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水怪 阮嫻看到那個秋千后,她下意識地……
阮嫻看到那個秋千后, 她下意識地想走過去,卻忘了自己和宿寒芝的手還綁在一起,剛走出兩步, 就被迫停下了。
宿寒芝見狀, 就帶著她一起走到了那個秋千前。他伸出手輕輕地觸碰吊著秋千的麻繩,抬頭看著那棵巨大的榕樹。
“這里是哪兒?”阮嫻在秋千上做了下來,在上面一搖一搖的,看著四周道,“這里竟然還有這么一個地方!
她坐在秋千上, 抬眼就能看見遠方的云海,只覺得在這樣的環境中, 整個人的心都靜下來了。
宿寒芝看著她, 道:“這里, 是我兒時一個······朋友,和她師父一起居住的地方!
“朋友?”阮嫻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 她怎么不知道,宿寒芝小時候竟然還有朋友。
宿寒芝之所以長大后會長歪, 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小時候的經歷。阮嫻不知道,他竟然還有過朋友, 而且,還是在這座山上。
她看過書,當然知道宿寒芝來參加狩獵大賽是為了什么。他是為了從山中取回一把武器, 一把由槐木做成的木匕首。
而只有用這把經過處理,埋葬了多年的槐木匕首,才能殺死一個人,他的仇人。
然而,書中也沒有寫, 這山上竟然有這樣一個地方,更是從未提過宿寒芝的童年好友一事。
阮嫻有些奇怪,不過想想書中的文字也不可能將宿寒芝的生平一一寫滿,包括他有幾個朋友。而且當文字轉化成一個世界之后,這個世界本來就會對一些細節性的地方進行自我補足,這樣想想,也就不奇怪了。
畢竟,如果沒有支撐的話,僅憑他一個人在那樣的環境下生存下來,實在是很困難。
而這個好友既然是書中不曾提起的人物,想來應該是個一百八十線的小人物,和她也沒有什么關系。
她也就不好奇了。
阮嫻坐在秋千上,舉起自己和宿寒芝綁在一起的右手說:“你幫我解開吧,你要取什么東西就自己去取,我在這里等你好嗎?”
不知道為什么,她對這個地方有些莫名的好感。她有種熟悉的感覺,覺得呆在這里就很舒服。
宿寒芝則沉默著看著她,阮嫻也睜著眼睛看著他,半晌后,宿寒芝依然鎮定十足,還是阮嫻先敗下陣來。
“好吧好吧!彼谇锴蠐u了搖后,就雙腳著地,站了起來。
宿寒芝點了點頭,然后他們一起走在院子里。
阮嫻看著石桌上的劃痕,院中的布局,還有那一棵古老的槐樹,漸漸地,眼前就好像出現了幻覺一般,場景似乎發生了變化。
長滿枯草的庭院變得整潔而干凈,石桌上的風霜痕跡也一一被抹去,秋千的繩子上纏了一些花和樹藤,靜靜地垂在槐樹的枝干下。
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屋子。
屋檐下結的蛛網一一消散,原本有些腐朽的木墻好像翻新了一遍,而荒涼的房屋中似乎有人居住,處處都透露著人氣,她甚至感覺自己好像看見屋頂浮起了炊煙。
就好像時間在她眼前不停地倒轉,從現在的荒涼不停地往前退,她好像看見了這座院子,還有人居住時候的模樣。
屋內會彌漫著飯菜的香氣,秋千上會有人坐著,有一個人在后面推著,累了之后他們會坐在石桌旁,一起下棋,一起讀書。
阮嫻看著眼前神奇的一幕,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確定眼前所見的真實性。
然而就在下一刻,那些場景就好像她的幻覺一般,又消失不見了。映入眼簾中的,依然是那個荒涼而破敗的小院子。
“以前,是什么人住在這里?”阮嫻有些好奇地問道。
宿寒芝聞言卻沉默了,似乎不愿提起。半晌后他才轉頭看著阮嫻,他的眼神中似乎包含了太多復雜的情感,讓她有些看不懂。
“我師父!闭f完這三個字后,宿寒芝就不再說話了。
師父?他的師父不應該在無恨山嗎?怎么會在這里。
阮嫻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但見他好像不想說的樣子,她也就不問了。
她跟著宿寒芝走在后山的位置,在小院后的不遠處,有一處深不見底的潭水。
那黑黝而靜謐的顏色,讓阮嫻只是看了一眼,都覺得有些害怕。
而這個時候,她感覺手腕上被束縛的感覺松動了一些。她回頭一看,就發現宿寒芝竟然解開了綁住他們手的布條。
“你在這里等著,不要靠太近!
“嗯!”意識到可能有危險性,阮嫻老實地點了點頭,然后就縮在一處的石頭后面,只露出個腦袋看著宿寒芝。
宿寒芝走進了那口深潭,他伸出手,原本平靜無波的潭水表面突然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旋渦。那旋渦越來越大,四周也突然刮起了強風,阮嫻躲在石頭后面,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在旋渦中央,逐漸出現了一個豎著的長方體的紅色盒子,隨著那盒子脫離潭水,潭水表面的旋渦就逐漸減小,直到恢復平靜。
阮嫻見宿寒芝已經拿到了那個紅色盒子,心里松了一口氣,然而還沒有等她出去,就發現潭水之下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阮嫻用手捂住嘴,她看著潭水下那個巨大的陰影,等看清楚了之后,就瞪大了眼睛。
她有些害怕地看著那個水中的不明巨大生物,又看了看站在水邊好像一無所知的宿寒芝,正打算提醒他的時候,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嘩啦響聲。
一個巨大的生物突然從水中冒出頭來,阮嫻見狀,直接跑了出去,拉著宿寒芝的手臂就要帶著他跑。
然而,他們的速度卻完全比不上那條潭中巨獸。感受到身后傳來一股強大的壓力,阮嫻回頭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頭顱已經湊到了她的眼前。
她嚇地閉上了眼睛,下意識地擋在身前。然而她預想中的危險卻沒有來臨,反而······手指上傳來了有些濕熱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就看見那條形容恐怖的巨獸,竟然、竟然在伸出舌頭舔她的手指!
被震驚住了的阮嫻呆呆地看著這一幕,而正是這個時候,她這才能看清那巨獸的真面貌。
它的身體長而直,看著就像是一條水中大蛇,像一條巨蟒,然而巨蟒的腦袋上可不會鰓,頭顱兩邊也不會有張開的薄膜。
這是一個蛇形的水居怪物。
宿寒芝見那條大蛇竟然敢舔阮嫻的手,皺了皺眉后,就將她的手拉了回來。而就在這時,那原本溫順的大蛇突然就張開血盆大口朝他怒吼了一聲。
那巨大的聲音
嚇的阮嫻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就像是察覺到了她的害怕似的,那大蛇突然又溫順了起來,伸出頭湊近了她。
“你別過來!
阮嫻叫了一聲,而那條大蛇好像能聽懂她的話一般,竟然真的停在了半空中。
而這個時候,阮嫻才感受到身體里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感覺手上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點淡淡的藍色的光,而這一點藍光,好像形成了她和那條大蛇之間的某種聯系。
她鼓足勇氣看向那條水中大蛇,張開嘴,試探性地說了兩個字:“回去。”
那條大蛇聽了她的話后,好像有些失落地低下頭。不過它竟然真的聽話地轉過了身體,然而下一刻又好像舍不得一樣,扭扭捏捏地回過頭看著她。
阮嫻看著它巨大的腦袋,見它依依不舍有些不想走的樣子,頭皮有些發麻。如果是一個可可愛愛的小貓咪小狗狗,露出這番模樣,阮嫻會很樂意地上前擼毛。可是眼前的分明是一個巨大的水怪,又恐怖又丑陋,十分危險,還是阮嫻最怕的軟體生物,她完全不想再和它有接觸了。
“回去!
她的聲音又加大了一些,而這一次,那條大蛇終于像是聽懂了一樣,它先是有些不舍地看了阮嫻一眼,然后好像被吼的有些委屈一般,扭過頭用力地扎回了潭水里。
那扭捏的形態和動作,讓阮嫻有種自己好像做了什么對不起它的事情的感覺。
她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正在有些猶疑地看著自己的手時,突然聽到了巨大的一聲響。
她抬眼看過去,卻發現那條已經潛回深潭的大蛇,巨大的尾巴故意地用力在水面上拍下,隨著一聲巨響,巨大的水花撲面而來。
阮嫻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然后就聽到了水花在四周落地的聲音。
然而,卻沒有一點水花落在她身上。阮嫻睜開眼睛,就看見宿寒芝擋在她身前。
她立刻拉著他的衣服看了看:“你沒事吧。”
宿寒芝搖了搖頭,他拉起阮嫻的手,說:“走吧。”
阮嫻就被她離開了那里,她轉過頭,發現那條大蛇的腦袋重新半懸浮在水面上,一直在看著她。
而等她看過去的時候,它卻又記仇似的扭過頭,然后鉆進了深潭里。
······這怪物成精了吧。
等他們重新回到那個小院子的時候,阮嫻才終于敢站到宿寒芝的身前看著他道:“剛剛那是什么怪物,你知道潭里有那個怪物對不對,怎么不早告訴我?”
本來阮嫻還有點害怕的,但是宿寒芝既然沒有動靜,那說明在他看來,那條大蛇不是威脅,所以阮嫻才放松了一些。
她想到方才的奇妙感覺,她好像冥冥中和那條深潭中的大蛇產生了一些聯系。
她的手指動了動,下意識地將手背在了身后。
宿寒芝卻沒有注意到她這個舉動,他聽到阮嫻叫那條大蛇怪物的時候,嘴角似乎彎了彎,而這一點弧度正好被阮嫻看到。
“你怎么還笑啊!
書里也沒有說那潭里還會有一條大蛇,明明書中所寫,宿寒芝和盛萱蘭一起到了一個深潭邊,取出了潭中埋藏了數十年的武器,這中間并沒有什么波折。
那條大蛇,就好像憑空冒出來一般。
阮嫻隱隱有些不安,因為這次的劇情不是因為她而變。很顯然,宿寒芝是知道那條大蛇的存在的,甚至他們可能“認識”,所以宿寒芝才不擔心那條大蛇會不會傷害她。
而這卻是書中不曾寫過的劇情。
“不過是一條水怪而已!彼藓サ恼Z氣聽起來,并不重視那條大蛇,甚至隱約有些排斥。因此在聽到阮嫻叫那只大蛇怪物的時候,他很樂意聽阮嫻多叫幾句。
“不必在意!
宿寒芝這般對待大蛇的態度,就讓阮嫻更覺得迷惑了。
“你不用怕,有我在,它不會傷害你。”宿寒芝道。
第42章 S 宿寒芝說完后,就將手中的紅色盒子……
宿寒芝說完后, 就將手中的紅色盒子放在了石桌上。
阮嫻還想再問,然而宿寒芝卻好像并不想再談那條大蛇有關的事。阮嫻見狀,只好先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看著宿寒芝打開那個盒子。
泛著金屬光澤的盒子在潭水中埋藏了十多年, 有大蛇的守護,盒子沒有受到一點損害。
宿寒芝打開盒子后,阮嫻首先就看到了一把木制的匕首,那把匕首上雕刻了許多奇異的花紋,木制的肌理中隱隱有紅光流動。在盒子打開的一瞬間, 那匕首就像是有生命似的動了動,但很快就又安靜了下來。
阮嫻見狀松了一口氣, 她看見宿寒芝伸出手, 將那把槐木制成的匕首拿在手中。
宿寒芝垂下眼睛, 目光落在那把泛著紅光的槐木匕首上,他眼中逐漸凝結的冰冷氣息, 讓接觸到她視線的阮嫻眼神一縮,下意識就轉過了頭。
這把匕首, 是宿寒芝拿來報仇用的。
而報仇的對象,就是收養他的義父, 當朝的國師。
所以,阮嫻能理解,他現在拿到這把匕首時的心情。
只是, 她不想接觸宿寒芝因為仇恨而逐漸冰冷的目光,就將視線落灰了盒子內。
突然,本應該已經空空蕩蕩的盒子中,一抹綠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眨了眨眼睛,看著那抹綠色, 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才伸出手將其拿了起來。
那個一個螳螂,或者說,是一個草編螳螂。
草編螳螂的工藝比較復雜,而且耗時較長。而這只螳螂編的十分精細,每一處細節,包括螳螂的手臂、眼睛都很傳神,讓這只螳螂看起來栩栩如生。
而就在她觀察著那個奇異出現在盒子中的草編螳螂時,宿寒芝已經平靜了下來。他收好匕首后,也看到了阮嫻手中的螳螂。
他的眼神一怔,幾乎是不受控地落在那只螳螂上。
阮嫻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就將草編螳螂舉起來,說:“這盒子里竟然有一個螳螂。”
而且關鍵是,在盒子里呆了十多年,編織用的草葉竟然一點也沒有褪色,就好像剛剛做好的一般。
“這只螳螂編的真好看,是你做的?”阮嫻有些驚奇地說道,她不知道宿寒芝竟然還有這樣的技能。
宿寒芝伸出手拿起了她手心中的螳螂,他的眼神落在那個尤顯翠綠的螳螂上,目光專注,就好像在看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阮嫻看著他的眼神,感覺那螳螂應該是對他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可是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又怎么會隨著那把槐木劍一起被埋葬在深潭里呢?
就在阮嫻思考的時候,宿寒芝卻看向了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學了很多次,一直沒有學會。”
他的眼神落在阮嫻身上,眼中包含的復雜情感,讓阮嫻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就好像對方的視線穿透了時間長河,在透過她看著另一個人。
宿寒芝將螳螂放在了石桌上,突然開口道:“可能也只有你,能用草編出這些精巧的物什了!
“我?”
宿寒芝的這句話說完后,阮嫻感覺好像有一個古老的鐘在耳邊突然敲響,讓她心神都為止一震。
她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宿寒芝道:“你為什么會說,我?”
“你不是喜歡編這些么?”宿寒芝看著她道。
“不!
宿寒芝眼神微怔。
阮嫻直直地看著他,否認道:“我不會!
“我從來都不擅長做手工,更從沒有學過用草編東西!
宿寒芝聞言后,靜靜地站在原地看著她。他的眼神一刻也不曾從她身上移開,他好像在觀察她的表情,似乎在判斷,她說的是不是實話。
阮嫻說完之后,在他的視線下,腦海中浮現了一些混亂的猜想。這些可能性的猜想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起來,呼吸也有些亂。
她的視線逐漸下移,落在了那只綠色的草編螳螂上。
為什么,宿寒芝會覺得她會用草來編東西。難道,他認為這只螳螂是她編的?
如果真是她編的,那為什么這只螳螂會在這個地方。
阮嫻想到那枚被她吃下的滄溟珠,想到那條對她熟稔的大蛇,還有宿寒芝對她奇怪的態度,心中隱隱有了一點猜想。
難道說,她早就已經穿越過來了?甚至還和小時候的男主見過面,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失去了記憶;蛘哒f,她未來會因為一些原因通過滄溟珠扭轉時間,去到宿寒芝小時候?
可是這根本說不通啊,一是她根本不會用草編東西,二是通過滄溟珠使用時間大法的話,需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如果真這樣的話,她應該早就沒命了。
而且,宿寒芝第一次看見她,聽到她名字的時候,好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表現。并且她敢保證,和第一次宿寒芝相見時,對方確實是以一種看陌生人的眼光在看她。
說明他對她的相貌,還有姓名,都是陌生的。
就在阮嫻腦海中一片混亂的時候,宿寒芝卻像是低聲喃喃了一句:“你不會?”
說完這三個字后他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危險,他突然伸出手用力抓住了阮嫻的手腕:“你怎么可能不會?”
他太用力,抓的阮嫻有些疼,她用力地掙扎了一下,卻無法將他的手甩開:“你怎么了?這個螳螂究竟是什么來歷?”
宿寒芝沒有說話,而是拉著她來到了那棵大槐樹后。他仔細地在樹上看了許久,然后才伸出手摸著一個地方,道:“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嗎?”
阮嫻隨著他手觸摸的地方看去,在看清楚那里的痕跡后,她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那里用刀歪歪扭扭地刻了一個字符,那分明是一個英文字符,S。
S,宿,這是宿寒芝的姓。
宿寒芝一直在等著她的回答,而阮嫻此刻心中卻驚濤駭浪。她當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但是那刻畫的痕跡歪歪扭扭特別丑,完全不像是她會刻出來的。
她從小就學樂器,手很穩,絕對不可能刻成這個樣子。
她這個時候整個大腦都凌亂了,這讓她有了一個瘋狂的猜想。
或許,宿寒芝小時候真的遇見了一個人,然后和那個人一起生存了很長的時間。但是因為一些原因,他很有可能都沒有見過那個人真正的模樣,也不知道她的名字。
而那個人,會一手精湛的草編技術,還和宿寒芝一起,認識了那條深潭中的大蛇。
可是,她不會草編,而那條大蛇之所以對她熟稔,是因為她體內的滄溟珠。
滄溟珠的存在,能讓她和水生生物交流。
現在很有可能的情況是,宿寒芝把她認為是幼年時遇到的那個人了。他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錯覺呢?阮嫻回想著宿寒芝的異常舉動,突然,她的手放在了腰間的短蕭上。
宿寒芝第一次將她認成那個人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當時她為他彈奏的一首曲子。
來自她家鄉的一首曲子。
當時聽她吹完那首曲子之后,宿寒芝的反應就相當的大。甚至還有些失控地問她,為什么會那首曲子。
會吹現實世界的曲子,還有這個S符號,接近宿寒芝,阮嫻逐漸有了一個猜想。
會不會,這個世界穿越的人,不止她一個?
在她之前,就已經有一個人穿越了過來,還穿到了宿寒芝小時候,和他一起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會和男主在一起,說明她也看過那本小說,她知道書中的劇情。這也是為什么,宿寒芝會多了一些書中不曾有過的經歷。
可她最后為什么會不見了呢?難道是因為······
阮嫻想到這里眼神一變,她看向宿寒芝道:“刻下這個符號的人,是你的什么人?她去了哪里?”
她的心跳有些急促,那個人消失了,是不是因為她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回去了呢。
宿寒芝聽了她的問題后,沉默地看了她很長的一段時間,然后才收回了目光,看著那個歪歪扭扭的S痕跡。
隨即,阮嫻耳邊響起了他的聲音。
他說:“她······”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個畫面,需要年幼時的他仰著頭才能看清的畫面,那個時候他才七歲。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溫柔的,蒙著面紗的女人。
她背著光,伸出的手溫暖而細膩。
看著他的模樣,阮嫻心中的激動逐漸退卻,轉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你是不是······”阮嫻有些猶豫地問出口,“把我當成她了?”
這種莫名的好像被人當了替身的感覺,讓她心里非常的不適。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這段時間,宿寒芝對她那般特別了。
“所以,你對我的離開很排斥。你不讓我走,都是因為你把我當成了她?”
她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變得有些冷冰冰的:“那現在呢,你是不是很失望?”
如果現宿寒芝承認了的話,阮嫻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他。
然而,宿寒芝看向她,卻緩慢地搖了搖頭。
“你不是想知道,她是我的什么人嗎?”
阮嫻聽了后,猶豫著要不要點頭,因為她突然又不想從他的嘴里聽這些話了。
她可不想聽著別人講自己白月光的故事。
然而,宿寒芝接下來的話卻讓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你說什么?”
“我從未見過她的樣貌,也不知道她的名字!彼f。
但是她溫柔而強大,就像是柔軟的白云,又像是山間的風,連帶著這個古樸的小院子,一起構成了他幼時不多的美好記憶。
所以,她是妄想,也是······母親一般的存在。她的手掌和懷抱,體貼與包容,讓宿寒芝總是留戀沉迷。
那是他尊敬的,一直想保護的人。
“母親?”
阮嫻微微張大了嘴巴,本以為會是一個白月光的故事,結果卻變成了小媽文學。
她一時間心里五味雜陳,也說不上來倒地是什么滋味了。只是心里也沒那么難受,因為這都差輩分了,怎么也不可能替身到她頭上啊。
現在她對那個和宿寒芝幼年時呆在一起的人,甚至有可能是和她同樣的穿越者,腦海中構筑的形象已經變成了一個慈祥的中年婦人。
如果將她認錯的話,想到宿寒芝可能想從她身上求得母愛,她只是想一想,就天雷滾滾。
這樣想著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臉,每次她尷尬的時候,就習慣于這樣做。
宿寒芝一直在看著她,見到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右臉的動作時,瞳孔微縮,眼神突然變了變。
但很快,他就垂下了眼睛。再抬眼的時候,眼中已經恢復了平靜。
第43章 大賽結束 變故突生
被刻在樹上的字母歪歪扭扭, 布滿了風霜的痕跡。阮嫻剛想要伸出手去觸摸的時候,她的耳朵動了動,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一些聲音。
“你聽到了嗎?”她微微蹙起眉頭, 又仔細地聽了聽后才看著宿寒芝道, “我聽到了嘈雜聲,好像有很多人,離這里應該不遠。”
有兵刃交接聲,人聲,還有夜叉的聲音。好像有一隊人正在和夜叉戰斗, 然而現在人類處在了下劣勢。
聽了她的話后,宿寒芝也耳朵微動, 卻沒有聽見一點聲音。
不過他沒有急著否定阮嫻, 而是道:“那些聲音在什么方向!
阮嫻轉了個身, 伸出手朝山林間指了指:“那里!
“有很多人,情況好像很危險, 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比顙孤犞絹碓洁须s的聲音,以及耳邊傳來的尖叫聲, 有些擔憂地道。
其實,宿寒芝的耳邊并沒有聽到一點聲音。然而, 當他的目光落在阮嫻靈敏的耳朵上后,就點了點頭。
然后他拉著她走出了院子,說:“你來帶路!
阮嫻聽著耳邊的聲音來辨別方向, 他們一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然而在路上的時候,她以為很近的距離,卻走了許久都沒有到。
阮嫻聽
著耳邊傳來逐漸清晰的聲音,卻始終看不見人群的影子,眼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只因為那聲音傳來的位置, 距離他們其實很遠很遠。遠到她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因為無論是人的耳朵,還是夜叉的耳朵,都不可能那般的靈敏。
而等那聲音近在耳邊時,他們終于看見前方的山林間,隱約出現了人的影子。
他們湊近了一些,然后阮嫻就看見了一隊正在和夜叉拼殺的人類。她的視線繞過那些人,看向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個身穿淺藍色衣衫的女子,手中拿著一柄劍。她的身上受了一些傷,突然之間,她卻突然收回了手中的劍,撲過去擋在了一個男人的身前。
下一刻,一只夜叉的爪子穿透了她的肩胛骨,流出的鮮血瞬間就染紅了她的衣服。
“云惜!”阮嫻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瞳孔微縮,她轉過頭有些急切地看著宿寒芝。而收到她目光的宿寒芝,不需要她言語,就帶著她飛身上前,殺死了那只夜叉。
這是一隊穿著盔甲,手拿長矛的隊伍,隊伍中央的是皇帝青永易和女主盛萱蘭,還有神樂宮弟子云惜。
或許是因為盛萱蘭的緣故,有許多夜叉突然發狂一般地襲擊他們,圍繞在青永易身邊的侍衛一瞬間就死了一大半。
青永易手中拿著一把長劍,將盛萱蘭護在身后,身上雖然還沒有受傷,卻也在眾多夜叉的襲擊下顯得十分狼狽。
而方才阮嫻所見,就是青永易一時不慎被一直夜叉偷襲候,他身邊的云惜卻不顧性命地擋在了他身前,幫他擋下了這一次的致命一擊。
宿寒芝帶著阮嫻飛到了戰場中心,他身著白衣,手中握著一把長劍,解救那群人于危難之下。
盛萱蘭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看見了他。
盡管被青永易保護在身后,她并沒有實際受傷,但是她的精神壓力卻已經大到了極點。她看著好像源源不斷的夜叉,逐漸心生恐懼,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拿劍的手。
而就在她心生絕望之時,眼中卻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威脅就都消失不見了,她的眼睛追隨著那個身影,情不自禁地喊了一聲:“師兄!
她下意識就想要跑過去,然而下一刻卻看見了,師兄身邊的另一個身影。
看見那個身影后,她就停下了想要跑上前的腳步,站在了原地。
阮嫻剛來到人群中央,就朝著受了重傷的云惜跑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云惜此刻面色蒼白,卻死咬著嘴唇,一點痛苦的聲音都不曾發出。
她看見阮嫻后,眼中有些驚訝,她聲音虛弱地說:“阿阮?”
阮嫻點了點頭,看著她肩上的傷口,她有些心疼地道:“你先別說話,我給你上藥!
云惜的一整片肩胛骨都被夜叉的爪子穿透,留下了幾個血色的窟窿,流出的鮮血已經將她半邊身體都染紅了。
明明那樣纖瘦的身體,竟然可以流出這么多的血液。
阮嫻的手伸進懷里,想拿出宿寒芝交給她的藥。然而下一刻,一只冰冷顫抖的手就按在了她的手上。
阮嫻微微一怔,她的視線落在了云惜的臉上。她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么,卻看見云惜朝著她,微不可覺地搖了搖頭。
云惜的手冰冷而無力,卻讓阮嫻好像無法掙開。她看著云惜的眼神,一時間也沉默了下來。
而下一刻,有一雙手就從她懷中將云惜抱了過去。阮嫻抬起眼,就看見身上略顯狼狽的青永易正緊緊地抱著云惜,他的神色有些猙獰,朝著身邊的一個侍衛怒吼了一聲:“還不快拿藥來!”
等那侍衛將一個白色瓷瓶呈上之后,青永易用嘴咬開了瓷瓶的紅色布封,然后將白色的藥粉灑在了云惜的傷口上。
藥粉一觸及傷口,云惜就痛的額頭滿是冷汗。然而即便如此,她還是緊緊地咬著嘴唇,不發出一點聲音。
本來就姣好的面龐此刻蒼白到沒有了一點血色,只有嘴唇上被她咬出的鮮血暈開了一抹嫣紅。她忍著疼不肯發出一點聲音,眉眼間都顯露出了一種脆弱的倔強。
青永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上藥的動作更輕了些。
而且,一向唯我獨尊的他,此刻竟然安慰似地說了一句話。
“這藥是止血的,可能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云惜脆弱地倒在他懷中,緩緩地點了點頭。
阮嫻靜靜看著這一幕,她看見云惜的腦袋虛弱地搭在青永易的胸膛上。
而下一刻,云惜似乎微微轉過頭,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通過這樣的角度,她可以看見她潔白的下頜,被鮮血染得紅潤的嘴唇,以及嘴角略微勾起,帶上的一股似有似無的笑意。
阮嫻怔在了原地,直到有一個人站在了她身邊,拉著她站了起來。
四周布滿了夜叉的尸體,還有人類的尸體,濃重的血腥味傳來,讓阮嫻有些微的難受。
她捂住鼻子,說:“這些夜叉,感覺厲害了許多······”
宿寒芝點了點頭:“你的感覺沒錯!
他說完后,阮嫻還想再問,卻見青永易突然抬頭看著他們,道:“多謝師兄相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青永易和青永言是兩兄弟,長得也有五六分相似。然而若說青永言如春風一般和煦,那青永易則像是潮濕而粘稠的雨季,讓人接近便覺得陰冷不適。
青永易曾經在無恨山修行過,所以也稱呼宿寒芝為師兄。
不過,這兩個師兄弟之間的關系可不算好。這原因,自然是因為盛萱蘭。青永易癡迷盛萱蘭,而盛萱蘭卻和宿寒芝情投意合,這讓唯我獨尊甚至接受不了他人忤逆的青永易如何能忍受的了,所以原書中,他沒少給宿寒芝找茬,也沒少給男女主之間使絆子。
青永易不是什么好人,阮嫻想到這里,有些擔憂地看著云惜。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要選擇青永易,難道只是為了權利,為了當妃子嗎?
她應該很清楚,青永易是個什么樣的人。
剛剛,那個夜叉的襲擊,她明明可以躲開的。
她明明可以救了青永易的同時,反殺那只一階種?墒撬龥]有那么做,她只是將自己像個盾牌一樣擋在了他身前,用這一次的受傷,換取了帝王對她的關注。這是她的計劃,而現在看來,顯然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宿寒芝聽了青永易的話后,卻只是點了點頭,沒有開口。
青永易見狀,眼神有些低沉。不過他很快就掩藏好了自己的情緒,他已經簡單地為云惜包扎好了傷口,然后就抱著她站了起來,對宿寒芝道:“狩獵大賽,到此結束!
阮嫻聽了之后,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如果只是因為受到了夜叉的襲擊,為了皇室的顏面,已經舉行到一半的狩獵大賽,絕不可能說結束就結束。
青永易會毫不猶豫地喊停,那就說明,狩獵大賽,一定出了問題。
果然,她很快就聽見青永易接著道:“這些夜叉之中出現了異狀,他們都如同突然發狂了一般,瘋狂地襲擊我們。而且,他們的力量,全部都比平時強大了三倍不止!
雖然宿寒芝砍起夜叉來手起刀落,但可千萬不要用他的實力來做標準,從而對夜叉的強大有所誤解。
一般來說,一只成年的夜叉,至少也要三四名弟子一起圍攻,才有可能取了他的性命,這還僅僅只是針對一階種。如果遇上的是二階種,就需要更加小心。
所以參加狩獵大賽的,多是一個門派多人組合,一起行動。
而現在青永易卻道,這些夜叉像是突然發狂了一般,瘋狂地襲擊他們。那些夜叉好像不知道疼痛,就好像身后有東西在源源不斷地供給他們力量,讓他們強大了三倍不止。
強大了三倍的夜叉,原本的一只,現在擁有了相當于三只的力量。
已經完全不是他們能抵擋的了。
可是為什么,那些夜叉會突然發狂?
就在阮嫻疑惑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一聲煙花爆破的聲音。
她仰起頭看了看,發現隨著青永易的話音落下,天空中就綻開了一個煙花。那標志著事情有變,狩獵大賽需要緊急停止。
隨著煙花綻開,四周的氣氛突然就變得緊張而急迫了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也不停地刺激著人的感官。突如其來的意外讓阮嫻也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生。
她想到狩獵大賽開始前,她們在祭山神的時候,就預示到了此次狩獵大賽必然不順,沒有想到,竟然真的應驗了。
就在她有些憂慮的時候,垂下的手動了動,下一刻,卻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
她抬起頭,就看見宿寒芝正在無聲地看著她。
他雖然沒有說一句話,然而他的眼神,卻讓阮嫻覺得,好像心在那一刻就安定了下來。
就算事情出了變故,但只要不是正面和夜叉皇這樣的人物對上,宿寒芝都有能力解決。
想到這里,她松了一口氣。
——
青原國的首都,東曙城恢弘的城門外,逐漸走近了一個穿著少數民族服裝的少女。
她抬起頭,頭上的銀飾垂在辮子的兩邊,眼睛在陽光下微微瞇了起來。
三個鑲金的大字在城門上閃閃發光。
“東曙城!
少女嘴唇動了動,輕輕地念出了這幾個字。下一刻,她的嘴角就逐漸彎了起來。
終于到了······
第44章 王爺 在他們決定結束狩獵大賽,離開……
在他們決定結束狩獵大賽, 離開這座山的時候,在路上又遇上了幾波人。
這些人也死傷慘重,剩下的人幸運地等到了他們的過來。在他們的救援下, 才有幸離開了這座山。
而親眼見到了那些夜叉的現狀, 阮嫻才終于體會到了青永易話中的意思。
用游戲的話來說,那些夜叉就像是被施加了某種增益buff一樣,突然就變得十分強大。原本兩三個門派弟子就能合力解決的夜叉,現在可能要七八個人才能對付。而一旦圍攻他們的夜叉過多,就完全無法抵抗了。
看著那些受傷的弟子, 阮嫻覺得,先不說夜叉的異狀, 單說這個狩獵大賽, 就不應該存在。
這就好像人類養了一園子的獅子, 然后將狩獵獅子視作游戲一樣。完全忽視了獅子的力量,強大于他們身體的數倍, 這種行為簡直就是作死。
她之前一直被宿寒芝保護的很好,因此雖然驚駭于那些夜叉突然強化的力量, 卻也沒有多大的危機意識。但是一路走下山,各個門派的人逐漸匯合在一起, 她敏感地感受到了其中一些領頭人臉上的凝重氣氛,自己受到了他們的感染,也隱約覺得不安了起來。
她回憶起了書中的劇情, 夜叉族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往往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
可是,那個人又怎么可能會在東曙城附近?
就在她思考的同時,一行人已經離開了那座山,回到了皇宮里。
阮嫻看著云惜被青永易抱走, 雖然心中有些擔心,卻也沒有辦法。只能安慰自己青永易現在很重視她,一定會找太醫來為她療傷。
而回到皇宮之后,那種緊張的氣氛就更濃烈了。宿寒芝也作為無恨山的代表去參加了門派會談,阮嫻則單獨回到了神樂宮。
在回神樂宮的路上,她在一處不停地徘徊著,腦袋還不時地往路口張望。終于,在看到一個人影的時候,她走了過去。
“王爺!
“阿阮!鼻嘤姥宰呱锨,“你找我有何急事?”
“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讓你查的事情!比顙归_門見山道。
青永言點了點頭:“你的事,我當然記得!
“當初你讓我查一查一處懸崖之下是什么地方,那下方是無人深山,怎么了?是有什么問題嗎?”
阮嫻不是想懷疑青永言消息的真實性,只是,她想到狩獵大賽上發生的變故,心里還是有些不安,所以想再確定一下:“你確定,那下面沒有人煙?”
“沒錯。深山之中有瘴氣存在,人一旦待久了,就會受到侵蝕而亡!鼻嘤姥詿o比確定地道,“甚至因為那山是深山之中,沒有絲毫的人跡,因此就連夜叉都不存在!
夜叉以人類為食,就算現在躲入了山中,也不可能隱藏在一個接觸不到絲毫人跡的地方。
聽了他的話后,盡管心中還沒有完全放心,但阮嫻也終于不像最初那般緊張了。
“王爺,謝謝你幫我調查。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沒什么!鼻嘤姥哉Z氣柔和地打斷了她的話,他的聲音如春風般和煦,明明是身份尊貴的王爺,卻總是能照顧到他人的情緒。
“雖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知道,你要我查的事情,一定很重要,所以才會讓你這般不安!
“如果你不想說,我不會逼問你!
“······謝謝!比顙购芨兄x,他一直在幫她,卻沒有追問她原因。
青永言見她這般客套,眼中閃過了一絲失落:“你不必對我如此客氣。”
見阮嫻沉默著沒有說話,他抿了抿唇,道:“你和寒芝,你們······是什么關系?”
他還想問的是,你為什么要和他走的如此之近,還和他一起去參加狩獵大賽?
阮嫻見他問起了宿寒芝的事情,想了想后說:“以前因為一些事情意外結識,現在也算是朋友吧!
“朋友,真的只是朋友?”青永言一向溫和的眼睛,下一刻竟然變得有些咄咄逼人。
阮嫻張了張嘴,突然就說不出話來。
青永言見狀,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阮嫻卻下意識地退后了一步。
“······阿阮,你聽我說!鼻嘤姥杂谑巧斐鲭p手抓住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道,“宿寒芝不是你表面所見的那種人,你不要被他的表象所蒙蔽!
“他這個人深不可測,而且······”青永言的話語停頓了一瞬,他想到了宿寒芝當時看他的眼神,森冷、陰鷙,充滿殺意,他在無聲地警告他。
想到這里,他咬了咬牙道:“總之,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如果你是被他糾纏,我會幫你。我可以帶你回王府,我也可以想辦法讓你擺脫他。”
聽了青永言的話后,阮嫻有些驚訝,她沒有想到原書中一直是謙謙公子,從來不摻和進男女主和男二男三的感情糾葛中的局外人,在幾個主角虐戀情深的同時為維護人界和平和夜叉戰斗的時候,總是遺世獨立在外的敬王爺,現在竟然這么早就看清了宿寒芝的真面目。
是啊,宿寒芝的真面目。阮嫻表示,聽了青永言的話后,她真的想用力地點點頭來表示自己對他話語的贊同。
不過她沒有這么做,雖然聽了青永言說,會幫助她的話,她還有些感動,但是她更清楚,宿寒芝大魔頭,不是王爺能對付的了的。
他不能幫她擺脫宿寒芝,不僅他不能,就算是身份尊貴如青原國的皇帝,也不能。
當然,阮嫻也不可能跟他回王府。
“多謝王爺,不過我和宿寒芝之間……我會處理好我們的關系,王爺不必擔心!彼f完這句話后,就打算告別,“狩獵大賽舟車勞頓,王爺要多多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說完后微微行了一禮,就打算離開,然而她才剛轉過身,手腕卻被青永言抓住了。
“王爺?”
“······”青永言沉默地看著她,半晌才道,“明日,各大門派的弟子就將踏上返程,宿寒芝也將回到無恨山。”
以宿寒芝對阮嫻的看重程度,如果宿寒芝要回無恨山,他決計不可能將阮嫻留在這里。
想到這里,青永言的聲音都有些僵硬:“那你呢?你也會跟著他走嗎?”
聽了他的話后,阮嫻的眼睛微微睜大。
不過她關注的不是去不去無恨山之事,而是各大門派的弟子,竟然明日一早就
會起身返程?
這次狩獵大賽突發狀況,半途結束。在各門派都多多少少有弟子受傷的情況下,竟然不留下來休整幾天,而是第二天就會匆匆踏上返程。
為什么要如此急迫?
這只能說明,這次狩獵大賽發生變故的背后原因,十分嚴重。嚴重到了各大門派的人等不及留在這里,要早早地回師門稟報消息,商量對策。
而能引起各門派如此重視的人,就只有一個了······
想到這一點,阮嫻方才因青永言的話而微微放下的心,又倏地一下提了起來。
這······就算被丟下了萬丈懸崖,到了一個無人的荒山深處,就那么一個可以掛在腰間的小破鈴鐺,怎么就還能回來呢!
她就知道,自從到了這個世界,穿到了這個書中開篇就作死的母夜叉身上后,她就一直時運不濟。
希望是她猜錯了,但是現在夜叉皇可能已經回來,甚至已經在東曙城附近的可能性還是讓她膽戰心驚。
如果被夜叉皇找到了她,肯定會找她報仇。那是一個手段殘忍絕對不輸于男主的角色,如果被他抓到的話,她的結局肯定會比書中所寫還要慘。
想到這種可能性,阮嫻看著青永言,想到他問的話后,立刻毫不猶豫地重重地點了點頭:“嗯!我要和他一起走!”
如果夜叉皇真的找過來了,那能保護她的就只剩下一個人了。她一定要抱緊宿寒芝的大腿,跟著他回到無恨山,就可以大幅度地降低夜叉皇對她的威脅。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在以毒攻毒,宿寒芝和夜叉皇的威脅比起來,她只能兩權相害取其輕。
所以,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身周虎狼環伺的地步的?
而為了生存決定一定要跟緊宿寒芝的阮嫻,在青永言的眼中,卻是另一種感覺。
她的聲音純粹而堅定,讓青永言怔愣在了原地,因為他從來未曾看見過阮嫻這般堅定的模樣。
少女的一雙眸子靈氣逼人,眼神堅韌,沒有一絲猶豫,讓他覺得心都像是被刀割著一樣。
原來······不是他以為的宿寒芝單方面強迫,原來阿阮,對他也有著不一樣的感情嗎?
他的心如刀割一般,知道自己可能阻止不了她的離開了,但是他也不想心中留下遺憾,于是張口道:“阿阮,你能不能,為了我,留下來?”
“其實,我一直都······”喜歡你。
“王爺!比顙购笸蝗淮驍嗔怂脑。
她猜到青永言想說什么,但是她也知道,他們之間是沒有可能性的。她不想讓他將這句話說出來,也是因為他是青原國的王爺,更是她的恩人,她不想讓事情變得太難堪。
“我必須走!闭f完后阮嫻就看著他,抿了抿唇,才道,“我······對不起!
阮嫻說完后就微微低下頭,而對于她突如其來的道歉,青永言在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知道阮嫻是在委婉地拒絕他,既是對留下來的拒絕,也是······對他未曾說出口的感情的拒絕。
他的嘴巴動了動,心臟就好像被淹沒在了海洋中一般,有了一種窒息的感覺,這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好像有很多句話想說,卻又不知道究竟應該說什么。最后千般言語都只匯成了四個字:“你沒有錯!
不喜歡,這不是錯。
那之后,阮嫻心情復雜地回到了神樂宮,而在青永言離開之前,還對她說,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呆在宿寒芝身邊了,想離開無恨山,他永遠會幫她。
阮嫻坐在凳子上,手肘撐著桌子,雙手捧著臉,想著這一切,半晌后,才緩緩地嘆了口氣。
她看了看這個熟悉的房間,她居住了好幾個月,就她和云惜兩個人的宿舍。
想到遇見青永言后經歷的一切,各種記憶浮上腦海,她忍不住又嘆了一聲氣。
算了,還是先收拾東西吧。
而就在她要站起來收拾東西的時候,門邊突然傳來了一點響聲。
她有些疑惑地走過去,卻看見宿寒芝正從房頂上跳下來,正好落在了她的門前。
阮嫻和他大眼對小眼,愣了半晌后才道:“你怎么來了?”
第45章 告別 夜叉皇在某種程度上兼具了首領和……
夜叉皇在某種程度上兼具了首領和奶媽的職責, 他可以一定程度上增長夜叉的力量。這也就是為什么,在夜叉皇的帶領下,夜叉們可以勢如破竹一般擊潰人類, 造成了五十年前發生的一場血腥屠殺。
當然, 這也有一定限制,那就是夜叉皇只能增強以自身為中心的一定范圍內的夜叉力量。這也就是為什么,阮嫻猜測如果這次狩獵大賽的變故真的和夜叉皇有關的話,那他一定就在東曙城附近。
也正是因為如此,阮嫻才這般不安。甚至想立刻收拾好東西, 緊緊地跟在宿寒芝身后,和他一起去無恨山了。
她看著突然站在她身前的宿寒芝, 又伸出腦袋朝左右看了看, 然后才將宿寒芝拉進了房間里, 關上了門。
“你怎么來了,神樂宮不許外人進入的!彼f完這句話后才想起, 如果宿寒芝想去什么地方,他才不會在乎什么規定······
宿寒芝卻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阮嫻被他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 宿寒芝現在,好像心情挺好?
這個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對方就算不表現緊張的模樣,也應該對夜叉皇的可能存在而感到憂慮, 但是他現在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緊張,甚至還心情不錯的樣子。
各大門派一回皇宮就舉行的會談中,究竟談了什么?難道其實事情沒有她想的那么嚴重,狩獵大賽的變故其實和夜叉皇無關,不然宿寒芝怎么會這般輕松。
想到這里, 她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們談了些什么?狩獵大賽上那些夜叉突然發生了變化,是什么原因導致的?”
她說完后,又加了一句:“嚴重嗎?”
然而,宿寒芝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突然伸出了手,舉到了她的臉前。
阮嫻看著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眼睛有些呆呆地眨了眨。她不知道宿寒芝想做什么,卻在看到那只手越來越近的時候,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下一刻,那只手輕柔地撩起她額前散落的一縷頭發,撩到了她的耳后。
阮嫻只覺得耳側被他碰到的皮膚都熱了起來,她掩飾性地伸出手摸了摸耳朵,說:“你怎么了,感覺今天有點怪怪的!
“有嗎?”宿寒芝竟然挑了挑眉,嘴角帶著一抹笑意道,“或許,是因為今日心情好吧!
心情好?
聽了他的話后,阮嫻的眼睛一亮。心情好,那是不是說明事情其實不嚴重,那狩獵大賽上發生的事情也就可能和夜叉皇無關啰?
而就在她覺得自己的猜想正確,心喜于此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宿寒芝道:“明日我便會啟程回無恨山,你······我來幫你一起收拾東西吧。”
幫她收拾東西?
“怎么突然要走那么急?”
阮嫻沒敢說的是,其實吧,一旦知道夜叉皇的威脅可能不存在,她就沒有那么想立刻跟著他走了。
宿寒芝卻不知道她的想法,他道:“關于這次的狩獵大賽上,夜叉出現的異狀,我需要啟程回師門,和長老們商議此事!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阮嫻試探性地問道。
盡管現在討論之事,應該是不能流傳出去的禁忌話題,但是宿寒芝卻沒有一點要瞞著她的意思。
他道:“你知不知道關于夜叉,一直有一個傳說?”
阮嫻的喉嚨無意識地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她已經大概猜到宿寒芝想說什么了。
“你是說能夠化成人形的九階種,夜叉皇?”
宿寒芝點了點頭:“沒錯。其實,那并不只是一個傳說,夜叉皇確實存在!
“這次夜
叉們力量集體大增,還失控性地攻擊人類,這種現象,五十年前也出現過!彼藓ハ袷腔叵胨频某聊艘粫䞍海诺,“那一次,夜叉族突然有組織地大幅進攻人類,而且他們的力量普遍提高了三倍左右,導致那場戰爭中,人族死傷慘重。”
“而促使他們力量大增,進攻人類的原因,就是夜叉皇!
“只是五十年前夜叉皇身亡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可是,現在同樣的現象卻再一次出現了。”
“所以,你們猜測這次的事情,和夜叉皇有關。”阮嫻接著他的話道,“所以你們才要急匆匆地回師門商議對策,是嗎?”
宿寒芝點了點頭:“沒錯。”
“······”得到結果后的阮嫻一時無語。
結果還是這般的結局,也許是因為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所以她在得到確定的消息后,也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只是有一點,她實在是忍不住要對宿寒芝說出來。
她看著宿寒芝的臉,忍了忍后沒忍。骸翱墒牵热皇虑檫@么嚴重,那你在笑什么???”
要不是他一進來就心情很好的樣子,嘴上還帶著笑意,她也不至于心情像坐云霄飛車一樣,一變再變。
“有嗎?”宿寒芝卻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似的,聽了阮嫻的話后,他好像也并不在意的樣子,“或許是因為,今日心情好吧!
阮嫻幾乎是驚奇地看著他,難道普通人類和男主的區別,就在于沒有這樣一顆泰山壓頂也臨危不懼的心嗎?
“你就不擔心,如果夜叉皇真的再次出現了······或者說,如果我們遇見了他,該怎么辦?”
宿寒芝卻好像對此不是很在意的樣子,他在阮嫻的房間里走了走,說:“如果遇上了······你們是兩個人一起住?”
說這話的時候,他好像皺了皺眉。
他突然轉變了話題,讓阮嫻有些反應不及,只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見宿寒芝看向了她,她秒懂他的意思,指了指一個側門,說:“這個是我的房間!
她和云惜住的房間是一大房間套了兩個小房間,一個公共空間的廳堂,加兩個用門隔開的小房間,她們一人住一個。
“我來幫你一起收拾東西,女孩子不是一般都東西比較多嗎!
“。颗!比顙箍粗炀毜刈哌M她房間的宿寒芝,原地呆愣了一會兒,還是被宿寒芝叫了一聲,才走了進去。
直到她將自己所有的東西都分類打包好了,瞪著眼睛看著那個被放在地上的大包裹的時候,都沒有想明白,她明明是在和宿寒芝討論夜叉皇的事情,怎么突然就開始收拾行李,現在就連行李都收拾好了呢?
就在她瞪著眼睛看著那個包裹的時候,就看見一只手伸了出來,輕輕松松地就提起了那個包裹。
“你要去哪兒?”
宿寒芝提著她的東西,說:“你的房間已經空了,今晚就住我的院子里,明日我們一起離開!
阮嫻看著已經空了的房間,發現他說的很有道理······
她阮嫻就這么被宿寒芝忽悠著,跟著他離開了神樂宮。等走在路上,被涼風一吹,阮嫻才終于清醒過來,她立刻轉頭看著宿寒芝。
她今晚要住在他的院子里?
他為什么就覺得她一定要和他走?
所以她為什么要這么早就收拾行李?
阮嫻陷入了靈魂思考中。
然后,她腦海中靈光一閃。宿寒芝不會是怕她又會偷偷跑了,不和他一起走,所以才提前一步來到神樂宮,就為了看著她吧。
想到這一點的阮嫻,看著宿寒芝的眼神都不對了,原來這就叫先下手為強。
所以她在宿寒芝那里的信任指數究竟已經跌到了多低的一個數字······
宿寒芝沒有注意到阮嫻此時的目光,此時,他腦海中想起了方才所見的一幕。
阮嫻堅定地對青永言說要跟他一起回無恨山,在說出那一句話的時候,她眉眼中的堅韌,幾乎刺進了他的心里。
想到那一雙刻進他心中的眼眸,他的手不禁加大了一些力道,握住阮嫻的手更緊了一些。
阮嫻感受到了他力道的變化,心想,她想的果然沒錯,宿寒芝這果然是怕她跑了啊!
真是一個多疑的人。
——
當天夜晚,大概戌時的時候,阮嫻收到了一個人的消息。
她跟著一個宮女走進了一個宮殿,在那個宮女退下后,她朝前走了幾步。
伸出手掀開垂到地上的薄紗簾,她就看見了一個雕花木床,還有半躺在床上的人影。
她沉默著,撩開簾子走了過去。
床上的女子面色有些蒼白,看見阮嫻走進來后,她嘴角漫開了一點笑意,讓她原本蒼白的臉色生動了許多。
“阿阮,你來了!
阮嫻走過去,坐在床邊,她看著云惜朝她伸出的手,握了上去。那雙手瘦弱而冰冷,泛著蒼白的顏色。
“你好些了嗎?”
云惜聞言點了點頭:“陛下帶我回來后,就找了幾個太醫為我診治,如今傷口已經無大礙了!
聽了她的話后,阮嫻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都知道了?”
阮嫻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當時云惜是故意上去幫青永易擋了那一擊,而當時,他們本有機會躲開。
云惜卻笑了笑,說:“疼死我了。不過,受這么一次傷,現在看來也不虧。”
“我倒是覺得虧極了!比顙箍粗膫,低著頭說,“宮內不是好地方,在神樂宮中呆著,雖然重復的練習日復一日,但至少還能安居一隅,不用陷入紛擾之中。但是······”
“但是什么?”
阮嫻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說“但是,從在神樂宮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起,我就知道,你不會永遠呆在那里!
阮嫻看著云惜的臉,無論是她出色的相貌,還是她眼神中的野心,都注定了她不是會選擇一輩子當一個小小的神樂宮弟子的人。
云惜聞言后就沉默地看著她,半晌后才笑了笑,說:“阿阮,你真好!
“夸我也沒用,我這樣說,不代表我贊同你的做法。你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嗎?你知道青永易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我知道!
阮嫻看著眼神清醒的云惜,一時間也說不出反問的話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也沒有妄想過!彼f完后,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只是坐在皇帝位置上的那個人,剛好是他而已!
“我不想再做可以被人隨意拿捏的木偶,阿阮,你明白嗎?我迫不及待想要換一種身份!睆谋徊倏氐娜,變成操控別人的人。
而作為皇帝的青永易,能給她權利和地位。當然,她也不會把所有的一切都依賴在最能決定她生殺大權的皇帝身上。所以,她還需要一個孩子,一個可以繼承皇位的皇子。
“阿阮,我有自己的選擇!币灿凶约旱挠媱。
感受到云惜堅定的眼神,阮嫻沉默了一會兒,一直沒有放開握著她的手。
“你要小心他。”
她說的是青永易,一個深愛著女主,并不算賢明的皇帝。
云惜聽了她的話后,突然就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
在阮嫻有些擔心她傷口的時候,她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她。
“阿阮,謝謝你!
阮嫻看著靠在她肩上的云惜的腦袋,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你明天就要走了對不對?”
云惜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的聲音中帶了些鼻音:“我知道,各大門派的人明天就會離開這里,宿寒芝也會離開無恨山!
“我知道你們之間,有特別的聯系。明日他離開,你一定會跟著他一起對不對?”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會鼓足勇氣,今晚將阮嫻叫過來。
她怕阮嫻會看不起她,覺得她
是一個妄想攀高枝變鳳凰的麻雀,一個迷失了自我的人?墒窍氲剿赡苊魈炀鸵吡,她還是想和她告別,就算這次的告別可能會不愉快地收場。
阮嫻點了點頭,突然將腦袋埋在她脖頸處的云惜看不見,就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一聲之后,兩個人就都沒有再說話,空氣中靜謐的氣氛籠罩著她們。
這是她們的告別夜,今夜之后,二人就徹底走上不同的道路了,以后再次見面,也不知道對方是何等模樣。
而在離開那座華麗的宮殿時,阮嫻耳邊還回蕩著云惜最后對她說的一句話。
她對她說:“你也要小心他!
小心宿寒芝。云惜看出來了,真正的宿寒芝,并不像他的表象一般完美。他將真正的自己隱藏了起來,那是一個危險的、不一樣的他。
阮嫻走在路上,走著走著,她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那座宮殿一眼。
腦海中突然回憶起了當初她和云惜在御花園中的場景。
那個時候,云惜的面紗意外地被風吹開,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容。
然后,她們遇見了善妒的蘭貴妃,意外地遇到了宿寒芝,以及,不意外地遇到了皇上,青永易。
這真的是巧合嗎?還是······
阮嫻想到云惜那張和盛萱蘭有幾分相似的臉型,不再去想,她收回目光,離開了那里。
第二天,宮門大開,陸陸續續的隊伍走了出去。
一個房間中,阮嫻靜靜地坐在鏡子前。身前的桌上擺了一個瓷瓶,還有一盆水。
她看著銅鏡,拿起了那個瓶子。
過了一會兒后,“吱呀”一聲響起,門被從外面打開。阮嫻從水中抬起頭,她的臉上還有水花在流動,有些睜不開眼睛。
“誰?”
腳步聲響起,一個人走近了她,
下一刻,一個柔軟的毛巾輕柔地放在了她的臉上。隨著臉上的水珠被擦干凈,阮嫻的睫毛顫了顫,等她徹底睜開之后,就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沒有一點瑕疵的五官,纖薄的唇,看起來有些薄情的樣子,烏黑如點墨的眸子中,倒映著她的身影。
宿寒芝將手放在了阮嫻的臉上,指腹在她細嫩的皮膚上摩擦了一會兒。在將她的眉眼和五官都深深地刻進了眼中之后,他才開了口。
“我們該出發了。”
第46章 少女繆姜 阮嫻跟著宿寒芝走到了無恨山……
阮嫻跟著宿寒芝走到了無恨山的隊伍中, 看見他們后,盛萱蘭就迎了過來。
她看清楚阮嫻的樣貌后,微微睜大了眼睛, 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你怎么會在這里?”
阮嫻卸下易容后, 看著鏡子中原本屬于自己的臉,都有一些不習慣。聽了盛萱蘭的話后,她正在猶豫要不要解釋的時候,就聽見宿寒芝道:“都準備好了嗎?”
盛萱蘭的注意力還放在阮嫻身上,她還想再問什么, 聽了宿寒芝的話后也只能先將疑問都咽進肚子里,說:“嗯, 可以出發了!
接著阮嫻和宿寒芝上了一輛馬車, 一會兒后, 車簾被掀開,盛萱蘭也走了進來。
阮嫻坐在靠窗的位置, 正好和對面的盛萱蘭面目相對。這樣面對面實在是有些尷尬,她就干脆側過了身體, 掀開車窗處的簾子,往外看去。
馬車的輪子轱轆轱轆地響著, 在皇城鋪展平整的路上,幾乎沒有什么顛簸。
她看著身后巍峨氣派的宮殿大門,逐漸地遠離她的視線。
又離開了一個好不容易熟悉起來的環境, 而將去向另一個陌生的環境,這讓她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也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么,想到可能已經回來的夜叉皇,就讓她有了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而就在她看著窗外的時候,隱約在宮門口看見了一個人影。
她眨了眨眼睛, 腦袋往外伸了一些。在徹底看清楚那個人影之后,她猶豫著,伸出手朝他揮了揮。
站在宮門口的青永言,目視著阮嫻所在的馬車逐漸離開。他遠遠地看見阮嫻從車窗處冒出了腦袋,又在看清楚她的動作后微微一愣。
他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卻也只能看著那輛馬車離他越來越遠。
他伸出手,也模仿阮嫻的動作,朝她搖了搖。
盡管她已經遠到無法看見了。
等到整個宮門口都看不見了的時候,阮嫻才收回腦袋,重新安安穩穩地坐在了馬車里。
而等她剛坐好,就感受到了一道目光。她轉過頭,就看見宿寒芝正直勾勾地看著她。
她被他這樣的眼神看的頭皮發麻,就好像她做了什么錯事一般,忍不住小聲道:“你怎么了?”
宿寒芝依然看著她,眼珠子都不帶轉動一下的,半晌后才開了口:“看夠了嗎?”
“······”一瞬間,阮嫻開始懷疑,宿寒芝是不是知道方才她看見了青永言。
不過不管是不是因為這個,現在宿寒芝明顯心情不好,于是她熟練地順著他的毛,說:“外面沒什么好看的。”
然后就熟練地轉移話題:“我們大概要花多長時間,才能到無恨山?”
一聽到她問什么時候才能到無恨山,宿寒芝的眼神終于動了一下。這句話好像讓他滿意了,所以他也不再執著地問她窗外的風景美不美麗,有沒有看夠。
“大概需要六天時間。”
六天!
阮嫻聽了這個時間后,坐在馬車上,就已經開始覺得腰酸背疼。
古人的交通工具是真的難熬!
好在這個馬車足夠寬闊,車內還鋪了柔軟的坐墊。至少目前為止,還沒有讓她太過難受。
而宿寒芝終于不為難她的時候,盛萱蘭的目光卻落下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讓阮嫻無法忽略,怎么一共馬車里就三個人,兩個人還都喜歡看著她。
盛萱蘭一直微蹙著眉,欲言又止的模樣都落進了她眼中。
阮嫻嘆了一口氣后,還是主動開了口:“盛姑娘,你有什么話想說嗎?不妨直言!
盛萱蘭聞言微微一愣,接著她看了宿寒芝一眼,見他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變化,才抿了抿嘴,重新看向阮嫻道:“原來,你們都是一個人。”
“怪不得······”她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后才繼續道,“阮嫻姐姐,你當初去哪里了,又怎么會出現在皇宮里,甚至還變了一副樣貌!
“自從你不在了后,師兄整個人都好像變了一副樣子。雖然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我知道肯定是因為你······”
她的話讓阮嫻轉頭看了宿寒芝一眼,卻見宿寒芝正在看著她,她立刻有些心虛地收回了視線。
她不想和盛萱蘭細論這些話題,以免又一次提醒宿寒芝,刺激到他。
“都是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我當時也是迫不得已。”
她說這話的時候小心地瞄了宿寒芝一樣。
果然,這人正看著她呢,好像想看看她能說出什么原因來。
但是她也不可能對盛萱蘭實話實說,眼見盛萱蘭張了張嘴,好像還想說什么,她干脆轉過身子,側身靠在馬車壁上,閉上了眼睛,裝作比較疲憊,想睡覺了的模樣。
見她這般模樣,盛萱蘭果然不再開口了。
就是宿寒芝的眼神依然落在她身上,讓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但她還是忍著沒有轉過身,就這樣靠著墻閉著眼睛。而隨著馬車一搖一搖的,竟還真有些昏昏欲睡了起來。
而就在她有了睡意的時候,馬車突然就停了下來,車外也傳來了一聲少女的驚呼聲,隨即是吵吵嚷嚷的各種聲音。
隨著馬車驟停,阮嫻的身體不受控地往前倒去。下一刻,一雙手就扶住了她,她倒在了一個人的胸膛上。
她睜開眼睛后就看到了宿寒芝近在眼前的臉,愣了一會兒后,才意識到他們現在過于親近的動作。她臉有些紅地坐直了身體,掩飾性地撩開了窗簾,看向外面道:“發生了什么事情?”
盛萱蘭看了宿寒芝一眼,然后默不作聲地下了馬車。
宿寒芝則好像對發生了什么一點也不關心似的,依然留在馬車里。阮嫻則掀開窗簾,將腦袋伸了出去往前方看,卻只見人頭涌動,只能隱約聽見一個少
女的哭泣聲,卻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么事情。
就在她抬起了腦袋想要細細看的時候,卻一時不慎撞在了車窗上。她痛的“嘶”了一聲,然后就下意識地縮回了頭。
下一刻,一只手就放在了她腦袋上撞到的位置,還幫她揉了揉。
“怎么這般不小心。”
阮嫻看著宿寒芝的舉動,撞到的地方倒是不疼了,只是被他冰冰涼涼的手碰到的地方,卻熱熱的,還癢癢的。
“還疼嗎?”宿寒芝問道。
“不疼了······”
阮嫻看著宿寒芝收回了手,她下意識地用袖子抹了抹那個地方,好像這樣就能將那種奇怪的感覺抹去似的。
這個時候,馬車里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宿寒芝收回手之后,他們兩個人一時間就都沒有說話,馬車里的氣氛突然就變得靜謐而曖昧了起來。
阮嫻有些坐立難安,連目光都不知道應該落在什么地方。而此時盛萱蘭已經出去了好長一陣子都不曾回來,阮嫻猶豫了一下,就想掀開簾子下去看看。然而,她的手剛碰上車簾,一只手就已經將簾子拉開了。
拉開簾子的是盛萱蘭,站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個少女。
那個少女看上去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穿著有些像是少數民族的服裝。衣服的主色調是藏青色的,袖口和領口卻又是彩色的圖案。頭發上還戴了一點銀飾,行動起來叮叮作響。
此時,她秀氣的五官上都染上了一些病容,臉色極為蒼白。她整個人被盛萱蘭扶著上了車,看上去好像受傷了的樣子。
好在這輛馬車足夠大,所以就算多了一個人也絲毫不擁擠,
盛萱蘭小心翼翼將少女扶到自己身邊坐下,剛剛坐下,那少女就體力不支地閉上眼睛,好像十分虛弱。
盛萱蘭見狀,拿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了宿寒芝,道:“師兄,這是繆姜姑娘,清河谷南枯圣人的徒弟!
南枯圣人是南疆地帶的一個巫師,曾與無恨山的掌門有過交情,曾與無恨山掌門交流過,想將自己的徒弟送上無恨山修行。
南疆處于十萬大山深處,深山環境更有利于夜叉生存,因此南疆人民苦夜叉久矣。而南疆地帶多施行巫蠱之術,然而對力量強大的夜叉來說,蠱蟲起到的作用極為微小。因此在對付夜叉上,他們當然比不上以劍為主要武器,修行絕對力量的無恨山。
因此南枯圣人決定送南疆弟子去無恨山修行,而盛萱蘭拿出的,就是南枯圣人給無恨山掌門寫的信。拿著這封信,他的弟子就可以不用通過選拔,順利進入無恨山。
宿寒芝接過那封信,視線落到了信封上的那滴血跡上。
盛萱蘭見狀,看向受傷后的繆姜,有些不忍地道:“據繆姜說,南枯圣人已經死在了夜叉的手下。依賴于圣人的舍身保護,她才能逃出生天,但她也同時受了重傷!
聽到這里的時候,宿寒芝才終于出了聲:“南枯圣人死了?”
盛萱蘭點了點頭。
雖然這有些讓人不敢相信,但如果繆姜說的不假的話,這確實是事實。
阮嫻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瞬間,她將就書中描寫的南枯圣人和他們談論中的人聯系了起來。
書中確實有一個叫南枯圣人的人物,無恨山也有一個叫繆姜的弟子。
看來,就算劇情發生了很多變化,大體上也還是按照書中所寫的在進行。
南枯圣人確實是一個名字剛出場就死了的人物,他的實力深不可測,卻最終死在了夜叉手上。他只留下了唯一的一個徒弟,也就是少女繆姜,帶著仇恨活著回到了無恨山。
原書中繆姜只是一個配角,著墨并不多,南枯圣人的死也更多也是為了渲染緊張氣氛,因為一般的夜叉根本不可能會是南枯圣人的對手,而如今就連這等傳說級的人物都死在了夜叉的手下,那就進一步地增加了一個猜想的可能性。
那就是,夜叉的力量大幅度增強,而五十年前掀起一場血腥浩劫的夜叉皇,似乎又有了卷土重來的傾向。
眼見劇情一直在往前走著,阮嫻忍不住在心里嘆了一口氣,只覺得苦不堪言。早知道劇情不可逆轉,夜叉皇怎么都會重臨人間,她當初拉那么一通仇恨干什么!
不過,如果當初不那么做,那說不定她現在還在夜叉皇的手里。那可是一個沒有什么是非觀念,典型的非人類,比宿寒芝還要喜怒無常的人物。
這么想起來,跟在宿寒芝身邊也不算壞了。只是,繆姜的出現,讓阮嫻更加害怕夜叉皇回來會找她報仇,也更堅定了她一定要牢牢地跟在宿寒芝身邊的決心。
僅憑她自己,連夜叉皇的一根頭發都碰不到。
想到這里,她的目光就看向宿寒芝,身體還下意識地朝他身邊挪了挪。
宿寒芝見狀,誤以為她也想看這封信,就對她招了招手。
阮嫻見他對自己招了招手,又看了看他身邊的那個空位,猶豫著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無聲地問:你要我坐過來?
宿寒芝點了點頭,阮嫻見狀,只能坐了過去。
她坐在宿寒芝的身邊,兩個人一起坐在正對馬車門的位置上,而盛萱蘭和繆姜則坐在一邊靠窗的位置上。
阮嫻和他坐的這般近,就有些不自在地說:“你讓我過來做什么?”
宿寒芝將信遞給她,說:“你不是想看么?”
她什么時候說想看了?
阮嫻有些疑惑地想,不過見信已經被遞了過來,她也只能接過,然后將其打開。
打開之后,宿寒芝也微微湊了過來。一封信放在兩個人的中間,被他們一起看著。
盛萱蘭看著這一幕,垂下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她的眼中閃過一陣失落,最后硬逼著自己收回了視線。
而收回視線后,她看向了坐在她旁邊的繆姜。
卻發現原本閉著眼睛的繆姜,眼睛竟然也微微睜開。而她的視線,竟然也若有若無地落在了師兄和阮嫻所在的方向。
或許是在看那封信吧,盛萱蘭心想。畢竟師父被殺,自己也身受重傷,而堅持來到他們身邊的繆姜,不過也還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而已。
一切的經歷讓她沒有安全感,擔心他們會不承認那封信的真實,怕自己無法順利進入無恨山,也是可能的。
如果是她自己的師父死在了夜叉手下,她可能都沒有繆姜那般堅強。
想到這里,盛萱蘭就安慰地對她說了一句:“你放心,如果你真的是圣人的弟子,我們不會放下你不管的!
聞言,繆姜收回了目光。她看向盛萱蘭,似乎略微勾起了嘴角,帶起了一點笑意。
“好。”
第47章 另一面 那封信的確是由南枯圣人……
那封信的確是由南枯圣人所寫, 而繆姜也確實是他的徒弟。
信的真實性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他們對繆姜的懷疑,宿寒芝拿出藥讓她服下之后,她的臉色就肉眼可見的好了許多。皮膚不再那般蒼白, 沾染了一些少女的嫣紅。
繆姜上車之后, 馬車就繼續前行,很快他們就出了城。
既然已經看完了信,再和宿寒芝擠在一個位置上,阮嫻總感覺有些怪怪的。于是她不著痕跡地移動了一下身體,想離宿寒芝遠一些。
然而她才剛挪遠了一些, 手臂就被人拉住了。
阮嫻轉過頭,就看見宿寒芝無聲的看著她, 眼中什么意味一看便知。她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 在這無聲的對峙中, 她還是乖乖地坐了回去。
為了忽視身邊那么大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她的視線落到了前方, 正好放到了繆姜的身上。
然后她就想到了有些奇怪的地方。
繆姜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因為如果真的按照原著的話,
她應該還沒有出場才對。畢竟她的出場意味著夜叉皇逐步蘇醒,開始一定程度上地對人族產生干擾, 也讓各大門派的核心人員開始警惕起來。
書中南枯圣人死在夜叉手中之后,繆姜直接帶著仇恨去了無恨山,而不是在這個地方。
想到這里, 一瞬間,各種疑點就都浮上心頭。
她看著對方的打扮,腦海里突然想到了青永言說過的話。那個懸崖下沒有人跡存在,只在幾十年前生活過一些遷居而來的南疆居民,但后來因為那處瘴氣橫生, 不能居住,因此那些人就搬離了那里。
也許是因為夜叉皇就在東曙城附近的可能性,讓阮嫻敏感了一些,她開始對繆姜的身份有所懷疑。因此在看著繆姜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看向她的腰間。試圖在叮叮作響的漂亮銀飾中,發現一個有些陳舊的鈴鐺。
但是,她沒有看到那個鈴鐺。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在繆姜身上感受到夜叉皇的氣息。
不過她依然不敢掉以輕心,本來離宿寒芝遠了一點兒的她,又坐的離他近了一些,就好像這樣就能更有安全感。
她看著繆姜道:“繆姜姑娘,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和南枯圣人遭遇夜叉襲擊的時候,是在什么地方,具體發生了什么?”
繆姜聞言,也抬頭看著她,她的眼睛帶著些少女的天真,卻因為微微上翹的眼尾,而抵消了那一點純真感。她眨了眨眼睛,聞言后失落地低下了頭,就好像不想回憶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
盛萱蘭見狀,忍不住皺眉阻止道:“她的遭遇已經夠悲慘了,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問?信里已經證明了她就是圣人的徒弟,為什么還要刨根問底,沒有看到她已經很難過了嗎?”
“那可不一定,信只能證明是南枯圣人寫的,卻不能證明她就是真的繆姜。”阮嫻的視線依然落在繆姜身上,她必須要將事情原委弄清楚,“南疆離這里有千里之遠,你怎么會出現在東曙城?如果圣人死于夜叉之手,你為什么不直接去無恨山?”
就在她有些咄咄逼人的時候,放在一邊的手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那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冷靜了下來。
她低下頭,就發現宿寒芝的手正放在她的手上。
宿寒芝靜靜地看著她,眼中有探究的意味,更多的卻是安撫。
“對不起,我······”在他的視線下,她有些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其實她心里其實一直有著無形的壓力,所以才會這么的草木皆兵。
宿寒芝聞言后搖了搖頭,說:“你說的沒錯。”
說完,他轉頭看向繆姜,道:“繆姜姑娘,阿阮所提,你可否一一解釋一下。”
盛萱蘭聽聞,有些不贊同地看著宿寒芝:“師兄!”
宿寒芝卻沒有看著她,而是依然看向繆姜。
繆姜于是抬起了頭,抿了抿唇,似乎經歷過了一段內心的掙扎后,才艱難地道:“我和師父本想來參加皇室召集的狩獵大賽,可是卻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夜叉群的襲擊。師父他不幸殞命,在他的保護下,我才成功活了下來!
“我知道來參加狩獵大賽的人中也有無恨山的人,所以才一路趕來了東曙城!闭f完這話后,繆姜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睛。
盛萱蘭見狀,目露不忍地看著她。
而她不知道的是,垂下眼眸的繆姜,腦海中閃過了一段記憶。
慘死的南枯圣人,以及他的女徒弟。接著,一只沾滿血腥的手伸了出來,從南枯圣人的身上拿出了一封信。將那封信展開,看清楚信的內容后,那人似乎咧開嘴笑了笑。
邪惡的笑聲似乎又再次回蕩在耳邊,繆姜回想起那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垂下的視線落到了自己的手上。恍然間,原本干凈的手上似乎突然又沾滿了血腥,刺眼的鮮紅色讓她的瞳孔微微睜大,接著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盛萱蘭見狀,還以為她是又回憶起了被夜叉襲擊的噩夢般的經歷,就握住她顫抖的手安慰地對她道:“繆姜,你別害怕。如果感到難過,就不要再回想了,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說完她有些責備地看著阮嫻:“這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我沒事!笨娊а郏暰落在了阮嫻身上,聲音緩慢地道,“我這樣回答,你滿意了么?”
“······”感覺被懟了。
“不明不白突然出現的人,當然要問清楚來歷。”宿寒芝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你說的是實話,我們自然滿意!
阮嫻看著幫她說話的宿寒芝,嘴角抿了抿,然后順著他的話重重地點了點頭。
“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宿寒芝突然看著她道。
阮嫻猶豫了一下,她知道宿寒芝在幫她,如果她還有什么想問的,現在就可以問出來。
只是她想了想后,還是搖了搖頭。
其實她本來還是有些懷疑的,但是看著繆姜突然之間面色蒼白,痛苦的模樣又感覺不似作假。繆姜臉上的痛苦反應太真實了,如果這都是她的偽裝的話,那阮嫻不得不承認,她的演技很好。
這阮嫻也開始自我懷疑,是不是她太草木皆兵,真的誤會了。
不過,雖然不再詢問,但她也有別的方法,來驗證繆姜的身份。
阮嫻搖頭之后,車廂里一時間就沒有人再說話,氣氛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阮嫻靜靜地坐在原地,低著頭不說話。她的耳朵靈敏地捕捉著四周的聲音,現在聽力大幅度增強的她,只要沉下心來仔細地去聽,就可以分辨四周一切細枝末節的聲音。
而在這四四方方的馬車里,每一個人的呼吸聲、心跳聲,以及衣服摩擦的聲音都清晰地鉆入了她的耳朵。
她仔細地分別著所有聲音,突然,馬車一個顛簸,她的身體都跟著晃動了一下。
沒有。
晃動之后,也沒有。
阮嫻微微松了一口氣,方才的一路上她都有在仔細傾聽,卻沒有聽見一點鈴鐺的聲音。而在方才車廂搖晃的時候,也不曾聽見。
這就說明,繆姜身上沒有鈴鐺,她和夜叉皇沒有關系。
想到這一點,阮嫻對繆姜就沒有那么排斥了。她想到自己方才說話好像是有一些咄咄逼人,或許她的話掀開了繆姜的傷疤,逼著她回想起了師父被殺害的悲傷往事,這對她來說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畢竟經歷這一切的她,不過只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子而已。
因此,在打消了對繆姜的懷疑后,她也對她有些不忍。她看著繆姜強忍著身體不顫抖的模樣,就伸出手扯了扯宿寒芝的袖子。
在宿寒芝看向她的時候,她就湊到他耳邊小聲說:“你能不能先下馬車?”
“為什么?”宿寒芝看著她,也和她一樣低聲道。
阮嫻看了繆姜一樣,然后對他道:“繆姜姑娘身上現在受了重傷,可是你一個男子在馬車上,她不方便上藥!
聞言,宿寒芝掃了繆姜一眼,點了點頭。
其實他并非沒有發現繆姜身上的傷,只是他不在意罷了。畢竟,那些傷雖然會讓人疼痛,卻也不會要了人的性命。
阮嫻看著宿寒芝點了點頭,然后下一刻馬車就停了下來。
她剛在心里感嘆宿寒芝現在變得越來越通情達理,想要送他出去的時候,就感覺一只有力的手摟在了自己的腰上,然后自己輕輕松松地就被他帶了起來。
阮嫻有些懵地被他帶著往外走,在要出馬車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抱著門框不撒手:“為什么我也要和你一起下去?”
她不想下馬車,更不想和宿寒芝一起騎馬。
坐馬車坐很久已經夠辛苦了,如果改成騎馬的話,她下馬后肯定累的連路都走不了。
然而她的掙扎卻沒有半點效果,剛剛還被她感嘆通情達理了一些的宿寒芝現在卻又開始不講道理。
“你同我一起!
說完后,這個無情的人就讓她的手脫離了馬車,將她帶到一匹黑色的駿馬旁。然后輕輕松松地就將她舉高,放到了一匹黑色的駿馬上。
在阮嫻剛剛坐穩后,就感覺后背靠上了一個有些堅硬的胸膛。下一刻,一
雙手就從她身后饒了過來,握住了她身前的韁繩。
“抓好了。”
宿寒芝的聲音響在耳邊,熱氣都呼在了她的耳垂邊,脖子上,這讓她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過了一會兒后,她的手才終于動了動,手指虛虛地與宿寒芝握著同一根韁繩。
“我不會騎馬!彼行┚o張地道。
“沒關系!
兩個人離得太近了,獨屬于宿寒芝的氣息席卷而來,將她濃濃地包圍著。后背緊貼的胸膛下,也傳來了他規律的心跳聲。
“砰、砰、砰······”
那聲音太過清晰,一瞬間,阮嫻都開始希望自己的聽力不要那么好了。
他們出去之后,馬車之內,就只剩下了繆姜和盛萱蘭兩個人。
繆姜的視線看向馬車外,落在騎在一匹馬上的兩個人身上。
她的眼神一變再變,有那么一瞬間,她漆黑的瞳孔變得猩紅,下一刻又轉化成了黑色。幾次變化間,就好像她曾有一刻,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就是她嗎?”
“她已經信任我了!
“你問她身邊的人?”
“他是無恨山的大弟子,宿寒芝!
“需要我殺了她嗎?”
“對······對不起!
繆姜的臉色突然之間就變得更為蒼白,毫無血色。她的眼中彌漫上了濃濃的恐懼,手指無意識地彎曲了起來,就連身體也開始顫抖。
“我不會再自作主張了。”
“請原諒我!
······
盛萱蘭正在整理傷藥,當她發現一直沉默著的繆姜突然開始顫抖時,立刻伸手扶住了她,有些擔憂地問:“你怎么了,是不是傷口疼?”
繆姜聞言收回了視線,她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時,眼中的慌亂和恐懼都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看著一臉關心她的盛萱蘭,道:“我沒事!
只是任一個人看了她那般模樣,都不會認為她真的沒事。
盛萱蘭見狀,拿起了藥瓶。希望用完藥后,她能好受一些。
而騎在馬上的阮嫻對馬車里發生的一切都毫無所知,事實上,她已經被背后傳來的心跳砰砰聲給弄得思想混亂。在那規律的屬于另一個人的心跳聲中,逐漸混入了她自己的心跳聲,兩聲音一起一合的,就跟唱交響曲似的。
第一次覺得聽力好也是壞事。
第48章 交談 “關于繆姜,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關于繆姜, 你有什么想說的嗎?”宿寒芝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阮嫻不意外他會這樣問,畢竟她剛剛的表現是有一些奇怪,只是她又不可能和他說明夜叉皇的事情, 想了想后道:“我就是覺得她出現的太巧合了, 所以有些懷疑而已。”
“而且你不是說南枯圣人很厲害嗎,又怎么會那么容易就死在夜叉的手里,你不覺得奇怪啊!
宿寒芝聽了后道:“南枯圣人是很厲害,不過你也不要輕視了夜叉的能力!
阮嫻說:“可是我覺得你就很厲害,那些夜叉好像都不是你的對手!
她的話讓宿寒芝看了她一眼, 然后才輕笑了一聲,沒有否認, 也沒有再追問她了。
阮嫻發現, 宿寒芝雖然嘴上不說, 但還是喜歡聽她夸他的。具體表現在他很容易就被她岔開話題,他心情好了, 就不會在意太多額外的事情。
馬車中,繆姜身上的傷口終于都被盛萱蘭全部上好了藥, 她穿好衣服,對盛萱蘭道:“謝謝!
“沒事。”盛萱蘭笑著搖了搖頭, 然后就轉過身去收拾那些藥物。
而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她身后的繆姜在看著她的時候眼神逐漸發生了變化。
“鳳凰血脈啊,只要吃了她, 我就能修為大增。”
一個聲音在繆姜腦海中響起,她的視線落在了方才認真為她上好藥的盛萱蘭身上。
繆姜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掙扎:“能不能不殺她?”
她的眼神一變再變,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徹底失去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在那種無法控制自己身體的恐懼中,她再次聽見了來自那個人的聲音。
“等我吃了她后, 就能徹底恢復。到時候你就能獲得自由了!
自由······
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繆姜眼中的掙扎逐漸退卻。她的目光落在盛萱蘭身上,逐漸帶上了一些狠戾。
隊伍行駛了幾個時辰之后,就在山中的一條河邊停了下來,稍作休整。
阮嫻從馬上下來的時候,腿都要軟了。她坐在河邊的一個石頭上,捶著腿看著忙碌的眾人。
突然,一陣狂風吹來,她伸出袖子擋住眼睛。而等風過去之后,她聽到了一樣東西掉落的聲音。
“我的耳環!
阮嫻看著自己的耳環掉入水中,下意識就想伸出手去檢。然而耳環掉入水中后就沉了下去,轉眼就看不見了。
阮嫻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左耳朵,好端端的怎么會掉了呢。
而就在她準備放棄了的時候,卻看著河中的場景,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
只見河水之中,幾尾小魚簇擁著她方才的耳環,游到了水面上。
他們的尾巴一搖一擺,一只翠綠色的耳環就在它們中間。
阮嫻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她猶豫著伸出了手,去拿那只掉落在水中的耳環。而她的水剛碰到水面,就有幾尾小魚親昵地圍在她的手邊,沒有一點害怕。
阮嫻的手只是稍微地移動了一下,它們就立刻又跟了上來。
她這個時候有一種非常奇異的感覺,就好像她和這些小魚產生了某種聯系,她甚至能感受到它們歡快的情緒。
不,與其說是和這些小魚產生了聯系,不如說是和水產生了聯系。
這種感覺,和她當時在那條潭水中的大蛇身上,感受到的一模一樣。
難道,這是她體內的滄溟珠的附加功能之一嗎。這讓她對水有著強大的親和力,也因此這些水里生活的魚兒,都很喜歡親昵地與她貼在一起。
阮嫻感受著這種奇怪的感覺,然后將手往下沉了沉。在整個手掌都沉入水中的時候,她感覺自己體內一直沉寂的滄溟珠似乎活躍了起來。她通過自己的手,能感受到水下的所有生命,甚至眼前好像都出現了水下世界的畫面。
就在她沉浸于探索這一神奇的功能時,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你在做什么?”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阮嫻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就看見繆姜走到了她的身邊。
“我在撿耳環。”她伸出濕漉漉的手,手中有一只同樣濕了的耳環。
繆姜點了點頭,然后就坐在了她身邊,和她以前看著眼前的這條河。
她坐過來后,阮嫻的身體就有些僵硬。她覺得自己和繆姜認識的開始不算愉快,如今雖然已經不懷疑她,可是也完全不知道要和她說什么。
畢竟她們又不熟······
“我看她們都叫你阿阮,我也這樣叫你行嗎?”繆姜的態度倒是很和善。
阮嫻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你想叫什么都可以。”
她這話說完后,兩人之間就沉默了一會兒。
阮嫻視線垂在水面上,看著一些魚兒開始聚集在她垂下的腳邊時,不著痕跡地將腿抬高了一些。
“阿阮,你也是無恨山的弟子嗎?”繆姜突然問道。
阮嫻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不過應該快是了!
既然被宿寒芝帶回無恨山,那她應該也會成為無恨山的新弟子了。
“不是?”繆姜的視線從河面上移開,落在了她身上,“那你之所以呆在這里,是因為宿師兄嗎?”
“嗯!
“你們是什么關系?”
聽了她的問題后,阮嫻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她有必要對她這么好奇,連這種問題也要問嗎?
感受到她的眼神后,繆姜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的太多了,她有些抱歉地對阮嫻笑了笑,隨即有些失落地
道:“對不起,我就是······就是覺得你們都很陌生,我想盡快和你們熟悉起來!
看著她失落的模樣,阮嫻想起她的遭遇,也覺得有些不忍。不過她也不擅長安慰別人,就只能對她道:“你也別難過了,等回到無恨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你足夠強大,就可以為你師父報仇,殺死那只夜叉。”
報仇?
“······”聽到這兩個字后,繆姜垂下了眼睛。如果兇手就是她自己呢?
就在這時,她的腦海中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找我報仇?哼。”那是一個屬于男性的聲音,聽起來并不成熟,是少年的模樣。
“人類當久了,就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么?”
那每每讓繆姜聽到,都忍不住感到恐懼的聲音,此時竟然有些咬牙切齒起來,就好像很生氣,還很不甘心。
“她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一個無情無義,慣會騙人的夜叉!
聽到他的最后一句話時,繆姜在一瞬間張大了眼睛,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
“什么?你說她是夜叉?”
“哼!蹦莻人卻不再回答她了。
阮嫻見繆姜半天沒有說話,突然間面色鐵青,眼中還帶著震驚,有些疑惑地問:“你怎么了?”
繆姜聽到她的聲音后,猛地抬起頭看著她。
眼前的女子容貌姣好,眼睛清透的像湖水一般。她身形纖瘦,坐在河邊,就像是江南弱不禁風的柳樹一樣,怎么看都是一個無害的人類女子,她怎么可能是夜叉!
可是,那個人沒有必要騙她。
聯想到眼前這個人可能是夜叉所變,就像那個人一樣,繆姜就心神大亂,幾乎不敢將視線再放在阮嫻身上。
她如果真的是夜叉,混跡在人群中是為了什么?
繆姜不敢再呆在這里,就匆匆的留下了一句:“對不起,我先走了!
說完之后她就轉過身想要離開,然而她才剛走出一兩步,身體就停頓在了原地。
又來了,那種身體不受控制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整個人都會被對方吞噬。一個人的意識侵占了她的身體,就好像爭奪領土一樣,下一刻,她就徹底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控權。
等繆姜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另一個意識占據了這個身體。
阮嫻有些疑惑地看著繆姜的額背影,不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她想著方才自己所說的話,難道她說錯什么了嗎?
不會是說的報仇之類的話,又刺激到她想起自己的傷心事了吧。
而就在她有些搞不懂的時候,就看見繆姜轉過了身體,再次看向了她。
此時,她眼中的慌張情緒全都消失不見,她看著阮嫻,嘴角緩慢地彎起,彎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嗎?”
阮嫻看著這樣的繆姜,心里覺得有些怪異,但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哪里奇怪。
只是見繆姜的情緒不如方才那般失控,就先順著她說:“沒有,不過你剛剛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事了嗎?”
“是啊!笨娊孟駠@了口氣,“殺死我師父的夜叉太強大了,連‘宿師兄’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又怎么可能對付得了呢?”
說到宿師兄三個字的時候,她好像語氣重了一些。
然后她接著道:“一想到我作為徒弟,卻不能為師父報仇,就忍不住心緒不穩。”
原來她是擔心這一點啊。
阮嫻松了一口氣,她心想著,南枯圣人也是一方高手了,能殺死他的夜叉,實力定是不俗?娊獣羞@樣的擔心,甚至因此而產生自我厭棄,也是正常的。
于是她安慰性地對繆姜道:“你不必如此自貶,也不必抬高那只夜叉。等你到了無恨山,勤加修行,總有一天可以親自報仇的。而且······”
“而且什么?”繆姜問。
阮嫻笑了笑,然后才接著說:“你現在還不知道你宿師兄的實力,所以你不知道,他很厲害的,那些夜叉都不是他的對手!
阮嫻可不覺得殺死南枯圣人的夜叉會是宿寒芝的對手。
繆姜嘴角的笑僵硬在了臉上,她的牙后跟用力地磨了磨,然后才忍著道:“······是嗎?看不出來!
看不出來?
阮嫻想到宿寒芝總是穿著一身白衣,瘦瘦高高仙氣飄飄的模樣,以及那張五官精致的臉,看起來確實不像是能和高大兇猛的夜叉交手的樣子。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彎起嘴角,眉眼間都帶上了笑意,因為這想法讓她有種宿寒芝因為太好看而被人當了小白臉的感覺。她道:“你不要以貌取人,他雖然長得看起來不像是能打架的人,實際上還是很厲害的。”
“他是無恨山的大師兄,以后也是你的師兄!比顙钩A苏Q,“以后你可不能當著別的無恨山弟子說這樣的話,不然他們還以為你瞧不起無恨山了!
“是啊!
一個男子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阮嫻和繆姜一起看了過去,就看見一個穿著無恨山門派服裝的男子走了過來。
阮嫻認出了他,他是無恨山的一個小師弟。
那個人好像是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對繆姜道:“繆姑娘,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們大師兄。大師兄殺過的夜叉數量,你都想象不到,其中還有好多只三階種!
“哦?是嗎?”繆姜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他殺過很多夜叉?”
“當然。”
聽完他的話后,繆姜的視線就落在了阮嫻身上。
就這樣,你還敢呆在他身邊?
繆姜的視線中帶了些打量的意味,阮嫻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還以為她是不相信,就點了點頭,承認了那個弟子的話。
不過她也不想和那個人探討宿寒芝大戰夜叉的豐功偉績,畢竟她自己也是一只披著人皮的夜叉,討論這些還是有些不適的。
“你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那個弟子笑了笑,說:“阮姑娘,我們休息的時間已經夠長了,你們過來吃點東西,然后就可以出發了!
阮嫻點了點頭:“好,我們這就過來。”
見那個弟子走了后,阮嫻對繆姜道:“我們一起過去吧。”
繆姜點了點頭,走在路上的時候,她突然又問道:“阿、阮?你有沒有做過什么后悔的事?”
后悔的事?阮嫻想了想,然后搖了搖頭。
“沒有?”
“沒有什么后悔的事啊!比顙拐f,“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后悔也沒有用,所以我一般都不后悔。”
“······那你覺得,自己有沒有做過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繆姜又問道。
這次阮嫻也搖了搖頭:“沒有!
“······你確定?”
繆姜的語氣,好像并不相信她的話。
“我·····確定啊!
就在阮嫻疑惑繆姜為什么要這么問的時候,就看到了不遠處宿寒芝的身影。
宿寒芝手上好像拿著什么東西,朝她舉了舉。
“我不和你說了,他在叫我了!
說完后阮嫻就朝繆姜揮了揮手,然后就朝宿寒芝在的方向跑去。
只剩下繆姜站在原地看著阮嫻的身影,她臉上的笑意此時看起來已經難看至極。
“你竟然一點愧疚都沒有!
第49章 月夜 看到不遠處和宿寒芝呆在一起的阮……
看到不遠處和宿寒芝呆在一起的阮嫻, 她的眸子深沉。而就在她想走過去的時候,身體突然晃了晃,下一刻就失去了對這具身體的掌控。
時間到了嗎······
等繆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 她的眼神已經再次發生了變化。她的手無意識地抓著腿側的裙子, 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忽然,腦海中再次響起了另一個
人的聲音。
“只要我吃了盛萱蘭,你就能恢復自由!
聽到這里,繆姜的視線就落在了不遠處盛萱蘭的方向。短暫的掙扎之后,她的眼神就變得狠戾了起來。
自從那一次深入山中采藥, 無意中撿到那個鈴鐺之后,她的整個人生就都改變了。起初, 從鈴鐺中出現了一個人影, 后來, 鈴鐺不見了,那個人卻進入了她的身體里, 并常常控制她的身體。
她想到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時,曾做過的那些殘忍的事情, 想到那種血腥的場面,以及這具身體曾經吃過的東西, 就讓她臉色泛白,幾乎下意識就要反胃。
她在那個人的手下委屈求全,只為了保住性命。但是她也害怕, 會不會有一天,她會徹底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甚至就連自己的意識都會被那個人抹滅。
繆姜實在是無法再忍受這一切了,怕自己遲早會發瘋。
因此在他說,只要吃掉盛萱蘭, 就可以還她自由的時候,她幾乎像是抓著根救命稻草一樣,牢牢地抓住這一點希望。
原本對盛萱蘭的一點不忍,此時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只是······繆姜的目光落下了宿寒芝的身上,此時的宿寒芝正和阮嫻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他說了什么事情,讓阮嫻笑了起來。
看著兩人所在的方向,繆姜心想,只要有宿寒芝在,她就不能輕舉妄動。
“過兩日便是月圓之夜!笨娊谧R海中與那人交談,“我曾打聽過,每到月圓之夜,宿寒芝就會閉門不出。”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如果那是真的,我們可以在那個時候對盛萱蘭下手!
“這幾天我可以與盛萱蘭多接近,晚上與她同住,方便我們動手!
“一定要在到達無恨山前下手,否則,就很難再有機會了!
她說完后,卻一直沒有聽到那個人的聲音。
在她微微蹙眉有些疑惑的時候,才聽到那個人終于開了口。
“她和他走的倒是挺近。”
“什么?”繆姜一時間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那個人沒有對她解釋,而是接著道:“她竟然一點也不后悔,也沒有絲毫愧疚!
后悔什么?愧疚什么?繆姜看著遠處正和宿寒芝呆在一起,有說有笑的阮嫻,有些疑惑地瞇起了眼睛。
那個人說,那位看似無害的阮嫻姑娘,其實是一只披著人皮的夜叉。難道他們以前認識,并且那位阮姑娘還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繆姜看著長身玉立的宿寒芝,難道是情感糾葛?
“果然是一個無情的女人!
繆姜:······果然是情感糾葛。
“既然背叛我,就要付出代價!
聽了這句話后,繆姜放在阮嫻身上的眼神就不對勁了起來。
難道,這位阮嫻曾經背叛了他,然后投向了宿寒芝的懷抱?
果真是人不可貌相,沒有想到平時看起來柔弱無害的人,實際上卻深不可測,甚至將兩個男人耍的團團轉。就連無恨山那位傳說中的宿寒芝,也落在了她的手心。
而渾然不知道自己在她人眼中已經變成一個腹黑禍水的阮嫻,還在歡樂地吃著宿寒芝給的東西。她的食量比較大,宿寒芝一直都記得。
兩天后,他們就到了一個城池里,選擇了一間酒樓留宿。
阮嫻算著時日,想到今晚又將是月圓之夜,她有些擔心地看著宿寒芝,而宿寒芝卻好像并不在意。
等他們安頓好了之后,宿寒芝就叫上阮嫻一起出了門。
和他一起走在街道上的時候,阮嫻忍不住問:“今天晚上,你打算怎么辦?”
以前在無恨山的時候,宿寒芝一直都獨來獨往,因此許多人只知道他月圓之夜常常見不到人影,卻無人知道原因。那個時候只要一到月圓之夜,他就會前往后山的禁地之中,獨自熬過去,所以一直沒有人發現他的秘密。
而如今周圍人眾多,想要成功地隱瞞過去,卻有了一定的風險。
宿寒芝卻好像并不在意,甚至還有閑心買了一個糖葫蘆,然后遞給了她。
阮嫻接了過來,看著紅艷艷的山楂果,就想到了宿寒芝的獨門秘方,用赤珠果制成的果子。她舔了舔酸酸甜甜的糖葫蘆,笑著說:“還是你做的糖更甜一些!
“等回到無恨山,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彼藓サ馈
赤珠果樹只生長在有夜叉活動的地方,而之所以無恨山可以得到赤珠果制成的糖,是因為無恨山有一個小型監獄,專門用來關被他們捉到的夜叉。
而他們之所以抓住那些夜叉而不是直接殺掉,是為了供給弟子們訓練。
阮嫻吃著糖葫蘆的時候,宿寒芝又道:“今晚,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阮嫻被勾起了好奇心,可宿寒芝卻怎么也不開口了,她只能拿著糖葫蘆跟了上去:“你怎么還賣關子呀!
而具體宿寒芝帶她去了什么地方,則是等到暮色時分,她才知曉。
他們離開了那座酒樓,一路順著城邊走,走出城門后,又延著城郊的路走。
夕陽昏黃的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出了一個長長的影子,為二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阮嫻側頭看著宿寒芝,發現他原本流暢而卻冷硬的臉部線條,此時在夕陽下都變得柔和了起來。暈黃的光沖淡了他身上的那種冰雪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更有溫度。
她伸出手,將風吹亂的一縷頭發撩到耳后。等她再次將目光投在前方時,就發現她們來到了河邊。
這是一條圍繞著城市流淌的護城河,她們身后不遠處就是恢弘的城池。
寬闊而湍急的河流上,是零零碎碎金黃色的波光。河邊則是一片青青草地,下一刻,宿寒芝就帶著她在草地上坐了下來。
金色的夕陽逐漸下落,隨即夜色開始翻涌,一輪明月也逐漸升起,將漆黑的夜點亮。阮嫻看著逐漸升高到天空中的一輪明月,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一直冰涼的手用力握緊。
她轉過頭,就看見宿寒芝已經閉上了眼睛,面色煞白。
她看著他隱忍的模樣,輕輕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取出了腰間的短蕭。
她猶豫了一瞬間后,就吹起了一首曲子。
悠揚而綿長的音樂聲響起,曲調婉轉悠長,如同春日里的湖水,被風吹起點點波紋,又像是冬日里的飛雪,飄飄揚揚裹挾著一點寒風灑在人身上。
這首來自家鄉的曲調,講的是寄托明月的思鄉之情。
原本皎潔的明月,應該是人美好的寄托,可是對宿寒芝來說,卻是每個月都揮之不去的噩夢。
她希望能讓他舒服一點,至少,先克服一些對月亮的恐懼。她希望能給他留下一點關于月亮的美好的記憶,希望這樣不會讓他今晚太難過。
吹完一首曲子,阮嫻放在短蕭的時候,發現宿寒芝已經平靜了許多。就在她要松了一口氣時,突然之間看見宿寒芝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一陣天旋地轉,她仰面倒在了草地上。抬頭,卻是宿寒芝壓在她的上方。
“你怎么了?”
宿寒芝沒有說話,他只是俯下身來。蒼白而瘦削的面孔之上,一雙眸子漆黑深邃,其中好像隱藏了許多的話想講。
在他的視線下,阮嫻好像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力,那股無形的力量讓她無法動彈。
她試圖起身,手腕卻被宿寒芝按在了地上。在夜色的靜謐中,她就這樣看著宿寒芝離她越來越近,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
他想做什么?
阮嫻有些緊張,她的手無意識地握拳,在宿寒芝的臉離她越來越近的時候,她的眼睫顫了顫,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雖然景色很美麗,經歷卻并不浪漫。
她才剛閉上眼睛,就聽到了一聲巨大的響聲。像是巨石落在了水面上,濺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四周也傳來了淅淅瀝瀝的水聲,身側都是潮
濕的水汽。阮嫻驚訝地睜開了眼睛,就看見宿寒芝的臉距離她還不到一直手掌的位置。然而此時的他頭發上有濕漉漉的水跡,額前的碎發也濕成一縷縷的,一些黏在他冷白的額頭上,還有一些則垂落在來,滴著水珠。
阮嫻有些呆地看著美男濕身這一幕,等到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臉上時,她才反應過來。
然后她也才發現,宿寒芝此時面色鐵青,除了痛苦之外,還隱隱透露著一些戾氣。
他這是生氣了?
她立刻朝宿寒芝的身后看去,然后就看見了讓她驚訝地張開嘴巴的一幕。
原本平靜的水面上,皎潔的月光鋪展了一層的銀輝。而此時,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卻不停地翻滾著,其中隱隱約約有蛇形的龐然大物游動。
它身體的一部分露出了水面,接著又隱入了水中。那巨物的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在它的身體翻滾的同時,她還能看清楚空中濺起的水珠。
就在阮嫻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時,那巨物的腦袋終于冒出了水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有那么一瞬間,阮嫻還以為自己看到了龍。
不過等她仔細看清楚后,她才發現,那不是龍,而是她曾經在深潭之下見過的那條大蛇。
但說是大蛇也不準確,因為雖然它是蛇形,耳廓卻有飛鰭,又有些像魚。魚身蛇尾,多居溪潭水中,更像是蛟。
阮嫻想到以前讀過的書中,好像有寫虺五百年為蛟,蛟千年為龍,龍五百年為角龍,千年為應龍。阮嫻仔細看了看,發現那條大蛇雖然有了蛟的特質,卻不生四足,看起來倒像是一條在向蛟轉變過程中的虺。
這條大蛇一看就已經活了許多的年頭了,只是這個世界早就已經沒有了神,也沒有神獸的存在,靈氣稀薄,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成功化成蛟龍。
也許是因為已經見過面了,所以阮嫻看著那個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的龐然大物時,也沒有感到害怕,更多的反而是看見傳說級生物的震撼。
而且,自從那條大蛇出現后,阮嫻就隱隱約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滄溟珠有了反應。她好像冥冥之間和那只大蛇建立起了某種聯系,因此她也能感受到,對方不會傷害他們。
當然,不會傷害他們是真的,但是故意將尾巴拍在水面上,濺了宿寒芝一身來搗搗亂還是可以的。
看著宿寒芝難得狼狽的模樣,阮嫻忍不住笑了笑,說:“你是不是知道它也在這里,才帶我過來的?它一直跟著我們?”
看著宿寒芝頭發上落下的水珠,以及他有些難看的表情,阮嫻相信,如果不是因為現在情況特殊,宿寒芝肯定已經和大蛇打了起來。
“它和你鬧著玩兒呢!彪m然不敢相信那樣一條看著就很傳說級別的龐然大物,竟然會這樣孩子氣。但是它沒有惡意,阮嫻也只能這樣解釋它的行為了。
可是宿寒芝的臉色還是很不好:“它只是看不慣我和你靠的太近而已!
“啊?”
宿寒芝轉了個身,坐在了草坪上,看著月光下鱗片閃閃發光的大蛇。
阮嫻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咬牙切齒的味道。
“遲早有一天要宰了它!
第50章 保護 那條大蛇頗具人性,它好像聽懂了……
那條大蛇頗具人性, 它好像聽懂了宿寒芝說要宰了它的話,鼻子生氣地噴出了兩道氣流。然后它抬起了尾巴,在月光下甩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下一刻, 它的尾巴就用力地在水面上一拍, 一大片水花就又撲了過來。
這次那水花好像長眼睛似的,一點都沒有濺到阮嫻這邊,全都到了宿寒芝那里。
阮嫻見狀,當然不能讓宿寒芝這個半病號再次被水濺到,就立刻帶著他轉了個身, 堪堪躲過了那片水花。
而做了壞事的大蛇卻絲毫不害怕,在河面上快樂地游來游去。
阮嫻看著大蛇肆意挑釁的模樣, 又看了看宿寒芝因為生氣, 原本蒼白的皮膚都微微透紅的臉, 以及他用力握緊的拳頭,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來。
沒想到有人敢這樣惹宿寒芝, 不對,那不是人, 是蛇。
宿寒芝聽到了她的笑聲后,轉過頭看著她, 眼中有一點不敢相信,還有些受傷的感覺。
阮嫻見狀,就立刻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表示自己不會再笑了。然而那彎起來的眼睛,卻出賣了她。
被這么笑誰能忍受的了,而且那條大蛇還在不停地刺激他,宿寒芝有些顫抖的手握住了一旁的劍,用力將其抽了出來。
阮嫻的眼中看見了那道銀光, 纖薄而鋒利的劍刃削鐵如泥。
而就在宿寒芝將劍抽出來的時候,大蛇好像也注意到了他的動作。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它很了解宿寒芝,知道今天晚上的宿寒芝對它造不成任何威脅,所以不僅沒有退縮,反而從河水中冒出了大半個身子,然后作死地將腦袋伸到了他們的身前。
還不害怕地將粗大而覆滿堅硬鱗片的脖子放到宿寒芝的劍前,大有看你能拿我怎么樣的架勢。
阮嫻見宿寒芝提起了劍,也真怕他被氣出什么問題來,就按住了他的手,說:“別氣別氣,我們不和它計較!
“我要宰了它!彼藓ダ淅涞氐。
然而,他此時面色蒼白、額頭冒冷汗的模樣,實在是沒有什么威懾力。就連阮嫻都嚇不住,更別提那條以挑釁他為樂大蛇了。
“如果你真想宰了它,又怎么會帶我來這里?”阮嫻看著宿寒芝口是心非,笑著說,“你一個無恨山大師兄,和它計較什么?”
阮嫻說完這話后,那條大蛇就從喉嚨處發出了呼嚕嚕的聲音,好像心情很不錯。
反倒是宿寒芝看著那條大蛇得意的模樣,幽幽地說了一句:“是啊,沒必要和一條長蟲計較!
他這話說完后,那條大蛇就大聲地吼了一聲,充分地表達了它對“長蟲”這兩個字的憤怒。
一人一蛇交戰,阮嫻倒霉。近距離地感受到一張血盆大口的沖擊力,還有那巨大的吼聲,讓她被震的身體都抖了一下。
她看著將大蛇刺激到發怒,終于有些滿意了的宿寒芝,又看了看張著血盆大口無能狂怒的大蛇,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過也有些好笑,沒想到能看到宿寒芝這么幼稚的一面。
她看著還憤怒著的大蛇,大著膽子,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在她的手剛放上去的時候,大蛇就好像被瞬間安撫住了。它終于閉上了那有些滲人的血盆大口,閉上嘴的同時閉上了眼睛,親昵地貼著阮嫻的手蹭了蹭。
阮嫻感受著和擼貓擼狗完全不一樣的奇妙感覺,既覺得刺激又覺得神奇。她覺得自己此時能好像能感受到大蛇的情緒,它很喜歡自己的接近。
“它叫什么名字?”阮嫻手上動作不停,看著宿寒芝道。
宿寒芝眉頭微皺,好像對阮嫻將手放在大蛇腦袋上的動作很不滿:“它?小黑。”
小黑?
阮嫻看著大蛇的體型,身上的鱗片確實主要都是漆黑色的,然而這體型不應該是小黑,而應該是大黑。
阮嫻雖然心里吐槽,卻還是笑著叫了一聲:“小黑!
手下的腦袋本來在從宿寒芝口中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僵硬了一瞬,好像并不想承認這個名字。然而在聽到阮嫻柔聲地叫了“小黑”兩個字的時候,它就又開始舒服地感受著被阮嫻的手摸著腦袋的感覺。
宿寒芝見它那般模樣,冷哼了一聲。
阮嫻看了他一眼,嘴角彎的更多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小黑?”阮嫻雖然問的是小黑,但是小黑卻不會說話,當然需要宿寒芝來回答。
宿寒芝之所以會晚上帶她來這里,原因之一當然是找個無人的地方度過月圓之夜,以避免被人發現?墒且雇淼暮舆厖s絕對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先不說有可能會遇到來到城外晃蕩的夜叉,還有可能會遇到壞人。
而如果這河水中隱藏著一個大殺器,可
以保護他們的安全的話,就有理由可以解釋了。
宿寒芝帶她來這里的第二個原因,就是讓她知道小黑的存在。
聽了她的話后,宿寒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他的目光下,她原本放在小黑腦袋上的手垂了下來。
“我希望,它也能保護你!
阮嫻看著他,垂下的手微微握緊。
“我有預感,人族之中,將會掀起一場動蕩!彼藓サ拿碱^微皺,“這次狩獵大賽上發生的變故,或許就是一個預兆!
“現在它也長大了,也可以保護你!
“而且,我之后可能會獨自去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
“危險的事情?”阮嫻打斷了他的話。
宿寒芝點了點頭:“你還記得那把槐木匕首嗎?”
阮嫻想到那把被埋在潭水中十多年的盒子,點了點頭。她隨即想到那把匕首的作用,也理解了宿寒芝的想法。
“對,那把匕首是殺死我一個仇人的必要物品,而報仇這件事,只能我去做!
宿寒芝說完后又接著道:“阿阮,我也會保護你。只是有它在,你會更安全。”
他看著阮嫻,沒有說出口的一句話是,我不想再失去你。
阮嫻聽了他的話后,心緒波動了起來。原來······他是為了保護自己,才讓小黑跟來的。
原本因為夜叉皇的威脅而時常不安的阮嫻,看著眼前明明還很虛弱的宿寒芝,卻感受到了濃濃的安全感。
宿寒芝會保護她,至少現在會保護她,至于未來······她現在不想去想了。未來的事,等到那一刻的時候再說吧。
她不想去杞人憂天,徒增煩惱。
想到這里,阮嫻就感覺一直壓在心里的巨石像是被一只大手挪開,輕松了許多。她摸了摸小黑的腦袋,說:“以后我們就可以一起呆在無恨山上了!
她去了無恨山,也一定要好好修行。既然宿寒芝都說了危險將臨,她也不能將所有的生存壓力都放在宿寒芝和小黑身上,她也要讓自己強大起來,才能去面對未來可能存在的危機。
而且,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或許會和宿寒芝兵刃相見······也不至于只能被迫接受結局,她要努力改變。
想到這里,她看了宿寒芝一眼,又拿起了自己的短蕭,說:“我吹這個曲子,會讓你舒服一點嗎?”
宿寒芝看著她,嘴角也慢慢地浮起了一點笑意。那一點笑配合著他的臉,以及額前的一點濕發,讓他的五官更加攝人心魄,也讓她險些亂了心跳。
“會。”他說,“一直都會。”
——
城門之內,無恨山弟子居住的酒樓中,繆姜與盛萱蘭住在同一個房間。
盛萱蘭正在收拾著床鋪,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剛到酒樓時,師兄竟然一點也未曾猶豫。他和阮嫻兩人,只訂了一個房間。
一想到這里,她就有些心煩意亂。
就在這樣有些失神的狀態下,她一轉過身,竟然看見身后悄無聲息地站了一個人。
盛萱蘭嚇的一條,心臟急速地跳動了幾分,往后一退就坐在了床上。
在看清楚來人后,她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繆姜,你怎么突然出現在我身后了?”一點腳步聲也沒有,她心想著。
“是嗎?”
“是······”盛萱蘭猶豫著點了點頭,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時候的繆姜有些奇怪,甚至有些詭異。
她的雙眼落在她身上,黑色的瞳孔泛著無機質的光澤,眼中沒有一點感情,看著她就好像······
盛萱蘭想到白日時分經過的魚市,那些手拿刀俎,宰殺著案板上魚肉的賣魚人,就是這種眼神。
這聯想讓她身體有些發冷,她搖了搖頭試圖甩出這種奇怪的想法,然后道:“你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我想先休息了。”
繆姜卻沒有說話,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她的嘴巴動了動。
盛萱蘭分辨出了她的嘴型,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繆姜沒有發出聲音的那三個字,分明是“對不起!
在讀懂了那三個字之后,盛萱蘭的危機意識逐漸攀升。這種危機感讓她下意識離開了床鋪,拿起了放在一邊柜子上的劍。
然而,還沒有等她抽出劍,眼前就被灑了一種粉末,那粉末中似乎還有許多撲閃著翅膀的小飛蟲。
在那粉末的作用下,她很快就感覺全身無力。接著就失去了意識,倒在了地上。
繆姜蹲下了身子,看著盛萱蘭的身體,眼中閃過了一絲狠戾。
她心里想著:“我不想殺你的,可是你不死,我就永遠沒有辦法從他手中擺脫!
接著她抽出了匕首,就要對著盛萱蘭的脖子劃下,然而,下一刻她卻好像無法控住自己的身體了似的,手一松,匕首就掉在了地上。
腦海中又傳來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誰讓你殺她的!
那人的語氣讓繆姜心生恐懼,她看著已經暈倒的盛萱蘭,說:“你不是說,只要吃了她,就可以······”
“吃當然要吃,但是不能是這種吃法。”
“生吃活剝,茹毛飲血,實在太粗魯了,和那些低級的玩意兒有什么區別!
聽著他的話,繆姜忍住才沒有嘲諷地冷笑出聲。因為自從這個人占據她的身體,他們一路上走來,已經殺過了許多人。
在用那些人充饑,恢復力量的時候,他可沒追求過什么美觀。
想到這里,繆姜就臉色發白,胃里一陣陣的翻滾。
那人接著道:“這般上等的食材,自然要經過精心料理,每個部位都要用不同的烹飪手法,不然豈不是暴殄天物!
這話說完之后,那人就突然停頓了起來?娊攘嗽S久,都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開口的時候,就再次聽到了他的聲音。那聲音壓抑而低沉,就好像在抑制著某種情緒。
“當然,要想有一頓美味的大餐!
“······還需要一個聽話的小廚娘!
不知道為何,聽了他的話語后,繆姜的身體有些發寒,人也忍不住顫栗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