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得到龍珠 阮嫻覺得對方的反應(yīng)……
阮嫻覺得對方的反應(yīng)有些古怪, 不過突然見到自己變?yōu)樵危@樣的反應(yīng)好像也是正常的。
她其實很怕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原形,不過, 反正眼前的這條古龍, 以后也見不到面了,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
這樣想著,她看著漆黑的深潭,深吸了一口氣后,就跳了進去。
深潭里的水漆黑而冰冷, 一躍入水中,就好像在寒冬臘月時節(jié)跳進了冰河里, 刺骨的寒冷讓她的手腳都變得僵硬。
如果她只是普通人類, 掉進這深潭里, 恐怕就再也起不來了。
深潭里沒有光線,她靜靜地在水中呆了一會兒后, 視野才逐漸變得清晰。
黑色的鎖鏈一共有八條,她順著其中的一條鎖鏈往深處游。在滄溟珠的幫助下, 她就如同一尾游魚,靈活而快速地游向水底深處。
很快她就游到了鎖鏈的另一端, 那端被牢牢地鑲進了石壁之中,阮嫻伸出手抓住鎖鏈,用力地往外攀扯, 手中的利爪也切割在了鎖鏈之上,卻無法損傷這鎖鏈半分。
嘗試了許多次也無果之后,阮嫻終于放棄了直接破壞鎖鏈的舉動。
那條龍在鼎盛時期就被這些鎖鏈困在了這里,那個時候的他尚且無法掙脫開這些鎖鏈,更別提現(xiàn)在的阮嫻了。
不過, 單憑這些鎖鏈的強度,是無法困住這條龍的。一定還有別的原因,賦予了這些鎖鏈困住龍的能力。
阮嫻隨即沿著石壁四處找尋,終于在一處的石壁上發(fā)現(xiàn)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這些石壁上有許多復(fù)雜的紋路,那些紋路大多都因為時間過于長久而變得模糊不清。然而,還是能夠大致看出一些輪廓。
這些紋路組成了一個圖案,是一條身上纏繞了無數(shù)條黑色鎖鏈,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龍。
而在那條龍之上,是許多圓形的珠子,這些珠子四處散布,就好像是散落在夜空中的星辰。
黑暗之中,那些珠子似乎散發(fā)著幽藍色的光,光芒灑在遍體鱗傷的龍族身上,有一種怪異,帶有毀滅味道的美感。
阮嫻靜靜地看了這些紋路組成的圖案之后,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神漸漸發(fā)亮。她想她應(yīng)該知道為什么這些龍族都會被關(guān)在這里,毫無反抗之力了。
原因就是這些圓形的東西,也就是無數(shù)個鑲嵌在山洞頂端,能發(fā)出藍色光芒的石頭。
那些石頭產(chǎn)生的光芒充滿了整個空間,那些光會限制住一切進入這個空間的生命體的力量,讓以強悍著稱的龍族,也只能乖乖地被鎖在這里。
想通了這一點之后,阮嫻就快速地往上游去,直到游出了水面。
眼見阮嫻從水中出來,古龍的殘魂飄在空中,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她。
被束縛了太久不得自由,如今可以離開這里的希望近在眼前,饒是已經(jīng)有了上千年壽命的他,也不由得有了些許緊張。
他問:“怎么樣?”
阮嫻從水中爬了出來,聽了古龍殘魂的話后,她抬起頭看向上方,那些散發(fā)著藍色光芒,將整個空間都照亮的石頭。
這石頭怎么也得有萬顆了,她該怎么掩蓋住他們的光芒呢。
倒是有一個辦法。
阮嫻看向潭水中央的那具位于礁石上的古龍殘骸,那具殘骸身上的鱗片一部分掉落在了地面上,另一部分則殘存在殘骸之上。
她道:“我有辦法可以放你出來,但是我們的交易必須提前進行。你要先把龍珠給我,我才能放你出來!
“你說什么?”古龍殘魂聽了她的話后,下意識就要拒絕。沒了龍珠之后,他最多還能存在不超過半個時辰,萬一對方毀約······
“你在怕什么?我們已經(jīng)簽訂了血契。如果我違反了契約,將形神俱滅,不得好死!比顙拐f完后頓了頓,然后繼續(xù)道,“而且,我不信沒了龍珠的你,就真的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了!
聽了她的話后,原本想要拒絕的古龍殘魂沉默了一會兒后,就從嘴中吐出了一枚淺金色的珠子。
阮嫻說的沒錯,他是上古龍族,就算如今只剩下一抹殘魂,可這并不代表他就能任人宰割了。
到時候傾盡一切,就算不能要了對方的命,也能重創(chuàng)對方。
阮嫻看著漂浮在空中的金色珠子,她眼睛微微發(fā)亮。她盡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眼中的貪婪太過明顯。
那顆龍珠的力量已經(jīng)太過于微弱,幾乎不能形成完整形態(tài)的珠形。
阮嫻伸出手,龍珠就飛向了她的掌心。
在觸碰到她手掌的那一刻,龍珠瞬間消散,化為了一縷縷金色的光芒,浸入了她的身體里,流竄在經(jīng)脈之中。
龍珠已經(jīng)不是完整的龍珠了,但是殘存的力量卻也足夠強大。
吸收掉龍珠殘存的力量之后,她能感受到自己與體內(nèi)的滄溟珠似乎多了一種聯(lián)系。
原本滄溟珠只是獨立地存在她的身體里,可如今,滄溟珠卻好像開始和她的身體發(fā)生融合。
感受到這一變化,阮嫻的嘴角忍不住彎起,她抬眼看向水中央的那具古龍殘骸,道:“得罪了!
說完,她就伸出了手,手中迸發(fā)出藍色的光芒。
這股光芒之下,潭水開始劇烈的翻滾,水流涌向潭中央的那具殘骸。
“你想做什么?”伴隨著翻騰的水浪,古龍帶有怒意和錯愕的聲音響起。
翻騰的潭水包裹住了那具殘骸,只一瞬間,潭水就離開了那具殘骸,而
裹挾在原本清澈潭水之中的,卻是密密麻麻的無數(shù)張龍鱗。
潭水猛地向上升高,就如同瀑布倒流,從上而下地往上席卷。奔騰蔓延的水流沖向了山洞的頂端,水流之中,無數(shù)的藍色石頭散發(fā)著瑩瑩的藍色光芒,就好像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銀河。
水流浸滿了山洞頂端的石壁后,由無數(shù)個石頭散發(fā)出來的藍色的光芒就接連消失。等最后一點光芒也被覆蓋之后,潭水就好像瞬間沒有了依托的力量,紛紛從上方墜了下來,如同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被潭水澆了一身的古龍殘魂愣了一會兒,才低下頭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軀殼。本就已經(jīng)瀕臨腐朽的軀殼此時看起來更加糟糕,原本讓他引以為傲的鱗片,此時已經(jīng)全部都沒了,沒了!
“你做了什么!”古龍殘魂發(fā)出了憤怒的嘶吼聲,原本已經(jīng)平靜的潭水表面此時竟然又再次掀起了波浪。
被戲弄的憤怒感吞噬了他的理智,他看著前方那個滿口謊言的人,眼中充滿了殺意。他怒吼了一聲,就朝那人沖了過去,恨不得撕碎了她。
而等他沖到了那人面前,正想要吞噬對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論如何也碰不到對方半分。
阮嫻看著突然沖過來的古龍殘魂,看著對方兇神惡煞的模樣,心有余悸。還好對方現(xiàn)在很虛弱,暫時沒那么容易突破她的防御,否則就危險了。
“你已經(jīng)可以離開潭水了!毖垡姽琵垰埢昃鸵粴獬鰞(nèi)傷,阮嫻好心地解釋道。
她的這一句話就好像點醒了對方,原本沉浸在憤怒中的殘魂聽了她的話后,直接呆滯在了原地,半晌后才反應(yīng)過來。
他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原本被藍色光芒充滿的山洞,此時竟然已經(jīng)陷入了黑暗之中。
古龍殘魂抬起頭,仔細地看了一會兒,才發(fā)現(xiàn)原來每一顆石頭都被一枚碩大的鱗片遮掩住。
這些鱗片遮擋住了那些石頭的光芒,才會讓山洞里陷入了一片漆黑。
原來,她要他的鱗片,并不是為了戲弄于他。而是為了遮住這些光。
他想起在這個山洞之中的虛弱狀態(tài),想起怎么也無法掙脫開的鎖鏈,原來······原來都是因為這些光的存在。
而如今這些光被遮掩住了,所以他才能恢復(fù)力量,沖出潭水的禁錮,來到這個人的面前。
想通了這一切后,古龍殘魂眼神復(fù)雜地看了阮嫻一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會知道龍族監(jiān)獄的秘密?”
就連他被關(guān)在了這里上千年,也不知道害他毫無反抗之力的,竟然是這些看似不起眼的,散發(fā)著藍色光芒的石頭。
“我是什么人你就不必知道了,反正我不是壞人。”阮嫻看著對方自從吐出龍珠后,越發(fā)透明的身體,道,“既然我已經(jīng)幫你脫離了禁錮,那么下一步要做的,就是讓你真正地從身體里醒來!
聽了她的話后,古龍殘魂的心猛地跳了跳,但他還是壓下那股莫名的期冀,盡量鎮(zhèn)定地道:“我的身體早已經(jīng)死亡,如今更是變成了那樣的模樣,又怎么能醒過來?”
他這話說完后,阮嫻沒有接話,眼神有些飄忽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最終頗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古龍殘魂看著她這幅模樣,不知為何,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其實,也沒有必要非要原來的身體嘛。”
阮嫻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
平靜的潭水之中,浮起了幾個泡泡,一尾有著紅色魚鰭的鯉魚從水中躍起,一個漂亮的擺尾之后,就再次越入了水中。
鯉魚從潭水中冒出了一個頭,嘴巴不停地張合: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然而他的嘴中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只是又吐出了幾個泡泡。
鯉魚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終于不再掙扎,而是睜著一雙魚眼睛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阮嫻。
這場景詭異極了,阮嫻沒有想到有一天,就連魚也會讓她有可怕的感覺。
雖然這事情她是做的有些不地道,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那具古龍殘骸早就已經(jīng)腐朽,他的殘魂想要不消散,就只能另尋軀殼。
她沒有辦法,只能找了一條鯉魚,借用滄溟珠的能力,將古龍的殘魂放了進去。
只是如今對方?jīng)]有了龍珠,力量也幾乎都已經(jīng)消散,現(xiàn)在又到了一個新的身體里,就只能從頭開始修煉了。
從頭開始修煉,學(xué)習(xí)如何說話,如何化為人形。
“別生氣呀,從龍變成了一條魚,我知道你很不高興。”
龍族本就是很驕傲的種族,自詡高貴,又怎么愿意變成一尾小小的鯉魚。
“可是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活下來,我想你應(yīng)該也清楚這一點。”
小鯉魚如今無法說話,他只能不停地吐著泡泡,也不知道是認同阮嫻說的話,還是在激烈地反駁。
反正阮嫻也聽不懂魚說的話,她就當(dāng)對方接受了。
她伸出手放在了小鯉魚的上方,手中發(fā)出了一種藍色的光芒,那光芒罩在了鯉魚的身上,就好像魚本身就在發(fā)著光一樣。
“有滄溟珠的力量在,你可以潛入深潭。只要一直往下游,很快就可以回到你向往的海洋里!
如果沒有她剛才施加的滄溟珠的力量,就憑這樣一具小鯉魚的身體,是無論如何也游不到萬米之深的潭水底部的。
“而且,不是有鯉魚躍龍門的傳說嗎,說不定之后某一天,你還能再次變?yōu)辇埬!?br />
阮嫻一邊說一邊覺得自己很有道理,她覺得自己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要知道在書中,這條龍主動將龍珠給了盛萱蘭之后不久就徹底消散了,現(xiàn)在至少她還讓對方活了下去。
小鯉魚依然不停地吐著泡泡,他不懂這個女人說的鯉魚躍龍門是什么意思。
這簡直就是笑話,一條魚怎么可能成為高貴的龍族。
不過他也清楚,這的確是能讓他活下來的最好的方法了。
“你快走吧。” 阮嫻朝他揮了揮手,道,“入海之后要小心一些,可別被大魚給吃掉了!
小鯉魚嘴巴一張一張地吐著泡泡,就好像是在反駁她。
不過很快,他就不再張嘴了,而是露出半個頭在水中,靜靜地看著阮嫻。
半晌后,他突然從水面躍起。
阮嫻感覺自己伸出的手心傳來一點稍縱即逝的柔軟觸感,她愣了一會兒,就看見重新落回水中的小鯉魚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就沒入了潭水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她看向自己的手心,那一處明明沒有什么痕跡,可是卻又好像被下了某種烙印。
或者,她更傾向于把這當(dāng)做某種祝福,來自龍族的祝福。
她看向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潭水表面,嘴角微微彎起,說:“再見了。”
已經(jīng)潛入深潭的鯉魚身上散發(fā)著藍色的幽光,他回頭看了一眼,還能模模糊糊看到一點位于潭水之外的一道人影。
他甚至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他要努力地活下去,鯉魚躍龍門?難道一條弱小的魚,也會有成龍的可能嗎?
解決掉這里的問題后,阮嫻的心里輕松了不少。
她走出了這個洞穴,等看到外面郁郁蔥蔥的森林時,頓時松了一口氣。
只是,如今距離第三關(guān)考核結(jié)束的時辰尚早,阮嫻想到繆姜的怪異舉動,和她突然離奇地消失的現(xiàn)象,遂放棄了回小木屋的想法,而是打算在山林里搜尋繆姜的蹤跡。
她總覺得繆姜身上藏著一個巨大的謎團。
······
“繆姜,明天有賽龍舟的比賽,到時候我們一起去看啊。”一道清麗的聲音響起。
“好!笨娊χ卮稹
聽到她的回復(fù)后,頭戴銀制飾
品的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背著采藥的背簍,笑著轉(zhuǎn)身離開。
她走之后,繆姜收回了視線,用手掀了掀院子里曬了半干的藥草,然后才轉(zhuǎn)身走入屋內(nèi)。
可是,她才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屬于男性的聲音。那聲音的主人聽起來好像很年輕,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然而,那道本應(yīng)該很好聽的聲音,此時卻只是冷冷地落下了兩個字:
“蠢貨!”
第82章 后山異象 見到他的那一刻,繆姜的……
繆姜的手一抖, 整個人都僵硬在了原地。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僅僅只是聽到了這兩個字,就讓她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慌。
“誰!”
她猛地轉(zhuǎn)過頭, 與此同時, 一條帶有強烈攻擊性的碧綠色小蛇從她的裙角躥了出去,就如同一根離弦的箭。
然而,小蛇卻沒有咬到它要攻擊的目標,繆姜的視線里也沒有出現(xiàn)陌生的身影。
她的身后空無一人。
既如此,那聲音又是從哪兒發(fā)出來的?
繆姜環(huán)望四周, 這是一個寧靜祥和的村子。院外的路上有人在走動著,銀飾碰撞的聲音如同鈴響, 清脆悅耳, 這是她自幼便熟悉的場景。
然而, 自從聽到那詭異的,不知從何處發(fā)出的聲音之后, 眼前寧靜祥和的場景就似乎被蒙上了一層陰影,散發(fā)出了怪異的氣息, 讓她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忐忑和恐懼。
懷揣著不安,繆姜一夜無眠, 就這樣熬到了第二天。
直到她到了觀看龍舟比賽的橋上,都神思恍惚。
她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四周十分熱鬧,附近幾個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了一起, 觀看一年一度的賽龍舟大賽。二十出頭的小伙子穿著短打,頭上綁著頭巾,充滿了精氣神。有規(guī)律的號子聲和人群的歡呼聲交織在一起,鋪展開了一副熱火朝天的畫面。
然而,四周越是熱鬧, 越是正常,繆姜就越是覺得違和,也越來越不安。
這種不安在龍舟大賽結(jié)束之后徹底爆發(fā),原因在與村長的一句話。
“這次取得第一的的勇士們,都是最英武的男兒,我們將賦予他們最光榮的權(quán)利,親手殺死魔物!
“殺死魔物!”
“殺死魔物!”
四周傳來了歡呼聲,而在這樣的聲音中,繆姜一臉迷茫。
她怎么不記得,有過什么魔物?
但是,很快她就明白了。
原本熱鬧的場景突然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她的身上。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無機質(zhì)的魚眼,有些僵硬地轉(zhuǎn)動著,視線就像是長釘,來自四面八方,將她釘在原地。
原本熟悉的人和景都蒙上了一層恐怖的色彩,她終于明白了,為什么她會那般不安,原來那個魔物,就是她。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她會是魔物?
“她就是魔物,抓住她!”
整個世界都好像變得陌生了起來,繆姜看著不久前還親切待她的熟悉的村民們,此時卻都變了一副面孔。他們神色猙獰而癲狂,驚嚇和恍惚感讓繆姜幾乎是愣在了原地,束手就擒。
直到她被他們捆在了祠堂前的廣場,要被活活地?zé)罆r,才劇烈地掙扎起來。
“放開我,我不是魔物!”
大火已經(jīng)熊熊地燃燒了起來,繆姜驚恐地掙扎著,大聲呼救。然而那些人全部都默默地站在原地,用一雙詭異的、無機質(zhì)的眼睛看著她,讓她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沒用的,他們一定會殺死她的。
火舌已經(jīng)撩到了她的衣裳,她的心中充滿了絕望,手腕在嘗試著掙脫繩索中已經(jīng)磨破了皮。
她會被活活燒死的,誰能來救救她?
誰能來救救她!
“嘖,蠢貨!
恍然間,她的耳畔好像又聽見了那道聲音。那道讓她聽著就感到恐懼和膽寒的聲音,此時竟然帶給了她希望。
“都這樣了,竟然還不醒過來!
在熊熊燃燒的火舌之中,繆姜朝著聲音出現(xiàn)的地方望去,隱隱約約好像看見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少年模樣的人影,身形瘦削,如墨一般濃重的黑衣黑發(fā),襯的他的皮膚比雪還要白上三分。他的身周涌動著濃重的黑霧,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人。
而在這少年出現(xiàn)之后,圍在四周的村民瞬間變得更加危險,他們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少年,大聲道:“殺死魔物,殺死魔物!”
魔物?繆姜看向前方那個背影,魔物,是他嗎?既然是他,為何在村民的眼中,她也是魔物?
他們之間,究竟有什么關(guān)系?
你······究竟是誰?
姬漣看著圍在四周沖上來的黑影,紅色的眼珠變得更加赤紅,幾乎要滴出血來。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道:“死都死了,竟然還不安分。你們能死一次,就能再死第二次。這次,我讓你們連最后這一點殘魂都做不成!”
說完之后,他身后的黑霧劇烈涌動。轉(zhuǎn)瞬間,方才還大亮的天色,就徹底暗了下去。
在繆姜的視線中,她看見村民們的身體不知道為何,都漸漸變淡。他們身體的虛影全部都匯聚在了一起,形成了一股強光,驅(qū)散了一些由眼前身影帶來的黑暗。
那道劇烈的強光朝著她前方的少年身影席卷而來,撞上了圍繞在少年四周的黑霧。
強光在觸碰到黑霧的那一刻,黑霧明顯消散了許多,那少年的身影也不由得后退了幾步。
然而,下一刻,黑霧就反攻了過去。黑霧之中就像是存在著一個可以吞噬一切的怪物,讓強光與黑霧接觸的部分,都逐漸被染成了黑色,接著就和黑霧融為了一體。
光芒逐漸暗淡,黑霧卻不斷翻騰,等到最后一點光芒都被黑霧吞噬掉之后,繆姜感受到捆住她的繩子一松,整個人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隨即,她聽到了一陣大笑聲。
她抬起頭,就看見那個少年張開雙手,笑的十分暢快,垂在身后的長發(fā)都隨風(fēng)揚起。
“哈哈哈,這群死而不僵的老家伙,連殘魂竟然都具有這么強的靈力!”姬漣姬漣感受到體內(nèi)充盈的力量,十分滿足地道。
自從五十年前那一次受傷之后,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力量充沛的感覺了。
與此同時,他身邊的黑霧還在不停地涌動,就好像還不夠饜足,還想繼續(xù)吞噬。
說完之后,姬漣抬頭看著晦暗的天空,冷笑了一聲。他伸出了手,下一刻,空氣中就開始紛紛碎裂,近處的房屋和遠處的山林,全部都紛紛倒塌。
等這個世界倒塌之后,出現(xiàn)在繆姜眼中的,則是黑暗的夜色,和郁郁蔥蔥的樹林。
她看著四周的一切,大腦里突然就涌進了大量的記憶。在咬牙忍耐之后,她的記憶終于回攏,她也終于明白了自己所經(jīng)歷的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現(xiàn)在在無恨山的后山,方才所遭遇的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幻境。無恨山歷代死亡的英靈們,殘魂仍然游蕩在這里,他們沒有意識,卻依然記著同一個目的,一個到死也不能放下的目的。
殺死夜叉,還天下太平。
她之所以在幻境中會被當(dāng)做魔物處死,就是因為她的體內(nèi)同時棲息著夜叉皇,也就是······
繆姜瞬間抬起頭,看向了站在她前方的身影。
就是他嗎?
在吞噬了無恨山的這些殘魂的力量之后,他一定得到了一些恢復(fù),F(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脫離她的身體,獨立出現(xiàn)了嗎?
一瞬間,繆姜的心緊了緊。
如果夜叉皇不再需要她的身體,那么她還有存在的價值嗎?對方十足殘忍,毫無人性,在發(fā)現(xiàn)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會不會直接殺了她?
想到這里,繆姜低著頭,手緊緊握著。在她聽到腳步聲,察覺到對方似乎在靠近她的時候,她的心臟已經(jīng)跳的極快,快到已經(jīng)疼痛了起來。
怎么辦?
要不要拼死一搏?
她低垂著頭,手中一把匕首逐漸出鋒。就算不能殺了對方,她也絕不坐以待斃。
來了,就是現(xiàn)在。
察覺到夜叉皇在她身前緩慢蹲下,距離她越來越近時,她的手用力地握著,下一刻就要握著匕首刺過去。
然而,她的匕首才剛伸出,下一刻手腕一痛,匕首就無力地掉在了地上。
就在她絕望地等待
死亡來臨時,卻許久都沒有等到那致命的一擊。
“你還坐在地上做什么?還要我扶你起來嗎?”
十足不客氣的聲音,讓繆姜有些怔愣。
他······他沒有殺她?
他不僅沒有殺她,甚至還在救她?
她身上的傷已經(jīng)全部愈合,由燒傷帶來的疼痛感也全部消失。
為什么?他為什么要救她?
想到這里,繆姜忍不住就抬起了頭,第一次看向了那個人的正面。
那人已經(jīng)寄居在了她的身體里幾個月,然而這卻是第一次,她見到他的模樣。
剛一抬頭,繆姜就撞進了一雙紅色的眼睛里。
那般耀眼奪目的紅,裹挾著無盡的危險,卻也帶來了讓人無法移開眼睛的驚艷。
“砰”
在看到那雙眼睛的一瞬間,她感到自己的心,突然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而這次,似乎不是因為恐懼。
······
阮嫻行走在山林之中,她四處都找過了,卻沒有看到一點繆姜的蹤影。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先回后山邊緣處的小屋,檢查一下繆姜是否已經(jīng)回去了的時候,就感受到后山發(fā)生了變化。
原本的后山不見天日,似乎永遠籠罩著一層烏云。而現(xiàn)在,那些烏云卻好像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阮嫻抬起頭,從樹枝的縫隙間,看到了一輪彎月,高高地懸掛在空中。
消失的不僅僅是烏云,自從她進入后山之后,感受到的那股強烈的針對感,現(xiàn)在竟然也全部消失。
那些殘存在后山之中的英靈和殘念,就好像在一瞬間消失的干干凈凈。
此時的無恨山后山,就和一座普通的山?jīng)]有什么區(qū)別。
那些殘存的魂靈去哪兒了?是主動消失,還是被動消散?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阮嫻直覺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她心里騰起了濃重的不安。明明烏云已經(jīng)消散,月光灑了進來,她卻覺得這樣的光芒之下,更是危機重重。
于是她立刻放棄了尋找繆姜的打算,而是立刻趕去山外。
等她來到小木屋時,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繆姜的身影。
她猜想這次后山的異動應(yīng)該和繆姜脫不了干系,于是她來到了后山的出口,也顧不得考核時間有沒有結(jié)束了,直接拿出了宿寒芝給她的竹哨,用力將其吹響。
竹哨聲響徹林間,下一刻,她就聽到了一聲鷹鳴。阮嫻抬起頭,就看見被竹哨聲吸引而來的白鷹,正在天空中盤旋。
然而,阮嫻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卻沒有看到那個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宿寒芝給她竹哨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白鷹在,他也在。只要她吹響竹哨,他就會來到后山,來到她身邊。
可是現(xiàn)在,他卻失約了。
第83章 被囚刑堂 她不過在后山呆了不到一天時……
她不過在后山呆了不到一天時間, 這短短的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宿寒芝失了約。
阮嫻站在后山邊緣, 有些頭疼地看著前方的懸崖。
想要離開后山, 就只有一條路,那就是連接無恨山和后山的鐵索,F(xiàn)在宿寒芝也不在,宋施蕓長老也不在,就憑她自己一個人,實在是有些發(fā)憷。
就在她糾結(jié)了一會兒, 咬著牙打算站上去的時候,卻看見前方的鐵索動了動。
有人來了嗎?
阮嫻的眼睛一亮, 難道宿寒芝趕過來了?
她抬起頭看向前方, 然而遠處的鐵索都隱入了云霧之間, 看不清楚。她張了張嘴,剛想呼喚, 卻突然想到了一些東西,立刻閉上了嘴。
宿寒芝不可能任由她一個人呆在后山而不管不顧, 他說會在山外守著她,就一定不會食言。
可現(xiàn)在, 他卻食言了。這只可能有一個原因,他出了事。
可是,在無恨山的地界里, 再加上宿寒芝本身的實力,阮嫻想不出還能有誰能對他造成威脅。
除非,這個威脅就是無恨山本身。
雖然宿寒芝是無恨山的大弟子,但是他身上隱藏的秘密阮嫻是知道的。因為小時候的經(jīng)歷,導(dǎo)致他身上有夜叉的血脈, 這就像是一個埋藏許久的地雷,如果被發(fā)現(xiàn)的話,別說只是一個大師兄,就算是掌門,恐怕也會被群起而攻之。
雖然一切都只是阮嫻的猜想,但如果真的是宿寒芝的身份出了問題的話,那么走在鐵索另一端的人,就很有可能是敵非友了。
來者很有可能是無恨山的人,而她是跟著宿寒芝上的山,宿寒芝如果出了事,無恨山的人自然也不會放過她。
想到了這一點,阮嫻謹慎地看著前方微微震動的繩索。她放輕了腳步,無聲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躲藏了起來。
大約幾息之后,云霧之后終于出現(xiàn)了幾個若隱若現(xiàn)的人影。等那幾個人影越發(fā)靠近,逐漸清晰之后,阮嫻的心就涼了下來。
那些人都是無恨山的弟子,她一個都不認識,但是他們穿著的服裝她卻很熟悉。和普通弟子的服裝有所不同,他們的服裝色調(diào)更冷,給人一種肅殺之感。而這樣的服裝,和無恨山的二弟子,凌縱英穿的十分相似。
凌縱英,人稱黑面閻王,乃刑堂之主。
所以,這些人,很有可能是刑堂的人。
果然出事了。
“奇怪,白鷹分明就在這里盤旋,為何卻不見人影?”
為首的人抬頭看著天空中飛翔的白鷹,皺眉道。
“四師兄,你說她會不會躲了起來?”一位弟子道。
被稱作四師兄的人思考了一瞬,然后才搖了搖頭,道:“不可能,她一直呆在后山,對門派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應(yīng)該毫不知情。她人一定就在這附近,都給我去找!
“是!”
為首之人一聲令下之后,其余人就都沖進了后山之中。
阮嫻躲在石頭后面,將他們的談話都聽的清清楚楚,為防自己發(fā)出聲音,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靜靜地蹲在躲藏的地方,等到那些人的腳步聲都漸行漸遠之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探出頭。
她的猜想成真了,宿寒芝果然出了事,那些人是來抓她的。
那些人在山中找不到她,一定很快就會返回,她必須趁著這個時間離開這里。
于是她立刻從躲身之處跑了出來,一邊小心地觀察身后,一邊跑到了離開后山的鐵索前。
她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氣打算獨自一人走過這條鐵索,然而還沒有等她靠近,卻看見了一個人影。
在看見那個人影的時候,阮嫻的心一緊。她垂下的手微微蓄力,謹慎地看著對方。
“繆姜,你怎么會在這里?”
已經(jīng)消失了一整晚的繆姜,此時竟然就站在鐵索前,微笑地看著她。
阮嫻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是不是現(xiàn)在的自己太草木皆兵了,此時無論是繆姜的微笑,還是她的眼神,都讓她感受到了十足的不適。這種不適感讓她感到頭皮發(fā)麻,全身的警報都在叫囂,在告訴她對方現(xiàn)在很危險。
繆姜消失的那一段時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些什么?
“繆姜”看著阮嫻防備的姿態(tài),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她沒有回答阮嫻的問題,而是輕笑出聲,道:“你這么怕我嗎?”
說完之后,她就向前走了兩步。
聽了她的話后,阮嫻忍不住皺緊了眉。身體下意識地后退,拉開了與她之間的距離。
看到了她的舉動之后,“繆姜”嘴角的笑意一僵,眼中的笑意冷了一瞬。
不過很快,那一瞬的冷意就被她隱藏了起來,就好像是從來都不存在一樣。
她一字一句,嘴角雖然笑著,但語氣中卻愣是帶了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真是無情。這一點上,你還真是,不忘初心呢。”
這話說的那叫一個陰陽怪氣。
阮嫻雖然疑惑她為何會這樣說,但現(xiàn)在她因為擔(dān)憂宿寒芝的事情而心煩意亂,實在沒心思分心在這個人身上。
再者,她擔(dān)心那些要抓她的刑堂弟子會折返回來,不欲在這里久留,于是看
著擋在鐵索前方的繆姜,冷聲威脅道:“我要離開這里,你要擋我的路嗎?”
自從第二關(guān)被繆姜背后使壞之后,阮嫻如今對她也沒有什么情誼了。
更別提,她身上還疑點重重。
說完之后,她便伸出了手,手中早已蓄起的力量帶著強風(fēng)直接攻向了繆姜。
“繆姜”似乎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會突然出手,她立刻側(cè)身躲開,從而讓出了身后的路。而趁這個時間,阮嫻立刻飛身跳上了那唯一一條離開這里的鐵索。
走上鐵索之后,她通過滄溟珠的力量,在身后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讓想要上前抓住她的繆姜停住了腳步,同時緊閉眼睛,伸出手臂擋在了眼睛前。
等大風(fēng)停下,“繆姜”才放下了手臂,睜開眼睛。而此時的鐵索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再往遠處看去,就是濃重的云霧。
“你不去抓住她嗎?”
突然,繆姜的嘴巴張了張。而此時她的身前空無一人,這讓她就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
就在這時,她的嘴巴又動了起來,如同在自問自答。
從見到阮嫻的那一刻起,真正操控繆姜身體的就已經(jīng)是徹底恢復(fù)了的姬漣。他看著阮嫻離開的方向,道:“不用擔(dān)心,她總會回來的。而且,我為她準備的禮物,怎么能不讓她親自感受一下?”
說完之后,姬漣在原地面朝著鐵索道的方向站了一會兒。直到身后傳來了一點動靜,她才轉(zhuǎn)過身看著身后之人。
穿著黑色肅殺服裝的刑堂弟子在尋找阮嫻無果之后,此時已經(jīng)重新聚集在了后山的出口前。在看到出口處的身影時,為首的四師兄仔細觀察了一番,才確定那人并不是他們要找的阮嫻,而是南枯圣人的徒弟,繆姜。
于是他走上前去,問:“繆師妹,你可曾見過那位隨大師兄一同回來的阮姑娘?”
姬漣聽了他的話后,點了點頭。
然后,他微微側(cè)過身,朝鐵索所在的位置伸出了手指。
“你是說她已經(jīng)離開了這里?”
見對方再次點了點頭后,四師兄忍不住皺起了眉,心道他們竟然來晚了一步。
不過,這也確定了一點,這位叫阮嫻的姑娘果然和宿寒芝是伙的,不然的話,又怎么會提前離開后山,獨自溜走。
想到這里,他立刻對身后的人道:“追,一定要抓住她!
不能讓她回到無恨山,傷到山中的人。
他說完之后,他身后的弟子都應(yīng)了一聲,然后訓(xùn)練有素地跟在他的后面,就要走上鐵索。
然而,在腳步剛踏上鐵索的那一刻,四師兄的心里突然浮現(xiàn)出一股濃烈的危機感,那種如同死亡預(yù)告一般的恐慌緊緊地抓住了他的心臟。
他忍不住往身后看了一眼,就看見繆姜師妹,正靜靜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來后,繆姜先是愣了一瞬,緊接著,她的嘴角竟然微微彎起,浮現(xiàn)出了一抹笑意。
下一刻,四師兄的眼中就出現(xiàn)了一抹血光。
在倒下之前,他還睜大了眼睛,眼眶幾乎都要裂開,不可置信地看著繆姜。
為······什么?
然而,他永遠也不可能知道為什么了?
阮嫻算是發(fā)現(xiàn)了,人的潛力真的是巨大的。原本讓她望而卻步的高空中的鐵索,在身后有追兵,前方有她放心不下的宿寒芝的情況下,似乎也沒有那么可怕了。
等她重新踏足無恨山的地界之后,首先就來到了宿寒芝在山上的院子前。
然而,等她走進院子之后,卻發(fā)現(xiàn)原本整潔的院子此時已經(jīng)變得凌亂不堪。她跑進屋檐下,伸手推開屋子,就看見屋內(nèi)被破壞的更加徹底。家具全部都被搗毀,柜子上的花瓶紛紛摔在了地上,而屋子之間,還布了許多劍劃過的痕跡。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阮嫻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她幾乎都能想象得到不久前發(fā)生在這間屋子里的事。
宿寒芝離開后山之后,就回到了這座鐵索旁的小院子里。然而,夜晚的時候卻遭到了偷襲。
在幾人對戰(zhàn)的期間,才將這個院子弄得一片混亂。
來者不少于三人,那三人自然不可能是宿寒芝的對手,可是宿寒芝最后卻被成功地擒住了。
說明在雙方對抗的時候,宿寒芝發(fā)現(xiàn)了偷襲之人的身份。這個人一定對他有不一樣的意義,所以他才會放下劍,束手就擒。
那個人或許是山里的長老,或許是一直對他頗有關(guān)系的前輩,山中很親近的同門,甚至是他一直很尊敬的掌門。
他們甚至沒有聽過宿寒芝的解釋,就直接選擇了夜晚偷襲,說明在他們看來,宿寒芝身上的罪已經(jīng)嚴重到需要立刻采取措施的地步,哪怕是通過名門正派曾經(jīng)不恥的偷襲。
而宿寒芝的罪,阮嫻能想到的唯一一點,就是他身上曾因為國師而存在的夜叉血脈被發(fā)現(xiàn)了。
無恨山的人有多恨夜叉阮嫻是知道的,想到這里,她不禁有些擔(dān)心宿寒芝如今的處境。
宿寒芝既然被抓,那么現(xiàn)在很有可能就在刑堂的大牢里。
阮嫻見院子里沒有多余的信息之后,就走出了院子,打算去往刑堂。
無恨山如今戒備明顯森嚴了許多,一路上都有弟子巡邏。
阮嫻打暈了一個女弟子后,就換上了她的衣服,然后小心地避開巡邏的人,往刑堂所在的方向走。
等她終于走到刑堂之外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刑堂外的守衛(wèi)更加森嚴,她根本就混不進去。
她不可能和這些人正面起沖突,無恨山的弟子數(shù)量眾多,各位長老更是能力不凡,與他們正面為敵的話,不僅不能救出宿寒芝,自己也得栽進去。
阮嫻左右看了看,在看見距離刑堂不遠處有一個池塘的時候,心里就有了計較。
第84章 受傷的他 阮嫻伸出了手雙手,動用體內(nèi)……
阮嫻伸出了手雙手, 動用體內(nèi)滄溟珠的力量。在藍光之下,原本平靜的池塘水逐漸騰起,在空氣中聚集, 最后經(jīng)過扭曲變換, 成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夜叉形狀。
下一刻,那夜叉就有了漆黑的外殼,紅色的眼睛,就好像活了過來。
阮嫻又如法炮制地做了兩個夜叉。
看著站在她面前的三只由水偽裝而成的夜叉,阮嫻垂下了手。這些夜叉不過是空有其表, 最多能用來唬一唬人,實際上血條特別脆, 根本沒有一點戰(zhàn)斗能力。
阮嫻打算利用這三只夜叉吸引門口守衛(wèi)弟子的注意力, 然后再趁亂進入刑堂中, 找到宿寒芝的身影。
三只夜叉帶來的震懾感足以驚動整個刑堂了,在三只夜叉出現(xiàn)的那一刻, 整個刑堂外就混亂了起來。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地看著那三只夜叉,眼見著三只夜叉往無恨山內(nèi)部而去的時候, 那些刑堂弟子就都紛紛拿起了手中的劍沖了上去,要合力斬殺那三只夜叉。
趁亂之時, 穿著無恨山弟子服裝的阮嫻成功地混進了刑堂。
一進入刑堂,她就開始尋找宿寒芝的身影。
那三只夜叉是用水做的,根本沒有戰(zhàn)斗能力, 也就是跑的快。等無恨山的弟子發(fā)現(xiàn)那三只夜叉只是調(diào)虎離山的障眼法之后,一定會很快回來。所以她必須要盡快找到宿寒芝,查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然后帶他離開這里。
她有一種直覺,這無恨山, 無論是于她還是宿寒芝,都是不能再呆的了。
阮嫻進入刑堂之后,就感受到了一股森森冷意。她一路往里走,走到牢獄的位置不遠處時,就聽到了間或交雜的痛苦的呻/吟聲。
牢獄之中一些人被綁在木架上,身上傷痕累累,還有一些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阮嫻看著這些人的現(xiàn)狀,有些心驚。在她靠近牢門的時候,一些尚有行動能力的人就會
沖上來,大聲地拍著牢門,嘴里發(fā)出模糊不清的亂叫聲。
阮嫻擔(dān)心他們的叫聲會引來別人的注意,就離牢門遠了一些,快速地穿過了這條陰森的長廊,來到了盡頭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令人格外壓抑,就連墻壁都是黑色的,墻上掛了各種各種令人觸目驚心的刑具。
而在房間的中央,是一個豎立起來的十字形鐵架。宿寒芝此時正垂著頭,手臂張開,被粗壯的鐵鏈困在鐵架之上。他的身上傷痕累累,此時已經(jīng)失去了意識。
阮嫻立刻跑了過去,她的手指微微顫抖地抬起,觸摸到了宿寒芝的臉頰。他此時臉色蒼白,頭發(fā)有些凌亂的垂下,平日里冷清的面容此時竟然帶了些脆弱。
阮嫻看著他這幅模樣,只覺得心里好像被刀割了一般,心里尖銳地疼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
她喃喃地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又是誰將他傷成了這幅樣子。
她想起了書中所寫的內(nèi)容,在書里,有一幕的描寫與現(xiàn)在極其相似。
宿寒芝身體里藏有被世人認為污穢的夜叉血脈一事暴露,從而被無恨山關(guān)了起來。在刑堂內(nèi),凌縱英只是讓人關(guān)押他,然而刑堂之中有一名弟子的家人就是被夜叉所害,因為心里對夜叉有著強烈的恨意。
他的心理扭曲,為了泄私憤,就私自對宿寒芝用了刑。
原本憑宿寒芝的能力,無恨山的弟子并沒有那么容易抓住他。原書之中,他之所以愿意束手就擒,是為了報答掌門師父的恩情。而他之所以在刑堂之中受了重刑也不反抗,則是因為他的小師妹盛萱蘭的恐懼和遠離,讓他真正的心如死灰。
也正是因為宿寒芝在無恨山中受了重傷,夜叉皇趁機帶領(lǐng)夜叉大軍大舉進攻無恨山之時,才會勢如破竹。
而一切事情的最開始,宿寒芝之所以會暴露身份,則是因為夜叉皇姬漣利用盛萱蘭,喂宿寒芝喝了取有他分離出來的一點殘魂凝縮而成的液體。這讓宿寒芝直接無法自控,當(dāng)場體內(nèi)的夜叉血脈就被徹底激發(fā),雙目赤紅,失去了理智。
他失去理智的時間持續(xù)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而這段時間里,他已經(jīng)被無恨山的人圍剿。
等他恢復(fù)理智之時,就看見原本的同門、長老、甚至他的師父都戒備地看著他,對他兵刃相向。
失去理智的宿寒芝誰也無法抓住他,而等他恢復(fù)理智之后,他卻主動地停下了攻擊,束手就擒。
這段劇情實在是太像了,可是,原書中這段劇情明明發(fā)生在故事的結(jié)尾,怎么可能提前這么多!
阮嫻覺得大腦十分混亂,她有許多的問題想問。
書中是姬漣誘導(dǎo)了盛萱蘭,才害的宿寒芝暴露身份。現(xiàn)在呢?
如果依然是書中的劇情的話,那么姬漣在哪里?
姬漣······姬漣······
盛萱蘭一路上一直和她與宿寒芝在一起,不可能如書中一樣單獨接觸到姬漣。而無恨山中新出現(xiàn)的人,最可疑的人,就只有一個······
“繆姜,原來是你······”
可能是姬漣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繆姜。
阮嫻越想越覺得心驚,她在見到繆姜的第一面就對她的身份有所懷疑,可是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才打消了這些懷疑。
現(xiàn)在仔細想來,繆姜的確是疑點重重。而阮嫻之所以會沒有太懷疑她的身份,一是因為從來沒有見過夜叉皇棲息的鈴鐺,二是繆姜的身份是真實的,書中的確有這樣一個人,南疆女子,南枯圣人的徒弟,最后成了無恨山弟子。
開始懷疑繆姜之后,阮嫻想到,之所以沒有發(fā)現(xiàn)鈴鐺,或許是因為夜叉皇不知道采用了什么方法,換了寄居物,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不需要再被關(guān)在鈴鐺里,他已經(jīng)寄居在了繆姜的身體里!
阮嫻覺得這一點不能怪她,她之所以沒有想到這一點,也是因為從來沒有想到,夜叉皇竟然會變成一個女人!
她現(xiàn)在回想一番,平日里繆姜和她交談的模樣,還有后山的最后一次相見時的場景,就覺得后背發(fā)涼。
要知道或許在那很多次的交流里,她都是在和姬漣直接交流!
或許在他們交流的時候,姬漣表面在笑著,心里卻在計劃著怎么弄死她。
這次不就動手了嗎。
不過她突然想到,夜叉皇姬漣就是如今的繆姜的話,那么他現(xiàn)在正在后山。
阮嫻想到她在后山最后的那一段時間,那種因為夜叉身份而被處處針對的感覺突然就消失了,就好像籠罩著后山的殘魂和殘念全部都在一瞬間消失殆盡。
想到這里,阮嫻的臉色蒼白了一瞬。
這個現(xiàn)象只能說明,姬漣已經(jīng)吞噬了后山殘魂,吸收了他們身上攜帶的巨大靈力和怨念,包括五十年前殺死他的那位天才無恨山弟子。
那么現(xiàn)在的他,力量很有可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成,已經(jīng)可以回歸深淵中的本體,而不需要寄居在繆姜身上了。
原書中,姬漣實是在盛萱蘭的帶領(lǐng)下,才陰差陽錯地進入后山。后山的殘魂全部都是他絕佳的養(yǎng)料,正因為吸收了這些殘魂的靈力,他才能得到恢復(fù),才能率領(lǐng)大軍進攻無恨山。
而現(xiàn)在,原本應(yīng)該在書后期發(fā)生的故事,現(xiàn)在卻早早地發(fā)生了。
或許就是因為阮嫻的每一點小操作,造成了蝴蝶效應(yīng)般的影響,使劇情大聲了巨大的改變。
然而就算發(fā)生了改變,許多劇情卻依然如原書中在走,只是時間提前了許多。
想到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成力量的姬漣,現(xiàn)在就在無恨山,阮嫻不禁喃喃道:“真是······完了。”
姬漣還沒有回歸深淵中的本體,不可能現(xiàn)在就貿(mào)然與無恨山為敵。但若只是殺一個小小的她,還是沒問題的。
阮嫻不知道在后山相遇時,姬漣為什么沒有直接殺了她,而是放任她離開。想到書中他的性子,或許這只是他的惡趣味,他只是想讓她看到宿寒芝如今的處境,然后再讓她在最絕望的時候死去吧。
阮嫻想到的這一切,讓她手指冰涼。
她看著失去了意識的宿寒芝,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一直害怕宿寒芝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害怕宿寒芝會傷害他,可實際上到頭來,能給她安全感的也是他。
很奇怪,她防范他,害怕他,卻也相信他,依賴他。
此時宿寒芝陷入重傷處境,阮嫻不僅心疼如刀割,還感到十足的慌亂。
如今宿寒芝身受重傷,僅憑她一個人,能帶著他避開姬漣和無恨山眾人的視線,帶他成功離開嗎?
她能做到嗎?
阮嫻將額頭抵在宿寒芝的額頭上,就像是在幼鳥尋找安慰一般。她感受著宿寒芝身上冰冷如雪的氣息,低聲道:“你一定,一定要快點醒過來。我們沒有時間了,我現(xiàn)在就要帶你離開這里!
阮嫻解開了捆住宿寒芝四肢的鎖鏈,宿寒芝的身體一下子就軟在了她的身上。她握住宿寒芝的手掌,藍色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傳輸?shù)搅怂藓サ纳砩稀?br />
那些靈氣替宿寒芝修復(fù)了身上的傷,止住了血,只是想讓他醒過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阮嫻扶著宿寒芝,思考著應(yīng)該怎樣將他帶出去。
突然,她的視線里看到了一個水溝。
那是一條貫穿整個房間里的水溝,水溝里的血都隱隱透著紅色,石板之上還潑有紅色的血液。
這是刑堂里用來處理刑具和鮮血的水溝,這是流動的水,流水的另一端,連接的是一條環(huán)繞無恨山的大河。
河······
阮嫻突然想到了一個存在,原本有些暗淡的眼中終于有了些許亮光。
第85章 被人算計 大蛇小黑最初一直通過河流跟……
大蛇小黑最初一直通過河流跟著他們, 可是自從他們進入無恨山之后,就再也沒有見過小黑了。
無恨山是一座沒有根的山,據(jù)傳除了山腰處連接的七根鐵索, 就沒有別的入口。
那么無恨山的河流有沒有通向外界呢?河流的盡頭又在哪里?小黑又有沒有進入無恨山?
如果小黑也進入了無恨山的話, 那是不是說明,流淌在無恨山的河流之下,暗藏有離開無恨山的通道。
想到這里,阮嫻頓時就覺得有了希望。
她對著前方的水溝伸出手,并閉上了眼睛。在體內(nèi)滄溟珠的作用下, 她的神識順著水流往外流去,直到
匯聚在了大河之中。
她要感應(yīng)水中是否有小黑的存在, 當(dāng)看見水中有一抹巨大的陰影一閃而過的時候, 她激動地手指都微微顫了顫。
小黑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氣息, 那抹黑影越來越近,他的腦袋湊了過來, 露出了兩只大如銅鈴的眼睛。
阮嫻吩咐了小黑一些事情之后,就有些興奮地睜開了眼睛。
小黑所在的地方離刑堂并不算太遠, 她吩咐小黑在無恨山中現(xiàn)身并搗亂,吸引那些人的注意力, 這樣就可以為她和宿寒芝爭取離開刑堂的時間。
“現(xiàn)在有救了!
軟性啊原本扶著宿寒芝往外走,可是這樣實在是太慢也太危險,她干脆半夜叉化, 藏在衣服下的身體變得堅硬而漆黑,蘊藏著巨大的力量,輕輕松松地將宿寒芝背在了身上。
她的臉部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但是一雙眼睛卻變得赤紅,蘊藏著冰冷而暴虐的氣息。一雙屬于夜叉的雙眼, 卻安放在女子柔美的臉上,看起來十分詭異。
看來小黑應(yīng)該已經(jīng)成功地按照她說的去做了,她們一路上較為順利地離開了刑堂。除了意外地遇見了兩個回來看守的弟子,被阮嫻順利解決了之外,就沒有再遇到其他危險。
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背著宿寒芝往河流的下游走,她準備等走到河邊的時候,再聯(lián)系小黑與她會合。
到時候在小黑的帶領(lǐng)下,她們就可以成功地通過水路離開無恨山。
然而,在她已經(jīng)看到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河面時,事情卻發(fā)生了變故。
阮嫻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著站在前方的兩個人。
盛萱蘭指著她大聲道:“二師兄你快看,我說的沒錯吧,她根本就不是人類,她就是一個怪物。”
凌縱英聞言,也皺緊了眉頭,眼神復(fù)雜地看著阮嫻。
“你······究竟是什么人?”
此時阮嫻的模樣,那雙赤紅的眼睛,都在明晃晃地告訴他,對方并不是普通的人類。甚至那雙眼睛,凌縱英非常熟悉,他見過很多次,死也不會忘記的眼睛,那是一雙屬于夜叉的眼睛。
畢竟,他曾經(jīng)殺過許多夜叉,曾看見過那雙眼睛的主人流露出了暴虐、殘忍、以及在將要被殺死時的惶恐、哀求。
“本來師妹最初讓我警惕你的時候,我還以為她只是不喜歡你,沒有想到,她說的竟然是真的!
“你究竟是什么人,為什么要來無恨山?”
凌縱英質(zhì)問的語氣中充滿了冷意,阮嫻看著他,相信如果她回答不上來的話,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拿出劍對她出手。
只是,阮嫻臉上并沒有露出一點恐懼和慌亂,她看著對面的二人,心中只是浮現(xiàn)出了一點疑惑。
她道:“你們?yōu)槭裁磿谶@里?”
她看著對面的兩人,心里逐漸不安了起來,總感覺事情的走向好像有一些不對勁。
盛萱蘭此時看著阮嫻的那雙赤紅色的眼睛,心里也有些膽怯,但是想到二師兄就在身邊,有人撐腰,頓時也不害怕了。
她看著阮嫻,冷冷地道:“哼,妖女,今天發(fā)生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抓住你。我就是要大家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要不是繆姜幫我,我還只能看著大家被你蒙在鼓里呢!
說完之后,她又語帶憤恨地道:“就連大師兄也被你蠱惑了!
繆姜?果然是她做的,阮嫻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懊惱。
都是以前不重視繆姜身上的疑點,總是阿Q精神似的自我逃避和安慰,潛意識也不想將繆姜和夜叉皇姬漣聯(lián)系在一起,這才導(dǎo)致了自己陷入了這般境地。
聽了她的話后,阮嫻語氣冷冷地道:“繆姜幫你?蠢貨,她可是和我們一起回來的,如果你真的懷疑我的話,卻為什么要那般相信她?若真的要論身份來路不明,繆姜也好不到哪里去。”
盛萱蘭聽到阮嫻語帶嘲諷的話,生氣道:“你竟然還嘴硬,繆姜可是南枯圣人的徒弟,哪里是你能比的!
阮嫻卻搖了搖頭:“她說自己是南枯圣人的徒弟,就真的是了嗎?你們可有誰曾經(jīng)真正見過她?如果沒有的話,那我也可以說我是南枯圣人的徒弟,你們信嗎?而且,她可是說過,南枯圣人一門全部都被殺害,只留下她一人活著。那么我想問,繆姜的身手不過平平無奇,她憑什么能從夜叉的手里逃出來?”
“你······”
盛萱蘭氣的又想反駁,然而阮嫻卻又道:“而且,她在師門遇襲之后要投靠無恨山,那么為什么不直接前往無恨山,而是先一步了東曙城,和我們幾人會合?”
盛萱蘭被她一連串的話砸的不知道作何回應(yīng),她張了張嘴后,也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反駁,就瞪了阮嫻一眼,轉(zhuǎn)而看向凌縱英道:“二師兄,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快點抓住她!
凌縱英聽了阮嫻的話后,也若有所思。
他深深地看了阮嫻一眼,道:“繆姜的事,之后我定會查清楚。不過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說完之后他舉起劍,劍尖直指阮嫻。
“如果你現(xiàn)在還不說實話的話,我就只能帶你去刑堂!
阮嫻看著凌縱英,這位無恨山的二弟子十四歲時就已經(jīng)是刑堂之主了,實力深不可測,她不一定能在帶著宿寒芝的情況下,還不驚動任何人地從他手中脫身。
阮嫻看著盛萱蘭,道:“你就這么恨我嗎?”
她突然這樣問了一句,讓一心警惕著她的盛萱蘭愣了一下:“什么?”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直接針對我,為什么要陷害宿寒芝?他是你大師兄,從小到大對你不薄,你這樣做,對得起他嗎?”阮嫻道。
盛萱蘭就好像是被她戳中了痛點,她看著靠在阮嫻身上的宿寒芝,臉色蒼白,緊閉著眼睛,身上的白衣都被鮮血染紅了,她忍不住道:“我沒有想傷害師兄!
她搖了搖頭,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說道:“繆姜說那藥只是會讓師兄昏迷過去,這樣他就不會袒護你。而且,只要放出師兄出事了的風(fēng)聲,你一定會從后山出來找他,到時候就是讓你暴露身份的機會!
盛萱蘭忍不住后退了兩步,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崩潰。
“我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變成這個樣子。師兄喝了那碗藥之后,沒有昏迷,反而······反而······”
繆姜想起師兄喝完藥之后的模樣,臉色煞白,當(dāng)時的場景她現(xiàn)在想起來依然覺得恐懼。那個時候,師兄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好像是一個沒有理智的怪物,就好像是······一只夜叉。
想到這里,盛萱蘭就不敢再想下去,她用一種充滿憤恨的眼神看著阮嫻,說:“一定是你,你究竟對師兄做了什么,才會把他變成這個樣子!我要殺了你!”
阮嫻冷笑道:“是你聽信了小人讒言,喂宿寒芝喝了不該喝的東西,你不問自己做了什么,不問那究竟是什么藥,不問給你藥的人是什么身份,卻反過來質(zhì)問我?”
說完她搖了搖頭:“現(xiàn)在想想,宿寒芝作為無恨山的大師兄,做的未免也太失敗了一些!
“你們兩個,不信任自己師兄也就罷了,竟然還聽信一個才認識不久的人的詭計,對自己的師兄下手!
“我勸你們最好去查查繆姜的真實身份,膽敢陷害無恨山的大師兄,這人必定心懷不軌。不早點解決了她,恐怕你們整個無恨山都會毀在她手里!
盛萱蘭聽了之后,也有些發(fā)憷,但還是忍不住反駁道:“你少在這里危言聳聽!”
凌縱英卻若有所
思地看著阮嫻,他覺得阮嫻說的并非沒有道理,也開始對繆姜產(chǎn)生了懷疑。只是,就算繆姜有問題,也不代表阮嫻就沒有問題。
凌縱英看著阮嫻的眼睛,鮮紅如血,充滿冷漠,他忍不住回想起了第一次見到對方的模樣。少女身上披著一個白色的頭蓬,毛絨絨的帽子戴在頭上,只露出了一張雪白的小臉,一雙眼睛清澈純透,好奇似的打量著他。
想到這里,凌縱英垂下了手,也收回了手中的劍。
他看著無論對他們充滿了針對的阮嫻,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繆姜的身份,斷不會讓她傷害到無恨山。但是,你也必須乖乖地和我回刑堂,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件事,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你只會被關(guān)起來,沒有人會傷害你!
他這般話語和語氣,被任何一個刑堂弟子的人聽到,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黑面閻王”,可從來不會這樣與人講道理。
可是顯然,阮嫻并沒有領(lǐng)他的情。
阮嫻的視線不動聲色地看向二人的身后,在看到水下一抹熟悉的巨大黑影時,一直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有了些許的松懈。
她冷漠地看著凌縱英,毫不留情地諷刺道:“是嗎?我憑什么相信你?就憑宿寒芝被帶到刑堂之后不過一晚,就被折磨成這幅模樣嗎?”
第86章 清醒 宿寒芝身上的傷刺激到了她,讓她……
宿寒芝身上的傷刺激到了她, 讓她沒有了所謂的耐心和涵養(yǎng),只恨不得讓對方也經(jīng)歷一番這樣的痛苦。
聽了阮嫻的話后,凌縱英罕見地也有些自責(zé)。他有些僵硬地開口:“無論你信不信, 我從未想過傷害師兄!
說完后, 他皺緊了眉,道:“我一定會將那個私自動手的人抓出來,定會換師兄一個公道!
最后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
阮嫻看著水面上逐漸上浮的黑影,身體做好了準備,她聽了凌縱英的話后, 一點也不領(lǐng)情。
她毫不留情地道:“原來所謂的黑面閻王,刑堂之主, 竟然只是一個連手下也管不住的廢物!
阮嫻知道傷害宿寒芝的確不是對方本意, 而是刑堂中的人私自行動, 但這并不妨礙她的遷怒。
她現(xiàn)在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樣,豎起了身上的刺, 不受控制地想要戳傷他人,也是為了保護自己。
“你胡說什么!”盛萱蘭見凌縱英似乎有想要對阮嫻手下留情的樣子, 本來就很不爽了。聽聞此言,她忍不住對凌縱英道, “師兄!你還在等什么,還不快把她抓起來!”
聽了阮嫻的話后,凌縱英的眼中也有了一點怒意, 他道:“既然如此,那就失禮了。”
說完之后他舉起了劍就要沖上去,然而下一刻,身后就傳來了巨大的水聲,他一驚, 立刻往身后看去。
在看清楚位于身后的是什么之后,凌縱英和盛萱蘭都有一瞬間愣在了原地。
盛萱蘭看著那露出水面的大蛇,恐懼地身體微抖。她想起那日在水中撿起的神秘鱗片,她想······她現(xiàn)在終于知道那枚鱗片是從哪里來的了。
“攻擊盛萱蘭!”阮嫻大喊了一聲。
盛萱蘭也聽到了阮嫻的聲音,只是她看著那顆恐怖的,越靠越近的巨大蛇頭,身形呆滯,已經(jīng)無法做出躲避的動作。
凌縱英見狀大喊了一聲:“師妹小心!”
說完就撲了上去,帶著盛萱蘭躲開大蛇的攻擊,并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后。
如果小黑直接攻擊凌縱英,凌縱英必定有應(yīng)對的方法,但如果攻擊盛萱蘭的話,凌縱英為了保護自己的師妹,就一定會露出破綻。
阮嫻趁著這個時機,避開了凌縱英,帶著宿寒芝來到了河邊。
她毫不猶豫地帶著宿寒芝跳了下去。
凌縱英回頭,剛好看見了阮嫻跳河一幕,他的眼睛睜大,喊了一聲:“不!”
說完他就起身趕到了河邊,也跟著跳了進去。
水中視線昏暗,卻不影響現(xiàn)在的阮嫻。
她的頭發(fā)飄散在水中,拉著宿寒芝的手,輕巧靈動地往前面游去,就如同生活在水中的一尾魚兒。
很快,她就停止了游動,將宿寒芝拉進了一些。然后捧著他的臉,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后,才對著他蒼白的唇,輕輕地吻了上去。
點點藍色的光芒從唇間溢出,進入了宿寒芝的身體。
一個溫柔的吻完畢之后,阮嫻將額頭抵在宿寒芝的額頭上,道:“我給你祝福,你一定不要有事!
阮嫻給宿寒芝渡了一些滄溟珠的靈氣,不然宿寒芝在水中無法呼吸。
這時,阮嫻微微扭頭看向身后,她沒有說話,小黑卻立刻感受到了她的意思。
小黑巨大的尾巴用力一甩,就掀起了一道巨大的波浪。
凌縱英本來已經(jīng)看見了阮嫻的身影,卻突然被一道巨浪打來,身體狼狽地往后退。
等巨浪終于平息,他終于可以看清楚眼前的環(huán)境時,卻早已經(jīng)失去了阮嫻的蹤影。
“小黑,帶我們離開這座山。”
小黑愉快地搖了搖尾巴,下一刻,就迅速地帶著阮嫻往前游去。
阮嫻坐在小黑巨大的身體上,宿寒芝在她懷中,枕著她的雙腿。
阮嫻看著宿寒芝蒼白的臉,道:“你什么時候才醒過來,你這樣受了傷,靜靜地躺在這里的樣子,我很不習(xí)慣。”
然而,她說了很多話,卻沒有人給她回應(yīng)。
終于暫時脫離了危險,阮嫻疲憊又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懈了下來。
她伸出手,手中發(fā)出了點點藍光。那些藍光往上發(fā)散,最終成了一個藍色的光罩,將她和宿寒芝保護在了里面。
確保這光罩不容易被人破開,從而威脅到她們,阮嫻才將宿寒芝放平在了小黑身上,然后躺在他的身邊。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宿寒芝的臉,拉住了他的手,然后閉上了眼睛。
這一天經(jīng)歷了太多事情,從進入后山開始就一直不曾松懈的感覺,讓阮嫻感到十足的疲憊。
因此,她才剛躺下不久,就睡了過去。
陰暗的水底,小黑巨大的身影游過,所經(jīng)之處,魚蝦都紛紛躲避開來。
小黑再次見到阮嫻,心下歡喜,尾巴興奮地一搖一擺,讓他游動的速度都變快了許多。
他感受到身上沒有了動靜,猜想阮嫻現(xiàn)在可能已經(jīng)休息。過了不知多久后,他聽到身后傳來了動靜。
似乎有人坐了起來。
小黑以為是阮嫻又清醒了過來,巨大的腦袋興奮地往身后轉(zhuǎn)去,想要吐吐舌頭,發(fā)出嘶嘶聲,引起阮嫻的注意。
然而,他才剛看清那個坐起來的人影是誰,就僵在了原地。
在他的視線中,阮嫻靜靜地側(cè)躺著,閉著眼睛,她的手正牽著另一個人的手。
而被她手牽著的那個人,穿著一身白衣,白衣上卻染著點點血紅。那人本受了重傷,臉色煞白,瞳孔漆黑,看起來就如同水中的鬼魅一般。
小黑巨大如銅鈴一般的眼睛愣愣地看著那個坐起來的人影。
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淡淡地看了過來。
輔一接觸到他的目光,小黑就嚇得龐大的身軀都晃了晃。他立刻轉(zhuǎn)過腦袋,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游動的更快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宿寒芝現(xiàn)在明明受了重傷,可是看上去卻更加恐怖了!
宿寒芝掙扎著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阮嫻近在咫尺的臉。
他仍然清楚地記得之前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包括他如何在喝了師妹送來的藥后失去理智,又如何被師門圍剿,然后被關(guān)到了刑堂之中。
然而之后的事情他就再沒有半分印象。
他緩慢地坐了起來,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的血跡還在,但是他之前受過的重傷,此時卻已經(jīng)好了許多。
他看向阮嫻,又看了看小黑和周邊的環(huán)境,大概猜想出了在他失去意識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是你救了我嗎?”他深深地看了阮嫻一眼。
此時就算是在睡夢中,阮嫻依然微蹙著眉頭,好像睡的不安穩(wěn)。
宿寒芝看著她略有些蒼白的臉色,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將他救出,但是他也能想象到,要做到這一切,對于本就膽小的她而言,是多么的艱難。
他想到這里,
不由自主地就想伸出手,摸摸她的臉,替她撫平眉頭。
然而,就在他想要伸出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然被另一只手緊緊握住。
他低下頭,就看到阮嫻的一只手,正緊緊地扣在他的手上。
宿寒芝小心翼翼地,想要在不吵醒她的情況下將手抽出。然而,即使是在睡夢中,阮嫻也一點也沒有放松握住他手的力道。
他只是有了一點要抽出來的動作,她的手就隨之握緊,還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就好像是抓著對她來說,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就在那一瞬間,宿寒芝感覺那只手就好像牢牢地攥緊了他的心臟。
他感覺自己的心被那只手緊緊地抓住,對方輕而易舉,就可以掌控他的生死,輕而易舉,就可以讓他整個人都完全屬于她。
宿寒芝心臟發(fā)緊,他沒有再試圖將手抽出來。而是忍不住低下頭,吻在了阮嫻的額頭上,臉頰上,最后是嘴唇上。
無恨山中,凌縱英從河岸邊爬起。
盛萱蘭見狀立刻跑了過去:“二師兄,你沒事吧!”
凌縱英搖了搖頭:“我沒事!
盛萱蘭還沉浸在小黑的出現(xiàn)帶來的恐懼里,她的聲音略有些顫抖地道:“二師兄,那個阮嫻絕對是一個妖女,我們必須要抓住她。那條大蛇就是和她一伙的,無恨山門處一直有弟子把手,山里也只有那一個入口。阮嫻是和大師兄一起進的山,那么那條大蛇呢?他是怎么進來的?”
盛萱蘭并沒有說的很清楚,但凌縱英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臉上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嚴峻了起來。
盛萱蘭說的沒錯,那條大蛇是如何進入無恨山的?
他們必須要抓住阮嫻,立刻!絕對不能讓她逃出無恨山!
第87章 坦白 無恨山只有一個入口,這是門……
無恨山只有一個入口, 這是門中所有弟子,包括各大長老都公認的,可是如今山中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條來路不明的大蛇。
如果那條大蛇不是從正門進入無恨山, 那是不是說明, 無恨山還有另外一處入口。這入口就連常年居住在無恨山的門中弟子都不知,才進入無恨山?jīng)]有幾天的阮嫻卻知道。
而阮嫻如今的身份更趨向于是敵非友,如果有敵人通過這個入口突襲無恨山,那么山中的人將會面臨一場毫無準備的襲擊。這件事情擁有的潛在風(fēng)險是十分巨大的,所以他們必須要抓住阮嫻。
“二師兄, 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盛萱蘭忍不住問,“大師兄還在她手里。”
凌縱英皺緊了眉頭, 他收回劍, 看著已經(jīng)恢復(fù)平靜的水面, 道:“這件事情,我會立刻去稟報掌門。你現(xiàn)在先傳下去, 讓所有弟子都沿著這條河四處搜索。派一群人去下游守著,再去找一些水性好的人, 下水搜索。我懷疑,他們要走的出口, 就在水下!
昏暗的水底,阮嫻張開了眼睛,近在咫尺的仍然是宿寒芝蒼白的臉。
她輕輕地將腦袋湊了過去, 又一次給了他“祝!保员阕屗藓ツ芾^續(xù)在水里呼吸。
然而,這次的“祝福儀式”剛剛結(jié)束,她就看見那雙原本一直閉著的眼睛,竟然睜開了。
“你······”阮嫻嘴巴微張, 她看著那雙熟悉的眼睛,一時間覺得心里涌上了萬般情緒,竟然說不出話來。
而宿寒芝也沒有開口,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靜謐的氣氛在他們周圍流淌,一尾魚兒從他們身邊游過。
“你醒了!
“嗯!
阮嫻抿了抿唇,道:“感覺還好嗎?”
宿寒芝點了點頭。
這一番簡短的交談之后,氣氛就又靜了下去。
不久后,宿寒芝開了口。
“阿阮,謝謝。”
阮嫻搖了搖頭,說:“我知道,如果今日是我遇了險,你也一定會來救我的!
宿寒芝嘴角微微彎了彎,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阮嫻的話,二人之間已經(jīng)自有一種默契。
宿寒芝轉(zhuǎn)而道:“你不好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那你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才一個晚上不見,什么都變了!甭牭搅怂脑捄螅顙沽⒖套绷松眢w,來勁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語氣中都帶了些怨念。
因為在原著中,宿寒芝是發(fā)現(xiàn)了盛萱蘭給他喝的那杯茶水有問題的,只是面對自己的小師妹,他還是選擇將那杯液體喝了下去。
那么現(xiàn)在呢?
按理來說,以宿寒芝的能力,他也是能夠發(fā)現(xiàn)盛萱蘭端給他耳朵那杯水有問題的,可是為什么他還是喝了下去,難道還是因為他的親親師妹嗎?
阮嫻不由地語氣生硬地道:“你最好能說清楚。”
嗯?宿寒芝眼中略有些疑惑地看著阮嫻,他能感受到阮嫻此時似乎心情有些不好,可又不確定是什么原因。
于是他將自己記憶中的所有事情,都細細地講了出來。
阮嫻仔細聽著,發(fā)現(xiàn)宿寒芝所描述的內(nèi)容和她曾經(jīng)在書中所見相差不多,她道:“盛萱蘭給你什么,你就喝什么嗎?”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警惕性這么差了!
宿寒芝聽了她的話后,先是微微一愣,緊接著終于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什么,聽著阮嫻有些陰陽怪氣的語氣,他的嘴角卻反而有了笑意。
“你獨自一人和繆姜在后山,讓我怎么能放下心。神思恍惚之間,不小心就著了道!
這是最主要的原因,但還有一個原因,是宿寒芝自從進入了無恨山后,就放松了警惕。
他早已將無恨山當(dāng)成了自己的家一般,知道這里很安全。而盛萱蘭自幼與他相識,雖然這位師妹有些嬌慣,但心思不壞,他自然對她多了幾分信任,以至于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害他。
“哼,這么說還是我的錯了?”
阮嫻聽著他的話,心里的氣其實已經(jīng)消了七八分,她只是反駁了一句話后,就沒有再糾纏下去。
而是問:“你現(xiàn)在有猜到在背后指使這一切的人是誰嗎?”
憑借盛萱蘭一個人,她絕對想不出這些計策,就連那碗被加了料的茶水,也不是她可以弄來的。
這一點,宿寒芝一定也很清楚。
宿寒芝點了點頭,語氣中沒有一絲猶豫,道:“繆姜!
“只是,我還不清楚她究竟是什么身份,來無恨山又有什么目的!
宿寒芝說完后皺了皺眉頭,嘴巴微張,卻又隨之閉合,就好像不確定接下來的話應(yīng)不應(yīng)該說出來。
“其實,我一直有種感覺,也許這種感覺說起來很荒唐!
他接著道:“我感覺繆姜的身體里,還住有另一個靈魂。這個靈魂偶爾會操縱她的身體,早已和我們交流過了。”
“這種奇怪的現(xiàn)象,我以前還從未見過!
阮嫻聽了他的話后,用力地點了點頭,說:“不用懷疑,你說的沒錯,繆姜的身體里確實還住著另一個人。”
對于阮嫻會說出這樣的話,宿寒芝好像一點也不意外,他道:“你知道些什么,你可知道另一個靈魂是誰?”
阮嫻微微低下頭,手指抓著自己的裙擺,兀自糾結(jié)著,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開口。
宿寒芝也不催促她,而是靜靜地看著她:“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guān)系。”
阮嫻于心中糾結(jié)了半天,在視線觸及到宿寒芝露在衣袖外的手指,看著他們兩個人交握的雙手時,她
終于鼓起勇氣道:“我知道他是誰!
或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再隱瞞了。
阮嫻一字一句地說出了,可以震驚所有人族的話。
“那個靈魂,他不是人類,他是夜叉皇!
夜叉皇三個字就像是平地的一聲驚雷,讓宿寒芝都微愣在了原地。
阮嫻就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將一切和盤托出:“你們都以為夜叉皇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經(jīng)死了對不對,但其實他根本沒死!五十年前他的一抹殘魂逃了出來,先是附在了一個鈴鐺上,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上了繆姜的身體。”
“你知道他為什么在寄生繆姜之后要先來東曙城找我們嗎?我······不知道我的想法對不對,但是他很有可能是為我而來的。”
“我和他之間有仇,生死大仇!”
阮嫻有些苦悶地說:“所以他一定會來找我報仇的,他一定恨不得殺死我。之前一直沒有動手是因為你一直在我身邊,而他本人又處于嚴重受損的狀態(tài),所以才不敢對我下手!
“可是他去了后山之后,吸收了后山所有殘魂攜帶的能量,現(xiàn)在力量恐怕已經(jīng)恢復(fù)了八成。我們都已經(jīng)不是他的對手了。所以我們現(xiàn)在必須馬上離開無恨山,如果被他發(fā)現(xiàn)我們的話,我就死定了。”
阮嫻想起自己日日夜夜擔(dān)心遇見的夜叉皇,竟然已經(jīng)在自己的面前晃蕩了許多天,就覺得汗毛直豎,頭皮發(fā)麻。
宿寒芝看著阮嫻很是恐懼的樣子,微微瞇起了眼睛。原來就算是恐懼,他也不希望,她會用這樣的方式記住一個人。
宿寒芝閉上眼睛,遮掩住了眼中的情緒。
阮嫻見宿寒芝許久沒有說話,以為他不相信自己,忍不住道:“我說的是真的,你不信我?”
宿寒芝睜開雙眼,他搖了搖頭,道:“我當(dāng)然信你。只是,你和那夜叉皇是如何相識,又是怎么結(jié)下的仇恨?”
阮嫻坐在小黑的身上,微微仰著腦袋,眉頭有些苦惱地微微蹙起,就好像在思考,究竟應(yīng)該從何處開始講起。
她理了理話語,正想開口,卻聽到宿寒芝喊了一聲:“小心!”
緊接著她就被他護在了身后。
阮嫻的眼前閃過了數(shù)道銀光,耳中聽到了哐哐當(dāng)當(dāng)?shù)捻懧。等她仔細看去,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把把細長的,匕首長短的刀刃,正持續(xù)不斷地向他們飛來,被宿寒芝擋住后,就紛紛地落在了小黑的身上,那哐當(dāng)?shù)捻懧暰褪堑度泻枉[片相撞而發(fā)出的聲音。
她往刀刃飛來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了有許多穿著深藍色服裝的人潛在水中,正試圖攔截他們。
“他們都是無恨山精通水性的弟子!彼藓サ穆曇魝鱽,“小黑,加速!”
小黑巨大的尾巴用力一甩,掀起的波浪就將那些人影拍遠,也加快了自己的移動速度,快速地朝前方游去。
然而沒過多久,前方又出現(xiàn)了細細密密的銀光。阮嫻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一張巨大的漁網(wǎng)。而從那漁網(wǎng)給人的感覺來看,并不是普通的漁網(wǎng),網(wǎng)線看起來十分堅韌。
小黑憤怒地看著攔在前方的漁網(wǎng),就要靠著蠻力沖過去,而就在他的腦袋要沖向鋒利漁網(wǎng)的一瞬間,那漁網(wǎng)竟然就從中間裂開,讓他成功地穿了過去。
宿寒芝手中拿著刀刃,將漁網(wǎng)割開后,道:“他們不知道我們具體在水中的哪一處位置,就在下游處設(shè)置了層層關(guān)卡!
如果他們繼續(xù)這么往下游游去,到時候面對的可能就不是幾個弟子和陷阱了,而可能會是無恨山的各大長老,包括無恨山的掌門。
宿寒芝道:“不能再往下游走了。”
阮嫻明白宿寒芝的意思,下游一定還會有更大的危險在等著他們。說不定再往下走一段時間,就會同時碰上無恨山的各大高手。
宿寒芝的傷還沒有好,而且那碗被夜叉皇動過手腳的液體,也對他的身體也有了極大的損害。就算再加上一個阮嫻,一個小黑,他們也很難在無恨山眾高手的手中全身而退。
況且,宿寒芝不一定愿意和掌門動手。
阮嫻點了點頭:“那我們往哪兒走?”
第88章 離開無恨山 對宿寒芝來說,現(xiàn)在最……
對宿寒芝來說, 現(xiàn)在最好的計劃就是先調(diào)轉(zhuǎn)方向,往上游走,找一個隱蔽之處躲藏起來。等到無恨山的人放松警惕之時, 再趁夜逃離。
然而, 他想到了夜叉皇的存在。
如果繆姜體內(nèi)的另外一個靈魂真的是夜叉皇的話,又真如阮嫻所說,她與那夜叉皇有生死之仇,他就不可能再在無恨山待下去,讓阿阮陷入危機之中。
宿寒芝微微凝眉, 半晌后才抬頭,看向前方小黑巨大的腦袋, 道:“借你一樣?xùn)|西!
小黑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過腦袋, 阮嫻也疑惑地看向宿寒芝, 而還沒有等她反應(yīng)過來,就先聽到了一聲哀嚎聲。
緊接著阮嫻就睜大了眼, 看著宿寒芝用力從小黑身上拔出了一枚黑玉一般的鱗片。
小黑的尾巴反射性地用力一甩,就想將宿寒芝甩下去, 然而卻被宿寒芝輕松化解。
小黑又痛又氣,卻又無可奈何, 他只能猛地用力朝前方游去,讓身體變得更為顛簸。
宿寒芝見狀扶住了險些跌倒的阮嫻,道:“不過是一枚鱗片而已, 反正你每天也會掉。”
他這話一說出來,阮嫻想著如果小黑會說話的話,此時肯定早已經(jīng)口吐芬芳了。
這自然掉落的鱗片和被人硬生生地用力扯出來,能一樣嗎?
“你拔小黑的鱗片做什么?”
宿寒芝看著阮嫻因為好奇而微微睜大的眼睛,嘴角彎了彎, 說:“調(diào)虎離山。”
說完之后他就將手中的鱗片扔了出去,鱗片落入了水中,竟然發(fā)出了一道光芒。緊接著那枚鱗片就不斷地伸長變大,最后變成了另一條小黑。
“你是想用小黑的鱗片復(fù)制出一個假的傀儡,將無恨山的人吸引走,然后我們再趁機離開!
見宿寒芝點了點頭后,阮嫻笑了笑,說:“那我們還需要讓這個傀儡更真實一些!
說完之后她伸出手,水流在她的手中聚集,下一刻就如同柔軟的可被人隨意捏揉的橡皮泥,被捏成了兩個人類的模樣。
等那兩個人類模樣的水做的人坐在另一個小黑身上時,他們就徹底變成了真人模樣,正是另一個阮嫻和宿寒芝。
“這樣應(yīng)該能暫時騙過他們!
宿寒芝點了頭,他伸出手微微一揮,原本呆滯在水中的鱗片化成的傀儡小黑,就好像有了新的生命,在水中游動了起來,看起來竟然和真的別無二致。
下一刻,假的小黑就聽從了宿寒芝的指令,開始往水面上游,直到突破水面,上了岸。
“很快無恨山的人就會被吸引過來,我們快走。”
隨著宿寒芝的話語落下,小黑也立刻加快了游動的速度。
假的傀儡雖然能暫時騙過無恨山的人,但也很容易會被發(fā)現(xiàn)。他們一定要趁這短短的空檔期,離開無恨山。
水流在四周涌動,都被阮嫻利用滄溟珠施加的淡藍色保護圈隔離在外。
埋伏在下游的人確實大部分都被假的小黑吸引,只留下了部分看守的人。阮嫻和宿寒芝聯(lián)手將那些人解決之后,就繼續(xù)往下游走,后續(xù)終于沒有再遇到無恨山的追兵了。
“也不知道,這條河的盡頭是什么地方!比顙姑硐滦『诘镊[片道。
宿寒芝看著前方,原本幽深的河底竟然出現(xiàn)了點點光芒。
隨著小黑加快了游動的速度,那光芒也越來越盛。
他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阮嫻也好奇地看著前方越來越明亮的光芒,她注意到宿寒芝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突然握緊了她的手,另一只手臂也牢牢地摟在她的肩上,這保護性的動作讓她對即將面臨的場景感到期待的同時,也有些緊張。
那光芒越來越近了,越來越近,等阮嫻終于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前方的光是什么的時候,小黑已經(jīng)躍出了水面。
水珠在陽光中濺起,水浪也搖晃著粼粼波光。阮嫻看著前方壯麗的風(fēng)景,那厚重的白云,以及隱藏在白云之后,只隱隱約約露出的山峰。
而最震撼人心的,則是前
方垂直往下的大瀑布。
阮嫻的心跳幾乎都在一瞬間停止了。
在巨大的河流和瀑布中,小黑龐大的身軀此時竟然也顯得渺小。
他們就好像落在了大水之中的一片樹葉,被水浪肆意拍打。
而小黑卻好像一點也不擔(dān)心高空,不擔(dān)心前面已經(jīng)沒有了路,而是歡快地搖著尾巴,用力地朝前游去。
等游到了瀑布邊緣,他就用力地往前一躍,身體順著瀑布垂直下落。
阮嫻忍不住發(fā)出了短促的驚叫聲,在自由落體的一瞬間,她就閉上了眼睛,埋著腦袋縮在了宿寒芝的懷里。
而宿寒芝也及時地抱住了她,手臂上的力量,為阮嫻帶來了足夠的安全感。
宿寒芝低頭看著阮嫻的后腦勺,笑道:“別怕,有我在,不會讓你掉下去的!
“這里的風(fēng)景很美,你不想睜開看看嗎?”
垂直地下落讓人驚慌失措,然而,宿寒芝有力的手臂,他的懷抱,似乎比所有的安全措施都更讓人有安全感。
阮嫻的腦袋縮在她的懷里,緊閉的眼睛,忍不住瞇開了一條小小的縫隙。
她看見了被朝陽染成了橘黃色的天,以及繚繞繾綣的云霧,而在云霧的下方,是一片望不到底的深藍。
耳邊是水流激蕩的聲音,還有呼嘯的風(fēng)聲。阮嫻看向天邊,那一抹從盡頭逐漸升起的橘黃色的光芒,在她的腦海了刻下了深深的記憶。
天終于亮了。
隨著陽光逐步驅(qū)散黑暗,阮嫻將頭埋頭宿寒芝的懷里,心里想著,真希望這初升的太陽,能為他們帶來好運。
希望前路一切順利,再無陰霾。
他們急速下降,阮嫻也終于逐漸能夠看清云霧之下的景色,那是一片深藍色的無邊無際的大海。
以他們現(xiàn)在的下落速度,落到水面上,肯定會在巨大的壓力下四分五裂。
好在小黑及時降低了下落速度,他們才平安地落入了水中。
小黑又帶著他們游了大約兩個半時辰,終于看到了陸地。
在海邊有一個依山而建的小鎮(zhèn),而在鎮(zhèn)口則有一個碼頭,停泊了許多的船只。
他們在一個沒有人的地方上了岸,小黑本來想跟著他們上岸,然而以他龐大的身形,現(xiàn)身在人群中后,肯定會引起騷亂。
所以阮嫻就讓他呆在水里,而她則和宿寒芝一起進入那個鎮(zhèn)子,打算找一間客棧住下來,要先讓宿寒芝養(yǎng)好傷。
等他們終于在找好的客棧房間里坐下時,阮嫻才松了一口氣。
這下,他們應(yīng)該是暫時安全了。
無論是無恨山的人,還是夜叉皇姬漣,應(yīng)該都沒那么容易找到他們。
就在她座位正對著的方向,是一扇被關(guān)上的木窗。宿寒芝走到床邊,將窗戶打開。
窗戶打開之后,首先就是一股海風(fēng)拂面而來,讓阮嫻微微瞇起了眼睛。
她聽到了風(fēng)聲,還有海鷗的鳴叫。而在她有些模糊的視野中,是宿寒芝黑色背光的身影,以及他的身后那一望無際的碧藍海洋。
海上初升了一輪朝陽,霞光萬丈,讓碧浪都染成了璀璨的金色。
阮嫻看著這般開闊的美景,她忍不住站了起來,走到床邊,握住了宿寒芝的手。
同他一起站在窗邊,看著這般景色。
一晚上的驚心動魄之后,此時終是迎來了短暫的柳暗花明。
而在無恨山之中,大殿之上,無恨山的掌門包括各長老,都臉色陰沉。
盛萱蘭膽戰(zhàn)心驚地站在一邊,凌縱英則是上前一步,道:“師父,大師兄他······我們還未曾發(fā)現(xiàn)他的蹤影!
這個消息無疑給了無恨山眾人一記打擊,他們已經(jīng)層層防守,卻依然沒有找到宿寒芝和阮嫻二人。
如果他們還在山上,那是最好的情況。可如果他們已經(jīng)逃離無恨山了呢?
就在無恨山所有弟子嚴加戒備,四處搜尋的情況下,竟然讓他們就這般輕易地逃了出去。
難道無恨山真的還有別的出入口?
如果宿寒芝真的身負夜叉血脈,且背叛了人族,那有朝一日,夜叉再度席卷而來,襲擊無恨山,豈不是會如履平地?可以輕易地進入無恨山的腹地之中。
掌門盛朔風(fēng)聽了凌縱英的話后,沉思了片刻,才嘆了一口濁氣。
他伸出手揉了揉眉心,道:“繼續(xù)去找。”
他的樣子,就像是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歲。
凌縱英低下頭,道:“是!
離開大殿之后,盛萱蘭臉色低落地在路上走著。她想到方才師父疲憊的模樣,以及師兄受傷后,與阮嫻一起離開時的身影,心里就像是被刀割了似的,鈍鈍的疼。
她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也不想害師兄,更不想讓師父如此勞神。
她想到那天她喂師兄喝下的東西,師兄的身體是喝下那東西之后才發(fā)生的變化,那東西······會不會······
她不敢再去想,不敢承認會不會是那杯她呈上去的液體有問題,才會害了師兄。
“繆姜······”盛萱蘭喃喃道。
對,那杯水是繆姜讓她交予宿寒芝喝下的,她應(yīng)該去找她問清楚。
這樣想著,她抬腳就要往繆姜的屋子走去。
然而,她才走了幾步,就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她的面前。
盛萱蘭嚇了一跳,在她抬頭看清那個人的臉時,才松了一口氣,道:“二師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凌縱英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冷冷地看著她。
他是刑堂之主,在他的眼神下,盛萱蘭很快就頭冒冷汗,就好像自己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他的眼神中暴露無遺。
第89章 蘇醒 一陣安靜之后,凌縱……
一陣安靜之后, 凌縱英才開口道:“師兄突然失去理智,類夜叉化,還傷了門中弟子的那一天晚上,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盛萱蘭下意識地移開眼神, 不敢和凌縱英的目光對上。
“我······我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凌縱英向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材為盛萱蘭帶來了極強的壓迫力。
他道:“師妹,我希望無論到了何時何地,你都不要忘了大師兄對你的恩情,師父對你的恩情, 以及,無恨山對你的恩情!
他的話落在了盛萱蘭的耳邊, 她咬了咬牙, 抬起頭, 看著他道:“那么二師兄呢?大師兄是你帶人抓起來的,他身上的傷也是你做的, 你做這些的時候,又可曾想過大師兄和師父對你的恩情?”
“我當(dāng)然想過!绷杩v英面不改色, “我會誓死保護無恨山,我也會用盡全力誅殺夜叉, 所有夜叉,都該死,我不會讓無恨山面臨任何一個可能的威脅。”
“可我現(xiàn)在要知道的是, 為什么大師兄會突然失去理智,為什么他會變成夜叉,你那天晚上去過大師兄的住所,我希望能聽到你的解釋!
盛萱蘭微微張了張嘴,她看著凌縱英冷峻的臉, 想到了他的外號,黑面閻王。
然而,就算被稱為黑面閻王的凌縱英,在她的面前,也總是收斂的,柔和的。這是第一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眼中的冷意,直讓她感覺心都涼了一半。
她沉默半晌后,才咬牙將她如何與繆姜合作,又是如何讓宿寒芝喝下了那杯被繆姜做過手腳的水。
她道:“對不起,二師兄,我也沒有想到會造成這樣眼中的后果!
她說著說著眼眶都變得通紅起來。
凌縱英聞言皺了皺眉,然后沒有管眼眶通紅的盛萱蘭,而是轉(zhuǎn)過身道:“去找繆姜!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等他們到了繆姜的房間,卻發(fā)現(xiàn)她的房間里空無一人。
看到空蕩的屋子時,凌縱英已經(jīng)開
始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盛萱蘭也同樣如此。
這繆姜的身份,恐怕也有問題。
凌縱英想到這里,不禁皺了皺眉頭。而盛萱蘭則是臉色煞白,忍不住喃喃道:“怎么會不在呢?她去哪兒了!
她心里忍不住地恐慌。
如果說,阮嫻的身份肯定有問題,宿寒芝也被她迷惑了,而和他們一路走來的繆姜,會不會身份也有問題?
她為什么會那么輕易的相信繆姜?甚至還可能因此而害了師兄。
想到這里,盛萱蘭的身體就忍不住微微顫抖。
凌縱英看著她這般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師妹,你······糊涂啊。”
說完之后他就走出了院門,準備準備派人去找繆姜。
而盛萱蘭則是呆愣在了原地,久久都未曾回神。
被凌縱英帶領(lǐng)人四處找尋的時候,姬漣正站在無恨山的山頂處,他正閉著眼睛。
當(dāng)感受到熟悉的屬于阮嫻的氣息在無恨山消失了之后,他才睜開了眼。
黑色的眸子中,一抹赤紅色的流光閃過。
他不屑地嗤笑了一聲:“蠢貨,一群廢物,就連兩個人也抓不住!
不過,雖然暫時失去了阮嫻的蹤跡,姬漣的眼底卻并沒有憤怒之色。
反正,她也跑不了多遠了。
而他,也應(yīng)該換一具身體。隨著他力量的恢復(fù),這屬于繆姜的人類軀體,已經(jīng)不適合他使用。
姬漣看著眼前的景色,如同在欣賞壯麗的風(fēng)景。
與此同時,在他的身后憑空從地面升起了一扇黑色的大門。
那黑色的大門上隱隱約約還有紅光閃過,帶著強烈的不詳氣息。
而隨著那門打開,一陣陰冷的狂風(fēng)就沖了出去,與此同時,還隱隱傳來了可怖的哀嚎聲。
“是時候,該換回自己的身體了!
這樣說著,姬漣操控著繆姜的身體,轉(zhuǎn)過身,徑直走進了黑色的大門內(nèi)。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內(nèi)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時,那扇大門又自動合上,接著向下陷入了大地之中。
原地,已經(jīng)再也沒有了任何身影。
一個虛無的黑色空間之中,彌漫著似無邊無際的黑色霧氣,而在這樣的黑色濃霧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沉睡中的身影。
那是一個類似人類男性的身影,只是他看上去多了幾分詭異。他的雙眼緊緊地閉著,皮膚沒有一絲血色,甚至能看清楚眼皮上的青色血管。他的五官精致,如鴉羽一般的黑色睫毛垂下了一片小小的扇形陰影,嘴唇削薄,平白多了幾分森寒之意。
這個身影就靜靜地躺在黑霧的正中央,就好像千百年來都不曾有過變化。
然而今日,那經(jīng)年不變的黑色濃霧此時卻開始如沸騰一般的翻滾,一股強大到恐怖的力量逐漸朝著中央那一副沉睡的軀殼聚集。
在巨大的動靜之后,黑霧逐漸趨向平靜,而沉睡中的人影,眼睫卻突然顫動了一下。
緊接著,那具軀殼好像被注入了靈魂,那雙眼睛在下一刻倏然睜開,露出了一雙血紅色的眼眸。
第90章 畫中仙 原野之中,彌漫著濃重的黑霧,……
原野之中, 彌漫著濃重的黑霧,在黑霧的中心,簇立著一座巍峨的大殿。
大殿中央, 一個身形高大的夜叉正跪在地上, 恭敬地低下了頭。
大殿中空空蕩蕩,只有最上方有一把黑色的椅子,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坐在上面。
那人皮膚雪白,雙目鮮紅似血,此刻正閑適地坐在椅子上, 一只手撐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下首跪拜的夜叉。
“仇年, 可有她的消息了?”
姬漣的聲音在大殿里產(chǎn)生了輕微的回音, 他的聲音輕緩, 不帶任何情緒。
然而,即便如此, 名為仇年的夜叉在聽到他的聲音后仍然感到驚心,他不自覺地繃緊了全身肌肉, 頭也埋得更低。
“回尊上的話,屬下已經(jīng)吩咐各地夜叉探查她的消息, 只是······目前仍無······”
話未說完,他的身體就重重地飛了出去,而后落在地上, 身體開始痙攣,眉宇間露出了痛苦的神色,然后吐出了一大口血。
然而即便身體如抽筋剝骨般的疼痛,仇年依然堅持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跪直了身體。
“廢物!
上首的人吐出了輕飄飄的兩個字, 仇年聽到后,閉了閉眼睛,掩飾住眼中的情緒,然后更恭敬地低下了頭,道:“屬下辦事不力,請尊上責(zé)罰!
距離阮嫻和宿寒芝逃離無恨山至今,已經(jīng)有一月有余。這期間他派遣了大量夜叉去尋找阮嫻的蹤跡,結(jié)果卻是一無所獲。
“罷了,如果能那么輕易就能找到她的話,那她也就不是她了!
仇年聞言,立刻道:“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加大搜索力度,一定早日為尊上找到阮姑娘的蹤跡!
姬漣卻像是不著急了一樣,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既然我們找不到她,那就讓她來找我們!
仇年聞言蹙了蹙眉,他并不懂這位夜叉皇的意思,阮嫻躲他都還來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動來找他?
不過他知道自己是沒有資格向夜叉皇提問的,所以依然如一尊雕像般沉默地跪在地上。
姬漣伸出食指,輕點腦袋,然后如恍然大悟般地道:“既然她想做人,那我就殺光所有的人。等所有的人族都成了夜叉的腹中之物,她自然就會明白,人類是多么弱小無能的生物。只有夜叉族,才是她真正的歸宿。”
而且,五十年前他被傷被封印的仇,也應(yīng)該報了。
夜叉族從骨子里就是殘忍嗜血的,姬漣作為夜叉皇,這種本能只會更甚。被封印了五十年,他幾乎要忘記鮮血和殺戮給人帶來的快感了。
召集所有的夜叉族人,大軍壓境,看著人類尸橫遍野,恐懼哀嚎,悲恫痛哭,也能給這漫長而了無生趣的日子里帶來些許的樂趣。
“去吧,帶領(lǐng)我們的族人,給人類送去一個小小的驚喜。幫助可憐的、弱小的、悲苦的他們,結(jié)束那可悲而渺小的生命!
一個月前,姬漣睜開眼睛之時,隱藏在各個地方的夜叉族,就已經(jīng)同時感應(yīng)到了,沉寂多年的他們的皇,終于蘇醒了。
他們終于不用再東躲西藏,隱秘在深山老林里,沒有食物,饑餓難耐。不用再餓死、被光曬死、被火燒死、被那些門派的人殺死,他們終于可以從深山老林里出來,反攻人類。
他們的皇醒過來了,一定能帶領(lǐng)夜叉族走向新的輝煌。
而此時,他們又同時感應(yīng)到了夜叉皇的號召,在接收到進攻人類的信號后,他們興奮地仰天長嘯。
然后皆變得雙目赤紅,身體發(fā)熱,身形也暴漲了一些,看起來竟然比往日更加的高大兇殘。
這些力量得到增強的夜叉,在山林中跳躍著,迅速地往人族的聚居地聚集。
而對此一無所知的人族,還不知道,自己將面臨一場噩夢般的血雨腥風(fēng)。
仇年聽了夜叉皇的話后,明白了他的意思。
夜叉四處禍亂人間,阮嫻的生存環(huán)境將越來越小,也能讓她得知夜叉族向人類發(fā)動進攻的消息。畢竟夜叉皇最終進攻的目標,其實是無恨山。
宿寒芝曾是無恨山的弟子,只要他對自己的門派仍有感情,一定不會對此放任不管。
而只要他出現(xiàn)無恨山,阮嫻也一定在,到時候還怕找不到他們嗎?
于是仇年低下頭,道:“屬下這就去集結(jié)夜叉,向無恨山前進!
山下大量夜叉肆虐,無恨山中多人將被派往山下除掉夜叉,山中人數(shù)就更是稀薄,防守更為脆弱。此時攻上前去,可以說是毫無阻礙。
姬漣點點頭,然后懶洋洋地揮了揮手,示意仇年退下,接著就閉上了眼睛。
他蘇醒不久,還需每日修養(yǎng),使元神與軀體結(jié)合更為緊密,讓自己的力量回到巔峰狀態(tài)。
仇年點頭退下,他走出殿外,對一個走進的三階種夜叉吩咐了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夜叉懼光,所以一般喜歡居住在幽暗的環(huán)境中。就如同那些藏在山林中的夜叉,就常常住在洞穴的深處。
而仇年的住所卻有些不同,倒是有些像人類的居所。
打開門,屋內(nèi)布置著簡樸的木桌,木椅,靠墻處還有一個柜子。桌子上面甚至點燃著一根蠟燭,這對于一向不喜歡光的夜叉來
說十分離奇。
仇年走到柜子前,將柜子打開,然后從中那種了一個長條形的圓柱狀物體。
他轉(zhuǎn)身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將圓柱形物體外面包著的布取下,再將其緩慢地鋪展在了桌面上。
那竟然是一副畫卷。
燭光微微搖曳,讓屋內(nèi)都彌漫著昏黃的光芒,那光芒照在夜叉兇惡的側(cè)臉上,竟然看著也有了一些的人氣。
仇年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畫卷中,那畫中是一個女子。
她穿著尋常的農(nóng)家衣服,打扮簡樸素凈。那深色的布衣對她來說有些大了,顯得她身形瘦弱纖麗,小臉瑩白。
柔順的黑色長發(fā)只用了一根木簪挽起了一些,其余的則輕柔的垂下。光潔明媚的臉龐上,一雙眼睛如朝日露水一般輕盈純凈,瑩白的面頰上透出一點點緋紅,嘴角則帶著淺淺的笑意。
如果阮嫻此刻正在此處的話,她就會發(fā)現(xiàn)這件屋子的布局十分熟悉,而那畫卷中的人,儼然是她!
仇年緩慢地伸出了手,觸到那畫中女子的臉龐。然而,他卻看到了自己那鋒利的爪子,那并不是一雙屬于人類的手。
將這樣的一雙利爪放在那張臉龐,都如同是褻瀆了畫中之人,因此他如同被刺痛般地收回了手,然后側(cè)開了臉。
然而,在側(cè)方地柜子上卻立著一塊小小的銅鏡,他驟然間看見了鏡中自己那可怕而丑陋的夜叉面容,頓時面容扭曲,雙目如充血般的赤紅,他立刻走上前將銅鏡狠狠地摔下!
這一行為并沒有止住他的怒火,仇年狠狠地將柜子推在地上,然后抓起椅子用力地摔裂在地,在他赤紅著眼睛要將桌子也一并破壞之時,卻不妨看見了畫中之人。
畫中人如天上仙,此刻依然帶著淺淺的笑意,一雙純凈清澈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就好像能包容他地一切,包括他丑陋的容顏,喜怒無常的性格。
仇年突然就冷靜下來了,他走到桌邊,最后眷戀地看了一眼畫中之人后,就將畫珍重地收了起來。
他看著四周,和村子里的那間村屋,一樣的擺設(shè),只是房間里已經(jīng)沒有了那個時時刻刻想著他的老太太。
而房子外,也沒有了那些一起承擔(dān)著罪惡的鄉(xiāng)親們。
就連他如今,也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人了。
不再是······當(dāng)初的李昌文·····
在他是人類的時候,受夜叉壓迫,而如今,他卻變成了一只夜叉,何其諷刺!
想到這里,仇年的眼中爆發(fā)出了扭曲的恨意,那些害他淪落至此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的心里閃過了無數(shù)的景象,包括自戕的白發(fā)老人,手中提著劍的白衣男子,以及坐在大殿之上,將他視作狗一般羞辱的黑衣男子。
他們欺辱他,殺害他,還都覬覦著他目前唯一想擁有的,唯一眷戀的人。
仇年閉上眼睛,平復(fù)著心中的仇恨和殺意。然而,那股殺意只是短暫地被壓制在心底最深處,實際上片刻也不曾消失。
等他壓下那股翻騰的情緒后,他的眼中已經(jīng)毫無波瀾,又變回了那個夜叉皇的,忠心的狗。
阮嫻坐在茶樓二樓靠窗的位置,端起手中的茶杯輕輕地抿了抿。微苦的茶沒有減輕她心中的煩躁,反而讓她的眉頭越皺越深。
“你們聽說了嗎?北邊好些地方都遭到了夜叉的襲擊,死傷慘重啊!
“對啊,究竟是發(fā)生了何事?夜叉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出現(xiàn)過了,說是都藏在深山老林里,怎么突然就像是發(fā)瘋了一樣地全部都沖了出來。”
隔壁桌地客人正在嘀嘀咕咕地交談著,阮嫻聽到后,覺得更愁了。
這些話她最近聽到了許多,最開始,人們談起這些話的時候,還帶著好奇的心思。畢竟起初夜叉?zhèn)円u擊的地方,離這個海濱小鎮(zhèn)十分遙遠。
而且大家已經(jīng)許久沒有受到過夜叉襲擊,自然沒有覺得有多危險。而且有許多專門對付夜叉的門派弟子,這次的夜叉襲擊已經(jīng)沒多久就會被解決了。所以大家多是以一股湊熱鬧的形式,在談?wù)撨@些事情。
然而,沒過多久,那些八卦般的心思很快就戛然而止了。人們再談?wù)撈疬@些話來,都不自覺地帶上了些許的恐慌。
原因無他,只因夜叉的肆虐范圍已經(jīng)越來越廣泛,門派的弟子一時間也無法解決他們。
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夜叉遲早會襲擊到他們這里。
而鎮(zhèn)里一些活得久的老人,還記得五十年前的那場由夜叉掀起的人族災(zāi)難,到處都是尸橫遍野,就好像連空氣都染上了血色。而眼前的情形,和五十年前那場災(zāi)難開始之前,一模一樣。
老人們的話逐漸傳了出來,也傳到了年輕人的耳朵里。一時間,整座城里都風(fēng)聲鶴唳,人們也都形色匆匆,不輕易地在外呆著。
畢竟,這個沿海地小鎮(zhèn)附近根本沒有修仙門派,如果夜叉真的來襲的話,他們可以說是毫無反擊之力。
甚至,他們都備好了生存物品,打算如果夜叉真的來襲,就先躲到船上,撐上一段時間再說。
坐在旁邊茶桌上的人簡單地說了幾句后,也不說了,沒過多久就起身離開了這里。
和城中所有人一樣,阮嫻此刻的心中也十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