些植物的具體位置嗎？”
陳尋心里一沉，臉上神色卻沒什么變化。
“我們在四處搜尋X01實驗體的過程中，不小心誤入了一片沙漠�！�
“沙漠里荒無一物，而這幾株植物，卻罕見地生存著�！�
“我覺得它有些奇怪，所以將它挖了回來�！�
“邱所長，是它有什么問題嗎？”
“沙漠……”
邱常平低低地念出了聲，思索了一會，才對眼前好奇看著自己的陳尋回答道。
“沒什么問題，只是它的構造有些奇怪，所以我想問問它的生存環境�！�
“陳隊長，我再給你安排一隊人馬，你能重新找到這個植物生長的具體位置嗎？”
陳尋搖了搖頭。
“那片沙漠我們足足走了一個多月才走出來�！�
“而且發現它時，正好刮著沙塵暴�！�
“沙漠里異變物特別兇險，我們損失了這么多人手，才勉強走了出來。
“邱所長，如果它沒什么意義，我不太建議去搜尋它的蹤跡。”
“太難了。”
邱常平聽完，臉上的笑容突然就真誠了不少。
“啊，這么危險的話，就不勞民傷財了�！�
“辛苦陳隊長來一趟了�！�
邱常平起身，一副結束了談話的模樣。
“不辛苦，有吩咐您再叫我�！�
陳尋看懂了邱常平的意思，說罷便告辭離開了，只是在轉身后，面色立馬變得晦暗了起來。
邱常平回到實驗室，將提取出來的抗體儲存在了隱蔽的角落。
隨即將那些植物殘渣掃進了垃圾桶-
溫辭發現凌淵在這段早出晚歸的日子里，崩壞值竟然也漸漸下降了一點。
[目前崩壞值35%]
[相比于十多天前，下降了5個點。]
027分析道。
[他最近都帶著吳執他們在荒原解決異變物，可能是這個過程，讓他對這個世界又有了更多的希望吧。]
溫辭拉伸著有些僵硬的肩頸肌肉，她又在實驗室記錄了一上午的數據，現在趁著午飯時間，她也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剛上到負一層，就被滿地亂爬亂跑的動物嚇了一大跳。
什么小蛇、蜥蜴、蝎子，還有小型哺乳動物野貓獵犬之類，甚至還亂飛著幾只叫不出名字的鳥。
“這是……？”
溫辭動也不敢動，生怕一腳踩死了某只脆弱的生命。
“溫辭！”
平日里總喜歡跟在吳執身后的短發女孩，將一只毛絨絨的野兔塞進了溫辭的懷中。
“摸摸看！”
“活的野兔！”
“我只在那些殘破的書籍里，看到過這么可愛的動物！”
懷中受到驚嚇的兔子正不安地蹬著腿，想從溫辭的懷中跳出來。
“快摸呀，毛絨絨的，比異變后的樣子，可愛多了！”
溫辭安撫地在兔子背上摸了幾下，看著這滿屋子的飛禽走獸。
“這都是他們帶回來的，注射了抗體后的動物嗎？”
“對！吳執說他們車上還有好多，正在考慮要放哪里呢？”
“凌淵也回來了嗎？”
“回來啦！”
短發女孩的話剛落下，凌淵的身影就從拐角處露了出來。
溫辭最近都沒能好好看看凌淵，因為每天直到深夜，他才會回來。
等早上溫辭睡醒了，凌淵早就去荒原上搜尋解決異變物去了。
她只能在睡得迷迷糊糊時，感覺到落在額頭輕柔的吻。
“阿辭，看看這個。”
凌淵幾步走到溫辭身邊，將溫辭手中的兔子放回了地面。
然后往溫辭手中，放了一個注滿了水的罐子。
溫辭有些不明所以地低頭往里看了一眼，發現里面竟然是一條通體銀白，有著飄逸尾扇的魚。
“今天在清理一片水域時發現的，好看嗎？”
小魚在水里靈活地游動著，尾巴像一片瑩白的薄紗。
“好看�！�
溫辭撥動了一下水面，由衷地贊美道。
“嗯，像你�！�
“但沒你好看�！�
溫辭正低頭欣賞著這尾小魚，頭頂就傳來了凌淵有些低沉的聲音。
旁邊的短發女孩看到兩人親密的互動，有些羞澀地扭過了臉。
“啊我去看看吳執下來了沒有。”
說完就一溜煙地跑掉了，只剩下滿屋子凌亂的小動物，和被小動物包圍了凌淵和溫辭。
溫辭被夸得臉頰莫名有些發燙。
她看著罐子里游動的小魚，突然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阿淵，既然抗體對異變動植物都有效果，那它對異變的人類，是不是同樣有效果？”
“異變者注入了抗體，也會變成正常的人類嗎？”
“嗯，對。”
“已經試驗
過了，這幾天偶爾會遇到想搶奪資源的異變者，既然他們想搶，那就主動給他們吧�！�
“結果就是，他們失去了異能，變成了正常的普通人類�！�
凌淵的手指撥動了一下小魚飄逸的尾扇，那小魚被嚇得一下沉入了水底。
“估計最近各大避難壘，都已經得到了抗體存在的消息�！�
“如果所有人真能齊心協力對抗X病毒，等到了異變物和喪尸被全部清除的那一天……”
“不管異變者愿意還是不愿意，為了人類的公平與社會的秩序，擁有特殊力量的他們，都必須變成普通的人類。”
“包括你和我�！�
第93章 圍攻 結束這一切的日子，不遠了�！�
人類已經在苦難中掙扎了近半個世紀, 大部分的幸存者，都沒看過正常世界的樣子。
他們只能從那些殘留的書籍中，窺見早已不存在的美好家園的模樣, 然后繼續茍活在異變物與喪尸的威脅中。
隨著基地里飼養的小動物越來越多，溫辭能明顯感覺到大家的心態都有了變化, 充滿了對未來新生活的期許。
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 先前為A01埋下的幾步棋, 終于傳出了動靜。
先是A01內部突然發生了叛亂。
一大批異變者匯集圍攻了A01的中心區域，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 怒斥了邱常平明知抗體存在, 卻選擇隱而不發的事實。
眾人嘩然之際, A01高層選擇派人鎮壓異變者的叛亂。
卻沒想到，有一名再普通不過的青年, 當著那群武裝人員的面，將一只喪尸的斷肢面，按壓上了他剛剛劃出來的傷口上。
眼看青年已經出現了被X病毒感染, 即將成為喪尸的征兆, 那與武裝人員對峙的異變者小隊中, 曾經作為武裝隊隊長的陳尋, 將一份搗爛了的植物汁液，敷在了青年的傷口處。
剩余的汁液也送入了青年的口中。
在現場所有人的注視中，青年已經發灰的皮膚, 和已經變白的瞳孔，奇跡般地停止了朝喪尸特征的演變。
隨即恢復了正常人的呼吸與心跳。
“這就是我們付出了信任、為之拼命的避難壘高層想要掩蓋的抗體！”
“兄弟們！”
“你們還要為這樣的人拼命嗎！！”
陳尋聲嘶力竭, 朝對峙著的那群不知真相的人呼喊著。
“你們不信我的話，還不信眼前的事實嗎��！”
眼看局面陷入了僵持，A01壁壘外, 又傳來了消息。
十多個避難壘派出的裝甲小隊，陸陸續續在A01外碰了面。
表示希望邱常平能提供抗體來源，大家齊心協力共同生產，加快速度，盡早恢復人類正常的生存環境。
邱常平得到這個消息后，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憤怒地否認著一切，否認抗體的存在，否認陳尋的話語，不接受所有人的質疑。
圍在避難壘外的其他裝甲小隊，還以為A01是想壟斷抗體的流通，皆是憤怒不已。
人類集體的利益，絕不能因為一群人的私心，而被攔截阻隔。
事態隨著群情激憤，
在內升級成了普通民眾，與研究所高層之間的對峙。
在外升級成了十多所避難壘，與A01避難壘之間的對峙。
A01徹底陷入了內憂外患中。
就這么僵持了好幾天，其他避難壘派來的援軍，也陸續抵達了。
隨著援軍抵達的，還有一直被A01通緝的凌淵與溫辭，和一車整整齊齊擺放的抗體藥劑。
凌淵等人的出現，很快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我認得你！”
一輛裝甲車突然跳下來一名鴨舌帽青年。
“那天在荒原里，用抗體對付異變物的那群人里，有你�。 �
鴨舌帽的突然開口，讓眾人更加警惕了起來，只以為他們這行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做完任務后回A01復命的異變者。
“對，是我。”
凌淵并沒有因為有人將槍口對準了他而感到生氣。
他從容地打開車門，露出了里面擺放整齊的抗體。
“各位，在我分發給你們這些抗體之前，我想先說明一下所有有關X病毒與抗體，以及它們與A01研究所的淵源與糾葛。”
“給我十分鐘，你們能知道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對峙的人群中，有人對視了一眼，隨后朝凌淵點了點頭。
十分鐘很快過去，凌淵在全場的震驚與寂靜中，取出了一支抗體，將它扎在了一只小型異變鼠的身上。
異變鼠在藥劑的作用下，立即褪去了異變的外貌，變成了一只灰色的普通老鼠。
“這藥劑，是真的。”
有人震驚開口。
“你怎么能證明你所說的一切。”
“關于海底實驗室，以及X病毒的來源，和對邱常平等人的控訴？”
“能證明的東西，太多了�！�
凌淵直視著那提出問題人的雙眼。
“且不說那些留存至今，A01一直想毀掉的有關X病毒的資料，就在我手中�！�
“只怕邱常平現在的實驗室里，就有有關這些的后續研究。”
“或許更簡單一點�！�
凌淵看了一眼圍在避難壘外烏泱泱的裝甲車。
“你們找一個有催眠異能的異變者，讓邱常平，親自說給你們聽。”-
邱常平徹底陷入了絕境。
內憂外患之下，A01原本固若金湯的金屬外殼，終于變成了一扇可以隨意進出的裝飾品。
烏泱泱的裝甲車進入了A01的地盤，有的負責安撫最底層的民眾，有的負責清理那些想趁亂渾水摸魚的異變者。
更多的則是圍攻著A區剩余不多的對抗勢力，終于將那些在A區享受奢侈生活，壟斷資源與下達命令的高層，一網打盡。
當邱常平真的在異變者的催眠下，說出所有的真相與過往時，在場所有人，都陷入了空前的憤怒中。
在這艱難生存的末世，居然有人會為了美其名曰的人類基因的進步，掩蓋了這么多年的真相。
讓無數的普通人，無辜犧牲在原本早就可以結束的病毒威脅中。
有人憤怒地朝那些人模狗樣，衣冠楚楚的人砸去了臭襪子與臭鞋子。
當邱常平狼狽地趴伏在地，還想叫喊的嘴巴里也堵上了不知道是誰的臭襪子后，凌淵終于轉身，離開了紛亂嘈雜的現場。
等那群人全部被關押起來，凌淵這邊與各大避難壘的交談，也進行到了尾聲。
A區某間巨大的會議室里，每一個避難壘都派出了十多人過來進行商討。
每一個小隊面前，都分配了數量相等的抗體藥劑，等待著他們帶回各自的避難壘。
“單憑我所在的這個小型地下基地，滿足不了所有避難壘的抗體需求�！�
凌淵坐在會議室的首位，面色是溫辭從沒有見過的嚴肅與認真。
“提取抗體的植物，生活在極地海域的海溝之下。”
“現在我需要各位的幫助�！�
“你盡管提，我們只會全力配合�！�
一位面色威嚴的中年男人開了口。
“我需要有魚類異變方向的異變者，隨我潛入海溝，盡可能多地帶回那些植物�！�
“還需要有運輸的車輛配合�！�
那中年男人點了點頭。
“這些都不是問題。”
有人在下面提問，有些擔憂。
“極地海域的危險性……”
凌淵明白了對方的擔憂。
“各位不用擔心，我已經潛入過一次，這次更是有了抗體，海中的異變生物對我們的威脅基本為零。”
“我會帶領所有挑選出來的異變者，從距離最近的海域下水�！�
“岸上的后勤車輛需要原地待命，等待我們回歸�！�
底下窸窸窣窣地討論了一番，又有人提問道。
“我們如果順利運回那些植物，您這邊能否提供現有的實驗研發過程，讓我們能盡快地進入生產？”
“可以。”
“我們基地的教授，一定會樂于分享這項能造福人類的科研成果�！�
等到所有人的疑問都基本解決，時間早已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小時。
陳尋等人一直守在門外，等商討結束后，給溫辭和凌淵安排了一處舒適的住所。
期間在極地海域被兩人救了的小王，也帶著他的孩子和妻子，過來給他們行了個簡單但真誠的道謝。
陳尋明顯瘦了一圈，胳膊上還帶著傷，但他精神卻絲毫不見萎靡。
“幸好，我的選擇沒有錯。”
陳尋朝凌淵伸出了手。
“可惜我不是水生物異變方向，后面的事宜，還得辛苦你們了。”
凌淵回握住了陳尋的手。
“A01現在一團亂麻，還得靠你們安撫整頓�！�
“結束這一切的日子，不遠了�！�-
溫辭這一天，都跟在凌淵的身后，看著他在混亂中井井有條地處理著一切。
她忽地覺得，或許這個樣子的凌淵，就是他最真實的模樣。
細致而認真，溫和而強大。
他的氣場與談吐，能輕易地讓人信賴他、接受他。
在人群中發光發亮，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在想什么？”
凌淵一身水汽從浴室走了出來，就看見溫辭正看著他浴室的方向在發呆。
床鋪下陷，是凌淵也上了床，將溫辭摟在了懷中。
“就是覺得，今天的阿淵格外奪目�！�
溫辭在凌淵懷中挪了個舒服的位置。
“讓我根本挪不開眼。”
頭頂傳來了凌淵的一聲輕笑。
“阿辭什么時候，這么會夸人了�！�
“是真的，阿淵，或許你天生就適合生活在萬眾矚目的關注里�！�
“我喜歡這樣的阿淵，自信，強大，光彩奪目�！�
凌淵似乎沉默了一瞬，而后悠悠開口。
“阿辭，你知道在床上對一個男人表白，代表著什么意思嗎？”
他修長的手指勾起了溫辭的下頜，過近的距離，讓溫辭瞬間就落入了對方幽藍的瞳孔里。
也讓溫辭立刻感受到了那貼著自己昂揚的欲望。
“剛才不知道……”
溫辭大膽地貼得更近了些。
“但我現在知道了……”
溫辭很快就為她的大膽，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她甚至在凌淵的掌控下，一度失神變出了魚尾。
“沒關系，不管是人類的雙腿，還是人魚的尾巴，都不影響阿辭的美麗�！�
溫辭在極致的充實感中，艱難地攀住了凌淵的肩膀。
而后又聽到了凌淵忍耐嘶啞的聲音。
“阿辭，放松點……”
“你這樣，我也會變出尾巴的……”
凌淵吻上了溫辭的耳垂，蠱惑般開口。
“或者阿辭也想體驗一下，以人類的身體，承受人魚的感覺嗎？”
第94章 夠了嗎？ 她得留下來。
溫辭感覺自己成了一條案板上的魚。
凌淵就是那持刀, 掌控著她生死的人。
可怖的刀刃撥開鱗片，沒入瑩白的鱗片下。
如海一般的幽藍與如玉一般的瑩白完美契合，鋪就成一幅洶涌的海上浪花圖。
“阿辭……”
凌淵繼續在溫辭耳邊蠱惑著。
“你可得控制住了。”
“如果在這個時候變成人形……”
凌淵往下瞥了一眼, 眼神倏地又暗了幾分。
“阿辭不一定，能承受得住呢�！�
說罷, 竟是捏住了溫辭的后頸, 將她一直埋在他脖頸中靡紅的臉露了出來。
“阿辭, 你自己看�！�-
溫辭現在，已經不是在案板上, 看到刀具真面目時忐忑不安的魚了。
它早已落入了滾燙的炊具里, 任由持刀人將它煎得兩面金黃, 散發出誘人的色澤。
等它終于徹底熟透了，持刀的廚子又將大火猛煎, 改成了小火慢熬，準備將它燉成一鍋魚湯。
燉湯的時間格外的久，廚子卻耐心十足。
他時不時品嘗一口鮮美的魚湯, 更多的時候, 則是觀察著魚的色澤與狀態。
直到一鍋清湯, 在煎煮之下, 終于變成了椰汁白。
魚肉的里里外外，也浸泡在了白色的湯汁里。
一鍋鮮美的魚湯已經燉成，廚子撈起軟爛的魚尾, 看著湯汁肆意流淌，滿意地點了點頭。
“阿辭, 燉好了。”
全程被捏著后頸，注視著燉魚全過程的溫辭，眼淚早已浸濕了兩鬢的黑發。
她無數次想閉上眼睛, 都會被凌淵蠱惑著睜開眼睛。
“阿辭，我喜歡你看著�！�
她能察覺到，在她的注視之下，凌淵愈發高漲的興致。
“阿辭，你知道嗎？”
“你的眼神里，全是愛意。”
“它會讓我忘了那些痛苦的回憶�！�
“讓我在想起這件事時，只會記起你充滿愛意，純粹而熾熱的目光。”-
溫辭整夜都保持著魚尾的狀態，只因為凌淵雖然燉好了魚湯，但一直不愿意撤離。
她有些不安地動了動，魚尾的狀態只能讓他們保持面對面。
溫辭尾巴剛剛動了一下，凌淵就按住了她的后腰。
“別動，阿辭�！�
溫辭有些想控訴凌淵這些奇怪的怪癖，不管是讓她全程看著。
還是不愿撤離的事后狀態。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開口，額頭上就落下了一個輕柔繾綣的吻。
“我喜歡這樣，就這么睡覺，可以嗎？”
帶著撒嬌的意味，讓溫辭根本無法拒絕。
睡吧睡吧，溫辭將自己埋入了凌淵的懷中，讓自己盡力忽略掉那極具存在感的東西。
沒想到自我催眠催眠著，她竟然在凌淵安撫地拍打她后背的過程中，真的睡了過去-
溫辭醒來后的第一感覺，就是酸與漲。
第二感覺是意識到她變成了人類的雙腿。
第三則是發現了身后摟住自己，還沒撤離的，并且還是人魚狀態的凌淵。
“早�！�
凌淵似乎早就醒了，他往下又看了一眼，在溫辭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的目光中開口。
“阿辭比我想象的……厲害多了�！�
說完，竟然試探地動了動。
溫辭被那恐怖的壓迫感嚇得一下往前躥了出去。
過快的速度，讓溫辭在脫離的那一瞬，瞬間癱軟在了地毯上。
她緩了好半天，才從滿腦袋煙花亂炸，靈魂脫殼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熱了一夜的魚湯，亦是浸了滿地。
她撐坐在地毯上，不可置信地抬頭看向還臥在床上的凌淵。
對方依舊是魚尾的狀態。
“要試一下嗎，阿辭睡著的時候，已經成功一半了�！�
溫辭覺得凌淵此時，就像一個深海中的海妖，妄圖用他的美色，蠱惑溫辭繼續包容接納他。
不行……她會死掉的……
她感受著依舊酸軟不堪的地方，堅定地搖了搖頭。
凌淵見溫辭搖頭，只盯著她布滿痕跡的身體又看了一會。
然后他變回了雙腿，起身下床。
將還撐坐在地毯上的溫辭抱進了浴室。
水源對于魚類來說，是最好休憩的地方。
A區的奢侈，已經到了浴室除了隨時供應熱水外，連帶著浴缸，都是基本配置了。
凌淵在浴缸放了些熱水，將溫辭放了進去。
他仔細地清理著溫辭身上隨處可見的，干涸凝固的椰白魚湯，動作輕柔地像是對待一塊易碎的玉石。
兩人都沒說話。
浴室里一時只剩下了輕微的水流聲。
“阿辭，做完這些，我就要走了。”
凌淵擰干毛巾，擦拭著溫辭的濕發，語氣舒緩而低啞。
“這回，我不能帶著阿辭了。”
“為什么……？”
溫辭布滿紅痕的手腕從水中抬了起來，握住了凌淵還在擦拭黑發的手。
“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擺在了明面上�！�
凌淵悠悠開口。
“但我不能確定，還有沒有同邱常平一樣激進想法的人，隱藏在某個暗處�！�
“我需要阿辭帶著吳執他們，去保護周教授和他的研究成果�！�
“這是一件
非常重要的事情，只有交給阿辭，我才能放心�！�
“可以嗎？”
溫辭沉默了片刻，而后輕輕點了點頭。
“那我等你回來�！�-
溫辭已經在S市的地下基地，待了接近三個月了。
這段時間內，她寸步不離地守在基地中，連住所也搬到了離周教授實驗室最近的地方。
也果然如凌淵所料那般，時不時就有一些人類里的老鼠屎，過來想攪渾這鍋即將上桌的粥。
但無一例外，都被溫辭打趴在地轟了出去。
[凌淵怎么樣了？]
溫辭有些睡不著，在床上翻來覆去。
[放心啦小辭，他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
027看著溫辭這段時間明顯瘦了一圈，連忙安撫開口。
[嗯。]
[那他的崩壞值最近有變化嗎？]
[凌淵的崩壞值目前是20%]
[愛意值是80%]
027回答道。
溫辭沉默了片刻。
[那我離開這里的日子，估計也要到了。]
其實027早就想告訴溫辭，有關愛意值滿值，外加羈絆物的牽絆，她就會被留下的事實，但027一直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現在聽到溫辭提起這個話題，它也試探著開口。
[小辭，你不想離開這里嗎？]
027只看到溫辭在床上翻了個身，安靜了好一會后才開口。
[027，我好像沒有跟你說過，在我見到凌淵第一眼的時候。]
[我就感覺我和他之間，有著一種無形的羈絆。]
[就好像我已經認識了他很久那般。]
[讓我依舊想永遠地陪伴他走下去……]
[可是，027你說過，當崩壞值清零的那一刻，世界重啟，我留不下來。]
眼看溫辭語氣越來越落寞，027清了清嗓子，決定這次直接告訴溫辭留下來的辦法。
免得到時候在一片混亂中，它又得像前兩次一樣，急急忙忙給溫辭留言解釋。
[小辭，我有一個辦法。]
027開始給溫辭詳細地解釋如何留下來，等說完，發現溫辭似乎興奮得更睡不著了。
[真的嗎？！]
[百分百愛意值外加羈絆物！就能讓我留下！]
[對。]
溫辭興奮了一會兒，又皺起了眉頭。
[可現在崩壞值已經是20%了……]
[時間似乎不多了，027，我要怎么快速讓他的愛意值達到頂峰……]
[還有那個羈絆物……]
溫辭毫無頭緒，煩躁地抓起了頭發。
027想了想，結合之前兩次的經驗，它做了個總結。
[愛意值嘛，多做點情侶愛人之間該做的事就可以了。]
它說這話的時候，腦子里想的是前兩個世界里，愛意值滿值時發生的事。
那時溫辭和崩壞源，要么在親密地擁抱著看日出，要么在溫馨地寫手把手婚書。
確實是愛人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但它沒想到溫辭一下子就想歪了。
[至于羈絆物嘛，最好是凌淵主動給你的，來自他身體上的東西。]
027回憶著烏木耳釘，與鏡花手環，肯定地點了點頭。
[嗯，就是這樣。]
溫辭這下思想歪得更加離譜了。
[這樣真的可以嗎？]
027肯定道。
[沒錯，一定可以。]
這下好了，溫辭帶著一腦袋的黃顏色廢料，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了。
夢中還夢到了她不停地纏著凌淵，企圖讓他持續在她身上留下些什么東西。
最后凌淵被她纏得不耐煩了，直接變成了魚尾。
將人類的她壓制了十多天，才放過了收集得滿滿當當的她。
溫辭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從夢中驚醒。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啊，這也太可怕了吧……-
在溫辭整日的胡思亂想與期待中，凌淵終于回來了，還帶回了二十多名各個基地推選出來的，頂尖的研究員。
他們會在周教授的集體培訓下，獲取有關X病毒的全部資料，快速熟悉在植物中提取抗體的全部過程。
“等他們學完這些，安全地回到各自的基地，那這些寶貴的資料與經驗，也算是得到了另一種方式的傳播。”
“周教授與他的研究成果，也不會再變成眾人目光的焦點了�！�
溫辭看著風塵仆仆，但明顯眼神中帶著希冀的凌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凌淵沾滿灰塵的臉頰。
“阿淵辛苦了。”
“一點都不辛苦。”
凌淵握住了溫辭的手，在她手背上落下了一吻。
“一想到以后可以和阿辭，在正常的人類社會中白頭到老，那現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很快，那些學成歸去的研究員們就回到了各自的基地。
再然后，各地都傳來了好消息，批量制作的抗體，已經分發給所有普通人類。
而異變者組成的小隊，則負責清理各自基地周邊所有的喪尸與異變動植物。
短短一個月時間，普通人類也可以在簡單防護下，離開那些囚禁了人類半個世紀的金屬堡壘。
外出感受真正自由的氣息。
[崩壞值下降10%]
[目前崩壞值10%，愛意值80%]
027的播報來得猝不及防，此時的溫辭，正陪同凌淵，躺在某個建筑的屋頂看星星。
“阿辭，很快就要結束了。”
凌淵異常放松的聲線傳來，溫辭卻是心中莫名焦急了起來。
她直到現在，都還沒能聽到愛意值上漲的提示，而崩壞值，卻又下降了十個點。
她側頭看著凌淵放松閉上的眼睫，心中又思考了一番027的提示。
半晌后，她像是做出了一個什么大膽的決定，在凌淵有些驚詫的表情中，徑直坐上了凌淵的腰腹。
她俯視著凌淵幽藍的瞳孔，輕輕地吻上了凌淵的嘴唇。
“阿淵，別看星星了，看我好不好。”
幕天席地，四野無人。
溫辭就那樣主動地包容了凌淵的一切。
“阿淵……”
溫辭顫抖著趴在了凌淵的懷中。
“我想試試，你的尾巴……”
“阿辭……”
凌淵啞著嗓子。
“你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嗎？”
溫辭緊繃著腳背。
“我知道。”
“我說，我想試試……你的尾巴�！�
話音落下，凌淵同溫辭拉開了些許距離。
一尾幽藍的魚尾出現在了溫辭身下。
凌淵目光幽深地凝視著格外主動的溫辭，最后問了一遍。
“你自己看看，你真的確定嗎？”
溫辭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看了一眼，立即想到了那個持續了十多日的夢境。
最后直接用行動，告訴了凌淵她的答案。
愈發繃緊的腳背。
愈發稀薄的空氣。
足足十多分鐘，溫辭才堪堪接受了下去。
而凌淵，早已在這過程中，因為壓制本能怕傷害到溫辭，而忍耐得額上都現出了密集的汗珠。
“可以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還軟著聲音，在他耳邊說。
可以了-
最后溫辭怎么回的房間，她已經全然不記得了。
她只知道她確實收集了不少凌淵的東西，在迷迷糊糊間，她甚至還開口問了027一句。
“夠了嗎？”
“我可以留下來了嗎？”
但她似乎沒有聽到027的回答，只感覺到凌淵似乎握住了她的下頜，幽藍的眼眸似乎又變成了一片讓人眩暈的海。
“什么夠了？”
“為什么要問可不可以留下來？”
溫辭刺激過了頭而格外脆弱的神經，沒能抵抗得住凌淵的問詢。
她輕輕地開口。
“阿淵留給我的羈絆物夠了嗎？”
“沒有這個，我沒法留在這個世界……”
溫辭感覺落在她下頜的力道重了重，接著眼前的人又開口問
道。
“什么是羈絆物�！�
溫辭感覺腦袋暈乎乎的，但眼前熟悉的氣息讓她感覺到了足夠的安心。
“027說，得是阿淵自愿給我，來自阿淵身體的東西……”
她摸了摸有些撐的肚子，語氣越發不確定了起來。
“應該是……夠了吧……”
“我必須得留下……”
“留在阿淵的世界里�！�
第95章 重逢 我會永遠陪著你
溫辭再次醒來的時候, 便聽到了027播報的愛意值滿值的消息。
還感受到了來自頸間的冰涼感。
溫辭低頭一看。
一塊拇指大小的幽藍鱗片，被一條銀色的細鏈從中穿過，正隨著溫辭翻身的動作, 滑落在了她鎖骨凹陷處。
[是他尾巴上的一塊鱗片，他趁你睡著了, 敲敲打打, 磨了好半天呢。]
027解釋道。
[這些好了, 羈絆物有了，愛意值也滿了。]
[只需要等崩壞值清零, 你和凌淵就可以生活在重啟后的世界了。]
溫辭延遲了好幾秒, 才理解了027話中的意思。
她撐著酸軟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著自己一身的曖昧痕跡，喃喃低語道。
“鱗片就可以了嗎？”
[按邏輯來講, 是可以的。]
027似乎察覺到了溫辭語氣里的不對勁，又多問了一句。
[小辭怎么了？]
溫辭揉了揉酸到不行的后腰，瞬間想到了她纏著凌淵, 凌亂不堪的夜晚, 臉色一紅。
“沒、沒什么。”
而后她又看了看空蕩的房間, 問道。
“他呢？”
[其他基地來人了, 說要共同商議一下災后重建的事宜。]
[凌淵在同他們商議。]
溫辭點了點頭，又躺了一會才起身。
準備出門時正好遇到結束會議回來的凌淵。
凌淵一進門，就看到了連續纏了他好幾天, 還昏睡了好幾天的溫辭，正用有些奇怪的姿勢, 往門口挪動著。
他掃了一眼溫辭的腹部，幾步走到溫辭面前，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重新放回了床上。
“阿辭，別著急下床。”
“你這些天，確實辛苦了……”
溫辭看著凌淵落在自己腹部的灼熱視線，那種被完全填滿的感覺似乎又涌了上來。
她拉過薄被蓋住自己的雙腿，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一陣羞惱。
“阿辭，你現在才害羞……”
“是不是有點晚了�！�
說完，他竟是伸出了手，在溫辭腹部的位置，惡劣地按了按。
“啊……”
溫辭的一聲驚呼，還沒來得及發出，就被堵在了凌淵的唇齒間。
一陣親吻的細密水聲過后，凌淵才放過了懷中眼尾泛紅的人。
“阿辭，我送你的禮物，你看到了嗎？”
溫辭被攬在凌淵的懷中，顫抖著抬手摸上了頸間的鱗片。
那小小的一枚幽藍鱗片，在燈光下反射出細密瑩潤的光澤，墜在溫辭白皙的皮膚上，像一枚藍色的寶石。
“為什么要送我這個�！�
“拔鱗片，會痛……”
盡管這枚鱗片得到了027的肯定，但溫辭還是有些心痛不已。
“阿辭喜歡就好�！�
凌淵順便欣賞了一會兒溫辭優美的肩頸線條，最后在那枚鱗片旁的皮膚上落下了一個吻。
“希望它能實現阿辭的愿望�！�
“亦是我的愿望。”-
《幸存者條例》通過后，人類開始重建家園。
除了自愿加入中心管控，成為特殊部門一分子的異變者外，其余的異變者，全部會接受抗體藥劑的治療，成為普通的人類。
“異變者特殊管理部門，給我發來了一份邀請�！�
凌淵在某天回來時，帶回了一份文件。
“他們希望我能帶領特殊管理部門，更好的造福全人類�！�
“阿辭，你愿意，陪我一起嗎？”-
很快，這個專門為異能者組建的特殊管理部門，就迎來了他們早已再熟悉不過的指揮官。
和隨同指揮官一起前來的，據說是被指揮官捧在手心的小嬌妻。
開始的時候，大家還以為指揮官的小嬌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但在一次外出圍剿剩余異變物時，大家卻發現，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也是一條一尾巴能將異變物拍成泥漿的人魚。
大家目瞪口呆，不僅是驚詫于這反差感，也是驚嘆于銀色人魚的美麗。
更是有大膽的同伴，衷心地夸贊起溫辭的美麗來。
然后當晚的溫辭，就被帶著醋意的凌淵，狠狠懲治了一番。
不出意外，溫辭又被燉成了一條軟爛的魚。
她被凌淵摟在懷中，看了眼兩人還貼合的鱗片以及微微凸起的小腹。
“一直這樣……我會不會……”
溫辭欲言又止的神色讓凌淵忍不住追問道。
“會不會什么？”
溫辭抬起紅暈未散的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
“我會不會懷孕啊……？”
“如果懷孕了，是生小魚籽嗎？”
凌淵聽完溫辭的話，鱗片下突兀地動了動，換來了溫辭的一聲驚呼。
“阿辭，那樣的話，似乎也不錯�！�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的神色變得愈發溫和起來。
“我們會組成一個真正的家庭，有你，有我，有我們生命的延續。”
“阿辭，你愿意嗎？”
“我愿意�！�
溫辭感受著似乎又要開始作亂的小凌淵，攀上了凌淵的肩膀，吻上了凌淵的嘴角。
[崩壞值清零。]
[小辭，做好準備。世界即將重啟。]
027的提醒來得猝不及防，溫辭一下停止了輕吻凌淵的動作。
她顫抖著同凌淵拉開了些許距離，抬手握住了凌淵送給她的鱗片項鏈。
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倒是凌淵，從溫辭的神色與動作中發現了異常。
他皺起眉頭的同時，也發現了他所在的房間墻壁，似乎像破碎的鏡面般，延伸出了一道道裂隙。
“阿淵，長話短說�！�
溫辭緊緊捏著那枚鱗片，抬頭對視上凌淵仿佛掀起驚濤駭浪的藍色眼眸。
“這個世界即將重啟，回到這一切悲劇發生之前�！�
“不會再有X病毒與那些喪心病狂的研究。”
“你會繼續同你的家人生活在那片寧靜的小鎮，開啟你全新的人生。”
“那你呢？”
凌淵死死捏著溫辭的胳膊，眼底的幽藍像是要將溫辭溺斃其中。
“我會去找你的，雖然我不知道我會出現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
“但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溫辭輕輕吻上那枚代表著凌淵羈絆的藍色鱗片。
“阿淵，相信我。它會帶我回到你的身邊�！�
話音落下，視角一陣天旋地轉，溫辭躺倒在了早就凌亂得不成樣子的床鋪上。
凌淵銀白色的發絲落在了溫辭的烏發之上，他兇狠地吻了上來。
連帶著同樣兇狠的尾巴。
溫辭一聲顫抖的泣音也被同樣被堵住了。
失神的幾秒鐘，溫辭感受到了落在她頸間藍色鱗片上的吻。
和凌淵強勢中又帶著害怕的聲音。
“阿辭，你別騙我�！�
眼前畫面破碎的最后一秒，溫辭看到了從凌淵眼中，墜落的一滴眼淚。
砸在了她變得透明的身體上。
“別騙我，好不好�！�-
沉沉浮浮。
溫辭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暖洋洋的水中。
眼前過于強烈的光線，讓她忍不住抬手擋了擋。
耳邊似乎傳來了海浪陣陣的聲響。
溫辭思緒漸漸回籠，而后便發現她竟然漂浮在一片蔚藍的海域中。
天朗氣清，海面能見度極高。一眼望出去，除了藍天白云，就是她身下蔚藍的大海。
這……這是哪里？
溫辭被眼前的一切著實弄得有些懵了，而這無措感，在瞥見她浸在海水中瑩白的魚尾時，瞬間變成了震驚。
她！
她怎么還是一條魚！
她胡亂擺著魚尾在海水中游了幾圈，發現她這個身體，似乎同世界重啟之前的樣子，一模一樣。
瑩白的魚尾，飄逸的尾扇，耳后細小的鱗片與一頭烏黑的長發。
唯一有區別的是，平時她用魚尾的模樣出現時，至少是穿了個短袖或者背心。
而現在……
她看著自己不著片褸暴露在陽光下的身體，實在有些接受不了自己裸泳的事實。
她抬手擋了擋毫無安全感的前胸，在思考了好半天現在的處境后，決定先試著往岸邊游去。
平靜的海域并不像她記憶中，冰冷的極地海域。
這里既沒有洶涌的海上暴風，也沒有常年覆蓋的冰川，它更像一處風景優美，氣候適宜的熱帶海島。
溫辭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就不安起來。
她的阿淵，會在這片海域的周圍嗎？
烈日當頭，灼熱的光線曬得她有些不適起來。
她一下潛入了海底，朝一個方向快速地游動起來。
她總得先游到岸邊去看看才行。
不知道潛行了多久，當頭的烈日都已經西斜到了溫辭的身后。
她終于在視野的盡頭，看見了人類的建筑物。
她舒了一口氣，有人，就能打聽到消息。
只是她現在的樣子，到底要怎么回到岸上呢……
正當她遙遙看著岸邊，隨著海浪漂浮之時，倏地聽到了一聲驚呼。
“海里有人！”
接著便是船舶引擎發動的聲音。
溫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有一艘漁船，上面好幾個曬得黝黑精瘦的漁民，正對著她的方向張望，并快速地駕船朝她這邊駛了過來。
這……
溫辭想到自己不著片褸的模樣，還有與人類外貌格格不入的魚尾，她思考了兩秒，最后往反方向游去，潛入了水中。
“是我看錯了嗎？”
有一個漁民吃驚地看著溫辭的背影。
清澈的海水中，溫辭瑩白的魚尾，在夕陽下反射出波光粼粼的光澤。
“魚尾人身……”
“我出現幻覺了嗎？”
旁邊的漁民也是一臉呆滯。
“你沒看錯……”
“我好像也看到了……”-
直到夜深人靜，溫辭才又回到了臨岸的淺海處。
她趴伏在岸邊一塊礁石后面，打量著這片對她來說格外陌生的臨海小鎮。
整座小鎮都陷入了月夜的包圍中，只剩下一陣陣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響。
溫辭在觀望了一會兒后，從礁石后面露出了頭。
她得上岸去看看。
正當她試探著往沙灘上游去的時候，不遠處的沙灘上似乎出現了一個人影，還有一道手電筒的亮光。
難道是碰上了正在夜巡的人員嗎？
溫辭連連后退，又將身體藏回了礁石后面。
腳步聲越來越近，手電的光亮掃過溫辭藏身的礁石，落在溫辭身后的海水上，片刻后，光亮挪開，那人也從溫辭面前走了過去。
溫辭悄悄從礁石后探出頭，在海上的明月下瞥了一眼剛剛從她面前走過的人影。
只一眼，就讓她愣在了原地。
高挑修長的側影，隱約露出的下頜線，巡視時的舉手投足，都像極了……凌淵。
“阿淵……”
溫辭忍不住呢喃了一聲，低到她都快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但沒想到，話音剛剛落下，那道月色下的身影就停下了繼續往前的腳步，
那人回過頭，露出了一張溫辭格外熟悉，深邃冷冽的臉。
真的是凌淵。
溫辭激動得一時呆在了礁石后，而后她就很快想到了027說過的，凌淵有可能會不記得發生過的一切。
畢竟這對他而言，是重啟后全新的世界。
溫辭有些緊張地在水中擺了擺尾巴。
他如果真不記得自己，那該怎么辦？
難道她要說自己是一條童話里的美人魚，上岸來給他報恩了嗎？
就在她糾結不安的時候，凌淵只緩慢地朝她走了過來。
他沒用那刺眼的手電去查看溫辭的模樣，反而在察覺到溫辭對光線的敏感后，關閉了手中的電源。
清輝月色下，凌淵踏入了一陣又一陣的淺薄海浪中。
他來到溫辭的身邊，凝視了好一會溫辭扶著礁石，被濕漉漉的黑發稍微遮擋了些許春光的身體，和還浸泡在海水中，瑩白的尾巴。
溫辭在那樣熟悉的視線中，漸漸確定了些什么。
然后她就聽到了凌淵低啞的嗓音。
“阿辭，你白天，就是這樣出現在那群人面前的嗎？”
溫辭被這個意想不到的問題問得有些愣住了，她先是點了點頭，在看見凌淵表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后，反應過來的她連忙又搖了搖頭。
“我沒靠近他們。”
“我潛入海底了……”
話音落下，凌淵的氣息倏地靠近，接著溫辭身體一輕，竟是直接被凌淵攔腰抱出了水面。
溫辭下意識地驚呼一聲，伸手摟住了凌淵的肩頸。
濕漉漉的黑發垂落在空中，她不著片褸，還帶著海水潮氣的身體，就那樣貼在了凌淵的胸口。
瞬間浸濕了他夏日單薄的T恤。
溫辭被凌淵真正變成了人類的灼熱體溫，激得顫抖了一下。
接著她便看到凌淵又沉著眼眸，上下掃視了她一眼，最后落在了她飄逸垂落的尾扇上。
“阿辭，你怎么又變成一條魚了？”
凌淵溫熱的手掌，還落在她的腰間，她能感覺到對方的指腹，正在那塊冰涼的皮膚上小范圍地摩挲著。
“我也不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那阿辭，能變回人類的雙腿嗎？”
溫辭的尾巴動了動。
“我試試……”
溫辭閉眼凝神，安靜地十幾秒過去后，她感覺凌淵落在她腿彎處的手掌，似乎變了觸感。
她睜眼一看，竟是真的變回了人類的雙腿。
玉白的雙腿懸在凌淵的臂彎處，在月色下，激動得微微晃蕩著。
“可以了！”
溫辭興奮地喊出了聲，全然沒有被人不著一物貼身抱著的羞惱感。
直到一陣海風吹來，溫辭才在后知后覺從身下傳來的幽幽涼意中，意識到了她的現狀。
她渾身一僵。
只緊緊摟住了凌淵的脖子，將臉埋在了他的頸間。
“快帶我離開，我……我……”
“我沒穿衣服……”
頭頂傳來了凌淵壓抑著的一聲嘆息。
接著凌淵脫下了他的T恤，套在了溫辭光裸的上身上。
“先這樣，我帶你回去。”-
這里似乎是凌淵的臨時住所，離海邊很近，基本生活設施都很齊全。
“我等了阿辭很多年，還以為阿辭不會出現了�！�
“又怕阿辭出現了找不到我，只能一直守在這片變了模樣的海域�！�
凌淵背對著溫辭在衣柜中翻找著，最后找了件能給溫辭當裙子的T恤遞給她。
“浴室在那邊，先去洗澡�！�
浴室的水聲嘩啦啦地響起，溫辭看著洗漱臺上屬于凌淵的日常用具，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確實回到凌淵的身邊了。
她洗漱收拾好自己，套著凌淵的衣服出浴室時，發現凌淵正坐在椅子上，盯著浴室的方向，像是在發呆。
見溫辭出來，微微皺起的眉頭才平復了些許。
“阿淵，怎么了？”
溫辭頂著一頭還沒擦干的黑發，來到凌淵身前，低頭看著凌淵眉間的痕跡，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沒事，就是害怕�！�
凌淵摟住溫辭的腰，將臉埋在了她的懷中。
“害怕現在的阿辭，只是我臆想出來的幻覺……”
“等夢醒了，阿辭就會像海上的泡沫一樣，不見了�！�
“之前還有好多問題，都還沒來得及問問阿辭。”
“但是現在，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想靜靜地抱著你，以后的每天，都可以這樣抱著你，可以嗎？”
溫辭的心，在凌淵疲倦的話語中狠狠地顫了顫。
對她來說，她只是從昏迷中醒來，就來到了凌淵所在的世界。
而對凌淵來說
，在今天之前，他已經獨自在不安中，等待了好幾個春秋。
“對不起，我來遲了�！�
溫辭低頭吻上了凌淵的還帶著疲倦的眉心。
“以后不會這樣了，我會一直陪著阿淵，直到生命的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