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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第 101 章 必定是鈕祜祿家的人。……

    胤禛還有事情要忙, 并不能陪著耿文華到莊子上去,所以只她自己去的。至于弘晝,被胤禛帶回到府里了,快三歲的孩子了, 府里又有那拉氏在, 他自己身邊也有奶娘和丫鬟, 耿文華并不擔心他會如何。

    男孩子嘛, 還是要稍微的適當的, 放養一些的。

    耿文華到莊子上只一看就忍不住笑, 實在是今年這作物, 可真是大豐收。那從地里刨出來的紅薯, 最大的都快比得上半個腦袋了。還有玉米, 玉米粒也都很豐滿, 整個玉米棒,最大的能有半臂長。

    她命人將這些東西一一稱重, 要估算一下畝產量。紅薯和玉米這兩樣東西呢, 明末時候就有,但一來是因著朝廷動蕩,社會不安定, 沒人推廣, 二來呢, 也因為這東西種子難得, 所以到現下,也不過是很少一部分地區在種植。

    種植的人少, 吃法也就簡單的很了。紅薯就是水煮,炒菜這個大概是有人試過的,不好吃, 然后就沒再出現過了。玉米呢,就跟小麥一樣,磨面粉吃。

    耿文華的著重點是紅薯,玉米的話,水煮也好吃,但是水煮的玉米都是嫩玉米,嫩玉米是什么意思呢?沒有完全長熟的,對于糧食作物,民間是有說法的,八分熟和九分熟以及完全成熟,那產糧是完全不同的。

    比如說那麥子,若是八分熟就收了,那一畝地大概也就能產兩百斤,因為麥粒沒有完成最后的沉淀,會導致麥粒干扁,份量自然會減輕。

    若是完全成熟,那一畝地大概是能收獲四百斤的糧食的。

    麥子如此,玉米也如此。

    所以,水煮玉米什么的,還是別想了。只有百姓能吃個八分飽了,普天之下沒有餓死的人了,指不定這種浪費的吃法,才能得到推廣。

    耿文華并沒有見過怎么制作紅薯粉,但是沒關系,可以試一試啊。紅薯粉條不就是淀粉嗎?那先來淘洗淀粉,將紅薯都洗干凈,然后用石磨一點點兒磨碎,留下來的漿汁再用細紗布過濾,然后進行沉淀。

    她一開始沒把握,所以只用了一點點兒來做實驗。

    最后大概是得到了三十斤的紅薯淀粉,淀粉還要再做成粉條。到這一步,她就有點兒抓瞎,可又想到藕粉沖泡的法子,就決定試一試這熱水凝固。

    于是,架鍋燒水,一開始是水瓢扔進去,然后是想辦法捏成面條形狀的,再然后才是漏瓢。

    等和她見過的紅薯粉條差不多類似了,她才算是松口氣,到這一步,應該是可以了吧?

    她就安心的帶著新鮮紅薯回王府了,順便將這粉條帶回來,準備晚上煮一鍋,讓府里的人都吃個新鮮。

    可是等廚房做好了端上來了,耿文華就傻眼了,為什么呢?因為鍋里的不是她想象中的一根根分明的粉條,而是一堆的……不知道什么東西。

    她拿勺子挖了一塊兒,就有些不忍直視了,稀里糊涂不是一種態度,而是一種狀態,就是現在鍋里那一堆東西的狀態。

    閉著眼睛塞到嘴里,然后,就頓住了,怎么說呢,看著不好看,但是這味道,居然還可以?

    她又仔細品嘗了一下,就嘆氣,味道不錯是大廚的本事,并不是粉條本身的能耐啊。那百姓家,就跟胤禛說的那樣,誰家那油鹽糖是隨便用的?可這東西想要做的好吃,沒有這三樣,那食材本身的味道就很重要了。

    粉條這東西之所以好吃,一個是筋道有彈性,另一個也是適配性好。就是不管放在什么菜里面,粉條都能有一種很搭,但又不會被疏忽的味道彰顯出來。就比如說,燉白菜放粉條好吃,燉肉放粉條也好吃,燉豆腐也可以放,燉海鮮也能放。

    這會兒好吃的不是紅薯粉,這就表示這東西,她沒給弄好。

    正在發愁,胤禛就過來了:“在書房那邊看見了這東西,是你新搗鼓出來的?就是之前說的,用紅薯做的?”

    “是,沒做好,我想象中,該是和面條一樣,干蹦蹦的,隨吃隨拿。”耿文華嘆口氣說道:“現下這種算是失敗了,應該是紅薯淀粉里面,還需得摻一種什么東西才行。”

    這樣才能塑性。

    胤禛沉吟了片刻:“回頭我找人問問。”

    頓了頓,他抬手在耿文華腦袋上揉了一把:“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在你之前,并沒有人想到要做這個東西吃。除了這個粉條,紅薯還有別的吃法嗎?”

    “有是有,但是都不太適合普通百姓吃。”耿文華笑著說到:“我在莊子上的時候做過一個拔絲紅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紅薯和土豆很不一樣的地方就在于味道和口感了,紅薯是甜口的,這種東西做菜肯定是不能往咸了做,不然又甜又咸的,大部分的人是接受不了這個口味的。

    一道菜想要好吃,你得考慮大眾口味,而不是只能滿足小眾口味。

    另外呢,紅薯還可以炸紅薯餅吃,甜滋滋的也好吃。

    耿文華掰著手指給胤禛算,但算來算去,好像也只一個紅薯粉條,才能被百姓接受。剩下的,有條件的,嘗嘗即可,沒條件的,怕是家里連一把糖都舍不得用的,自然是不舍得吃了。

    她嘆口氣:“還是糧食產量太低了。”要是糧食產量高,那田地自然就有多的能分出來種植經濟作物了,哪怕是賣不掉自家吃呢,也能改善百姓生活了。

    但是糧食產量這個事兒,她……嗯,是有點兒法子的,但只有理論知識。現下康熙正在推廣兩季稻,她這個法子,怕是也不好往外拿。

    說著說著就沒聲了,胤禛就低頭去看,就見耿文華眼睛閃亮亮,心里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他瞧著那被曬的有點兒黑的臉頰,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覺得,有些軟。

    將人往自己跟前帶了帶,他就笑道:“忙活了這半個月,不累嗎?這段時間要不要在家里休息休息?眼看著弘晝生辰了,你那滑板車,可弄好了?”

    他不提耿文華幾乎都要忘記了,現在被提醒了,耿文華忙一拍手:“知春呢?”

    知春就在屋門口站著呢,聽見叫,忙進來:“主子?”

    “之前讓工匠做的那些東西,可都做好了?”耿文華忙問道,知春笑瞇瞇的:“做好了,因為小主不在,奴婢等人也不知道這東西如何玩兒,就沒敢給小阿哥用。”

    耿文華點頭:“做得對,拿過來我看看。”

    小孩子嘛,好奇心重,不知道玩法的時候瞎糊弄,是真可能會摔的。

    知春去將滑板車拿過來,通體都是木頭做的,但是上下兩個接口那里的桿子,卻是包了鐵皮,大概是為了防止磨損。下面的輪子也是鐵的,雖然笨重,但打磨的好,很是光滑,撥動一下轉起來也很絲滑。的

    耿文華一只腳踩

    在滑板上,雙手扶著上面,另一腳在地上蹬一下,滑板車呲溜一下就出去了。

    轉彎這個當然是不能按壓來了,技術達不到嘛,所以只能是慢下來,擰著車頭來轉彎。

    只要平衡感好,這東西很快就能學會了。

    她這邊正滑著,那邊五阿哥就回來了,他之前一直在石榴院那邊呢。瞧著耿文華在玩兒,頓時一聲尖叫:“額娘,這是什么?”

    興奮的撲過來要看,耿文華示意他站在自己前面,然后帶著他滑,五阿哥那興奮勁兒就更大了,張著嘴哈哈哈的,不停喊:“額娘,快點兒,快點兒,要到院子里去。”

    耿文華滿足他,拎著滑板車到院子里,胤禛也跟著起身。

    耿文華正要開始,看到胤禛,眨眨眼,就將手里滑板車塞給了胤禛:“王爺試一試?”

    胤禛猶豫了一下沒拒絕,他個子高,要站在那滑板車上就需得彎著腰,正好可以將下巴放在五阿哥腦袋上。先是慢慢的來,腳尖還不敢離地,萬一沒保持好平衡,這只腳就需得站在地上防止摔跤。

    男人在這方面,大概都是有些天分的。以前從沒接觸過的,也就是看耿文華玩了一下,這上手不到一炷香,居然滑的十分順暢了。

    胤禛看樣子倒是挺喜歡這東西的,還問耿文華:“能讓人做的大一點兒嗎?”

    得做成成人能用的,現在這個太小了,還要彎腰扶著,太讓人難受了點兒。

    “該是能的,你讓工匠琢磨琢磨,得將這板面做的大一些,另外這個輪子也需得大一點兒。”耿文華說道,大人的滑板她只見過沒扶手的,這個有扶手的,還真不好說。

    不等胤禛說什么,她就趕緊叫知春:“叫工匠也做一個沒扶手的,但上面的板子得做成有……頭尾的。”

    怕知春聽不明白,她又趕緊去書房畫圖。這種的滑板她自己是會的,當年誰還沒個跟風的喜好呢?但凡是流行過的東西,耿文華都特意學了學,不說學到精了,至少拿來用是沒問題的。

    她在這邊畫圖,外面胤禛就帶著五阿哥學騎滑板車。五阿哥也是個男孩子,哪兒能甘心一直被人帶著玩兒,他早想自己來了。

    院子里吵吵鬧鬧,是不是笑哈哈的,耿文華也忍不住嘴角帶笑,偶爾抬頭往外面看一眼,干脆順手換了一張紙,將胤禛教導五阿哥的畫面給記錄下來。

    胤禛在這邊用了午飯,又見了小格格,這才又往書房去了。

    耿文華就打發知春去給李氏和鈕祜祿氏那邊送滑板車。

    府里三個男孩兒呢,她既然做了,順便讓人多做兩個,弘時和弘歷都有,也就免得孩子們吵架打架了。

    弘晝得了新玩具,下午就有些樂不思蜀,騎著滑板車在花園里竄來竄去,活像是一匹小馬駒。他這邊玩兒的開心,弘時和弘歷自然也是學不進去的,干脆就都帶著新得的滑板車出來了。

    摔跤是避免不了的,剛開始學,尤其是轉彎的時候,少不了要翻車。不過天氣涼快了,穿的也厚實,摔也不會摔的很嚴重。五阿哥是最小的,他都不哭的話,弘時和弘歷自然也是拉不下臉來哭鬧的。

    等三個人都學會,又無師自通的開啟了比賽。

    這個喊那個叫的,整個花園里都是他們三個的聲音。

    那拉氏在石榴院聽著,也忍不住笑:“府里難得這樣熱鬧,男孩子多些還是好的,聽著都讓人覺得陽氣十足。”

    嬤嬤笑道:“也是耿側福晉心善,但凡五阿哥有的,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有。”

    “耿氏確實是個好的。”那拉氏點頭說道,嬤嬤頓了頓,勸說那拉氏:“若是福晉十分喜歡小格格,倒不如抱過來咱們自己養……想必耿側福晉也不會惱恨。”

    “她那性子自然不會惱恨,但我卻不愿意再養孩子了。”那拉氏嘆口氣說道,她生養了大阿哥,大阿哥去了。她教養了二格格,二格格沒了。

    怎么說呢,喪子之痛這個事兒,多經歷一次,就覺得壽命都得短十年。而且這個事兒并不是說事兒過了,就算是過去了,而是一種刻在心里的,愈合不了的傷疤,想起來一次疼一次。

    她現在提起來弘暉,都要忍不住在胸口拍兩下的,因著一旦疼起來,簡直是連氣兒都喘不上來,憋悶的像是要被憋死了一樣。

    還有二格格,那又是另外一種痛,都養了那么大,成親了,生子了,結果,說沒就沒了。

    想起來這些,那拉氏就又忍不住抬手在胸口揉了兩下:“喜歡并不是非得要養在跟前的,她跟著耿側福晉,那是親額娘,自然會上心照看的,我若是想見見,抱過來看一看也就算了。我若是非得養著……再出了事兒,我如何能受得住?”

    大概是她天生沒有子女親緣吧。

    嬤嬤倒是十分心疼那拉氏,可見那拉氏心情低落,也就不敢再說這話題了,索性就換了話題:“耿側福晉今兒中午讓人進上的糊涂粥倒是挺好吃的。”

    那拉氏就忍不住笑:“那是紅薯粉做的,不是糊涂粥。”

    尋常所說的糊涂粥,是河南那邊的一種粥的說法,胤禛去過那邊,吃過幾次,覺得味道還行,特意讓府里的廚子做過。

    嬤嬤大約是覺得今兒那紅薯粉燉的,和那粥差不多一樣。

    那拉氏臉上的神色頓了頓,片刻之后才說道:“我以前只覺得,她大約就是在吃食上略有些執拗,可現在看來……民以食為天啊。”

    在吃食上下功夫,再往食材上下功夫,再往糧食上下功夫,可不就和王爺越發的……關系不同了嗎?

    那拉氏沖嬤嬤擺手,不讓她開口,只自己坐在窗前沉思起來。府里現在總共就這么幾個人,年氏一開始進府,她是略有些擔心的,一來是年氏年輕漂亮,二來是家世不俗。

    但現在,一年多過去了,她也并不將年氏很當成威脅了。年氏……才華是有的,但人太稚嫩了些,整日里只想著風花雪月,這樣的人,再如何,也不會取代了自己的。

    李氏……向來老實本分,就算是之前府里只有弘時一個阿哥的時候,李氏都沒抖擻起來,反而是越發的小心謹慎。這種人,要么確實是老實的,要么是有大心思的。李氏是前者,那拉氏覺得自己不會看錯的。

    宋氏就不用說了,現在府里有這么個人,和沒這個人,是沒有區別的。

    鈕祜祿氏倒是心思淺薄的很,之前還上躥下跳的想將四阿哥塞到自己這兒來。但也就是淺薄,一眼看到底,那拉氏就更不覺得鈕祜祿氏算什么威脅了。

    數來數去就剩下個耿氏。

    耿文華……自己大約是真有點兒看走眼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自己要出手彈壓一下耿文華嗎?

    若是不管,她又有子女,又在外面的事情上有些偏才,得王爺看重……那早晚有一天,府里她是要一家獨大的。

    可若是管,該將誰抬起來呢?

    再者,那拉氏心里是有些猶豫的,現在的耿文華,還是沒什么威脅的。自己其實不動,穩坐釣魚臺才是最好的,因為只要自己不犯錯,那就是誰也不能撼動嫡福晉的位置。動了,有可能會出錯。不動,就一定不會出錯。

    反正將來無論是三阿哥還是四阿哥亦或者五阿哥繼承王府,都必得要將她放在尊位上供著。

    所以,暫且別動?

    那拉氏沉默大半天,這才吩咐嬤嬤:“去鈕祜祿氏那邊一趟,就說四阿哥也三歲了,這啟蒙的事兒王爺既然吩咐下來了,問一問四阿哥這段時間可還習慣。再者,既然氣蒙了,這伴讀,還有哈哈珠子,也該挑選起來了。”

    嬤嬤忙問道:“那五阿哥那邊……”

    “五阿哥那邊也問一聲。”那拉氏緩緩說道:“不過五阿哥年幼,這又正好是冬天,天兒冷,五阿哥這邊可以等過了年再說。”

    話是要帶的,但那拉氏話里的意思也很明顯。

    耿文華聽了之后就笑道:“勞煩嬤嬤跑這一趟,我知道了,勞你和福晉說一聲,五阿哥這邊不著急,再者,這個伴讀的事兒,還請福晉幫我拿個主意,我自己……確實是沒合適的人選。”

    她娘家那邊侄子還小,才剛學了走路呢,讓個奶娃娃來給弘晝做伴讀嗎?

    再說,做不做伴讀,娘家和自己的血緣關系也是斬不斷的,那何必再為這個名額和福晉有紛爭呢?干脆將這名額拿出來,

    看福晉是如何安排好了。

    鈕祜祿氏那邊倒是高興:“正巧我也想到了這事兒呢,敢問嬤嬤,四阿哥這伴讀……需得幾個人?”

    嬤嬤頓了頓才笑道:“不超過兩個。”一個也行,兩個也行,但三個就不行了。

    鈕祜祿氏笑道:“福晉娘家可有合適的?”

    一邊說著,就往嬤嬤手里塞了一塊兒銀子。

    嬤嬤笑道:“那拉氏家……倒是有幾個年齡相當的,不過,這事兒也需得問問福晉。”

    鈕祜祿氏趕緊點頭,問唄問唄,她塞銀子就是這個意思。嬤嬤既然是那拉氏貼身的嬤嬤,那她收了銀子難道回頭不會和那拉氏說嗎?但凡說了,福晉也就明白自己的意思了。

    隨后,耿文華那邊就得了消息——鈕祜祿氏的額娘上門,帶了兩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兒。

    不用問就知道,必定是鈕祜祿家的人。

    她也沒有和弘晝說,只弘晝自己從前院回來,咋咋呼呼的:“和我們一起聽先生講課,會的比我們多,不過先生不問,他們就不說話,很是沒意思。”

    人家是來當伴讀的,不是來求學的。主子跟前,那肯定不能太冒頭啊。搶主子的風頭,那才是腦子有問題。

    耿文華也只聽一聽就過了,但后來又聽弘晝念叨,說是鈕祜祿家的小孩兒,走了一個,只留下一個,倒是又來一個那拉家的,是嫡額娘的侄子。

    耿文華并不是很關心伴讀的事兒,胤禛之前說給她找幾個有經驗的老農,問問這做粉條的事兒,現在總算是有了回應了——她前面那些步驟并不算錯,但后面是少了一些。

    紅薯粉條出鍋之后需得盡快定型,她之前就是沒定型,直接撈出來攤放在篦子上曬干的,這樣弄出來的,就少了彈性筋道,一下鍋就變漿糊。

    現在這季節呢,冬天了,上凍了,于是出鍋的粉條用棍子挑著放在外面,一晚上就凍的邦邦硬,再曬兩天,經過這一冷凍又曬干的環節,這粉條就變得筋道起來。

    于是再下鍋,就是根根分明。

    莊子上做成了,就趕緊送到了府里來。耿文華捏著那粉條,一疊聲的吩咐:“和廚房說一聲,咱們今晚上吃五花肉燉菘菜,放些粉條進去。也不用多,這么一小把,就夠三四個人吃了。”

    這粉條,才是和她上輩子見過的一樣。至于吃起來一樣不一樣,到了晚上就知道了。耿文華本打算請胤禛來嘗一嘗的,但頓了頓,到底是沒另外吩咐下去——她也不知道讓人去請,或者半路攔截,算不算壞了這后院規矩,若是讓那拉氏厭惡了,倒是不太劃算了。

    第102章 第 102 章 想必她是十分擅長的。……

    雍親王府有了紅薯粉條, 那宮里自然也就有了,宮里有了,民間必定是要流行開來的。

    胤禛回來之后就和耿文華說了推廣紅薯的事兒:“想必河南山東等地都能種植……只是要做粉條,那紅薯必然是有一部分被舍棄, 這個東西可有用處?”

    說的是紅薯渣, 就跟磨豆漿一樣, 剩下來的豆渣怎么辦呢?豆渣是能派的上用場的, 不管是自家煮一煮吃, 還是用來喂牲畜, 甚至用來漚肥, 都是極好的東西。

    那紅薯渣其實也是一樣的。

    “可以做成紅薯餅曬干, 人能吃, 牲畜也能吃。人吃起來味道肯定不算好, 但若是遇上災害年景,這東西就是極好的東西了。又能飽腹, 又能通便。”人若是餓的很了, 也有吃觀音土的,吃觀音土極容易死人,并非是觀音土有毒, 而是吃了拉不下來。

    紅薯渣都是些什么東西?那東西吃著確實是不好吃, 但要緊時候, 確實是比觀音土好用多了。

    胤禛笑道:“如此一來, 紅薯就算得上整個都有用了。莖葉可以炒菜,粉條可以做主食, 剩下的渣渣也能吃,也能喂牲畜。倒是極好的東西了。 ”

    耿文華笑著點點頭,頓了頓, 又問胤禛:“玉米也是極好的東西,產量還是很高的。但是玉米的種植條件,要比紅薯的略高些。”

    胤禛點點頭,不知道心里在盤算什么,一時半會兒就沒開口。

    他不說話,耿文華也就不去打擾。

    過了片刻就聽見屋子外面有吵吵嚷嚷的聲音,一轉頭,就看見五阿哥騎著他的滑板車正往院子里面沖,緊跟在后面的是四阿哥,還有兩個小孩兒——四阿哥的伴讀。

    五阿哥將滑板車停好,笑嘻嘻的說道:“等著,我去給你們拿紅薯餅吃,吃完了咱們再去比賽。”

    紅薯餅是廚房做的,將紅薯切塊,弄點兒淀粉給糊成一塊兒餅狀的,然后放在鍋里用油煎,出鍋之后再撒一點兒白糖。這東西需得趁熱吃,尤其是剛出鍋的時候,外面酥脆,內里甜軟,吃起來別提多好吃了。

    五阿哥蹦蹦跳跳的進門,耿文華忙喊道:“叫你四哥到屋子里來休息,喝點兒水。”

    小孩子需得多喝水,她上輩子的時候,但凡在外面見到小孩子,那身邊跟著的大人總是拎著一個大大的水杯的。喝水治百病。

    弘歷原本開開心心笑著呢,進門看見胤禛坐在上面,那臉上,一下子就收住了,趕緊來請安:“兒子給阿瑪請安。”

    兩個小伴讀也連忙上前行禮,口中問好。

    耿文華這邊讓人端上來了溫水,兩個小孩兒大約是有些膽怯,也不敢推辭,忙忙就端著茶杯兩口給喝完了。

    胤禛是個嚴肅的,就考問四阿哥功課:“今兒學了些什么?”

    四阿哥抿抿唇,鼓足勇氣,挺胸抬頭:“回阿瑪的話,今兒學了孔子三問。”

    胤禛一點頭,四阿哥就開始背誦。五阿哥靠在耿文華身邊很是緊張,這些東西他可不會啊,一會兒阿瑪要是問他了,他如何回答呢?

    胤禛也不過是簡單考校,等四阿哥背誦完了,再略一講解,就開始詢問后面那兩個小伴讀了。伴讀的年紀到底是略大些,雖說緊張,回答的有些磕磕絆絆的,但到底也算是回答下來了。

    一圈下來,就輪到最為年幼的弘晝。原本胤禛是沒打算考校弘晝的,因著他最年級,也就這個月才剛過了三歲生日,滿打滿算,開始啟蒙也才幾天功夫。他之前也算是寵愛耿文華,三不五時的就來玉蘭院,所以弘晝啟蒙之前學了什么,他一清二楚。

    就他整天看的那些繪本,哪個和四書五經有關系?

    可弘晝小身體站的筆直筆直的,眨巴著兩只大眼睛看胤禛,胤禛就發現,這真不愧是親母子兩個,他那眼睛和耿文華,竟是有九成九相似。母子兩個這樣看人的時候,就都給人一種,我很是真誠,很是期待,很是天真的感覺。那眼神吧,就有一種很清澈的單純。

    胤禛就忍不住想笑,輕咳了一聲才給憋住了,就問弘晝:“你今兒學了什么?”

    “學認識顏料,畫畫。”弘晝掰著手指算,因為弘歷帶了伴讀,再者是有了啟蒙的基礎了,所以他去前面書院呢,那些先生就更愿意教導一些讀書上的事兒。

    但弘晝,連描紅都不會呢,那也就只能是和弘歷分開學了。幸好是胤禛的門客多,五六個呢,兩個兩個來安排,也還是能安排的開的。

    弘晝性子活潑,又有耿文華給他制定了課表,今兒學的,就真是畫畫。

    弘晝掰著手指給胤禛算:“石青色的顏料是用礦石做成的,這種礦石是在江南盛產……”

    現下的顏料分為兩種,一種是礦石類的,一種是根莖類的。

    胤禛聽著就點點頭,伸手摸一摸弘晝腦袋:“學的很好,下次先生講課要更認真些。好了,玩兒去吧。”

    今兒是要上課的時候,現下他們幾個能沖出來玩耍,估摸著是因著按照耿文華的課表,這會兒是休息時間。這段時間總共是一炷香時間,吃吃喝喝的,這會兒估摸著也該上課去了。

    果然胤禛一催促,四阿哥就忙叫了:“快些回前面去,先生說一會兒要背誦別的文章呢。”

    于是一群小孩兒,呼啦啦的來,又呼啦啦的走。

    他們倒是走的爽快了,急的小格格在后面伸手:“啊啊啊。”

    人家能玩兒她不能,看著眼熱呢。

    耿文華將她從奶娘手里抱過來,顛一下:“你想和哥哥們一起騎車子,需得等長大些……算了,也不等長大些了,額娘再給你想想法子?”

    滑板車騎不了,那不還有扭扭車的嗎?扭扭車的技術含量,也沒多高啊。

    胤禛就看她:“你又有什么法子了?”

    “還沒弄呢,我哪兒知道呢?”耿文華笑嘻嘻的,將小格格塞到胤禛懷里:“福晉說年后給弘晝選伴讀和哈哈珠子,哈哈珠子的事兒是我做主的,王爺到時候可要一起來看看?”

    胤禛擺手,能選到雍親王府的,他就已經是過了一遍了,都能用了,所以也并不用來看第二遍。府里的阿哥,都是他親兒子,他就這么三個兒子,哪兒有不上心的?

    哈哈珠子也多是在八旗里面挑選,他掌著鑲藍旗呢,難道還挑不出幾個忠心的哈哈珠子?

    他將小格格放在自己懷里,伸手拿了旁邊的玩具給小格格玩兒,小哥哥很是不稀罕呢,隨手就扔出去,耿文華頓了頓,換一個給小格格。

    小格格還是不喜歡,她就想跟著哥哥們到外面玩兒去。正要抬手扔,小胳膊就被額娘給捏住了,額娘笑瞇瞇的:“這個小格格不喜歡是不是?不喜歡不能扔,要這樣輕輕的放,慢慢的放,明白嗎?”

    小格格眨眼,不明白,抬手繼續要甩。

    耿文華捏著她手腕不松開,往下壓:“輕輕的放才是乖孩子,要扔的話,額娘可就要生氣了啊。”

    小格格掙扎兩下沒掙扎開,頓時有些眼淚汪汪,胤禛看的就有些不忍心。小格格這月齡,正是可愛的時候,那小臉蛋圓嘟嘟,大眼睛烏溜溜,小嘴巴一扁,眼淚就要往下掉了,胤禛趕緊哄:“還小呢,她知道什么?等長大了就好了,再者,木頭的東西,又摔不壞。”

    “摔不壞是摔不壞,但小孩子扔東西就不太好。”耿文華頓了頓,說胤禛:“五阿哥小時候也是這樣教導的,你何曾插手過?”

    不光不插手,還要在旁邊敲邊鼓,告訴五阿哥額娘生氣了會怎么樣,他的小屁屁是不是會遭殃之類的。

    結果輪到小格格就舍不得了?

    胤禛很有自己的道理:“女孩子有些脾氣是好的,她是本王的女兒,日后會是郡主,若是養個溫吞脾氣,日后若是嫁了人,豈不是要受委屈?男孩兒女孩兒,自來不同。弘晝脾氣壞,喜歡摔摔打打是不行的,沒有男子漢氣概,容不下人。如此一來,日后誰愿意幫扶他?女孩子若是脾性太溫和,本來這世上女子就活的不容易,她堂堂一個郡主都不能隨便發脾氣的話,這日子過的豈能順心了?”

    有點兒道理但全是歪理。

    耿文華哭笑不得:“女孩子脾性如何,并不在這摔摔打打上,她若是堅強獨立又有本事,那哪怕是受委屈了,不扔東西,咂東西,她也能將這口氣給出了,將這日子給過順了。但她要是沒本事,性子也軟弱,那只會摔摔打打,成了什么了?潑婦啊?就是潑婦,你也得先是性子強硬是不是?摔打東西這點兒,真不好,不是說你這東西摔壞摔不壞的事兒,就只說這做派,不太好。”

    胤禛豈能不知道耿文華說的才是對的?他就是,心疼女兒。

    耿文華就忍不住有些無語,難不成她還是后娘了?再說了,也沒打也沒罵是不是?

    她伸手將小格格從胤禛懷里抱出來,看你是非不分的態度,不給抱了。

    她捏著小格格的爪子讓小格格將玩具放回到桌子上:“好了,下次要記得,輕輕放知道嗎?你若是學會輕輕放了,額娘給好吃的。”

    添加了輔食,小格格正是嘴饞的時候,一聽說好吃的,那口水都下來了。耿文華趕緊拿著帕子給她按一下,還不能使勁擦,天冷,容易將皮膚給擦破了。再到外面動一動,別說好看不好看了,孩子受罪啊。

    小格格伸手去桌子上抓玩具,抓到了,轉頭看耿文華,然后學著耿文華剛才的東西,輕輕放。

    耿文華趕緊鼓掌:“對,就是這樣,咱們小格格可真聰明。”

    抱著使勁親一口,吩咐知春趕緊去廚房:“做一份兒肉末蛋羹,放一點點兒的醬油和香油即可。”

    稍微有點兒味道更好吃,之前小格格吃的可都是沒味道的。

    胤禛在旁邊看著,就忍不住哼笑了一聲,又問耿文華:“小格格的周歲宴可要辦?”

    “還是不辦了,和弘晝當年一樣,咱們自家吃個飯抓個周即可。”胤禛這幾年正低調做事兒呢,既如此,府里也不好張揚。再者,二格格去了還沒一年……小格格若是大辦周歲宴,李氏心里能舒坦了?

    到底是一個府里住著的,耿文華也不想太戳人傷疤。倒不是她怕李氏,而是與人為和嘛,退一步又不是什么大事兒。她要是非得戳李氏那傷疤,那李氏指不定哪天真的鉆了牛角尖了,她耿文華是不怕,可萬一李氏將手伸到孩子們身上怎么辦?

    有時候,退一步,也并不是你軟弱了。

    做人嘛,沒必要太斤斤計較。

    胤禛伸手摸一摸小格格的手背,小格格以為胤禛和她玩兒呢,立馬笑起來,又將自己的手伸出來讓胤禛抓。胤禛一抬手,她就趕緊縮回手,胤禛一放下來,她又趕緊抬手。

    父女兩個玩兒的不亦樂乎。

    胤禛好半天才想起來一件事兒:“汗阿瑪賞賜給你一個鐘表,蘇培盛,去給你耿側福晉拿過來。”

    蘇培盛忙應了一聲,急匆匆去取,半個時辰之后才搬過來。

    是一個不算大的座鐘,大概是一條胳膊那么高,外殼是用金銀做的,上面鑲嵌了寶石。中間是玻璃,玻璃下面是時辰,那時辰也是用寶石來鑲嵌的。

    總的來說,就是十分華貴。

    耿文華伸手摸一摸,就問道:“是要我拆了組裝一下嗎?”

    胤禛頓時忍不住笑:“不是這意思,就是單純的賞賜給你了。鐘表這些東西,內里都是差不多的,內務府那邊既然會組裝懷表了,自然也是會組裝鐘表了,原先這東西稀罕,所以只宮里有,以后這些東西,就不會那么稀罕了。”

    所以,皇上也就隨意賞賜了下來。

    耿文華眨眨眼,問道:“這鐘表會報時嗎?”

    那倒是不會。

    耿文華就開始琢磨,要不然加裝一個報時的裝置?

    但頓了頓,又趕緊甩掉了這想法,因為這東西不是鬧鐘,不是說你定一個時辰,它到時候響鈴就可以了。你一旦加上了這個報時裝置,就等于每過一個時辰,這鐘表就要鐺鐺鐺的響。

    她小時候的老家,就有這樣很老式的鐘表,到幾點鐘就會敲幾下。真的,那半夜里,鐺鐺鐺,聲聲入耳,真的是很打擾睡眠的。

    但她可以提醒胤禛:“可以做一個連接桿,就比如這個指針轉一圈,就能觸碰到連接桿,然后引發報時裝置,發出提醒的聲音來。”

    這個不用她親自做,內務府能人輩出,說一句不夸張的,全大清手藝最好的工匠,腦袋最聰明的工匠,怕是都在內務府或者工部呢。

    只要提出設想,九族壓力之下,必定有人能做得出來。

    胤禛笑道:“回頭和十七說一聲就是了。”

    十七阿哥天資聰明,又擅長格物,這方面很是有天賦的,大概是能做的出來的。

    說著話,小格格的蛋羹也送過來了。耿文華親自喂,小格格第一次吃有味道的東西,吃一口,那眼睛瞬間就亮起來了,小爪子迅速伸出來抓住碗沿,要使勁往自己跟前拽。

    耿文華順著她的力氣:“給你看看,很多呢,不要著急,慢慢來。”

    一路走來,蛋羹的溫度是正好入口的,倒也不用怕燙到了,耿文華就一勺一勺的往小格格嘴里塞。小格格是迫不及待,一口沒咽下去就又趕緊張嘴。

    胤禛看的無語的很:“你慢著些,再給噎到了。”

    “我能慢,你女兒讓慢嗎?你看看她這手,我若是慢點兒,她就要將腦袋埋在這碗里了。”耿文華沒好氣,幸好的是蛋羹容易吞咽,肉沫也是很碎,并不會有胤禛擔心的被噎著的問題。

    等這一碗蛋羹吃完,小格格就開始有些昏昏欲睡。

    耿文華干脆讓奶娘來抱著哄睡。

    胤禛起身,沖耿文華招手:“到園子里走一走。”

    耿文華連忙跟著,一起散步什么的,也很美好啊。

    然而到了院子門口,等她看清楚院子門口停放著的兩個大號滑板車,她就知道胤禛的意思了,這是不好意思只自己騎,所以特意帶上她的?

    算了,不管胤禛是什么主意,正好她也想溜一圈。

    耿文華還是做出很歡喜的樣子來:“有我的一個嗎?那可真是太好,多謝王爺。”

    她謝謝的話都說出來了,胤禛能說那多出來的一個不是給她的嗎?

    胤禛很大氣,擺擺手:“確實是給你的,府里除了你也沒人會,來,咱們到園子里試一試。”

    耿文華率先踏上滑板車,這個高低是正好的,她雙手扶著,也不用彎腰,就腳底下一劃拉,車子就往前滑出去。

    誰不喜歡迎風向前的感覺呢?耿文華也喜歡,車子沖出去,風兒撲在臉上,那就像是小鳥沖出了牢籠,像是困獸掙脫了束縛,就感覺自己完全自由了一樣。

    她忍不住就笑起來,又使勁在地上蹬兩下,將雙腳都放在滑板上。

    胤禛跟在后面,聽著她笑聲,也感受著風打在臉上的感覺,跟著露出幾分笑意來。

    “王爺快點兒啊。”

    “前面有個小坑,王爺注意點兒。”

    “王爺,你看我會在這樣拐彎。”

    “遇到坑的時候可以稍微將扶手提起來一些,前面輪子跳過去,后面輪子就會跟著劃過去,這樣就不同意摔跤了。”

    耿文華一會兒繞著胤禛轉圈,一會兒在前面帶路,整個園子里都是她的聲音。

    年氏本來拎著籃子在采摘梅花呢,遠遠聽著這歡聲笑語,就忍不住到梅林外面往外看,看到胤禛和耿文華,就忍不住抿抿唇:“王爺和耿姐姐腳下的是什么?”

    她之前因著天冷,很少出門,再加上弘晝幾個也并不往她跟前湊,所以她是真不知道這東西是什么。

    丫鬟倒是知道的,來來回回的,府里伺候的,多是見過幾個小阿哥騎著這東西在府里橫沖直撞的,她就笑道:“是滑板車,聽說原本是五阿哥過生日,耿側福晉做出來送給五阿哥做禮物的。送了五阿哥,也不好不送三阿哥和四阿哥,所以府里現下好幾個這樣的滑板車。”

    年氏頓了頓,忽然嘆氣:“耿姐姐到底是身強體壯,我若是這樣子,吃一肚子冷風,怕是回頭就要鬧病了。”

    這話丫鬟就不好往下接了,難不成要點頭贊同說自家主子就是身體不太好?但人家耿側福晉身體好也不是人家的錯啊。

    年氏就又說道:“但是這樣和王爺在一起,開開心心的,我也是羨慕的很。”

    這花園里的動靜,不光是年氏瞧見了,鈕祜祿氏那邊也是聽得見的,那拉氏那邊也沒錯過。

    那拉氏是壓根沒出來看,就是和身邊嬤嬤念叨了幾句:“倒是少見王爺這樣開懷大笑的,也就是以前年少……”

    但說了一半就頓住了,因為她忽然想起來,好像自打佟皇后過世,胤禛就確實是很少再這樣了。再加上皇上又說他性情暴躁,所以他就越發的,將心思給掩蓋起來了。

    沉默片刻,那拉氏就笑道:“耿氏倒是個有本事的,算了,就沖她能討王爺歡心,日后啊,我還是對她再多幾分寬和吧。”

    嬤嬤沒敢說什么,那拉氏就又問道:“那滑板車就如此好玩兒?不如回頭咱們找王爺問問,也多做兩個,我試一試,若是能玩兒,再給宮里娘娘送一個?”

    嬤嬤就笑道:“福晉一番孝心,娘娘必然是知曉的。老奴瞧著,那滑板車也不算難,不過,倒是要小心,就怕一個站不穩,容易摔。”

    那拉氏就笑道:“那回頭耿側福晉來請安,咱們就找她討教一番,畢竟這東西,也是她的主意,想必她是十分擅長的。”

    說完頓了頓,起身:“走,咱們也到園子里去看一看。”

    她這邊一去,原本在觀望的鈕祜祿氏也就跟過去了,來給那拉氏請了安,也站一邊看著:“福晉,這滑板車,咱們也試試?”

    第103章 第 103 章 在府里辦宴會,該是福……

    耿文華大方的很, 瞧著鈕祜祿氏有幾分好奇,干脆就將自己的滑板車給了她。至于她自己,這不是還有滑板呢嗎?

    她之前就已經讓知春找了工匠做了,不過這幾天一直忙, 沒能拿出來。現下嘛, 正好可以拿出來玩一玩。

    然后, 她就發現, 條件限制, 她這滑板, 玩不了。

    也不是說完全玩不了, 你慢慢的往前滑還是可以的。但是, 想要炫技, 就差點兒條件了——不是她本身條件不夠, 而是地面條件不夠。

    府里的地面其實算很好的了,用的是青石板, 以及青磚之類的。但再憑證的青石板青磚, 那也是有縫隙的,但凡縫隙,滑板的輪子就要卡一下, 許多炫技的動作, 那是需要一點兒速度來帶動的, 你這都沒辦法加速, 怎么炫技呢?

    也就踩著滑板來回換了幾下,不過就這幾下, 也足以讓人驚呼了。

    那拉氏扶著嬤嬤的手驚呼:“哎呀,會不會摔啊?耿氏,你可得小心些才好。”

    周圍嬤嬤丫鬟, 也是一次次跟著驚呼。她踩著這頭往那邊轉,大家哇的一聲。她帶動整個滑板跳起來,大家啊的一聲,整個花園里別提多熱鬧了。

    耿文華喜歡熱鬧,大家越是驚呼,她也是想炫技,正好今兒穿的平底鞋,就是為了和胤禛一起出來滑滑板車的。高難度的動作來不了,那簡單的動作還不能做幾下嗎?

    至于摔……嗯,玩滑板的少不了摔幾次。

    正想著,滑板就被縫隙給阻滯了一下,于是,她就仰面摔了個屁股蹲。

    那拉氏伸手拍胸口:“我就說了,要小心。”

    知春和嬤嬤們趕緊撲過來:“小主,可摔到哪兒了?”

    胤禛也皺眉過來:“可能站的起來?要不要叫大夫?”

    耿文華趕緊擺手:“不用不用,冬天穿得厚,沒事兒的。”她熟練掌握摔跤技巧呢,就問問玩兒滑板的,哪個不摔跤?要是沒點兒摔跤的技巧,估計得一個個往骨科去。

    弘時這會兒也放學了,本來是要給那拉氏請安的,知道那拉氏這兒,找過來,沒想到耿額娘正在炫技,這一下子可就被吸引住了,這會兒就從人縫里鉆個腦袋出:“耿額娘,你玩兒的這個叫什么?比滑板車好玩兒多了,我能玩兒這個嗎?您教教我好不好?”

    耿文華笑瞇瞇的:“好啊,這個叫滑板,不過你可不能怕摔,怕摔學不了這個。”

    想當年她可是花費了不少錢學的滑板,教導人這個事兒吧,描葫蘆畫瓢她還是會的。

    說干就干:“來,你站在這里,一只腳踩上去,你得先學會滑,身體微微下蹲,找準重心位置,這個重心呢,一定要放在中間,不然滑板就滑不起來……”

    她扶著弘時,讓弘時用一只腳來滑動滑板。

    那拉氏有些擔憂:“要不然先給弘時再穿一件兒棉襖?”穿厚了,摔不疼。

    李氏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趕緊擺手:“男孩子家家的,皮糙肉厚,摔兩下沒事兒的。”

    玩玩鬧鬧的,一直到晚飯,弘時也只學了個簡單的往前滑行,但這樣也足夠他興奮了,跟著李氏回去的時候還念念叨叨:“額娘也問一問耿額娘,能不能給我也做個那樣的滑板,還有,我要問問阿瑪,去宮里的時候能不能帶著。”

    他在宮里讀書,若是能在堂兄弟們面前露一手,那可太有臉面了。

    弘時如何想的,耿文華是不知道的。白天玩兒的時候是沒留意的,這會兒回來了,她開始覺得腿疼屁股疼了,疼也不是摔的,而是很

    久沒這樣動過,今兒玩一下午,累著了。

    等洗過澡,知春就拿了活血化瘀的藥膏來給她揉。

    弘晝年紀大了些,這個時候就不許在屋子里停留了,就被打發出來玩滑板車了。院子里只他一個人笑笑鬧鬧的,哦,也不是只他一個人,還有小格格。小格格月齡大了,瞌睡少了,這會兒也不愿意睡覺,就被奶娘抱著站在屋檐下看弘晝玩兒。

    沒多久,知夏就進來了:“小主,外面起風了。”

    “起風了?那就讓弘晝和小格格趕緊進來,可不許在外面玩兒了,吃了冷風容易鬧肚子的。”耿文華趕緊交代道,頓了頓,又補充:“若是非得在外面玩兒,需得戴上口罩。”

    小孩子嘛,身體弱,但凡出門,耿文華都是要求戴口罩的。

    五阿哥也習慣了這點兒,雖說口罩憋悶,他也只是抱怨幾句,就很是聽話的給帶上了。

    大約是要下雪,這一晚上,外面的風聲就呼呼呼的。耿文華沒睡好,一來是因為身上疼,第二個呢,也是想著事情呢——她是不虧待自己的人,她想要玩兒滑板,沒有平整的地面可怎么辦呢?

    得想想那水泥的配方了。不管是水泥路面,還是水磨石的屋子地面,都需得用水泥。或者,先找內務府那邊給自己做些結實的玻璃用?

    這個念頭也就是想一想就過去了,因為內務府現在做玻璃都還不夠賣的,哪兒有空給她做玻璃路面。

    這樣昏昏沉沉一晚上,第二天一早起床,知春就笑道:“小主要不要多睡會兒?外面下了大雪,福晉讓人來傳話,說是今兒不用過去請安了。”

    不用請安啊,耿文華眨眨眼,順勢往下一倒:“那我就再睡一會兒,五阿哥呢?”

    “五阿哥和小格格也沒起呢。”大冬天的,就是睡醒了,也想多在被窩里賴會兒,賴著賴著就又睡著了。

    耿文華就有些猶豫,既然下大雪,那弘晝今兒還要不要上“幼兒園”?

    她倒是想給弘晝請個假別去的,可就怕有對比。

    耿文華叫知春去打聽:“若是四阿哥要去,咱們再送弘晝去,若是四阿哥不去,那咱們也不去了。”

    知春就笑:“奴婢就是不打聽也知道,四阿哥必然是要去的。”

    不過,到底是出門打聽去了。

    這一打聽呢,還順便將四阿哥給帶過來了。

    弘歷長的是要比弘晝略胖一些的,他總坐在那里描紅看書的,不比弘晝,但凡不是吃飯睡覺時間,幾乎都是在外面玩兒。而且,弘歷要比弘晝白嫩,弘晝在外面被曬的黑黢黢的,哪怕是冬天都沒能捂白多少。

    這樣一個白胖胖的小娃娃站在跟前,耿文華就一點兒想起來各種短視頻上對乾隆的吐槽。她只覺得眼前這孩子可真是太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揉兩下。

    想到做到,伸手捧著弘歷臉頰使勁揉一揉:“四阿哥可吃過早飯了?”

    弘歷被耿文華揉著臉頰,說話都有些含糊不清了:“給耿額娘請安,我已經吃過早膳了,是要給去嫡額娘請安呢,我想和弘晝一起去。”

    耿文華頓了頓笑道:“你們嫡額娘早上剛打發了人過來,說是不用去請安。”

    弘歷眨眨眼,很堅持:“為人子女,需得時時刻刻想著盡孝……”

    耿文華趕緊打斷他的話:“是,四阿哥說的很有道理,既如此,你略等一等,我讓人叫弘晝起來,你早飯吃的什么啊?今兒耿額娘這里有豆腐丸子湯,你要不要再吃點兒?”

    四阿哥都堅持要去,那五阿哥肯定不能落下,至于小格格——算了,遮掩嚴實點兒,也給送去吧。

    四阿哥搖搖頭,他早飯吃飽了,不愛吃豆腐湯。

    耿文華又拿了點心給他吃,糖果是不敢給的,生怕長蟲牙。再者,糖果吃多了也容易上火。她這邊給投喂一點兒,那拉氏那邊再給投喂一點兒,怕是鈕祜祿氏心里會不滿。

    四阿哥這次倒是沒拒絕,就坐在軟榻上,捧著點心小口小口的吃著。

    五阿哥出來的時候還有些睡意朦朧呢,干脆靠在四阿哥身上,將四阿哥靠的往后倒,忍不住伸手推他:“五弟,站好了,你快點兒吃早飯,咱們得去請安了。”

    弘晝擺手:“不吃,沒胃口。”

    剛睡醒,一口不想吃,還有些犯困呢,眼睛都不想睜開的。

    耿文華也不勉強:“不吃就去給你們嫡額娘請安吧,外面下大雪,走路需得小心些,讓人帶了棉靴,等會兒到了前院記得要換,可別在雪地里弄濕了再凍了腳。”

    反正那拉氏那邊是不會少了他們的早飯的,就算那拉氏那邊沒有,府里也不會少了點心的。就算府里沒有點心,那小孩子餓一頓也死不了,還能空一空肚子,對身體更有好處呢。

    小格格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也送到那拉氏那邊,耿文華還交代:“若是等會兒雪下的更大了,你們就將小格格留在福晉那邊,也免得她來回折騰了。”

    那穿穿脫脫的,對小孩子也并不是很友好。

    小格格確實是被留在了那拉氏那邊,如此一來,耿文華就閑散下來了。她看了一會兒的書,中午讓知春到廚房那邊拿了午飯,知春回來就笑道:“年側福晉這會兒正在園子里呢。”

    耿文華就好奇:“這會兒正下雪,她在園子里做什么?”

    “作畫呢。”知春一遍擺飯一邊說道:“在亭子里作畫,奴婢從那邊過去,還被她身邊的丫鬟給攔下了,說是年側福晉要畫雪景,讓奴婢別從那邊走,免得壞了雪景。”

    耿文華忍不住皺了皺眉:“走過去就是壞了雪景?”

    知春就笑:“大約是怕奴婢在路上留下腳印,亦或者是碰到路邊樹枝,將上面雪花給晃下來?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奴婢就干脆繞行了一下。”

    所以回來的略晚了一些。

    耿文華頓了頓才說道:“讓一步也無妨,她要畫就畫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兒。”

    過了片刻又笑道:“到底是才女,這樣大的雪,咱們就只想著別出門了,她倒是有這個閑情逸致,這樣的天兒,我伸出來手都覺得要凍掉了,人家還能在外面作畫。”

    知春就笑:“穿的厚實,亭子外面也掛了簾子,想必是沒那么冷了。”

    耿文華搖搖頭,也不說這事兒了,趕緊低頭吃飯。不過,上午沒做什么事兒,中午也不是很餓,這頓飯也就沒吃多少。

    下午她照舊是看書,想找找有沒有關于修路這方面的記載,若是歷史上有更好用的法子,她也就不用費心思在這會兒回憶水泥的配方了。

    快天黑的時候雪停了,因為小格格現在也認人了,白天放那拉氏那里是無所謂的,但晚上是必得要在玉蘭院睡覺的,正院那邊就又打發了人將小格格給送了回來。

    弘晝嘴巴閑不住,一邊吃飯一邊和耿文華念念叨叨:“等會兒堆雪人嗎?打雪仗吧?堆雪人沒意思,要不要叫上四哥一起玩兒?鈕祜祿氏額娘怕是不愿意讓四哥出來玩兒。”

    耿文華不搭理他,只抱著小格格吃飯。

    這場大雪呢,持續了三天。停片刻下一天,一直是三天之后,才算是徹底停了,花園里的積雪都已經到膝蓋那里了。別處是有人天天打掃的,免得主子們走路摔了

    ,但是花園里那邊,應了年氏要求,就一直沒人動。

    大雪停了,年氏就邀請眾人去賞雪。

    耿文華也不知道這雪有什么好賞的,但人家年氏正兒八經的讓人來請了,不去倒也不好意思。于是,就裹著厚重的大氅,帶了丫鬟往花園里去。

    年氏正捧著一個小小的雪人在雕琢,那雙手被凍的通紅通紅的,見耿文華過來,就先打招呼:“等會兒讓人做些冰燈,你可要想個樣式?”

    耿文華眨眨眼,笑道:“我想做個兔子樣子的。”

    要不然,干脆做一把大的?她記得以前有人在網上為一條冰雕巨龍爭吵過,有人說是自己獨立完成的,也有人說是團隊完成的,那樣大的工程量并非一個人能完成。

    可現在,做巨龍有點兒犯忌諱吧?

    她就給年氏出主意:“做一個巨大的梅花樹,和這亭一樣高大。”

    年氏很不感興趣:“做那樣大有什么意思呢?再大,那不也是一個梅花樹嗎?倒不如做幾個精致的小玩意兒,院子里各處都放一些,看著也好看。”

    鈕祜祿氏也正往亭子里來呢,笑瞇瞇的打招呼:“給耿側福晉請安,給年側福晉請安。”

    耿文華抓了一把雪往她身上砸:“前天五阿哥找你們四阿哥打雪仗呢,你怎么沒讓四阿哥出來?”

    “這不一下雪,四阿哥就有些咳嗽嗎?”鈕祜祿氏嘆口氣,將身上的雪拍打干凈了,一邊說話,一邊也在手心里捏了一團雪,趁著耿文華不注意,就往她脖子里塞:“讓你剛才打我。”

    耿文華驚呼一聲,趕緊跳起來,又抓了雪花砸鈕祜祿氏。

    兩個人頓時就鬧騰開了,年氏趕緊護著自己的桌子:“可別碰倒了我的雪人。”

    那桌子上,一排排的都是小雪人,都是年氏自己雕琢出來的。

    那拉氏過來的時候,就瞧見耿文華和鈕祜祿氏正在雪地里翻滾,年氏則是捏著小雪人笑瞇瞇的給兩邊叫好,她沉默了片刻,心里都有點兒想嘆氣,一個個都是做額娘的人了,現在竟是和孩子一樣在這里玩鬧!

    出去打聽打聽,誰家的側福晉庶福晉是這樣的?

    自家府上……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啊,也就是耿文華生了孩子之后,才變了性情一樣,然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連帶著鈕祜祿氏都好像活潑了不少。

    她正往亭子里走,也不知道哪兒冒出來一個雪球落在了她衣服上。

    那拉氏一轉頭,耿文華趕緊賠罪,還小跑著來給那拉氏拍衣服:“福晉您沒事兒吧?真對不住,妾身不是故意的,您看您要是不高興,你給我來一下?”

    說著,就地順手抓了一把雪,要遞給那拉氏。

    那拉氏哭笑不得,就是生氣……也有些生不出來,怎么辦?還能真為了這個和耿文華生氣不成?只能不輕不重的責備兩句:“都多大的人了,就不能穩重點兒?再者,讓孩子看見了,成什么樣子?”

    耿文華也不在意,這點兒說教對她來說,毛毛雨。以前還總有人表面上和她玩兒,暗地里說她暴發戶出身,沒禮貌,沒儀態,亂七八糟呢。

    她只笑著點頭:“是,福晉說的對,我都這樣的年紀了,太不穩重了。福晉日后可得多看著我點兒,免得您一時看不住,我就闖禍了。”

    那拉氏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只伸出手來點了點她,然后才繼續往上走。

    年氏笑道:“給福晉請安,今兒請你們來賞雪,是因著這大雪,實在是太好看了,我怕明天一出太陽,雪就化掉了,到時候就沒這美景了。”

    她給那拉氏行禮之后就請那拉氏落座,又招呼丫鬟上茶水:“這是賞雪宴的第一個事兒,雪水煮茶,用的是那梅花上的雪,沒有落地,也不會臟,又沾染了梅花香氣……”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旁邊小爐子上咕嘟咕嘟的小水壺拎下來,丫鬟知機,連忙上前將桌子上的小雪人都拿開,擺放了茶葉茶壺茶杯等東西。

    既然要吃茶,就不好在外面玩兒了。耿文華趕緊給鈕祜祿氏招招手,兩個人也進了亭子,互相將身上的雪花拍打干凈,然后就在那拉氏下首落座了。

    這邊才剛坐好,那邊宋氏才急匆匆過來。人家也是收到了邀請的,大約為賞雪,今兒是特意換了顏色比較鮮艷的衣服。

    耿文華就看著年氏泡茶,那一舉一動,真是說不出的優美嫻靜,只看著都覺得這場景好看。

    茶水沖泡好,年氏示意了一下,那拉氏就先端起來了茶杯,品茶嘛,不能牛飲,需得先看,再聞,然后抿。

    鈕祜祿氏也算是出身大家,對品茶也是很有自己的架勢的。

    耿文華也學過泡茶,有錢什么不能學呢?茶藝,插花,繪畫,滑板,吉他……甚至幼教。

    至于學幼教,這個原因可就有點兒不太好說了。反正也就是隨便學學,能記得住的,她都已經用在了弘晝身上了,記不住的……那弘晝也不是她一個人的兒子,也是胤禛的兒子對不對?那不還有這個當爹的來教導嗎?

    品茶之后是插花,梅花。

    年氏特意讓人在園子里剪了許多梅花,這會兒拿出來各人自己挑選,選好了可以自己帶回去。

    弘時放學回來的晚,但弘歷和弘晝就在府里讀書呢,聽說這邊在玩兒,上課時候那心思就飛出來了。先生瞧著他們也讀不進去了,干脆就給放學了。

    再加上兩個孩子,那花園里就更好玩兒了。

    一會兒是打雪仗,一會兒是捏雪人。

    年氏還讓人弄了冰雕,到了晚上點上蠟燭放進去,看著……鬼氣森森的。

    因著不好看,也就趕緊撤下去了。

    一直玩兒到晚上,胤禛從外面回來,這賞雪的聚會才算是散了。年氏邀請了胤禛去她那邊賞畫,說是前幾天畫了雪景圖,請胤禛點評欣賞。

    耿文華回了玉蘭院就趕緊吩咐人將紅糖姜水給拿過來:“小格格也喝一點兒,雖說今兒沒風,但畢竟天冷,再者,鈕祜祿氏不說四阿哥也有些咳嗽嗎?都喝點兒,暖一暖肚子。”

    又讓人在煤球爐上炒了些姜末,用棉布給裹好,系在腳底板和后背心,這個是防止咳嗽的,尤其小孩子,寒氣入體的咳嗽用這個是最管用了。

    將兩個孩子安置好了,耿文華才松口氣,將自己整個塞到熱水里:“今兒年氏這賞雪宴,倒是正經不錯,不過,瞧著福晉倒是有些不太高興。”

    知春笑道:“在府里辦宴會,該是福晉出面的。”

    耿文華沉默了片刻就笑道:“年氏有些逾矩了,不過,福晉素來大度,想必是不會很在意的。”

    若是在意,今兒就不會出現在賞雪宴上了。

    福晉心里怎么想的,耿文華也沒打算一直猜測,她洗了澡就趕緊上床睡覺去了,臨睡之前,當然是少不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茶了。大約是白天玩兒的累了,這晚上倒是睡的香甜,一晚上連個夢都沒做。

    第104章 第 104 章 到時候不得給我臉色看……

    逾矩這個事兒, 端看王爺和福晉如何說。胤禛之后一字不提,那拉氏也沒有在意,照常管家理事,那就說明年氏這事兒, 也不算大事兒。

    轉眼又到年關, 那拉氏也忙, 今年因著胤禛差事繁忙的緣故, 那拉氏需得經常進宮——宮里還有娘娘呢, 胤禛沒空去請安, 那福晉就得時不時的進宮, 送些吃的用的, 陪著娘娘說說話什么的。

    娘娘是個溫和人, 其實并不是很愛召見兒媳, 尤其是大兒媳,怎么說呢, 那拉氏端莊是有的, 但為人并不是很活套,娘娘又是個小心謹慎之人,在宮里從不會多言。那婆媳兩個面對面說什么呢?相顧無言, 所以娘娘從不會主動召見, 但那拉氏不去還不行。

    那拉氏是晚輩, 是做兒媳的, 你十天半個月的不進宮,不去給娘娘請安, 這什么意思呢?對長輩不孝,對娘娘心存不滿嗎?

    哪怕是相顧無言呢,也得進宮去陪著娘娘說說話。

    相比較之下呢, 娘娘……也不是很喜歡小兒媳。小兒媳倒是為人活絡了,但是進宮十次,有八次是狀告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好色,十四福晉呢,家世好,出身好,人家就覺得十四阿哥這好色,特別過分。但凡進宮,就和娘娘告

    狀,要么是一個月流連于側福晉院子,要么是又看中了誰家女子。

    娘娘能怎么辦呢?只能等十四阿哥進宮的時候斥責十四阿哥,但十四阿哥那性子,狗脾氣,知道十四福晉告狀,那能給十四福晉好臉色看了?這邊在娘娘跟前嗯嗯嗯,好好好,那邊回了王府就將冷臉擺出來。

    所以,娘娘是哪個兒媳都不喜歡見,但偏偏,哪個都得見一見,為難的呀,但凡那拉氏進宮,那話都是一模一樣的。問問胤禛最近吃什么穿什么,問問府里孩子最近身體如何,問問那拉氏最近身體可好。

    問完了,好了,沒話了,出宮去吧。

    耿文華原先是不知道這些事兒的,但是現在小格格大了點兒嘛,雍親王府唯一的小格格了,娘娘會不想見見嗎?于是,那拉氏進宮,就干脆帶著耿文華母女。

    去了兩次,耿文華就聽出來了,真的,那問話的順序都不帶變的。

    這種事兒呢,耿文華也不敢腹誹,宮里的事兒豈能隨便往外傳?再者,她這話一旦說出口,倒像是在挑撥娘娘和王爺的關系一樣,顯得娘娘不是很想關心王爺一樣。

    所以胤禛來呢,她就很高興:“娘娘今兒又賞賜了一些布料,我正想著給小格格做幾件裙子穿呢,等開了春,天氣沒那么冷了,穿裙子正好。”

    現下穿的是褲子呢,年紀小,穿裙子不利索,上茅房什么的還是需要人幫的時候,穿褲子就好辦多了。

    胤禛就點頭:“娘娘賞賜的,你看著辦就是了。”

    耿文華忽然想到一件事兒,就忍不住笑:“今兒在街上,竟是看見了好幾個滑板車……是不是都學的王爺?”

    胤禛頓了一下,也笑:“也不是什么復雜的東西,看一眼基本上就能做出來,不光是外面街上有許多,就是宮里也有呢,有些前面還掛了小筐子,可以放些物品。”

    就像是耿文華之前想的,你想要一個什么更好的東西,你得先有一個樣品出來。你這邊做出來了樣品,使用的人多了,就會逐漸的往上面增加功能,改造樣式等等。

    就好像你想要一個很結實的房梁,那你是不是得先有一顆大樹?在有這個大樹之前,你是不是得先播種?

    耿文華要做的,就是播種,甚至,偶爾可以幫忙將小樹苗給培養出來。

    若是這個小樹苗合適在這個年代生長呢,自有人會來幫忙料理,澆水施肥,清理樹枝,修整樹身。若是不合適呢,也自然會有人來拔除,剩下的也就不需要耿文華去費心。

    就好像這滑板車,滑板車都流行開了,那接下來是不是三輪車,自行車,然后就有人要往材質上面想辦法了?畢竟,木頭做的才能用幾天呢?

    “皇上讓在宮里用嗎?”耿文華好奇這點兒,胤禛頓了頓才說道:“皇上暫且沒說什么,宮里地方大……”若是只靠著兩條腿走,那著實是有些……累得慌。若是能有個滑板車,怎么說呢,雖說也需得兩腳蹬地,但是真要算下來,其實是至少能節省三分之一的力氣的。

    康熙對這種東西呢,也是暫時觀望的態度。

    他甚至也讓內務府給他做了一個,但畢竟是年紀大了些,慢悠悠的走是可以的,稍微快一些,他自己倒是覺得能行,但身邊的人必然是要攔著的。

    既沒有開口說宮里允許用,也沒有下令說宮里不許用。所以這態度,模糊兩可,算暫時觀望。

    耿文華眨眨眼,笑瞇瞇的去抱著胤禛胳膊:“我又給小格格做了一輛車子。”

    胤禛沉默片刻才詢問:“什么車子?”

    “我叫它扭扭車,轉一轉就能走,比滑板車平穩許多。” 耿文華笑瞇瞇的說到,小格格現在已經能坐的很端正很穩當了,所以自己坐扭扭車是沒問題的。

    而且,冬天嘛,穿的厚實,扭扭車又矮,摔也不怕。

    她將小格格給抱出來,教導小格格用手去轉動那扭扭車上的方向盤,小格格這個年齡,模仿能力是很強的,就一遍兒,自己學會了,不耐煩讓耿文華在前面幫忙了。

    小爪子將耿文華的手給扒拉開,自己去轉。

    胤禛就站在旁邊看,怎么說呢,這東西走得慢,但也確實是比滑板車穩當一些。

    他就伸手去摸耿文華的腦袋:“這想法,怎么來的呢?”

    這一顆腦袋,就像是個寶藏,簡直是有挖不完的點子主意。

    有時候,真想打開了看看這腦袋里面裝的是什么。但是,還得克制住,不能打開,不然就沒了,這樣的腦袋可是絕無僅有,整個大清說不定只此一個的。

    所以不光不能打開,還要好好愛惜,不能讓她自己有活不下去的心思。

    耿文華還笑瞇瞇的呢:“就忽然想起來的,小阿哥有滑板車,那咱們小格格也不能吃虧是不是?也需得有自己專屬的小車子,這個就是咱們小格格的。”

    頓了頓,補充:“當然,若是哥哥來借用呢,還是可以給哥哥用一下的,對不對?親兄妹嘛,哥哥也給咱們小格格用滑板車了對不對?”

    小格格聽不懂,咧著嘴笑,那口水都落在扭扭車上了。

    胤禛微微挑眉,小阿哥有的,小格格就必須有?這話說的,意思可太多了。

    他就笑道:“你那滑板,最近不拿出來玩兒了?”

    耿文華就來了興趣:“我教王爺吧?王爺要不要學?”

    若是能摔兩下,那可就太好了。

    胤禛就點頭,閑暇得空玩一玩,身體放松一下,也算是鍛煉了。至于耿文華想看笑話……她失算了,看不到。胤禛雖說是從沒接觸過,但他之前學滑板車快,也并非是偶然。

    他們愛新覺羅家的皇子,自小在宮里,讀書習武,那是一樣都不能落下的。就算胤禛四力半,兄弟里面最弱,但也并非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還有技巧,他學過摔跤,玩過布庫,隨著康熙親征,騎馬射箭都不在話下。

    所以,想要維持一個下盤穩的姿態,也并非是不行的,頂多就是時間短點兒,技巧不太熟悉而已。

    耿文華沒笑話看了,也只好認真教導起來。

    胤禛正學著,她忽然就笑:“回頭王爺帶這個出門,那是不是過段時間,街上就又全都是這種滑板了?”

    “也不一定,這種的有些難度,再者,速度也快不起來。就像是你之前說的,倒是炫技多些。”胤禛搖頭:“所以,觀賞用的可能性大些,實用性并非很強。”

    他突發奇想:“這種東西很是鍛煉下盤,若是用在軍中鍛煉……”

    耿文華就不接話了,她總覺得胤禛這想法,太過于稀奇古怪。怎么說呢,大約是因為她所知道的軍人,和這個年代的士兵,沒有本分共同之處,所以并不能很深刻的去了解這個年代的士兵訓練?

    胤禛也并非是真的要耿文華出主意的,他這話說出來半句就頓住了,隨即就問耿文華:“轉身是要這樣嗎?”

    耿文華看一眼,趕緊點頭:“是,王爺天資聰穎,一聽就懂,一學就會。”

    胤禛似笑非笑,這夸贊可有點兒不太上心。

    玩兒到了吃晚飯時候,吃過晚飯,弘晝想和胤禛玩兒,就翻找了棋子出來,想學這個。親兒子嘛,胤禛也是很有幾分耐心的,一邊在棋盤上擺放,指點弘晝,一邊和耿文華說話。

    就弘晝能水平,胤禛這會兒就算是手里有個賬本,怕是也不耽誤算。

    “紅薯的事兒,你莊子上今年的產出,我全部買下來,用來明年育苗,至于民間,也會宣傳紅薯粉條的做法,以及紅薯渣的用處。”主打就是一點兒不浪費,耿文華就笑道:“育苗的事兒你是不是能問一問有經驗的老農?之前我聽莊子上的人說,紅薯他們都是整個埋下去的,我覺著十分浪費,再者,切塊的話……”

    她頓了頓才說道:“和土豆還是不一樣的,土豆選用小的,切塊也不算浪費。但紅薯個頭長,若是切塊,怕也是浪費,我想著,不如整個埋在土里,發了芽略長一長,略大些能獨活了,給拔掉栽種?如此一來,也不耽誤剩下的紅薯照舊發芽。”

    想了想,補充道:“就跟水稻育苗一樣。”

    水稻種子若是直接埋在土里,是極容易造成種子腐爛的。康熙之所以

    大力推廣兩季稻,就是因著這種育苗方式,一來是能大大的節省種子,二來是可以縮短栽種時間。提前育苗,就相當于是能空出來兩個月的時間。這邊兩個月,那邊兩個月,再加上水稻本身也只三四個月的栽種,所以一年兩季,那是完全來得及的。

    胤禛沉吟了片刻:“回頭我找莊子上的老農問一問。”

    其實他很清楚,耿文華既然這樣說了,怕是這樣的法子就是能用的。但他又不能立馬就覺得好,不然很可疑。

    他知道耿文華的不同之處,但他還不能讓耿文華知道他知道。

    “我覺得你在農事上,也有幾分天分。”胤禛笑著夸贊道,耿文華挺得意:“那是,我學什么都能學的好,給我一塊地,我能種出來糧食,給我一塊布,我能……”

    “算了,人少有十全十美的,這方面好了,總有些地方不太好。”耿文華給自己找補,她剛穿越來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學點兒刺繡,將來萬一有穿回去的機會,那學一手技術總算沒白來是不是?

    然而呢,那繡花針捏在她手里,她根本沒辦法用,因為要扎下來的地方必然十分精細,她總扎歪。

    換句話說,就是手指頭有點兒不聽指揮。明明是要往這邊去的,結果卻去了那邊。你要說她做不來精細活兒,手不夠穩吧,也不是,那組裝手表更需要手穩,活兒也更精細,她不也做的挺好的嗎?

    只能說,人的天分,不可能是方方面面的。真有那樣的人,也輪不到她耿文華。

    弘晝跟著插話:“金無足赤人無完人。”

    今兒學的,正好能派上用場。

    耿文華就忍不住笑:“你能聽懂阿瑪和額娘在說什么嗎?”

    弘晝抬著下巴,奶哼哼的:“這有什么聽不懂的,額娘說自己擅長農事,不擅長做衣服。我覺得挺好的,額娘反正也不用做衣服,但是種地這個事兒做得好,那天下百姓都能吃得飽,這是好事兒。”

    耿文華更吃驚:“喲,你還知道天下百姓都能吃得飽的事兒呢?”

    “我聽阿瑪和先生們說的,阿瑪說,唯盼天下百姓不挨餓,天下百姓吃得飽,這才是朝廷職責所在。”弘晝笑著說到,原話當然不是這么說的,他就是根據自己的理解重新給說了一下。

    耿文華就伸手摸一摸他腦袋,夸贊:“咱們弘晝記性真好,不過呢,你阿瑪和先生們說了什么話,你只自己聽一聽就好了,萬不能拿出來說給別人聽,就是額娘也不行,知道嗎?”

    這事兒也就是弘晝年紀小,才無所謂。但凡弘晝年紀略大些,將胤禛和幕僚門客的談話都拿出來說,那就有些犯忌諱了。

    當然,也不是不能說,得看你怎么說,給誰說。

    弘晝有些不太理解,眨巴著眼睛看耿文華,耿文華就去看胤禛,胤禛看著這娘兒倆,也有些無奈,但還是教導弘晝:“事非密不能成……”

    弘晝一知半解,但總算是記住了,阿瑪和別人說的話,不能隨便往外說。那阿瑪和額娘說的話,也不能隨便往外說。

    反正記住這個就行了,耿文華就打發弘晝去睡覺:“時候也不早了,明天還得上學去呢,趕緊睡覺去吧。”

    弘晝就不太愿意:“明天能不能不去上學……”

    全天下小孩子的夢想,不去上學。

    耿文華嚴肅臉:“不行,小孩子就是得上學學東西才行,要不然你就不識字,不識字就不能自己看書,不能自己看書就不能自己賺錢,不能自己生存……人人都要上學識字才行。”

    胤禛又忍不住看一眼耿文華,人人都要上學?這話是她隨口說的,還是她真見識過這樣的事情?

    胤禛又有些忍不住猜度耿文華的身份,這樣的學識,這樣的才能,該不是普通的孤魂野鬼才對。尋常百姓家,誰家的女孩子能學得這樣的知識的?單單一個懷表的組裝,這若是作為傳家之秘,都能保家族三代繁華呢。

    再者,在吃食上面,她也有些……很有追求。尋常百姓家,能吃飽就已經是很不錯了,能用幾個雞蛋做一個雞蛋糕的,那都算是小有余錢的人家了。

    所以,出身富足,深受教養,飽讀書本——卻又并非詩詞。為人寬和,對下人奴仆更有同情憐憫,對政務也有幾分見識,對史書也算熟悉,這樣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家才能養的出來呢?

    反正,肯定不是耿家那樣的。

    打發了弘晝,那就是兩個人獨處時間了。耿文華向來忠于自己的感受,既然胤禛自己來的,那豈有不享受的道理?再者,翻騰一會兒也有助睡眠,有利美容,有益身心,所以為什么不讓自己吃好點兒?

    到了第二天再去給那拉氏請安,小格格就不愿意被抱著走了,非得要坐著自己的扭扭車去。但她自己扭著又太慢,怎么辦呢?

    可太好辦了,前面栓一根繩子拽著就行了。

    一進了石榴院,丫鬟婆子就都忍不住笑,連那拉氏也出來看,笑著點耿文華:“你可真是……什么法子都有,這簡直跟個小馬駒一樣,咱們小格格像是在騎馬,是不是?”

    小格格露著自己的兩個小米粒牙齒笑,抬手拍自己的扭扭車:“馬,馬!”

    那拉氏簡直驚喜:“哎呀,咱們小格格會說話了?”

    不會,就這個發音太簡單了,所以她能模仿而已。真要讓她學著說,那是說不出來的。

    那拉氏就又看那扭扭車,還自己上去試了試,和胤禛一樣很是疑惑:“你這腦子是如何長的?這樣的東西也能讓你想起來。日后咱們京城的小孩兒,可都有好東西玩兒了。”

    就跟那滑板車一樣,王爺拿出去沒幾天,整個京城都見的著了。

    耿文華笑瞇瞇的:“玩兒唄,小孩子有的玩兒才高興。”

    她來扶著那拉氏往屋子里走:“外面冷,福晉可別凍著了。”

    那拉氏就吩咐丫鬟:“給小阿哥小格格準備姜棗茶。”

    紅糖小孩子不好多吃,所以就將紅糖換成紅棗。不過,不管是姜棗茶還是姜糖茶,都不能多用,用多了會上火。

    耿文華是第一個到的,隨后來的是李氏,李氏和福晉商量,想去那拉家將二格格生的那個小阿哥給接過來住兩天。那孩子是李氏的外孫,也是那拉家的孫子。

    當然,不是嫡長孫。

    因著沒了娘,是養在那拉家老太太覺羅氏身邊的,早先時候,他阿瑪星德給取了名字,叫阿林保,這孩子是比弘晝略小一些的。

    李氏時常惦念,常派人送些吃的喝的。一來呢,沒娘的孩子,就怕下人照看不經心,覺羅氏又到底是年紀大了,又是繼室進門,除了那拉氏無所出,所以李氏不得不操心。二來呢,沒了二格格,這孩子就是李氏的一個念想了,到底是親女兒留下的。

    她就說眼看過年了,怕是那拉府里也忙,接了孩子來呢,覺羅氏那邊也能松散些。

    那拉氏就笑著應了:“只管派人去接就是了,再者,咱們王爺也想見見孩子呢,前兩天還說得接過來看看。”

    那是胤禛的外孫子。

    李氏就起身謝恩,因著孩子還不算很大,所以到時候也不用另

    外安排院子,只跟著李氏,或者跟著弘時住就成了。

    說著話的功夫,年氏和鈕祜祿氏也來了。

    年氏那臉色瞧著就有點兒發白,那拉氏就關心:“年妹妹可是身體不舒服?”

    話音才落,年氏就是一陣咳嗽,咳嗽的還比較激烈,丫鬟又是給拍背又是給喂水的,折騰好半天才算是止住了。

    那拉氏就微微皺眉,先不說這屋子里其他人了,只四阿哥五阿哥還有小格格,三個孩子,自來孩子體弱,年氏這若是不舒服,一咳嗽,再給傳染了可怎么辦?

    她就打發嬤嬤抱著孩子出去:“廚房不是送了奶糕嗎?讓阿哥們帶著妹妹去暖閣那邊吃吧。也省得在大人跟前不自在,小孩子自己玩兒倒是更高興些。”

    等著孩子被抱出去,她就問年氏:“可要請大夫?這若是生了病,打發個人和我說一聲就是,你自來體弱,何必這樣折騰呢?再將病情給折騰嚴重了可怎么辦?”

    那拉氏還開了個玩笑:“那王爺豈不是要心疼死?到時候不得給我臉色看?”

    第105章 第 105 章 也讓咱們開開眼界是不……

    年氏用帕子遮住嘴巴, 略停頓片刻,等著呼吸平穩下來才說道:“多謝福晉關心,并不是大病,不過是略有些著涼, 回頭就請大夫看看, 今兒來給福晉請安, 也是想求福晉一件事兒。”

    并不是無緣無故, 非得來請安的。

    那拉氏頓了頓才說道 :“什么事兒?”

    “妾身想去年家一趟。”年氏微微蹙眉說到, 那拉氏就皺眉:“既然身體不舒服, 何必非得去這一趟呢?若是有事兒, 讓年老夫人上門來也是一樣的。”

    年氏就搖頭:“正是因著……老夫人身體有些不太妥當, 我才要去一趟的。”

    意思就是年老夫人生病了。

    這事兒那拉氏定然是不能攔著了, 就點頭應了下來:“既然如此, 那你早些去,你自己身體也不舒服, 也就早些回。馬車那邊我吩咐一聲, 你若是要用,只管去用。”

    她看年氏:“若是沒別的事兒,你就先回去吧。先讓廚房煮一碗濃濃的姜湯, 喝了再去。”年氏肯定不是說這會兒出了石榴園就直接坐馬車去年家的, 必然是要先收拾一番東西。

    收拾東西的空隙, 讓廚房準備一碗姜湯, 時間是完全來得及的。

    年氏知道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就起身行禮, 然后慢慢轉身走人了。

    等人走了,鈕祜祿氏才略有微詞:“也不說帶個口罩……”

    那拉氏擺擺手,鈕祜祿氏也只好閉口不言了。宋氏自來是和那拉氏一體的, 這會兒就幫著岔開話題:“眼看天冷的很,不如讓廚房里時刻準備著姜湯?”

    “倒是提醒我了,不光是主子們這邊準備著,各處都該準備著,每日里來當差,先是一碗姜湯喝下去,當差回去,再是一碗姜湯。”那拉氏說道,別小看一碗姜湯,里面又要放姜,又要放紅糖或者紅棗,偶爾也放蔥白,這東西呢,尋常百姓家,等閑不一定會舍得煮。

    府里若是準備得有,那一早一晚,肯定有許多人用的。不掏錢的東西,自來都是最好的。

    那拉氏沉思了片刻又說道:“年底事兒忙,我不一定能顧得上這些,既然這事兒是宋氏提出來的,那就交給你來辦,廚房那邊,還有府里,都是你來安排。”

    宋氏不太愛管事兒,就想要推辭。那拉氏擺擺手:“年底,府里事情繁忙,你若是為我分憂,就只管應下。”

    話到這份兒上,不管就好像不愿意為福晉分憂一樣,那宋氏還能如何拒絕?只能是應下來了。

    那拉氏還安撫李氏:“本該是交給你的,但想著你若是接了阿林保來,必然是要照看孩子的,照看孩子這事兒需得精心,一日日里是操不完的心,所以今年就不勞煩你了。”

    李氏還笑著謝恩:“那可要多謝福晉體諒了,我正好能享受一下這天倫之樂。”

    那拉氏又看耿文華,耿文華不等她說話就趕緊擺手:“您可別看我,您是知道妾身的,自來除了吃喝玩樂,再沒有別的本事了。若是讓我來管事兒,那您還得跟在后面收拾爛攤子,一份事情兩個人忙,何必呢?”

    那拉氏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你啊你,可真是懶散,你不管事兒如何就知道自己管不好?我看你素有才能……”

    耿文華笑嘻嘻的:“福晉您是來笑話我呢,我能有什么才能?不過是旁門左道的心思,慣會偷懶的。若不是為走路松散,那滑板車是如何做出來的?若不是為那口腹之欲,那蛋糕也不能做成啊。所以這管家理事啊,您真不能找我,我給辦壞了,您也丟臉呢。”

    那拉氏就擺手:“行了行了,既然你都如此說了,那我也就不勞累你了。鈕祜祿氏可有空?”

    鈕祜祿氏趕緊點頭:“福晉,妾身有空呢,四阿哥也上學了,妾身一天天都是閑著呢,您有事兒只管吩咐,妾身必定給您辦的妥妥當當。”

    那拉氏就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宋氏不是提了這姜湯的事兒嗎?這姜湯一日日里熬著,需得不少煤球,府里今年采買了不少煤炭,你回頭,看著人將這些煤炭給做成煤球?”

    煤炭是從煤礦里來的,煤礦是在朝廷手里的。年年從煤礦開采了煤炭之后,各地官府,會根據朝廷規定往各處送。內務府那邊接了,再分給各家府里。

    京城這邊也有專門負責這些的衙門,人家那邊接了的,會做成煤球對外售賣,也算是朝廷的收入的一部分了。

    胤禛他們府里用的,要么就是內務府分下來的煤炭,要么就是自己掏錢去外面買的煤球。但既然內務府有分過來的,那又何必去外面買呢?

    那拉氏打的就是這主意,自家做了,也就省得另外花一筆錢了。

    當然,也還有另外一個法子,那就是用自家的煤炭,到外面去換煤球。一斤煤炭換一斤煤球,聽起來是十分公道的,但自家府里誰不知道那煤球是摻了黃泥的呢?這樣換,那得虧進去一半兒煤炭。

    鈕祜祿氏原本不知道是什么事兒呢,等聽到那拉氏說完,臉色就有些……想反悔,和煤球打交道能是什么好差事?還得整日里去看著,那豈不是自己也要弄的黑黢黢的?

    但話到嘴邊,到底是沒敢說出來,只笑道:“是,既然福晉吩咐了,那妾身必定能做好,福晉只管放心就是了。”

    這差事……其實也不是一點兒油水沒有的。黃土多放點兒,煤炭就能少用點兒,到時候多出來的……不就可以換錢了嗎?

    但心里想一想就是了,面上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那拉氏將事情吩咐下去了,就直接擺擺手,請安結束了,該回去就回去吧。

    耿文華和鈕祜祿氏一路,鈕祜祿氏剛才在屋子里沒敢說什么,這會兒走遠了一些就抱怨:“姜湯那事兒多輕巧,只吩咐一聲就成了,還能得個好名聲,誰喝了那姜湯不得夸宋氏一句良善?可輪到我了,就成了做煤球了,眼看這冬天都快過去了,還能做多少煤球啊?”

    耿文華就不太認同:“雖說冬天快過去了,可這煤球是一年到頭都在用的,怎么就會少做了呢?府里有多少煤炭,你只管往全部煤炭都用了做,做出來就堆放在那里,暫且用不了的也不會放壞了,日后這煤球的事兒都是你的,一年年的,都從你手里過,這怎么不算正經差事呢?”

    一年就算只能一百兩,那也算是白白撿來的啊。你只在屋子里坐著,誰會平白無故給你一百兩銀子?

    鈕祜祿氏頓時拍胸口:“你這樣一說,我忽然感覺好受許多。”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你好受就行了,再者,這話你對我說說即可,你若是在別人面前胡說,福晉說不定以為你是對她不滿呢,對你又有什么好處?”

    鈕祜祿氏以前還會拍拍自己嘴巴

    說自己的不對,現在連這個都懶得做了:“你不說出去,別人如何知道呢?”

    “倒是我的錯了?”無語了片刻,耿文華就給她一個白眼:“我是不會說,但你如何知道咱們走在路上,這花叢里,這假山后面,這墻壁拐角處,這石柱子后,就沒有躲著一個人呢?到時候別說是你了,怕是我也要被連累,得一個告密小人的罪名。所以,我倒是還不想聽你說呢,可別再連累了我。”

    鈕祜祿氏也撇嘴:“看你那小氣樣,若是……我不懷疑,保準不會認為是你告密的不就行了嗎?”

    “那也不行,你不覺得是我告密的,你身邊的人指不定還會攛掇你什么呢。”耿文華擺手,她是真不愿意聽鈕祜祿書這些不過腦袋的話了。真的,若是傳到那拉氏耳朵里,不是告密不告密的事兒,而是那拉氏會不會懷疑,她和鈕祜祿氏是一伙兒的呢?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鈕祜祿氏為什么不找別人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非得要找她耿文華呢?是不是因為耿文華也對她那拉氏心懷不滿,心存怨懟?是不是她耿文華,心里也有許多抱怨之言?

    和做鈕祜祿氏的抱怨垃圾桶相比,她更不愿意得罪那拉氏。哪怕那拉氏在歷史上也沒做幾年皇后,但人家是病死的啊,又不是被廢掉了。

    而且,胤禛據說為了那拉氏的死,還罷朝幾天?

    對胤禛這種累不死就往死里累的人來說,罷朝幾天,那必然是真的傷心難過,以至于別的事兒都做不了了吧?

    別管人家夫妻之間有沒有真愛,就沖胤禛這份兒給面子的傷心難過,他必然也是很尊重那拉氏的,必然也會給那拉氏臉面,將那拉氏的地位給定的穩穩當當的。

    所以,為了鈕祜祿氏去得罪那拉氏,不值得。

    至于鈕祜祿氏做太后……就鈕祜祿氏這性子,她就不信自己到時候哄不好鈕祜祿氏。

    就一句話,智商方面,她覺得鈕祜祿氏還是略差一些的。

    “不是我不愿意聽你說話,而是我真心覺得,咱們都是有阿哥的人,保不準呢,咱們做錯了什么事兒,就要連累阿哥了。”耿文華拉著鈕祜祿氏的手,情真真意切切,誠懇真摯:“姐姐當真為阿哥好,就該記得你以前的初心才是。”

    鈕祜祿氏好險沒反應過來:“初心?”

    “您以前還帶著阿哥親近福晉呢,現在卻是這樣腹誹,若是面上稍微帶出點兒什么,讓阿哥看見了,再模仿了……”耿文華意味深長,鈕祜祿氏頓時變了臉色,反過來抓住耿文華的手:“好妹妹,到底是咱們兩個親近,若不是你提醒,我竟是要犯下大錯了。我原以為自己不過是隨口抱怨兩句,卻沒想到會有如此災禍……”

    她抬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拍:“我這張嘴啊,好妹妹,我現在是真知道錯了,你放心,日后不光是你,就是我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也定然不會胡說八道了。”

    耿文華很高興:“姐姐不覺得我是不愿意和你親近才好。”

    “我又不是那不知道好歹的,這樣的話,除非是一心為你著想的,否則,誰會這樣得罪人呢?好話不好聽,我知道呢。”鈕祜祿氏笑著說到,半點兒沒對耿文華見外:“回頭我還找你一起做活兒,只要你不嫌棄我煩就好。”

    “我怎么會嫌棄你煩?這府里,論親近,誰比得上姐姐和我?”耿文華也笑,親親熱熱:“咱們一起進府,一起生孩子,什么都是一起,就如同親生姐妹一樣。我看四阿哥,說句姐姐不喜歡的,也如同自己親生的一樣,有五阿哥的,何曾少過四阿哥的呢?”

    反正送給四阿哥的東西也不要多少錢。

    以前還是耿文華自己掏錢,后來做的東西多了,胤禛投桃報李,就直接將那工匠給了耿文華了,耿文華做東西,只管吩咐一聲就是,連木料都不用自己掏錢了。所以呢,送給四阿哥的那份兒,連帶三阿哥的那份兒,都是耿文華動動嘴而已,連錢都不用另外給了。

    既然白給的,還能為自己掙一份兒人情,那耿文華為什么不送呢?她不光送,她還多多的送。

    “這話我可沒有不喜歡聽,我喜歡聽呢,要是人人都喜歡四阿哥,我都不知道有多高興。”鈕祜祿氏笑瞇瞇的說道,又給自己找補:“你放心,五阿哥在我這里,也是親生的一樣,我如何惦記四阿哥的,就是如何操心五阿哥的。”

    兩個人恨不能剖開自己心臟讓對方看一看自己的真誠呢。

    可惜路太短,耿文華到了玉蘭院,鈕祜祿氏也快到了她自己院子,于是兩個人只好揮手作別,各回各家。

    過年就和以往一樣,大年三十去宮里領宴,大年初一一大早再進宮請安。

    耿文華就發現,滑板車和扭扭車這兩樣,不說京城別的地方了,只說宮里,那簡直就是,幾乎每個小孩兒都有。

    宮里的小阿哥小格格,宮外的皇孫,甚至宗室里的孩子,一群人,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發現了賽車這個好玩兒的東西。

    于是,大年三十,沒開宴呢,宮里到處都是咕嚕嚕的聲音——滑板車和扭扭車。

    這個撞到這個了,那個翻車了。三五個一起比賽,這個贏了,那個輸了。

    還有大聰明無師自通,扭扭車可以玩撞車的游戲啊,來吧,撞一撞更好玩兒。

    撞翻了也無所謂,穿得厚,爬起來扶著自己的車子,再來一把。

    那拉氏在德妃跟前伺候呢,作為側福晉呢,耿文華也得站在那拉氏后面等吩咐。

    娘娘就笑:“宮里很少有這樣熱鬧的時候,往年孩子們進宮,也只能放煙花炮竹,或者看一看燈。”現下嘛,一個個全都出來鬧騰了。

    那拉氏就看一眼耿文華,耿文華眨眨眼,很是討好的對那拉氏笑,那拉氏抬手點點她:“可都是你做的好事兒。”

    德妃拍拍那拉氏:“別責怪她,本宮倒覺得,挺好的,小孩子嘛,還是活潑些好,經常動一動,身體也好。再者,畢竟過年呢,熱鬧也才好。”

    說著話,就見十四阿哥踩著滑板從外面沖進來,就是那種沒有扶手的滑板,他大約是和胤禛學的,技術居然還十分熟練,在小孩子的人群里面橫沖直撞,伸手在這個肩膀上拍一下,在那個腦袋上撐一下,居然都沒摔,順順利利的從小孩兒堆里穿過來了。

    要知道,那可是一群小孩兒,小孩子是最沒有辦法估算運動軌跡的一種生物,他本來在左邊玩兒,可能很突然的,想起來跳兩下,就猛然從左邊跳到右邊去了。

    他可能正站著呢,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地一滾,就從東邊滾到了西邊。

    不像是大人,或坐或站或走動,那軌跡是可以估摸出來的。

    所以能從一群小孩子里面穿過來,那就證明,十四阿哥的滑板水平,那當真是很高的。

    但德妃還是趕緊捂住胸口:“哎呀,這逆子!”這要是撞到了哪個孩子,或者自己摔了,大過年的……孩子哭,他自己傷,那是好玩兒的嗎?

    皇子里面卻是立馬有人鼓掌:“好!十四,這一手不錯啊。”

    也有年少的,趕緊圍過去:“十四哥,這是什么?宮里不曾見過啊。”

    十四挺得意:“宮里確實是還沒有,這是四哥偷偷摸摸拿出來玩兒的,被我發現了,我命人抓緊時間做的,年前就做了這一個,這叫滑板。”

    胤禛不管在府里如何,在外面,那必定是一個十分穩重的人。滑板這東西吧,他也不好在技術不熟練的時候拿出來讓人看,所以只自己偷偷在家里練習。

    要不然,那不熟練,在外面摔一跤可怎么辦?不被人看了笑話嗎?

    別人上雍親王府,那都得需要通報,等胤禛說見了才能見。十三是不用通報的,但人家懂禮,進了門也不會亂闖。唯獨十四,混不吝,那雍親王府是別的地兒嗎?不是,那是親哥哥的地盤啊。

    雖說他不喜歡親哥哥,覺得老四又小心眼又頑固又陰沉沉不討喜,但親哥哥肯定不一樣啊,但凡上門,除了后院不亂闖,別處就沒有他不能進的。

    于是呢,就撞見了胤禛正在練習滑

    板呢——不能讓人看嘛,侍衛都在門外呢,蘇培盛也攔不住十四阿哥。

    十四是個喜歡嘗試新鮮東西的,一瞧見這滑板,立馬就來了興致,非得要學。又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東西,十四要學,那胤禛就給他,有點兒東西學,轉移一下注意力,總比被十四追著問別的事兒強。

    “十四,給我看看。”九阿哥那邊就喊,十四彎腰拎起來自己的滑板走過去:“看吧,不過我覺得你怕是學不會的,需得身體靈活,下盤穩定,你看看你這肚子……嘖嘖,真不是我說,九哥,當年你好歹也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現在你照照鏡子去,怕是連當年三分都沒有了。”

    九阿哥就生氣,嗨呀,輪得到你當弟弟的來指責哥哥長的不好看?哥哥當年風靡京城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

    九阿哥就似笑非笑:“我學不會?那十四你可是小看人了,這東西,不就跟那雪橇一樣嗎?今年這冰嬉,是誰被你九哥我,一下子就撞飛出去了呢?”

    冰嬉就是這個月的事兒,閑著沒事兒,冬天的運動項目少嘛,所以冰嬉就是很熱鬧的。

    十四阿哥去玩兒,正好碰上九阿哥十阿哥一群人,男子漢大丈夫,不能和女孩子一樣只溜溜冰就完事兒了,那肯定要玩兒個花樣,對撞一番的。

    十四阿哥雖說功夫好,但架不住九阿哥體重大,他沖過去撞一下,十四不飛出去誰飛出去?

    十四臉上頓時繃不住:“九哥,多早的事兒了?還值得你一直提?”就算是有體重加成,但九阿哥那冰嬉的技能,也確實是還可以的。

    八阿哥就笑道:“好了,老九,不要總欺負十四。十四,你說你這滑板,是四哥教的?”

    十四和緩了臉色:“是,四哥那水平可比我高,還能在半空中轉身呢。”

    十阿哥就哈哈笑:“就四哥?你說他那水平更好?咱們兄弟,誰不知道四哥的騎射功夫,在眾兄弟里面是倒數……”

    一句話沒說完,胤禛就在前面坐著呢,豈能聽不見這些人議論?這會兒盯著十阿哥那眼神很是不善,十阿哥再如何遲鈍這話也有些說不下去了,只好干巴巴的笑道:“說不定在別的方面就很有天賦呢?這滑板也并非要很大的力氣。”

    一力降十會,胤禛的騎射功夫再有技巧,他力氣不足,就是個極大的缺陷,兄弟里面,也確實是他的騎射最差。連老三個自詡書生的,都能和他比一比。

    九阿哥壞心眼,就喊:“四哥,既然十四說他這滑板是你教的,那你來給咱們兄弟展示一下啊,有什么拿手的,也讓咱們開開眼界是不是?”

    第106章 第 106 章 人怕出名豬怕壯。

    胤禛又不是雜耍賣藝的, 能給九阿哥開開眼界嗎?他沉著臉不出聲,只盯著九阿哥看,九阿哥自己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十阿哥趕緊拽他一把, 喊十四:“你那滑板也拿過來讓我們看看啊, 這東西挺好玩兒, 回頭我也讓人做一個去。”

    十四阿哥就將滑板拿過來, 幾個阿哥湊在一起看, 五阿哥性子也算是活潑, 主要是好動, 讓他坐在書桌前看書是很難的, 但是讓他騎馬射箭他是很愿意的, 所以對這種運動類的, 他就更容易接受,也喜歡嘗試。等著滑板傳到他手里, 他就站上去試一試。

    有太監在旁邊守著呢, 再加上他行動也靈敏,就算是不會,琢磨一會兒, 至少也沒摔跤。

    有了這么一個做榜樣的, 接下來大家都要試一試, 男人嘛, 誰甘心自己落在別人后面?

    于是等康熙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一屋子人嘻嘻哈哈, 這個推那個一下,那個拍另一個一下。就連胤禛,也被十五阿哥拽著, 十五阿哥的額娘密嬪呢,這幾年很是受寵,所以十五阿哥也是有些膽子大的。

    再者,都說四哥心狠手辣不留情,那十三哥得了汗阿瑪厭棄,落魄了,不也是四哥整日里照應著,又是給送這個送那個,又是給求情請差事的,所以啊,別人怕胤禛冷著臉,十五就不怕。

    怕什么呢?橫豎四哥又不能吃了他是不是?

    這會兒就扒著胤禛的胳膊請求:“四哥也教教我唄,我看十四哥滑的挺好的,但是十四哥肯定是沒有這耐心教導別人的,四哥,你教教我好不好啊?”

    胤禛嫌棄的很,都成親的人了,早不是少年郎路,這會兒扒著胳膊撒嬌那樣子,實在是太……讓人看了難受,不是傷心難過什么的,就覺得胃里很撐得慌的那種難受。

    他冷著臉:“我也沒空。”

    “四哥不用親自教導,就給我說說有什么訣竅就好了。”十五阿哥從順如流,沒空就沒空吧,反正他也不是給自己找武學師傅。

    胤禛沉默半天:“你若是得空,就去我府里……保不準十六十七他們也想學,回頭你學了再去教導他們。”

    十五阿哥心里就發笑,看,他就說了,自家這個四哥,十成十是個面冷心軟的人吧?你看,剛還說沒空呢,這不就應下來了嗎?

    康熙今兒來沒讓人甩靜鞭,這進門站在臺階上了,梁九功喊了一聲,下面才趕緊呼啦啦跪下來一大片,喊著皇上安康。

    康熙抬抬手,叫中間的十四:“手里拿著的那是什么?”

    十四就有些緊張,眼珠子一轉,先將胤禛給拱出來:“四哥之前又得了好玩意兒,兒臣瞧著有幾分好玩兒,就拿過來玩一玩。”

    這東西呢,還和滑板車不一樣。弄個滑板車,你可以說是為了趕路方便,節省力氣。但這東西,炫技的作用更大些。他是生怕康熙斥責他玩物喪志。

    康熙早些年對皇子們的學業是很重視的,是絕不許皇子們弄什么亂七八糟的玩意兒的。十四這年齡吧,剛好趕上最后這一茬,自十四之后,康熙上了年紀,再加上公務繁忙,自然也就不能天天檢查兒子們的功課了。

    他怕挨罵,就將親哥哥給推出來了。

    這點兒心思誰看不出來呢?就那一瞬間,耿文華就瞧著,德妃的臉色有些變了變,看胤禛的眼神帶了幾分緊張,也不知道是怕胤禛拆臺不認這事兒,還是怕胤禛惱怒再恨了十四。

    但皇上問話,哪怕今兒晚上是年夜宴,只宗族在,并無外人呢,女眷也是不能隨意插嘴的。所以德妃很快就遮掩過去,只垂下眼簾,等著皇上發作。

    皇上看胤禛,胤禛忙起身:“汗阿瑪,這東西確實是兒臣拿出來的,因著和滑板車有幾分相似,所以就叫滑板,兒臣本想著是不是能站在上面射箭呢,不過,經過實驗,這東西只踩著行走就有些艱難,若是再加上射箭,怕是沒幾個人能做得到。”

    頓了頓,他又說道:“但也并非是完全不能做到。”

    康熙來幾分興致:“你讓人試過?”

    “兒臣本想著十四弟功夫高強,想讓十四弟練一練的,但十四弟性子急躁,只學了如何走路,就迫不及待的拿出來炫耀了。”胤禛說道。

    十四阿哥張張嘴,想反駁一下,你老四什么時候說過讓我用這東西來練習射箭了?但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下去了,這可是在汗阿瑪跟前露臉的大好機會,他要真說出來沒這打算,那這事兒汗阿瑪會交到誰手里?

    十五阿哥可還在老四跟前站著呢,老四怕不得立馬將這機會推給十五?

    十四阿哥心思急轉,片刻之后就趕緊賠笑:“四哥說的太晚了,也就幾天功夫,那什么,蓋房子先打地基對不對?我不得先將這東西用熟練了,才能去練別的嗎?四哥太心急了些。”

    胤禛又說道:“其實這東西,我后來又仔細想了想,并不太合適。這東西的局限性太強,需得在平滑的地面上,路面但凡有些縫隙凸起,怕是都要摔跤,所以十四弟若是沒顧得上練習,也就不用練了。”

    十四那臉色簡直了,青青白白的。

    大晚上的,雖說太和殿是燈火通明,但是照在

    十四那臉上,耿文華還是覺得,有些像是鬼片了。她差點兒就沒憋住笑出來,只覺得胤禛這人,果然是小心眼的很,報仇都不等第二天的。

    大約是怕十四當場鬧起來,八阿哥趕緊打圓場:“其實練一練也無妨,也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有機會用一用了呢?”

    九阿哥笑瞇瞇的:“那若是要用,是不是還得先給十四專門修一條路?”

    十四鼻子都快要冒煙了,胤禛又說道:“九弟這話倒是提醒我了,汗阿瑪,現如今京城這滑板車越來越多,這東西做起來也簡單,怕是尋常百姓家里也用得起,到時候這京城街道里,若是處處都是滑板車,那撞在一起摔跤的怕不是少數……所以對這個東西,朝廷是不是該出面進行管理約束? ”

    就跟馬車一樣,你能在哪條路上走,行走速度不得超過多少,這些朝廷都是有規定的。

    康熙微微皺眉,三阿哥就笑道:“汗阿瑪,今兒是大年夜,這些事兒,先留著等日后再說?”

    康熙看他一眼,就跟著點了點頭:“老三說得對,今兒是大年夜,事兒先放一放。”

    大過年的,誰騎著滑板車在外面溜達啊?而且,要管理約束,那就不是說你一拍腦袋想出來個規定就行了的事兒,你需得考慮方方面面,京城的道路多寬,什么時間段人流量最大,若是撞了人該如何確定責任,如何確定賠償之類的。

    真要議論起來,至少三天。

    大過年的,確實是擱置一下比較好。

    康熙都拍板了,十四也不敢如何鬧騰了,趕緊悄默默的吩咐太監將他那滑板給拿下去,順便再偷摸摸的瞪一眼胤禛。胤禛半點兒不受影響,瞪他的人又不是只十四一個。

    十四要有本事將他給害了,他還能夸十四一句果決狠辣。但十四又沒這本事,那只是瞪一眼,又有何妨?

    大約是因著這事兒,娘娘是略有些不高興的,但她自來謹慎又端莊,并不因著這事兒遷怒那拉氏和十四福晉,只等著那拉氏和十四福晉分別給她夾了菜,就輕聲吩咐:“你們也回自己位置去吧,這里不用你們伺候。”

    有嬤嬤有宮女呢,堂堂福晉總站在這里,也不像話。

    那拉氏就笑道:“額娘,兒媳離著您近,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只管叫兒媳一聲。”

    德妃微微點頭,沖她們擺擺手,那拉氏就帶著耿文華去了自己位置——也不能和胤禛坐在一處,男女是分開來坐的。那拉氏的上首是三福晉,下面是五福晉。

    三福晉瞧著那拉氏過來,眼神先在耿文華和年氏身上掃了一下,這才笑道:“四弟妹倒是好福氣,這樣兩個可人兒,又都是十分有才氣的。聽聞那滑板車,還有之前那玻璃窗,再有之前那煤球爐,都是府里這位,耿側福晉的功勞?”

    胤禛是個大度的人,并不貪墨女眷功勞。所以,該是耿文華的,他半點兒不隱瞞,不過是要將耿文華的想法給略遮掩遮掩,不好讓人覺得耿文華很與眾不同。

    所以呢,在康熙面前,耿文華就很……有名。于是,各府里呢,也少有不知道耿文華名字的。尤其是嫡福晉們,以己度人,都覺得那拉氏怕是要提防防備耿文華了。

    三福晉對自家那兩個側福晉,都要恨毒了她們了。

    這會兒就很是夸贊耿文華:“有如此多的奇思妙想也就算了,人聰明嘛,生下來就注定的事兒,誰也沒法子。但是沒想到,長的也是如此貌美,我一個女人,看著都有些想摸一摸那臉蛋兒,看看是不是白玉雕琢的。”

    耿文華側頭看三福晉,深深覺得三福晉那眼睛怕是有問題。

    在年氏面前夸贊她耿文華貌美……這事兒真的不冒昧嘛?

    她耿文華在胤禛的后院立足,憑借的絕不是美貌好嗎?論起來美貌,府里首先排得上好的是武氏,然而武氏現在被送到莊子上了。接下來就該輪到年氏了,年氏那貌美,又水靈又鮮嫩又有一股子仙氣飄飄,府里無出其右者。

    再然后就是輪到李氏了,李氏憑什么在進府之后能連生三子一女?不光是因著她比那拉氏年長占了優勢,更是因為人家長得好啊,宋氏不也年長嗎?怎么就沒有李氏那份兒好運?哦,宋氏也不是不好運,只是生了沒站得住。

    外人看李氏,大約都覺得李氏是運氣好,剛巧生的兒子多,且站住了一個兒子。

    但李氏那相貌,也確實是無可挑剔的。也就是現在……年齡大了些,都做外祖母的人了,自覺開始往莊重上打扮了,這才看起來顯得灰撲撲了些。

    站在這兩人跟前,耿文華是絕不敢說自己的相貌好的。

    三福晉這夸贊的角度,實在是新奇的很。

    當然,挑撥的意思也很直白明顯,三個側福晉,單單將她拎出來夸了又夸的……真是討厭的很,別人家的內宅,和你有什么關系呢?

    耿文華偷偷沖李氏露出個討好的笑容來,再悄默默捏一下年氏的手腕。

    李氏看她一眼,垂下眼簾假裝自己是雕塑。年氏輕輕哼一聲,但也沒將自己的手腕給拽回來。

    那拉氏只當不知道她們背后那些小動作,只拿了桌子上的酒壺轉過來遞給耿文華:“你們也去歇著去吧,酒水雖可口,也少喝點兒,免得喝醉了。”

    那拉氏又不傻,就算是府里的側福晉庶福晉們再討厭,那關起門來就是一家人。現在這個場合,大家都在一起,你三阿哥家,和我們四阿哥家,那就是兩家人。

    家里人家外人,她那拉氏能分不清嗎?

    她要和三福晉一起埋怨家里的側福晉,那成什么了?家丑外揚啊?

    再者你三福晉,恨死了你家那兩個側福晉,怎么出門在外,也從不曾提過呢?

    要是三福晉和那拉氏情同姐妹,那還好說,互相抱怨一下家里得寵的庶福晉們,這也不算大事兒,就像是十三福晉,府里有什么難以處置的,不也找那拉氏拿主意嗎?可問題不就在這兒了嗎?那拉氏和三福晉,又并非那么要好。

    那拉氏嫁給胤禛那會兒呢,年幼,那會兒三福晉正和三阿哥如膠似漆呢。人家一個已婚的,和那拉氏這個小孩子,進門三年都不曾圓房的人,有什么話說?頂多就是見面打個招呼而已。

    相比較起來,那拉氏是和五福晉更親近些的,至少五福晉進門那會兒,那拉氏年歲大了些,正經的掌管后院了,不管圓房沒有,至少也是有個嫡福晉的氣派了。

    打發了耿文華,那拉氏就笑著說到:“也是整日里閑著無事,她們自己在家隨意折騰的,當不得什么大事兒。倒是聽說三嫂,又有了身孕?”

    三福晉頓時臉紅,于是這話題就換到了這生養的事兒上。

    耿文華和李氏年氏坐在一起,李氏還很操心:“也不知道弘時能不能管住自己,我之前交代了不要喝酒的……”

    弘時這年紀,說大吧,也十多歲了,胤禛當年十三就成親了呢,雖說沒圓房。說小吧,大約是因著之前府里就他一個,確實是嬌寵了一些,一直到四阿哥五阿哥出生,弘時做了兄長,這才顯得略懂事兒了些。

    但不管多大,在親娘心里,那都是不大的。

    李氏就怕:“這可是在宮里,若是喝多了鬧事兒……”

    “李姐姐,有王爺在呢,再者,弘時那可是咱們府里的長子,就算是他在宮里鬧事兒,但凡不是將長輩給打了,那都不算大事兒。”耿文華壓低了聲音安撫李氏,又說年氏:“年妹妹可要嘗一嘗?這可是宮里的酒水,說起來,我倒還是第一次喝宮

    里的酒水呢。”

    年氏撇撇嘴:“我不喝,我酒量小,再者,我以前喝過……你自己喝吧。”

    好歹是在宮里呢,倒也沒說出宮里的酒水也就是那樣的話來。

    年家以前在南邊,南邊果子多,果酒也多,女孩子嘛,年氏就比較喜歡那種味道略有些甜滋滋的果酒,又微醺不醉人,味道甘甜爽口,可比宮里的好喝多了。

    耿文華自然也不會勉強人家,拿了小杯子給自己倒一點兒,聞一聞,再輕輕抿一下,味道怎么說呢,也算綿軟甘甜,度數也不是很高。

    她很是高興的將這一杯給喝掉了,不過,她也有分寸,多的就不敢喝了。那就低頭品嘗這桌子上的飯菜。

    這可都是御廚手藝,比府里的廚子手藝不知道好多少去了。耿文華就吃的很開心,年氏就有些瞧不上:“你吃慢些,也不要這樣……活像是餓死鬼。”

    說起來這個年氏就很是不服氣,耿文華這好吃鬼的形象,竟然在福晉和王爺心里,是真性情!簡直是沒處說理去,她這難道不就是餓死鬼投胎嗎?就看看滿場的女眷,哪個和她一樣,是只顧著吃的?

    耿文華若知道年氏腹誹,大約是要覺得冤枉死,她不吃做什么呢?難道還能越過福晉,去和別人家的女眷聯絡聯絡感情?這內外交際,都是男女主子的事兒,和她個側福晉有什么關系?

    純天然是好吃,但科技味道更足啊,她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對不對?

    耿文華也無奈:“從中午之后就沒再吃東西了,這都快半夜了,你不餓嗎?”

    年氏是真不餓,和李氏正靠在一起說話:“娘娘今兒那首飾你瞧見了嗎?好看的很,點翠的,那一套,若是在外面買,少說萬兩銀子。”

    李氏都震驚了:“萬兩銀子?”

    年氏點頭:“那點翠的顏色如此鮮亮,點翠的面積也大,翠鳥并非是好捕捉的……”

    耿文華趕緊擺手:“快別說了,你這樣評價娘娘的首飾,讓人聽見了,會如何想?”關鍵是她快吃不下去了,點翠這種東西,那真是趕緊斷絕了算了。

    一腦袋那樣的血腥東西,耿文華都快犯惡心了。

    可這話不能說,你說出來什么意思?指責娘娘沒有同情心,用這樣手段制造的首飾嗎?所以只好是先攔住了年氏,又說道:“時候也不早了,怕是一會兒這宴席就該散了吧?你們也快些吃點兒,否則等出了宮,可得餓肚子了。”

    怕是要等第二天早上才有的東西吃了。

    年氏被她打斷有些不高興,頓了頓才說道:“福晉果然沒說錯,你這人,就一心惦記著吃。”

    “民以食為天。”耿文華很不在意別人說自己是吃貨貪吃鬼,吃怎么了?人生在世,不就是吃喝二字嗎?

    李氏就有些緊張:“這可是在宮里呢,你們可別吵起來。”

    正說著話,就有人端著酒杯過來:“是耿側福晉吧?早聽聞過您的大名,我想請教一下,那滑板車,你是如何做出來的?”

    耿文華轉頭看一眼,不認識,眼生的很。

    李氏認識,趕緊介紹:“三王爺府里的田側福晉。”

    早些年也是十分得寵,生了一個阿哥的。不過呢,命不好,小阿哥生下來體弱,不過滿月就沒了。

    耿文華笑道:“原來是田側福晉,這滑板車,就是……忽然靈機一動給做出來的。”

    開玩笑,又不是什么熟人,怎么做出來的,還用和你仔細說一說嗎?

    又有人湊過來:“耿側福晉,那滑板也是你做出來的吧?既然是你做出來的,那你是不是也會用?你可不可以教一教我們?”

    這就屬于比較聰明的,爺兒們都很好奇,都想試一試,那若是女眷會,是不是就能和自家爺一起玩兒了?

    這個倒是沒什么不能說的,耿文華就笑道:“會是會,不過,要學這個,需得能經得住摔打,男人們學得快就是因著不怕摔,但女人家若是要學……就需得多注意了。你們若是要學,這樣吧,回頭我將用法給寫下來交給我們福晉。”

    所以誰要是想學,就找自家福晉去。你家福晉找我家福晉要,這才是正經途徑。

    你我私下里交流……那我是不愿意的。

    因著滑板的事兒,倒是好幾個人來找耿文華,耿文華都像是這樣給打發了。一直到出宮,她都沒能再吃上幾口飯,口渴的也不行。倒不是宮里沒茶水,而是她自己怕喝多了要上凈房不方便,這才強忍著的。

    出宮上了馬車,她就倒在了馬車壁上:“人怕出名豬怕壯,我這一出名,也不全是好事兒。”

    知春就笑嘻嘻的:“也不全是壞事兒,奴婢瞧著那些側福晉都挺喜歡您的。”人緣兒好啊。

    耿文華就搖頭:“她們可不是喜歡我,再者,這人緣兒,要了也沒用啊,你家小主我,自來也不是個喜歡和別人交際的。五阿哥呢?”

    第107章 第 107 章 你連這樣的事情都能打……

    大街小巷里流行起來的滑板車滑板甚至扭扭車, 就都和耿文華沒關系了——過年嘛,小格格沒少扭著她那扭扭車在院子里晃悠,小小一孩子,粉粉嫩嫩的雪團子一般, 誰看見了心里不喜歡?于是她那小車車也跟著出名, 不到初五, 各家就已經做出來了。

    不說不會走的小孩子了, 就是會走的, 三五歲的, 也拿這個做飛車用, 之所以說飛車, 是因為一旦會玩兒了, 那速度就緊跟著上來了。這可不比滑板車慢, 小孩子以前兩條腿倒騰,再快也有限。現在加上車子了, 那就看吧, 誰家的院子,再大也沒有這小祖宗們到不了的地方。

    一天天的,整個院子都是呼啦啦的車子聲音, 小孩子的吵鬧聲音, 丫鬟太監跟著跑的氣喘吁吁的聲音。

    尤其是雍親王府的, 那四個孩子呢, 弘時還十分有當大哥哥的樣子,還要拉著兩個弟弟等一等小妹妹, 一本正經的照顧小妹妹:“四妹你慢著一些,不要著急,小心點兒啊。”

    “弘晝你也別跑太快, 前面那路是青磚的,沒有那么平整。”

    “弘歷你快點兒,別看那花兒了,天天看看不煩的嗎?”

    再有哈哈珠子伴讀們跟著,那聲音簡直要掀翻屋頂。

    那拉氏就問耿文華:“過了年了,也讓弘晝的伴讀入府?”

    耿文華忙笑道:“這種事情,福晉做主就是了。論起來見識學識,福晉比我強出來千百倍,若是讓我帶著孩子玩兒,我是很有主意的。但現下孩子該學東西了,不管是啟蒙還是入學,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既如此,那這些事兒,我有自知之明,不敢插手,以免耽誤了阿哥,日后福晉也只管安排就是。”

    弘晝再如何,那也是府里的阿哥。

    這要是有嫡子,那拉氏得顧慮庶子學的太好會不會影響到嫡子。但那拉氏現下不是沒嫡子嗎?既然沒嫡子,那庶子們就必定都得學好。

    任何一個學不好的,都有可能是影響整個府里的名聲和利益的。

    那拉氏笑道:“你倒是放心。”

    “妾身有什么不放心的?福晉自來公平持正,又仁善寬和,不說別的,就是弘晝只學幾分福晉的品性,那也是他的福氣了。”耿文華笑著說到。

    她可以用現代的東西給五阿哥一些影響,但她得始終記住,五阿哥是生在這個年代的,就是這個年代的人,這年代的東西他不管認可不認可,都是必得學的。

    再者,她確實是有自知之明。

    她一個畢業了之后只找了一份兒輕松共工作混日子的富二代,親爸爸對她的期望是別創業,雜七雜八的視頻她有時間看,雜七雜八的東西她有資本去實驗跟著做,這種人生經歷,怎么說呢,注定她只能做一個“工匠”,而非是謀士,更不要說帝王了。

    五阿哥是什么出身?雖然是她生的,但人家是皇子,人家的親爹是要做皇上的。

    你說這樣的孩子,你不讓他跟著親爹去學做皇帝,做管人的那個,你反過來教導他去做一個“工匠”,這合適嗎?

    嗯,也不對,這樣一想居然也挺合適。

    畢竟歷史上的皇位繼承人又不是弘晝,也有人說弘晝這個荒唐王爺是為了避免弘歷猜疑才裝瘋賣傻的,那他要到這一步的話,做個“工匠”好像更合適?

    耿文華趕緊拍拍自己腦袋,自己將自己反向勸說了的,她大約是因為今天中午吃的少了,腦子缺氧糊涂了。

    就算是……將來要遭受猜疑,她難道就不能給弘晝另外準備一條退路嗎?

    工匠這個事兒呢,怎么說呢,她也不完全攔著弘晝。要是弘晝長大了感興趣,那她也愿意教導。但弘晝要是不愿意,他想做事兒,那確實是讓胤禛和福晉來教導,才是最好的。

    那拉氏看她拍腦袋,就問到:“怎么了?”

    “忽然感覺眼角有什么黑影,像是小蟲子。”耿文華趕緊笑道,算了,不想了,孩子還小,想太多是給自己找麻煩。怎么說呢,現在這時代就是男孩兒得由親爹教導,這是規矩,她完全沒必要和規矩對著干。

    又不是活膩了。

    那拉氏就笑道:“眼看天氣有些暖和了,蟲子什么的,也都起來了。 ”

    這兩天天氣確實是暖和的很,以往這會兒都是穿棉襖裹皮子的,現在光是一件兒棉襖都有些熱了 ,尤其是這半下午的,在花園里走一走,居然有些要冒汗。

    那拉氏就干脆帶著她們往亭子里去,正要坐下,就見年氏臉色有些不太好,就是猛然間慘白了一下,耿文華就走在年氏旁邊,眼角余光就看見年氏身體往下倒,趕緊伸手來扶著。

    李氏和鈕祜祿氏也嚇一跳,紛紛來幫忙,扶著年氏坐在椅子上。那拉氏已經一疊聲的吩咐了叫大夫,大夫急匆匆趕過來,年氏這會兒就已經緩過來一些了。

    雖說臉色沒那么慘白了,但身上還是有些軟綿綿的,所以也還是請大夫給把脈了。

    大夫頓了頓,就很小心謹慎:“氣血兩虛……是不是這段時間總不吃飯?”

    年氏頓時就尷尬:“天氣有些熱了,吃的就有些少……”實際上是大年初二娘家嫂子來探望,一眼就發現她長胖了許多。

    年底嘛,府里要置辦年貨,那油炸的鍋蒸的,點心小食一大堆,年氏吃的就有些多。冬天也穿得厚,她身邊人天天看,倒是沒察覺出來。

    但她是那種一胖就臉頰先圓潤的人,娘家嫂子只一眼,不就發現這臉蛋兒比以前圓潤了嗎?

    年氏那相貌呢,若是瘦一些,下巴尖尖的,再加上那弱柳扶風的身材,就會給人一種楚楚可憐惹人戀愛的感覺。她自來在南邊長大,南邊姑娘也確實是嬌小一些。

    她呢,也幾養成了這樣的審美,女子嘛,柔弱為美。

    這一發現自己胖了,那簡直就是驚天噩耗,再加上這兩天天熱起來,眼看要穿夾襖了,那要是瘦不下來,豈不是一眼就被看出來了?

    為了急速瘦下來,她已經連著三天,沒正經吃過一口飯了。

    被大夫診斷出來還有些尷尬,都沒瞧見那拉氏的臉色黑了。

    打發了大夫,那拉氏就先說李氏和耿文華:“去看著一些孩子們,別咋咋呼呼的,再吃了冷風到肚子里,年氏既然身體不舒服,我就陪著在這兒坐一會兒。”

    李氏和耿文華立馬就明白了,趕緊起身告退,鈕祜祿氏雖說嘴上沒個把門的,但人也不笨啊,左右一看,跟著就起身:“奴婢也去看看吧。”

    人還沒拐彎呢,就聽見那拉氏的聲音:“年氏,后院女眷最該有的本分是什么?”

    耿文華看李氏,李氏低聲回答:“伺候好王爺,開枝散葉,孕育子嗣。”

    伺候王爺是首要的,你哪怕不能生,但只要伺候好了男人,男人喜歡,也算你功勞。然后就是開枝散葉,生兒育女,尤其是在嫡福晉不能生的時候,側福晉就必須得生。你身體好得生,你身體不好也得生。

    年氏這不吃飯熬壞了身體,就相當于是這兩個本分都沒做好。

    生病了怎么伺候王爺?生病了怎么生兒育女?

    再者,傳出去那嫡福晉的名聲成什么樣了?知道的說是你年氏自己不吃飯,不知道的是不是就該猜測嫡福晉苛待了?

    耿文華頓了頓,好奇問道:“李姐姐可曾胖過?”

    李氏就笑:“你這問的……女子哪兒有不長胖的?再如何天生麗質,整日里吃吃喝喝不動彈,都是要長胖的,更何況你我生兒育女,世人誰不知道這生育,對女人身體損傷極大呢?生之前嘴饞,生之后進補,不長胖的那都是世間罕見。”

    “那李姐姐是如何瘦下來的?”耿文華更好奇這個,耿文華自己也胖,她的減肥就是運動,整日里帶著弘晝在園子里玩兒,陪著小格格睡覺的時候在床上抬抬腿,做個仰臥起坐,抬腿蹬個自行車之類的。

    但李氏,好像少有見她在花園里玩兒的。

    就是見,人家也只是散散步。散步要能減肥,這世上就沒胖子了。

    “吃藥啊。”李氏很理所當然:“請大夫開個方子,飲食再減三分……年氏這不吃飯是不行的,需得吃,得少吃。”

    鈕祜祿氏不耐煩聽這個:“年側福晉太急于求成了,她自來愛重美貌,好了,別說這個了,今兒這天氣這樣好,不如咱們放風箏啊?”

    李氏說句公道話:“也并非是愛重美貌,是求個完美,無一不好。”

    是,又學識好,又出身好,又相貌好,在府里是穩穩壓著其他人一頭呢。這若是胖起來了,有損身材相貌,可不得被府里的人給笑話了嗎?

    其實誰稀罕笑話……算了,這話不能保證,女人一多,說話難免有時候嗆嗆幾句,那時候誰不是往對方傷疤上戳呢?別說是嘲諷年氏胖了,就是嘲諷年氏大哥被皇上責罰的也不算罕見。

    年氏的大哥年希堯,前年得皇上看重,還說什么要修建觀星臺之類的話,去年就被皇上給斥責了,說是偌大一個欽天監,竟是連大雪都沒算出來了。

    年希堯首當其沖,差點兒沒被摘了官帽子。

    鈕祜祿氏就不想議論年氏,因為她處處比不上,總覺得年氏壓自己一頭,也不愿意聽人說年氏,讓人去拿了風箏來,就攛掇著耿文華先來放:“你選一個,要這仙女的,還是要這蝴蝶的?”

    耿文華選了蝴蝶的,李氏要了芍藥花的,天氣確實是好,可今兒也沒什么風,折騰半天,風箏也就是在自家府里轉一轉,連院墻都沒飛出去。

    但不影響玩樂的心情,幾個孩子也過來湊熱鬧,各自幫著自家額娘,耿文華索性讓五阿哥去放風箏,自己騎在扭扭車上,帶著小格格轉悠。

    小格格笑的嘎嘎的,她現在學說話呢,話也說的不是很清晰,喊額額,又喊風風。

    耿文華笑瞇瞇的應:“看風箏啊?是呢,大風箏,小格格想不想要大風箏?”

    小格格趕緊點頭,耿文華一眼看見胤禛正往這邊來,連忙說道:“阿瑪來了,讓阿瑪給小格格做風箏好不好啊?阿瑪做的更好看。”

    于是不等胤禛站穩,小格格就從扭扭車上下來,爬的飛快,簡直跟個小青蛙一樣,不同的就是小青蛙是蹦著前進的,她是爬著走的。

    胤禛無奈看一眼耿文華,真覺得她這個額娘做的……有點兒一言難盡。

    小格格是個女孩兒啊,女孩兒不應該是打扮的美美的,穿的漂漂亮亮的嗎?尤其是過年呢。再者,自家府里缺人嗎?就沒個能一直抱著小格格走路的嬤嬤丫鬟嗎?

    孩子現在小,抱著走怎么了?長大了自然也就會走路的,何必著急呢?小格格這金枝玉葉的,學走路那么早做什么去?總不能是下地干活兒吧?

    可耿文華就偏不,要穿耐臟的,膝蓋上要縫著結實的麻布,要爬,不許人抱著,能自己爬著去的,就堅決不許別人幫忙。

    這也幸好是冬天,這要換了夏天,胤禛就非得要和耿文華說道說道了。

    他彎腰伸手將小格格抱起來:“想阿瑪了嗎?”

    小格格伸手指半空中的風箏,要那個。

    “想玩兒啊?那阿瑪讓人拿一個來。”胤禛吩咐蘇培盛去拿,小格格著急,不是要玩兒,是要!她拍手糾正:“要,要!”

    “嗯,要,阿瑪讓人去拿了,一會兒就能

    玩兒了。”胤禛重復,看樣子自家女兒是個急性子,這點兒不太好,需得磨一磨性子,如何磨呢?男人的話,練練字,看看書,念一念佛經,都可以。

    但女孩子的話,練字看書是可以的,佛經就免了。

    可這么小,也不識字啊。要不然,回頭給她看看書?

    “你那些繪本,現下不是能給小格格看了嗎?”想到看書,就立馬想到耿文華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胤禛側頭問到,耿文華點頭:“看著呢,得空了就看。”

    那拉氏那邊也過來了,不過沒帶著年氏,到了胤禛跟前,這臉色倒是和緩了許多:“王爺今兒回來得早,可是三哥那里散了宴席了?”

    今兒是三阿哥做東,邀請兄弟們去玩兒。也不是正經宴會,那拉氏就找了借口沒過去。

    胤禛頓了頓才說道:“三哥請了人去做文章,我瞧著有些沒意思,就早早回來了。”

    他擺擺手,沒有多說:“今兒天氣好,你們玩兒的也高興?”

    那自然是高興的,那拉氏就笑著說起來三個孩子,說弘時有當哥哥的派頭,說四阿哥觀察仔細,說五阿哥護著妹妹,說小格格十分活潑。

    人家夫妻倆說話,耿文華和李氏就很有默契的拽著風箏往遠處走了走。鈕祜祿氏看看這邊,看看那邊,到底是沒硬留著,也招呼著三阿哥他們往旁邊去了。

    胤禛面色就嚴肅了幾分:“三哥府上今兒出了事情,三嫂摔了一跤。”

    那拉氏臉色就變了:“之前三嫂說有了身孕……”

    這摔了一跤,怕是保不住了吧?胤禛微微搖頭,雖說太醫去的及時,但因著月份淺,到底是沒保住。

    這事兒怎么說呢,很不好看。

    你自家府里后院如何鬧騰,那都是你自家的事兒。可這兄弟們都在,辦宴會呢,你家嫡福晉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兒了,這說明什么?

    說明老三管家不嚴,內幃不修。

    胤禛和那拉氏說這事兒的意思也很明顯:“無論如何,咱們府里需得看護好了門戶。”

    三阿哥府上的事兒,有可能是府里女人爭風吃醋,但也有可能是府外人算計,畢竟這事兒一出來,三阿哥那臉面可就被撕開扔在腳底下了,今兒參加宴會的,哪個背地里不得說三阿哥幾句?

    內幃不修,就是汗阿瑪心里,也得對老三有些失望。

    你現在做皇子就內幃不修,日后做了皇帝,這后宮之亂,那可是能影響到朝堂上的,到時候怕不是要引起天下大亂的。

    后宮……可不能等同于尋常內宅,那是和前朝息息相關的。

    那拉氏頓了頓,就有些好奇:“若是外面人插手,誰有可能會做成這樣的事情?”

    胤禛就皺眉:“若是兄弟之中哪個,那可太缺德了些,此人在內宅之中算計,怕是心胸也有限。”算計女人孩子,算什么本事呢?

    那拉氏就跟著嘆氣,自家王爺是個磊落人,做事兒自來是無愧于人。但是這爭奪皇位,哪兒有什么光明磊落呢?

    她沉吟片刻,還是將年氏的事兒給說了出來:“王爺也要安撫年氏一番,若是年氏出事兒,我倒是不在意外面如何議論,只怕年家那邊會多想。”

    胤禛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片刻才抬手拍一拍那拉氏手背:“委屈你了,不過,年氏那邊,也需得有個教訓,之前就因這事兒讓孩子……現在又如此,若是實在是不愿意生養,你回頭問一問,看要不要開個避子的湯藥。”

    若是不顧身體到如此地步,那就問問要不要生吧,不愿意生,干脆久別生了。

    年氏怎么可能會不愿意生?她若是不生,這輩子,難不成就是如此了嗎?家里只盼著和雍親王更親近,自己卻不愿意生下孩子,別說年家如何了,她日后年老了,又要誰來奉養呢?

    那拉氏哼笑了一聲:“王爺倒是舍得。”

    “這會兒舍不得,日后更是難舍得。”胤禛說道,轉頭看那拉氏:“我知道這府里的事兒,都需得你費心。你且放心,你是本王嫡福晉,日后不管這府里是誰,都得尊著你。”

    那拉氏只笑一笑,并未接話。

    這府里,哪個是傻子?都知道她這個嫡福晉無子,不都是在想法子,將自己的孩子送到自己跟前,和自己親近的嗎?

    她要做的,不過是睜大眼睛看看,哪個是真心實意的而已。

    耿文華這邊正玩著,就聽見有小孩子哇哇哭,一轉頭,就見小格格正張著嘴嚎呢。她趕忙過來,胤禛手足無措,他都不知道小格格為什么哭,本來還好端端的坐在他懷里呢,忽然就哭了。

    耿文華猜測:“是不是肚子餓了?或者,想喝水?”

    然后,胤禛臉色就變了,沉默片刻才說道:“尿了。”

    冬天穿得厚,他又從外面回來,還有一層大氅呢,所以現在才感受到。

    那拉氏噗嗤一聲就笑出來:“可見王爺還是抱孩子的時候少了,要不然,她能因著這事兒害怕,先哭鬧起來嗎?”

    若是尿在別人身上,小格格只會不舒服,哼哼唧唧的鬧。現在哭,十有八九是怕胤禛,生怕挨打挨罵。小孩子嘛,其實機靈的很,雖然不會說話,但人家懂的不少呢。

    耿文華也憋著笑,伸手來將小格格抱走,交給奶娘去換褲子:“動作快些,免得一會兒涼了。再給喂些吃的,哄住別哭。”

    小格格躲在奶娘懷里看胤禛,對上胤禛視線,立馬一縮脖子,將自己藏在奶娘懷里。

    那樣子看的胤禛都哭笑不得:“算了,我日后得空,多抱抱她就是了。時候不早,我還有事兒,你們自己玩著吧。”

    至于風箏,蘇培盛倒是拿來了,是不是胤禛親手做的,那倒是不太重要了,反正小格格換了衣服吃了東西,看見弘時他們玩蹴鞠去了,也自然而然的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那拉氏也有事兒,也先行離開。

    李氏呢,到底是不愛和年輕人一起玩鬧,緊跟著也走了。只剩下耿文華和鈕祜祿氏,鈕祜祿氏悄默默問耿文華:“年后又要去蒙古,王爺這次要帶誰,你可有消息?”

    耿文華吃驚:“你連這樣的事情都能打聽到?”

    她連去蒙古的事兒都不知道呢,哪兒能知道胤禛想帶誰。

    鈕祜祿氏就笑道:“這次……我倒是想跟著去,弘歷也大了些,府里又有福晉,我想……再懷一個。”

    懷著弘歷的那次,就是她跟著去蒙古的那次。

    第108章 第 108 章 事有湊巧。

    鈕祜祿氏這樣說, 耿文華張張嘴,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說不贊同,倒好像是自己想攔著鈕祜祿一樣,她只好點頭笑道:“若是能再生一個, 自然是好的, 前幾天我聽福晉說, 咱們府里的子嗣還是有些單薄呢。”

    也就比八阿哥府上強點兒, 八阿哥府上現在孤零零兩棵苗, 一男一女。雍親王府呢, 至少還多了兩個阿哥。但和別人家比起來, 就又差了些。不說年歲和胤禛差的大的, 就說三阿哥府上, 那都已經是四個阿哥三個格格了。

    就是大阿哥胤褆, 被圈禁在府里,人家也沒少生孩子, 去年剛得了一個小格格。

    所以, 胤禛府里的,真不算多。那么說鈕祜祿氏再生一個,那肯定是好事兒啊。別說雍親王府子嗣單薄了, 就算是雍親王府子嗣多, 添丁這也是大喜事兒啊, 放到誰家不得放鞭炮慶賀一下的?

    耿文華只說鈕祜祿氏的想法好:“若是能再得一個阿哥, 那就更好了。不過若是能得一個格格,回頭和我家四格格做伴兒, 也是極好的。”

    鈕祜祿氏笑的眼睛都瞇起來了:“有了四阿哥,若是再生一個,其實無論男女, 我都挺喜歡的,你家四格格,你不知道我看了多喜歡呢,恨不能抱走我自己養著。不過,這世道,到底是女子生活不易,若是生個格格,怕是將來操不完的心。”

    所以

    ,還是生個阿哥好一點兒。

    耿文華就笑道:“生個格格,那也是皇家血脈,是愛新覺羅家的郡主,再如何,也不至于連一輩子順遂都沒有。”

    鈕祜祿氏張張嘴,想說這以后萬一是和親蒙古了呢?但這話不能說,皇上開恩,真選中了你家女孩兒去和親,那是皇恩浩蕩,你這做父母的心里再如何不舍,面上也得笑瞇瞇,你還敢說這事兒是壞事兒?哦,指著皇上鼻子說你坑害你親孫女?不要命了吧?

    鈕祜祿氏就又將話題給扯回來:“那蒙古……你到底去不去?”

    耿文華頓了頓才嘆氣:“這事兒,如何是你我說了算的呢?那不都得福晉說了算嗎?再者,我就是想去,王爺若是不愛見我,不讓去,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所以這事兒找她商量是真沒用。

    鈕祜祿氏擺擺手:“我自然知道這事兒是需得福晉拿主意,但你若是在王爺面前提一句,那比福晉說話好用十倍。真的,福晉定然是不去的,李氏怕是放心不下阿林保……”

    耿文華笑了一下:“你也太小看李側福晉了,阿林保再如何,那也是那拉家的子弟,李側福晉不放心阿林保是什么意思?覺得那拉家會虧待虐待阿林保不成?再不濟,那還有福晉的臉面在呢,阿林保又有親阿瑪,李側福晉為什么不放心阿林保?”

    鈕祜祿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李側福晉也是極有可能會去的?年氏的話……自來體弱,該是也不會去。原本李氏不去,剩下也就是你我……”

    武氏是被送到莊子上了,自此之后府里就等于是沒這么個人了,自然是不用算的。

    她原本的想法是耿文華若是不去,那王爺必然只帶自己,就和當年一樣……若是只自己伺候,懷孕這事兒肯定有機會。但現在,李氏說不準也去……

    鈕祜祿氏那眉頭既有些舒展不開了,她能來求著耿文華是因著兩個人自來親近,姐妹情誼深,耿文華有了一子一女,對這樣的機會自然不會很吝嗇。但李氏……和她確實是沒多少交情的。

    耿文華瞧著弘晝正過來,就沖鈕祜祿氏擺手:“這事兒呢,你最好是求一求福晉,畢竟府里的事兒還是福晉做主的,若是福晉真的定下讓我去,我是說不出讓你來代替我的話來的,免得福晉覺得我不愿意伺候王爺。”

    說完起身,先讓人拿了帕子給弘晝擦汗,然后才笑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就各自回去?”

    正月里嘛,半下午是熱,有太陽曬得到的地方人還要冒汗呢,可等下半晌了,太陽就沒那么好了,掛在天上也變成白慘慘一片了,于是,就又開始有些陰冷了。

    大人能穿得厚點兒,小孩子嘛,剛出過汗,還是找個暖和的地方待著比較好。

    玩兒了一下午,吃了晚飯,兩個小孩子就都睡覺去了。

    耿文華不是很困,就打算弄幾本書翻看翻看,也消磨一下時間。冬天嘛,最舒坦的就是鉆在被窩里,旁邊放著炭盆,暖烘烘的看書了。

    正看著,外面就傳來腳步聲,耿文華瞬間抬頭,她可太熟悉這腳步聲了,就是胤禛的。

    忙從床上起來到外面迎接,胤禛也才進門,正在讓丫鬟解開披風。

    耿文華笑的牙花都露出來了:“王爺怎么這會兒過來了?外面冷不冷?可吃了晚飯了?要不要吃宵夜?”

    胤禛看一眼她腳上,過來將她橫抱起來往屋子里走:“地上涼,又是冬天,若是再著涼,湯藥是那么好吃的嗎?”

    將人塞到被窩里,順手拿起她放在一邊的書本看了一眼:“本草綱目?又要鉆研中藥去?”

    “隨意看看的。”耿文華笑瞇瞇的,她將雙手塞在胤禛的咯吱窩,這個地方是最暖和了:“王爺要不要吃宵夜?”

    第二次問了,胤禛只好轉頭看她:“不吃,都這會兒了,吃多了容易發胖。”

    年氏都為著減肥成什么樣子來,這耿氏怎么還只一心想著吃呢?可別等長胖了,也想了歪門邪道的來減肥。

    “胖了就減肥嘛。”女人嘛,這一輩子不就是吃吃喝喝減肥,再吃吃喝喝再減肥嘛?循環往復。

    耿文華一雙手從胤禛咯吱窩里伸出來,摸索著往前面領口去,從背后艱難的解開扣子,然后再往下面努力,說起來減肥,若是能來個夜間運動,也算是消耗熱量了。

    胤禛捏著她的手指頭:“做什么呢?”

    “做男女之間應該做的事情呀。”耿文華笑嘻嘻的,順便將自己的下巴扎在胤禛肩膀上,嘴唇都要貼在胤禛的耳朵上了,暖烘烘的氣息帶著幾分清香,帶著幾分曖昧,活像是一條小蛇,從耳朵里面飛快竄到了心里,引得心臟一陣酥麻。

    到底是滿足了耿文華這夜間運動的期盼。

    時候還早,叫了水之后,兩個人就窩在一起看書。胤禛對本草綱目也是有幾分熟悉的,偶爾耿文華不懂的,胤禛還能指點幾分。

    大約是有人陪著,還有人解惑答疑,耿文華今兒就很有精神。

    但再有精神……也熬不過睡神召喚。

    胤禛原本正在說藥材呢,書本猛然從耿文華手里滑落砸在了被子上。隨后肩膀上一沉,耿文華那頭發順著臉頰晃動了幾下,略有些癢癢。

    胤禛伸手撥開那頭發,再看耿文華,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平穩了下來。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樣睡著的樣子,倒是和平日里很不一樣。平日里笑嘻嘻的,只覺得古靈精怪的很,又有許多新鮮主意。現在睡著了,倒是有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和單純。

    也不對,就是沒睡著,她本來,也是有幾分天真單純的。

    現在,更可愛了些。

    想著,他就伸手在耿文華臉蛋上輕輕捏了一下,一點兒都不像是生了兩個孩子,做了額娘的人。耿文華被捏了一下有些不舒坦,就想翻身,然后,好懸沒從另一邊摔趴下。

    還是胤禛胳膊兜攬了一下,才讓她照舊安安穩穩的睡著。

    這樣睡著定然是不舒服的,胤禛就將被子微微掀開一點兒,再將耿文華給塞進去,被子蓋好,掖嚴實,然后自己也躺下來,沖外面擺擺手,自有丫鬟來吹滅了蠟燭。

    胤禛一邊閉上眼睛,一邊想著,好像外面有些起風了,呼呼的,也不知道明天是個什么天氣。

    到了第二天,自然是個好天氣,又是晴朗的一天。

    院子里落著的干枯的樹枝倒是證明了昨晚上刮了一場大風,但對今天這晴朗,也沒有半分影響。

    胤禛早已經上朝去了,今兒初六,按照規矩,也是新年頭一天上朝,所以是大朝會,胤禛天不亮就走了。耿文華因著昨晚上睡得晚,所以今兒起的也有些晚。

    慌慌張張收拾妥當,帶著弘晝去給那拉氏請安。那拉氏今兒也有事兒,就沒多留她們。

    等快中午的時候,那拉氏身邊的嬤嬤就送過來一個男孩兒:“是給五阿哥挑選的伴讀,側福晉也見一見,若是覺得好,今兒就能跟著五阿哥一起念書了,若是覺得不好,咱們換一個也來得及。”

    至于哈哈珠子,也已經挑選好了,是旗下人家的小孩兒,總共四個。

    弘歷那邊呢,是兩個伴讀,四個哈哈珠子。

    弘時大了些,再者又是進宮讀書,身邊的伴讀和哈哈珠子就已經被遣散了。不過雖然是遣散,但因著從小的交情,弘時從宮里出來的時候,也是時不時的找這些兒時伙伴們一起玩兒的。

    從小玩兒到大的交情,這也算是一種勢力奠定的基礎。

    耿文華就先疑惑:“怎么是一個?之前福晉問我,我說的是我娘家并無合適人選,這伴讀,還得請福晉多多上心呢,難不成是福晉給忘記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她說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客套的。

    嬤嬤就笑道:“怕是福晉事務繁忙,確實是疏忽了,回頭老奴提醒福晉一聲,您先看看這個。”

    耿文華點點頭,她點到即止,也不能說讓人家那拉氏立馬給補上這一個空缺,不過估摸著,最快也得明天或者后天了。

    她招招手,叫了那孩

    子到跟前:“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了?在家里可曾讀過書?”

    這孩子是那拉家的,今年六歲,比弘晝略大一些是好照顧弘晝的意思,人家這個歲數了,在家當然是啟蒙過了,讀了千字文,三字經之類的啟蒙書。

    耿文華見他性子老實,小小年底也站得住,問什么回答什么,很本分的樣子,就已經是很滿意了,讓知春去拿了點心盒子:“日后你就陪著弘晝一起讀書,五阿哥雖說年紀略小了一些,但你也不用特意照顧他,你是陪著他讀書的,不是幫他讀書的,他自己的課業需得自己完成,你若是學的比他好,我有獎勵。”

    這是怕人家因為身份緣故,讓著弘晝。

    弘晝現在這出身,也并不需要學張揚高調。

    再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嘛,耿文華就不信弘晝身上沒有一點兒能比得過眼前這孩子的,到時候她必然能挑出來弘晝的優點夸一夸的。所以,人家優秀是人家的事兒,你不能因著你出身好就去壓著。

    安慰好了這孩子,耿文華就讓人直接帶去前面書院了。

    那拉氏那邊呢,果不其然,到了第二天就將這伴讀的人選給補上了,這次倒不是那拉家的子弟了,而是張家的。這張家,和張廷玉家沒有半分關系,就是湊巧姓了一個張。

    這個也是朝中官員,不過是只五品的郎中,人家的官兒小,也沒攀扯官兒大的張廷玉家。那拉氏之所以留意到這家,是因著胤禛夸過這位張大人,這位張大人呢,家里又有個女兒,是在那拉家做了侍妾的。

    總的來說,還是那拉家親近的人家的孩子。

    耿文華也并不很在意這孩子是誰家的,她在意的是孩子的品性。這張姑娘按理說是漢人女子,那就是不用經過選秀的,既然不用經過選秀,她親爹又是做官兒的,那怎么就給人做了侍妾呢?

    不要說什么兩情相悅,她最不信的就是這些了,男女之間,但凡不是正經夫妻的,哪兒就有純粹的感情了?九成是利益和權勢的牽絆。

    就好像她和胤禛,她就從沒想過和胤禛是什么純真的愛情。她借用了胤禛的權勢來活命,又利用了胤禛的身份讓自己過的更自在更好,又光明正大的用胤禛做掩護,傳播自己的思想。

    反之呢,胤禛借用她的想法主意,來做他自己的事情,謀求他自己的利益,也是從她身上獲取好處的。

    他們兩個之間,就算是共同生育了子女,那也是互相利用的關系。

    她對著這人選,就有些遲疑起來。

    頓了頓,還是起身去找了那拉氏。

    那拉氏正在看賬本呢,又是一年,府里該添置的該修葺的,都需要重新整理一遍,她這段時間忙著的就是這些事情。見耿文華進門,就沖她擺擺手,示意她先到一邊落座。

    丫鬟送上來了茶水,耿文華并沒有喝,只是放在了手邊。

    大約一刻鐘之后,那拉氏才放下了手里的毛筆:“怎么過來了?是那孩子不喜歡?”

    今兒也只讓人送過去一個伴讀這一件事兒。

    耿文華就笑道:“還沒過問呢,不過也確實是和這事兒有關系,妾身剛聽嬤嬤說,他有個姐姐,給人做了侍妾?妾身對這點兒有些不解,官宦人家出身,正經的閨閣小姐,怎么就給人做了侍妾呢?”

    閨閣小姐多是說漢人家的姑娘的,漢人規矩和滿人不同,滿人家的姑娘叫格格,以往呢,沒有受漢人太大的影響之前,格格們出門在外,打馬逛街,這都是尋常事兒,這幾年當然是少了許多,也就是因著被漢人的禮儀給影響了,再者就是宮里潛移默化的,一種喜好。

    上位者喜歡什么樣的,民間就會將女孩子往什么樣的方向養。

    從順治開始,他喜歡漢人家的那種女孩兒,到了康熙,又不許女子干政,慢慢的,這滿人女孩兒,也就和漢人女孩兒沒什么差別了。

    但閨閣這個詞兒,還是屬于漢人女子的。

    那拉氏詫異了一下才笑道:“你是有顧慮?怕這張家家風不正?”

    一下子就點在重點上了,張家若是有攀龍附鳳的心思,那這位張家小公子,就怕也不是個心思單純的,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若是再帶壞了弘晝,那可就壞事兒了。

    在滿人入關之前呢,其實漢人讀書人里面,是很看重這種事情的,家里姐妹,有做人侍妾的,就很容易被人看輕看低。

    也就是滿人入關了,有了這選秀規矩——出身再好,皇上將你指給誰家,那側福晉庶福晉的名分,可都不是家里說了算了,所以這種事兒呢,也就不算多稀罕了。

    但耿文華就覺得不妥當,張家女孩兒又不需要選秀對不對?

    那拉氏就笑道:“既然是給弘晝挑選伴讀,這人選上面,我如何會不上心呢?”

    耿文華趕緊起身行禮:“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那拉氏擺擺手:“我知道你不是這個意思,你若是不放心,你也不會將這事兒交給我。你自來呢,心直口快,我覺得很好,有想不明白的,直接來問就是了,不要在心里瞎捉摸。”

    “這張家姑娘,確實是給那拉家做了侍妾。但并非是張家攀附權貴將人給送到了那拉家,而是那拉家親自去求的。”那拉氏笑著說到,這位張姑娘是給那拉氏的二哥做了侍妾的。

    那拉氏的二哥呢,是庶出。

    這么說吧,那拉氏的兄弟里面,唯獨最小的五格是嫡出,上面的都是庶出。現下府里的老太太覺羅氏呢,是繼室,又只生了那拉氏一個。

    費揚古是武將,武將嘛,自來是上了戰場,生死不一定。所以在生孩子這種事兒上,也并不是很避諱什么嫡出的庶出的,他是生了兩個庶子之后才娶妻生了嫡子的,然后前頭那個命不好,生了孩子就過世了。

    覺羅氏雖說是宗室,但已經落魄,那會兒守孝完出來,也快二十了,這年齡也不好嫁給頭婚的了,于是就嫁給了費揚古。

    五格雖說不是覺羅氏生的,可也是覺羅氏養活大的,母子之間,情分還是有的。

    現下要說的也不是五格,而是老二。

    費揚古一沒,府里老大當家——那會兒五格沒成親,年歲小,自然是不能掌管家業的。

    老大是個渾人,老大媳婦兒也沒多少容人之量,他們兩口子當家,對下面弟弟們就不是很友好了。給老二娶媳婦兒的時候,大約是怕花錢,就給找了一家出身低的。

    倒不是那拉氏看不起出身低的,而是這位新媳婦兒呢,確實是有些……渾,很是不講理,又有些貪財,進門沒兩個月,就攪合的大房二房差點兒沒將彼此當仇人。

    覺羅氏也不是沒訓斥過管教過,可人家不聽啊,媳婦兒進門了,你還能休妻還是怎么的?

    鬧騰了一段時間,結仇了嘛,大房那兩口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干脆就趁著老二媳婦兒生孩子,將穩婆大夫都給打發了。于是,這老二媳婦兒生孩子就落下了病根,雖說性命無憂,但到底是變成了個……走一步咳三下的瓷娃娃,碰不得。

    可這剛出生的孩子也不能沒人照顧啊,用府里的人吧,那老大兩口子都能對弟媳婦兒如此了,還能對二房嫡長子上心嗎?再出了事兒可怎么辦?

    于是

    思來想去呢,覺羅氏就給出主意,聘個教養好的,家世低微的女人進門。這張家姑娘,就是覺羅氏千方百計打聽來的,那會兒張大人還沒做官呢,就是個舉人。

    正巧張家那會兒呢,也是遇上事兒了——張大人的親娘生病,張姑娘的未婚夫過世,事情趕在一起,家里又缺錢,張姑娘名聲也受損,這婚事上也就有些艱難了。

    張家一開始也并不同意這婚事,那拉家二房那一看就是個火坑嘛,在二太太雖然是個瓷娃娃,但人又不是死了,她那性子如此,活著就能作妖,自家姑娘哪怕是嫁不出去呢,也不至于去那拉家這個火坑里受罪是不是?

    可怎么說呢,事有湊巧,張家老太太病著,張姑娘出門上香,正巧遇見了地痞流氓。湊巧呢,那拉家老二,也帶著侍衛在這一片巡邏呢,他之前是巡捕司的,也就是個八品小校,混個差事。

    第109章 第 109 章 倒是不知道這事兒的。……

    不外乎如此, 救命之恩,迫不得已。

    那拉氏將整個事情說完,還笑著看耿文華:“若當真是人品上有瑕疵,我自是不會選中這家的孩子的。再者, 張大人也爭氣, 當年不過是微末小官兒, 現在已經是正五品了, 這張家小孩兒呢, 從家世上來說, 也還算可以。”

    耿文華心里就有些猶豫。

    她是很清楚古代封建社會, 女性婚姻的困難的, 想找個門當戶對的, 都必得是天時地利人和。像是張家姑娘這樣的, 若是不做侍妾,極有可能就會被人言壓死。

    當然, 這樣當然是軟弱的, 性情太過于柔弱了。但你不得不承認,這樣的世道,這樣的女子才是大多數。她們也可能并非天生就是如此的, 而是被教養成這樣的。

    所以, 她們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選擇了做侍妾, 真要算起來,不能算她們的錯。不堅強是不好, 性情嬌弱頂多算性格方面的缺陷,卻不能當做人品上的瑕疵。

    張姑娘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道。

    她要是非得因著這個事兒來挑揀這小孩兒的出身家庭問題, 也著實是過于苛刻了些。

    停頓了片刻她才嘆氣:“福晉這樣一說,我就明白了,我心里對張家,倒是也有幾分同情。然而,同情是同情,我還是覺得這事兒有些不太妥當……張家人,整個來說,性子都是屬于比較嬌弱的……我不愿意弘晝將來和張家一樣,遇上事情,只想著躲避,只想著求個安穩。”

    張家當年缺錢,就必得要將閨女給人做侍妾才能解決這事兒嗎?

    張姑娘若是不愿意做侍妾,那拉家想必也不會逼迫。就是要逼迫,難不成天子腳下,京城,就真的求助無門嗎?

    他們不過是在更壞的解決辦法里,挑選了不太壞的解決辦法。

    這樣的解決辦法里,就有一種……妥協的態度,是世道的妥協,對命運的妥協。

    耿文華要的可不是這樣的兒子,她內心里還有不能對別人展現一點點兒的期盼呢——若是弘晝當真出息,她也不是不能為弘晝爭一爭著皇位。

    這心思呢,不光不能說,甚至她想都不能經常想,因為但凡想了,她在胤禛跟前,指不定面上就露出痕跡了。胤禛奪嫡靠的是什么?安分守己,一如既往。

    弘晝嘛,和他老子一樣就行了。

    弘晝若是個甘心認命的人,遇上事情只知道妥協,只能從所有的辦法里面挑選自己并不用很折騰的法子,那他還爭奪什么皇位啊,照舊做他的荒唐王爺去吧。

    歷史上的弘晝為什么只能坐荒唐王爺?不就是因為面對乾隆的猜忌,沒有辦法了,所以只能妥協,只能躲避嗎?、

    耿文華期盼中的兒子,需得有擔當,就算是最后做不了皇上,你也得有膽量去造船往海外去。

    海外那么多小國家呢,不能謀一個國王的位置坐一坐嗎?

    就算是真不能,部落酋長也可以啊。反正,總不能就這樣認命了,這樣將自己的東西,拱手讓出去不說,還得附贈給人家賠償,覺得人家爭奪你這東西是花費了力氣了,有了損失的。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既然盼著弘晝性子里強硬,那張家這孩子,就確實不是個好選擇了。

    那拉氏面色就沉了沉,頓了頓才說道:“原本我就說,你做親額娘的,這事兒你來就好,你偏偏要推到我跟前來,現如今給你找了,你又不滿意。”

    耿文華忙賠笑,又趕忙起身來給那拉氏捏肩膀:“福晉見諒,這事兒是妾身的錯,你原諒妾身這一次,妾身回頭給您做好吃的?或者您打妾身兩下消消氣兒?”

    她抬著那拉氏的手往自己身上拍,那拉氏是又生氣又有些無語,她是真沒見過這樣厚臉皮的。后院女眷,一個個數過去,哪個和這耿文華一樣的?

    就是李氏,老實本分這么些年,也多像是丫鬟一樣 ,但凡在自己跟前,就總低著頭彎著腰。

    可這耿文華,你說她老實本分吧,她確實是不作妖,甚至都不如何出門的,更不會要權利要東西,可是遇上事兒了,對自己這個嫡福晉,好像也并沒有那么順從,可不順從里面,又有幾分……不見外的沒眼色。

    對,就是不見外的沒眼色,沒臉沒皮,看不懂臉色。

    讓你生氣都沒辦法生氣,因為總覺得和這么個玩意生氣,好像是顯得自己腦子有問題一樣。

    那拉氏沉著臉,耿文華又蹲在人跟前給人捶腿,仰頭看那拉氏:“福晉別生氣嘛,因著福晉對我好,對五阿哥好,妾身這才膽子大說了不合適的,福晉若是真覺得這孩子好,那……”

    她猶猶豫豫,就是不說這個也可以的話。

    那拉氏嘆氣:“你都說了不合適,我能強按著將人給你嗎?這以后是要和弘晝日日相處的,你心里存了不滿,對待上必然有差別,小孩子敏感,能察覺不出來?日后怕是就要成禍患了。”

    張家當然不敢對主子如何,但張家若是對外說兩句小主子難伺候,那弘晝的名聲能好到哪兒去?

    她頓了頓說道:“也是我考慮不周,王爺這段時間看重漢臣,我原想著是不是借著這事兒……既然你覺得不妥當,那就讓人先將張家小公子給送回去。不過,對外需得有個說法。”

    人家當年只覺得這事兒解決的很妥當很好,你現在要去扒下來人家一層皮,那人家能愿意嗎?再說了,事兒牽扯到那拉家呢,到時候會不會再有人說那拉家趁火打劫?

    耿文華眨巴著眼睛看那拉氏,有人操心呢,她何必再去動自己的心眼子?

    那拉氏等半天都沒等到耿文華說話,再對上她這眼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手使勁捏她臉頰:“當年我竟是眼瞎,怎么就和額娘要了你這么個磨人精?”

    “那我當年必然是運氣極好,指不定耿家幾輩子的運氣都用在了那時候,若不然,我如何能遇上福晉,再被福晉給看上呢?”耿文華笑嘻嘻的,反正討好人這種事兒吧,她是極為熟練的。

    只將那拉氏當成長輩就好了,社區大媽,學校老師,宿管阿姨……都行。

    其實算算歲數,那拉氏也確實是和長輩一樣啊。

    那對長輩撒嬌,可不算壞事兒吧?也和品德無關吧?

    她自小就這性子,怕是也改不了了。

    那拉氏沉吟片刻才說道:“就說是屬相不合吧。”屬相不合不算大事兒,只能說是很遺憾了。

    耿文華笑的都燦爛起來了:“還是福晉好,福晉大恩大德,妾身無以為報的,以后福晉讓妾身做什么,妾身就做什么,妾身給您做牛做馬。”

    那拉氏繃著臉色:“我要你做什么牛馬?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過這伴讀的事兒,我是再不給你費心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出力不討好,這事兒有一次可就夠了。”

    “福晉,您別生氣嘛~”耿文華拖長聲音,那拉氏擺擺手:“快收一收你這樣子,

    都做額娘的人了,就不能穩重些?這若是有孩子在,你這樣子被孩子看了,成什么樣?”

    “妾身又不傻,瞧著沒人的。”耿文華很不在意,再者,讓孩子瞧見了又如何呢?學一學撒嬌又不是壞事兒。弘晝的話,男人是需得有擔當,但也沒人規定男人不能撒嬌是不是?在他得到皇位之前,就不能沖親爹撒撒嬌,不能沖嫡福晉撒撒嬌嗎?至于小格格,女孩子……就算雄鷹一般的女孩子,也是有撒嬌的權利的。

    正確學一下如何撒嬌,這是一門很好的功課。

    她拉不下臉來上課,那讓孩子們自己旁觀觀摩一下,不是正好嗎?

    自然這話是不敢說出口的,耿文華只笑道:“福晉別生氣,生氣長皺紋,您這樣漂亮,若是長了皺紋那妾身罪過可大了,妾身知道錯了。”

    認錯的話是麻溜的很。

    那拉氏都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呢,你訓斥吧,人家不懂回事兒,照舊嬉皮笑臉的。你責罰吧……為這么個事兒責罰人,那氣量是太狹小了些。

    她頗有些頭疼的擺手:“你走吧,回頭這伴讀的事兒需得多操心呢,可別在我這兒下鬧騰了。”

    “妾身是真不認識幾個人啊。”耿文華才不要接下來這伴讀的事兒,她對耿家人,都還是看見了臉才能對上人,才能回憶起來印象,對外面的人,那更是……不能用小說影視劇來揣度啊,那小說和影視劇都是加工過幾層的了,能信嗎?

    反正撒潑打滾,今兒也必得將那拉氏拿下。

    “福晉就當是心疼心疼妾身,妾身求您了,您最好了,您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嫡福晉,您是那天上最仁慈的菩薩,您是妾身心里無所不能的夫人……”

    耿文華一張嘴,那拉氏就覺得有好多鴨子在自己耳朵邊嘎嘎嘎。

    她自己是沒察覺到,她自己的嘴角已經有些彎彎向上了。

    人嘛,哪個不喜歡聽好聽話呢?那拉氏又不是閻王,她自小進宮做嫡福晉,胤禛又是那么個性子,這么些年,能這樣直白夸贊她的,才有幾個?

    宮里娘娘只夸贊她賢惠端莊,親額娘只覺得自己現在穩重,胤禛只覺得她能干。

    “世上最好看的福晉啊,您就大發善心,幫妾身一下吧。”耿文華一句話三拐彎,這世上誰人能躲避甜言蜜語炮彈攻擊?

    那拉氏想繃著臉又繃不住,想笑又不愿意笑,只好推耿文華:“你先起來再說話,再者,這樣的話……可不能隨意說。”

    “妾身哪兒有隨意說,妾身也只對福晉說,再者,妾身也是實話實說,在妾身心里,您當真是完美的仙女,長得好,性格好,哪哪兒都好!”

    耿文華十分嚴肅認真,說實話,這一番話,就算是沒有十成真,那也有七分真。

    真的,自從聽過各家王府的事兒之后,她就真覺得自己穿越到胤禛這后院,確實是攢了十八輩的福氣。

    雍親王府里的女人,除了武氏,其他人動過的最厲害的心眼,嗯,也就是鈕祜祿氏想將四阿哥給福晉養著了吧?甚至年氏,都只是減肥而已。

    她有七分這樣的真誠,那看起來也就更讓人覺得誠摯誠懇了。

    那拉氏嘆氣:“算了,你誠心誠意……既如此,這伴讀的事兒,我再尋摸尋摸就是了,你也快收一收你這樣子……”

    耿文華笑嘻嘻的:“我才不要收一收呢,我就要這樣高高興興的出去,就讓所有人都看見我這高興,我見了福晉就高興,福晉對我寬和仁善,這又不是什么不能對人說的事兒。我不光是要這樣出去,我但凡出門,我也要讓人知道福晉對我十分寵愛!”

    那拉氏嘴角動了動,無語了一下:“那你還是別出門了。”

    怎么說呢,若是讓外人知道自己被個侍妾撒嬌撒的很高興……總感覺怪怪的,而且,很尷尬。

    耿文華趕緊點頭:“好,福晉說不讓我出門,我就不出門,我聽福晉的。”

    那拉氏擺手,趕緊走吧,再讓她說下去,自己腦子都快成漿糊不會動了。

    耿文華出了石榴院就直奔廚房,她這人呢,撒嬌是撒嬌,但是也絕對說話算數。既然說了要給那拉氏做好吃的,那必然是要做的。

    廚房的人也很歡迎耿文華,這位一來呢,就表示又有新的方子了,就算是不能換成錢,拿出去做生意,至少能得主子賞賜啊。

    “都有什么啊?”耿文華一邊問,一邊從桌子旁邊經過,這會兒桌子上放著的都是備好的菜和肉。雞肉魚肉豬肉牛肉羊肉,各色蔬菜。

    富貴人家多愛吃羊肉,因為肉質比豬肉更細膩鮮嫩些。至于羊膻味……富貴人家的廚子,難不成連祛除膻味都做不到嗎?

    大廚跟在一邊講解,以防止耿文華有不認識的。

    耿文華轉悠了兩圈,決定讓人做一做炸雞。因為比中式飯菜,她是一點兒主意也沒有的。中式飯菜八大菜系,除此之外還有各地特色,她饒是家里有錢,年年能出去旅游,也并不敢說自己吃過所有的東西。

    但特色這東西吧,也分人,喜歡吃的,那喜歡的跟什么一樣,少了就覺得人生沒滋味。不喜歡的呢,是半口都吃不了的,吃進去都要給你吐出來。

    就好像是折耳根,十香菜,臭豆腐這些。

    再者人家廚子能到王府來做廚子,那必然是很有功夫的,對飯菜上,人家比她有能耐。

    所以她絕不能在中式飯菜上下功夫,因為那是白瞎功夫,白費。

    那西餐能有什么?最出名的也就是炸雞了,這東西呢,屬于孩子喜歡,青年解饞,中年也可以吃的,嗯,暫且也算老少皆宜。所以拿這東西出來,絕不會出錯。

    面包糠沒有,那就現做。這東西,用面包做,用饅頭做也可以。就找干饅頭,用雞蛋泡一泡,再給烘干,然后碾碎,東西就成了。

    炸雞要掌握的是火候,新鮮也就新鮮在面包糠上了,可這東西也不是耿文華發明出來的。她稍微一提,人家大廚就明白了:“像是做四喜丸子一樣,將面屑給裹一層?”

    耿文華趕緊點頭,廚子就自去忙活了。

    中式菜譜里也有用得到饅頭末的時候,廚子做起來就很熟悉很利索,不到片刻,就搟出來一大碗的金黃色的粉末。再按照耿文華的吩咐,用雞蛋拌一拌,再將雞腿雞翅放進去滾一滾——之前已經用調味料給腌制過了,味道肯定是有的。

    也就片刻,出鍋了。

    耿文華趕緊先用筷子扎一個,大廚還提醒呢:“再炸一次會更酥脆些。”

    “我先嘗一嘗味道,若是味道好,就再炸一次,若是味道不好,那就需得想法子了。”耿文華笑瞇瞇的說到,咬一口,熱騰騰的,也酥脆,但就像是大廚說的,若是再炸一次,更酥脆。

    味道的話,也很是不錯。

    外酥里嫩,鮮香可口。

    “若是有胡椒粉,再放點兒胡椒粉就更好吃了,這個味道就是需要沖一點兒,或者放點兒辣椒,但又不能太辣。”她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口味提意見。

    胡椒粉是明朝就有的,但也不用擔心廚子會聽不懂。

    兩個人商量半天,等耿文華再從廚房出來,手里就多了一個籃子,她也不用別人去送,自己親自送到石榴院門口,交給石榴院的丫鬟:“福晉為我的事兒勞累了,這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請福晉嘗一嘗。”

    不等人回應,她將籃子塞過去人就轉身走了。

    炸雞這東西呢,配可樂是最好了。可可樂是怎么做的呢?她記得以前有人用松針做過實驗?要不然,她也試一試?

    等胤禛從外面回來,就見著耿文華正蹲在院子里折騰松針呢。弄了一框子

    ,這會兒一根根在清洗。

    “這是做什么的?”胤禛就疑惑,看起來不像是做什么器械啊。

    “瞎折騰。”耿文華笑瞇瞇的,將洗好的松針攤開放在竹簾上,控一下水曬一曬,若是明天天氣好,大概一天就可以了。若是天氣不好……那就兩三天吧。

    做完事兒,就過來挽著胤禛胳膊:“今兒福晉打發了張家的小公子來,說是給弘晝做伴讀。福晉如此上心,我卻是吹毛求疵,十分挑剔……現下想想,幸虧福晉是個大度的,否則,哪家能容得下我這樣挑三揀四的侍妾?”

    事兒總是要說的,她只往自己身上兜攬,就是那拉氏知道了,也不會覺得她挑撥離間。

    說完了正事兒,她就問起來去蒙古的事情:“可是要去蒙古了?”

    胤禛微微點頭:“是要去,你可要跟著去?”

    “我就不去了,小格格還小呢。”耿文華連忙搖頭,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這事兒,她上輩子就做完了,這輩子沒必要再來一次。再者,就現在這馬車,出門一次是受罪呢,京城以及京郊還好,有官道,雖然顛簸倒也不至于要命。但這去蒙古,路途遙遠,去一次說不定真能要了半條命。

    再者,有什么風景是她沒看過的?

    嗯,人也不能自得,風景她是看過,但現下的風土人情她卻是沒見過的。

    她拉著胤禛往屋子里走:“我在府里等著爺回來也是一樣的,爺也要記得給我帶一些特產回來。聽聞蒙古的奶酪是很有名的,還有那羊毛毯,還有那牛羊肉。”

    胤禛微微皺眉:“出了羊毛毯能帶,其余的怕是不太好帶。”都不能長時間保存。

    牛羊肉就算是曬干了,那吃起來也難吃的很,也沒必要啊。

    “那是做的不好吃,若是做成熟肉風干了,無事時候用來磨牙,自然是好吃的。”耿文華笑著說到,胤禛這些人呢,天潢貴胄,能吃鮮肉的時候定然不會吃肉干,自然不會覺得肉干多好吃。

    但若是做磨牙的零食吃,那肯定不同,反正她是挺想要的,沒有添加劑的純天然的,味道肯定也會很不錯。

    又要蒙古那邊的衣服首飾,胤禛倒是好脾氣,一一都應了下來。

    說了片刻的話,弘晝也就放學回來了。過了三歲,小孩子這個語言系統正是發育的時候,弘晝也開始變得嘰嘰喳喳,進門嘴巴就沒再閉上了,從上學見了什么人,學了什么,吃了什么點心,一件事兒也不落。

    耿文華很是捧場,啊一聲哦一聲的回應,她給了回應,弘晝自然也就說的更高興了:“嫡額娘讓人送了炸雞腿,以前沒吃過,特別好吃,額娘晚上也讓人做炸雞腿?”

    胤禛就看耿文華,他才從外面回來,倒是不知道這事兒的。

    耿文華笑瞇瞇的應:“好,正好讓你阿瑪也嘗一嘗。”至于吃油炸的上火這事兒,吃完了喝點兒下火的茶水就行了,再者,又不是天天吃,一天吃兩次,接下來指不定就一個月不吃了,所以也不算是吃太多。

    弘晝頓時歡呼起來,又蹦蹦跳跳的去找小格格,抱著小格格腦袋就是一頓亂親。

    第110章 第 110 章 竟還是如此調皮。……

    弘晝的新伴讀很快也就到了, 這次選的是章佳家的孩子。章佳氏呢,早先時候,宮里的敏妃,也就是十三阿哥的親額娘, 是出身于章佳氏的。這個章佳家, 也就是十三阿哥的外家。

    十三阿哥和胤禛是十分親近的, 那選了章佳家的小公子來, 也是為兩家情誼。

    耿文華也見了見, 對這小孩兒就是比較滿意了。也是比弘晝大兩歲, 舉止言語都十分穩重, 問什么回答什么, 不問什么絕對不多言。他是嫡出的, 家里阿瑪也只娶了一個嫡妻, 他兄妹三個,都是嫡出。

    她也就是見一見, 隨后這伴讀如何跟著弘晝讀書, 出門進府的,她都是不再過問了。這些事兒自有那拉氏這個嫡福晉來安排,她若是問得多, 那才是真的不放心那拉氏呢。前腳給人撒嬌, 將人夸成那樣, 后腳就懷疑人家?事兒不是這么辦的。

    所以, 她是真不過問,甚至連半晌送點心這事兒都不做。

    那就真跟送孩子上幼兒園一樣, 早上請過安,回來吃過早飯,打發出玉蘭院, 下午他自己放學就會回來了,她甚至連接送這兩件事兒都不用做。

    中途孩子在幼兒園如何……那也是先生不找家長,那就半句不問。

    “這弘晝一上學,總感覺玉蘭院忽然安靜了起來。”又送了弘晝上學,回來耿文華就坐在椅子上發呆,隨后就嘆氣:“院子里也沒個聲音。”

    話音剛落,就聽見小格格在外面嘎嘎的笑。她現下也快一歲了,跟著耿文華去給那拉氏請安,隨后就往花園里溜,那兒童樂園,誰不喜歡呢?但凡不下雨,小格格是寧愿在滑滑梯上爬,都不愿意回玉蘭院的。

    若不是奶娘勸著她回來吃飯,估計得玩兒到中午才愿意回來。

    這不,才回來,就在外面笑的歡騰的很。

    耿文華忙起身到門口,小格格從扭扭車上下來,顛顛兒的往耿文華跟前走,走兩步走不成,索性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沖著耿文華伸手:“抱,抱。”

    耿文華去將小格格抱起來,親一親她臉蛋兒,小格格頓時歡喜,又扭過頭在耿文華臉上親,她也不會親,就將口水往耿文華臉上涂。

    耿文華略有些嫌棄:“要不要吃蛋羹?”

    小格格就點頭,耿文華抱著她到屋子里吃蛋羹。知春一邊在旁邊伺候著,一邊和耿文華說話:“估摸著年側福晉是有了身孕了。”

    “你怎么知道的?”耿文華好奇,年氏去請安的時候還十分正常,一點兒不顯呢。

    知春就笑道:“廚房那邊說,年側福晉要了許多酸口味的飯菜。”

    酸兒辣女嘛。

    再者,年氏是個很懂得養生的人,就算是數次因著減肥壞了身體,但人家吃食上面確實是很有養生經驗的。她減肥,只是少吃,所以餓壞了身體。并非是吃的不合理,飲食相克了。吃少了和吃壞了,這是不一樣的。

    年氏在府里素來是吃的清淡,但葷素搭配。這種只酸的口味的,確實是少見。

    “再者,年側福晉注重身材,酸口味的飯菜最是開胃,若是吃,容易多吃,年側福晉必然不會輕易吃這些酸辣口味的。”知春就又說道:“所以估摸著,是又懷孕了。”

    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口味若是發生很大的改變,十之八九是因著懷孕了。

    耿文華眨眨眼,笑道:“那這次,怕是鈕祜祿氏要得償所愿了。”

    胤禛本就要去蒙古,福晉那邊還沒定下來讓誰跟著去。她是因著小格格年幼,再加上出門奔波勞累,自愿不去的。年氏若是也不能去,李氏也不愿意去,那可不就輪到鈕祜祿氏了嗎?

    那拉氏就是再大度,也是寧愿府里現下有的女人跟著去的,而不是讓胤禛在外面再找個女人伺候。

    知春本來還覺得耿文華這反應是不是……太松散了,但隨即一想,自家小主現在也是側福晉,又兒女雙全的,和年氏計較這個懷孕不懷孕的事兒,好像也著實是沒有必要。

    所以也只笑著附和道:“是,鈕祜祿小主定然會高興。”

    這事兒主仆兩個議論了一番也就完事兒了,但隨即年氏那邊出事兒了。

    年老夫人呢,年前身體就有些不太舒服。這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個冬天,眼看著春暖花開了,這季節呢,對老人是最合適最友好了,大部分老年人熬過一個冬天,第二年就能過的好好的。

    但偏偏,年老夫人……沒了。

    這一沒,作為親生的女兒,年氏定是傷心難過的,這一哭,壞事兒了,本就身體虛弱,這還不到三個月的胎,就滑落了。

    也算是小產,那拉氏也只讓人送了些補藥去安慰,并發話,讓人不許去打擾年氏休養身體。

    因為去了,不一定誰那句話說錯,那倒不是去探病了,那是故意去氣年氏了。與其到時候鬧出來事兒,倒不如誰也別去看了,誰都清靜點兒。

    也就是這時候,胤禛那邊得了圣旨,要跟著康熙巡蒙古去了,跟著的,確實是鈕祜祿氏。

    胤禛一走,府里也就安靜下來

    了。

    李氏整日在屋子里做針線,不是給那拉氏做,就是給弘時,或者阿林保做,有事情在手里,也就不心慌。

    那拉氏呢,這么大個府邸呢,每日里也忙得很。

    年氏在休養身體,宋氏照常在念佛,整個府里也只耿文華一個是閑人。

    人閑生是非,耿文華就是這樣的人。太閑了,總得找點兒事情做是不是?又開始折騰她那繪本了,這東西只要有人看,有人買,她是寧愿賠錢都不愿意關掉這門生意的。

    那怎么才能讓自己不賠錢呢?這個印刷,到底該如何解決呢?

    耿文華讓人弄了一整套的印刷工具在自己的工作間,每日里帶著小格格一起忙活,油墨這東西弄在身上不好清洗,那就干脆讓人采買些便宜的麻布衣服套在外面。

    至于手上臉上,弄上去就弄上去了,洗一洗就好了,沒必要大驚小怪。

    弄了一整個月,印刷的主意沒想好,倒是先讓耿文華將另一樣東西給做出來了——肥皂。

    油墨不好清洗,若是使勁揉搓也不是洗不掉,但也容易將布料洗壞,再者小孩子皮膚嫩,搓的太用力,小格格也受不住。那怎么辦呢?只好是再弄一種清潔力更強的肥皂了。

    這東西呢,技術含量是不高的,再者,清朝雖然是個封建王朝啊,但是,古人真的是有智慧的,人家也有去污的澡豆香胰子這些東西。

    所以她弄出來之后,并沒有很在意,就自己和小格格用。

    可那拉氏很快就知道了,叫了她過去詢問:“我聽說那肥皂用著很是好用?尤其是衣服上的臟污,打一點兒就能洗掉了?若是如此,這東西若是拿來賣,該是能賺錢的。”

    耿文華頓了頓,眨眼:“福晉的意思是,咱們開個鋪子做這樣的生意?”

    那拉氏笑著點點頭,耿文華是個很有……想法的人。她之前給自己出主意開的那玻璃擺件的鋪子,簡直能用日進斗金來形容。賺錢的事兒,誰不喜歡呢?

    耿文華卻是搖搖頭:“福晉,恕我直言,這東西確實是能做生意,但也要看福晉如何做,看福晉是打算賣給誰。”

    那拉氏就微微皺眉:“這是什么意思?洗衣服洗臉洗手的東西,能賣給誰呢?世人都要用,世人都能買。”

    “那福晉如何定價呢?”耿文華問到,那拉氏挑眉:“你本錢如何?”

    “按照本錢來算,一塊巴掌大的肥皂,該賣十五文到二十文錢。”耿文華坦然說到,用的是豬油,豬油這東西,現代沒人吃,雖說她穿越之前是有公眾號為豬油平反吧,但這東西家常煉制是很少的,大部分人還是更喜歡到超市買一桶油,方便,儲存時間長。可在古代,豬油是好東西,甚至這肥油的價錢,比瘦肉是更貴的。

    用這種東西做肥皂,在平民百姓眼里,絕對屬于奢侈浪費,不知所謂——飯都吃不飽呢,用這樣珍貴的東西做肥皂洗衣服?

    那拉氏也并非是不知道民間疾苦的人,聽著這話就皺眉了:“非得用豬油?別的可以嗎?”

    耿文華搖搖頭,科技條件達不到,清朝的各種油脂,要么是天然作物提煉的,要么是動物身上提煉的,不管哪種弄出來的,都是可以吃的,但凡是吃的……除非是民間人人可吃飽,否則用這東西來做肥皂,基本上都不可能達到盈利條件。

    倒是可以到民間收廢棄油水——就比如說開飯館的,做油炸生意的,時間長了,油不能用了,但這種的能做多少肥皂呢?

    “若是往貴了賣,倒是還能有收入。可這種東西,我總覺得,該往便宜了賣。民間百姓,誰家不洗衣服,誰家不洗臉洗手呢?咱們這樣的人家做生意,要么就是做貴人的生意,就如同那玻璃擺件。要么呢,就不賺錢……”

    耿文華說了一半忽然頓住,因為她察覺,這些話并不是她該說的。就是說,也不能對著那拉氏說。就是胤禛,她也得衡量了,組織了語言,才能說。

    那拉氏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但還是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伐冰之家不蓄牛羊……”

    換句話說,玻璃擺件這東西呢,有和沒有,并沒有什么區別。我家里有,我頂多是擺出來讓人覺得富貴。我家里沒有,也并不妨礙吃喝。所以呢,對百姓是沒有多少影響的。

    但肥皂這東西,人人家里得用。就算是香胰子這種東西,普通百姓家里稍微有點兒錢,還是要買的——不然家里女眷怎么辦呢?既然人人家里要用,那你賣高價錢,就不合適。可若是低價賣,這東西成本又在那里放著……

    那拉氏沉吟片刻就問到:“若是能降低成本,咱們是不是能以十分低廉的價格出售?”

    不是價格高低的問題,而是這個生意,就不該屬于雍親王府,就好像煤球這東西,比之煤炭,方便便宜許多,可這東西,民間誰家賣呢?不都是朝廷各地的衙門給出煤炭,從根本上控制這個成本的價錢嗎?

    就跟茶葉,鹽巴,鐵器一樣,朝堂壓在上面,朝廷有規定,所以民間人人可以吃的起鹽,茶葉就算了,百姓買不起好的,自己還可以炒制普通的。鐵器,民間百姓家,也有鐵制的農具。

    所以肥皂這東西呢,不能成為獨家生意。亦或者,需得提前控制好價錢,朝廷在這方面有規矩規定。

    她不出聲,那拉氏也在沉思。對于這些方面類似的規定,那拉氏是比耿文華更清楚的。所以她只能嘆氣:“既如此,這事兒也只能算了。你那肥皂,倒是可以多做幾塊,咱們府里自用。”

    “自用是挺好的,輕輕揉一揉就能洗干凈,還能讓衣服穿的時間更長久呢。”耿文華笑瞇瞇的說到,頓了頓,到底是將自己剛才想到的廢油的來源給說了一下:“不做生意,只咱們自家用,或者做禮物送給各家用,大約還是可以的?”

    可不可以,也不是她說了算,而是那拉氏說了算。

    那拉氏擺擺手:“我先讓人打聽打聽這廢油的事兒再說。”

    人家那做油炸生意的,不定多久才換一次油呢,只指著這個做肥皂,可有點兒不太跟得上用。

    沒別的事兒了,耿文華也就起身行禮告辭了。

    隨后她倒是打發人往各處送了些肥皂,都是她帶著小格格親自做的。那拉氏那邊賞賜了些果子,四月了,有些早熟的果子是已經可以吃了。年氏那邊送了些精致的書簽,大約都是年氏親手做的,用玉石,或者上好的木雕雕琢的。

    宋氏那邊送來了些點心,小格格也是正好可以吃的。

    府里忙忙碌碌,耿文華也并不去打聽胤禛在外面的事情。一直到了五月,天氣熱起來了,那拉氏就讓人送來了艾草和香囊,要到端午節了,需得佩戴艾草和香囊來辟邪。

    一種說法是辟邪,另一種說法,也是到了端午,蚊蟲滋生,用這些來給孩子避蚊蟲呢。

    反正習俗嘛,也不管它什么說法,府里給了什么用什么就成了。

    艾草掛在屋門口,香囊掛在脖子上,另外手脖子和腳脖子上呢,需得系上五彩線。

    小格格大約是覺得被拘束了,很是不高興,伸手拽著那繩子給耿文華表達自己的述求:“掉,掉!”

    耿文華笑瞇瞇的:“好看不?像是個小仙女一樣呢。”

    小格格就有些猶豫,耿文華又說道:“額娘也帶呢,你四哥五哥都帶。”弘歷年幼,不能跟著去蒙古,于是呢,時不時在玉蘭院這邊住。

    他也能去石榴院那邊住,但小孩子嘛,玉蘭院還有個五阿哥,有玩伴兒,他自然是更愿意來玉蘭院。

    弘歷來,耿文華就當自家兒子一樣看待,該給吃的該給喝的,沒做好的時候也繃著臉說兩句。弘歷不來,她也不問,問什么呢?嫡福晉在家呢,顯擺你個側福晉有本事了?

    小格格瞄兩眼耿文華的手腕,耿文華的手腕上帶著的是鐲子,她用袖子將鐲

    子蓋起來:“額娘大了,你看,比你高這么些呢,所以咱們兩個帶的不一樣。好了,今兒不是要去看龍舟的嗎?還去不去?你要是再不去,等會兒可就趕不上了。”

    端午這節日按理說是漢人過的,但滿人入關都這么些年了,康熙又一身做例,很是注重漢學,所以這節日呢,也不分什么滿漢了。

    漢人能去看,滿人也能去。當然,區別還是有的,比如說,賽龍舟的就只有漢人,沒有滿人,滿人就是去湊熱鬧看稀罕的。

    府里有專門的帳篷,搭在高處,那拉氏一手拉著四阿哥,一手拉著五阿哥,站在稍微靠前一點的地方。耿文華抱著小格格,李氏摟著三阿哥。

    猛的就聽見鑼鼓聲,弘時順著聲音看過去,頓時激動:“來了來了,總共六個龍船!”

    龍船和尋常船只是不一樣的,龍船細長,正好可以并排做兩行人,從前到后總共四十來個人,三十二個分兩排劃槳,還有兩個面對面在中間敲鼓,另還有船尾的舉旗手,船頭的壓船人。

    那邊來的六條龍船,都是不同顏色,旗子上的字兒自然也是不同,寫的多是這個廟宇,那個廟宇之類的。

    除了佛道兩家,民間其實是有許多別的神廟的。

    三阿哥看的很是激動,雙手都握成拳頭了:“那個紅色的是最快的!”

    紅色的最快,到了貴人們最多的地方,龍船就都慢下來了,隨即是一段激昂人心的鼓聲,隨著鼓聲,壓船人也開始晃動身體,讓龍船在原地活動起來,一會兒竄高,一會兒下水,一會兒左右搖擺,活靈活現的。

    弘時不停鼓掌,那拉氏就喊人去送賞:“打賞那紅船二十兩銀子,其余船只各十兩。”

    不光光是那拉氏這邊喊人打賞,但凡聚集在此處的,都是讓人去送了賞賜。

    龍船上的人團團作揖,又驅使龍船來了幾段動作——二龍戲珠啊,三龍戲水啊,總之觀賞性是很高的。

    這下別說是弘時幾個了,就是耿文華這些女眷,也看的興致勃勃,連連鼓掌。

    等龍船全部過去就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那拉氏叫了耿文華:“將小格格和兩個阿哥,還有弘時,都放在我的馬車上,你和李氏一起,年氏和宋氏一起。”

    耿文華忙應了,叫了奶娘來抱著小格格,自己這才去找李氏。

    李氏很是溫和:“這時候人多,容易出現擁擠,小孩子跟著嫡福晉才更安全些。”

    “李姐姐說的是,我明白的。”她趕忙笑道,伸手來扶著李氏上車。李氏進了馬車就靠著馬車壁端坐好,一絲一毫也不對外面的熱鬧有好奇之心。

    她這樣端正,耿文華就算是想掀開簾子看一眼都不好意思。這時候她才知道那拉氏的安排——李氏和宋氏都是年長些的,就是為了壓一壓她和年氏。

    哦,年氏大概是順帶的,人家本身就不如何喜歡熱鬧。

    就她耿文華,才是主要的。

    她頓時有些訕訕,沖李氏笑一笑,就趕緊埋頭把玩自己的手帕了。玩著玩著,有些上頭,實在是這馬車上,也沒什么別的可玩兒的。

    用手帕卷一個老鼠出來,再用手帕捏一個花朵出來,本來還想疊一個千紙鶴,但奈何手帕太軟做不了,只好換別的。

    李氏瞧著就挺有意思:“還能做別的什么?”

    “嗯,還能捏個娃娃?”耿文華順手就捏了一下,她其實會的也不是很多,但糊弄李氏足夠了。

    李氏就想學:“也好拿來哄一哄阿林保。”

    總不能坐在馬車上,和耿文華面對面,一句話都沒有吧?打發時間呢,隨便做點兒什么都好。

    兩個人正閑聊著,就聽見外面有碰撞聲,驚呼聲。耿文華那心里就好像裝了幾只小貓,很是想掀開看一看,李氏看她一眼,吩咐了自己丫鬟。

    小丫鬟探頭出來,隨即笑嘻嘻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幾個騎著滑板車的撞在了一起,這會兒路上人多,馬車也走得慢,想來是不會有太大的事故的。”

    從滑板車上摔一下也不是很嚴重,馬車也就是停頓了片刻,很快就又走動開了。

    趁著李氏正在捏手帕,耿文華飛快的掀開車簾看一眼,又連忙放下坐端正,就一眼,她已經能看見很多東西了。雍親王府地位在這兒放著呢,那拉氏肯定也不會隨著百姓進城。

    所以這周圍呢,多是官宦人家的馬車,都掛著有牌子。然后,有許多滑板車穿行其中,比馬車的速度快了很多。

    她頓了頓,又伸手捏住了窗簾,正打算再來一次,就聽見李氏輕咳了一聲。耿文華趕緊轉頭,端端正正坐好。

    李氏就忍不住笑:“福晉總說你是個單純的,性子天真的……都做了兩個孩子的額娘了,竟還是如此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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