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第 171 章 “此事稍后再議。……
“此事稍后再議。”關太后說著。
原本正猶豫不知所措的顯慶皇帝, 馬上說著,“稍后再說。”
慕容弦緊抿著唇,眼底戾氣幾乎要壓抑不住。堂堂一國之君,說話如放屁, 早就給出的承諾, 竟然不兌現。
慕容寧神情淡然, 似乎對于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 抬頭看著慕容弦,微不可見的搖搖頭。
顯慶皇帝是什么人, 她很清楚。
做為一個執政者顯慶皇帝是不合適,但也因為不合適,糊涂了才會放她離開。
但關太后畢竟還活著,眼前有機會,但急不得。
慕容弦強壓心底的怒意, 拱手退下。
小小的插曲,宴會繼續。
蘇鈺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朝慕容寧看去。
關太后雖然拒絕了, 但是慕容寧謀劃了這么多年, 應該還有后手, 她是一定要走的。
既使蘇鈺己知曉,話也早己說開。
但聽到慕容弦的話, 想到慕容寧近期就會離京, 她心緒依然翻騰不休。
人無法選擇自己的父母,同樣的,父母的影響也會持續一生。
慕容寧就要走了,此回一別,也不知道會不會再見。
一段歌舞結束, 北齊使者放下酒杯,突然起身,微微揚起下巴,以一種找茬的口吻大聲說道:“大周皇帝陛下,吾北齊如今國力昌盛,特提議兩國聯姻,讓大周的公主嫁到北齊,此乃兩國友好之契機。”
禮部尚書一聽,頓時怒從心頭起,他拍案而起,鄙夷地說道:“哼!簡直是笑話。就是和親,也該是北齊的公主嫁到大周。你北齊不過是蠻夷之地,如何配得上我大周公主。我大周乃天朝上國,禮儀之邦,豈是你北齊可比?”
“北齊公主嫁到大周,那是來到天朝上國了,是北齊公主修了十八輩子才有福份。”
北齊使者被這話氣得臉色漲紅,他怒目圓睜,大聲反駁道:“你大周有何了不起?我北齊鐵騎天下無敵,若不是看在兩國友好的份上,早就兵臨城下了。”
禮部尚書冷笑道:“可不是無敵嘛,無敵到只能來求和了,無敵至此,也是天下笑談。“
北齊使者越發怒了,”都是蘇天翊卑鄙無恥,不然早就打的你們跪地求饒。”
“輸不起,這就是輸不起。”禮部侍郎站起身來,接棒輸出,“說北齊是蠻夷哪里有錯,我大周文化昌盛,名家大師遍地,連你們仕子的書本都是我大周人寫的。”
“胡說八道。”北齊使者更怒。
兩邊嘴炮你來我往,要不是擔心君前失儀,只怕要當場打起來。
禮部做為此次活動的接待,早就防著北齊這一手,安排的人也是個個嘴炮高手,自家地界上,絕對不能輸。
兩方罵戰一輪后,就在雙方選手充補體力之時,南魏太子夜燼陽突然起身,非常鄭重地向顯慶皇帝見禮,那恭敬的模樣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
他緩緩開口,言語間十分客氣以及尊崇:“陛下,吾南魏久慕大周之風華,愿與大周結秦晉之好。吾南魏定會以最大的誠意對待此次聯姻 ,與大周永結盟好。”
夜燼陽的態度,與北齊使者故意找茬的模樣全然不同。讓北齊使者驚在當場,其他人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尤其是禮部尚書,只覺得莫名其妙。一直以來的來往文書中,南魏并沒有和親的想法。
顯慶皇帝有些意外,他沒想到南魏太子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要和親。
但夜燼陽的態度非常好,讓他十分高興,當場答應,“太子所言甚是,朕亦有意與南魏聯姻。”
說是公主和親,多數和親公主連縣主都不是,隨便挑個宗室女,甚至宮女都能當做公主送出去和親。
夜燼陽接著說道:“陛下,吾聽聞蘇家女才貌雙全,賢良淑德,若能娶蘇家女為妻,吾愿以重禮聘之。吾南魏對蘇家也是敬仰已久,蘇家之榮耀,吾南魏深知。若能與蘇家結親,實乃吾南魏之幸。”
全場詭異的安靜下來,本來還打算罵陣的北齊使都愣住了。
求娶蘇家女?南魏就是被蘇震岳帶著蘇天華打敗的,現在求娶她家女兒……
明白了,肯定是想娶回去好好折磨。
想到這里,北齊使者馬上跟著說:“陛下,吾北齊亦愿娶蘇家女。蘇家女之名,吾等早有耳聞,若能得之,實乃吾北齊之幸。”
這回不止顯慶皇帝,連關太后都怔住了。
北齊使者這是跟風湊熱鬧,但夜燼陽的態度可不像做假。
幾乎所有人目光全看向宴席上的蘇家眾人,蘇震岳面色不善,他緩緩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陛下,吾蘇家沒有合適的女兒,也不打算嫁到蠻夷之地。蘇家之女,皆是金尊玉貴嬌養長大,豈能嫁到那等蠻夷之地受苦?要是非得求娶,蘇家丫環很多,可以挑兩個。”
話說的極不客氣,卻沒人敢說他失禮。
南魏和北齊突然說要求娶蘇家女,本來就不懷好意,被人懟回去也很正常。
這種宴席上,嘴炮打起來,絕對不能輸。
北齊使者臉色不好看,但沒說什么。
夜燼陽的態度卻依然恭順,他再次行禮,再三解釋道:“陛下,蘇大人,吾是真心求娶的,并不是存心打趣。吾對蘇家女的仰慕,絕非虛言。只要蘇家答應,聘禮都好商議。吾南魏定會以最大的誠意,迎娶蘇家女。”
夜燼陽如此恭敬的態度,如此低的姿態,連北齊使者都愣住了。
好似在說,兄弟,你咋玩真的呢。
蘇震岳更驚訝,驚訝之余表情依然十分厭棄。
兩國打成這樣,就算是真心求娶,誰敢把女兒嫁過去。
國恨家仇,只怕活不過一年就得死。
谷夫人突然開口說,“蘇家沒有適齡女兒,倒是有未娶親的兒子,若是誠意和親,蘇家兒子倒是可以娶南魏的公主。”
夜燼陽口口聲聲要和親,嫁女兒,娶媳婦都是和親。
但對蘇家來說,娶進門一個,和嫁出去一個,意義是完全不同的。
皮球踢給南魏,現在就看南魏舍不舍得。
夜燼陽稍稍猶豫之后,竟然答應了。
他看著蘇震岳和谷夫人,鄭重地說道:“夫人所言極是。吾南魏愿與蘇家結親,蘇家公子若娶吾南魏公主,吾南魏定會以公主之禮相待,絕不虧待。”
此言一出,全場再次寂靜,連谷夫人都有些意外。她會如此提議,本來是想堵南魏的嘴。
與南魏打成這樣,南魏求娶蘇家女,明顯是想娶一個回去磋磨的。哪里想到,夜燼陽竟然也答應了。
蘇震岳驚訝地看著夜燼陽,說道:“太子殿下,你可要想清楚了。這和親之事,非同小可。你南魏與我大周曾有戰事,如今這般決定,可莫要后悔。”
夜燼陽堅定地說道:“夫人放心,吾已深思熟慮。吾南魏愿與蘇家結親,與大周永結盟好。”
蘇鈺看著夜燼陽,心里隱隱覺得,這也許與羅星有關。
夜燼陽是南魏不受寵的皇太子,別說繼承皇位了,命能不能保住都不好。
羅星不同,她是國師的愛徒,在南魏地位崇高。
夜燼陽這是用迂回的方式,與羅星扯上關系。
轉念一想,又覺得事情不對。
羅星再是國師的愛徒,她一旦認回蘇家,也會與南魏斷絕關系。
而她要是不回歸蘇家,與蘇家就是陌路。
畢竟以南魏和大周的關系,是不可能腳踩兩只船的。
蘇鈺不自覺得看向夜燼陽,年輕的皇太子,芝蘭玉樹,謙遜有禮。
即便此時低眉順眼,態度恭敬,眼底深藏著的心機與算計也難遮掩。
他到底想做什么?
顯慶皇帝頓時高興起來,笑著說,“好!甚好!太子果然有誠意。朕就為兩家賜婚。愿南魏與大周永結盟好,共享太平。”
本來還以為要隨便嫁個公主出去,沒想到南魏如此好打發,都不用皇子出面,蘇家隨便一個兒子都可以娶南魏公主。
蘇震岳和谷夫人相視一眼,南魏的求親,怎么想都覺得詭異。
但旨意己下,兩人起身謝恩。
宴席至此,終于結束了。
顯慶皇帝滿心歡喜,南魏主動嫁公主,北齊也沒占到絲毫便宜,彰顯了大周的國威,實在是妙不可言。
看著群臣,心中充滿了自豪,大周在他的統治下,繁榮昌盛,四方來朝。自己果然是天下之主,無人能及。
顯慶皇帝和關太后先前起身,眾人也跟著起身,正欲跪下恭送兩人離開時,就見皇城的位置,光芒乍現。
那光芒如同一道絢麗的彩虹,橫跨天際。異色光彩沖天而現,把整個夜空點亮。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到禮部尚書突然大聲喊著:“皇上,這是吉兆啊。”
其他官員雖然摸不清頭腦,但也跟著說:“這是吉兆。陛下洪福齊天,天佑大周。”
顯慶皇帝迷信,眾所周知,有怪事發生當然要先說是吉兆。
免得顯慶皇帝又莫名其妙的發瘋,莫須有的罪名落身上。
顯慶皇帝越發高興,連聲說好,吩咐欽天監查看天象,自己也急匆匆的趕去皇宮。
第172章 第 172 章 從暢春園到蘇家,……
從暢春園到蘇家, 都半夜了,依然遇到了五波暗殺。
這是趁夜多安排了兩場,蘇鈺深刻理解,蘇略不讓她出門, 并且給她閨房里安排兩個俠女的原因。
大半夜如此大的動靜, 驚動的就更多了。
京兆尹, 建章營騎, 羽林軍,連平頭百姓都因為吵鬧動靜太大不得入睡, 探出門來查看什么事。
相信不到明天,就會全城皆知。
如此一折騰,回到蘇家時,天都快亮了。
管事一直在門口等著,直到有小廝來報, “主子們的車駕己進東大街。”
管事點頭,轉身吩咐婆子,傳話給各房準備上。主子一身疲憊的半夜回來, 下人們更得打起精神侍侯。
另外派人去二房, 今天的宴席, 蘇天華沒有參加,卻比誰都擔心。
蘇震岳和蘇天佑門口下馬, 韁繩丟給小廝, 大步進門。
蘇鈺和谷夫人的轎子抬進二門,丫頭扶著下轎。
一場宴席,事情發生的太多,疲憊卻都沒有多少睡意。
蘇震岳擔心谷夫人精神不濟,“太晚了, 各自回去休息,中午一起吃飯。”
“是。”蘇天佑和蘇鈺應著。
各自回房,蘇鈺回到聽雨軒。
胡婆子,綠川,琉璃帶著小丫對們院中等著,看到蘇鈺連忙迎了上去。
蘇鈺一身疲憊,不等她們開口就說,“我累了,先睡覺。”
吃飯,洗澡,等醒來之后再說。
蘇鈺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畢竟事情太多。
沒想到沾枕頭就睡著了,一覺睡到中午,要不是想著要去樂道堂吃中飯,她還想再睡會。
起床,洗澡,更衣,蘇鈺吃了幾塊點心,就去了樂道堂。
還不到吃中飯的時間,蘇震岳己經在了。
蘇鈺請了安,剛剛坐下,蘇天佑帶著腿傷剛能下地的蘇越就來了。
蘇天華,葉氏,葉峰,蘇邑,也緊跟著來了。
廚房還在準備,飯菜還沒上桌。
人來齊,先開會。
“鈺姐兒的婚事定下來了,還要辛苦二太太。”谷夫人對葉氏說著。
顯慶皇帝親自指婚,各國使者見證,這親事是板上釘釘,除非一方死,這婚是退不了。
葉氏早就在準備蘇鈺的婚事,又知昨天晚上宴席之事,起身道:“鈺姐兒的婚事,我一直放在心上,如今各項事宜也都在籌備當中。”
蘇鈺聽聞,起身向葉氏道謝:“讓二嬸費心了。”
葉氏笑著說:“都是我份內之事,鈺姐兒不必如此客氣。”
“關太后為什么突然提起鈺姐兒的親事?”蘇天佑說著。
要是顯慶皇帝指婚,他并不意外。
關太后特意提起蘇鈺的親事,怎么想都不會是好事。
蘇震岳顯然也覺得此事詭異,但事情己成定局。而且就他的感覺,這事是沖著薛遲來的。
“既成定局,原由就讓薛遲去問吧。”蘇震岳說著。
一語敲定,眾人也不再說。
接下來就是另一件大事,蘇家兒子娶南魏公主。
葉峰起身先開口,神色堅定:“我尚未婚配,愿意娶南魏的公主。”
蘇越一聽,心中急切,正要起身說自己也未成婚,也可以和親。
可還未等他開口,谷夫人卻搖搖頭,對葉峰說著:“你己過繼給葉家,現在姓葉。而與南魏太子說的是,蘇家子娶南魏公主,只怕不妥當。”
葉峰微微皺眉,卻也知谷夫人所言有理,便不再多言。
蘇越起身說著:“三哥也己定親,現在家里只有我一個合適,我愿意合親娶南魏公主。”
谷夫人沒作聲,心中卻斟酌著。
蘇越不合適。
并非身份不合適,而是心性不合適。
南魏說是嫁公主,和親的公主真公主有限,特意要與蘇家聯姻,多半是秘探。
對于這樣的和親公主,不是娶了好吃好喝供著,而是一定要貼身防范,小心謹慎應對。
葉峰要是不姓葉,倒是合適的對象,他夠謹慎。可這蘇越還是孩子心性,應付不來。
蘇天華和葉氏相視一眼,他們沒去暢春園,只是聽人轉述。
蘇天華皺眉說著,“這和親必須得和嗎?”
南魏就是蘇震岳帶著他打下來的,國恨家仇,現在南魏公主非得嫁到蘇家。
他不禁懷疑,難道公主打算進門第一天,就下毒毒死他們全家。
蘇天佑嘆了口氣,說道:“當時的情況,主要是南魏太子夜燼陽言辭懇切,態度謙卑,讓人難以回絕。”
蘇震岳心里己有主意,吩咐蘇天華,“你回直隸一趟,在本家年輕一輩子侄里挑個合適的過繼,成親后讓他們回直隸生活。”
和親公主可以在宗親里挑,蘇家子也可以在宗族里選,蘇家在直隸是大族,家中年輕子弟眾多。挑一個年輕俊俏,精明干練的過繼,娶公主。
物質條件給足,婚后就打發到直隸去,不管南魏干什么,都干不了。
蘇天華也覺得如此妥當,正想答應,就聽到蘇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我有一個合適的人選,不用二叔辛苦這一趟了。”
他剛從外頭回來,從昨天到現在還未合眼。知道眾人都在樂道堂,也趕緊過來。
說話間,蘇略進屋,先行見禮。
蘇震岳揮手讓他坐下,也不細問,“你既有合適的人選,盡快準備起來。”
蘇略辦事從來都妥當,他覺得合適人選,肯定會非常合適。
“是。”蘇略應著。
此事議定,飯己經擺上桌,谷夫人早差人把云棠和蘇玫都叫了過來,更難得的是連蘇略都在,一家人吃了一頓團圓飯。
吃完散場,各自回去休息。
天亮才回家,就睡了一上午,蘇鈺年輕沒覺得有什么,蘇震岳和谷夫人就難受了。
蘇鈺回到聽雨軒,先叫來綠川吩咐,“讓管事派幾個小子去外頭打聽,有什么消息。”
暢春園一來一回,遇到了五波刺殺。
再加上昨天的宴席,現在京城肯定消息滿天飛。
“是。”綠川應著。
半個時辰不到,綠川回來了,臉上表情很震驚很爆炸,“現在整個京城都在傳,大老爺游走各國之間,把各國君臣玩弄于掌心的英勇事跡。”
這是目前京城最火爆的八卦,每個人都在說,蘇天翊如何如何厲害,離京十年,如何搞死對家,尤其是北齊皇室,被蘇天翊玩弄于股掌之間。
證據就是北齊和南魏破防,來自敵人的謾罵,那是獎章,罵的越狠,蘇天翊越是英雄。
現在驛館己經被八卦群眾包圍,只要有人進出,就圍上去問。
甚至為了更好的羞辱對方,連說書人都去了,大聲宣揚蘇天翊有多么的英勇,南魏和北齊是多么的愚蠢。
搞得兩國的使者們,連驛館的大門都不敢出,出去就是各種言語羞辱。
“果然。”蘇鈺并不意外。
不管北齊和南魏想做什么,以蘇略的宣傳手段,怎么可能會讓人敗壞蘇天翊的名聲,只會趁機刷一把威望。
蘇天翊離京十年,沒有任何功績傳出時,蘇略都有本事,讓蘇天翊的大名在京城長盛不衰。
現在有了敵國給背書,那肯定得奉為神明。
“還有一件事。”綠川說著,“是昨天半夜突然的那道霞光。”
蘇鈺打起精神,“怎么說?”
“說是什么天降祥瑞,天選之人。”綠川說著,“現在外頭都說,是指大皇子。”
傻了的大皇子突然間恢復了,本就是神跡。
現在天降異象,監天欽己經發話了,說是指向大皇子。還說大皇子是天選之子。
“大皇子?”蘇鈺有些意外。
因為顯慶皇帝迷信,祥瑞這種事,她現在是完全不信。
但指向大皇子,這就有點詭異。她本以為肯定是指向三皇子。
哪怕關貴妃瘋了,三皇子身上還是有關家血脈的,關太后扶他上位才能利益最大化。
沒想明白,蘇鈺也沒再想。
奪嫡之爭己經到這種程度,關太后想做什么,很快就能知道。
剛想午睡一會,就有婆子進門說著,“姑娘,繡娘來了。”
為了給蘇鈺繡嫁衣,葉氏特意派管事去江南尋的繡娘。
現在繡娘進府了,得領過來先讓蘇鈺過目。
“領她們進來吧。”蘇鈺說著。
婆子引著四個繡娘進來,都二十多歲的模樣,打扮的規規矩矩。
繡娘是技術工,尤其是這種離家千里,給大戶人家繡嫁衣,包吃包住,月薪差不多得二十兩。
四個人見了禮,又拿出自帶的繡活讓蘇鈺過目。蘇鈺大概看了看,她對于繡工所知不多,只覺都很好。
特別跑到江南挑的人,肯定錯不了。
“胡媽媽。”蘇鈺喚著胡婆子。
胡婆子上前,“姑娘。”
蘇鈺說著,“你來安置她們。”
“是。”胡婆子應著。
晚飯前,胡婆子把四個繡娘安排好,又命人把東廂房收拾出來,專門給繡娘用于繡嫁衣用。
因為女子的嫁衣極為重要,胡婆子匯報后,還請蘇鈺過去看了。
東廂房原本的家具都抬了出去,把中間空出來放繡架,四個繡娘明天就開始上工。
一般來說,女子出嫁的嫁衣要自己繡,最少也要繡個蓋頭。
不過高門大戶的千金小姐,會自己繡的很少,都是繡娘繡的差不多了,自己繡幾下就算繡了。
蘇鈺也是這么想的,到繡蓋頭時意思一下就好。
“很好。”蘇鈺說著。
昨天指婚,今天繡娘進府,她真的要嫁給薛遲了。
第173章 第 173 章 兩天后,蘇略說的合適……
兩天后, 蘇略說的合適人選,就站到了蘇震岳面前。
蘇珩,直隸蘇氏五房的庶子,今年十八歲, 十六歲中舉人, 一直備戰春閨, 尚未娶親。
身姿修長, 眉生得極為好看,像是被巧手匠人精心雕琢而成。氣質溫潤如玉, 說話舉止謙虛有禮。
這樣的蘇珩站在人前,誰看到都得夸一句,翩翩佳公子。
“很好。”蘇震岳看著蘇洌很滿意。
又想到要過繼之事,就算是全京城都知道,蘇珩不是蘇家親生兒子, 是臨時挑出來頂缸的,但做戲要全套。
宗室女選為和親公主,皇帝還得下旨搞個冊封儀式。蘇家突然多個兒子, 敲鑼打鼓驚動天下就不必了, 但祖譜還是得上。
想到此處, 蘇震岳看一眼蘇略。
想著既然是蘇略的人,過繼大房也妥當, 讓蘇略全權處理。
只是他剛想開口, 蘇略仿佛看透他心事般,率先開口,“過繼之事,老太爺覺得,是二房合適還是三房合適?”
蘇震岳哪里不明白, 蘇略這是不想蘇洌進大房。
想了想,大房事關爵位傳承,蘇天翊本就沒有親生兒子,蘇略只是養子。
現在搞個繼子,也就是嗣子,他的繼承權還在蘇鈺之上。
“人是你挑的,你覺得怎么安排合適?”蘇震岳反問蘇略。
蘇略笑著說,“我覺得過繼給二房更合適些。”
過繼的兒子要上祖譜,也就意味著,將來要分家產。
能被他看中的,必然是心思細敏,手段了得。只是人心易變,再忠心的人面對強大誘惑時,也難免生出其他心思來。
三房只有蘇越一個兒子,蘇越倒是個好孩子,就是過份老實。蘇珩這樣的兄長,他是壓不住的。
二房不同,雖然蘇邑性格天真了些。但葉峰不是吃素的,蘇珩敢有念頭,葉峰就敢弄死他。
“你既己有主意,此事就由你來辦。”蘇震岳說著,又幾分試探的問,“京城出了那么多事,老大還沒回來嗎?”
蘇略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苦笑說著,“我也不知道父親行蹤。”
前些天蘇天翊確實在京城,但與慕容寧見過面后,好像就離開了。
近期內蘇天翊肯定會出現,但此時在哪里,他真的不知道。
“唉。”蘇震岳不禁嘆口氣,“這些年老大辛苦了,鈺姐兒都要成親了,他就沒想回來看看嗎?”
以蘇天翊的履歷,明明可以人前顯貴,位極人臣,卻偏偏做了監察寮的正使,一輩子見不得光。
這多年在外,骨肉分離,甚至生死都在朝夕之間。
為大周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也該想著退休,回家過正常生活。
蘇略沉默不語。
好幾年前,他也以為找到蘇辰后,蘇天翊就可以恢復正常生活。
時間久了,他卻明白,有些事情開始了,就沒辦法結束。
大周的監察寮正使,只有死的,沒有退的。
三天后,蘇鈺看到了蘇珩,全家都看到了。
開祠堂上族譜,程序走完,蘇珩成了二房的第三子,蘇家的四爺,蘇越成了五爺。
只是家里人叫習慣了,而且蘇珩也不住府里,蘇越依然是四爺,蘇珩成了珩少爺。
蘇珩依次行禮,從蘇震岳開始,走到蘇鈺跟前時,格外恭敬,“拜見大姑娘。”
綠川送上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蘇鈺笑著說,“以后就是姐弟了,珩哥兒不用如此大禮。”
能被蘇略看中的,肯定手段了得。
蘇鈺特意問了蘇珩的情況,大家族的普通庶子,因為會讀書,家族資源給的也不錯。
正常走下去,娶個門當戶對的妻子,中進士,走仕途。有大家族庇護,只要沒有大錯,前途一般都還可以。
大概幾年前,蘇珩趁著他過年歸京時找到他。
言簡意賅的說明來意,他沒有讀書的天份,夫子說,他想中進士至少得四十歲。
他不甘心,不甘心一輩子碌碌無為,就這么一輩子過去。
蘇略覺得有點意思,雖然他人在京城,但蘇珩一個外地書生,也就十三、四歲,竟然能找到他,有點本事。
有野心是好事,有野心才有動力,只知道讀書的書生是最沒用的。
因為著急離京,蘇略與蘇珩聊過之后,并沒有給蘇珩任何資源。
但后來的每一年,只要他回京了,蘇珩就能跑到他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蘇珩見完禮,接下來就是吃席。
過繼上祖譜再不張揚,外客不請,自然家也得吃頓飯,近親也得知會一聲。
葉老太爺喜提大外孫,肯定是要來吃頓酒的。楊云娘和程采藍也來了,程采藍與蘇邑的婚期己議定,就在八月底。
本來想再拖幾個月,結果合八字時,算命的說只有八月有個好日子,再等下一個就明年了。
葉氏與楊云娘商量一下,就決定把婚期定在八月。
蘇家的事情是一波接一波,早點把兩個孩子的婚事辦了,也都放心了。
蘇家二房突然多個兒子的事,很快在京城傳開,蘇家也無意隱瞞。
突然多出這么大一個兒子,尤其是在蘇家不缺兒子的情況下,擺明了就是和親。
送來和親的都是假公主,娶親的男方身份一般都是真的。對于男人來說,多個老婆不是事。
蘇家為了應對南魏的聯姻,竟敢搞個假兒子,倒是挺稀罕的。
“珩少爺的新房與國公府隔了兩條街,五進的大宅子,管家正帶著整理。”綠川說著,心里多少有些奇怪。
一直以來蘇鈺對朝堂,以及許多事情是沒興趣的,雖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千金,但她更重視自己。
吃喝玩樂,混吃等死,許多事情是懶得操心的。
而現在蘇鈺,似乎對很多事情都有了興趣,甚至是積極參與。
“禮部那邊沒有章程嗎?”蘇鈺說著。
雖然和親的是蘇家兒子,但和親本身是兩國之事,南魏那邊出的還是公主,不管真是公主還是假公主,都要按公主之禮對待。
這種情況下,蘇珩與南魏公主的親事,應該禮部張羅,蘇家協助。
使團還在京城,禮部就是沒空,也該派個人過來,與蘇家商量一下章程。
現在蘇家裝修新房,全程主導,怎么想都不對。
“沒有。”綠川說著,回答很肯定,因為是來自太安的消息。
蘇鈺想了又想,喚來胡婆子,吩咐著,“有件事要勞煩媽媽,多去珩哥兒的新房那里,我想請南魏隨行的的大夫幫忙看一個病人。”
婚事是南魏太子主動提的,禮部不管,南魏的人會直接跟蘇家人打交道。
既然要打交道,來往多了,下人之間有私交也正常。
不提蘇家,胡婆子以個人身份,花錢請南魏隨行的大夫幫忙診治一個病人。
只需要花銀錢,驚動最小,成功率卻最高。
夏書和的腿能不能有救,就看這一回了。
胡婆子跟隨慕容寧多年,許多事情不用蘇鈺說明白就己會意,“是。”
蘇家上下忙碌之時,京城的熱鬧并沒有就此結束。
使團要留京一個月,宴席自然不可能就一場。
顯慶皇帝心情好,要在使團面前展現天朝大國的威嚴,基本上是天天開席。
蘇鈺這種破例參加的,不可能次次破例,蘇震岳,谷夫人和蘇天佑就忙了。
谷夫人素來體弱,這樣頻率的赴宮宴,身體十分疲憊。
但她深知顯慶皇帝性情,絕不能在這時候掃他的興,每天大夫進府診脈,吃著藥也強撐著參加。
與此同時,一直被禁足的大皇子出現在宴席上,跟在顯慶皇帝身側,謙遜有禮,盡顯大周皇子的氣度。
連關倩倩做為大皇子的側妃,盛裝出席宴會。她本就是高門貴女,交際應酬更不在話下。
兩人一同出席時,更顯得登對,大皇子對關倩倩還格外的體貼溫柔,一副夫妻恩愛的模樣。
“連學都沒上過,更沒人教過規矩,這大皇子也是神奇。”蘇鈺只覺得不可思議。
當年大皇子會“傻”,是因為關貴妃。
大皇子的慘,就看他裝傻這么多年,也知道他做不得假。
再加上他身邊侍侯的老太監,為了一點小利都能弄死他,他也沒機會偷學。
天才嗎?
至少在表演方面,大皇子挺天才的。
“現在外頭人都在說呢,皇上要立大皇子為太子。”綠川說著,言語間帶著奇怪,“倒是三皇子,據說是關貴妃瘋了后,一直在照顧母親,這么多場宴席竟然沒有露過臉。”
這些消息都是來自太安,蘇鈺雖然沒有參加宴席,卻一直關心宮里的情況。
太安也很自覺,只要綠川過去問,他就自覺得把知道的都說了。
蘇鈺默然聽著,關太后這是打算拿大皇子當槍使,讓他與薛遲爭,再讓三皇子漁翁得利。
又是祥瑞又是皇長子,薛遲的身份甚至還沒有恢復。
眼下關太后又給她和薛遲指了婚,她的身份對于薛遲的皇位之爭是劣勢。
皇位之爭,關太后的心機手段,真是一套又一套。
“姑娘,還有一件事。”綠川話氣中透著古怪,小心翼翼說著,“謝大人辭了建章營騎的差事。”
第174章 第 174 章 “什么?” 蘇……
“什么?”
蘇鈺驚詫不己, 只覺得不可思議。
在奪嫡關健的時候,謝無衣辭了建章營騎差事?
羽林軍,建章營騎掌握著京城乃皇宮的防衛,不夸張的說, 城門關上, 可以直接造反了。
關太后不管怎么樣的心機手段, 到最后掀桌子的時候, 看的還是誰能打。
薛駙馬和晉陽長公主撫養薛遲成人,奪嫡之路, 不可能回頭,就像世上沒有造反造一半的。
“那現在建章營騎的都尉是誰?”蘇鈺問。
綠川想了想,“一個叫王林的人,也是世家子弟。”
蘇鈺對王林這個名字全無印象,但以薛駙馬的謹慎, 不可能把建章營騎交出去。
倒是謝無衣此時辭了官職,難道是晉陽長公主心疼兒子,不想他介入太多?
但要是不想他介入, 從一開始就不該給他官職, 任由他當閑散公子哥。
既然當了建章營騎的都尉, 眼前的局面不是辭官就能撇清關系的。
“姑娘,要太安打聽嗎?”綠川問著。
事關謝無衣, 自家主子總是會格外關心些。
蘇鈺吁口氣, 卻搖搖頭,“算了,這些事情自有薛駙馬去操心。”
她和薛遲的婚事己定,她再去打聽謝無衣的事,被人曉得了, 沒事也會被傳成有事。
不管以前怎么樣,要成親了,就要知道分寸。
胡婆子做事果然利索,兩天而己,就和南魏的隨行大夫套上交情。
“我不方便出面,你就走一趟吧。”蘇鈺對綠川說著。
“是,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事情辦妥。”綠川說著。
綠川去書局找夏書和,直接說明來意。
雖然治病是好事,但得夏書和同意了才行。尤其是南魏大夫,治療手段與大周不同。
夏書和十分意外,感激涕零的答應了,要是蘇鈺在,他肯定得磕頭道謝。
不管他的腿能不能治,這份情他都記下了。
次日,綠川就帶著胡婆子和南魏大夫來了。
大夫診治之后,就直接說,可以試試看,但要敲斷了重新接,過程會比較痛苦,還有可能丟了性命。
“我愿意一試。”夏書和語氣堅定。
殘疾的人生他過了這些年,受盡苦楚,他愿意一試,哪怕是拿命一試。
大夫聽他如此說,也不含糊,“我在京城停留的時間有限,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綠川有點驚訝,這么大的事,不該再預約個時間,準備一下治療方案嗎?
但大夫說的堅決,夏書和也答應了,綠川也不再說什么。
因為傷在腿上,要寬衣解帶,胡婆子留在屋里,綠川在屋外候著。
然后,綠川就聽到了凄厲的慘叫聲,雖然不知道屋里發生了什么,但聲音之凄厲讓綠川冷汗直流。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終于打開了。
綠川趕緊進去看夏書和的情況,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差點把綠川熏暈。
夏書和安靜的躺在床上,疼暈了,自然就安靜了。
大夫洗著手上的血,對胡婆子說,“很成功,只要能活下來,腿肯定沒事。”
綠川當時就冷汗直流,什么叫做能活下來。
這意思是,一場治療下來,還能活不下來?
饒是胡婆子見過不少世面,此時臉色也是難看的,大夫治療的時候她就在身邊,那場面和屠宰場差不多。
把壞了的腿骨剝開皮,好像修理家具一般,敲敲打打一番,再把皮□□上。
南魏大夫這手段,說好聽一點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難聽點就是沒把人當人,生死皆看命數。
“這是外敷的藥方,這是內服的。”大夫留下藥方交給綠川,“要是人暈迷了,灌也要灌下去。”
綠川哆嗦的接過藥方,“謝大夫。”
南魏的神學雖然大名遠揚,但親身體會到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聽得是目瞪口呆,看的是張目結舌。
南魏的神學,主打一個,我敢干,失敗了是你命不好,沒有被神保佑。
胡婆子還是靠譜的,除了南魏的大夫,她早就請了京城的名醫在前頭侯著,以及后續護理的下人也待命。
“這方子上的藥,會吃出人命的。”京城的大夫看了藥方,當即說著。
胡婆子看一眼暈迷不醒的夏書和,把藥方交給小廝,“按方子拿藥。”
都這樣了,不如喂藥,還有一線生機。
一直到下午,夏書和才悠悠轉醒,卻是痛苦不堪。能不疼嗎,都快剝皮抽筋了。
胡婆子見夏書和情況嚴重,便留下照看,讓綠川回府復命。
綠川哆嗦著回到聽雨軒時,蘇鈺正在榻上看書,看到她回來,隨口問著,“約好治療時間了嗎?”
要不是她不方便出門,她都想去見識一下,南魏的神學到底是怎么個神法。
綠川用驚悚的口吻說著,“己經治了,現在就看夏老板的命了。”
蘇鈺愣了一下,綠川當即把今天的經歷講了一遍。
蘇鈺呆滯,手里的書掉到地上。
南魏大夫這治療方式,也太野了。
“姑娘不用擔心,那大夫留了方子,走的時候說的很肯定,夏老板應該沒事。”綠川對蘇鈺說著,又補充,“胡媽媽守在那邊,不會有事。”
蘇鈺倒不是太擔心,南魏的神學,本來就是死馬當做活馬醫,夏書和同意,也就意味著這個風險要他自己承擔。
她是被南魏的神學嚇到,沒想到這么逆天。
兩人正說著,琉璃笑著走進來,上前說著,“再有幾天就是姑娘生辰,二太太打發人來問,姑娘想怎么過?”
八月十三,蘇鈺的生辰。
綠川笑著說,“姑娘十九歲壽辰,是該好好過。”
蘇鈺卻有怔忡,事情太多,她竟然忘了,再過幾天就是她的生辰。
“再有兩天就是中秋節,月底阿邑就要娶親。家里事情太多,二嬸正忙的時候,這個壽辰我自己安排。”蘇鈺說著。
十九歲的大姑娘,大過壽辰怎么想都覺得怪怪的。也就是一家人吃吃飯,聽聽戲,或者京城最近有什么新鮮的雜耍班子。
這點小事,就不勞煩葉氏張羅,她自己來就可以。
“是。”琉璃笑著答應,“我這就去回二太太。”
蘇鈺思索著,小輩的生辰宴,一般都是一天。
但這回她卻想擺兩天,第一天是家里親友長輩,這是慣例。
第二天是自己的私人宴會,客人名單就有她自己來定。
心里己有主意,蘇鈺起身走向西梢間。
既要邀請客人,就要寫貼子,自己親手寫的,比較顯得鄭重。
綠川見狀,趕緊過去研磨。
蘇鈺想了想,確定第一位賓客,關倩倩。
坐山車一樣的命運,關倩倩翻身了,雖然是側妃,但受寵皇子的側妃,身價還是高的。
大皇子依然住在皇城,以蘇家的身世,貼子遞進去很容易。
就不知道關倩倩會不會來。
第二位嘛,南魏太子夜燼陽。
宴席上堅持要聯姻,南魏的公主馬上就嫁進蘇家,都要成親戚了,邀請他也應該。
至于來不來,蘇鈺覺得,他會來。
第三張請貼,讓蘇鈺有點猶豫。
羅星一直以來沒有動靜,安靜的反常。
蘇鈺不知道蘇天翊的打算,也不知道羅星的想法。
一張請貼,看看羅星的反應。
要是她愿意來,愿意走進蘇家,也許她還想回來。
三個關健人物確定,其他人就有些隨意。
有些可惜,北齊使團全是中年男人,想尋個借口都尋不到。
至于慕容弦,親舅舅,不用過來給她過生日,生日前一天她會去王府給慕容寧和慕容弦請安。
也挺好,慕容寧臨走前,還能陪她過一個生日。
只是生辰而己,京城事情這么多,就不打擾晉陽長公主了。
薛遲的話,都定親了,要是還需要她寫貼相請,這未婚夫未免太失職。
不過還是要寫封信,把生辰宴的時間說一下。
至于其他,蘇鈺并沒有閨中密友,稍微相熟的也就薛雨梓。
猶豫一下,蘇鈺決定還是給薛雨梓寫了貼子。
再就是相熟的公子哥,倒是有不少可以請,不過考慮到宴會的特殊性。
蘇鈺決定只邀請程喻,許久不見他,以薛遲與他的關系,他應該過的很不錯。
“等會把貼子送出去。”蘇鈺對綠川說著。
蘇鈺寫的時候,綠川一直在旁邊看,多少有些驚訝。
欲言又止的看一眼蘇鈺,想說什么又不敢說。
綠川等墨跡干的功夫,蘇鈺想了起來,對綠川說著,“一會你去二姑娘和三姑娘房里,替我給她們陪不是,第二天就不請她們來坐。”
一般情況下,家里有姑娘有私人小宴會,家中姐妹是要來坐陪的。
若是平常,她肯定會主動邀請蘇玫和云棠,但這回情況特殊。
尤其是云棠,她也不知道羅星會不會來。
要是兩人撞上了,她擔心會炸裂。
既然云棠不合適過來,也不好單請蘇玫,不然就顯得更奇怪了。
索性兩個人都不請,真正的原由不能細說,但編個理由卻很容易。
“還有,順道去尋珩少爺,告訴他第二天的生辰宴,我請他過來。”蘇鈺說著。
既然上了祖譜,那就是兄弟姐妹,不用寫貼子,派大丫頭傳話就夠了。
蘇珩是蘇略推薦的人選,又即將娶南魏的公主,是南魏太子的內弟。
這樣的宴會,應該很合適蘇珩。
第175章 第 175 章 生辰前一天,蘇略……
生辰前一天, 蘇略護送蘇鈺去了楚王府。
想到去一趟暢春園遇到五波自殺,蘇鈺真心覺得蘇略的保護很需要。
蘇略沒進楚王府,只在外頭等著。
蘇鈺進府,給楚王爺, 慕容寧, 慕容弦見了禮, 收了生辰禮。
楚王爺留蘇鈺吃飯, 被蘇鈺拒絕,蘇略還在門口等她, 她得趕緊回去。
“早些回府也挺好。”慕容寧說著,“注意安全。”
蘇家人來回兩趟被刺殺五次的事,她也知曉了。
連她都有點意外,蘇天翊離京這么多年,竟然如此招人恨。
怪不得蘇天翊要為蘇鈺鋪好所有的路, 不然等他死了,蘇鈺肯定活不了。
蘇鈺回到聽雨軒,小丫頭侍侯著脫了外衣, 琉璃奉茶。
蘇鈺接過茶碗喝著, 正想喚胡婆子過來, 一是問問夏書和的情況,二是想把明日宴席之事交給她來辦。
就婆子進門說著, “姑娘, 珩少爺來了,在前頭小花廳侯著。”
雖然上了祖譜,也是同族同姓,到底剛進府不太熟。
蘇珩過來,婆子也不敢往聽雨軒領, 只敢安排在小花廳里。
“我這就過去。”蘇鈺說著。
到了小花廳,蘇珩馬上起身見禮,態度十分恭敬,“大姑娘。”
蘇鈺笑著,先行坐下來,抬手示意,“坐。”
蘇珩這才坐下來,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蘇鈺的私人宴會既然請了他,是看的起他,得此殊榮,他想為蘇鈺分憂,幫忙安排宴會。
蘇鈺有些意外,又不意外,“珩哥兒愿意幫忙,我求之不得。”
這是她與蘇珩的第二次見面,只看外表斯文有禮小白花,長相的緣故,全身上下沒有一點攻擊性。
怪不得蘇略推薦他,只是這長相,迷惑性就很強。
蘇珩也有些意外,蘇鈺竟然答應的如此爽快。臉上笑著,馬上把寫好的安排規劃拿出來。
收到蘇鈺丫頭的傳話后,他馬上知道這是他的機會,他想出人投地,不會讀書,就只能走捷徑。
連夜做了幾套方案,供蘇鈺挑選。
蘇鈺聽著蘇珩的安排,進府不過幾天而己,甚至進京城的次數都有限,能把京城頂級宴會安排明白,這下了真功夫的。
“姑娘覺得怎么樣?”蘇珩見蘇鈺不語,心中有些忐忑。
他出身不好,對高門大戶的宴會,所知不多。時間又有如此緊,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
“挺好的。”蘇鈺說著,“把地點改一下,換成倚竹南苑。”
倚竹南苑,在后花園的西側,緊挨著箭亭,卻隱在竹林之中,是相對隱秘的所在。
蘇珩馬上想到是哪里,笑著說,“大姑娘想的果然更妥貼。”
“珩哥兒如此有心,此事就麻煩你了。”蘇鈺說著,“有什么事,你只管與我房里的胡媽媽說。”
安排宴席這種繁瑣小事,她本也不打算親自管。蘇珩想在她面前表現一下,她就給這個機會。
“是。”蘇珩高興說著,“定不負姑娘所托。”
蘇珩自去安排,蘇鈺也沒過問。
就是蘇珩的安排有問題,還有胡婆子在,事事都親力親為,只會累死自己。
到了生辰當天,蘇鈺早早起床吃飯,然后更衣打扮,從蘇震岳起,家里所有的長輩都得去磕頭。
幸好蘇家人口少,她又是大姑娘,蘇略時常不在,葉峰不住蘇家,不然兄姐那里也得去一遍。
大家族的晚輩,一到生辰,只是四處磕頭都能磕斷腿。
宴席在中午,蘇珩忙里忙外,不管是地方布置,還是菜品、節目安排,都非常妥貼。
薛遲來的很早,除了他本人的禮物,還帶著晉陽長公主的賀禮。
禮貌周全,坐了大半天的席,直到散場才走。
第一天宴席很成功,蘇鈺也很滿意。
重頭戲在第二天,蘇鈺剛從床上起來,正梳洗著,就有婆子來報,“薛大爺來了。”
蘇鈺愣了一下,顯得有些意外。
昨天薛遲來了,她本以為他今天不來了,使團還在京城,大皇子又正常了,他的事情應該挺多的。
“請他進來。”蘇鈺說著,匆匆洗好臉。
這么早過來,估摸著薛遲今天還有別的事,所以提前來了。
他不在也挺好的,今天是她的重頭戲。
薛遲一身官服,手里提著禮盒,“生辰禮物。”
“昨天不是送過了嗎?”蘇鈺笑著接過來。
薛遲笑著說,“那是昨天的,這是今天的。”
蘇鈺聽得笑了,“那豈不是后天還有。”
“有。”薛遲笑著點頭。
蘇鈺只要喜歡,他可以天天送。
“看你打扮就知道你忙,昨天來了,今天還跑一趟。”蘇鈺說著,“這么早,吃飯了嗎?”
薛遲搖搖頭,他特意這么早,就是想著跟蘇鈺一起吃飯。
顯慶皇帝己經指婚,兩人是未婚夫妻的關系,這樣的親密是可以的。
不用蘇鈺吩咐,琉璃趕緊去了廚房催飯。
倆人一起吃了早餐,薛遲也沒久留,臨走前還說,“我忙完就過來。”
蘇鈺估摸著薛遲忙完,她這邊應該散場了,笑著點點頭。
送走薛遲,蘇鈺心情好了不少。
更衣妝扮,她請的賓客應該還要一會,就不知道誰會來。
“姑娘,大皇子和側妃來了。”婆子匆匆進門來報,“珩少爺己經去二門迎了。”
蘇鈺愣了一下,這么早?
而且她只請了關倩倩,大皇子竟然跟著來了,這是唱哪出。
蘇鈺沒有細想,賓客都上門了,蘇珩己經去迎,她得去倚竹南苑侯著。
從聽雨軒到倚竹南苑并不算近,剛進后花園,就聽身后傳來戲嘻的笑聲,“蘇姑娘好大的架子,本王親自過來給你賀生辰,竟然隨意指派一個阿貓阿狗來迎接。”
就在昨天,大皇子秦錚,封睿王。
親王上門,全家恭迎都是應該的,結果蘇家正主沒見到,蘇鈺甚至都沒來,來迎他的竟然是蘇家新爐的和親兒子。
如此對待,都可以治蘇家大不敬之罪了。
蘇鈺腳步頓住,轉身看向大皇子,與前幾次見面時的狼狽不同。
此時的大皇子,身著一襲暗紫色錦袍,袍上以金線繡著蟒紋,腰束白玉帶。
他模樣生的極好,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整個人散發著尊貴之氣。
在他身側的關倩倩身形婀娜,一身淡粉色羅裙,她云鬢高挽,插著幾只珠釵。臉上帶著優雅得體的笑,沒有得意,沒有張揚,過份的得體,然而那強壓眼底的恐懼,卻若有似無地流露出來。
“不知道睿王殿下駕臨,怠慢之罪請王爺見諒。”蘇鈺恭敬見禮。
她邀請函上寫的清清楚楚,請的是關倩倩。
秦錚這是蹭著來的,也不提前說一聲,人到二門上了,主人家才知道,迎接也來不及。
秦錚想追究蘇家失禮,那也得先看看自己占不占理。
秦錚笑著,走到蘇鈺跟前,低頭打量著她,雖然是壽星,今日的打扮的卻十分清簡素雅,一襲淺藍色衣裙,發間僅插著一支白玉簪。
“起來吧。”秦錚說著。
“謝殿下。”蘇鈺說著。
關倩倩笑著對蘇鈺說,“早就聽聞蘇家花園,獨樹一幟,難得來一趟,我想逛逛,不知方便否。”
蘇鈺看向關倩倩,這意思,是自己要回避,留出空間讓秦錚與她單獨見面?
蘇鈺微微頷首,淺笑道:“關側妃謬贊了。蘇家花園不過是略有些別致之處罷了。側妃既然有興致,自當盡情游覽。綠川,你帶著關側妃四處看看。”
綠川應道:“是。”
關倩倩微笑,眼底似乎充斥著不安,看向蘇鈺說著,“失陪。”
關倩倩走了,原本跟隨在側的蘇珩,看一眼蘇鈺也悄悄退下,連帶著蘇鈺跟隨的丫頭婆子也一并帶走。
蘇鈺看向秦錚,卻是開門見山,“這里并無旁人,王爺有話請直言。”
“也沒什么話要說。”秦錚笑著,突然拿出一個香袋,遞給蘇鈺,“給你的。”
蘇鈺十分不解,伸手接了過來,就是一枚普通香袋,宮中之物更為精致些。
“王爺,這是……”蘇鈺把香袋看了又看,迷惑的看著秦錚。
家里有姐妹過生辰,繡個香袋當禮物,是姐妹情誼的體現。
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男,送她一個香袋當生辰禮。這要是換個人,她都以為是定情之物了。
男女之間送禮,講究大發了。
秦錚看著迷惑不解的蘇鈺,臉上隱約有一絲薄怒,“不記得了?”
“呃,我要記得什么?”蘇鈺說著。
秦錚道:“這是你送我的,我現在物歸原主。”
蘇鈺終于想起來,過年入宮朝賀,關貴妃算計她和秦錚,當時秦錚還是“傻子”,中了不太好的藥。
她當時出于同情或者憐憫,把蘇略給她的解毒香袋給了秦錚。
但是……
雖然都是香袋,但宮中之物和宮外之物,她還是能分辯出來的。
秦錚還的這個香袋,絕不是她當初送的那個。
“那我就收下了。”蘇鈺不欲與秦錚分辯。
一個香袋而己,是不是原來那個,并不重要。
她只是搞不懂,秦錚這是什么意思。
秦錚神情稍緩,“說起來,這么久了,我還沒有向姑娘道謝。”
蘇鈺笑著擺擺手,“王爺太客氣了。”
秦錚正欲再說什么,就聽一個涼涼的男聲,“喲,喲,我這是看到什么了,新封的睿王殿下,窮到生辰禮送香袋。內務府這是拖欠俸銀了啊。”
蘇鈺回頭看過去,就見謝無衣緩步走過來,身后跟著薛雨梓。
第176章 第 176 章 謝無衣一襲寶藍色……
謝無衣一襲寶藍色長衫, 面如冠玉,眉若遠山,一雙眼眸深邃如潭,仿佛藏著無盡的星辰。
高挺的鼻梁下, 薄唇微微上揚, 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若是沉默不語, 靜靜而立時, 就如一幅絕美的畫卷,越發顯得俊美無雙。
“這也太窮酸了。”謝無衣上前, 一把搶過蘇鈺手里的香袋,在秦錚面前晃了晃,臉上的嘲諷越發明顯,“竟然還是用過的,嘖嘖, 要不要這么窮酸啊。”
如此貼臉開大,蘇鈺有瞬間的呆滯。
秦錚他依然笑著,對謝無衣的無禮全然不在意, “姑娘家閨譽要緊, 謝大人莫要亂說。我這是物歸原主, 至于生辰禮,不該我這個外男來送, 關側妃自會準備。”
“這明明是宮中之物, 哪來的物歸原主。”謝無衣卻是不依不饒,抬手就想把香袋扔在秦錚臉上。
蘇鈺快他一步,順手把香袋劫了過來,笑著說,“一個香袋而己, 難得兩位大駕光臨,就不要糾結這點小事了。”
一個能裝傻這么多年的人,其忍耐力是無人能比的。
用羞辱的方式想讓他動怒,只會進入對方的主場,被對方掌握主動權。
說話間,蘇鈺看向謝無衣身側的薛雨梓。
此時薛雨梓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收到蘇鈺的貼子,她是很高興的,拿著積蓄去多寶閣挑了一下午的禮物。
今早也是早早起床,收拾打扮,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結果她坐的車剛駛出二門,就遇到了謝無衣。
似乎早知道她要去哪,直言說要同去。
她當時就傻眼了,要是可以,她恨不得把謝無衣扔回公主府。
但她做不到,只能任謝無衣跟著。
薛遲和蘇鈺都己經指婚了,謝無衣去給蘇鈺過生日,這算是什么事。
萬一再出了什么事,她都不敢想后果。
“這大日頭的,都別外頭站著了,我們里頭坐。”蘇鈺笑著說,心中卻有些無語。
人算不如天算,她今日宴客,重頭戲是夜燼陽和羅星,他倆不知道來不來。
秦錚蹭了關倩倩的請貼,謝無衣跟著薛雨梓過來,誰能想到。
做為主人家,再不想招呼,也只得盡地主之誼,先前引路,走向倚竹南苑。
倚竹南苑在竹林后面,一所小巧的院落,清幽雅致。
離開的蘇珩早己先到倚竹南苑,坐次茶水,連帶著下人全部安排妥當。
蘇鈺引著三人進門后,他自覺得退下,從后門出去。
賓客還沒來齊,他得二門迎客。
他看過賓客名單,本來就夠熱鬧了,又多了兩位不速之客。
倚竹南苑的三間正房全部打通,此刻己重新裝飾過。院中也搭好了臺子,請了雜耍藝人,開席時會開演。
“請坐。”蘇鈺招呼三人坐下來。
秦錚是親王,自然是坐首席,他旁邊的位置空著,是關倩倩的。
謝無衣坐在他對面,薛雨梓坐旁邊。
四人坐定,統一著裝的丫頭端著果盤茶點上來。
賓客來的有點早,開席還早,點心果盤先上。
“聽說謝公子辭了建章營騎的差事。”秦錚笑著開口。
謝無衣道:“不是聽說,是事實。”
秦錚顯得有些驚訝,“謝公子任職這些年,兢兢業業,怎么突然辭了差事。”
“王爺那么好奇,不如直問圣上。”謝無衣說著,“到時候什么都知道了。”
“這點小事何必驚動父王。”秦錚笑著,“我只是有些意外,謝公子才替大周迎來了南魏使團,這是大功一件。本以為謝公子的位子還要升一升的,哪里想到,竟然這時候退了。”
蘇鈺索性端起茶碗,默默吃茶,并不理會兩人的唇槍舌箭。
謝無衣就是丟了建章營騎的差事,顯慶皇帝對他的恩寵還在。
新出爐的睿王,顯慶皇帝到底是什么態度,還不好說。
就在蘇鈺放下茶碗之時,程喻來了。
蘇珩到二門迎的他,又送至倚竹南苑,進到屋里,程喻滿臉喜色,鄭重向蘇鈺行禮,“程某特來拜壽,祝蘇姑娘歲歲平安,芳華永駐。”
說話間,又拿出禮物,他的薪俸不高,接到請貼的時候又晚,能拿出來的禮物,只能是臨時現買的。
明知再貴重的禮物,也難入蘇鈺的眼,依然花掉了所有存款。
蘇鈺連忙起身回禮,親自接了禮盒,打開看了看,是一套筆墨紙硯,皆是上上品。
以程喻的情況,能送上這份禮,這是很用心了。
“程公子有心了。”蘇鈺笑著說。
程喻微微紅了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蘇姑娘于我有大恩,又拿我當朋友,邀請我參加生辰宴,程某實在感激不盡。這套筆墨紙硯雖不是什么貴重之物,但也是程某精心挑選,希望蘇姑娘能喜歡。”
蘇鈺微笑著點點頭,“程公子的心意,我自然明白。這份禮物我很是喜歡,定會好好珍藏。”
薛雨梓見狀,知道是機會來了,也連忙起身向蘇鈺賀生辰,“愿你歲歲有今朝,年年有今日。”
說著,也送上賀禮。
是一只水頭極好的鐲子,她在公主府雖然吃喝不愁,但月錢也那么一點,就是有點積蓄,可支配的銀錢實在不多。
蘇鈺笑著接過來,看著鐲子贊道:“這鐲子真漂亮,薛姑娘,你有心了。”
說著,直接把鐲子帶到手腕上。
隨即蘇鈺目光看向謝無衣和秦錚,心里不禁吐槽,程喻這種才是正常的。
秦錚和謝無衣進門這么久了,連一句吉利話都沒說呢,光打嘴炮了。
不得不說,程喻的顏值真能打,宛若盛開的幽曇,美麗而優雅。
頓時把秦錚壓下去了,連在謝無衣跟前都不見遜色。
謝無衣認得程喻,向程喻點頭示意。
秦錚則顯得有些好奇,看向蘇鈺笑著說,“這位公子,挺眼生的。”
謝無衣被逗笑了,“這京城能讓王爺眼熟的,沒幾個吧。”
一直在皇宮當傻子,能走出皇宮,也就這幾天的事。
當然是看誰都眼生。
蘇鈺臉上帶著笑,覺得有謝無衣在真不錯。
可以隨時開懟,說她這個主人家,不好吐槽出口的話。
程喻愣了一下,雖然不認識秦錚,但謝無衣如此說,馬上猜到秦錚身份,鄭重行禮,“下官拜見王爺。”
“起來吧。”秦錚笑著,上下打量著程喻,“既然自稱下官,你在哪個衙門任職。”
程喻笑著說,“在下是工部司務。”
工部司務,七品官,在京城和平民百姓差不多。要不是每月能領到公主府的補貼,他只怕要擠大雜院了。
秦錚又是一愣,實在沒想到,能在蘇鈺的生辰宴上看到七品官。
蘇鈺朝程喻招招手,“程大人,來我這邊坐。”
與程喻坐一處好,自在又舒心。
程喻笑著上前,道了聲謝,這才落座。
茶點又上了一輪,程喻的到來,讓蘇鈺舒了口氣。
在她心里,程喻屬于自己人范圍,不需要戒備,也不需要一句話想三回再出口。
更重要的是,程喻很會聊天,可以維持場面,不至于冷場。
程喻打開了話匣子,各種話題說個不停,主要是跟蘇鈺和薛雨梓說。
謝無衣明顯不太想說話,至于秦錚,第一次見面,又是親王,身份差異太大,就不想去硬舔。
蘇鈺有些欣慰,有人圓場,謝無衣和秦錚也沒起沖突,至于眼前是安生的。
眼看著就中午了,夜燼陽和羅星一個沒來。
蘇鈺有點失望,但看著眼前的秦錚和謝無衣,她又覺得沒來也挺好,人太多也不好。
倒是關倩倩,說是去逛花園,這是逛到哪里去了。
綠川跟著,再加上府里素來有戒備,關倩倩就是想作妖,也應該搞不出事來。
“派人去找找關側妃。”蘇鈺小聲吩咐著胡婆子。
胡婆子會意,悄悄退了出去。
而此時花園凈房里,關倩倩正在嚎啕大哭。
綠川領著關倩倩逛花園,說是逛園子,哪能真當她要閑逛,時刻防備著她作妖。
領著去的地方,也是大庭廣眾之下。
沒幾步,關倩倩說要更衣,綠川當時還想著,果然來了。
引著到了凈房,綠川正欲退出外頭等侯時,關倩倩突然抓住她的手,拉著她進來。
綠川嚇了一大跳,正欲喊人進來,關倩倩就對著她跪下來。
“你幫我求求蘇姑娘,大皇子不是人,他是畜生,求她救救我,只有她能救我。”關倩倩急切說著。
綠川擔心關倩倩有什么后招,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來,正想叫人進來,關倩倩開始脫衣服。
綠川徹底被嚇住了,滿身的傷痕,有鞭傷燒傷,新傷加舊傷。
這樣的傷勢,別說出現在一個高門貴女身上,就是三等丫頭身上,也是主人家虐待。
“他外面裝的像個正常人,其實是個變態,自從成婚那天起,他每晚都凌虐于我。”關倩倩哭的越發傷心。
“我回家向父母哭訴,父母也無可奈何,只讓我忍耐。現在只有蘇姑娘能救我。”
綠川驚嚇之余,不禁說著,“姑娘能怎么救你。”
關倩倩哭著說,“我愿意當蘇姑娘的眼線,大皇子投奔了太后,關家早就不管我的死活。”
第177章 第 177 章 開席前一刻,關倩……
開席前一刻, 關倩倩終于逛完回來了。
她洗了臉,重新上妝,臉上帶著得體的微笑,
先向秦錚見禮, “王爺。”
秦錚笑著, 一副好丈夫的模樣, “頭上都出汗了, 逛的可開心。”
關倩倩看向蘇鈺,笑著說, “這還得謝謝蘇姑娘,如此熱情招呼,讓臣妾十分盡幸。”
這話實在假的沒邊,蘇鈺臉上笑著,“側妃高興就好。”
說話間, 蘇鈺看一眼綠川,卻見綠川神情有些異樣。
估摸著是關倩倩搞事了,無所謂, 她有防備, 不出大事就行。
關倩倩臉上笑意不減, 又熱情招呼薛雨梓,“許久不見薛姑娘, 出落的越發漂亮了。”
薛雨梓唇角抽了抽, 臉上的笑容更勉強了,“側妃繆贊。”
回想當年,關倩倩聯合其他貴女霸凌她,沒少冷言冷語,現在竟然能跟她好好說話了, 這才是活久見。
這個時間點了,該來的都來了,沒來也不會來了。
因為人少,兩桌都坐不滿,索性分席而坐。
關倩倩和秦錚,謝無衣和薛雨梓。
蘇鈺本想跟程喻一起坐的,蘇珩卻是快了一步,與程喻同席。
“大姑娘是壽星,獨自上坐才好。”蘇珩笑著說。
他雖然不在京城,但進府后惡補了京城的人際關系。
沒開席前,蘇鈺與程喻就顯得過份親密了些,謝無衣臉色不好看,秦錚的臉色也怪怪的。
現在再與程喻同席,消息傳到薛遲那里就更不好了。
“珩哥兒想的周到。”蘇鈺想想覺得有道理。
她與程喻清白到不能再清白,但因為私交過好,反而人前顯得親密。
對于程喻,也可能長相的關系,太過于柔美沒有攻擊性,總給她一種無性別朋友的感覺,相處時也很難想起他是男人。
開席上菜,關倩倩十分體貼,一直給秦錚布菜。
秦錚身受著美人恩,卻是看向程喻,十分好奇,“程大人與蘇姑娘這般親近,讓人羨慕。”
一個七品官,登堂入室成為蘇鈺的坐上賓。
初時他還以為,是因為程喻的長相,這樣一張臉,要是靠著當舔狗,是有資格當男寵的。
但蘇鈺對程喻的態度又不像,程喻雖然對蘇鈺親近,但并不是舔狗,兩人就是相處很好的朋友。
“什么都羨慕,只會坑了你。”謝無衣涼涼的開口,也不看秦錚,只是給自己倒著酒,“王爺嬌妻在懷,別人羨慕都來不及。”
秦錚笑著,卻是看了一眼薛雨梓,“謝大人想成親還不容易,莫要佳人等太久。”
薛雨梓懵逼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好像是在說她。
她與謝無衣定過親,又同住一府,現在兩人又一起來赴宴,并且同坐一席。
“莫要胡說八道,壞了姑娘的閨名。”謝無衣不悅說著,對于他和薛雨梓定親之事,他一直都十分煩感。
白白耽擱了薛雨梓的花期,都快把人拖成老姑娘了。
薛雨梓對于閨名并不是很在意,她并不想嫁人,打著哈哈把話題岔開,“臺上的是春喜班吧,剛來京城不久,唱的倒是挺好。”
一般來說,高門大戶會自己養戲班。但自家的戲班聽多了,就會請外頭的。
春喜班就是最近新進京的,特色嘛,武生很多,身材樣貌都很好,耍的也好,格外受京城太太小姐們喜歡。
“正是春喜班,能得薛姑娘的喜歡,是他們的福氣。”蘇珩笑著把話頭接了過去,轉頭吩咐身側的婆子,“賞。”
早有婆子端著托盤,上面擺著金銀,聽蘇珩的命令,當即把托盤里的金撒了上去。
打賞給了,本來正跳著的武生,忙停下來,磕頭謝了恩這才繼續。
戲臺上再唱起來,蘇鈺起身去更衣。
飯也吃了,戲也聽了,等她回去估計也要散場了。
如此想著,正欲回去時,就見程喻前頭站著,似是在等她。
蘇鈺明白,這是有話想私下跟她說。
“趁著今天,正好跟姑娘辭行。”程喻笑著說。
蘇鈺好奇問,“你要去哪?”
“福南有大型工程,工部派我下去。”程喻笑著說。
文書己經下來了,過了八月十五就動身。
福南是沿海城市,近年來被海盜騷擾,兵部與工部聯合,想建防御工程。
這種工作,跟發配邊疆沒有關系。
他本以為自己多少有點門路,不用如此辛苦。
結果陳平找到他,說希望他去。并且向他保證,最多兩年就會調回來,回來后,必然能升職加薪。
程喻很清楚,他連工部的差事都是薛遲給他的。別說陳平如此客氣的跟他說,就是不客氣的說,他也只能去。
福南路途遙遠,辛苦是辛苦些,但出公差待遇再差也有限。
“去福南啊,也挺好的。”蘇鈺笑著說,“你哪天走,我給你餞行。”
程家所剩不多的血脈,這個風口浪尖上,遠離京城是好事。
等薛遲登基為帝,想怎么補償程喻都可以。
“不勞煩姑娘了。”程喻笑著說,“現在京城事多,姑娘還邀請我入府,我己經很高興了。”
蘇鈺也有些無言,暢春園一趟兩回,五次刺殺,想不知道都難。
“我一直都很想向姑娘道謝。”程喻說著,再次躬身向蘇鈺行了一個大禮,“姑娘是我的貴人,自從遇到姑娘,我人生才有了轉機。”
不止是幫忙給鄭家脫籍,更因這個契機而入京,才有了現在的人生。
本以為要長久留在京城,許多話不用說。而現在他要離京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總覺得應該跟蘇鈺好好告別一下。
“我敬你人品,真心結交,再說這些就顯得見外了。”蘇鈺笑著說,“所謂貴人,有時候也是相互的,將來你也會是我的貴人。”
程喻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他與蘇鈺的身份天差地別,他實在想不出能為蘇鈺做什么。
“我這里祝程大人一帆風順,前途似錦。”蘇鈺笑著說。
程喻告辭離開了,蘇珩去送客。
蘇鈺回到席上,秦錚和謝無衣還在,看到蘇鈺回來,秦錚笑著說,“時候不走了,我也該離開了。”
蘇鈺并不留他,她都不知道秦錚跑過來干嘛的,笑著拱手,“恭送王爺。”
“你,都不送送我嗎?”秦錚忍不住說著。
程喻走,蘇珩還去送呢。
他要走,蘇鈺是只動嘴。
蘇鈺很是為難的看著秦錚,那表情仿佛在說,請你識趣點,我不想送你。
秦錚卻偏偏不識趣,似乎就在等蘇鈺開口說送他。
幸好蘇珩回來的很快,蘇鈺笑咪咪說著,“珩哥兒代我送送睿王殿下。”
“王爺,請。”蘇珩低頭說著。
秦錚挑挑眉,臉上依然笑著,“蘇姑娘果然是,告辭。”
關倩倩緊跟著秦錚,一起離開。
臺上唱著的大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薛雨梓不知道去了哪里。
此時席間只剩下謝無衣一個,他給自己倒著酒,一派懶散閑適的模樣。
“都走了。”謝無衣說著,把酒杯放了下來,眼中隱約帶著幾分醉意,看向蘇鈺。
蘇鈺臉上笑意斂了下去,她看著謝無衣,眼中閃爍著什么,回想起了一些過往。
她還記得收到第一封信時的喜悅,與謝無衣初次見面時的驚艷。
慕容寧對謝無衣很滿意,門當戶對,金童玉女,日子能過的很舒心。
想到此處,蘇鈺在謝無衣對面的位子上坐下來,突然說著,“那天你為什么沒去?”
謝無衣握著酒杯的手頓住了,他怔怔看著蘇鈺,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鈺知道他聽懂了,繼續說著,“也挺好的,也是在那天,我遇上了薛遲。”
“那天我被皇上召見,但我派了小廝過去,他說沒有見到你。”謝無衣緩緩說著,眼中的痛楚悲傷幾乎要溢出來,“是你失約了。”
蘇鈺愣了一下,下意識就想反駁,卻不禁仔細回想當天的情況。
她當然沒有失約,但是,她來早了。
因為看到薛遲,她太過于激動,都沒有向薛遲確認,就回了家。
回去的太早,自然遇不上謝無衣的小廝。
想通此處,蘇鈺眼中帶著幾分迷茫,隨即化成一聲嘆息。
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道家所講的,可以求官,可以財,但不能求姻緣。
因為緣來緣去,皆是命,求不得。
“你與薛遲是那天遇上的?”謝無衣只覺得不可思議。
天下間怎么有這么巧的事。
但仔細回想,蘇鈺與薛遲開始來往,確實是那天之后。
蘇鈺不欲細說,若是對謝無衣說,她把薛遲當成了他,只會讓他更難受。
“我與薛遲要成親了,成親之前,我與你也該說清楚。”蘇鈺說著,目光直視著謝無衣,“緣起緣滅,到此為止。”
謝無衣看著蘇鈺,漂亮清透的眼眸直視著他,沒有悲傷,連感情都沒有多少,只是平靜陳述著。
“哈哈哈哈……”
謝無衣放聲大笑,情緒失控。
他想笑,又想哭。
顯慶皇帝指婚時,他就在當場,晉陽長公主長性他惹出事來,一直盯著他。
其實,沒有必要,他不會做什么。
因為他不管做什么,都會傷到蘇鈺,他舍不得。
第178章 第 178 章 蘇鈺給自己倒杯酒……
蘇鈺給自己倒杯酒, 她向來不善酒力,對喝酒更沒有興趣。席上己經喝了幾杯,再喝就會醉。
只是此時此刻,她突然想喝了。
一飲而盡, 蘇鈺繼續給自己倒酒。
謝無衣似乎平靜下來, 他沒說話, 只是靜靜看著蘇鈺。
蘇鈺主動把事情挑破, 也就是說個清楚道明白,以后再無瓜葛, 筆友之事翻篇了。
“我該告辭了。”謝無衣站起身。
他在席上喝了不少,起身時甚至有些不穩。
蘇鈺并不留他,也跟著起身,又吩咐丫頭,“去看看薛姑娘在哪?”
薛雨梓是跟著謝無衣一起來的, 走時自然是也一起走。
“姑娘……”
琉璃匆匆進門,顧不得眼前的情況,“南魏的太子殿下來了, 珩少爺正在迎接, 己吩咐人收拾了望梅園, 請姑娘過去。”
“啊?”蘇鈺愣住了。
這都散場了,這時候過來干什么?
謝無衣也愣了一下, 轉頭問蘇鈺, “你請夜燼陽了?”
蘇鈺點頭。
謝無衣道:“南魏的生辰宴都是晚上。”
大周的宴席,不管是成親,生孩子,還是生辰宴上都是中午。
南魏不同,所有的宴席都是晚上。
半下午時過來, 晚上吃飯,這是南魏吃席的常規流程。
他會知道,是因為去迎接南魏使團時,跟對方打了大半個月的交道,知道了許多與大周不同的習俗。
蘇鈺有瞬間的呆滯,沒想到有生活習俗上的差異。
但人己進門,此時也顧不得。
雖然原定的場所是倚竹南苑,但此刻己散場,現收拾都來不及。
與其把夜燼陽領到一片狼籍的倚竹南苑,不如另尋一處,重新收拾,就是顯得冷清些,也不會顯得凌亂。
“我等會再走,陪你見見夜燼陽。”謝無衣說著。
蘇鈺搖搖頭,“不用,你喝了酒,回去吧。”
“我與夜燼陽打過不少交道,此人心機深沉,只怕你應付不來。”謝無衣說著。
蘇鈺不禁看向他,她并不想欠謝無衣的人情。
“我與薛遲也算是兄弟,幫你也就是幫他。”謝無衣說著。
蘇鈺欲言又止,但客人己經進門,此時也顧不上,“多謝。”
蘇珩過去迎客時,己經吩咐管事媳婦收拾望梅園,倒不至于太冷清。
蘇鈺過去時,夜燼陽己經在了,只有他一個,連個下人都沒帶。
蘇鈺心中有些失望,羅星不但沒有以自己的身份來,甚至都沒有隱藏身份來。
“見過太子殿下。”蘇鈺上前見禮。
雖然暢春宴的宴會上見過,但晚上的宴會,燈光本來就不好,位次又坐的遠,根本就看不清長相。
此時見到,才算是看清了臉。
不胖不瘦,平平無奇。
倒不是說夜燼陽樣貌不佳,而是在一眾帥哥中,他確實普通。
“蘇姑娘。”夜燼陽回禮,看到謝無衣,隨即拱手,“謝大人。”
“我己辭官,不敢稱大人。”謝無衣說著。
夜燼陽既不驚訝,也不詢問原由,笑著改口,“謝公子。”
臨時布置的場地,再加上身上的酒氣,蘇鈺索性向夜燼陽坦言并賠罪,“不知南魏的習俗,宴客在晚上,怠慢了太子殿下了。”
一旁的蘇珩神情變了變,這次的活動,蘇鈺交給他了,出了這樣的岔子,是他失職。
“是我來晚了。”夜燼陽笑著說,“客隨主便,我該早來的。”
蘇鈺笑著說,“太子殿下能來,是我之榮幸,殿下請上座。”
南魏的皇族雖然沒地位,但來者是客,禮貌上還得讓一讓的。
夜燼陽連忙推辭,“姑娘是壽星,又是主人家,該上座。”
客套推辭一番,最終還是蘇鈺上座,夜燼陽坐
了左下手,謝無衣坐在右下手,蘇珩很自覺得退出正房沒上桌。
有謝無衣在,與夜燼陽的話題找的很快,畢竟路上相處過一段子。
蘇鈺聽倆人說話,偶爾插句話,更多的時候是在觀察夜燼陽。
謹小慎微,圓滑得體,何止沒有太子該有的氣場威嚴,說話都不敢大聲,與羅星的任意妄為成顯明的對比。
早知道南魏皇族沒地位,沒想到這么沒地位。
“蘇先生英雄氣概,我好生仰慕。”夜燼陽言語真誠。
南魏也好,北齊也罷,不管怎么恨蘇天翊,對這個人心里卻是服氣的,只恨不是自家人。
大周的太平盛世,一半是靠軍隊打仗,一半就是靠他。
把其他國家搞到雞犬不寧,就像北齊那樣,皇帝太子都要干廢了,就是想對大周用兵,也有心無力。
“太子殿下贊譽了。”蘇鈺笑著說。
夜燼陽道:“今日來到蘇府,算是長見識了。不愧是大周頂流世家大族,只看這來往的下人,就氣度不凡,行事井井有條,讓人心生向往。”
如此恭維,蘇鈺聽得有點怪怪的,南魏恨蘇天翊恨到南魏使者破口大罵的地步。
夜燼陽做為南魏太子,這是不是恭維的過了。
謝無衣突然道,“我聽說太子殿下有個妹妹,一母同胞,今年十八歲。”
平陽公主,據說美貌驚人,雖然待字閨中,卻有眾所周知交往親密的男性友人們,眾所周知到使團中小兵都知道。
至于是不是養男寵,自由心證,公主嘛,也不是什么大事。
夜燼陽點點頭,卻突然站起身來,向蘇鈺重重的行了一禮。
蘇鈺嚇了大一跳,連忙起身回禮,“太子殿下何故如此?”
“吾妹就拜托了。”夜燼陽神情鄭重,
蘇鈺又是一呆,這意思,夜燼陽是要把親妹妹嫁過來?
和親而己,蘇家甚至搞了個假兒子,南魏卻要嫁真公主,不用如此吧。
“不怕姑娘笑話,我與平陽在南魏,別說地位,連性命都難保。”夜燼陽眼中悲傷盡現,雖然難以啟齒,還是斷斷續續說了。
南魏的國情特殊,說難聽一點就是沒有開化,視人命如草芥。
許多巫術道具,需要特定時辰出生的女子骨頭。
本來這種事都是貧家女子,怎么都攤不到皇族頭上。
平陽公主的生辰八字并不符合要求,但妖妃一直欲制他們兄妹與死地。他這個太子是國師欽點的,妖妃不敢直接對他動手,就把目標打在平陽公主身上。
妖妃一直在南魏皇帝面前盡言,編造各種各樣的理由借口,欲把平陽公主做成祭品。
夜燼陽實在是不得己,才想著用聯姻外嫁的方式,只求保住平陽公主性命。
蘇鈺聽得驚詫不己,不得不說各有國情,早聽聞南魏有妖妃,沒想到作妖方式也非常南魏化。
“我是真心把妹妹嫁過來,只求蘇家能收留她,保她性命。”夜燼陽再次說著,神情鄭重又認真。
蘇鈺連忙說著,“太子殿下言重了,和親之事陛下己應允,又關系到兩國國體,蘇家必然謹慎對待。”
說話間,蘇鈺令人把蘇珩叫過來。
夜燼陽那么在意妹妹的親事,那就提前見見準妹夫。
至于他說的其他話,她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蘇珩來的很快,蘇鈺熱絡的介紹起來。
聽到蘇珩身份時,夜燼陽臉色微變,蘇珩去迎接他時,他把蘇珩把下人了。
還想著蘇家果然不得了,下人都得如此有氣度。
這哪里是下人,竟然是特供準妹夫。
蘇珩禮貌周全,樣貌氣度,雖然挑不出錯來。但氣場在這里擺著,是不是正主,一眼就能看出來。
夜燼陽臉色依然沒有緩合多少,貌似不經意問,“早聞蘇小將軍的大名,不知是否有幸相見。”
蘇鈺笑著道:“太子殿下來的不巧,最近家里正給他準備婚事,他去外頭幫忙采買,目前不在京城。”
這是想打蘇邑的主意,因為羅星的關系嗎?
不管是與不是,南魏主動要和親,要說沒貓膩,她也不敢相信。
謝無衣笑著道:“早聽說太子殿下對大周的戲曲很有興趣,蘇姑娘特意請最好的戲班,太子殿下要不要點兩出。”
此言一出,都不用蘇鈺吩咐,蘇珩馬上安排上。
唱臺上咿呀呀唱起來,蘇鈺也有功夫喝杯茶。
到了掌燈時分,不止望梅園燈火通明,整個蘇府都是一派燈火通明之勢,尤其是花園,過年的燈都點上了。
有客在,尤其是來自敵國的客人,這種時候肯定得好好顯擺一番,派頭做足了。
吃飯,聽戲,坐席,在流程安排上,南魏的習俗無從得知,現在安排也來不及,就按大周的走。
直到戌時末,夜燼陽終于起身告辭,謝無衣也跟著道:“我也該告辭了。”
蘇鈺送兩人至二門方轉回,兩人都是騎馬來的,小廝們把馬牽到門口,翻身上馬時,夜燼陽突然笑著說,“我記得大周的宴席都是中午,謝大人這回客坐的久啊。”
客隨主便他還是懂的,大周中午宴客,他該中午才來。
正常情況下,他按照南魏的習慣,下午過來赴宴,蘇鈺請的賓客應該散盡了。
謝無衣笑咪咪說著,“是與太子殿下有緣,本來我早該走的,得知太子要來,就特意留下來等著您。”
夜燼陽笑著,眼中隱著一絲不悅,卻是笑著說,“謝公子如此熱情,讓我惶恐。時候不早了,就此別過。”
第179章 第 179 章 一天兩場席,蘇鈺……
一天兩場席, 蘇鈺回到聽雨軒,疲憊感就涌了上來。
脫了外衣,洗了手臉,蘇鈺靠著大引枕歪在床上。
腦子里正回想著今天的事, 就見綠川讓小丫頭退下, 走到自己跟前, 小聲說著, “姑娘。”
蘇鈺問著,“關倩倩做什么了?”
綠川神情一言難盡, 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我看她身上的傷勢,并不像是假的。”綠川不禁說著。
新傷加舊傷,親眼所見,做不得假。
都說落了架的鳳凰不如雞,但關倩倩那樣的高門貴女, 竟然向她一個丫頭下跪,甚至脫了衣服露出傷痕,那樣苦苦哀求。
這讓綠川很震驚, 她雖然小時候也吃過苦, 但進了蘇府后, 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好的。
在她的意識里,人的生活就是有變化, 也不該變的那么快。
別說千金小姐, 就是高門大戶里的丫頭,落魄起來也不該這么快。
“大皇子果然不太正常。”蘇鈺喃喃自語著。
一個裝傻那么多年,甚至被身邊的太監欺負的皇子。忍辱負重那么多年,一朝得勢,心理變態也不算意外。
本以為關倩倩翻身了, 沒想到竟是遇到了變態。怪不得席上關倩倩的態度大轉變,面對大皇子時,那樣的謹小慎微。
綠川不由的小聲問,“姑娘相信關姑娘說的嗎?”
被丈夫暴打,又被娘家拋棄,帶著一身傷痕給自己找條活路,似乎挺合理的。
蘇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說,“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
她與關倩倩并沒有多大恩怨,同為女性,她同情關倩倩的遭遇,但也只限于此了。
要是假的,很舍得下本的苦肉計,說是投靠,其實就是雙面密探。
要是真的,關倩倩確實值得同情。
但是以關倩倩的情商智商,指望她在秦錚那里偷到有用情報,實在太難了。
最有可能是的被秦錚反向利用,用錯誤的情報忽悠她。
更重要的是,蘇略手上有穩定系統的情報網。
蘇鈺有需要可以問蘇略,不但時間短,正確率高,還安全無副作用。
監察寮正使的女兒,還需要向外求情報,這是在侮辱誰呢。
“把這件事忘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蘇鈺說著。
綠川不知道蘇鈺是何意,但看蘇鈺神色,也不敢多言,“姑娘放心,此事無人知曉。”
在應對關倩倩時,她是很謹慎的,并沒有其他人看到。
“這個香袋。”蘇鈺把秦錚送她的香袋拿了出來,遞給綠川,“交給太安,讓他仔細查一查。”
當時送秦錚解毒的香袋是一時善心,現在秦錚回送她一個香袋,她可不覺得好心。
尤其是綠川說了關倩倩的遭遇,一身作不得假的傷。就是演的苦肉計,以關倩倩的性格,只怕也是不愿意的。
秦錚此人,打交道時一定要十分謹慎。
“是。”綠川接過香袋,不敢怠慢,也顧不得時間,趕緊去找太安。
蘇鈺閉目養神,小丫頭們從外頭進來。
“讓廚房準備水,我洗個燒。”蘇鈺說著,躺了一會體力恢復了,她也該整理一下了。
“是。”綠川應著。
收拾凈房還要一會,蘇鈺從床上起來,走到西梢間。
琉璃見狀,趕緊磨墨,鋪開紙張。
今天的客人,羅星沒來,不用寫了。
第一位是秦錚,關倩倩說他投奔了關太后,這個不需要驗證。
關太后拿他當棋子給三皇子鋪路,秦錚心里肯定明白。
只是他也實在無路可走,雖然是個人都惜命,但裝瘋賣傻一輩子,不如拼一把。
成為關太后的棋子,他至少活成了一個人樣。
至于將來,大不了就是死。
皇長子,睿王。
蘇鈺順勢寫著,既然是棋子,不能不用功,又不能太用功。
不用功,不能體現價值,關太后饒不了他。
要是太用功,早早把價值用盡,成了廢子,關太后不會讓他活著。
混水摸魚,求的未必是皇位,那畢竟太遙遠,活下來才最重要。
提防戒備,偶爾的時候,也許還能派上用場。
都把自己定位成棋子了,給誰當棋子不是當,沒有忠心可言。
第二位客人,夜燼陽。
謝無衣對他的評價,心機深沉。
可不是深沉嘛,故意等其他人散場了才來,這也是她沒想到的。
至于平陽公主要被制成祭品,他是無奈之下才想把妹妹嫁進蘇家避禍,她更是一個字都不相信。
雖然好奇原由,但仔細想想,原由也不重要,南魏的人,早晚都要走。
就是夜燼陽把自己真妹妹嫁過來,也不要緊,一個外嫁而來的公主,要是能在蘇家掀起風浪,蘇家早就被關家打壓下去了。
最有可能是沖著羅星去的,就看羅星怎么處理。
“姑娘,凈房收拾妥當。”小丫頭上前說著。
蘇鈺放下手中的筆,正欲往凈房走,想了起來,吩咐著,“明早打發人去看看夏老板。”
胡婆子因為她生辰宴回來了,夏書和那里雖然另外安排了婆子。
但正值恢復期,馬虎不得,還是得當心些。
***
午夜十分,蘇家眾人早己入睡,鬼魅似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屋頂上。
好像故地重游一般,羅星在上次坐過的屋檐上再次坐下來。
一盞茶后,蘇略出現在羅星身側。
羅星眼晴看著遠方,似乎在想什么,嘴里卻是嘲諷著,“守衛多有什么用,全都是廢物。”
蘇略只是笑,也不反駁,在羅星這種天才面前,確實都是廢物。
“前面就是二太太的院子。”蘇略順著羅星的目光看過去,就是二太太的降雪閣。
上回羅星也是出現在這里,看來她是有記憶的。
羅星沒作聲,只是默然看著。
坐在這里看著降雪閣,讓她想起了許多。
葉氏身體不好,蘇天華愛惜妻子,三個孩子都是奶媽嬤嬤帶著,但家庭環境和諧,一切都是美好的。
葉峰是兄長,雖然只大不了多少,卻總是能擺出兄長的派頭。
蘇邑與她是雙胞胎,老實聽話,看似有些呆,但呆到極致,反而成了智慧。
有話直說,不拐彎抹角,別人跟他說什么,他也都相信。
沒有太多的彎彎繞繞,反而活得輕松。
“云棠是你的替身。”蘇略說著,“二太太因為你思念成疾,二老爺便命人尋了一個與蘇邑長的像的女子。”
羅星道:“我知道。”
替身什么的,在她看來挺無聊。
至于心里不舒服,更是沒必要,她不至于這點氣量都沒有了。
從來不曾缺過愛,她的人生也不需要愛來支撐。
“二太太這些年一直念著你。”蘇略繼續說著,“因為你丟了,與二老爺打了許多年。”
羅星看向蘇略,臉上帶著不耐煩,“這么會打感情牌,是覺得我在南魏,會讓蘇天翊頭疼嗎。”
遠在京城的蘇家人,對現在蘇天翊只怕所知不多。
但做為敵人,尤其是敵對這么多年,她很了解蘇天翊的手段。
有時候人殺多了,會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人性。
蘇略聽得笑了,“父親說過,你是他最理想的繼承人。”
在羅星幼年時,蘇天翊都起過這樣的念頭。
武力不能代表一切,但宗師級的武力,可以代表的太多了。
而且一般來說,能達到武道巔峰的人,其悟性氣度眼界也非一般人可比。
羅星好像聽到到笑話一般,“你很清楚我不會回蘇家,才這么輕松說這話吧。”
蘇略跟隨蘇天翊這么多年,出生入死,怎么可能會為他人做嫁衣。
蘇略才是蘇天翊的繼承人,將來一切都會是他的。
“父親希望你回蘇家。”蘇略說著,蘇天翊的意愿就是他的意愿。“阿鈺生辰,特意寫了請貼給你,她也很想你。”
羅星沒有出現在生辰宴上,卻在半夜跑到蘇家。
感情肯定是有的,就是不知道相比南魏,哪個更重要。
“我不需要別人的感情。”羅星說著,突然站起身來,看向蘇略,眼中帶著戒備,或者說是威脅,“不要再做多余的事,不然我不介意大開殺戒。”
“你身上留著蘇家的血,我不會與你起沖突。”蘇略笑著說。
一力降十慧,有時候陰謀詭計在強大的武力面前,意義確實不大。
這也是尋回羅星最大的難點,若是換個普通人,甚至能簡單的粗暴的把人直接捆回來。
而面對羅星,武力沖突根本就是送人頭。
人影閃動,羅星消失不見。
蘇略站在原處,輕輕嘆了口氣。
一柱香之后,羅星出現在驛館內。
焦急著來回跺步的梁平,看到羅星,頓時松了口氣,跪下迎接,“小主子。”
羅星并不理會,只是問著,“夜燼陽呢。”
“太子殿下……”梁平愣了一下。
所有人都全心全意侍侯羅星,誰還會管夜燼陽在哪。
不是皇太子不重要,而是小主子太重要。
話音落,只見夜燼夜從里屋出來,恭敬跪下,“拜見小主子。”
羅星眼晴瞇了起來,無形之威壓,讓夜燼陽背上冷汗直流。
“那么想與蘇家聯姻,那就把柔嘉郡主嫁過來吧。”羅星冷冷說著。
夜燼陽臉色大變,蠕動著嘴唇卻沒出聲。
“柔嘉是你的未婚妻,定能比親妹妹更為你解憂。”羅星說著。
第180章 第 180 章 慕容氏,南魏都不……
慕容氏, 南魏都不過中秋,北齊倒是過中秋,只是要在大周過中秋節,北齊使團也開心不起來。
使團入京這么久, 顯慶皇帝每天都在開宴會, 彰顯大周的盛世。
至于具體的和談條款, 是薛遲在主導。
因為顯慶皇帝高興, 讓薛遲全權負責,不用向他匯報。
這讓談判順利了許多, 經過一輪又一輪的談判,中秋前一天,和談全部內容己經敲定。
顯慶皇帝十分高興,雖然沒有到割地賠款,南魏和北齊還是讓了不少利, 共同承諾未來二十年內不動兵戈。
“中秋節擺擂臺?”蘇鈺愣了愣。
太安說著,“皇上意思,以武會友, 彰顯國威。”
中秋后, 兩國使團就要離開了。
趁著離開前, 顯慶皇帝使勁搞活動,現在提出擺擂臺, 用武力把對方打倒在地上, 想想也挺爽的。
“這樣的話,二叔肯定要上場了。”蘇鈺說著。
以武會友,要搞擂臺賽。現在京城能打的,蘇震岳名聲大,但年齡也大了。
蘇邑雖然優秀, 畢竟年齡還小。蘇天華正值壯年,會是這場擂臺賽的主力。
就不知道南魏會派誰上場。
“二老爺己經在準備了。”太安說著。
蘇鈺心中盤算著,“進京的使團,都有高手隨行,其中可有難纏的角色。”
不管南魏到京城,還是北齊到京城,都是山高路遠,劫匪強盜不說,虎豹豺狼更不少,沒有高手隨行,根本就走不到大周的京城。
太安看一眼蘇鈺,神情有些欲言又止,“要說武力上,也就……慕容大人了。”
最能打的當然是羅星,她要是上場,沒人有機會。
其次就是慕容弦,做為慕容氏的掌權人,武力值是真不弱。
蘇鈺有些意外,沒想到慕容弦武力值這么高。不過想想慕容寧,對于游牧民族來說,似乎還保留了最為傳統的血性。
老大,就得擁有最高或者相對很高的單兵武力。
“大哥有什么安排?”蘇鈺問著。
“奴才不知。”太安搖頭說著,“最近大爺很少在家里。”
蘇鈺想了想,父親此時肯定在京城,他的安排,太安不知道也正常,又吩咐著,“程喻近期要動身去福南,安排人暗中保護,勿必把他平安送到。”
薛遲忙到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未必顧的上程喻。
山高路遠,程喻一個文弱書生,要是沒有保護,就是平安到達,也肯定辛苦萬分。
“是,請姑娘放心。”太安說著。
蘇鈺道:“以后京城的消息,抄送一份給綠川。”
太安有些意外,但想到蘇略對他說過,蘇鈺的命令就是他的命令,當即低頭說著,“是。”
蘇鈺揮揮手,“下去吧。”
“奴才告退。”太安行禮退下。
中秋宮宴,是每年的例行活動,與新年的宮宴差不多,五品以上的官員和誥命,進宮吃席,只少了朝賀這一項。
今年情況特殊,宮宴改成了國宴,要召待使團,三品以上官員以及誥命才有資格參加。
晚上的宴會改成白天,要擺擂臺,晚上看不清楚,就改成白天。
蘇鈺再次破例參加,依然是顯慶皇帝的圣旨。
薛遲的差事辦的太讓顯慶皇帝滿意,他也格外厚待薛遲。
因為是白天,又要擂臺比武,男子不用穿官服,女子也不用大品梳妝,清一色穿騎馬裝,看著有種全民參與的感覺。
宴會地點從暢春園改成了清漪園,在京城城郊的位置,緊挨著皇家獵場,是皇室秋獵時落腳的皇家園林。
也因為清漪園在城郊的位置,宴會又從上午就開始了,參加宴席的京城貴族們,早早把城郊的別院收拾出來,提前入住。
蘇家在城郊也有別院,中秋宴會的地點改成清漪園后,葉氏就派人過去收拾打拾。
別院面積不大,這回去的人卻不少,幸好時間短,只是臨時落腳,不然真的住不下。
這回的中秋宴,蘇天佑要上場,蘇邑做為替補也得在,連帶著葉氏也要參加,家中事務交給蘇玫和云棠打理。
“你們自己過節,想怎么過就怎么過。”葉氏笑著對蘇玫和云棠說。
蘇玫笑著說,“二太太放心,家里我與二姐姐會照顧好。”
葉氏倒是很放心,就一個中秋節,蘇玫和云棠跟著她管家這么久,不至于處理不好。
尋了個借口,葉氏把云棠支出去,葉氏對蘇玫說著,“你最近可有去看過三太太?”
這么久了,關氏一直在蓮花庵清修,雖然是代發修行,但庵堂辛苦,不宜久居。
蘇玫點點頭,“我才去看過母親,母親在庵里挺好的。”
每隔幾日,她都會去蓮花庵看望關氏。
可能真是佛家感化,蓮花庵的生活雖然清苦,關氏過的卻挺好。
氣色紅潤,生活知足。
“這都中秋了,越哥兒的腿也好了,你們姐弟倆一起,去接三太太回來吧。”葉氏說著。
妯娌那么多年,關氏一個人孤伶伶在廟里,她也于心不忍。
國公府那么大,空院子還是有的,就是不想跟蘇天佑過了,在自家收拾一所佛堂也容易。
有兒女在身邊,日常生活起居,都能放心些。
“我與越哥兒說好了,下午就去蓮花庵。”蘇玫說著。
最近府里的事情太多,不管葉氏還是蘇天佑都挺忙,她都沒時間去說。
葉氏聽得點點頭,“那就好,缺了什么只管讓人去要。”
“是。”蘇玫應著。
跟在葉氏身邊學著管家,她能感覺到,葉氏做人行事真的很厚道。
有事就說事,有脾氣就發出來,從來不會背后兩面三刀。
現在對她說希望關氏回來,就是真的如此希望。
當天下午,蘇家眾人啟程去了城郊別院。
雖然只住兩三天,但要參加國宴,所需要排場以及衣服首飾卻是極多。連帶著貼身侍侯的丫頭婆子都得跟著。
再加上還要防備著暗殺,護院男仆需要的更多。
如此一來,國公府的下人帶走了三分之一。
男主子騎馬,女主子坐轎,行李與丫頭婆子同車,浩浩蕩蕩的人馬,出門時的聲勢就大了。
等到眾人出門后,蘇玫也沒閑著,叫上蘇越一起,坐車去了蓮花庵。
馬上就是中秋節,蓮花庵里也顯得熱鬧了些,關氏剛理完佛,正坐著休息,敲門聲響起,傳來蘇越的聲音,“母親。”
關氏心中一喜,連忙起身開門,只見蘇玫和蘇越站在門口。
看到一雙兒女,尤其是身體健康的蘇越,關氏心中十分高興,拉著蘇越的手上下打量著,“好了就好。”
嘴上說著,心里卻有幾分愧疚。
兒子斷腿躺在床上,她卻沒在身邊照顧,而是在蓮花庵理佛。
“大夫說我恢復的很好,沒有一點后遺癥。”蘇越說著,還在關氏面前跳了跳。
關氏連忙攔住他,“剛好些,還是要養著。”
說話間,關氏拉著蘇越進屋,蘇玫也跟著進來,順手把門關好。
三間禪房,幾乎沒有擺設可言,侍侯的小丫頭也不在屋里。
蘇玫心疼關氏,向蘇越使了眼色。
蘇越會意,說著來時姐弟倆串好的話,“馬上就中秋節了,家里人都去了清漪園,只剩下我與姐姐在。母親,你就回去跟我們一起過節吧。”
說著,蘇越還拉著關氏的手撒嬌。
關氏對于使團進京的事多少知道些,中秋節一家團圓的日子,若是只有蘇玫與蘇越兩姐弟,她是心中不忍。
“母親,中秋節了,您不想念外公和外婆嗎?”蘇玫見關氏動搖了,又繼續加碼。
關氏心中的愧疚更甚,父母年齡大了,對于她在蓮花庵代發修行之事,得知后打發了心腹婆子過來問過。
婆子對她說,老太爺和老太太心里很難受,但年齡大了,家里也是兒子媳婦當家。
就是有心想為關氏出頭,也是有心無力。
關氏對父母并沒有怨怪,只覺得自己不孝。
她都這個歲數了,父母還在世都難得,哪能指望著白發蒼蒼的父母再給她出頭。
中秋節是大日子,父母還有幾個中秋可以過。
想到此處,關氏眼淚落了下來,“好,我們回去。”
蘇越頓時高興起來,拉著關氏就往走外,“我們現在就回去。”
關氏連忙攔住他,“我得去跟師太辭行。”
蘇玫生怕她改了主意,“母親先隨著小弟上車,我替母親去。”
蘇越拉著關氏上了車,蘇玫去正殿給圣和師太辭行,圣和師太并不意外,只是點頭示意知道了。
蘇玫本想多說幾句,道聲謝,就見圣和師太己敲起了木魚。
蘇玫不敢多言,行禮后方離開。
姐弟倆連哄帶騙把關氏帶回家里,回到玉粹堂,三間正房擺設依舊,三房廂房卻改成了佛堂。
關氏看在眼里,知道是蘇玫的心意。
與蘇天佑的婚姻雖然是一地雞毛,但有這雙兒女,她竟然覺得也是值得的。
“母親既然回來,在家里理佛也是一樣的。”蘇玫跪下來哭泣說著,“我己和離,在京城名聲不好。就是為了越哥兒的婚事,母親也該留在家里。”
關氏伸手摟住蘇玫,“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走。”
哪里理佛都一樣,修行修的是心。
放不下哪里都是苦,放下了,哪里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