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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章 第 111 章 這可是會喝死人的。

    李氏這話說的, 有些聽不出來是貶義還是什么,反正不是夸贊,耿文華頓時就不好意思,趕緊擺手:“也就是好奇……之前聽王爺說, 朝廷對于這滑板車上路要有規定, 也不知道現如今可已經有了。”

    距離過年到現在, 都五個月了。

    李氏更不知道, 她是從不打聽外面的事情的。就搖頭:“就算朝廷有律法規定, 推行下來, 再到人人知曉, 這也得需要時間。再者, 滑板車……我倒是覺得, 上路很不好。路面若是平坦還好說, 慢一點兒總歸還是能節省點兒力氣的。”

    也是這時代的代步車太少了些,像是有錢的人家用什么呢?騾子車, 牛車馬車都少見, 因為牛馬很貴,有百姓人家積攢幾十年的錢都不一定能買得起一頭牛,相比之下, 馬是更貴的, 這東西呢, 算戰略物資, 百姓家要買,都需得和當地衙門報備。所以手里有些寬裕的, 多是寧愿買騾子。

    騾子車下面還有獨輪車,平板車。騾子車往上就是牛車馬車,所以出來一個木板就能做的, 不用牲畜的,自己走哪兒就能帶到哪兒的滑板車,那真的是,市場龐大。

    也就是耿文華沒想著靠這個做生意,不然她要賺大發了。

    滑板車這東西技術含量真不高,大人小孩兒都能用,頂多是因為材料限制,轉彎可能略有些不方便,但這種輕輕悄悄地東西,一手拎著就能拐彎了,有這東西,不比走路更輕松嗎?

    所以這東西能流行起來,也確實是很正常的。

    李氏自己說完,忽然就反應過來,忙對耿文華笑道:“我不是說這滑板車不好……”

    “我知道李姐姐的意思,這東西確實是很挑路面的。路面若是好,都跟京城里面一樣,是那種平坦的路面,那摔的次數就能少一點兒。若是外面這種……黃泥路,確實是要多加注意的。”

    耿文華笑瞇瞇的說到,但若是技術熟練的話,其實到了坑邊,騎在滑板上拎著那車把提一下,也不是不能竄過去的。這種的,她自己是不敢去試的,她只見過小孩子這樣玩兒過。小孩子畢竟體重小,拎起來車把不算問題,但成年人的話,自重那么大,拎車子之前……估計得自己先跳起來了,那再落下來,指不定能將滑板給咂裂開了。

    這樣想的話,那水泥的配方自己還是得加快些速度了。

    不過在水泥配方之前,她回府之后,還是先提前做了另外一件事情——給弘晝的滑板車加上了一個座位。

    小孩子騎車累了,可以放下來座椅坐一下,而且,坐著騎車,估計更舒坦些。至于這種樣式的滑板車出來之后,外面會不會仿造……她就不管了。

    熱熱鬧鬧的過了個端午節,接下來的日子就是安安生生了。那拉氏出門一次就像是干了十天活兒,累的接連好幾天都不許她們去請安。

    年氏那邊呢

    ,之前小產打擊估計挺大的,再加上親娘過世也有些緩不過來,也是整日里呆在屋子里,并不出門。

    這樣一來,倒是顯得府里只一個耿文華很活躍了,整日里不是帶著弘晝在花園里玩兒,就是帶著小格格在兒童樂園里玩兒。

    整個府里的花園,就好像是耿文華母子三個的地盤。

    不過,天氣越發的炎熱之后,他們母子三個出來的也少了,早上十點之前,下午五點之后才能看見他們身影。

    又如此過了幾天,五月底的時候,那拉氏就叫了耿文華過去:“內務府那邊送來了懷表和鐘表,我這里也用不了許多,正好給你們分一分,一會兒李氏年氏她們就過來了,一人兩個懷表,一個鐘表。”

    宋氏那邊也有,只一個懷表,她倒是不用來挑,那拉氏等李氏她們挑完了,剩下的給宋氏送過去就成了。至于鈕祜祿氏的,她這不是不在府里嗎?等她回來了再說。

    耿文華是第一個來的,自然也就有更多時間來看那些懷表鐘表了。

    之前她還以為將技術教出去之后,后續的事情就和她沒關系了呢,沒想到人家內務府是在憋一個大的。這小一年都只靜悄悄的在努力搞生產,大約是終于組裝出來不少,這才舍得拿出來這么多給雍親王府送來——只有雍親王府有,因著這技術就是從雍親王府來的。

    人家這懷表呢,做的很景致,半個巴掌大,外殼各種各樣的,有琺瑯瓷上面鑲嵌了寶石的,有純金的,有銀質的,金銀的殼子上肯定不是光滑一片,而是做的很……讓人震撼,小小一個殼子上,居然能用金銀錘絲做成各種圖案,有花朵的,有城樓的,有動物的。

    耿文華看的驚嘆不已,說實話,就人家這手藝,給五十塊一克的手工費,她都覺得是給少了,這可是純手工的。

    也就是因著人家有這樣的手藝,耿文華才覺得,懷表這東西,她也是可以組裝的,因為再小的零件,也有人能給做得出來。

    很快李氏和年氏就過來了,按照年歲算,李氏先挑選。她中規中矩,選了金殼子的。

    隨后是耿文華——她進府時間長,又有子女,就算是家世比不上年氏,但現在又不是在閨中時候了,現在同在雍親王府,論的就是在雍親王府的身份。

    耿文華挑了銀殼子的,她打算將這個給小格格。五阿哥是早有一個了,雖說被耿文華給拆了,但后來不是又組裝好了嗎?作為親兄妹,弘晝有的,小格格也得有。但小格格年幼,選琺瑯瓷的,萬一摔壞了可怎么辦?倒不如選擇一個結實的。

    至于她自己,反正東西都量產了,她難不成還不能給自己買一個嗎?

    耿文華那莊子里,去年一年賺了三萬兩銀子——并非是賣的糧食作物,而是賣的紅薯粉條制作方法。這東西胤禛送到了宮里,連康熙都夸贊好吃的。

    宮里流行起來的吃食,外面怎么可能會沒人好奇?

    耿文華將制作方法賣了三萬兩銀子,當然,也是提前說好了,只好那些人一年時間,等第二年,她就會將法子給公開出來,全國百姓,誰愿意學就去學。

    再有她那玩具鋪子還有玩偶鋪子,生意穩當的很,兩個鋪子一年下來,總共也有三四千兩銀子的收入。

    然后還有胤禛的賞賜,蜂窩煤的賞賜,蛋糕的賞賜,玻璃的賞賜,紅薯粉條的賞賜,滑板車的賞賜,組裝懷表的賞賜,這個甚至還得了康熙的賞賜——零零總總加起來,也有五萬兩左右了。

    也就說,她現在是至少十萬兩身家了。

    這府里,估計也是能排得上的有錢了。

    正想著,心里正得意,一轉頭看見年氏,她這得意立馬就按下去了,她這錢還得自己辛辛苦苦的賺,人家年氏……家庭富裕,到底是不一樣。

    得了懷表和鐘表,李氏和年氏就先告辭了,耿文華又被那拉氏給留下來。

    那拉氏這次留下耿文華是好事兒,讓人抱出來一個小盒子給耿文華:“玻璃擺件鋪子的分紅,半年一結算,這也到了年中了,該你的,你數一數?”

    耿文華忙笑道:“福晉這話說看不起妾身呢,妾身豈是那種貪財之人?再者,福晉看中的賬房,能連這點兒本事都沒有,銀票都給錯嗎?那福晉下次可還敢用他?”

    那拉氏噗嗤一聲笑出來,說她聰明吧,有時候看著是沒心眼的很。但你說她不聰明吧,你看這話說的多周全,就算是銀子真給錯了數目,也不是她那拉氏的問題,而是賬房的錯。

    她擺擺手:“行,那你趕緊回去數一數吧,若是少了,回頭我就罰那賬房賠給你一個月的月錢。”

    耿文華抱著盒子喜滋滋的回玉蘭院,五阿哥在前面院子跟著先生上課呢,只小格格一個人在屋子里玩兒。她打發了奶娘帶小格格出去:“我有正事兒呢,可別讓她給我搗亂。”

    抓了銀票撕壞了可怎么辦?

    小格格拿著新得的懷表喜滋滋的被抱出去,半點兒反抗都沒有。

    耿文華將盒子的銀票都倒出來,一張張數。數一遍,臉上就露出些不敢置信來,然后數第二遍。再數一遍,臉上就是狂喜,然后數第三遍。

    來來回回三次,這才忍不住倒在后面抱枕上,無聲的張著嘴大笑,這樣還感覺沒發泄出來,渾身的喜悅憋的臉色通紅,她伸手將抱枕放在自己懷里,使勁揉,使勁捏。

    笑好半天之后,又坐起來,正經了臉色喊知春:“打聽打聽外面那鋪子多少錢一個,咱們也買個鋪子去。”

    知春笑盈盈的:“福晉給了不少?”

    耿文華沒說話,給了兩萬。兩萬啊,這都能在京城買一個大宅子了,這還只是半年的分紅,這要是一年的,不得四萬了嗎?四萬什么概念?這么說吧,胤禛一年的俸祿,才一千多,他還是個親王,所有的銀錢加上米糧,一千出頭——這算的只是俸祿銀子加上祿米。至于什么孝敬之類的,那不算在里面。

    耿文華之前還在為自己的繪本賠錢的發愁呢,這一轉眼,銀子就送到她手里來了。

    有了這些銀子,她那繪本鋪子,就這種賠錢的經營狀態,至少還能再維持十年。

    “小主,咱們買鋪子做什么生意?”知春忙問道,耿文華頓了頓才說道 :“做炸雞生意,還有奶茶,搭配著賣,民以食為天,這東西雖說做著不難做,但猛然間吃一次,就很是吸引人,就買那種上下兩側的小樓,也不要很大,這東西畢竟吃起來快,做起來也快。”

    “但是呢,咱們需得有噱頭,就定個透明廚房吧,也好讓人知道咱們的東西做的干凈衛生。”耿文華說道,起身到桌子旁邊抽了一張紙,就拿眉筆在上面勾勒:“就這樣矮墻,上面裝上玻璃,可以往里面看,但是不能往里面進。除了炸雞,再搭配些別的油炸的東西,比如說,炸油條,炸雞肯定吃不飽,需得有點兒別的快速能吃的東西搭配。”

    “或者饅頭也成,對,饅頭最好,能放,也頂飽。畢竟油炸的貴,搭配些便宜的,這個價錢就拉下來了,咱們要做的是中間的這一部分的人的生意,就是家里有些錢,能在外面吃,但又不是特別有錢,能一天三頓去酒樓吃的那群人。”

    耿文華笑著說到,知春認真聽著,將這些話都牢牢記住。

    在知春看來,自家小主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了,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做的最好。至于那繪本鋪子……雖然不賺錢,小主的目的也從來都不是賺錢啊。這繪本,她自己都看的津津有味的,有些簡單的字兒,出現的次數多了,不自覺就給記住了。

    她現在也知道外面的世界都有什么,遇上了危險應該怎么辦呢,也都能從上面學到不少東西呢。所以,這繪本,是在做善事,就跟福晉她們花錢在外面施粥是一樣的。

    都是花錢做善事,那做的什么善事,就不用仔細區分了。

    “這樣

    的鋪子需得買兩三個,京城東西南,都給開一個。”至于北邊,那是貧民,這樣的鋪子是開不起來的。

    “買鋪子,加上裝修,再加上請人做活兒,大約需得三萬兩銀子。”好的掌柜,那是需得一年給一次錢的,再加上現在這玻璃價錢可不便宜,裝修好了,又要買食材,零零總總,三萬兩雖然多,但也不一定能經得住花用。

    再者,都是買的兩層小樓呢。

    樓下是大堂,樓上是包間,這個倒是不用耿文華再另外創新。

    油炸的東西,自來是很容易給人滿足感的,能讓人吃的滿足的,就很受歡迎。清朝的百姓呢,又都是油水并不是那么豐足的,所以這生意,還是大有可為的。

    “另外再買兩個莊子,不拘大小,能買多大買多大。”耿文華又說道,知春猶豫了一下就提醒道:“莊子怕是不好買。”

    這都康熙五十五年了,世道好過了許多。世道好過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土地這些資源,都已經被分配的差不多了。有權有勢的,能占的,能買的,都已經占了買了。

    這種土地在手里了,又是安穩世道,你想再讓人家吐出來,那就不太可能了。不到迫不得已,誰會變賣家里的家產呢?再者就是變賣,賣古董也比賣莊子要去強,莊子那就是最后的保障。

    所以你想買,也得有賣的才行。

    當年二廢太子,圈禁胤褆,可能是發落了一批官員,這才讓市面上有了流通的莊子。可現在……康熙是越發仁慈了,并不輕易處置朝中大臣。

    耿文華就擺手:“留意著,碰得上了咱們就多買幾個,若是實在沒有……咱們就等著,咱們這邊留意了,那有了消息,咱們先一步知道,那就比別人有更大的機會能買的到。”

    知春忙應了:“奴婢回頭就讓人去中人那邊打聽著。”

    耿文華將盒子直接給了知春:“先去辦鋪子的事情,悄悄的,不過也不用隱瞞,若是無人問,咱們也不要張揚,若是有人問,你也不用瞞著。”

    反正這銀子來的光明正大,福晉給的,誰還能說出來個不滿意嗎?

    胤禛和皇上給的那些,她不好輕易拿出來用,但福晉給的不一樣。

    知春忙行禮,又將盒子給牢牢抱住,這買鋪子的事兒,她一個人也干不來,需得找幫手。玉蘭院呢,現如今也是有管事太監了,知春觀察了這么長時間,覺得此人倒是能用的。

    她和耿文華說起來,耿文華就笑道:“既如此,那你就帶著他一起。”

    也不過是半個月,那盒子的銀子沒花完,但耿文華也多了三張房契地契,知春用八千兩銀子,買下來了三個鋪子,都還是比較符合耿文華的要求的。

    耿文華還擔心知春是打著府里的旗號了,趕忙詢問了幾句:“你也知道咱們家王爺是個什么性子,你若是打著府里的旗號,壓價太狠,等王爺回來……”

    知春趕緊擺手:“小主,奴婢可不敢打府里的旗號,這事兒也是巧了,有兩家鋪子是同一個東家,這東家是江南人,原本做的是絲綢生意,但偏不巧,因著今年雨水大,他提前買了許多絲綢放在庫房里,這雨水一多一大,這些個布料就發霉了……”

    于是這批貨就砸在手里了,可是人家供貨商那邊等著結賬,他這邊布料壞了賣不出去,這時候就急需一筆錢周轉起來,否則這名聲一壞,日后怕是這生意就不能做了。

    這時候正碰上要買鋪子的知春,索性兩個鋪子一起,五千兩賣給了知春。

    那邊求的是一個快,給現銀,知春這邊正好都符合要求,于是這地契和房契,也就到了耿文華手里了。

    剩下那家就買的比較貴了,給了三千兩銀子。這家就完全是因著祖上倒霉,出了個敗家子子孫。這房產落到子孫手里,子孫好賭,將家產給敗了。

    三家鋪子買回來了,接下來就該是裝修的事兒。這裝修自有人盯著,耿文華這邊是要找廚子。廚子不好找,稍微有點兒家底的,都寧愿自己開小鋪子,少有愿意去給別人做的。

    但架不住耿文華開的工錢高,到底是找了三個灶上手藝不錯的。

    再有掌柜,還有幫工,還要和周邊莊子談這供貨的事兒。

    廚子一年的工錢是一百二十兩銀子,外加一年四季四套衣服。掌柜的工錢是一年二百四十兩銀子,外加一年四季的四套衣服。幫工的就少了,一年幾十兩銀子,可幫工人多,一個鋪子里需得四個人,三個鋪子就需得十二個人了。

    零零總總這些花費加起來,居然沒超過兩萬兩。

    耿文華原本的預算是三萬呢,居然還剩下三分之一。

    鋪子開業這天呢,她求了福晉幫忙照看小格格,自己就帶著知春來看情況了。

    舞獅舞龍的熱鬧過去,掌柜就出來團團的抱拳行禮:“各位父老鄉親們好,咱們這鋪子今兒開業,做的是那吃食生意……”

    掌柜的說完話,讓開了身體,這才有客人往抬腳往里面進——實在是炸雞那味道,太霸道了些,這會兒聞著都有些肚子餓了。

    耿文華又叫知春去買了一份兒回來,兩個炸雞腿,一個饅頭夾炸雞胸肉,總共十八文。

    她咬一口,味道還可以,用料和府里廚子的不同,但也算得上可口。炸雞嘛,主要吃的就是一個外酥里嫩,只要油炸的火候能掌握好,這個炸雞的味道就差不了。

    她也只看了這一家鋪子,剩下的兩家就沒去了,因為三個廚子的手藝,她之前都是品嘗過的。

    就是因為還可以,她才聘用了的。

    回府之后,大約是因著鋪子的事情搞定了,心情好,她忽然就想起來了自己之前用罐子密封好的松針。趕緊叫人將那罐子給抱出來,將密封的蓋子敲開。

    本以為,她會聞見可樂的香味兒。沒想到,那蓋子一打開,一股子惡臭的味道就散出來了,耿文華一個沒忍住,噦了出來。

    知春立馬有些慌了:“快,快些將這東西搬出去。”

    屋子里立馬忙開了,有來清理的,有要抱走壇子的。耿文華還擺手:“先別動……倒出來我看看。”

    嬤嬤給搬到院子里,弄出來一點兒給耿文華看,毫無疑問,里面都是腐爛的松針。她就疑惑了,拿著蓋子仔細看,也沒有漏洞啊。人家密封酒水用的就是這個,放多少年都不帶壞的。

    當初放進去的死后,松針也是干燥干凈的,用的也是煮過的山泉水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想半天,不得其解。

    只好吩咐人將那一壇東西給埋起來:“也別扔,埋在花草下面,看能不能當糞肥用。”若是連糞肥都不能做,那她以后就再也不試了,因為可能是屬于細菌超標,這可是會喝死人的。

    第112章 第 112 章 這天底下,最愛你的就…

    …

    炸雞店的生意還是很不錯的, 頭一個月,三個店鋪,總共盈利是九百兩銀子。雖然不到一千兩,但是這種賣吃食的鋪子, 能賣出來這么些的盈利, 本身就是一種很驚人的事情了。

    尋常酒樓, 京城里最好的酒樓, 據說用的廚子還是宮里出來的御廚呢, 一個月能賺五百兩就已經是頂天了。

    耿文華這雖說是三個鋪子, 但一來是面積小, 二來是食品種類單一, 三來是不留客, 進來就吃, 吃完就走,所以三個店鋪加起來能有這么多, 真可以說一句生意絕佳。

    本來耿文華是還想搭配上啤酒的, 炸雞啤酒,絕配。但后來打聽了一下,清朝也并未有啤酒這種東西, 倒是有類似的……低度數酒水, 但因著都是糧食釀造, 所以這東西受朝廷管制。

    什么叫朝廷管制呢?

    就是戶部會根據各地的稅收情況, 橫梁當地的糧食收入,然后發來允許釀酒的許可證。一個地方能用多少糧食釀酒, 這都是有明確規定的,你釀出來的酒水在哪兒銷售,基本上也是有規定的。

    當然, 民間百姓自家今年收入好,糧食多,想自己釀造一點點兒,只自家喝,那還是可以的,民不告官不究。但若是你釀造許多拿來售賣,那就是犯法的,朝廷是必定會查收的。

    再者,酒水這東西,因著十分易燃,酒窖之類的修建也是有規定,當地酒水銷售的商戶,都是要到衙門報備,經過衙門檢驗才可以的。所以糧食類酒水,真不是你說想賣就能賣的。

    大的經銷商屬于朝廷管轄,酒樓飯館這些地方呢,都是需得到指定地方去批發的。耿文華背靠雍親王府,肯定是有許多便利之處,但她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糧食類酒水也不是非要不可啊,沒必要因著這個,再動用雍親王府的關系。

    雖然可樂她做不出來,但是這個果子酒,她還是能做的,朝廷對于果子酒是沒有很嚴苛的規定的,基本上就是想做就做。所以民間是有許多售賣果子酒的地方的,大戶人家呢,也都有自家釀造果酒的秘方。

    耿文華手里沒有,但是年家肯定有。

    尤其是年遐齡曾在南方任職,做的是封疆大吏,年氏又素來是個風雅之人,釀酒這事兒又是風雅事兒,她手里怎么可能會沒方子?

    但是她又不能找年氏合作,后院這地方,雖然那拉氏寬和又仁善,但并不代表那拉氏就能眼看著兩個側福晉因著合作生意,就捆綁在一起。

    對于那拉氏來說,后院最好的形勢就是三個側福晉,分裂開,各自為自己考慮打算。如此一來,那拉氏才能想用誰就用誰,想打壓哪個就打壓哪個。

    于是果子酒這條路,還是得耿文華自己想法子。她用的是現代那種簡潔便利的方子,網上隨處可見,一搜就能搜出來一大堆的那種。

    這種方子呢,只半個月就出成果。

    那淡紫色的液體倒在茶碗里,耿文華仔細觀察半天,色亮,清澈,應該算是成功了?反正對比她之前弄的那松針,這次的液體,簡直要好上一百倍!

    她端起來茶碗放在唇邊微微抿一口,并不著急咽下去,而是仔細品嘗。酒水這東西,除了看著好看,你還得味道好,否則你光好看味道酸澀的話,還不如喝茶去了,茶水至少喝不死人對不對?

    只那么一小口,耿文華眼睛就有些亮了,趕緊招呼知春:“我發覺我釀酒可實在是太有天賦了,這味道,正經不錯,你也可以嘗一嘗。”

    知春這邊還沒動呢,斜下里就冒出來一只手,直接往那茶碗上抓,也就是那么一轉眼的功夫,茶碗摔在了地上,下面站著的小格格,被兜頭淋了一臉。

    這孩子,倒是半點兒不慌,反而是伸出來舌頭往嘴上舔了一下,剛才那東西可是落在了嘴上的。

    反而是耿文華很慌,趕緊拿帕子給小格格擦,又哭笑不得:“你也不問問是什么好吃的,就只管伸手是不是?這也得虧是果子釀造的……這要是糧食釀造的,不得竄你嗓子里,辣的你哭!”

    小格格皺巴著臉:“不好,辣!”

    她其實不太清楚這感覺是什么,但聽耿文華說辣,她就覺得對上了,非得說自己嘴巴里辣辣的,耿文華給她擦臉之后,轉手塞一塊兒點心到她嘴里:“壓一下就不辣了。”

    隨后將整個酒壇子給知春:“新買的那兩個莊子,日后就只栽種果子,炸雞店里的酒水,咱們就用果子酒。另外呢,再弄點兒柑橘還有蘋果之類的,我弄點兒果汁給小格格喝。”

    果汁也不是單純的將某種水果給榨汁,這樣的味道太單一,除非是那種只有甜味的水果,其余稍微帶點兒酸味的,只要榨汁,基本上就是特別酸的果汁了。

    所以,果汁是兌出來的,要么用白糖,要么用蜂蜜,要么呢,就是用那種純甜味的果子來摻。

    現代那些奶茶店,人家其實都有配方的,什么水果和什么搭配,這都是經過很多嘗試,確定這種味道能被大眾接受,這才會被推廣出來的。

    她就覺得,出了果子酒,炸雞店里要是能再增添幾種果汁就好了。

    反正在胤禛出門的這段時間,她就在府里忙忙碌碌的折騰這些。

    等胤禛從蒙古回來,都已經是七月了,七月流火,這天不亮就出門,竟然還有臉幾分涼意。

    耿文華坐在馬車上有些犯困,李氏倒是好多了,精精神神的,一邊吩咐丫鬟端了點心來,一邊說耿文華:“最近你送的那果汁,味道挺好的,弘時天天惦記著呢。”

    他這年紀,半大不小,說喝酒吧,也確實是能喝了,但偏偏親娘不放心,不許。不喝酒這出門交朋友,和人來往,只喝茶難免有點兒單調了,這時候,耿文華送的果汁就派上用場了。

    府里的人都挺喜歡的,那拉氏還特意采買了許多果子,讓耿文華只管在府里折騰。做出來多的,往宮里送,往十三十四府里送。

    現下也人人都知道京城現在最熱鬧的炸雞店,就是耿文華給折騰出來的。

    不說賞光不賞光的,因著買了也能帶走吃,路過了就光顧一下還是有的。

    生意竟是比頭一個月的都好了。

    “三阿哥若是喜歡,回頭我將那配方給廚子,讓府里多準備些,不過這東西也能多喝,容易長胖。”畢竟含糖量太高,干吃水果才能吃幾個,這樣榨汁,一杯就是好幾個了,再加上楓糖蜜糖的,真的很胖人。

    說著話就打個呵欠:“咱們這么早出城,今兒是能接得到王爺嗎?”

    是,今兒出門是為了接胤禛,準確的說,是迎接圣駕。

    康熙一群人,回京了,今兒到京城。為表看重呢,各府都要來迎一迎——這事兒是八阿哥給組織的,這次八阿哥等人是留在京城的。早些年時候,因著康熙回京,太子并未帶人出來迎接,康熙是生了很大的氣的,暗地里也斥責了禮部官員,那會兒太子得寵嘛,康熙舍不得責罵太子,只能是說禮部沒做到位,既沒有準備迎接圣駕,也沒有提醒太子。

    現在八阿哥就得了這個教訓了,早早的各府里都通知了,各家的兒子,都得露面。

    至于雍親王府,因著弘時年齡不算大,所以那拉氏就干脆將各自的額娘,也就是李氏和耿文華,也都帶上了。

    李氏帶著弘時,耿文華帶著四阿哥和五阿哥。

    弘時現下是帶著兩個弟弟在后面馬車上,那拉氏則是在前面第一輛馬車上。

    車子咕嚕嚕往前走,因著起得早,兩個小的就有些東倒西歪的,弘時干脆一邊一個,將小阿哥的腦袋放在他自己大腿上,這樣躺著能舒服點兒,睡的也自在點兒。至于他自己,反正睡不著,干脆就抓了馬車里的點心吃。

    很快車子就到了城外,到城外也不是說你想站在哪兒等著就能站在哪兒的,禮部早已經出動,這一條路呢,都劃分好了。這邊

    是三阿哥府上的,那邊是四阿哥府上的,后面是五阿哥家的,七阿哥家的……皇子家的輪完了,就該宗室了,宗室里的輪完,就該朝中大臣了。

    挨著路的是一塊兒小小的地方,但誰家不帶幾個下人呢?再者還有各家的馬車,于是路后面,就擠擠挨挨的,幾乎是連個轉身地方都沒有。

    那拉氏叫了嬤嬤來傳話,說是還沒聽見路上動靜,估摸著還得一個時辰左右,讓李氏和耿文華別著急出來。

    李氏就笑道:“幸好早上出來沒喝茶,不然這等下來……”

    光是上茅房都是個大事兒,倒也不是說不能上,禮部既然考慮的周全,怎么可能會想不到這個?路上隔斷距離會有個帳篷的,帳篷里放著有恭桶,里面還安排了彈琴的人,哪怕是女眷上茅房,都不用覺得尷尬。

    夏天穿的輕薄,所以這個事兒,真不算大事兒。但到底是不自在,人多啊,你來來回回從人群中過去,誰不知道你上茅房去了呢?

    光是那些盯著你看的眼神,就讓人有些受不住。

    耿文華笑著說到:“也是,下次咱們自己在馬車上準備一恭桶……小小的,放點兒草木灰,再點上熏香……”

    其實也有,就是味兒大,沒人愿意用。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聽見不遠處有轟隆隆的聲音,有穿著黃馬褂的御前侍衛什長,騎馬從遠處直奔而來。

    黃馬褂可不是誰都能穿的,這侍衛能穿,那就必然是皇上跟前伺候的。這樣的人出現了,那就說明,皇上不遠了。

    于是,該下車的下車。那拉氏打頭,將弘時弘歷弘晝三個,都帶在身邊。

    耿文華和李氏在后面,誰也不敢說話,大家都靜悄悄的跪在路邊。

    大約半個時辰之后,之前那轟隆隆的聲音才更細致些,是馬蹄聲音,還有步兵踏地走路的聲音,以及中間馬車的聲音。

    先過去的自然是騎兵,中間是步兵,光是這些走了大約一炷香時間,然后才是中間的馬車隊伍。

    康熙的馬車,必然不是那種一眼看過去,十分奢華高貴,明黃色讓人立馬分辨出來那是皇上的車駕的那種,畢竟刺客這種事兒……康熙出巡途中,沒經過一百次也經過有五十次。

    所以皇上的馬車是很低調的,和尋常馬車沒什么兩樣,誰也分辨不出來皇上今兒在哪個馬車上。

    一模一樣的車子總共六個,這六個車子過去,才是后宮女眷的車子。

    然后,才是皇子女眷的,至于皇子本人,沒馬車,騎馬就成。實在是太累騎不了的,自家女眷的馬車上休息片刻,或者找個借口上皇上的車子上喝杯茶。

    耿文華沒瞧見胤禛,別說她不敢抬頭了,就算是抬頭,一眼看見的先是那拉氏的后背,再是前面一排侍衛,再者皇子們都是騎馬,她再看也只能看見馬腿。

    這中間的核心人群過去之后,后面的隊伍就快了許多。

    再者,這會兒那拉氏她們也就不用跪著了,該起身的起身,上馬車的上馬車。

    雍親王府的地方距離城門口挺近,所以他們算是頭一批跟著京城的。一直跟到內城,皇上的馬車繼續往前,侍衛們則是分散開,就不許后面的馬車跟著了。

    再然后,到宮門口,皇子阿哥們,各自散開,各回各家,也不用往里跟著走了。

    到了雍親王府門口,那拉氏就下了馬車,她這邊下來,李氏和耿文華自然也不敢在馬車上停留了,忙跟著下來。

    那拉氏就笑道:“既然已經出來了,那索性在這兒迎一迎王爺?”

    您是福晉您說了算。

    于是,大家就又在家門口等著,連小格格,都被奶娘給抱出來了。年氏也急匆匆趕過來,那穿著打扮,耿文華看著都是眼前一亮,實在是粉粉嫩嫩,猶如三月鮮桃。

    那拉氏掃了一下就笑道:“年側福晉這段時間,休養的挺好,可見成效,用的是哪個太醫的方子?回頭可得多謝人家。”

    年氏笑道:“多謝福晉操勞,用的是王太醫的方子。”

    那拉氏點點頭,王太醫是府里常用的太醫。宋氏姍姍來遲,看見人都在,行禮之后就趕緊站在那拉氏后面去了。

    又是等了小半個時辰,才聽見外面有馬蹄聲音,女眷嘛,也做不出來伸長脖子往外看的動作來,只好忍耐著性子等著。馬匹到了跟前,先是侍衛下馬,再然后是蘇培盛急匆匆從后面竄過來,伸著手來扶胤禛:“王爺,到家了。”

    胤禛翻身下馬,大踏步往里走。

    迎面,那拉氏就帶著人迎出來了,幾個女眷,一個個笑顏如花,那拉氏先行了禮,被胤禛抓著手腕扶起來:“福晉,辛苦了。”

    那拉氏眼圈一紅,趕緊搖頭:“我不辛苦,倒是王爺,又瘦了許多……府里已經準備了熱湯,王爺先回去休整一番。”

    不好說胤禛受罪了,那能陪在皇上跟前,跟著皇上去巡蒙古,那是多大的恩典呢,你這一回來說辛苦受罪了,那下次還去不去了?

    所以,只能趕緊讓胤禛先進門,該梳洗梳洗,該吃飯吃飯,等下說不定還要進宮,宮里娘娘那邊也得去請安,事兒多著呢。

    胤禛微微點頭,又看一看幾個孩子,真是一個多余眼神都沒給其他人,直接就跟著福晉回去了。

    年氏就很有些不滿:“既然是直接帶走了王爺,那何必讓咱們出來迎接呢?只她自己出來不就成了嗎?反正她也是要將人給帶走的。”

    李氏不接話,只拉著弘時往前面走。

    宋氏急匆匆的,當自己沒帶耳朵。

    耿文華則是趕緊轉頭往后面看,問跟著的侍衛:“怎么不見庶福晉?”

    跟著伺候的人上哪兒了?

    侍衛一板一眼的:“回側福晉的話,馬車略慢些,估計得再有一刻鐘才能到。”

    耿文華應一聲:“既如此,那我就先回去了。”

    一邊走,一邊還要和弘歷說話:“你額娘一會兒就回來了,但想必回來又要梳洗又要吃飯,得忙著呢,你不如先跟著我去玉蘭院?”

    弘歷就為難,小孩子想額娘嘛,耿文華就不勉強:“既然你不愿意,那你先回去也成,你現下也是小大人了,可以幫著你額娘了,你能吩咐院子里的人將事兒先給安排妥當嗎?”

    弘歷頓時躍躍欲試:“我能。”

    耿文華就問到:“那你先和我說說,你打算如何安排?”

    弘歷掰著手指:“先準備洗澡水,再讓人準備飯菜,還鋪床……”

    鈕祜祿氏很長時間不在府里了,她那床鋪也是需得重新整理一番的。雖說有下人在,但弘歷能提一句,也算他的孝心了。

    見弘歷口齒清晰說的明白,耿文華也就放他自己回去了。

    這才轉頭看年氏:“年妹妹剛才想說什么?”

    年氏頓了頓,笑:“并未說什么,既然已經迎到人了,那咱們也都回去歇著吧。”

    耿文華笑著點頭:“是,這一早起來,水也沒敢喝,這會兒嘴里都有些發苦了,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她沖年氏擺擺手,就直接帶著弘晝和小格格走了。

    回到院子里,瞧著時間還早,就打發弘晝去上學。弘晝這階段,上了將近一年學,已經過了那稀罕勁頭了,不管什么年代,真心喜歡上學的孩子,沒幾個。當然,也不是說絕對沒有,可弘晝很顯然就是那種普通孩子。他比尋常孩子,也就強在家世上了。

    所以他哪怕不是絕頂聰明,但跟著胤禛耳聞目染,在這個圈子里潛移默化,有權勢撐腰的膽量,有銀錢帶來的見識,還是能讓他超過這世上八成的孩子。

    他既然是尋常孩子,那肯定也是不如何喜歡上學的。這會兒就歪纏耿文華:“阿瑪回來了,一會兒找阿瑪玩兒好不好啊?不想上學,請假一天?”

    “那不行,你阿瑪等會兒指不定要進宮。”耿文華才不會慣著他,小孩子嘛,該上學必須上學。雖然他有這樣的家世,但若是不學,那將來必然成紈绔。

    紈绔子弟,同

    樣的,闖禍的概率也就比普通人更大,喪命的陷阱也更多。

    這世道,有得必然有失。

    她捏了捏弘晝的臉蛋兒:“你若是乖乖上學,今兒可以給你喝一杯果汁,或者你想吃點兒什么,額娘也給你做?”

    弘晝就拉著臉:“不想上學……”果汁也哄不好。

    耿文華搖頭:“不行,必須得上學,兩個選擇,乖乖上學,給你做好吃的,或者,我打你一頓,親自送你上學。”

    弘晝趕緊伸手捂住屁股,額娘說打,那是真的打,半點兒不留情的。

    算了,選第一個吧,至少還能要點兒好處。

    “要蛋糕。”好久沒吃了,耿文華就點頭:“行,知道了,等你放學就有蛋糕吃了,現在先去上學。”

    打發了弘晝,她就派人往廚房去說一聲,做一個水果蛋糕。趁著現下這季節新鮮水果多,多吃點兒解解饞。等入冬了,可就只剩下冷凍的水果了。

    小格格扒著耿文華大腿好奇:“阿瑪?”

    好久沒見過了,有些忘記了,今兒匆忙一面,還是沒想起來。

    耿文華彎腰將人抱起來,先親一口,粉粉嫩嫩的女兒,誰不愛呢?她笑瞇瞇的給小格格剝葡萄吃:“阿瑪之前是跟著你皇瑪法去外面辦差了,做正經事兒。阿瑪可喜歡你了,以前在家的時候,天天抱著你呢,你那扭扭車,就是你阿瑪親自給裝的小籃子。”

    方便給小格格帶點心和水囊的,出去玩兒,要時不時喝水,茶壺就有些不方便,水囊是用牛皮做的,上面那畫兒還是胤禛親自給繪制的。

    她讓人拿進來給小格格看:“你那會兒喜歡小兔子,你阿瑪觀察了好幾天的小兔子才給你畫上去的,這天底下,最愛你的就是你阿瑪了。”

    第113章 第 113 章 和咱們不相干。

    胤禛是第二天才來的玉蘭院, 小格格被抱在耿文華懷里,看著胤禛的眼神帶了幾分陌生懷疑,胤禛一伸手,她就往后面躲了一下, 但耿文華抬手就將她給塞過去了:“額娘和你說過的, 叫阿瑪。”

    小格格是半懂事兒, 一邊害怕吧, 一邊還好奇, 兩種情緒之下就很矛盾了, 愿意讓胤禛抱著, 但又雙手推著胤禛肩膀將他往遠處推。

    相比之下, 弘晝倒是熱情的很, 沖過來抱大腿:“阿瑪!”

    胤禛頓了頓, 騰出來一只手摸他腦袋:“在家有好好學習嗎?”

    “有,我天天上學, 我現在已經會寫字了呢, 我認識好好幾百個字了,我還會算算數。”弘晝立馬興致勃勃的炫耀:“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

    耿文華噗嗤一聲笑出來, 怎么說呢, 十以內的, 他確實是會算的, 掰著手指頭也能數明白。但是超過十的,他可不是自己算出來的, 他是聽耿文華念答案,自己背下來的。

    耿文華是個好額娘,面對這種情況, 也從來不覺得弘晝投機取巧,她只會夸贊弘晝記性好,然后再換沒規律的數字給他重新出題。

    弘晝纏著胤禛詢問:“阿瑪給我帶禮物了嗎?我的禮物是什么?”

    胤禛以前是沒有帶禮物的習慣的,頂多就是吩咐蘇培盛一聲,采買些當地特產。但這次出門呢,耿文華沒少交代,要蒙古的羊毛毯子,要蒙古的牛羊肉干,要蒙古的奶酪。

    她說得多了,胤禛自然是記在心里。那要買,定然也沒少給弘時他們準備。

    哥兒三一人一個小馬駒,從蒙古運回來的矮腳馬。

    弘晝一聽就高興,也顧不上在這兒和胤禛撒嬌了,急忙忙就往馬棚那邊去。

    他這一走,耿文華才算是得了空和胤禛說話,讓胤禛坐在軟榻上了,她就去倒茶,還將剝好的葵花籽給推過去讓胤禛吃:“這一路辛苦了,幸好這回來了,天氣也沒那么熱了,正好可以在家里多修養幾天。”

    胤禛點點頭,隨即挑眉:“這瓜子的味道……”

    還挺不一樣的,以前他吃過的多是五香的,或者干脆就是原本的味道的。現下這個,有一種甜滋滋的味道,但又不是那種白糖的味道。

    耿文華笑瞇瞇的;“山核桃口味的,我新讓人配置出來的口味。”

    她以前就挺喜歡這個口味,后來為了弄清楚這個山核桃,到底是瓜子和山核桃一起炒制,還是這東西就是個噱頭,特意查了配料表,又查了制作方法。山核桃這東西呢,便宜,她三兩銀子買了三大麻袋,別說是炒制一盤瓜子了,就是這府里一年吃的,都足夠了。

    這味道胤禛倒是挺喜歡吃的,小格格就很不愿意了,因為平時自家額娘剝出來的瓜子仁都是屬于自己的——小孩子也能吃,但得掰掉上面的尖尖,免得刮傷了喉嚨。現下,額娘剝了那么多,沒一個進自己的嘴巴,都是進了這個叫阿瑪的人的嘴里,這能忍?

    于是等胤禛再次伸手,小格格就飛快的動了,小孩子伸手的速度,那簡直就是……能列入世界紀錄的。胤禛也沒提防到這個,眼睜睜的看著那小肉爪子,將瓜子仁塞到小格格自己嘴巴里。

    小格格看胤禛的眼神還帶了幾分防備,就好像是怕胤禛從她嘴里搶東西一樣。

    耿文華哎了一聲:“沒掰掉尖尖呢。算了,你若是喜歡,你多吃點兒。”

    她將剝出來的,掰掉尖尖,直接放到小格格手里。胤禛不愛嗑瓜子,覺得這東西有些不太好,就像是那些站在門口說閑話的老娘兒們一樣。索性就不吃了,只抱著小格格和耿文華說話:“這段時間你在府里都忙些什么?”

    是不是又折騰出來什么新鮮東西了?

    耿文華眨眨眼,掰著手指給他算:“給滑板車加上了一個座椅,福晉將玻璃擺件的分紅給我了,我手里有錢,就開了三家鋪子,做炸雞生意和果子酒的生意,生意挺好。另外買了兩個莊子,我讓人種植了果樹,專門用來釀酒。”

    果子酒這個,朝廷是不管的,你愿意釀造多少就釀造多少。當然,前提是耿文華那兩個莊子,也得按照良田種植糧食來交稅。

    民間的百姓若是想用良田種植果樹,那是不行的。經濟作物……必須得給糧食作物讓步,每個縣城多少田地,有多少必須種糧食,這都是規定死的。多出來的,才能種植經濟作物。

    耿文華不屬于民間百姓,她的莊子多,有一個莊子是專門用來種地的,那剩下的她自己就可以自由安排。

    “還做了幾塊肥皂,但因著這個原料不好找,所以只能自家用一用。不過我聽說南方有一種作物,能產出來大量油脂?” 耿文華問道,這也是她才想起來的。

    胤禛沉吟了片刻:“是有一種這樣的東西。”

    “那指不定還能代替一下肥皂里的豬油。”耿文華說道,隨即擺擺手:“回頭我和福晉說一聲就成了。”

    說完之后就眼睛閃亮亮的盯著胤禛:“王爺給弘晝帶了禮物,那給我帶了嗎?帶的是什么?”

    胤禛笑道:“帶了,你親口交代的,本王能不帶嗎?蘇培盛,將給耿側福晉帶的箱子搬進來。”

    蘇培盛忙應聲,帶了幾個小太監親自去搬箱子,隨后嬤嬤來打開。

    每一個箱子里都裝著一樣東西,她最喜歡的是羊毛毯,這東西肯定不是紡織成羊毛線再編制的,否則羊毛衣怕是早就出現了。這東西呢,是將一簇簇的羊毛,用某種方法,給扎在一起,然后弄成了毯子。

    柔軟的就像是天上的云朵,她將臉頰貼上去蹭了兩下,那種觸覺簡直了,如至云端。

    “這么喜歡啊?”胤禛看她笑,就也忍不住跟著笑,問耿文華:“剩下的不看了嗎?”

    當然得看,她將小毯子放下來,又去看別的箱子。除了她點名要的,剩下的都是胤禛自覺買的。

    “這是蒙古那邊比丘大師開過光,念了七七四十九天佛經,供奉在佛前的佛牌,保平安的。”胤禛特意拿出來一塊兒佛牌給耿文華:“你帶在身上,可以庇佑你。”

    比丘就是和尚,不過是稱呼不同。

    那牌子是用玉石雕刻的,上好的白玉,該是胤禛先送過去了這玉石,人家才給開光的。

    她高高興興的將佛牌掛在脖子上:“我就帶在衣服里面,白天帶著,晚上再摘下來。”

    胤禛認真看著,等半天,什么也沒有,既不像是話本里寫的那樣,佛牌忽然發光的景象,也沒有比丘說的那種,陰邪之物

    會痛苦難忍的場景。

    他為了不讓人察覺異常,還特意是到了蒙古那邊才求了這佛牌的,保準這世上除了他自己,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知道他求的佛牌,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怎么說呢,雖然知道耿文華不怕佛,她和福晉一起去上香,一起去拜佛,還親自到三清神像前面去磕頭,沒一次是出現異常情況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試一試。

    算了,這也是最后一次了,反正也試不出來。

    試不出來呢,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這身體里的孤魂野鬼本事高強,一種是耿文華現如今這情況,是天道認可。

    前者的話,一個本事高強的鬼,不去鬧事兒做鬼王,非得老老實實待在后院里搞發明,這不比耿文華身體里藏著一個孤魂野鬼更荒謬嗎?他真要是本事高強,為什么不來占他胤禛的身體?也不去占汗阿瑪的身體,或者八弟的身體?

    所以,只能是后者了 。

    耿文華如今的情況,是天道認可,是神佛允許。既如此,他也就不用再來試探了。

    因為很可能,耿文華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大清的發展,都是對大清有好處的,如此情況下,她就是有大功德之人,那天道不光是允許她存在了,指不定日后她還能成神佛呢。

    胤禛伸手捏了一下耿文華的手腕,笑道:“隨意即可,也不用很講究。還有別的,要再看看嗎?”

    蒙古那邊有一種叫做葉臘石的礦產,可以用來雕琢各種東西,若是大家之作,這東西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胤禛帶回來的,就是這樣一個物件,耿文華頓時一聲驚呼:“這可太好看了,天哪,巧奪天工,無與倫比,精致又精巧……”

    夸贊的話連綿不斷。

    胤禛微微挑眉:“真如此喜歡?”

    “那是,本就好看,再加上是王爺送的,那就更好看了。王爺送的,那就是王爺的一番心意。”耿文華笑瞇瞇的,湊過去親一親胤禛的臉頰:“多謝王爺心里記掛我。”

    胤禛嗯了一聲,面上不顯,嘴角卻是彎了彎。

    接下來還有一串珠子,蜜蠟做的,也是很漂亮。

    在這三樣東西面前,剩下的就不太顯了。耿文華是個鬼精的,轉轉眼珠子,就舉著手腕問道:“這東西,是只我一個有呢?還是其他姐姐妹妹都有呢?”

    胤禛耿直:“這珠子和佛牌,只你有。”

    剩下的是全都有的,尤其是那葉臘石,福晉的更大更精致些。

    耿文華就佯裝生氣:“我就知道,不是別人挑剩下來的,也還輪不到我呢。”

    胤禛都沒反應過來,什么別人挑剩下來的?不都說了,這兩樣是單單她有的嗎?

    耿文華自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張張嘴本來想問問紅樓夢這本書,但好像這會兒作者還是個孩子?算了,她也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這本書面世呢,保全之類的話……就暫且不要先說了。

    胤禛一臉的莫名其妙,耿文華抱著他胳膊撒嬌:“就是想和你說笑一下,我知道王爺心里有我,我高興,我簡直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人,又有王爺這樣的男人可依靠,又有弘晝和小格格這樣的子女,又有福晉這樣的姐姐,又有鈕祜祿氏這樣的妹妹……”

    對比一下宅斗小說,這個雍親王府,簡直就是全家歡。

    胤禛也笑,伸手捏了一下她臉頰,她高興是因著她單純,她要的少,她沒有野心。

    這要是換個人……有如此才能,又有子女,那不得先將嫡福晉給斗下去嗎?遠的不說,就十三那府里,原本的側福晉先生了阿哥,不就妄想更多,想鉗制十三福晉嗎?

    若非十三一朝落魄,十三福晉不離不棄,指不定那府里現在是個什么局面呢。

    人呢,都是想為自己謀算更多的,有一個就想要兩個,有兩個就想要三個。

    像是耿文華這種,你給我就要,不給也無所謂的,還真不多。

    福晉知道她無所求,自己知道她沒野心,鈕祜祿氏看出來她直爽,所以大家才對她沒敵意。她若是對管家權伸伸手,你看福晉能不能容她。她若是為五阿哥謀算,只教五阿哥爭寵,壓著四阿哥顯露本事,你看鈕祜祿氏能和她親近嗎?

    這人呢,都是相互的,哪兒就有無緣無故的喜歡呢?

    但這話,胤禛也并未說出口。她現在這樣就挺好,若是再聽了別人指點,言行舉止再多了刻意,那就不太好了。

    兩個人小別勝新婚,吃了晚飯,打發了弘晝和小格格,就是享受時候了。

    這一晚上折騰的……耿文華早起請安的時候,差點兒起不來。

    硬是靠著驚人的自制力,將自己從床上給拔下來了。

    到了正院,連那拉氏看她的眼神都帶了幾分曖昧:“瞧著耿妹妹,可真是容光煥發。”

    年氏略有些不忿,大約是因為胤禛沒第一個去她的院子,只掃了一眼耿文華,就轉過頭不再說話了。鈕祜祿氏笑道:“一段時間沒見,耿妹妹確實是又貌美了許多。”

    耿文華也不甘示弱:“比不得鈕祜祿氏姐姐,瞧著又發福了些。”

    是的,鈕祜祿氏,又長胖了一些。大約是因著蒙古那邊牛羊肉多,蔬菜少?亦或者是只在馬車上坐著,也沒耽誤吃飯?反正臉蛋兒都圓潤了些,看著比剛出門的時候要胖了一圈。

    那拉氏看一眼,點頭:“確實是又發福了些,鈕祜祿氏,可是有了身孕?”

    鈕祜祿氏頓了頓,搖頭:“沒有。”

    從蒙古回來之前,都是有太醫把脈的,若是身體不舒服,不宜立馬趕路的,都會被送到行宮去休養一段時間,或者呢,是分成兩隊走,慢慢往京城來就成了。

    她那會兒并未懷上,一路上呢,和胤禛也沒時間沒機會親近。

    年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鈕祜祿氏頓時怒目而視,李氏打圓場:“若是想減肥,現下這天氣正好,不冷不熱的,多在園子里走一走就好了,再者,鈕祜祿氏妹妹是那種比較豐滿的美人,這雖說是發福了,但瞧著卻是更好看了呢。”

    那拉氏掃一眼年氏,也說到:“若是想減肥,就請大夫來把把脈,讓大夫給開個方子,萬不能自己隨意折騰。好了,王爺帶回來的東西,我已經吩咐人往你們各處送過去了,若是無事,就都散了吧。”

    年氏被內涵,心里有些不痛快,立馬起身,潦草行禮,隨后轉身就走。

    鈕祜祿氏立馬找那拉氏告狀:“福晉,您看看她,簡直就是……太目中無人了。”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好了,熟悉的味道又來了。

    她側頭看宋氏,宋氏低著頭不出聲,當自己沒聽見呢,李氏也垂著眼簾不說話。

    耿文華眨眨眼,到底是也沒出聲。就算是那拉氏因著這事兒不喜歡年氏,但像是鈕祜祿氏這樣明面上就譴責年氏,也并不是很妥當。

    那拉氏賢惠,也必然不會落人把柄。

    果然,就聽那拉氏笑道:“她自來是這樣的人,看在她體弱的份兒上,若是再讓她鉆了牛角尖,再請大夫買藥湯,豈不是不劃算?算了。”

    她擺擺手,不和年氏計較:“倒是你一路跟著伺候王爺,怕是也辛苦了,這段時間,就免你請安,你只歇著去吧,順便也和四阿哥親近親近。”

    鈕祜祿氏頓時喜滋滋,起身行禮告辭,出了門就拉著耿文華訴苦:“蒙古那邊的飯菜當真是有些吃不下,這季節本該蔬菜居多的,結果,還是吃的肉多……”

    蔬菜多也是要一一分下去的,從康熙到皇子再到文武百官還有侍衛士兵,輪到女眷這里的時候還能有多少?

    “你是不知道,我最多的時候,竟是六天都沒有……”頓了頓,壓低了聲音:“出恭。”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行吧,現代女孩子之間討論便秘問題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

    她給鈕祜祿氏出主意:“你多吃些蔬菜,再者,讓大夫給你開個下瀉的方子,說不定這一開,也能瘦一點兒呢?還有,吃些蜂蜜應該也會有些作用。”

    鈕祜祿就笑道:“我知道,你必然不會笑話我,若是換了年氏,怕不是要笑到腦袋掉下來。”

    耿文華沒接茬,只笑著問道:“前天四阿哥給你安排的如何?”

    “我聽他說了,是請教過你了,還別說,四阿哥安排的竟是很不錯,很是周全。”雖然事兒大多是丫鬟們做的,但四阿哥每一樣都說到了,

    這就是周全了。

    鈕祜祿氏又笑道:“還得多謝你這頓時間照看四阿哥,我給你帶了禮物呢,只給你一個人帶了,等會兒我給你悄悄送過去。”

    耿文華好奇:“是什么禮物?”

    “是一套銀飾。”蒙古那邊的飾品,和內地的是不同的。鈕祜祿氏不光是帶了一套銀飾,還有兩套蒙古裝,這就是男人買禮物,和女人買禮物的不同了。

    胤禛是絕不會想到給耿文華帶一身衣服的,但鈕祜祿氏也是絕對不會舍得花錢買一個擺件的。

    她回自己的院子拿了禮物,來玉蘭院攛掇耿文華換新衣服:“若是有不合適的,讓丫鬟稍微改一改,這小皮靴,那可是正宗的牛皮靴,下雨天穿著絕不會濕水。還有這小襖子,里面是羊羔皮,你摸一摸,是不是十分細膩?”

    鈕祜祿氏笑瞇瞇的:“這個就是尋常穿也可以,套在棉襖里面,又保暖又舒服。”

    耿文華很是感動:“多謝鈕祜祿姐姐,我還以為你在外面逍遙快活,都要將妹妹我忘記到腦袋后面去了呢,沒想到,還是姐姐記掛我。”

    鈕祜祿氏送人禮物的顯擺感得到了滿足,立馬一擺手:“咱們姐妹之間,說什么客套話,你若是喜歡,下次我再給你帶就是了。”

    一點兒沒想到下次人家耿文華會不會跟著去,她還有沒有機會跟著去。

    就是這樣的……說話不過腦子。

    耿文華也無奈,不過不是大事兒,她也就不糾正了,只和鈕祜祿氏說些府里的事兒:“之前福晉給府里的人都發了秋季的衣服,四阿哥那邊也添置了東西,回頭你給規整規整,再有就是四阿哥現在的功課是以讀書為主了,那些彈琴畫畫之類的,就減少了些,這個也是福晉的意思,你回頭問一問四阿哥就知道了。”

    再就是府里都漲了月錢了,也不多,每個人漲了十分之一。這個鈕祜祿氏也得知道,因為每個月她都需得從公中,將她那院子里的所有人的月錢都領走的。

    鈕祜祿氏頓時好奇:“這月錢多少年都沒變過了,今年為什么漲了?”

    “大約是因著王爺賺得多了?”耿文華也不知道,再者,就是福晉賺得多了?反正肯定是府里的收入多了,否則誰平白無故的,往外拿的錢會增多呢?

    她擺擺手:“和咱們不相干,府里的賬目,自有福晉呢,多了,咱們拿著就是了。少了,反正不短了咱們吃喝就行了。”

    鈕祜祿氏就笑道:“你自來是操心少的,不過,倒也確實是這個道理。對了,我聽說你現在開了鋪子,生意還很是不錯?那你說,我若是開個鋪子,如何?”

    耿文華就問道:“你打算開個什么鋪子?做個什么生意,鋪子買在哪兒?”

    第114章 第 114 章 她很生氣!

    這人是不長記性, 之前就眼紅耿文華那布娃娃鋪子,想和耿文華一起開鋪子,被耿文華幾句話問下來給攔住了。現在大約是知道那炸雞店的事兒了,又來問了。

    可這次呢, 就不能跟上次一樣將人給糊弄打發了的。

    要不然鈕祜祿氏肯定會覺得, 你耿文華開一個鋪子賺一個鋪子的, 讓你給姐妹出個主意, 你就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推辭?怎么, 這世上的錢只能你耿文華賺, 不能我鈕祜祿氏賺是不是?

    所以不等鈕祜祿氏說話, 她就給出主意:“要不然開個瓜子鋪, 現下京城也沒個專門賣瓜子的, 都是干貨店。”

    所賣的瓜子種類呢, 也少,就一個南瓜子, 還有葵花籽, 再加上花生。口味也少,一個是原味,一個是鹽焗, 再加上一個五香。

    耿文華現在不弄出來個山核桃口味的嗎?她在現代吃過的瓜子口味, 那可多了, 什么抹茶口味的, 巧克力的,牛奶的, 焦糖的,話梅的,還有番茄的, 麻辣的,椒鹽的。

    追劇時候吃點兒這個,那真是舒爽無比了。

    而且呢,除了葵花籽和南瓜籽,也可以試一試黃瓜籽,還有一種吊瓜子?吊瓜子這個,就算是信息很發達的年代,她也是偶爾才聽說的,那京城估計是暫且沒這種東西的吧?

    “什么東西呢,只要只你有,別人沒有,那你這生意就能做得好。”耿文華笑著說到,挑眉:“這生意呢,我單單給你出主意,不和你一起做,你若是覺得能做,你回去仔細想一想,你若是覺得不能做,那也就算了。”

    若是鈕祜祿氏當真開了這樣的鋪子,那她一年四季的瓜子可就有著落了。

    耿文華是除了福晉,絕不和其他后院女人一起做生意的。就像是之前那果子酒,她寧愿自己試一試,都不愿意找年氏。為什么呢?就因為怕牽扯的太緊密。

    錢這東西,那最是捆綁人的繩子了。

    所以這主意她給出了,就看鈕祜祿氏自己愿不愿意了。

    鈕祜祿氏沉吟片刻:“瓜子這東西賣的不貴……”

    耿文華就笑:“那我炸雞店里的東西,和大酒樓里的比起來,價錢如何?”

    肯定也不貴啊,真貴了人家家里寧愿自己做,誰會花錢出來買?賺的就是這個薄利多銷。

    鈕祜祿氏對生意也并非半點兒不懂的,她娘家難道會連個鋪子都沒有?聽著耿文華說的有道理,就說自己想一想,轉頭就先告辭了。

    耿文華也不介意,不管是炒瓜子還是做炸雞,她的初衷都是讓自己的口腹之欲得到滿足,都是為自己著想。若是有人拿著主意賺錢,她至少是欠下了自己人情對不對?

    她若是不用,反正耿文華自己也不會做這生意,那她下次吃,是不是還要折騰廚房啊?

    所以嘛,給人便利,就是給自己便利,這點兒耿文華還是很清楚的。

    胤禛自打在耿文華這里留了一晚上,接下來就忙的人影都不見了,整日里天不亮出門,天黑了才回來,別說是耿文華見不著人了,府里能見著他的沒幾個。

    耿文華自然也不會問,她求了福晉,叫了府里的馬車,帶弘晝到自己的莊子上巡視去了。

    現如今也已經快八月,種糧食那莊子上呢,瞧著是大豐收,那地里的紅薯,都爆土堆了,這說明下面的紅薯必然是很大,越是大,越是多,表面的土才容易形成土堆裂隙。

    還有那玉米,去年種的少,今年卻是很不少。她讓人趁著玉米還沒完全熟透,先掐點兒玉米須曬一曬,用這個做茶水喝,又消食又祛火,味道也清甜,當然,喝不慣的肯定覺得這味道古怪的很。

    但她喝的慣,她減肥的時候沒少喝亂七八糟的,據說又減肥作用的茶水,具體起作用不起作用的……不好說。

    讓人掰了一車子的嫩玉米送到王府:“就和福晉說,是我請府里的姐妹們一起吃的,趁著鮮嫩,多吃些。”

    粗糧,這樣吃更有通腸的作用。

    “回頭收玉米之后,給我送些干玉米。”她想吃爆米花了。爆米花這東西,清朝是沒有的,這東西是出現在……嗯,五六十年代,饑荒時候,據說是因為那會兒糧食實在是短缺得很,全國各地餓死人的事兒不算少見,上上下下呢,都在想法子將有限的糧食做的更讓人飽腹些。

    于是,這種能讓糧食嘭的一下變大的爆米花機器,就被研究出來了。

    另外還有什么水饅頭,饅頭泡水變大——其實就是吃個水飽。

    爺爺奶奶那代人,誰還沒個糊弄肚子的經歷和經驗呢?

    她小時候最喜歡拿著玉米去街上了,兩穗,一穗爆開吃,一穗是人家的勞務費。

    莊頭忙應了,耿文華又交代:“毛豆和花生,也送一車到府里,和

    那嫩玉米一起。”

    黃豆成熟時間略早,這會兒怕是也找不到多少毛豆了,但這東西呢,糧食,毛豆的時候嫩,好吃,黃豆的時候也好吃,大差不差就行,沒必要很細致。

    除此之外,莊子上還種了水稻,這是第二季的。康熙既然推廣兩季稻,那作為雍親王的側福晉,難道還能非得犟著去種植一季稻不成?

    站在水稻田前面,耿文華就是久久的沉默。她知道這世上還有許多吃不飽的人……她若是什么都不做,又好像有些于心不安。但若是要做,又好像千頭萬緒,不知道從哪兒拉起來這一根繩。

    最重要的是,這根繩子一旦拉上自己的肩頭,她能不能承受得住,能不能真的拉起來,她自己也并不敢保證。

    弘晝可不知道自家額娘在想什么,一路小跑過來:“額娘,我去摘構桃。”

    耿文華有些詫異:“現在還有構桃啊?”不都是夏天的時候才有的嗎?那東西特別甜,吃起來容易抓一手。

    弘晝笑嘻嘻的:“山里有一棵樹,是狗蛋兒發現的,別人都不知道。”

    狗蛋是莊頭的大孫子,今年八歲,狗蛋兒當然是小名,莊戶人家取名字都是這樣,賤名好養活。

    耿文華就擺手:“那你去吧,帶著侍衛。”

    弘晝忙應了,又一蹦三跳的叫侍衛去,他聽話的話,耿文華那些安全知識繪本可不是白講的,年紀小不能單獨去外面,不能跟人走,要走哪兒都帶著侍衛,這些他記得清清楚楚。

    耿文華被打斷了思緒,也就將自己那些惆悵給收起來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就算是她有心做個救世主,但這世道,也并沒有壞到讓她立馬變身才能拯救世界的地步啊。

    好歹,康熙也是許多史學家承認的,千古一帝對不對?

    她很輕松的拎著小籃子招呼莊頭媳婦兒:“去采摘蘑菇,做個小雞燉蘑菇,今年這莊子上的紅薯,全部做成粉條,紅薯渣曬干了保存,專門找庫房放著,這東西呢,有糧食吃的時候自然沒人吃,不好吃,但若是沒糧食吃,那就是極好的東西了。多存著些,萬一遇上個什么天災人禍……也不至于餓死人了。”

    莊頭媳婦兒忙應了下來,耿文華又交代:“去年存的今年給用掉,喂豬也行。今年存的,明年再給清理掉,一年一年的,需得確保庫房里有。”

    “這事兒呢,不光咱們自己能做,哪個莊子上種了紅薯的,你們也多和人說說,存糧這事兒,最好是家家都做。”耿文華又交代道,莊頭媳婦兒連連點頭,又奉承耿文華:“主子心善。”

    “倒也不是心善,只是人無近憂,就得想長遠點兒。”耿文華笑著說到,遠的近的,你總得顧慮到一頭是不是?

    有錢人家也是常年存糧啊,一存存三年的量,今年換三年前的。然后,陳糧再賣出去,有錢肯定自家也得買新糧食吃是不是?那吃陳糧的都是誰?不都是沒錢,新糧拿來賣,然后再便宜買陳糧的老百姓嗎?

    世道就是這樣,耿文華也沒本事改變,難不成她還能站在大街上振臂一呼,陳糧不好吃,大家都別吃嗎?別開玩笑了,真那樣做了,那就是腦子有問題。

    你呼吁大家吃什么用什么,也得先是九成九的百姓,能吃得起買得起的。

    耿文華又去看了另外兩個莊子上的果樹,然后一看到這果樹,她就忽然想到了個事兒——嫁接。就現在這水果品種吧,都是些老品種,有優點也有缺點。就比如那蘋果,好吃肯定是好吃的,甜,綿,可皮厚,核大。

    再者,有些品種現在還沒有,比如說,油桃。

    那她想吃油桃怎么辦?不能沒有吧?

    于是就叫莊頭來:“這蘋果樹枝要是弄到這桃子樹上,還能活不?”

    這話問的,莊頭都有些摸不著腦袋。

    耿文華原本是想問問人家有沒有經驗的,現在一看,還不如自己上手呢,就吩咐道:“挑幾個小樹苗,蘋果的,桃子的,梨的……每一樣兩三棵吧,都送到王府里去,我想在院子里栽種一些果樹。”

    玉蘭院裝不下的可以栽種在花園里,那兒童游樂場,還能栽種不下幾個果樹?

    一個莊子上轉悠個三五天,三個莊子下來就是小半個月了。

    等耿文華再帶著弘晝回去,鈕祜祿氏就來了:“那瓜子鋪子,我打算開了,已經買好了鋪子,現下也裝修好了,就等著放貨物進去了,你之前給我說的那幾種口味,我也讓人給做出來了,先送一些過來你嘗嘗,滿府里,沒誰的舌頭比你更叼了,你若是說好吃,那必然是好吃的。你若是說不好吃,那肯定是哪兒沒做好。”

    帶來了好幾個小口袋,里面裝著的都是瓜子。

    焦糖的,山核桃的,椒鹽的,巧克力暫時沒辦法,這東西呢,西洋來的,賣的貴著呢,她要是用這東西炒制瓜子,真的,鋪子估計得黃了。

    但是抹茶這個就簡單了,也不用很好的茶葉,人家喝茶要尖尖,她要下面的大葉子就成了,炮制好了再給磨成粉,再用來炒制瓜子,茶葉的味道也不是很重,就求個新鮮稀罕。

    耿文華每一樣嘗一點兒,就夸贊:“這個奶香的好吃的,可見是舍得用料了。”

    這個是用牛奶浸泡的,牛奶雖然也貴,但也并不是買不起。

    其余的,也都還可以,鈕祜祿氏既然是誠心做這生意的,她必然是做好了完全準備的,炒制的大師傅,是特意從別的干貨鋪子里搶來的,只要給的錢更多,人往高處走嘛。

    既然是大師傅,那肯定是很有經驗和水平的,反正耿文華吃不出來太大的缺點來。

    鈕祜祿氏也總算是放心了:“倒是要多謝謝你,那大師傅原本還說,沒見過有人這樣炒制的,硬是被我給說了一頓,才做了這樣的東西出來,他自己嘗一嘗都說很是不錯,必然會有人買的。”

    其實最受歡迎的該就是原味的,五香的,還有焦糖的這幾樣,至于抹茶之類的,那就吃一個新奇,受眾是并沒有那么廣的。

    她就笑道:“味道少見的,就少做些,大師傅都是那樣的想法,想必外面也沒多少人敢嘗鮮,這東西放時間長了也就不好吃了,最好是別存太多。”

    鈕祜祿氏應了,又說道:“你之前送回來的那嫩玉米,還有毛豆花生,府里可是吃了好一段時間的。”

    這說著,往桌子上一看,又忍不住笑:“你在莊子上還沒吃夠呢?竟是又開始吃這個了?”桌子上放著的就是嫩玉米,還有毛豆和花生,一鍋煮出來的,只放了點兒鹽巴。

    本就是很鮮嫩的東西,鹽巴提提味就可以了。

    耿文華笑瞇瞇的:“我就愛吃這些。”

    鈕祜祿氏就笑道:“那你是沒見著年側福晉那樣子,大家都吃,人家不吃,人家嫌棄……說是粗鄙之物,只是鄉下人吃的,你日后啊,還是少給年氏送這些吧,你送了人家不領情,還嫌棄你送的東西占地方。”

    當然,年氏那原話肯定不是這樣,年氏又不傻,面子上功夫難道還會一點兒都不做?

    耿文華也只笑道:“每個人口味不同嘛,就像是那豆角,我就喜歡吃豆角燉肉,燉的軟爛軟爛的,那味道絕了。可我們家弘晝,那還是親生的呢,人家最不愛吃這爛糊的,人家就愿意吃新鮮小炒出來的。”

    鈕祜祿也跟著笑:“這倒也是。”

    耿文華又問道:“我想買些土豆,這東西,該上哪里采買?”

    鈕祜祿氏沉思了片刻,也有些拿不準:“需得讓人上菜市上采買?”

    “我買的多。”耿文華說道,炸雞店得準備新品了,她準備上薯條和薯片,還有旋風土豆這些了。所以呢,就需要大批量的土豆,最好是能和哪個莊子定個協議。

    可她上哪兒知道誰家的莊子上大量種植了土豆呢?

    鈕祜祿氏也兩眼一抹黑,她只吃過土豆菜,至于府里從哪兒買的,這種事兒輪得到她來問嗎?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的話,鈕祜祿氏就起身告辭了。

    耿文華就讓院子里的大太監,去找府里的管事太監問。太監們在外行走,那消息渠道,是比內院女眷們更多的。

    回頭這土豆買了來,她就先自己折騰,廚房的管事也跟前跟后的忙。

    等耿文華去給那拉氏請安,那拉氏就嘆氣:“你這幾天功夫,硬是讓我長胖了好大一圈。”

    這幾天,光吃廚房送來的

    炸薯條,炸薯片,還有旋風土豆這些了。

    她原以為這土豆是菜,多吃些沒事兒。至于油炸的,喝點兒刮油祛火的茶水就好。

    誰能想到這東西,如此胖人呢?也就幾天,丫鬟收拾衣服,她試穿去年的秋衣的時候,發現腰圍居然長了一大圈!

    耿文華就笑:“自來這身上的肉,都不是幾天能長成的,必然是這一年吃的多了,福晉可不能全怨怪我。”

    那拉氏氣笑:“你倒是還有辯解,就算是這一年長起來的,你以為就沒你事兒了嗎?你自己掰著手指數一數,你這一年,折騰了多少吃食了?”

    耿文華就尷尬了,給出主意:“要不然,咱們就再做幾件新衣服?眼看這秋天了,本來也該換衣服了,冬天呢,也穿得厚,別人也看不出來……”

    年氏就冷哼一聲:“在這兒自欺欺人呢?再者,你怎么知道別人看不出來呢?你那肉長在身上不長在臉上啊?”

    她自己是一胖就胖臉的,所以常年都在吃清淡的,生怕胖一點兒,臉型一旦圓潤了,就必然沒有現在好看了。所以,她是最不信耿文華這話了,穿衣服要能遮掩,世上哪兒還有胖子呢?

    耿文華輕咳一聲:“那或者,冬天里少吃點兒?春冬兩季,正好減肥,到了夏天,這不就正好了嗎?”

    從沒想到,封建社會的女人,對身材的要求也如此嚴苛。怎么說呢,感覺還是沒餓過。

    那拉氏擺擺手,她也就是隨口一說,到她這年紀了,還追求什么身材不身材的?瘦點兒好看,胖點也不難看,再者,她又不打算生孩子了,何必折騰呢?

    胤禛難道還是那種好色之徒嗎?

    那拉氏又說起來中秋的事兒,眼看也快中秋,誰若是想和娘家團聚一番,需得早些告知福晉,不管是請了娘家人來,還是自己回去一趟,都可以。

    這話一說,耿文華頓時就驚了,以前還只是娘家人上門呢,這都能回去探望了?是外面發生了什么變故不成?

    怎么說呢,那拉氏這一安排,耿文華只想到一個著名場景——元春探親。

    總覺得腦袋上面懸掛了鍘刀呢。

    李氏是回不去的,她娘家遠在江南,一來一回,至少一個月,有這功夫,還不如多買些節禮讓人送過去。年氏臉色則是有些不太好看了,停頓半天,到底也沒說就回不回的事兒。

    耿文華只說自己要想一想,沒立即決定。

    出了石榴院,鈕祜祿氏就和耿文華八卦:“年側福晉八成也是不回去的,她阿瑪額娘都沒了,府里是大夫人當家……”

    大夫人說的就是年希堯的媳婦兒。

    “據說姑嫂兩個并不和睦……”鈕祜祿氏說道,耿文華都震驚了:“你連這種事兒都能打聽得到?”

    “這有什么打聽不到的?猜也能猜的出來,自打年氏進府,你自己算一算,年希堯的夫人才上門幾次?”鈕祜祿氏問道,她和耿文華做庶福晉的時候,不管是鈕祜祿家還是耿家,逢年過節,那是必然要請見的。

    后來耿文華做了側福晉,耿家太太呢,也是三五不時就來一趟。

    唯獨年氏……她大嫂上門的次數,大概只有那么兩三次?還都是陪著年氏的額娘一起來的。

    耿文華笑道:“或者人家是為了避嫌呢?年希堯兄弟倆十分出息,若是和后院來往頻繁,到底是與名聲有礙。”被人說成裙帶之臣,那豈不是冤枉?

    鈕祜祿氏頓了頓,到底是沒反駁,只問道:“你是打算回去還是請了耿夫人來?”

    耿文華搖頭:“暫且沒想好,不過,我倒是想回去看看……也有好幾年沒回去了,家里說是搬家了,買了新宅子,總不能日后,想回去連家門都摸不著吧?”

    鈕祜祿氏是必然要回去的,她自來和家里親厚,要不是這樣,她哪兒能養出這口無遮攔的性子來?

    兩個人各有打算,耿文華回了玉蘭院,也只讓人開始準備節禮:“除了莊子上送來的雞鴨魚,再另外準備些貴重的,之前福晉賞賜的皮毛搬出來一箱子,還有王爺給的茶葉……”

    再有就是玻璃擺件,這東西,外面多少銀子都買不到呢。這拿回去,也就是充臉面的作用。

    小格格拖著自己的玩具車從外面進來,歪著頭看人收拾東西,很疑惑:“額娘又要去莊子上?這次不能不帶我,我要去!”

    上次就沒帶她,她很生氣!

    耿文華笑瞇瞇的彎腰將人抱起來:“不去莊子上,你想不想去果洛瑪法家玩兒啊?”

    第115章 第 115 章 并不算罕見。……

    小孩子天生對出門有十足的期盼向往, 哪怕就是到大街上走一走呢,也十分愿意。要去果洛瑪法家,這必然要去啊。弘晝年歲大了些,問的問題就更多些。

    比如說 , 果洛瑪法是什么人, 和額娘什么關系, 果洛瑪麼是什么樣的人, 會不會給他點心吃。

    小格格就不問, 人家坐在馬車里, 拎著自己的大公雞玩偶擺弄, 一會兒將翅膀給疊起來, 一會兒將腦袋給擰過去。弘晝就很看不上妹妹這行為:“太幼稚了。”

    那一本正經的評價的樣子, 逗的耿文華都忍不住笑:“你以為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你小時候比妹妹還幼稚呢, 拿著一只小狗整天喊寶寶,吃飯睡覺都非得要抱著。”

    耿文華還生怕他將那小狗弄成了他自己的阿貝貝, 那段時間別提多忙活了——小孩子呢, 只要玩兒起來,有更多的玩具,他就不會總扒著那一個不松手了, 也就很少再有機會去弄什么阿貝貝了。

    這種東西怎么說呢, 在網上看別的孩子抱著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當阿貝貝不松手的時候, 那是很好玩很好笑的。但自家的, 但凡對什么東西有超過正常范疇的依戀,那都是不樂意見到的。

    弘晝現在還有那小狗呢, 平日里也還抱著玩兒,但并非是離不開。之前耿文華帶他去莊子上,連著小半個月, 他在莊子上玩兒,哪兒還能想起來什么玩偶小狗?白天撒歡一整天,晚上洗澡時候躺在床上不到一刻鐘就響起來了小呼嚕聲。

    弘晝現在也不承認額娘說的是自己,一疊聲否認:“我才沒有,我現在最喜歡的,是那只小鴨子。”

    耿文華要和他分辨,但頓了頓,到底是沒費這口舌了,小孩子呢,他其實也不是撒謊或者不承認什么的,他就是腦子沒發育成熟,有一種發散聯想的思維,然后還會將這事兒認定成真的。

    她就是忽然想起來一個事兒,若是有相機就好了,能將這事兒給錄下來。素描這東西呢,她倒是也保存有,但畢竟不能作為證據用,畢竟畫出來的,誰都能添一筆是不是?

    對啊,要是能知道拍立得的原理,那自己是不是就能將繪本扭虧為盈了?

    相機太遙遠了,但拍立得好像更簡單些?西洋那邊最早出現拍照是什么時候來著?她恍惚記得,清朝的哪個皇帝還留下過照片?

    耿文華陷入沉思,弘晝一看就知道她又陷入到她自己所說的那種,工作狀態了。于是也不打擾,只帶著妹妹玩兒:“你看大公雞要吃飯,桌

    子上有飯嗎?”

    小格格笑嘻嘻的:“小米,大公雞吃小米。”

    馬車上熱熱鬧鬧的,這一路到耿家,也快十一點了。這個時間點呢,其實是正好的,留有余地說話聊天,又不用擔心閑聊時間太長。

    耿大人帶著耿夫人就在門口等著——這也是耿文華不喜歡見耿家人的緣故之一,她大抵是用了原主的身體,也有些受原主的感情影響。原本是嫡親的親人,還是長輩,結果因為她進了王府,現在成了側福晉,這身份就立馬發生了轉變。她成了主子,父母反而是成了奴才,見了面,不管什么身份輩分,都得是長輩來請安行禮。

    她不等人彎下腰,就趕緊抬手來扶著:“自家人,不用如此客氣,再者,咱們血親,阿瑪額娘若是非得如此,那是不打算認我這女兒了?”

    耿大人趕緊擺手:“咱們自家心里知道親近就行了,規矩還是必得有的,我和你額娘將這規矩給立住了,日后你兄弟侄子,也才能認清自己身份,長久來說,對耿家只有好處。”

    耿文華本來還想說什么呢,聽著這話就有些說不出來了,耿大人這話可真是太清醒太明白了。

    親則生狎近則不遜。

    別說胤禛將來是要做皇帝的,就算他只是個親王,耿文華的家里人有什么為非作歹的,怕是胤禛也不會留情。不僅胤禛不會留情,那盯著胤禛,等著抓他小辮子的,更不會留情。

    耿文華若是一味的只和耿家親近,耿家的人就會覺得,哎呀,我親姐那可是雍親王府的側福晉,我姐夫是雍親王!人呢,是會膨脹的,這一膨脹,就可就不是什么好事兒了。

    她頓時有些受教,忙笑道:“還是阿瑪想的周全,倒是我,只想著親人之間親近,卻是疏忽了這些。”

    她扶著耿夫人的手往里面走:“那等會兒兄弟們要見禮,我可就不攔著了,阿瑪額娘也多幫我解釋幾句。”

    耿夫人笑瞇瞇的應了,帶著人往里面走,等見了兄弟媳婦兒,耿夫人就打發她先去安排灶上的事情了。單單母女倆在一起說話,至于小格格和弘晝,小孩子嘛,哪兒能坐得住,被耿大人和小耿大人帶著滿院子亂竄呢。

    “之前買的鋪子,現下生意也挺好,家里日日有進項,后來聽著你的話,買了小莊子,種了紅薯,今年也打算全做成粉條,現在不得冬天做嗎?那紅薯,就都存在紅薯窯里。”

    “之前你送了玉米,吃著挺好吃,不過你下次可別往家里送了,那東西等長熟了,得多少糧食呢,這樣吃了,實在是可惜。”

    “你兄弟家那兩個,你今兒也看了,你阿瑪說是要送去讀書。你覺得如何?”

    這事兒耿文華也給不了太大建議,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時不時也帶著鍛煉鍛煉身體,就算是日后不做武將,強身健體總還行的。滿人馬背上得天下,若是連騎射功夫都不會,就算能參加科舉做了官兒,怕是也會被人看不起。”

    真是這樣的,滿人官員,九成九也都是能騎馬射箭的,自小就是這樣練的。

    “若是六歲之后,人家先生說,這讀書確實是可以,那到時候我就問一問王爺,看能不能幫忙介紹個先生。”耿文華說道,以耿家身份,怕是打聽不到更好的。

    “之前弘晝選伴讀的事兒,家里沒生氣吧?”耿文華想到這事兒,又連忙問道,耿夫人擺擺手:“你兄弟媳婦兒倒是有些不自在,但你阿瑪和你兄弟說清楚了這里面的事兒,就是不選咱們家的,那你也是咱們家的姑奶奶,小阿哥和咱們家呢,親連親,血摻血,這關系情分,是一直斷不開的。但若是選了咱們家的,小阿哥犯錯伴讀挨打,小阿哥干壞事兒伴讀被責罰,就問他們夫妻舍不舍得呢。”

    耿夫人笑著擺擺手:“三四歲的小孩兒狗都嫌,這話一說,誰還想著那伴讀的事兒呢?”

    反正小阿哥是自家姑奶奶生的,那等小阿哥七八歲,或者十來歲懂事兒了,親親的表兄弟放在一起,還怕日后長大了沒情分嗎?

    耿文華就疑惑了,自家阿瑪既然看事情如此清楚,心底也十分清明,那怎么就是個管領呢?

    哦,不對,現在升官了,以前管領是個正五品,人家鈕祜祿氏的阿瑪呢,是個從四品,所以雖然兩個人一起選秀,但鈕祜祿氏當年是先一步進府的。

    現在耿文華的阿瑪,成了四品管事,人被調到內務府去了。

    別小看內務府,內務府其實也不光是主管愛新覺羅家的事兒,整個八旗的吃穿用度,內務府都是有權利的。

    耿文華正想著,耿大人就從外面進來了,拎著一串兒葡萄,剛洗過,上面還有水珠子滑下來。耿大人笑瞇瞇的:“咱們院子里的葡萄架上的,就這最后一串了,之前你額娘說想給你留著,小心照看到這時候了。”

    說著就放在了耿文華面前的盤子里,耿文華還好奇呢:“沒被鳥兒啄了?”

    “用蚊帳給撐起來了保護罩。”耿夫人笑瞇瞇的:“讓你阿瑪用竹條編制了個小框子,將葡萄放在里面,用繩子吊著,外面再罩一層蚊帳,不光是沒有蚊蟲小鳥兒,這掛的時間長了,甜味兒也足。”

    耿文華才不信 ,葡萄甜是因為日照時間長,你這都用蚊帳罩起來了,怎么可能會甜呢?她伸手拽了一個塞嘴里,笑瞇瞇的:“當真是甜得很,阿瑪額娘也嘗嘗?”

    耿大人連連擺手:“我可不吃,我吃了總牙酸。”

    耿夫人也不吃:“給你留著的,你只管吃就是了,咱們院子里這葡萄樹,還是新買院子的時候種下來的,那會兒我就想著,必得要留一些給你吃。往年是沒結果子,就今年結了這么些。”

    自然掉落的,那就是長好了,既然沒落下來,那就是沒熟透,所以耿夫人也才沒往雍親王府送。

    “我們都吃過了。”耿夫人說道,很是夸贊這葡萄:“品種好,說是西邊來的,果然是又大又甜。你若是喜歡,回頭帶些葡萄枝條回去,這東西,扦插就能活。”

    耿文華就點頭:“那額娘幫我剪掉幾個枝節,我回去帶著。”

    又說了片刻的話,耿文華不提王府里的事兒,只說自己去莊子上的時候,耿大人和耿夫人也就不會問。午飯很快就準備好了,耿夫人并沒有讓兒媳站著伺候,也讓她在旁邊坐著陪客了。

    小媳婦兒也不是頭一次見耿文華,但現下還是略有些緊張。

    等吃完飯了,耿文華就將手腕上的鐲子給人家:“看這一桌子飯菜就知道,你是個利索干凈的,平日里呢,男人要出門在外打拼,這家里就需得你來操持,又要照顧老的,又要照看小的,著實是辛苦了。”

    這話一說,小媳婦還有些紅了眼圈,感動的,這年頭,有幾個姑奶奶回娘家,是看到兄弟媳婦兒的辛苦,而不是挑三揀四覺得這兒沒做好那兒沒做好的呢?

    她又不是沒見過別家的姑奶奶是如何挑揀兄弟媳婦兒的,就她自己回娘家,也總還覺得自家那兄弟媳婦兒沒做到更好呢。

    不過現下,人家都是雍親王府側福晉了,對兄弟媳婦兒還是如此,那自己這脾氣,也稍微改改吧。

    “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兒,你只管讓人往府里去找我,不管是他惹你生氣……”她伸手點了點自家那親兄弟,又說道:“還是額娘有什么不舒坦的,只管找我就是了。”

    小媳婦兒紅著臉忙應了,又夸贊弘晝和小格格懂事兒聽話:“吃飯的時候尤其乖巧,坐在這里規規矩矩,不像是我們家這兩個皮猴子,恨不能將飯菜都倒在自己身上。”

    “小孩子嘛,大約是換了地方,有些拘束,在府里也是鬧騰的很,兩個人恨不能將房頂給掀掉了。”耿文華笑著說到:“他們調皮的時候呢,咱們做大人的看著就覺得,這孩子怎么就那么調皮呢,但他們若是安安靜靜的不調皮,那才更擔心了呢。”

    小孩子只有生病了,身體不舒服了,才會不調皮。

    就是天生喜好安靜的,你又會擔心他是不是太過于安靜,是不是被奶娘私下里給教訓了什么的。

    所以,倒還不如孩子調皮些,你身上累,總比心里累好。

    說了一會兒的話,給足了兄弟媳婦面子,耿文華這才起身打算帶著兩個孩子。

    耿家也是準備了回禮的,耿文華坐上了馬車,先問弘晝:“今兒玩兒的可開心?”

    弘晝頓了頓,笑道:“表弟就像是伴讀一樣,他要和我玩兒,身邊人總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額

    娘,我覺得,我的表哥,和那拉家的表哥,是不一樣的。”

    那拉氏是嫡福晉,她的娘家,弘晝也該當外家看待的。費揚古大人是果洛瑪法,覺羅氏老太太是果洛瑪麼。那拉家的小孩兒,是表兄弟姐妹。

    人家到府里來玩兒,給自家姑姑請安,也會遇上弘晝,幾個小孩子一起玩兒,那拉家的人是很少攔著小主子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可以的。

    因為人家有這樣的底氣,只要沒傷害到小阿哥,哪怕是小孩子玩耍哭鬧一番,也并擔心會被責罰。

    這個事情要解釋起來,那可真是……人情世故,還有人際關系,都要解釋一圈了。

    她頓了頓就只笑道:“因為他比你小,那拉家的表兄弟去府上,他們比你大,懂得分寸,不會傷害到你。你看,你妹妹年幼,是不是就很不會控制自己的力氣?她捏葡萄的時候,總捏碎。”

    這個是感統問題,小孩子發育過程中都存在的。若是多訓練,長大就會好了,若是不管不問,長大之后……也可能會好,也可能不會好。

    現代養孩子,總強調個感統訓練嘛,就是關于這方面的。

    “小孩子呢,在小的時候,都是沒辦法控制自己的,你自己也是如此,生氣了會哭鬧,高興了會大喊大叫,可是你阿瑪,就能將自己控制的很好,他生氣了也不會哭鬧對不對?”

    耿文華說道,反正這例子合適不合適的,也就這樣了。

    要不然怎么辦呢?先給他道歉,說對不住,誰讓你額娘我出身不好做了庶福晉呢?太早的分辨這種事情,對小孩子來說,并不太友好。

    弘晝似懂非懂,不過沒關系,額娘說了,聽不懂的先放在心里,慢慢長大了就會懂。就好像他兩歲的時候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幾,但三歲的時候就會算三加四等于幾了。

    耿文華是最早從娘家回來的,鈕祜祿氏暫且沒回,年氏壓根就沒去,只叫了年大夫人來府里。

    那拉氏……也回了那拉家,覺羅氏年老,她去那拉家,也有給親娘撐腰的意思。別看老太太沒兒子,但人家閨女頂用,是親王福晉,府里無論如何,也得將老太太給供著。

    那拉氏回去,順便是帶了李氏一起去的,李氏正好可以去看一眼外孫子阿林保。

    胤禛今兒倒是哪兒也沒去,只在府里呆著。聽聞耿文華這邊回來了,索性就來了玉蘭院,進門先將小格格抱起來:“小格格今兒玩兒的開心不?”

    耿文華趕緊出來行禮,又笑瞇瞇的來扒著胤禛胳膊:“正有一件事兒想和王爺商量呢,小格格也一歲多了,您看,這名字 ,是不是也該取了?”

    小阿哥的名字呢,是胤禛上折子請康熙來定,但小格格的名字就不用了,只胤禛來取就行。

    胤禛頓時沉吟了起來:“是該有個正經名字了,咱們小格格……叫什么名字呢?”

    “叫塔納吧。”胤禛說道,塔納在滿語里是寶珠的意思,這個小格格,就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寶珠。

    “塔納?好聽,那就叫塔納了。咱們小格格也是有自己的名字了,塔納,塔納,你日后就叫塔納,記住了嗎?”耿文華伸手來逗小格格,小格格笑嘻嘻的點頭,聽不聽得懂的,反正只管點頭就行了。

    其實這名字,用起來范圍也不是很廣泛,除了父母嫡福晉,還有年氏她們,府里其他人,要么是叫四格格,要么是喊四妹妹。

    但終歸,還是有名字了。

    于是為了慶祝,耿文華特意讓廚房給小格格做了個蛋糕,她吃一半兒,弘晝和小格格分另一半兒。

    胤禛也是很無語了:“你自己想吃就說自己想吃……”

    “那怎么能行呢?吃蛋糕,是必得要有個理由的。”耿文華笑瞇瞇的:“再者,這事兒難道不值得慶祝嗎?對了,王爺,可曾聽說過洋人有一種……嗯,能留影的東西?”

    胤禛皺了皺眉,好一會兒才搖頭:“并不曾聽說,你是又想了什么?”

    “也沒什么,就是今兒在馬車上和弘晝說話,忽然想到,若是能有什么東西,將畫作長久的保留下來,該多好啊。”耿文華笑著說到:“不像是畫紙,稍微有點兒保存不當,就毀壞了。”

    胤禛笑道:“你自己不能做出這樣的東西來嗎?”

    “王爺當我是無所不能的神仙嗎?我若是能做出來,我還用發愁我那繪本的事兒?”耿文華說道,胤禛就知道了,原來這人,也并不是什么都會做的。

    他也不在意,畢竟就算是神仙,也有擅長的和不擅長的。

    耿文華……大抵不是個神仙,所以,有會的,也有不會的,這不更正常嗎?

    小格格被胤禛抱的有些不耐煩了,掙扎著要下地,胤禛索性放她下來玩兒了,又順口問起來院子里果樹苗的事兒:“弄那么多樹苗做什么?果樹這東西……”

    栽種多了其實很麻煩,因為鳥雀都喜歡吃,所以一旦有果樹,周圍必然是少不了鳥屎的,就算是勤加打掃,這事兒也是避免不了。而且呢,會招蟲子螞蟻之類的——也不是單單小鳥兒喜歡吃的,蟲子螞蟻也喜歡。

    所以也只百姓家里,自己要吃了,種上那么一兩個。

    但富貴人家,基本上除了石榴樹,就不會再多種別的果樹了。栽種石榴樹呢,是因著石榴這東西寓意好,多子多福,象征意義更大一些,并非是專門給人吃的。

    耿文華這才恍然:“難怪府里沒有果樹呢,我之前都沒想到這問題,那府里不能栽種了嗎?”

    “也不是,最好是集中栽種,這樣也好打理。”胤禛說道,沉吟片刻:“府里有個院子是空著的,不如給你栽種果樹用?對了,你若是只為吃水果,我覺得,倒不如另外掏錢去買水果。”

    “我是想做點兒小試驗。”耿文華笑嘻嘻的,和她相處時間長了,胤禛自然也就聽得懂這試驗兩個字是什么意思了。他就挑眉:“目的是什么?”

    “為了更好吃的水果?現下的水果,我總覺得很不完美,有缺點,就比如說,我想吃一種,既有李子的光滑,又有桃子的香味的水果,還不能有桃子的絨毛,那怎么辦呢?我能不能將李子樹,和桃子樹結合在一起呢?”

    耿文華笑著說到,補充:“這個叫,嫁接?”

    胤禛迅速明白了,因為古代是有嫁接技術的,這些技術呢,多是在花卉中使用。唐時聽說有一盆七彩牡丹,大受追捧,曾賣出了萬兩的高價,后來種植花卉的人呢,就多有研究這東西。

    什么雙色的菊花,三色的牡丹,現在在大清,并不算罕見。

    第116章 第 116 章 也可以試一試。

    嫁接這歷史呢, 是能追溯到西漢時候的,不過是各種稱呼不同,在大清呢,這個叫插接, 這個說法是更傾向于用在果樹上的, 因為要將原本果樹的枝干給切開, 然后將紙條插進去接種, 所以才叫插接。

    胤禛將有關這方面的書本都給耿文華列下來:“得空了我讓人去買, 你仔細看一看, 若是有用得著的自然是好, 若是你有更好的想法, 也可以試一試。”

    耿文華眨眨眼, 這會兒就略有些心虛了, 因為她并非是專業農學生,所有現在會的, 一個是來源于網上視頻, 一個是來源于自己在陽臺上開辟的小花園,蔬菜總有生病長蟲子的,這時候就得查閱資料給治了嘛。這個嫁接呢, 就是第一種的, 但網上也不會詳盡的給她介紹啊。所以這種來源的, 她通常都是一知半解。

    就比如說那雜交水稻, 她知道有這么個名字,知道應該要選種, 知道應該有親本種子,知道應該有雌株,再別的更多的操作, 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所以,很有可能,連這嫁接水果,她也不一定能搞得成?

    但對上胤禛的視線吧,她就又有一種,這會兒說拒絕的話,好像不太妥當?沒有任何一個人,被胤禛用這種信任,夸贊,鼓勵的眼神看著,還能推辭的。

    這不是個普通的男人,這是一個執掌天下的男人。就好像是一個憂國憂民的帝王站在你面前說,就靠你了,以后全天下的百姓能不能吃上好吃的水果,這個事情,舍你其誰。

    就……頭一次被交付這樣的重擔。

    以前她爸爸總說,只要不創業,一天花三萬都可以。于是,她大學選的是最輕

    松的專業,大學畢業之后,上一段時間班,沒意思了,就辭職在家里宅幾個月。

    看著視頻里哪種行業熱鬧,她就往里面湊一湊,看看熱鬧,回來再辭職,再開始宅著,再進行下一輪的篩選。或者,宅著的時間太長了,就去旅游,國外的,國內的。

    她很富有,她也很自在。

    然后胤禛這種眼神吧,就給她一種很不一樣的感受——一種承擔重任,日后閑不下來,將自己所有的人生時間,全用來干大事上。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忽然被迫穿上了一層很重的殼子,但這個殼子,還是她自己找來的,她正在猶豫要不要穿,胤禛就直接伸手幫她套上去了。

    耿文華訕訕笑道:“那我也不一定能比前人做的更好……我就是突如其來的想法,并沒有計劃準備……”

    胤禛點頭:“我知道,人都是如此,在做一樣事情之前,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就一定做好,就是汗阿瑪推廣兩季稻,前前后后也用了將近十年時間。”

    從調查全國的水稻種植情況,但了解各地的土質氣候,再到挑選種子,命人實驗,康熙前前后后,用的甚至不只是十年時間,因為各地還有遭災的情況,又有當地百姓求穩,不愿意冒險的情況。

    也就是到去年,才算是推廣成功。

    連康熙這樣的帝王,英才,雄主,都還需得花費那么長時間來推廣呢,更不要說這水果……其實并不如水稻受看重。她就算是嫁接成了,也不一定有百姓愿意大面積栽種。

    “但若是因為有不成功的可能性在,你就連試一試都不愿意,那就注定你只會失敗,這輩子都不會有成功的可能。”胤禛伸手摸一摸耿文華腦袋:“你又不缺吃又不缺穿,若是不成,頂多是死了些樹苗,那你有什么好怕的呢?”

    耿文華噗嗤一聲就笑出來了,將胤禛的手掌從自己的腦袋上抓下來,捏著胤禛的手指頭:“王爺說得對,我倒是自誤了,您放心,有您這番話,我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就算是她栽培不出來雜交水稻,那從別的方面努力點兒,總還能有點兒收獲吧?

    就比如說,挑選種子,種地期間應該注意什么,若是遇上天災如何應對才能減少損失,這……或許還是可以的?

    她的人生那么長呢,總不能就這樣混吃等死吧?

    嗯,若是她功勞大一些,將來弘晝就算是謀反,指不定也還能有一條活命?

    耿文華重重捏一下胤禛的手心:“我定然不辜負領導……咳,王爺信重。”

    胤禛詫異了一下:“領導?”

    “就是給我引導方向,帶領我前進的人。”耿文華還是有些急智的,笑嘻嘻的湊過去親胤禛一口,趕緊將話題給岔開:“我從耿家帶了些月餅回來,王爺可要嘗一嘗?”

    一說這個,胤禛就皺眉,這段時間他吃月餅真是吃的夠夠的。

    進宮有月餅,乾清宮,永和宮。回府有月餅,各院誰還沒個月餅了?那拉氏那邊是京城這邊流行的,李氏那邊是江南那邊流行的,竟還有什么肉餡的,簡直就是……難以忍受。年氏那邊是南邊口味的,咸蛋黃也并沒有比肉餡的好多少。

    胤禛就喜歡吃那種中規中矩的五仁的,然后來了耿文華這里,還有月餅!

    他沉默半天才問道:“什么口味的?”

    “冰皮月餅,我早些時候做過,后來我額娘來,我就將這做法告訴她了,家里現在開了個小鋪子,也賣這種小點心。”到了中秋呢,在上面弄點兒應景的花紋,就算是月餅了。

    聽見是這種的,胤禛的臉色才稍微有些和緩,因為在他看來,這東西就不是月餅,它就是點心,一口一個的那種糯嘰嘰的軟皮包裹綠豆沙紅豆沙之類的小點心。

    耿文華親自去拆開了包裝拿出來幾個擺放在盤子里,有各種不同口味,也有胤禛之前嫌棄的很的咸蛋黃。

    他不吃的,耿文華吃,主打一個不浪費。

    胤禛沒有浪費糧食的習慣,耿文華自小在爺爺奶奶的教育下,也是不許浪費糧食的,她們這一代被六零七零年代養大的人的八零九零后,都是熟知一句話的——浪費糧食天打雷劈。

    真吃不完的,那不還有丫鬟嬤嬤的嗎?

    吃了些點心,胤禛就將桌子下面的棋盤給拿出來了。耿文華一看這架勢,就忙起身:“我叫了弘晝來,王爺教導他下棋?”

    她是不下的,靜不下這個心。

    胤禛看她一眼,耿文華那腿就抬不動了,只好坐回來:“那我要是下的不好,王爺可不許生氣,也不許嘲笑我。”

    胤禛只將棋子給分好,耿文華只好先抓了個棋子放在正中間,這叫占據最佳位置。至于先后問題……反正她和胤禛下棋,一直都是她第一個下的。

    耿文華也不是一點兒不會的,當年網上盛傳什么阿爾法狗,她也跟風學過一點兒下棋。但是,僅限于知道該怎么放棋子,至于布局什么的,聞所未聞。

    就這么片刻功夫,棋盤上被她擺的亂七八糟,她自己都開始有些犯困了。本來是不困的,昨晚上睡得早,但現在,兩個眼皮子上就像是涂抹了膠水,硬是睜不開。

    腦袋像是放空了,平常還挺喜歡胤禛的,長的算不錯,身材也挺好。有限的挑選空間里,將這個人當成男神也還是可以的。但現在,什么男神啊,看不見,就只覺得對面放了個照片。

    一眨眼,照片沒動靜,再眨眼,啊,天黑了,眼皮子實在是撐不住了。在桌子下面使勁往自己大腿上捏一把,那疼的啊,好了,對面的照片又變的十分清晰了。

    胤禛豈能看不出來?

    但胤禛壞心眼,就是不說話,捏著棋子一個個的往下落。耿文華腦袋都不帶思考的,跟著落,然后再一片片的被胤禛的棋子給吃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耿文華實在是撐不住,腦袋急速下落,眼看要撞在桌子上了,胤禛一抬手,扶住了她腦門,很是無奈:“睡吧。”

    耿文華安心閉上眼睛,都不帶換地方的,直接身子一側,就往軟塌里面滾過去。

    胤禛將她腦袋放在軟枕上,這才回手來收拾棋子。等收拾完,瞧著耿文華睡得香甜,索性也在她身邊躺下來,順手拽了毯子蓋在兩個人身上,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這一覺睡醒,天都快黑了。

    弘晝和小格格被奶娘哄著在外面玩兒,耿文華稍微一動彈,胤禛也醒過來了。

    耿文華先湊過去在胤禛臉上親一下,然后叫知春:“洗把臉……讓廚房準備晚飯,睡醒了肚子好餓,不過,到底是晚上了,準備些好克化的,再有,清淡些。”

    胤禛沒吱聲,外面弘晝和小格格聽見動靜,都非得要進來。奶娘一松手,這就都沖進來了。

    弘晝嘰嘰喳喳的說話:“我看了一會兒書,是小猴子捕快的,看完了給妹妹講書,妹妹不聽話,一直打斷我……”

    小格格也有話說呢:“要喝水,哥哥不給喝水。肚子餓,吃點心,哥哥不給吃。”

    弘晝反駁:“她都吃了兩個了,奶娘說容易積食,不能多吃,要咳嗽的。”

    喝水也沒不給喝啊,就是讓她慢點兒喝水而已。

    小孩子一說話,那就沒個停的時候。剛才還安安靜靜的屋子,這會兒頓時像是養了三百只鴨子。

    耿文華倒抽一口氣,轉頭看胤禛,胤禛伸手揉了揉腦門,先將小格格抱起來放在膝蓋上,又問弘晝:“妹妹

    還小,你需得有些耐心才對。”

    又說小格格:“哥哥是為你好,你需得仔細想一想他的話對不對。”

    也沒要求小格格全部聽,因為有時候的為你好,你不一定需要。弘晝又不是小格格,怎么就能判定小格格吃多了還是沒吃多呢?

    很顯然胤禛是沒有哄孩子的經驗的,他這話一落,就引來了兩個孩子下一輪的爭吵。

    “我有耐心,給妹妹講書,她不聽,非得要騎車。”

    “不聽故事,要去花園里玩兒,哥哥不給玩兒。”

    耿文華抿抿唇,強勢鎮壓:“小朋友們都看我,現在開始,小嘴巴不說話,小小手放放好,來,排隊去洗手,誰聽話誰就是好孩子,額娘有獎勵。”

    弘晝立馬轉身去洗手,小格格也掙扎著往下跳。旁邊嬤嬤忙將水盆放低了,兄妹兩個一人一個水盆,洗好了再舉著來耿文華跟前,讓耿文華檢查。

    耿文華仔仔細細的查看,笑瞇瞇的:“好,都做的很棒,那都有獎勵,獎勵雞腿吃好不好?”

    弘晝就不愿意:“不愛吃雞腿。”

    “那你喜歡吃什么?”耿文華問道,小格格倒是很愿意吃雞腿,她年紀小,吃過的好東西少,雞腿就是味道最好的,還沒有那么多骨頭讓她難啃。

    胤禛就坐在那里看耿文華哄孩子,三言兩句將話題扯到晚飯有什么上去了,這樣通過獎勵得來的吃食,比平常的飯菜更香甜可口呢。

    下午睡得多了,晚上自然也就走了困了,于是避免不了的,有些成年人之間的消耗體力的方式。

    耿文華睡下的時候都已經是后半夜了,這次可不會睡不著了。

    第二天早上早起去給那拉氏請安,年氏看耿文華的眼神就像是帶了刀子。耿文華還一頭霧水呢,雍親王府女眷爭寵,可沒有誰頭一晚上侍寢,第二天就被所有人針對的情況。

    怎么說呢,胤禛的雙腿長在自己身上,他自來是個有自制力的,后院該去誰那里,他自己心里有本賬,誰也不能操控他。

    所以呢,這種事情上,大家一向是很平和的。

    那年氏現下這眼神是怎么回事兒?她忍不住看李氏,李氏輕咳了一聲,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耿文華趕緊低頭看自己衣袖,這一看才發現,自己今兒竟是和年氏撞衫了,撞的很徹底。

    衣服從顏色花紋到樣式,完全一模一樣,甚至連今兒佩戴的領結,都是相同的。

    耿文華也尷尬,趕緊笑道:“丫鬟隨意拿的,我隨手指的,并不曾打聽過年妹妹今兒要穿什么……”

    估計年氏是以為她特意打聽了,然后跟著學的,所以這會兒只哼了一聲,很顯然是沒信耿文華這說辭的,因為撞衫撞成這樣的……確實是不太好解釋。

    你顏色一樣那是有緣了,加上花紋一樣那是買到了相同布料了,人家布料生意也不是只做年氏一個人的對不對?但若是樣式也一樣,配飾也一樣……

    太多的巧合可就不是巧合了。

    耿文華能冤枉死,忙又說到:“這衣服顏色清淡,花紋清新,最襯年妹妹這樣粉嫩的臉色了。倒是我,都兩個孩子的額娘了,需得穩重了,這衣服,真是和我有些不太搭的。”

    這話是假話,她穿衣服從不挑的,原主年輕,她心理上也當自己是十七八,穿穩重的是因為她想穩重,穿活潑的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年輕。

    但年氏信啊,年氏那臉色,這才略有些緩和了。

    鈕祜祿氏也從外面進來了,進門就賠罪:“本是早早來的,結果走路上,四阿哥摔了一跤,疼的厲害,半路上又將四阿哥給送回去,這才耽誤了的。”

    剛才那拉氏還只是喝茶,看著耿文華和年氏爭斗呢,這會兒就趕緊放下了茶杯:“摔的可嚴重?”

    鈕祜祿氏心有余悸:“臉朝下栽在了地上,幸好雙手撐著了,沒摔到臉頰。身上也因著穿得厚,并不曾有摔破的,就是膝蓋疼,不過妾身揉了揉,沒傷到骨頭。”

    要真是傷到了,她這會兒就該在院子里等著請大夫了。

    那拉氏笑道:“那就好,聽你說摔著,我這心里,瞬間就緊了一下。阿哥身邊伺候的人也該敲打敲打,竟是讓阿哥摔了,這樣粗心。”

    鈕祜祿氏趕忙說到:“也是他自己跑的快了些,幸好是并無大礙,回頭跟著他那些人,我敲打幾句就好。”

    人家是親娘,那拉氏就點頭了,又說年氏:“不過是一件衣服,你若是不喜歡,回去換了就是了,這樣揪著不放,實在是太小氣了些。”

    年氏抿抿唇,到底是不情不愿的賠罪:“是,福晉教訓的是,妾身知道了,下次必然不會如此。”

    那拉氏又看耿文華:“這顏色確實是有些和你不太搭配,正巧我這里還有些布料,一會兒賞賜與你了。”

    耿文華趕緊起身謝禮:“多謝福晉,那我可真是運氣太好了,今兒又得了福晉賞賜,說起來,這府里,福晉必然是最寵愛我了。”

    那拉氏就忍不住笑:“是是是,最寵愛你,沒辦法,誰讓你喜歡折騰呢?人家李氏沉穩,宋氏安寧,年氏矜重,鈕祜祿氏沉著,你說,我不寵著你寵著誰呢?”

    這話說的全屋子都笑,說是寵著呢,其實不就是怕耿文華鬧騰嗎?

    年氏也跟著扯了扯嘴角,大約是因著那拉氏說她矜重,她這會兒就有些……很矜持的意思。

    那拉氏就換了話題:“這中秋也過了,夏季的衣服也該收起來了,各院自己安排日子,也該洗洗曬曬,收拾屋子了。我這里呢,就也就不多留你們了,自去忙去吧。”

    現代人是亂穿衣,但古代人在穿衣方面,其實是很注重的,也很有規矩。

    朝廷每年會發黃歷,上面有欽天監推算的二十四節氣,也就是到什么時候穿什么衣服。天氣冷了,不到季節,你就只能偷偷在里面加衣服,不能明著將棉襖給穿上去,更不能穿皮毛。

    天氣熱了呢,不到節氣,那就不能穿單衣。

    朝堂上甚至還有因為這事兒上折子參奏呢,說某某大人,還不到驚蟄呢,就脫掉了夾襖。

    所以一到這節氣,該收拾衣服,收拾屋子的,這都是大事兒。

    耿文華回到玉蘭院,就趕緊先吩咐下去:“夏季的衣服收起來,秋天要穿的,也該拿出來曬一曬,還有冬天的,翻出來看看,若是穿不了的,就需得做新的。”

    她自己倒是不用做新的,但弘晝和小格格是必然要的,小孩子長得快嘛。

    院子里忙活起來,她就自己去了工作間,外面那些事兒是輪不到她親自動手的。

    她今兒來工作間,是因為水泥的配方,她略有了些頭緒。她正在屋子里忙活,那邊嬤嬤就來了:“書房那邊送來了幾本書,說是王爺交代的……”

    耿文華趕緊親自去接,拿回房間一看,都是昨天胤禛說的那幾本書,估計是一早就讓人收拾了,現在立馬給送過來了。

    她簡單的翻看了一下,暫且放在一邊,就又去忙活她那水泥了。

    這東西做出來,她就可以騎著滑板車滿京城溜達了。若是大清朝廷辦事速度快,指不定有生之年,她還能到外面走走看看?說實話,就現在那些路,她一想到坐馬車出門,她就怕,怕馬車顛簸將自己的腦子都顛簸出去。

    按照一定的比例配置好,她就開始發愁了,這東西,需得燒制。用多高的溫度來燒,她卻不知道了——光是前期這個制作粉末的過程,她都用了很久很久了。

    既然燒制問題現在解決不了,她就……又放下了。

    反正東西就在這里放著,也沒長著腳跑掉,她暫時放一放也沒事兒的。

    又轉頭將胤禛送來的幾本書給拿過來,趁著天色好,外面陽光燦爛的,屋子里也十分明亮,溫度也是正合適,坐在窗戶前面暖融融又不會曬的慌,她索性就去看書了。

    翻看一邊,起身,去書架上找說文解字這本書。

    等胤禛下午過來,就忍不住和胤禛抱怨:“晦澀難懂,我一整天才看了幾頁紙。說文解字也并不很詳細,我聽說現下有康熙字典?”

    康熙字典是前兩年,翰林院主編的,后來三阿哥胤祉也有加入,誰也不會和三阿哥爭奪功勞是不是?所以,就東西就成了三阿哥的功勞了。

    胤禛是康熙的兒子,豈能沒有幾本康熙字典?

    讓人去取過來給耿文華:“還是需要說文解字的,有些字太久遠……”康熙字典里的解釋,不一定能對的上。

    耿文華笑瞇瞇的:“我兩邊對照著來,還有個事兒需得求王爺,之前那莊子上燒玻璃的窖子,可拆掉了?”

    第117章 第 117 章 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

    耿文華將自己弄的那一麻袋的粉末讓胤禛拿去燒, 至于燒成什么程度,她大概只能描述一下,溫度這方面,她實在是記不清了。

    胤禛也有些為難:“那你先和我說說這東西是做什么用的?”

    “修路用的。”耿文華立馬說到:“不管是青石板還是青磚, 這路上總有縫隙, 滑板車騎得太快就容易摔, 我之前見路上那么多人用滑板車, 就想著, 這路面是不是得修整一下, 有沒有什么辦法, 能讓路面變的平坦起來。我想到用泥巴修路, 將縫隙給填補起來, 但泥巴這東西, 水一沖就沒了……”

    所以,得比泥巴結實耐用, 遇水不光不能化開, 還得更結實。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用,也就是試試,若是能用, 先在咱們府里用一用, 兒童游樂園里面那斜坡, 可以騰一個出來澆筑一下, 弘晝他們可以騎車從上面滑下來。”

    胤禛皺了皺眉,他倒不是說要攔著, 怕五阿哥他們危險什么的。男孩子呢,怎么說呢,調皮的居多, 你若是在府里什么都限制,這個不許玩兒那個不許玩,那他們到外面,就會背著你玩兒。

    就像是爬樹,你說容易摔了,不讓爬,但他們長大了,會到外面去找更高大的樹木來爬。

    所以在胤禛的認知中,男孩子好奇的事兒,你就讓他去嘗試。在父母長輩能看得見的地方,能控制得住危險程度的時候,盡情的去冒險,盡情的去對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做一個了解掌握。

    就好像他們兄弟,康熙年輕時候,甚至帶他們去賭坊里觀摩。康熙還親自教導他們用色子,珍獸園里還養的有斗雞蟋蟀,康熙甚至連街頭的雜耍都帶到宮里來,讓他們看,然后給他們解密。

    很多事情,初一看確實是很好奇,但你要是真了解了其中訣竅,也就好奇不起來了,自然也就不會惦記了。

    這其中是需得有一個度的,這個度如何掌握——與其日后被別人捏在手里,倒不如做父母的,先來教導。

    胤禛皺眉皺的是耿文華說的這水泥,若是當真那么好用,只修建一個斜坡就有些太浪費了。他伸手拍一拍那麻袋:“這一袋子,能修建多大的面積?”

    耿文華也不知道啊,這東西做出來,得先看看。有些水泥需得和沙子攪拌才能用,但有些水泥是能拿來直接用的。和沙子攪拌的,當然能更節省。但直接用的,可能那路面會更細膩?

    她年少時候看書背誦配方,也沒有詳細到這種地步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只有做出來了,用了才能知道。”耿文華搖頭,笑嘻嘻的:“王爺也不要著急,東西都沒做出來呢,咱們現在算計這個不是白費功夫嗎?等東西做出來了再說。”

    胤禛點點頭,又轉頭看見院子里那幾個空箱子,就問到:“這些皮毛都是要拿出來用的?”

    耿文華笑道:“這個灰鼠皮我打算做一雙靴子,這個白狐貍皮,我打算給小格格做一件兒披風,這個呢,我打算給弘晝做個大氅……”

    穿個一兩年,回頭小了,再賞賜下去。皮毛做的衣服,少說也能穿個十多年,只要珍惜點兒,穿二十年都不是問題。所以送人并不算寒磣,下面盯著這些賞賜的人多了去了。

    胤禛點點頭,開玩笑的問道:“你自己有,孩子們也有,就沒想起來給你家爺做點兒什么嗎?”

    耿文華眨眨眼,拎著帕子甩一甩,作出吃醋的樣子來:“還用我為王爺做什么嗎?這滿府里的姐姐妹妹,但凡王爺說一句,誰不是趕緊往前沖呢?我就怕我跑得慢,擠不到王爺跟前呢。或者,王爺到時候只看見別人長得好,眼里根本看不見我呢。”

    胤禛就挑眉:“我還以為你不會吃醋。”

    “王爺這話說的可就沒道理了,這世上,誰人不會吃醋呢?您看這兩個豆丁一樣大的小人兒,今兒我親了誰一下,沒抱誰一下,兩個都能吃醋扒拉對方呢。更何況,女人心思細膩,整日里在這一畝三分地里,眼睛只盯著王爺看,哪兒有不爭風吃醋的?”

    耿文華笑著說到,將臉埋在胤禛脖子上:“我之所以不說,因著說了也沒用。”

    說出來,是能讓胤禛和離,還是胤禛遣散后院呢?放在小說里,那就是一句話的事兒。但在現實中,胤禛但凡如此,這皇位,他別想要了。

    耿文華雖然也挺羨慕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但耿文華更喜歡做太后。

    尤其是明知道胤禛短命,史書上還有個現存的榜樣,歷史上最長壽的太后可是鈕祜祿氏。

    所以,在有這個機會的情況下,她為什么不為自己奮斗一把,做個歷史上最長壽的太后呢?太后啊,女□□業的巔峰啊,想想博物館放著的那些精美的頭面首飾,想想博物館那密封著的精美繡品華麗衣服,想想那至高無上的權利,站在高處的涼爽痛快……

    所以只要胤禛能做皇帝,他其實有幾個女人……耿文華就并不是很在意了。

    人生嘛,有得有失對不對?總不能這天底下的好事兒,都是你的,就算真有這種情況,你也得先想想是不是蜜糖里面裹著砒霜呢。

    就一句話,與其說她喜歡的是胤禛,倒不如說她愛的,是胤禛能給她帶來的權利地位。

    她微微側頭,暖暖的呼吸灑在胤禛的脖子上:“反正,我能三不五時的見一見王爺,我就挺高興了。再者,我們還有子女呢,我看見他們,就知道,我們之間是有牽絆的,是有紐帶的 ,我還是很高興。”

    胤禛低頭看她,對上耿文華亮晶晶的眼睛。

    又那么一瞬間,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長的特別俊美,否則耿文華那眼神,怎么就能那么閃亮呢?這樣想著,他就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自己下巴,嗯,或許,自己這相貌,確實是很不錯?

    好歹自己人到中年,身材雖然瘦削,但也高大挺拔。不像是老八和老九那兩個……簡直不能看了。當年老八還是京城里有名的美男子呢,他和老九,相貌上是繼承自家額娘更多的。

    結果到現在,一個比一個肚子大,尤其是老九,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多了,那臉頰都橫著長了。

    算了,糟心的人不能想,影響這一天的心情。

    胤禛抬手揉一揉耿文華的頭發,忽然問道:“要不要順便給你燒一窯瓷器?”

    耿文華沒反應過來,胤禛仔細解釋道:“官窯不好開,那邊是內務府管著的,但若是找個私窯,還是比較簡單的。我瞧著你畫圖上很有幾分天分,你之前給福晉弄的玻璃擺件的圖紙,都挺不錯。若是你想要一套瓷器,正巧我也打算燒些,可以順帶給你燒一些。”

    耿文華頓時來了興致,歷史上都說胤禛的審計和審美都是很出類拔萃的,她能要一套胤禛親自設計的瓷器嗎?

    這樣想著就這

    樣問出來了,胤禛倒是爽快:“也可以,一套瓷器,最基礎的包括一套茶具,一套餐具,你若是想增添什么,要提前想好,再告訴我。”

    耿文華眨眨眼:“茶具的話,要一大兩小,都是一樣的花色,一樣的樣式,餐具也如此……”說完趕緊擺手:“說錯了,該是兩大兩小,你我,還有弘晝和小格格。”

    胤禛點頭:“好,我知道了,那回頭燒制好了給你送過來。”

    兩個人說著話,小格格就從兒童游樂園回來了,看見胤禛還挺高興,將自己的小爪子伸出來:“送給阿瑪的。”

    胤禛低頭伸出手,小格格可高興的將捏在手心里的一條大青蟲放在胤禛手心里。因著她用力過大,那青蟲都已經被捏的有些爆漿了,就一瞬間,耿文華就覺得,胤禛就像是那廟里的泥塑,忽然就裂開了。

    他強忍著沒甩出去,直接問伺候小格格的人:“從哪兒弄的?”

    奶娘戰戰兢兢,跪在地上,就怕下一秒自己就要被拖出去了:“小格格路上撿的……說是寶貝,不許奴婢等人看……”

    她以前也會撿東西,但一般上都是撿一些花花草草,拿回來送給耿文華。耿文華得空了,會帶著她做書簽,或者是做干花。再者,王府里面,那路上都是清掃過的,她能撿到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沒必要非得去小格格手里搶奪,再讓她哭鬧起來。

    只要她們看住了,別讓小格格往嘴里塞,這就可以了。

    哪兒能想到,今兒小格格這手快的……可太要命了。

    小格格看看胤禛,再看看奶娘,臉色她還是會看的,就很懵懂:“阿瑪不喜歡?”

    要不然為什么奶娘都快哭了呢?

    胤禛搖頭:“不是不喜歡,就是肚子餓了,等你回來吃飯,等了好半天,你先去洗手?”

    小格格忙點頭,餓肚子可是大事兒,萬不能讓阿瑪餓著了。

    奶娘幾乎是連滾帶爬的去將小格格給抱走,等人一離開,胤禛就迅速將手甩出去了,蘇培盛幾個趕緊來伺候,擦手的,將蟲子撿走處置了的,端水的,拿帕子的。

    胤禛捏著自己手腕,有那么一會兒,甚至都在考慮自己這只手要不要保留了。

    耿文華憋著笑:“洗一洗就好了……”

    對了,要用流動的水的話,胤禛估計心里就更好受了吧?可惜,也沒流動的水,要不然,接一個竹管?那水管是怎么弄來著?需得用塑料管道吧?

    或者,不銹鋼的?

    鐵的肯定不行,時間長了要生銹。再或者,是水泥管道?

    耿文華心里想著事情呢,還要去拿香胰子,一心二用,走路的時候差點兒沒一腦袋撞在胤禛后背上,胤禛又無奈,伸手推著她腦袋:“在想什么呢?”

    “想水管。”耿文華說道,笑瞇瞇的:“在院子里接一個水管,不管是洗手還是澆花,都很方便的。而且,小孩子若是天氣熱想玩水,水管出水也不大……”

    她眨眨眼,問道:“我記得有些地方,有壓水井?”

    壓水井的出水口挺小的,弄個壓水井好像也不錯?

    京城里的地下水是分兩種的,一種是能吃的,叫甜水井,一種不能吃,出來的水帶一種苦味,還渾濁不堪,這種叫苦水井。京城里還有個苦水井胡同,因著這條胡同連打了兩口水井,出來的都是苦水而得名。誰家要是能一下子就打出甜水井,那必然要被周圍人家津津樂道好些年的,鄰里之間,甚至都會因這水井更親近更和睦。

    雍親王府呢,自然也是有水井的,并且還是甜水井,皇子阿哥開府,那都是找人勘測過地形的。

    府里既然有水井,那是不是能從下面鋪設管道,將水井里的水,通過水管引到各處去呢?這樣一來,不就可以免了打水的活兒嗎?

    耿文華的思維很是分散,胤禛不得不打斷她的話:“所以,你到底是想要一口壓水井,還是想要鋪設管道,將水井里的水引到各處去?”

    這可是兩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的。

    耿文華訕訕笑了笑:“先鋪設管道,但是我現在并不太清楚這個管道是怎么弄的,管道肯定不能和水井一樣深,那怎么將水井的水弄上來,讓管道里面自動流通呢?”

    這里面必然是要一個引水裝備,以及閥門吸力之類的問題的。

    以前耿文華也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啊,家里有水龍頭,打開就有水,誰會去想如何從水井里鋪設管道飲水的事兒?

    胤禛就皺眉:“鋪設管道……這個事兒,我拿去工部問一問?”

    雖說他知道耿文華有很多想法,但耿文華現在確實是人不是神,光指著她一個來想法子,早晚將人給累死了。再者她現在,水泥的事情更重要些。

    水管這個就要往后靠一下了,因為千百年來,吃水井里的水已經是一個很穩定很安定的事情了,不改變,也不影響百姓們吃飯喝水。改了,這個管道用什么鋪設,朝廷是不是要花費,這都是大問題了。

    相比之前,性價比不算很高,甚至可能朝廷花了錢,百姓們也并沒有因此得到多少好處便利。

    所以這個事兒,是可以往后稍微放一放的。所謂的往后放一放,就是暫時不用耿文華去管,她只要往自己該努力的方向努力就成了,胤禛現在就是在引導她繼續往水泥那條路上走,別拐彎兒。

    耿文華眨眨眼,趕緊點頭:“也好,工部的大人們比我見多識廣,又有才學,人家指不定一聽就明白這東西是該如何弄了,讓我自己在家里……閉門造車,那我指不定得十年八年才能用上水管。”

    耿文華可高興了:“若是有了水管,那我洗澡也會方便許多,凈房也可以改造了……”生活條件到時候會大大的提高,雖說現在洗澡有洗澡桶,上凈房也不用她刷馬桶……但很不自在。

    尤其是想到她曾經看過一個視頻,皇宮里的貴人們如何上凈房……簡直了,尤其是做皇上皇后的,一想到下面還有兩個太監在等著屎尿掉下來,然后迅速更換馬桶……她立馬就覺得,渾身上下像是爬滿了螞蟻。

    她可是要做太后的人,所以,必得要在自己做太后之前,想法子將皇宮這個衛生系統給換一換——當然,要到時候朕真換不了,也不耽誤她做太后。

    人家千百年都能那樣過了,她為什么不能忍一忍也那樣過?

    生活條件提高了她當然好過,提不高……她也不會過的更差。

    就這么個意思,萬事隨緣。

    她嘰嘰咕咕的說自己的,胤禛有些能聽得懂,有些也不太明白,但不妨礙他點頭應聲。

    應著應著,他就抬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耿文華,忽然想起來,一年前耿文華但凡說出什么稀罕東西來,都還要給自己找個借口,說今兒看了什么書,前天恍惚在哪里看了一段話之類的。

    現在,連個借口也不找了嗎?

    但胤禛心里,竟然還有一種,挺輕松的感覺。

    小格格從里面沖出來,給耿文華展示自己的小爪子:“額娘,洗干凈了。”

    耿文華抓著她的手放在自己鼻子下面聞一聞:“哎呀,洗干凈了啊,真香,這是誰的小手手啊,洗的可真干凈,下次可要也洗的這樣干凈才好。”

    小格格笑哈哈的:“我的我的,我洗的干凈,我下次也洗的干凈。”

    然后就往胤禛跟前湊:“阿瑪,蟲子呢?”

    胤禛被噎住,片刻才垂下眼簾:“它阿瑪來找它回家吃飯,我就給送回去了。”

    他以前可沒耐心這樣來哄孩子,但小格格是女孩子,那能像是對待弘歷弘晝他們一樣,直接說扔了嗎?孩子不得哭給你看啊。

    所以,還是得找個借口。

    小格格怔愣了一下:“

    蟲子也有阿瑪?”

    “是啊,這天下生物,誰都有阿瑪額娘的。”胤禛點頭,耿文華輕咳一聲,拎起來小格格抱著:“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飯?”

    小格格趕緊點頭,但嘴巴也不閑著,一邊吃,一邊問胤禛:“那小青蛙有阿瑪嗎?”

    “有的,小青蛙的阿瑪是大青蛙。”胤禛點頭,小格格繼續問:“那小鳥有阿瑪嗎?”

    “有的,小鳥的阿瑪是大鳥。”胤禛繼續點頭,耐心十足。

    小格格的問題就開始古怪起來:“那跳蚤有阿瑪嗎?”前段時間聽自家額娘吩咐要在屋子里點艾草熏香,防止生跳蚤蟲子之類的。她沒見過跳蚤,身邊伺候的人都將自己打理的很干凈。

    但是她聽過,哥哥說,路上的乞丐身上都是跳蚤。

    胤禛雖然被噎了一下,但還是認真點頭回答了,小格格就又問老鼠蒼蠅蚊子……耿文華實在是聽不下去,用筷子敲一下小格格的手臂:“快吃飯,吃飯時候不許說話。你看你五哥,吃飯時候就不說話。”

    弘晝不說話,是因為被胤禛鎮壓了。

    小格格……暫時還沒被鎮壓過,所以,她話很多。話很多也就算了,說的還含糊不清,但你要是聽不懂,那可就糟糕了,第一遍她會跺跺腳,再給你重復一次。第二次還聽不懂,她就要掐腰了,但也還能再耐心給你重復一次。

    等第三次還沒聽懂,她就要生氣了,一跺腳一掐腰,再重重的哼一聲,喊一句你怎么那么笨啊。

    小模樣可太可愛了,不過每次她這樣,耿文華都是要教訓她的,怎么能說別人笨呢?你今兒在府里說,那明天是不是就該到宮里說了?小孩子呢,可愛是能可愛的,但是可憎就不行了。

    撒嬌生氣都可以,但罵人不行。

    她暫且分不出什么是罵人,那就干脆不好聽的,就全都先不要說了。

    “小嘴巴快閉上。”耿文華伸手在她臉頰旁邊捏一捏:“我們來比一比,看誰先吃完,吃完的小朋友有獎勵哦。”方法老舊不老舊的,只要管用就行。

    胤禛總算是能歇會兒了,吃完飯都不敢在玉蘭院久留,急匆匆就起身走人了,生怕被小格格抓著問繼續問誰誰誰有沒有阿瑪。

    耿文華讓奶娘去哄著小格格睡午覺,弘晝從前面回來,也是要休息一下的,免得下午沒精力。

    等兩個孩子睡著了,她自己就去了工作間,現在書房也挪到了工作間那邊,不過是那屋子分成了兩部分而已。

    翻找出來幾個小的玻璃屏風,她將里面的刺繡拿出來,然后將玻璃拿在手上仔細翻看——拍照要留影的話,是要有一種物質,能將影像留存下來的。

    這跟照鏡子之間的區別,也挺大。但是,你總得先有一樣,再說另一樣吧?

    鏡子這東西呢,西洋那邊也有,巴掌大的小鏡子,能賣十兩銀子左右。她要是能做出來鏡子……嗯,發大財了。

    耿文華就叫小太監:“能不能找來一種叫水銀的東西?”

    若是有水銀,指不定她連溫度計也能做出來?養孩子的,誰不知道這溫度計,是屬于必備物品呢?

    第118章 第 118 章 你們可以試一試。

    耿文華說水銀, 小太監是不知道那是什么的,但換個說法,他立馬就知道了——汞,秦始皇的陵墓中以汞為水, 確保尸身不爛。古今帝王追求長生, 常用汞煉丹。民間有偏方, 以汞來治療斷骨之類的, 當然這法子不可行, 只能吃死人, 從不會治好人, 但有這樣的流傳, 那就說明, 民間其實用的挺多。

    這東西從哪兒來呢?從朱砂里面提煉的, 用朱砂燒,燒出來的液體就是汞。

    胤禛知道耿文華要汞, 還十分驚訝:“用那東西做什么?這東西一點點兒, 就會讓人中毒……你這邊又有孩子,若是再有個萬一……”

    耿文華就知道這東西自己是碰不得了,胤禛說的很在理的, 小孩子這種東西是不能用常理來腿短的, 你這邊和他說這東西有毒不能碰, 下一秒他就能抓一把塞嘴里嘗嘗味道。再者, 汞中毒也并非是通過吞咽,耿文華不能確保弘晝和小格格看不見摸不著, 所以這東西就不能往她玉蘭院送了。

    她就給胤禛描述:“做個密封的玻璃管,將汞放進去……溫度升高,汞就會膨脹, 會上升,用來測量溫度……”

    至于這個溫度的精準度,那一開始肯定是沒辦法判定的,只能是一點點兒摸索,然后才能在玻璃管上做記號。等記號做得多了,這個經驗就積攢的差不多了,重做的時候就能一步到位了。

    至于鏡子……算了,她還是想想有沒有其他涂料吧,人人都知道汞有毒,那要是水銀涂在鏡子上,誰敢用?

    反正現在這銅鏡還是能用的,也能將人臉照的十分清晰。唯一麻煩的是需要經常打磨,但這個事兒又不用耿文華自己來做是不是?屋子里伺候的人,自會留意這個,在耿文華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已經拿出去打磨過了。確保耿文華無論什么時候照鏡子,都能照出來清晰明亮的面孔。

    嗯,要是非得說缺點的話,大概就是這全身鏡不好做,太費材料。

    胤禛仔細想了一下耿文華說的溫度計,隨即就是一挑眉:“如此一來,就是尋常人,也能很熟練的掌握溫度了,到時候不管是燒制瓷器還是玻璃,都不需要老先生了?”

    現下這些但凡需要燒烤來做的東西,那必得是要先熟練掌握用火的技巧的,什么步驟多少溫度,什么形狀多高的溫度之類的。這東西,基本上都是口口相傳,老師傅帶徒弟。

    若是碰上個好師傅,那三五年就能學出師。但若是碰上個刻薄的,那三五十年都不一定能出師。

    溫度這個東西,最是不好掌控,哪怕是經年的老師傅,也不敢說自己就不一定不會失手。

    可現在,耿文華要弄個小小的東西,將溫度給具體化,隨便一個人,一目了然,就算是沒有師傅提點教導,自己多實驗幾次,就總能做得出來。

    若真是將這樣的東西拿出來……手藝人這邊,必定會受到一波沖擊。

    但這事兒也并非全都是壞事兒,至少學手藝輕松,能做出的活兒也就會多,市場上百花齊放,那什么東西想要以獨一份兒來占大頭,就有些不太可能了。

    胤禛從沒懷疑耿文華說的這東西是做不出來的,耿文華的性子,他還是了解的。

    “我先讓人試試。”胤禛沉思了片刻就說道,有口罩在,若是用的謹慎,這東西也不一定就非得要人命。要不然,那么多的道士,誰還敢煉丹?

    耿文華笑嘻嘻的:“若是做成了,就讓他們試著往小了做,可以給人體測量體溫,小孩子若是發燒,只憑一雙手來摸,這誤差偶爾也會有些大。”

    胤禛就點頭:“我知道了,回頭我叮囑一聲就是了。”

    說完了正事兒,耿文華就招呼胤禛:“來這里躺著,整日里忙的不見人影,現在總算是得空了,咱們也坐在這里說說話。”

    廊檐下放了一個搖搖椅,很寬大,足夠兩個人躺的。平日里呢,是耿文華摟著弘晝和小格格,一邊一個,母子三人在這里晃啊晃的,現在她就要和胤禛擠在一起。

    胤禛腿長,雙腳正好踩在下面橫桿上,腿上用點兒力氣,椅子就晃動起來。

    今兒這天色是很不錯的,黃昏時候,天上的云彩亮眼的很,耿文華就笑道:“這樣的云彩,明天會是個大晴天?”

    胤禛點點頭:“是,明天若是要晾曬衣服,就需得抓緊時間了。”

    該晾曬的都已經晾曬過了,耿文華舉起來自己的雙手讓胤禛看:“之前剛染的指甲,顏色是不是很漂亮?”

    “怎么不帶指甲套?”胤禛問道,指甲套摘取方便,又花樣繁多,還有寶石鑲嵌,更華麗好看,平日里這些個女眷,不都喜歡帶指甲套的嗎?長長的指甲套一帶,顯得手指頭又長又細,指若削蔥根。

    耿文華笑瞇瞇的:“想換換花樣,總帶那個也有些重,瓷器能做指甲套嗎?”

    這倒是問到了胤禛的盲區了:“回頭讓人給你試一試。不過,這東西易碎,若是磕碰了,怕是會扎手。”

    “不怕,鐲子不也挺容易碎的嗎?碎碎平安。”耿文華

    笑著說道,又說小格格:“最近會說話了,總愛說,但凡見到,沒有一刻是不張嘴的。”

    吵的人腦仁疼。

    胤禛就忍不住笑:“不是給她講故事嗎?小孩子都喜歡聽,回頭讓人給定做一張小書桌。”

    小孩子哪兒又不喜歡聽故事的?從弘晝小時候到小格格,但凡說講故事,再愛講話的,都必得要規規矩矩坐好,等著聽。喜歡的故事能三五遍的聽,弘晝也有小書桌,不過是開始啟蒙之后才有的,方便描紅用。

    小格格現在這年紀,行吧,也兩歲了,不算小了。

    “女孩子都喜歡漂亮的東西,這書桌,我親自來設計。”胤禛又說道,耿文華嘴角抽了抽,說不出反對的話,只點頭:“好,那我可得和她說一聲,讓她高興高興。”

    “我給王爺梳梳頭發?”躺了一會兒,耿文華又覺得不太舒服了,就起身。總那么側躺著,肩膀壓的疼,再者,她壓著胤禛,胤禛也不一定舒服。

    索性起來找點兒事情做。

    胤禛點點頭,耿文華就讓人去端了溫水來,拿梳子一點點兒給弄開,胤禛是天生的卷卷毛,頭發其實是不太好打理的,很容易就被纏住頭發。

    但耿文華也不著急做別的事兒,就這個事兒,她還挺有耐心,一根根的解開——主要也是因為頭發少,就滿人那發型,她都不稀罕說,要是能評選個世上第一丑的發型,滿人這個絕對能占據第一名。

    于是她攛掇胤禛:“不如將頭發留多一些,人家說上了年紀,頭發會掉……你若是還只留著這一點兒,估計用不了多久,這頭發就沒幾根了,留的地方多一些,到時候好歹有個支撐的是不是?”

    現下是銅錢大,可以慢慢的擴大到巴掌大,再然后到半個腦袋。

    你一上來就說別剃發了,或者留半個腦袋頭發吧,想想那揚州十日,嘉定三屠……耿文華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胤禛察覺到了,微微仰頭,能看見耿文華的頭發:“怎么了?可是有些冷?”

    “也不是,就是想到王爺的頭發要是全掉了……”耿文華訕訕笑道:“也是我想多了,到時候太醫定是有法子的。”

    太醫有個屁的法子,太醫要是對脫發有很有效的治療,那宮里的娘娘們還用私底下采買假發嗎?

    這采買假發的事兒,現在在內務府都是正經差事了。以前是上了年紀的娘娘們買,后來發現假發填充進去,那頭發又飽滿又好看,現下就是年輕的娘娘們也開始采買起來了。

    宮里有需要,宮外就有市場。

    但尋常女人肯定是不愿意賣頭發的,可偏偏這頭發呢,又是年輕女孩子的最值錢,最漂亮,稍微上點兒年紀,那頭發都花白不能看,自然也就不能賣了。

    那怎么辦呢?出高價錢,找那家里窮苦的日子過不下去的,也不全要,外面給留一層遮掩,內里全給掏空,女孩子一把頭發有時候能賣二兩銀子,足夠一家子吃用。

    可頭發這東西,那就是一個女人的臉面。誰家要是日子過的,得逼迫女眷賣頭發,那一家子都得被人嘲笑。

    胤禛對假發這事兒是稍有些了解的,不管是佟佳氏還是德妃,都是有弄過假發的,那假發做好了,還十分珍惜,得空了就得用頭油養一養,像是對待真頭發那樣愛惜。

    一般來說,這樣的假發,能用個兩三年,之后就需得換新的了。

    他一想到自己堂堂大男人,將來還得用假發……就有些不太好。

    忍不住伸手摸一摸,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頭發被水打濕了顯得少,胤禛心里,還真的升起來一些危機感——少不可怕,就怕禿。一旦頭發掉完了,禿了,那可真是……連弄假發的機會都沒有了。

    再者,男人就這么點兒頭發,本身也就沒辦法接假發啊。

    耿文華稍微攛掇了一句就不敢再說了,生怕那句話不對觸動了“少數”統治“多數”的集權繼承人的神經,就岔開了話題:“前幾日里,我瞧著咱們府里,還有小腳女人?”

    滿人是不許纏腳的,怎么說呢,這事兒要是追究,還得是追究到剃發令那時候。漢人有纏腳的惡俗,但漢人也講究一個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所以絕不許剃發。

    滿人是馬背上得天下,再者在草原上吧,女人和孩子,那自來就是財產的一部分。若是纏腳,女人就上不得馬,一旦部落之間開戰,你這邊的小腳女人就只能等著被俘虜了。所以,滿人是沒有纏腳的習俗的。

    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之后呢,那會兒剛入關,大權在握的……嗯,多爾袞,就意識到這種方法不行了,因為他們入主中原是為了統治,殺光漢人,對他們的統治大業并無好處。

    那怎么辦呢?各退一步。

    男人剃頭,女人……朝廷明著不許裹腳,但你私底下就是裹了,朝廷也并不會深究。

    再者怎么說呢,還是那句話,上有所好……康熙曾寵幸過小腳漢女,連皇上都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什么不許裹腳的政令,算什么呢?誰來追究?

    所以這裹腳的,照舊遍地都是。

    就說這些皇子阿哥,哪個府里沒個小腳女人?也就胤禛這府里沒有了,一來是胤禛府里人少,這府里的女人呢,也全都是長輩做主。

    那拉氏是佟佳氏點的,李氏和宋氏是德妃安排的,武氏是德妃指的,年氏是康熙做主的,鈕祜祿氏和耿文華,也是選秀,本質上說,也是德妃點的。

    胤禛自己做主的……一個也無。

    二來呢,胤禛其實并不喜歡小腳,小腳要是穿著鞋子,那確實是三寸金蓮,這樣一雙腳,女人走起來也搖曳風姿。可拆開呢裹腳布……那真不好看。

    既然見過,胤禛怎么可能會喜歡這種,變形了的,有一種滲人的扭曲的東西?

    “府里?”耿文華一提個開頭,胤禛就皺眉了:“是誰家女眷來了?”

    耿文華皺皺眉,不確定:“也沒有吧,最近沒聽說誰家的女眷上門來了,再者,我恍惚瞧見,是穿的豆綠色的丫鬟衣服?”

    府里的一等丫鬟,大丫鬟,穿的就是豆綠色。二等的丫鬟,穿的就是那種帶點兒綠的藍色,三等的就穿的灰色的,府里規矩比較嚴,通常來說,也沒有胡亂穿衣的。

    “回頭讓福晉查一查。”停頓片刻,胤禛說道:“若是有丫鬟纏腳,那就需得做出處置了。”

    這丫鬟,必然是心思不純。伺候人的,一天一站就是幾個時辰,小腳如何站著?

    “府里的大丫鬟,有名有姓,本王就是不知道名字,但必然也見過,并不曾記得有哪個是裹腳了的。”頓了頓,胤禛又說道,耿文華眨眨眼:“也可能是穿了別人的衣服?”

    再者,裹腳這事兒,需得從小就開始,但凡超過十五,及笄了,這事兒就是要命的事兒,誰家舍得拿已經長大了的孩子去做這個?

    耿文華搖頭,那她就更不知道了,她就是見了,視線往下一掃,覺得那丫鬟的腳不正常,

    這才記住了。再一抬頭,人就剩下個背影了。

    她總不能因為人家是個小腳,就追過去要看看人家長什么樣子吧?這就好像你大街上遇見個瘸子,你非得要追過去看人家正臉,這事兒……缺德。

    胤禛頭發就那么幾根,很快就洗好了。她這邊正要收拾東西,那邊弘晝就跑過來了:“額娘在給阿瑪洗頭發?我也要洗!”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難怪說這些小阿哥們長大了,都得要有個自己的院子呢。這后院女人,但凡將夫妻關系和親子關系的輕重搞反了,那也真是不得了的大事兒了。

    她示意弘晝趴在胤禛腿上,小孩子都要水進眼睛里,所以這樣趴著也挺好洗的。

    弘晝尚且沒留頭,就那么幾根短毛毛,耿文華三兩下就給洗好了,拎著弘晝起身:“讓知春姐姐幫你擦干。”

    小格格回來也要洗頭發,反正用熱水也方便,耿文華干脆也給她洗一洗,晚上了,吃了晚飯也不出門,倒也不怕被風吹到。

    晚上早早將兩個鬧騰人的小鬼塞給奶娘,耿文華自己去洗澡鉆被窩,躺在床上笑瞇瞇的沖胤禛招手,胤禛臉色有一瞬間的古怪,但還是走了過去,正要掀開被子,耿文華指揮他:“先熄燈。”

    胤禛嘴角抽了抽,但還是轉身去熄燈。今兒有月亮,熄燈之后屋子里也不算徹底黑暗,耿文華就興沖沖的:“給你看個好東西。”

    掀開被子,將手里抓著的東西拿出來,一瞬間,屋子里就亮堂起來了。

    肯定不是電燈的那種亮堂,但是比蠟燭和油燈亮。

    “夜明珠?哪兒來的?”胤禛有些吃驚,這東西可不便宜,宮里也就那么幾個。乾清宮放了兩個,一個在書房,一個在康熙的臥房。另外呢,佟佳氏當年有一個,后來佟佳氏沒了,這東西就給了佟家了。

    德妃沒有,但宜妃有一個,宜妃家底厚,德妃則是出身包衣,家底尋常。

    德妃沒有的意思就是,胤禛也沒有。宜妃有的意思就是,九阿哥有一個——至于五阿哥,當年太后曾留了一個給五阿哥。

    耿文華笑嘻嘻的:“不是夜明珠,是熒光粉,我之前不是讓人收集了一些磷粉之類的東西嗎?從里面發現了一些夜光的物質,收集起來,裝在玻璃球里面。白天曬一天,晚上就會發光,不過,只能維持一會兒……”

    話都沒說完呢,那玻璃球的光亮就開始降低。原本耿文華捧著這個,就好像整個人在發光,眉眼都看的十分清晰。但現在,忽然就有了一種比較朦朧的感覺。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耿文華還在說這個夜光球:“可惜能發亮的時間太短了點兒,不然可以做燈用……”

    一句話沒說完,嘴巴就被堵住了,隨即手里的夜光球也被拿開放在了枕頭邊,再然后,耿文華就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第二天一早起來,那夜光球還在枕頭邊放著,里面是一點兒光亮都沒有了。耿文華趕緊叫了知春來:“將這東西拿出去吧,不可放在床邊,就掛在院門口好了。”

    夜光的東西分放射性的和非放射性的,她既然沒辦法檢查哪一種是放射性的,那干脆都放遠一點兒。

    至于那磷粉,她還有用,做火柴呢。

    之所以想起來做火柴,是因為她之前發現衣服脫絲了,也不知道是腦子進水了還是怎么回事兒,忽然就想用火折子燒一燒,然后……衣服被燒出來一個大窟窿。她一氣之下,倒是想起來弄個火柴了。

    至于衣服……還是被交給丫鬟,拿到針線房去翻新了。

    本來脫絲這事兒,針線房也是可以修補的,結果就因為她腦子一抽,現在好了,變成個大窟窿了。

    穿了衣服起來洗漱,順帶將弘晝和小格格帶上,一起去給那拉氏請安。請安之后,那拉氏先打發弘晝和弘歷一起去上學,再將小格格摟在身邊問,吃什么穿什么,要不要上午在這邊玩兒,問完了,這才將注意力分到耿文華她們幾個身上。

    眼看這快要頒金節,那拉氏就多叮囑了幾句,要出門玩兒的,想在家玩兒的,都可以,但需得身邊帶著人,不能自己亂跑。

    耿文華穿越來之后,也跟著過了好幾個節了,對這邊的禮儀規矩也都一清二楚了,但既然那拉氏說,她自然還是要認真聽一聽的。

    鈕祜祿氏說自己想做幾件新衣服,但不知道該做什么樣式的,李氏和宋氏年長,并不幫著拿主意。年氏呢,自來是不和她們為伍的,也不搭腔。

    倒是耿文華,大約是昨兒想起來了滿漢區別,今兒忽然就想到個主意,趕緊問那拉氏:“做些漢家女子的裙子,不知道合不合規矩……”

    那拉氏沉吟了一下才點頭:“倒是沒有不合規矩,但到底是不正式,只自己在家里穿,那倒是無妨的,若是出門在外,還是需得穿旗裝。”

    耿文華就看鈕祜祿氏,鈕祜祿氏就笑道:“那咱們都做漢家裙子?不過針線房會不會做……”

    “問一問就知道了。”耿文華說道,年氏那邊就看過來了,抿抿唇,和耿文華搭話:“最近民間流行一種叫月華裙的,你們可以試一試。”

    年氏可是很少給別人建議的,耿文華倒是很給臉面,忙笑道:“是嗎?那我們回頭可得多打聽打聽,既然要做,就多做兩件,來回輪換著穿。馬面裙也好看,我還想做馬面裙。”

    鈕祜祿氏也連連點頭:“對,該多做兩件,咱們不如到繡莊去看看?”

    京城里最流行的裙子,都在繡莊呢。

    第119章 第 119 章 睡覺吃飯長大,好不好……

    繡莊里的成品衣服, 必然是京城里最流行的。不然它也賣不動是不是?所以鈕祜祿氏和耿文華約好了,兩個人就上繡莊去看看。

    至于買……她們是瞧不上繡莊的成品衣服的,繡莊也有好布料,但這種好的布料呢, 都是你要做什么衣服了, 提前來定, 繡莊給你做。不會說, 直接裁剪了做成衣掛出來, 那衣服掛著的時間長了, 都會落灰, 落灰之后一下水, 好布料也糟蹋了。

    當然, 她們也不會只看不買, 那不太好,人家招待你半天, 你將人家這樣式學走了, 這說出去……多掉價啊,不像是個親王側福晉能做出來的事兒,沒品。

    所以就給身邊的丫鬟買, 那跟著伺候的丫鬟,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是不是?還值不了幾件新衣服了?

    鈕祜祿氏身邊的大丫鬟叫蜜棗, 是她娘家帶過來的, 跟著她也有許多年了,最是老實聽話的一個人。這會兒就任由鈕祜祿氏擺弄, 鈕祜祿氏還要點評:“這一身差不多,裙子展開好看,顯得人婀娜的很。剛才那件兒, 顯得腰身有些粗壯,就不太好看。”

    耿文華點點頭,又問知春:“你瞧著如何?”

    知春笑嘻嘻的:“小主的眼神自然是好的,奴婢瞧著這一身就挺好。”

    “給你買一身,還有知夏,知秋她們,也帶上一身,我呢,最是公平公正了,你們都有。”耿文華笑瞇瞇的,知夏是管著整個玉蘭院的賬務的,收的出的,不光是要記賬,還要算,做的是腦力活兒,也是十分辛苦。知秋呢,是管著耿文華的衣服的,早起要穿什么,這衣服是什么布料該如何清洗,冬天的衣服儲存,夏天的衣服晾曬,還有年節穿什么,別和福晉側福晉她們撞衫,穿了什么衣服再搭配什么首飾,所以別看事情小,其實真不少,一天到晚也是不得閑。

    至于知冬呢,是管著院子里的一日三餐,還有點心水果,小爐子上的湯湯水水。

    所以她們三個雖說不經常跟在耿文華身邊,并不代表耿文華不信重她們,不重用她們。

    再有就是弘晝身邊的大丫鬟,還有小格格身邊的大丫鬟——福晉都給配全了,弘晝身邊呢,是兩個,小格格身邊也是兩個。不過因著平日里他們兄妹身

    邊都是奶娘跟著的,所以倒顯得大丫鬟要退一步了。

    但平日里料理屋子,收拾衣服什么的,這大丫鬟也都挺能干,所以該給的,耿文華也都不吝嗇。

    光是這年輕小姑娘穿的裙子,她一個人,就包攬了八身,然后衣服上還要帶配飾,香囊啊,荷包啊,手帕啊,一身衣服帶兩套,這又是十六套了。

    人家繡莊的成品衣服雖然不是極好的布料吧,但也有中上等的,這一筆花銷……鈕祜祿氏都有些酸溜溜的:“耿妹妹到底是賺錢了,這花錢花的,可比我們這些不賺錢的人強多了。”

    “少寒磣我,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鋪子也是日進斗金啊。”耿文華不退讓,笑瞇瞇的掰著手指給她算:“光我知道的,咱們府里,一年定的花生瓜子都不算少吧?”

    反正這東西也是要買的,看在四阿哥面子上,那拉氏也就很給鈕祜祿氏臉色——鈕祜祿氏賺的錢還能跑哪兒去?不都是給弘曆的嗎?弘曆手頭上寬松了,至少人不會被養的扣扣索索的是不是?

    所以,現在府里采買這些東西,那都是從鈕祜祿氏的鋪子里。

    鈕祜祿氏的東西在京城也是獨一份兒,那生意不說排隊排到城門口吧,那也是火爆的,一天到晚炒瓜子的鍋都閑不下來。

    一說起來這個,鈕祜祿氏笑的牙花都露出來:“托福托福,這事兒還是沾你的光……給你分紅你也不要,既如此,今兒你買的這些東西,我包了。”

    她也是嘴快,瓜子花生這生意,一開始確實是耿文華的主意,人家還無償給了她好幾個秘方用呢,現在鋪子里賣的最好的山核桃口味的瓜子,就是人家的秘方。人家不說,她裝不知道,但人家提了她生意興旺,那她總不好還是一句話不提了。

    給分紅和買東西比起來……鈕祜祿氏還是能算的明白這筆賬的。

    不花錢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耿文華笑瞇瞇,等看不見鈕祜祿氏那瞬間心疼的表情,只趕緊道謝:“那可得多謝鈕祜祿姐姐了,我就說,咱們府里,也就咱們姐妹感情最要好了,這人的感情啊,真是心在哪兒,錢在哪兒,姐姐肯為我花錢,那我在姐姐心里必然也是頭一份兒。”

    鈕祜祿氏嘴角抽了抽,趕緊點頭:“是這話,心在哪兒,錢在哪兒,你放心買,姐姐今兒帶的錢多,保準你夠用的。”

    耿文華頓時不客氣,又給奶娘們挑了幾件衣服,弘晝身邊現下是只一個奶娘了,畢竟年歲大了,但又不能全打發了,畢竟自小照顧弘晝呢,全打發了弘晝也不適應。小格格身邊呢,還有兩個奶娘,耿文華自己身邊有個嬤嬤,這加起來都得四個了。

    鈕祜祿氏趁人沒注意,趕緊伸手捂住了臉頰,感覺剛才有些牙疼。

    兩個人是滿載而歸,回到府里,耿文華讓幾個大丫鬟自己來分衣服,她則是去福晉那邊,是福晉那邊有事兒叫她。

    進了門,福晉就說起來這裹腳丫鬟的事兒:“王爺和我說了,我命人查了兩天,那丫鬟……是從莊子上來的。”

    一瞬間,耿文華就想明白了:“是武氏那邊?”

    福晉點點頭,武氏呢,之前因著想要孩子的事兒,有些魔怔了,一時腦子轉不過彎兒,反正是豬油蒙了心,做了錯事,犯了大錯。

    對子嗣動手這事兒,在誰家府里都是不能忍的,更何況自家府里這孩子本就少,但凡有個萬一……王爺能心疼死。所以武氏就被送到莊子上去了,王爺的意思就是再不管,只圈在莊子上。

    莊子上那地方呢,怎么說呢,從來都是踩地捧高的。你在府里得寵,你來莊子上來,莊頭能將你供起來,吃好的喝好的玩兒好的。但你要是不得寵,你在莊子上……哪怕是主子呢,怕是連口水都不一定喝的上。

    武氏是犯了錯被發送過去的,在莊子上豈能有好日子過?想吃飯,可以,莊子上只保證你不會餓死就成了,真餓死了,指不定府里還要來人查問。所以呢,粗糧,野菜,莊子上的佃戶吃什么,你跟著吃什么。

    想穿錦繡,對不住了,莊子上沒這都東西。

    莊子上的產出,雞鴨魚之類的,你也動不了,因為這些是給主子們用的,你一個犯了錯的,能不餓死就行了,還想吃這些主子們的東西?做夢呢。

    于是,你得自己洗衣服,你得自己補衣服,甚至可能得自己挖野菜,畢竟有時候農忙,廚房也不會專門留個人給你做飯。

    所以犯了錯去莊子上的,那日子……苦的不見天日。

    武氏動心思想回來,那也是有的。

    那丫鬟原本是莊子上的莊頭家的,也只有莊頭家的姑娘,才有這樣的條件裹小腳——裹小腳雖然不是好事兒,但也確實并非是誰家想裹就能裹的。

    一個是窮苦人家的姑娘,你得先活下來,先為一日三餐奔波,裹了小腳整日里動彈不得,連廚房活兒都干不好,這樣的人家,怎么可能會花費錢財去給姑娘裹小腳?

    再者就是,這裹腳,是要專門找人給你弄的,不然你自己在家弄,只會出事兒,斷了腳也就算了,沒了命可就虧大了。

    沒有余錢的人家,誰家能請得起這樣的專門裹腳的婦人?

    還有更重要的,家里姑娘裹腳了,你沒那門路,姑娘送哪里呢?

    只莊頭家,一不愁吃喝,二有余錢,三……那和主子之間的距離,也就一個莊子,主子若是來莊子上小住,那距離也就變成一門之隔了。

    踏進去,一家子翻身,奴才變主子。

    這樣的機會,誰不想伸手抓一抓?所以,莊頭家的姑娘裹腳,這就成了很……能說得通的事情了。

    武氏想回來,她就需得找人幫忙,她在莊子上能用的人,也就莊頭一家。她想法子,將莊頭家的姑娘給塞到府里來,然后這姑娘若是得寵,再將她武氏給弄回來。

    就算是這姑娘一時不得寵,那莊頭一家不得巴結她,盼著她能給自家姑娘出個主意嗎?于是,她在莊子上的日子就能加以改善。

    你看,兩頭都得利的事情。

    福晉不用說的很明白,她只提了武氏和莊頭,耿文華自己就能將剩下的事情給串起來。她頓時恍然大悟:“我說呢,咱們府里,怎么會有這樣裹小腳的丫鬟?妾身就是有一點兒不太明白……武氏她,怎么將那丫鬟給送到府里來的?”

    府里進進出出,應該查的很嚴的吧?

    武氏被送到莊子上,她身邊伺候的,只一個她從娘家帶過來的丫鬟跟著去了,其余都是府里的人,誰也沒跟著去。

    武氏吃住花銷,都是莊子上的,府里連月例都不曾送過,也就是說,從武氏去莊子上,府里就和武氏基本上是斷絕了來往了,武氏只要沒跑出莊子,她的消息也不用往府里送。

    這種情況下,那莊頭家的姑娘,是怎么進的王府呢?

    那拉氏就嘆氣:“莊子上每天都要往府里送菜蔬和肉類。”

    莊子距離王府不算遠,趕車也就是兩個時辰。早起準備了蔬菜和雞鴨魚送過來,天不亮就從后門送到廚房那邊,然后廚房再來準備府里一整天的吃喝飲食。

    如此一來,府里這吃喝方面的開銷,就能省下一筆,畢竟莊子上賺的,那也是進了府里的賬上了。

    武氏和那姑娘說了自己的院子所在,又讓自己的大丫鬟跟著一起,兩個女孩子躲在送貨的車子上進門,隨后就偷偷溜到了武氏原本的院子里。

    也不知道武氏是打著什么主意的,反正,那姑娘就在那院子里,換了府里大丫鬟的衣服。

    也不知道這人的運氣是好還是不好,你說不好吧,她混進來了。你說好吧,偏偏一下子就被耿文華給留意到了。

    于是,還什么都沒做呢,人先被揪出來了。

    這事兒說起來,還是府里管理上的失誤,若是車子進門之前,看門的人有好好檢查詢問,那必然不會讓那姑娘混進來的。因為是莊子上來的馬車,因為送貨的人是認識的,熟悉的,就隨意放行,這事兒還是做的,不和規矩。

    這也算是那拉氏管理上的失誤,若非是胤禛來說這事兒的時候,帶上了耿文華,那拉氏真不愿意將事情攤開和耿文華解釋的。但與其等她找胤禛詢問,倒不如那拉氏自己說呢。

    所以今兒才有了將耿文華給找過來說話的事兒。

    “那人呢?”耿文華好奇,那拉氏嘆氣:“送回莊子上去了,回頭,換個莊頭。”

    那姑娘呢,混進來也就是到武氏那院子里拿了一身衣服穿,那衣服還是武氏的大丫鬟的舊衣服,并不是府里新做的,當時還是武氏的大丫鬟自己弄

    出來的。

    所以,她也算不上盜竊。

    既沒有盜竊,也沒有傷人,更沒有勾引主子——還沒來得及。

    所以,要治罪也不好責罰太重,那拉氏這邊輕飄飄的責罵幾句就給送回去了。但是莊頭呢,那錯可就大了,因著自己的親生女兒求情就心軟,將人給帶進府里,那日后若是有人威逼利誘要進王府呢?今兒送個女兒,明天就可能送個刺客。

    這莊頭的位置自然是不能做了,像是莊子上這種莊頭的位置呢,你但凡從上面下來,基本上就不可能再在莊子上留下來了,新任的莊頭必然是容不得你的。

    再加上賣主的事兒,想要再去別家,那更不可能。

    倒是能回祖籍做個小地主去,可沒有靠山,得罪了貴人,你身上的錢財,那就成了禍端了。能保留多久,這就得看命了。

    那拉氏沖耿文華擺擺手:“事兒倒也不是大事兒,武氏那邊呢,你也不用擔心,經這一事兒呢,她回來的可能性就更沒有了,你只管照顧好弘晝和小格格就是了。”

    也沒人敢讓武氏回來,她為了想要個孩子就先動手謀害人命,那誰知道她回來還會盯上哪個孩子呢。

    耿文華忙笑道:“有福晉和王爺呢,我心里自然是安穩的很,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那拉氏擺擺手,耿文華就忙起身行禮,恭敬的后退幾步,這才轉身出門。

    回到玉蘭院,知春她們正在笑哈哈的夸耀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呢,又趕緊來給耿文華見禮:“奴婢們想給小格格做一身這樣的裙子,用白兔毛做領子,袖口也綴上白兔毛,到天冷的時候穿上去,保準可愛。”

    耿文華就笑道:“那你們回頭商量商量這圖紙,不過也別做太大,做太大了容易鉆風,需得合身。”

    又問弘晝:“弘晝現下還沒回來呢?”

    “還沒呢,不過估計也快了。”奶娘忙回話,現在小阿哥上學了,奶娘不能跟著去,自然也就只能留在院子里了,平常就看管屋子,做些針線活兒,給小阿哥做衣服鞋襪之類的。

    耿文華點點頭,又笑道:“說起來,再一轉眼,小阿哥就該六歲了,到了六歲,是不是就該到前院去住著了?”

    奶娘笑道:“是,弘時阿哥當年……本該六歲到前院去住著的,因著當時二阿哥體弱,李側福晉實在是舍不得,就拖到了了七歲上下。”

    耿文華若是舍不得,也可以求一求王爺。也就是說,這六歲搬出去的規矩,沒那么嚴苛。

    耿文華笑道:“我巴不得他早些搬出去呢,搬出去了我倒是能輕聲點兒,整體日嘰嘰喳喳的,就像是院子里養了十七八只鴨子,還有小格格,也該早些長大,學著做個淑女才好。”

    說起來做淑女,她立馬來了主意,找了小太監來:“到民間打聽打聽,可有會拳腳的婦人,請了來,我和小格格,都跟著學一學,不說學多高深的功夫,只求強身健體。”

    若是能高來高去……那可就更好了,誰心里還沒個武俠夢了?

    若是不能,她剛那句話也說的是真心實意的,萬一攔不住小格格被和親蒙古呢?有個強壯的身體,保證自己無論在什么環境下都能健健康康的,那才是最重要的。

    這想一出是一出的,但這是主子,小太監只能出門打聽去。

    過了四五天,胤禛再來玉蘭院的時候,一進門,差點兒沒嚇一跳——滿院子里點著藍幽幽的火苗,耿文華和弘晝,還有小格格,母子三個蹲在屋檐下,三個如出一轍的動作,托著腮幫子看呢。

    他深吸一口氣,先問耿文華:“這是做什么呢?”

    “鬼火。”耿文華說道,胤禛點頭:“對,我知道是鬼火,你大晚上的,弄這鬼火做什么?”

    “給弘晝和塔納講講這鬼火的事兒,免得長大了被人糊弄了。”耿文華笑嘻嘻的,半點兒不怕胤禛沉下臉,還很殷勤的來幫胤禛取下了披風。

    見胤禛臉色實在不好看,就趕緊補充:“也不是特意弄出來的……本來不是想做火柴的嗎?總沒辦法做成,干脆就點了點兒磷火,放松放松。”

    胤禛深吸一口氣,點點兒磷火放松放松,聽聽,聽聽!這說的像話嗎!

    “非得弄這個?”胤禛問道,耿文華點頭:“對啊,非得要用磷,燃點低,擦一下就能起火,用別的……那還不如火折子呢。”

    其實火折子這東西呢,你別看在影視劇里面出現挺多的,這東西正經不便宜,而且里面的火線還是消耗品,你用完了照樣是得換的。論起來性價比,這東西不如火柴。

    胤禛深吸一口氣,不能打擊耿文華積極性,她想做東西,就讓她做,做好了,有用,那就用著。做不好,沒大用,也不能很批評,不然她下次不做了怎么辦?

    這人還不像是普通后院女人,寵一下就性命都能給你。她這人,懶散的很,你愿意寵,她就接著,你不愿意……胤禛也沒見她多惦記自己。

    所以呢,還是要心平氣和,不能生氣,不能罵人。

    胤禛說道:“下次還是別這樣了,嚇著了小孩子就不妥當了,再者,下人多愚昧,若是遠遠看見,再傳出什么亂七八糟的話來,你自己是不信這個,無所謂,但若是有人胡說八道,再說到孩子們跟前呢?”

    “火柴做不出來也別著急,什么事情都不是你一下子就能做成的,都得需要時間,你慢慢來就是了。”胤禛伸手拍一拍耿文華的腦袋,叫弘晝和小格格:“時候也不早了,都回去歇著吧。”

    弘晝是個好奇寶寶,不去睡覺,跟著胤禛詢問:“額娘說這個就是鬼火,那為什么還有很多人怕這個呢?”

    胤禛嘴角抽了抽,這個事兒怎么說呢,朝廷也不是沒讓人講過,民間其實是有許多這種迷信方面的詐騙的,輕者損失些錢財,重點兒的,死了人,損了命的也不少。

    但凡遇上這樣的騙局呢,當地衙門也會讓衙役敲鑼到處宣揚講解。

    可百姓愚昧,你衙門說你的,下次遇上事兒了,該找神婆的還是要找,該花錢的還是要花錢。

    再往下說呢,就該觸及到朝廷通知的中心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這種事兒,吵吵嚷嚷數千年,到底該如何正確解釋,誰也不知道。但對于統治者來說,確實是愚民更好統治些。

    弘晝年幼,講的汰高深,他也聽不明白。胤禛頓了頓才說道:“因為他們很多人沒讀過書,不知道。”

    所以,小孩子要多讀書,才能知道更多東西。

    這潛臺詞,弘晝也不知道聽出來沒有,只高高興興的笑道:“那我以后,要讓更多的人都能讀上書才行,我賺大錢,然后印書,開學堂。”

    胤禛嘴角動了動,終究是沒說出反對的話來,只點點頭:“好,那你現在,先去睡覺,睡覺吃飯長大,好不好?”

    第120章 第 120 章 小格格還是有這個面子……

    耿文華決定畫一本科普小知識, 就生活中一些常見的,容易被人當成鬧鬼的事情,就比如說,鬼火, 鬼壓床之類的, 當年她可沒白看走近科學。深諳這種小知識若是想被人知道, 該如何編寫文章, 就得跟節目一樣, 先用鉤子將人心給吊起來, 然后給你一盆冷水。

    她寫完之后, 興沖沖的拿給鈕祜祿氏看, 之所以找鈕祜祿氏——她私心里覺得, 整個王府的女眷, 除了宋氏,大概就鈕祜祿氏的文學水平最低了。

    這種科普類的文章呢, 你是給大眾看的, 給百姓看的,那你找年氏這樣的人來欣賞,那肯定不行。年氏會從文筆里面挑刺, 會覺

    得你的語言不夠優美。

    就像是蒲松齡的聊齋, 為什么能流傳那么廣, 流傳那么久呢?

    所以她是先給鈕祜祿氏看, 鈕祜祿氏原先還不知道是什么,剛開始看還笑嘻嘻的:“你這像是鬼怪小說啊, 還往墳場去……”

    再往后就說不出來話了,一邊想看,一邊還想打哆嗦, 拽著耿文華的衣袖不松手:“這個,真遇見鬼了啊?你可別告訴我真是被惡鬼纏上了。”

    耿文華笑一笑不說話,往鈕祜祿氏手里塞一把瓜子,吃吧,吃起來就不覺得害怕了。

    鈕祜祿氏抽空白她一眼,繼續往下看。整個看完,臉色就古怪了幾分:“你這個結尾可真是……總覺得我前面白害怕了。說起來,這故事真是你寫的?你弄這個,是打算印刷嗎?就跟你那繪本一樣,賣錢啊?你要是想賣錢,我真誠建議你,這結尾要不然還是改一改?最好是有個厲害的女鬼,還要長的漂亮……”

    耿文華打斷她的話:“最后心甘情愿的跟著書生,洗手作羹湯?”

    鈕祜祿氏一拍手:“就是這樣,你不知道,現在外面就喜歡看這種的,我當年沒進王府之前,我家里兄弟買話本,都買這種的。”

    怎么說呢,購買的人決定市場。

    買書的人,自來是分為兩種的,一種是男人,一種是嫁了人的女眷。更多的是呢,是掌握了大半個書本市場的男人,女眷買書才能買多少?再者,成親之后,忙碌的事情可太多了,誰有空去看話本呢?

    所以大部分都是書生,家里有幾個錢,買得起,閑暇時候買個話本看一看,也算是讓腦子休息一下。

    耿文華笑道:“賺錢不賺錢的,我倒不是很在意,我想要就是那種你現在這種心情,就好像吃蘋果,吃到一半兒的時候,忽然發現里面有一只蟲子。這種很堵心,但又吐不出來的那種感覺。”

    這樣一來,才會讓人印象深刻。

    鈕祜祿氏張張嘴,本來想說點兒什么,但現在,說不出來了。她伸手點點耿文華:“你可真是……你這樣的,竟是好好的活到了現在,可真不容易。”

    沒被人打死,也是運氣好了,或者說,遇見她的人,都太寬容了。

    耿文華笑瞇瞇的,就是這么個惡趣味,沒辦法。

    鈕祜祿氏眨眨眼,湊到耿文華跟前,壓低了聲音:“你若是印刷出來,我先買十本,我用來送人。”

    她娘家兩三個兄弟,還有家里子侄,十本其實不算多,萬一兄弟們也想送人呢?

    耿文華擺擺手:“先不著急,我還打算再修改修改,你和我提提意見,就前面這一部分,夠吸引人不?讓人有看下去的強烈想法沒有?”

    鈕祜祿氏沉思片刻,果然也很認真的給提建議:“這個墳場的描寫,我覺得差點兒功夫,就好像是有點兒亂,一眼望過去,雜草叢生,周圍都是亂七八糟的墳頭一樣,想要讓人看下去,你得有點兒誘惑力,就比說,看見前面有一個什么東西在發光,像是寶物,或者是看見前面一片粉色布料,像是藏著什么絕食美女……”

    這樣一來,反轉才更大。

    耿文華嘴角抽了抽:“可真是……很有道理,我回頭再給修一修。”

    鈕祜祿氏是個大嘴巴,耿文華也沒有特意叮囑她保密,所以再去給那拉氏請安的時候,滿屋子的女人都在等著呢。

    那拉氏先問道:“你那話本可修改好了?不如拿出來,大家一起看一看嘛。”

    王府里的女人,恰好屬于買話本的第二類人,有錢有閑的成了親的女人。

    年氏也帶了幾分性味:“我還以為你只會畫一些小孩子玩意兒呢。”就那些繪本,年氏是很看不上的,什么東西啊,畫面也簡單,文字也簡單,一本書有時候從頭到尾加起來都不超過三百個字,這種東西,她年氏不用腦子都能畫的出來。

    但現在,耿文華寫了一本志怪小說?這可就值得看看了。

    李氏也有幾分好奇:“當真是志怪小說?可是有鬼的?那我倒是不敢看的,我這人最是膽子小了。”

    宋氏難得的搭話:“無妨,你若是想看,我送你一本佛經,你一手拿著佛經,一手拿著話本。”

    李氏嘴角抽了抽,趕緊擺手:“算了,我還是不看了。佛經這東西,沒誠心也不好。”

    耿文華笑嘻嘻的,半點兒不覺得自己的話本拿不出手:“若是想看,回頭我就讓人給送去,正好福晉和年妹妹,都是讀書人,素有才名,你們也幫我指點指點,提些意見。”

    算了,不追求市場了,誰喜歡看就看吧,反正科普嘛,不管從哪兒開始都行。從書生開始,他們可以教導家人,從婦人開始,她們可以教導孩子。從孩子開始,他們就是有希望的下一代。

    科普這東西,不分男女,不分先后,不分老幼。

    耿文華果然讓人將話本給抄寫了,然后各處送去。

    胤禛是最后一個知道的,還是那拉氏提起來,他才知道的。

    那拉氏是開玩笑呢:“咱們府里竟是有個女文曲星,賺錢不在話下,畫畫也有天分,寫小兒故事也手到擒來,沒想到,竟是連成人看的話本,也能寫的勾人心弦。”

    胤禛迅速捕捉到了重點:“話本?”

    那拉氏還有些好奇:“你竟是不知道?”

    論起來,胤禛對耿文華,也算是十分寵愛了,三不五時的就要去一趟,一個月里去的次數,比去年氏那邊都還要多。她原以為年氏那樣的人品相貌還有家世,胤禛該是十分喜愛的。可誰也沒想到,耿文華呢,就算是相貌比不上,家世比不上,人家硬生生的,就是用腦子勝過了年氏。

    耿文華弄出來的那些東西,對整個大清,都是有影響的。這樣的人,當謀士用都是足夠的,在后院,那不更得捧著嗎?

    這點兒那拉氏就很想得開,就是自家府里的幾個謀士,胤禛不也經常和人家促膝長談到天亮嗎?、

    耿文華就是有這個本事,就是有這份兒能耐,那你能怎么辦呢?

    橫不能將她當鈕祜祿氏和年氏那樣對待,拉一個打一個,捧一個壓一個。

    也幸好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人這樣的東西,別的東西就會少給點兒。年氏樣樣好,唯獨生育上不順利,對減肥這事兒有些莫名執拗。耿文華聰明能干,唯獨不會爭寵,換個人有這樣的本事,不得將男人把持在自己手里。耿文華……有吃有喝有錢花,日子就美滋滋了。人也老實,從不張揚,也不會挑釁自己這個嫡福晉。

    如此,就挺好。

    自己也不會覺得她是個威脅。

    胤禛可不知道這么片刻功夫,那拉氏心里就轉了這么些念頭,他很是好奇的問道:“話本在哪兒?我看看。”

    那拉氏去拿了來,胤禛就靠在軟塌上,片刻,就忍不住笑了下:“這寫的,有些幼稚,不過整體來說,也還算可以,文筆方便,略有不足。”

    半文半白,雖然故事看起來好,但讀起來有一種……牛嚼草料的感覺。

    他笑道:“怕又是因著弘晝給寫的,之前弘晝問她為什么世人多愚昧,連鬼火這樣簡單的東西都害怕,你也知道,她對弘晝,素來寵溺。”

    弘晝要什么,耿文華就能想法子給什么。

    弘晝年幼喜歡聽故事,她就親自編寫。弘晝喜歡玩具,她就親自構思。弘晝長大了,想要更好的玩具,什么滑板車,扭扭車,還有帶座椅的滑板車,也都被造出來了。

    頓了頓,胤禛叮囑道:“她那樣性子,也容易嬌慣孩子,你平日里,對弘晝還是要多上心幾分,學業方面,你該抓緊就抓緊一些,還有禮儀規矩,不可松散。”

    那拉氏是嫡母,作為嫡母教養庶子,這是名正言順的。

    功課的事兒呢,按理說是胤禛的職責,但胤禛有時候太忙,再加上現下弘晝他們學的也簡單,那拉氏是完全能應對的,所以有時候那拉氏出面,也完全可以。

    那拉氏就應了下來:“回頭我和耿氏鈕祜祿氏都說一聲,日后小阿哥放學回來,先到正院來做功課,吃了晚飯再各自送回去。”

    胤禛點頭應了下來。

    鈕祜祿氏自來是巴不得福晉和自己的兒子親近呢,對這事兒只有高興的:“有福晉看著,妾身這心里是再沒有不放心的,妾身只有高興的份兒。”

    又摟著弘歷交代:“在你嫡額娘這里要聽話知道嗎?”

    耿文華也沒意見,小孩子上托班嘛,又不是上到深更半夜。再者,弘晝也不是兩三歲的小孩兒了,誰都他好,他就有奶就是娘。他都快六歲的小孩子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那送過來上托班,耿文華還能不放心嗎?

    至于孩子和嫡福晉親近,開玩笑呢,人家鈕祜祿氏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耿文華難道不明白?

    真為孩子著想,就該讓孩子多和嫡福晉親近,讓孩子打從心底對嫡福晉尊敬。

    她也連連點頭:“福晉這可是幫了妾身的大忙了,小格格這幾天正因著長牙的事兒鬧騰,我今兒瞧著還有些發熱,若是弘晝能得福晉照看幾天,我求之不得呢。”

    伸手在弘晝小屁股上輕輕拍一下,也叮囑道:“多聽嫡額娘的話,嫡額娘這里的飯菜很是好吃,你每天要吃的飽飽的才好。”

    那拉氏就笑:“你這人,一心只惦記著吃喝,可別教的孩子也一心只盼著這兩個字。”

    她伸手將弘歷和弘晝拉到跟前:“來了嫡額娘這里,都隨意些,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叫人去拿。”

    又交代身邊大丫鬟:“從今兒開始,你專門管著兩個小阿哥的事兒,該準備點心準備點心,該準備果汁準備果汁……”小孩子年幼,還不能喝茶。

    大丫鬟忙應了下來。

    既然是大丫鬟,那必然是天天見的,弘晝和弘歷也不陌生,立馬喊了一聲姐姐。

    這事兒呢,就這么定了下來。

    耿文華這一下子就得空了,之前還想著弘晝年歲大了,該說搬到外面去住的事兒了,現在也不說了 ,等著吧,等王爺和福晉吩咐了再說。

    胤禛那邊呢,總算是將之前她送過去的水泥原料混合物給燒紙好了,一麻袋的東西,出了大半麻袋的水泥粉末,耿文華讓人弄了些黃沙來,親自拎著小水桶,和小格格在院子里攪拌水泥。

    弄好了,就在院子里分區域涂抹。

    這邊的黃沙少點兒,那邊的黃沙多點兒。

    小格格一個沒蹲好,屁股往下坐,就坐在了剛刷好水泥的地面上了,水泥上一個小小的屁股印子。耿文華覺得屁股印不好看,又給用水泥涂抹均勻了,然后指揮小格格往上面走,留下一雙小腳印。

    然后她笑哈哈的,也將自己的腳印給踩上去。

    娘兒倆一邊涂抹一邊玩兒,等弘晝從正院回來,又拉著弘晝往上面印腳印。一大兩小并排站,耿文華原本還想著,等水泥試驗完了,就給鏟掉呢,現在想想,好像也不用鏟掉了?留著做紀念也挺好。

    水泥風干的快,到第二天就基本上干透了。怎么說呢,幾個做實驗的地方,都成型了,凝固成了平坦的地面。但是大約是因著摻和的黃沙分量不同,有些很是結實,耿文華讓人用錘子砸都砸不開。

    有些呢,就酥脆的很,錘子落上去,那水泥層就裂開了。

    于是她就先一步將這個比例給排除掉,接下來還有高溫試驗,水浸試驗 ,寒冷試驗,這些都比較好做,高溫就在上面生一團火,水浸就用水泡著,寒冷就放上冰塊。

    所以,三五天時間,這幾個試驗就全做完了。

    然后耿文華不得不承認,她這個水泥……有些失敗了,正常情況下這東西確實是能弄的地面很平坦,但是也不知道是原材料出了差錯,還是她的配方出了差錯,結實程度……沒有她想想的那么高。

    這么說吧,這東西用在屋子里挺好的,風吹不到雨淋不到,也沒有高溫也沒有寒冷,那么持續用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大約是沒問題的,這個大約,也是她的估計,并沒有試驗過。

    或者,用在府里的路上,也可以,雖然要經歷風吹日曬,但沒有重物碾壓,也沒有什么極端情況,那路面維持三五年平坦也可以。

    但若是用在外面城里的路上,亦或者城墻上,那完全不行,一丁點兒都不行。

    可要讓她說是哪兒出了差錯,她也真不知道。

    她蹲在地上為自己的失敗喪氣的時候,胤禛還得安慰她:“用在屋子里也挺好,你之前不總念叨著青磚的地面容易藏灰嗎?這個地面,我瞧著就挺好。”

    耿文華怨念的看她一眼,青磚地面藏灰……問題是府里用的也不是青磚地面啊,更何況宮里,你這要不了幾年就要搬到宮里去住了,那宮里用的,可是“金磚”,當她沒去過故宮嗎?那宮里的地面平整明亮的,一點兒都不比瓷磚差好嗎?

    當然,此金磚也非彼金磚,皇宮里鋪地用的,該叫京磚,就是專門為宮里燒制的,所以叫京磚,傳著傳著就變成了金磚了。它表面是那種略有些金青色的玉石的感覺,十分昂貴,所以又有一兩金子一塊磚的說法,嗯,這種說法,也是金磚這種稱呼的來源之一。

    反正宮里的地面,可比水泥的要昂貴許多倍,還精美許多倍。所以她確定她以后,一定不會住水泥地面的屋子的。

    不過,說起來,水泥的不行,那水磨石的呢?反正現在這玻璃的制造工藝也挺高了。

    耿文華眼睛頓時亮起來:“找些精美的石頭,嗯,聽聞金陵盛產雨花石?”

    胤禛嘴角抽了抽,擺手:“勞民傷財,不要想了。”

    “那碎玻璃總成了吧?就那種帶顏色的,不要透明的。”耿文華立馬降低要求,水磨石嘛,正經的該是用石頭,但用替代品也行,就是打磨起來需得更費功夫。

    胤禛嘆氣:“那倒是不費功夫,你要就有,但你不得先說說你用這東西做什么?再者,這水泥……我覺得,咱們府里的地面倒是可以鋪一下,你之前做這東西的初衷是什么,你還記得嗎?”

    耿文華眨眨眼,那當然是記得的,就是為讓滑板車更順暢,她很是大方:“回頭我將方子給你,你讓人多弄些,咱們府里,可以早早的鋪上這種路面。”

    胤禛沉默了片刻:“就這么給了?”

    耿文華比他更詫異呢:“要不然呢?或者,我該提些條件?以后我若是要用,你需得無償提供我所需要的用量?”

    說完她自己都笑起來了,她既不用鋪路修橋,也不用蓋房子修屋子,她用這些東西做什么?嗯,大概就是給弘晝和小格格弄個類似于溜冰場一樣的,滑板車競賽場地?

    胤禛也忍不住笑,伸手摸一摸她腦袋,真是越相處,越是覺得,耿文華可真是個寶貝,也幸好,她落在了自己府里。這若是落在了別人家……自己可就要痛失這么大一個寶貝了。

    “好,你日后若是要用,只管開口就是。”胤禛也像模像樣的承諾,其實這東西要歸了內務府,那府里采買,都是統一用的公中賬本,本身也就用不著耿文華自己掏錢。

    耿文華立馬起身去屋子里寫秘方,順手還寫了一個自己日后隨便用的協議書讓胤禛簽名按指紋。胤禛倒也愿意陪著她玩兒,端端正正寫下自己的名字,滿漢蒙三種語言的簽字,日后就是誰想作偽造假都不成。

    這水泥的配方給出去了,耿文華就大大的松口氣了,總覺得自己又干成了一件大事兒。她是做不出結實的水泥,但還是那句話,拋磚引玉,這東西既然有了,那想必會有人往深了研究,往更好了做吧?

    她反正栽種了樹苗了,能經得起時代的沖擊的,自然會被保留下來,從此生根發芽。但若是經不住時代的沖擊……那就說明還不是種植的時候,倒也不用很可惜。

    將這個事情放下之后,她就打算給自己好好的放個大假了。

    第二天再一睜眼,外面竟然是一片明亮,她還以為自己起床晚了,趕緊叫知春:“今兒怎么沒叫我起床?可是福晉那邊派人傳話,今兒不用請安了嗎?”

    知春哭笑不得,趕緊將她塞在被窩里:“時候還早呢,還不到要去請安的時候,是外面下雪了,昨兒晚上下了整整一晚上,現在外面的地上都是積雪。”

    耿文華先是松口氣,然后又高興:“下雪了?弘晝和塔納可起床了?”

    也還沒有,知春幫著耿文華將今兒要穿的衣服給拿過來,一邊幫著她更衣,一邊說道:“小阿哥再有兩刻鐘才該起床,小格格還睡得沉。”

    再者,也不知道福晉那邊今兒會不會免了請安,就暫且

    沒叫小格格起床。若是福晉沒免了請安,一會兒要去石榴院的時候再叫起來也不晚,到石榴院那邊吃早飯是一樣的。

    耿文華吃不上石榴院的早飯,但小格格不一樣,小格格還是有這個面子的。

    耿文華穿戴好就開了房門出來,頓時一股子冷氣就撲在了臉上,外面的光亮竟是有些刺眼,她瞇著眼睛適應了片刻,然后彎腰,抓起來一把雪捏成團,往旁邊盆栽上一扔,那上面的雪被砸掉,嘩啦啦的,倒是挺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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