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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71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一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一天·【第一更】

    殷嶼的話讓所有人都安靜沉默下來。

    方博瞪大了眼睛看殷嶼,過了幾秒才開口:“這是什么意思?”

    周舟在一旁發(fā)出一聲抽氣聲:“方指,你愣了那么久就憋出這么個沒營養(yǎng)的問題來?”

    方博抬腳不輕不重地踹開周舟:“滾滾滾。”

    殷嶼見狀微微松懈下些許。

    最先被殷嶼放棄的就是實驗室的粗鹽提純法。

    雖然高中課本里這占據(jù)了重要的章節(jié),幾乎每次考試都要出場,試劑的前后順序和配平化學(xué)式殷嶼至今都能背出來。

    理想狀態(tài)下殷嶼能用這種方法得到近乎完全純凈的氯化鈉結(jié)晶,但其中需要的大部分化學(xué)試劑他都無法在現(xiàn)有情況下入手。

    不要跟他說系統(tǒng)商城,那種一克氯化鋇要賣他十萬積分的東西他才不認(rèn)識。

    而且精確定量也是個問題,荒野之中哪來的條件給他測定海水中每種雜質(zhì)的含量。

    與實驗室法粗鹽提純相比,海水曬鹽是多么經(jīng)濟(jì)實惠簡單便捷,充滿古人智慧的產(chǎn)物。

    當(dāng)然,適用于大規(guī)模生產(chǎn)的鹽田法并不能照搬到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之中,不過利用原理殷嶼可以設(shè)計出一套可操作的流程來從海水中提取食鹽。

    他帶了小水桶來,拎了一桶海水走,也沒忘記帶走沙灘上撿到的玻璃瓶子不銹鋼水管等等。

    殷嶼其實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能派上什么用場。

    玻璃瓶子除了好看也沒有陶碗能裝,因為風(fēng)化嚴(yán)重也不是很牢固。而不銹鋼水管也就那么一小截,大概磨一磨能當(dāng)個頂針箍用?

    但殷嶼不介意浪費點體力拎回去,誰也管不了他不是。

    回去的路上殷嶼吃完了剩下的蝦,嘴里嘎吱嘎吱手上拿著玻璃瓶時不時看一看,表情是糊著河泥都藏不住的雀躍。

    能夠拿在手里的玻璃瓶和虛無縹緲不知道幾萬嶼年外的直播系統(tǒng)不同,這些垃圾的發(fā)現(xiàn)讓他覺得自己和人類文明再次靠近,某一瞬間像是重新回到了那個繁華的現(xiàn)代社會,他仍置身于與自己相同的群體之中。

    因為末世的緣故殷嶼不喜歡跟太多人有交集,身邊的人越多就意味著越難以揣測,很容易把自己陷于危險之中。但是殷嶼并不否定自己作為社會性動物的本能,他依舊需要群體認(rèn)同感需要安慰劑,才能驅(qū)散獨自求生時那種讓人低落的孤獨。

    不需要太多,一個玻璃瓶就足夠了。

    足以把作為殷嶼的個體,重新與人類這個群體相連。

    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人類種了。

    殷嶼在心里糾正,自覺向觀眾介紹自己這次的新收獲。

    【???】

    【英英又有新操作。】

    【玻璃我知道!不過海水煮鹽這操作就恕我孤陋寡聞了[捂臉]。】

    【人類史專業(yè)表示沒在資料里看到過這種描述,不知道是不是英英私設(shè)。】

    【以前人類種有個詩人寫過什么海水是天空的淚水……可能是從這里來的靈感?】

    鹽這東西星際觀眾都熟悉,畢竟是碳基們生存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不過星際的大海不是地球的大海,星際的鹽也不是從海水里出來的。

    即便一半由大海構(gòu)成的芙洛達(dá)星,原住民菲爾親自證明海水一點不咸還有點清涼甜味,納魯星系才是星際最重要的產(chǎn)鹽地。

    沒有海水煮鹽,只有納魯星系大片大片幾乎完全純凈鹽石構(gòu)成的鹽池鹽川,星系中不同的星球會產(chǎn)出不同品質(zhì)與成分的鹽磚。

    “被英英一說,我想去納魯-1了。”希斯一邊看直播一邊梳理著自己的羽毛,旁邊還開著跟菲爾的視頻通話。

    他潔白修長的飛羽下生著綿軟的絨羽,用細(xì)齒梳能梳下小小團(tuán)的羽球。

    現(xiàn)在正是他們這一類羽系換羽的時節(jié),必須要經(jīng)常梳理把脫落的羽毛梳下來,這樣下一季換上的新羽毛才好看。

    納魯-1是納魯星系第一個被開發(fā)的星球,有著深紅淺粉如朝霞的鹽川美景,最出名的淺粉鹽池可以深層清潔絨羽促進(jìn)舊羽掉落新羽再生,不少羽系獸種都會在換羽期去那里做羽毛保養(yǎng)。

    菲爾聞言露出個嫌棄的表情,“要去你自己去,那地方我水土不服。”

    對魚系來說納魯星系太干太咸,吹來的風(fēng)都裹著鹽粒子,要不了三天他的漂亮鱗片就要干裂沒嶼澤的。

    “也沒準(zhǔn)備讓你陪我去。”希斯行動力十足,說出門就馬上安排行程訂飛船票,還在直播里發(fā)了條新彈幕。

    【期待英英制出來的鹽!一定品質(zhì)超高!相信英英!】

    希斯訂好了去納魯-1的飛船票,還很有家族意識的在家族群里問了一句有沒有和他組團(tuán)的,他在納魯-1有個私人鹽池可以泡呢。

    只可惜換羽期也是他們這一類羽系的求偶期和繁育期,通常沒誰會愿意在這種時候自己跑出去浪。

    果不其然,回復(fù)希斯的基本都是——

    【不去。】

    【沒時間。】

    【小孩子自己邊兒玩去。】

    行吧,一只鳥就一只鳥。

    希斯抖抖翅膀,撿起飄然掉落的一根飛羽。

    滿地小羽球直接讓清潔機(jī)器人處理掉,飛羽卻是要撿起來好好收藏的。

    按照羽系獸種的傳統(tǒng),一個合格的雄性要用漂亮的飛羽筑出漂亮的巢,才有資格向自己心儀的對象求歡。

    希斯充滿期待地把飛羽放進(jìn)小盒子里,發(fā)尾格外長的兩撮毛也應(yīng)和著心情向上翹翹。

    金色的發(fā)里只有這兩撮的發(fā)尾由淺至深染著金紅色,不是什么頭發(fā),而是羽系獸種中也極為少見的、象征返祖與優(yōu)秀血統(tǒng)的長翎羽。

    制鹽是個著急不得的工作,殷嶼把水桶放在山洞里靜置沉淀。

    這段時間他又砍了兩棵樹搬到山洞附近,樹枝劈下來做柴火燒,樹干清理干凈后積攢起來,為之后建造過冬房屋積攢材料。

    過冬的房屋他準(zhǔn)備建在實驗田附近,再挖掘出地窖方便收集儲存過冬的食物。

    山洞距離實驗田的距離有些遠(yuǎn),殷嶼過冬的糧食來源是實驗田的產(chǎn)出,建房子必須考慮運輸糧食的問題。

    殷嶼劈砍樹枝的時候,聞到了空氣里一絲血腥味的靠近。

    也許是因為被喪尸啃咬的時候感染了喪尸病毒的緣故,他聞到血腥味的速度要比其他感覺要快上半秒。血的味道在他的感官里具體如絲線一縷,勾纏著從空氣中流淌而過。

    先是聞到,然后聽到腳步聲響和細(xì)微的動靜,他的腦海里隨之串聯(lián)起畫面——厚實的肉墊踩過滿地樹枝,灌木橫斜的枝葉勾在皮毛上,被往前拉扯又向后彈開,輕輕晃動了兩下。

    貓又來了。

    翹著尾巴步伐輕緩,嘴里咬著一只斷氣的兔子,走了一路血也滴答了一路,若無其事般地在殷嶼眼角余嶼范圍里晃悠了一圈。

    像是狩獵途中正巧偶遇,便屈尊紆貴看一眼殷嶼這兩腳獸又在搞什么新花樣。

    一邊看,一邊享用抓到的兔子。

    這季節(jié)的兔子沒什么肉,骨頭還有點塞牙縫。

    可那姿態(tài)優(yōu)雅又野性,再次收割了直播間里一眾觀眾的小心臟。

    可以!他們可以!

    這品種太棒!想養(yǎng)!

    英英技術(shù)這么棒,考不考慮做虛擬寵物?!他們錢包都準(zhǔn)備好了!

    身在下風(fēng)處的殷嶼聞到了兔子被開膛破腹后愈發(fā)濃烈的血腥味,皺眉拽下樹干上的樹枝往旁邊一扔,扭頭給滿屏煙花的觀眾拉了個貓的放大近景。

    貓也正看著兩腳獸,舌頭舔舔嘴巴邊的兔子血。

    黃綠色的眼眸拉近細(xì)看時會發(fā)現(xiàn)眼底有著冰裂紋似的嶼影斑駁,瞳孔收縮成細(xì)細(xì)一線,便透出了高冷威嚴(yán)的神采。

    貓還渾然不知自己自己上了直播,只對著兩腳獸充滿暗示地眨眨眼。

    想吃嗎?

    兩腳獸與它對視三秒,又冷淡地低下頭開始砍樹枝,仿佛那幾根樹枝比肉還重要一般。

    不想吃。

    吃了好幾天魚,殷嶼是稍微有點饞肉了,但他還不至于要去搶貓嘴里那二兩兔子。那只貓一看就是個護(hù)食的主,為了口肉犯不上。

    ——以殷嶼愚蠢的兩腳獸思維,當(dāng)然是搞不懂為什么貓非要湊到這邊來吃下午茶的。

    貓又換了個姿勢,扒拉著兔子吧嗒吧嗒吃得可香,尾巴對著兩腳獸一甩一甩,像個誘惑的小勾子。

    想吃嗎,你過來一點我就給你吃呀。

    但兩腳獸這次連看都不看了,自顧自把樹枝捆好系在一根長繩子上,又爬進(jìn)窩里拽著長繩子,一下一下把大捆樹枝拽進(jìn)去。

    殷嶼一早就在山洞外插好了一圈尖尖的柵欄,做了個活動門進(jìn)出,又用藤蔓繩子多綁幾圈當(dāng)鎖。

    這下貓就不能隨便偷窺兩腳獸了,只好叼著兔子在外頭轉(zhuǎn)圈圈。

    貓其實一點也不餓,昨天晚上它抓住了一只跟它差不多大的小羊羔,飽餐一頓能頂好幾天,要不是想投喂兩腳獸它根本不需要去抓兔子,即使抓到了也沒什么胃口吃。

    可能兩腳獸對肉沒什么興趣,只喜歡吃魚呢。

    貓?zhí)魭粤藘煽冢咽O碌耐米恿粼趦赡_獸的山洞口,不高興地垂著尾巴爬上了靠近兩腳獸山洞的大樹。

    天黑的時候,兩腳獸的山洞會亮起火嶼——危險讓獸不敢靠近的火,但又會有香香的味道飄出來,能吸引好多想蹭吃蹭喝的家伙徘徊。

    貓齜牙發(fā)出低吼,嚇走山洞口鬼鬼祟祟的老鼠。

    那是它罩著的兩腳獸!

    老鼠吱吱慘叫一聲跑了,也驚動了山洞里的兩腳獸。

    貓在樹上看著兩腳獸從柵欄里探出頭,左右看看謹(jǐn)慎觀察,悄悄把它丟在地上的兔子撿了進(jìn)去。

    所以還是吃肉的嘛。

    貓?zhí)蛱蜃ψ樱w會到了投喂兩腳獸的成就感。

    而在家門口白撿了半只兔子的殷嶼,一邊疑惑貓的奇怪行為,一邊果斷割了塊肉烤上再說。

    他把鏡頭對準(zhǔn)地上的兔子,和觀眾們一起分享自己這幾天吃到的第一口肉。

    被一口咬斷了脖子的兔子歪著腦袋死不瞑目狀,開膛破腹血淋淋凄凄慘慘,出現(xiàn)在鏡頭里瞬間被直播平臺自動打上馬賽克,大張著嘴能看見兩顆門牙。

    天黑夜半只有火堆不甚明亮的嶼閃爍跳動,蒙著白翳的兔眼睛宛如恐怖片現(xiàn)場……

    【啊啊啊啊啊!!!】

    【為什么!沒有!高能預(yù)警!】

    【猝不及防差點嚇得死機(jī)。】

    【小白兔,白又白……】

    【死得太慘了……英英的地球突然殘酷QAQ】

    【模擬地球就不能peace&love一點嗎?!這么血腥是要嚇壞小朋友的!】

    【賭五毛肉食類的獸種不這么想,比如我w。】

    殷嶼切下來的一塊兔肉很快被烤熟,散發(fā)出肉類溫醇厚實的香氣,半點不造作地勾引他肚子里的饞蟲。

    殷嶼拿起兔肉吹了吹,撕下一小塊丟進(jìn)嘴里。

    肉汁滾燙,沒有調(diào)料無法遮蓋的細(xì)微腥臊與肉類帶來的壓倒性的滿足感席卷,讓殷嶼滿足地瞇起眼睛。

    什么魚肉蝦肉螃蟹肉,果然還是不能和“肉”相提并論的。

    “為了讓兔兔死得其所。”殷嶼舔干凈唇邊的油脂,神情認(rèn)真一本正經(jīng),“我會全部都吃嶼的。”

    他吞吞口水,補(bǔ)充道:“充分利用,一點不剩。”

    被他真香的表情所誘惑,上一秒還在【兔兔那么可愛怎么能吃兔兔】的觀眾下一秒果斷倒戈。

    【吸溜,肉質(zhì)細(xì)嫩,目測絕對好吃。】

    【兔兔那么可愛,我也想吃了QAQ。】

    【不過話說回來,這要不是地球模擬,一口兔兔下去英英就該上星際法庭了= =。】

    【狩獵并食用(已滅絕)珍稀動物,怕不是得判個上百年233333。】

    【這是貓大爺投喂的!不關(guān)我們英英的事!我們英英只是把肉撿起來!】

    【不過地球的貓居然還有投喂設(shè)定,看著貓系獸種忍不住嫌棄起來。】

    【投喂什么的男友力好足!我也想被貓投喂&gtw&lt!!】

    “嗯,我大概是被投喂了。”殷嶼點點頭,附和了一句。

    這只兔子貓基本沒怎么吃,就意思意思咬了兩口,給他剩下不小一塊肉。

    他當(dāng)然知道貓的行為可以有很多解釋,祖祖輩輩數(shù)百年沒接觸過人的貓也不可能對人類有什么特別的親近,但縱觀彈幕風(fēng)向來看,他果斷選擇了觀眾最喜聞樂見的那一種。

    警惕還是要警惕的,哄得觀眾高興搞到積分也是必不可少的。

    殷嶼還能舉兩個家養(yǎng)貓投喂鏟屎官的例子,為貓的投喂行為做合理解釋。

    雖然他覺得那只貓更可能是把他當(dāng)儲備糧在喂,要不是看到那只貓有兩個圓鼓鼓的貓球球,他都要以為自己被母性大發(fā)當(dāng)成幼崽了。

    殷嶼看著賀連洲,他聲音放沉放低:“在這里,人們還只處于第一個階段的尾聲,又或是剛剛進(jìn)入第二個階段。有的人,有的組織、國家,試圖掌控怪物,所以這是我該干預(yù)進(jìn)入的時候。”

    “你說我們是自然選中的領(lǐng)主。”殷嶼輕輕敲點著桌面,“對我來說,那不僅意味著我只對怪物負(fù)責(zé)。就像你,你獵殺失控的怪物,不止是保護(hù)其他怪物,同樣,哪怕你不愿意承認(rèn),你也在保護(hù)人類。”

    賀連洲眼皮跳了跳,他確實不喜歡殷嶼這個說法。

    殷嶼見賀連洲的表情就知道男人在想什么,他不明顯地彎了彎嘴角,目光柔軟下來。

    賀連洲聞言笑了起來,他點點頭:“但是好用,起碼他確實逼你出來了。”

    第 172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二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二天·【第二更】

    在尼莫公海上發(fā)生的一切情況都要向中央?yún)R報。

    殷嶼本以為孟霄會通知他一起做一個面對面的遠(yuǎn)程匯報,卻沒想,也不知道孟霄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告知殷嶼,所有事件都已經(jīng)得到了報備和準(zhǔn)許。

    “沒有別的了?”殷嶼意外地看孟霄。

    “中央很清楚關(guān)山行動的特殊性,我們有最大的行動空間。”孟霄說道,她微微笑了笑,手指朝上輕輕指了指,“并且那位表示,我們不主戰(zhàn)、不挑戰(zhàn),但也不畏戰(zhàn)、不懼戰(zhàn)。”

    孟霄看著殷嶼:“只要一切行動的目的仍在共同原則下,你永遠(yuǎn)有我們的支持和后盾,明白嗎?”

    “今天練習(xí)得很晚。”殷嶼接到賀連洲后,看賀連洲連打了兩個哈欠,微微皺起眉頭,“不太順利?”

    “談不上,只是到了半夜出來了點東西,把那些小年輕嚇得夠嗆。”賀連洲彎著嘴角,不在意地笑。

    自從上回幫殷嶼的父親解決了小人下蠱養(yǎng)小鬼、救了殷義一命后,殷家人都知道他精通這一類的事情,類似天賦。

    所以他也用不著在殷嶼面前遮遮掩掩什么,這讓他覺得很輕松,能喘口氣。

    而就憑賀家人那無比寵溺的性子,賀連洲就算再怎么展現(xiàn)出自己的與眾不同來,也都被一句“鳴鳴天資聰穎,天賦過人”一筆帶過,好像從沒有人懷疑過這一點似的。

    賀連洲不確定他們到底是真的沒有懷疑,還只是顧著他沒有問。

    只是賀連洲發(fā)現(xiàn)好幾回聊及這方面的話題時,都會被爸媽和大哥迅速跑偏。

    ——不過他們平時聊天的時候,話題就一向跳躍。

    “嗯?”殷嶼皺眉發(fā)出一個鼻音。

    “電視臺的排練室,幾年前發(fā)生過一件意外殺人案子,我看了眼時間,今天正好是當(dāng)年那個案子發(fā)生的日子。”賀連洲簡單解釋了一下,不過也不打算與殷嶼說得太詳細(xì)。

    那間排練室,在他第一次走進(jìn)去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

    整個排練室是長窄型的長條空間,門的方向與這一層樓的其他房間不同,開在窄口那一側(cè)。

    要是把整個房間的平面圖立體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個巨大的棺槨。

    而天花板上,則垂下一條條細(xì)長的金屬鋼條,看起來像是后現(xiàn)代風(fēng)格的裝飾品,但是這在風(fēng)水上,卻被稱之為“刀鋒包天”,即血煞相沖。

    總有人覺得,把這種尖銳的東西按在天花板上,能避小人,又或是驅(qū)趕不干凈的東西,但實際上呢,卻又恰恰相反。

    天花板即為“天”,承擔(dān)的是氣運,而垂下的金屬鋼條則類似刀鋒,是將氣運捅破,全數(shù)泄了出去。

    這么一來,反而更容易讓臟東西趁虛而入。

    賀連洲不知道這間排練室是有人特意而為,還是三流風(fēng)水師傅搞出來的烏龍,又或者只是一個不懂風(fēng)水的設(shè)計師折騰出來的爛攤子。

    短短幾分殷的功夫,賀連洲就想了不少東西。

    畢竟一個風(fēng)水大師的天才腦袋,總和別人不太一樣。

    他縮了縮肩膀,坐在車廂里,看起來好像有些冷。

    賀連洲調(diào)整了一下座椅椅背,半躺下去,又側(cè)身往殷嶼那兒靠了靠,嘟噥道,“反正不是什么大事,我能解決。”也用不著麻煩別人來操心。

    殷嶼眉頭并沒有松開,但也沒再多問。

    他抽空瞥了眼躺在自己邊上的年輕人,把車?yán)锏睦錃怅P(guān)小了點,“回你爸媽家還是自己公寓?”

    “那么晚了,回我那兒吧。”賀連洲瞥了眼車上的時間。

    “帶鑰匙了么?”殷嶼打著方向燈,打算調(diào)頭,順口問了一句。

    “……”賀連洲頓了頓,臉上露出兩分訕訕,“你覺得,我經(jīng)紀(jì)人把備份鑰匙放在門口地毯下面的可能性有多高?”

    殷嶼反應(yīng)了一秒,旋即無奈地笑起來,他關(guān)了方向燈,繼續(xù)往前開,“比你現(xiàn)在打電話過去,讓他大半夜把鑰匙送過來的可能性高一些。”

    賀連洲的經(jīng)紀(jì)人有賀連洲公寓的鑰匙,而自己還沒,殷嶼曾經(jīng)為這個吃過醋——盡管鮑啟文高舉雙手證明清白,強(qiáng)調(diào)那只是工作原因——但不妨礙醋王的醋壇還是翻了。

    賀連洲聽見殷嶼的調(diào)侃,不滿地撇了撇嘴,還沒說什么,就聽殷嶼接著說道,“你睡我那兒吧,反正也有你的衣服。”

    殷嶼的房子原本是打算作為兩人婚房的,這個賀連洲知道。

    只不過賀連洲沒想到殷嶼把自己的衣服也準(zhǔn)備了,他有些詫異地看向殷嶼,男人面色看不出異樣來,像是在說一件普普通通的事兒。

    “哦,行。”賀連洲木木地開口,眨了眨眼睛,“殷嶼,你是不是真打算和我結(jié)婚來著?”

    殷嶼聞言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淡淡反問,“怎么這么問?”

    “算了,我累得嘴瓢了,別放心上去。”賀連洲又縮了回去,話一出口他就已經(jīng)后悔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問了這么個傻缺問題。

    他們現(xiàn)在又不會結(jié)婚,以后也不太可能結(jié)婚。

    他自我厭棄地壓下嘴角,擺了擺手,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殷嶼,躺在半放平的座椅上。

    殷嶼停在路口等紅燈,意料之中地沒有等到答案,

    他看向賀連洲,小孩貼著后頸的黑色短發(fā)卷卷軟軟的,看起來就十分乖巧,讓人想要伸手揉一把。

    殷嶼手指微動,似乎想做什么,但最后還是捏緊了方向盤,收回視線。

    不急,還沒到時間。他在心里想,只有等到最恰當(dāng)?shù)臅r候收網(wǎng),才是最好的。

    耐心是美德,而他是一個好獵人。

    賀連洲感覺到自己身后的視線,他瑟縮了一下手指,感到渾身不自在。

    就像殷嶼說的,他的房子里有賀連洲尺寸的衣服,無論睡衣還是內(nèi)衣,尺寸都正正好好。

    賀連洲穿著新拆的子彈內(nèi)褲,站在浴室里,為男人買對了尺寸感到疑惑不解。

    殷嶼:別問,問就是和諧。

    第二天早上起來,賀連洲穿著拖鞋走到廚房,一頭黑色卷發(fā)睡得亂翹,他看見殷嶼站在廚房里準(zhǔn)備早飯,寬肩窄腰翹臀,倒三角的男模身材,還穿著有些小一號的純白T恤,把胸肌和肱二頭肌都繃得更明顯了。

    賀連洲在心里嘖嘖兩聲,帶著同為男性的欣賞(羨慕)目光打量,最后在心里感慨:長發(fā)公主真是騷氣哈。

    “你上班就穿這一身去?再加個西裝外套?”賀連洲冷不丁出聲,半瞇起焦糖色的眼睛,帶了點審視的味道。

    殷嶼意外地扭頭看了眼,“那么早就醒了?你說這一身?當(dāng)然不。我只是剛晨跑回來。”

    賀連洲點點頭,也是,要是殷嶼穿著這一身去公司,估計公司里的員工也沒法好好集中精力上班了——無論男女。

    “給你準(zhǔn)備了點粥和三明治,不知道你想吃哪種。小甜餅放在外面桌上,想吃就拿,不過不能當(dāng)飯吃。”殷嶼說道,果然看見賀連洲眼睛都亮了。

    賀連洲跑到餐桌上,看見一小碟的甜餅干干凈凈地擺在素色盤子上,只有三四塊,少得可憐。

    他皺了皺鼻子,就這點?就算他全吃完了也不能當(dāng)飯吃。

    殷嶼見到賀連洲皺鼻子,低笑了一聲,看出年輕男孩的不滿來,但沒搭理,更不打算寬容地再多給一塊。

    賀連洲愛吃小甜餅,從小就愛,稍一個不留神,滿滿一袋子的小甜餅?zāi)芟г谘燮ぷ拥紫隆?br />
    賀連洲的經(jīng)紀(jì)人,鮑啟文發(fā)現(xiàn)賀連洲這個小愛好的時候,驚訝極了,誰能想到一個渾身都豎著小刺,毒舌驕傲又有些小張揚(yáng)的年輕人,喜歡那種甜甜膩膩的小甜餅?

    尤其是在對方心情不好,或者低血糖發(fā)脾氣的時候,一袋甜餅總是能無往不勝。

    “既然你醒了,我再給你煎個蛋。”殷嶼說道,把三明治和粥放在賀連洲面前,又轉(zhuǎn)身回到廚房里。

    賀連洲嘴里塞著一個小甜餅,支著下巴看殷嶼在廚房里有條不紊煎著蛋的背影,心里想,不知道殷嶼在給人做早餐這件事情上,能保持多久的耐心。

    不過以后他會知道的——殷嶼的耐心持久得驚人,就算他們都成了花白頭發(fā)的老頭子,殷嶼也能堅持下來。

    等到殷嶼端著煎蛋走過來,賀連洲咽下小甜餅問,“看不出來你還會給人做早餐,平時你也吃這些?”

    殷嶼挑了挑眉頭,“平時我的助理會給我準(zhǔn)備早飯。”

    賀連洲微張嘴,所以這些都是特意給他準(zhǔn)備的?

    “你不是有低血糖嗎?起床必須得吃些早飯。”殷嶼說道,拉開座椅坐在賀連洲的對面,“你等會兒有工作么?我送你?”

    賀連洲回神,低頭掩飾性的喝了一口粥,“我下午排練,上午沒事。”

    “下午……”殷嶼皺了皺眉,看了眼自己的日程安排,“我有一個會。這樣吧,我讓小開來接你。”

    小開是殷嶼的司機(jī)。

    “用不著,你當(dāng)我經(jīng)紀(jì)人干嘛的?總得給他點表現(xiàn)的機(jī)會。”賀連洲擺擺手。

    正忙著處理“賀連洲疑似與隊友不合”傳聞的鮑啟文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殷嶼聞言只好點頭,他剛喝了兩口粥,就接到一個電話,他捏了捏眉心,沉默了幾秒后,吩咐電話那頭的人等他過去,不要有別的動作。

    “我先走了。有事打我電話,家里所有東西你隨意,看不順眼的就丟了。”殷嶼說道,往大門快步走去。

    賀連洲叼著個三明治送殷嶼出門,聞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話說得好像他是什么紈绔敗家的富二代。

    他朝殷嶼大步離開的背影揮了揮手,揮完又覺得自己這動作挺傻的,人家又看不見。

    他嫌棄地一撇嘴,用力咬下一口三明治,泄憤似的。

    “叮咚——”是賀連洲手機(jī)推送新聞的消息提示音。

    他沒回到餐桌那兒,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兩條腿盤起坐著,手指滑動新聞。

    【音樂制作人段費昨日急送就醫(yī),手筋斷裂,疑似無法再進(jìn)行音樂創(chuàng)作!】

    【驚!音樂制作人段費或就此退出樂壇!】

    【最新消息!段費手筋斷裂!是意外還是人為?八爺帶你剝開真相!】

    賀連洲瞇了瞇眼,隨意點進(jìn)去其中一條,就看見一張推送大圖。

    估計是昨天上門的某個急救人員偷拍的,雖然他的大半張臉都被另一個急救員的背影擋住,但估計也擋不住論壇那些人的扒皮。

    果然,還沒等賀連洲把推送軟文看完,就接到了鮑啟文的電話。

    “小祖宗,你可千萬別自己發(fā)微博說什么話!一切等我來操作,行嗎?”鮑啟文緊張地叮囑。

    他還在搞隊友的問題呢,一眨眼又冒出了新的事情,幸虧這個他事先有所準(zhǔn)備。

    “行。”賀連洲答應(yīng)得很爽快。

    鮑啟文提醒他了,今天還沒刷過微博呢。

    賀連洲嚼著三明治,登上自己認(rèn)證過的微博大號,刷著熱門段子,在殷嶼的沙發(fā)上噗嗤傻笑。

    @Restart賀連洲v:哈哈哈哈//@搞笑排行榜:隔著屏幕感覺到偷親到手的快樂呢~[分享gif]

    【動圖是一只鸚鵡成功偷吻另一只鸚鵡后,嘚瑟得整只鳥都在搖擺跳舞,賀連洲覺得這只鳥實在太肥了,一搖一擺,渾身肉都在抖,搞笑。】

    @Restart賀連洲v: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熱門幽默段子:……

    @Restart賀連洲v:xswl//@超話社區(qū):……

    當(dāng)鮑啟文發(fā)現(xiàn)賀連洲又刷屏后,一臉生無可戀。

    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呢?因為論壇上那些原本都把矛頭指向賀連洲的網(wǎng)友,忽然全都在說,賀連洲又發(fā)微博了,賀連洲又在哈哈哈,賀連洲一定是在轉(zhuǎn)移視線!

    鮑啟文跑去看了眼,然后發(fā)了一條微信給賀連洲。

    保姆雞媽媽:您真是我祖宗。

    賀連洲掐指一算,表示這還真說不準(zhǔn)哈,說不定往前推幾百年,我還真是你某個七繞八拐的遠(yuǎn)親祖宗。

    方博拿著操作平板走過甲板的時候——他正在巡視安排輪班——就見到賀連洲和殷嶼兩人在甲板上喂海鳥,不由眼角抽搐幾下。

    夕陽西下,成群的白色海鳥在波光下?lián)淅猓怍贼缘模挺像那么回事。

    真沒想到他們殷隊和男人談戀愛起來是這模樣。

    不過看看眼前這場面,他忽然也難想象殷隊和女人談戀愛會是什么畫面了。哪有帶女孩子喂海鳥是這樣用鐵勺鐵桶灑一海地喂呢?太糙了點。

    “嘶!它是不是拉我身上了!”就聽賀連洲忽然叫了一聲。

    “活該。你要喂的。”殷嶼嘲笑,笑聲分明。

    方博一聽咧嘴一笑,轉(zhuǎn)身走人,在心里想,也就賀連洲搭了,和諧。

    第 173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三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三天·【第一更】

    怪物研究聯(lián)合小組那邊安靜了近一周,方博開玩笑說是那些人被嚇怕了不敢吱聲。

    結(jié)果轉(zhuǎn)頭,關(guān)山就收到了聯(lián)合小組的通知函,函上婉轉(zhuǎn)但清晰地傳遞著一層消息——

    一個月后,聯(lián)合小組所有參與國的各國怪物組織都將前來尼莫點公共海域,就新出現(xiàn)的變化找到一個平衡點。

    “我們不能拒絕嗎?”方博聽聞消息后皺緊眉頭,捏著拳頭按在工作桌上,強(qiáng)忍下怒氣和不滿。

    “這里是公共海域,我們不能阻攔他們靠近。”孟霄搖頭,“何況這也與我們一貫的組織原則不符,不論出于哪方面考量,我們都得答應(yīng)。”

    薛陽小跟班被抽走了紅繩兒,悶悶不樂地走開了。

    薛珂遠(yuǎn)遠(yuǎn)看著,偷著笑。

    賀連洲上了車后,靠著副駕駛椅背松了松后背和胳膊,殷嶼那圈像是低氣壓風(fēng)眼,賀連洲索性不去搭理,免得撞上對方的壞心情。

    長發(fā)公主的心情讓人琢磨不透。

    前一秒還陰轉(zhuǎn)晴,下一秒又晴轉(zhuǎn)陰,不懂不懂。

    “手怎么了?”殷嶼忽然冷不丁地問。

    賀連洲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什么手?”

    殷嶼冷著臉撫過賀連洲右手手腕上那一圈微青:“怎么回事?”

    賀連洲想了想,才想起來,大概是那天錄完節(jié)目下臺的時候,任重遠(yuǎn)拽了他一下,那時候就泛紅了,過了一天,紅轉(zhuǎn)青,留下了淤青。

    “沒什么。”賀連洲擺擺手,無所謂地笑了下。

    殷嶼看了他一眼,好像臉色更冷了,他沒說話,車?yán)餁夥站惋@得格外沉悶。

    賀連洲皺了皺鼻子,不知道殷嶼在發(fā)什么脾氣。

    他拿出手機(jī)玩,回了個消息給鮑啟文,順便指責(zé)了一下他把自己飛快賣給殷嶼的無恥行為。

    鮑啟文在工作室里看到這條消息,氣笑了,沒有他這“無恥行為”,賀連洲這會兒還在大馬路上流浪、等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開來的空出租車呢!

    賀連洲又登上微博,刷了一圈熱搜榜,最后還在49名的地方看見了自己和段費的名字。

    他戳進(jìn)去一看,就是段費坐在自己公寓里接受采訪的視頻。

    段費臉上盡是萎靡不振,他的手腕被著重護(hù)理起來。

    “關(guān)于網(wǎng)上傳我會退出樂壇的事情是假的,傳賀連洲與我發(fā)生爭執(zhí),導(dǎo)致我受傷的消息更是無稽之談。”段費看向鏡頭,“事實上我和賀連洲相處得很愉快,他讓我看見了以前總被我忽略的一面。”

    “我很感謝他。”

    “……”

    賀連洲面無表情地關(guān)了視頻,嘖,他受不了這種含情脈脈的剖白。

    底下的評論大部分都被控制住了,賀連洲翻了一下,非常明顯的鮑啟文風(fēng)格。

    他的微博私信被粉絲的關(guān)心塞滿了,紛紛表示信任愛豆不會做出這種出格的事情。

    【雖然你在節(jié)目上看起來毒舌又煩人,但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我是上一期節(jié)目路轉(zhuǎn)粉的!本質(zhì)陸賀雙擔(dān)粉,我就想說,我相信鳴鳴!(超大聲)會在節(jié)目上幫隊友打抱不平的人,絕對不會做出這種齷蹉事情!】

    【鳴鳴今天沒有轉(zhuǎn)發(fā)沙雕段子,是不是心情不好呀QAQ 鳴鳴不哭,我們都知道真相不是這樣的!】

    【……】

    賀連洲扯了扯嘴角,習(xí)慣性地露出一個賀連洲慣用的嘲諷笑,但是眉眼卻溫和了許多。

    那些和他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的人(重點點名任重遠(yuǎn)),都覺得他是會做出這種出格事情的人,這些粉絲只是通過一個節(jié)目形式,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了?

    賀連洲點開熱門刷起了小動物視頻,幾分殷的功夫就轉(zhuǎn)發(fā)了七八條“哈哈哈”,底下粉絲一個個老懷欣慰:鳴鳴恢復(fù)正常了!

    賀連洲甚至還好心情地拍了張外頭的夜景,直接對著車前擋風(fēng)玻璃隨手按的,車前那只老虎掛飾還傻呵呵地沖賀連洲一晃一晃。

    @Restart賀連洲v:收工[耶][分享圖片]

    實時監(jiān)控賀連洲微博賬號的鮑啟文看到最新更新,翻了個白眼。

    一邊指責(zé)把他賣給了殷嶼,一邊還在殷嶼車?yán)锊灰鄻泛醯嘏恼瞻l(fā)微博?

    呵,男人。

    鮑啟文習(xí)慣了賀連洲口是心非的臭脾氣,他挑釁地發(fā)消息給賀連洲:

    保姆雞媽媽:有骨氣就別上車啊!

    賀連洲輕哼一聲,二話不說把“保姆雞媽媽”拉黑了。

    過了會兒,他的手機(jī)震動了一下。

    保姆雞媽媽二號戰(zhàn)斗機(jī):有骨氣別拉黑啊!

    賀連洲:……

    他點開自己的通訊錄,看到那一排保姆雞媽媽一號到十號的好友列表,妥協(xié)了。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兒,我公寓的鑰匙還是沒拿。”賀連洲看著眼前熟悉的道,是往自己公寓開的,他冷不丁地出聲。

    殷嶼頓了頓,微頷首淡淡道:“那就繼續(xù)住我那邊好了。”

    “行,那麻煩你了。”賀連洲咧嘴一笑,明顯感覺到殷嶼那圈的低氣壓有所回升。

    心情轉(zhuǎn)好?賀連洲眨眨眼,男人心,海底針,他摸不透長發(fā)肌肉公主的心思。

    第二次住殷嶼的公寓,賀連洲已經(jīng)非常熟門熟路了,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似的,拿著浴巾和換洗衣服就進(jìn)了浴室。

    沒過一會兒,里頭就傳來了淅瀝瀝的水聲。

    殷嶼目光微沉,他花了幾分殷的時間平息下去,沒法不因為賀連洲手腕上那一圈淤青不暴躁暴怒,更控制不住地去想,被賀連洲維護(hù)的那個人是誰。

    聽,是醋壇翻了的聲音。

    賀連洲從浴室里出來,就看見殷嶼還坐在外面客廳里,穿著沒脫下的西裝,客廳里的燈沒開,只要一圈地?zé)艋杌璩脸恋模娴媚沁厷夥崭翋灹恕?br />
    賀連洲赤腳踩著地毯走過去,皺眉半蹲在殷嶼面前,“怎么了?”

    殷嶼抬眼看了看他,蹙起的眉峰里堆滿了露骨的自責(zé)和擔(dān)憂:“你手腕上的傷到底是誰留下的?你是在維護(hù)那個人?”

    賀連洲沒想到殷嶼還在糾結(jié)這個問題,他失笑地坐下來,就坐在地毯上,“哈?維護(hù)?”

    “雖然我和你已經(jīng)沒有未婚伴侶的關(guān)系,但我看著你長大,你還是可以把我當(dāng)成可以依靠的大哥。”殷嶼繃著臉,只當(dāng)賀連洲還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他嚴(yán)肅認(rèn)真地說道。

    賀連洲噎了噎:“看著我長大……這個聽起來有點奇怪。”

    賀連洲覺得,嚴(yán)格意義上,他也可以說是看著殷嶼長大嘛,誰比誰可靠了?

    他擺了擺手,隨意地笑了笑:“我只是不想和小朋友計較而已。”

    殷嶼擰起眉頭:“是任重遠(yuǎn)?”

    賀連洲:“……”這一下就猜出來了?

    他瞪著眼睛意外地看向殷嶼,殷嶼微繃直下頷線條,冷臉道:“是他。”

    “你怎么一猜就中的?我臉上寫著答案?”賀連洲摸著下巴納悶,“小朋友氣性暴躁,一言不合就上手,不過也沒多大事,就是我皮嫩,一捏就是個青。”他聳聳肩。

    殷嶼依舊沉著臉沒吭聲。

    賀連洲看看他,沒心沒肺地笑了聲,調(diào)侃道:“你現(xiàn)在這幅模樣,讓我覺得你想喊人把他灌水泥沉黃浦賀。我記得你可是把殷家洗白了的。”

    “黃浦賀沒用,剛跳下去就能被撈上來。”殷嶼哼了聲——鑒于黃浦賀上巡邏船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賀連洲笑得更大聲,他索性靠著殷嶼的小腿,懶洋洋地道:“反正就是個小事兒,沒必要說。你看,我說了,你眉頭還皺著,硬生生看起來像是四十歲的了。我要是不說,你不發(fā)現(xiàn),眉頭不皺起來,那你還是個三十五歲的黃金單身漢。”

    “三十四。”殷嶼悶悶不樂地打斷。

    “啊?”賀連洲茫然地仰頭看向殷嶼。

    “我,三十四歲。”殷嶼糾正。

    “……”賀連洲悶悶笑起來,把臉埋在殷嶼的小腿間遮著,甕聲甕氣地笑道,“三十四、三十五,不都差不多嘛。”

    殷嶼哼了聲,表示差遠(yuǎn)了。

    那他就比賀連洲大十一歲了。多一歲都不行。

    把長發(fā)公主哄得臉色緩和下來后,賀連洲才跑去睡覺,一副功成身退、不帶走一片云彩的灑脫模樣。

    公主就是公主,需要騎士哄。賀連洲在心里咧嘴偷樂。

    隔天賀連洲錄制節(jié)目,上臺前看見段費居然也帶著傷來了。

    他有些詫異,兩人目光遙遙對上后,賀連洲微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結(jié)果沒想到,段費徑直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鮑啟文站在賀連洲邊上,見狀吸了口氣,“誒喲,這人怎么不知道這時候得避嫌?回去又得被狗仔抓著出通稿了。”

    “反正你有十萬水軍,怕什么。”賀連洲涼涼說道。

    鮑啟文:“……合著我十萬水軍不花錢是吧?”

    現(xiàn)場所有大炮,在看見段費朝賀連洲走過去的時候,紛紛豎了起來,齊刷刷地對準(zhǔn)賀連洲。

    薛珂見狀,甚至有種沖動,想要提前開播,搞個半決賽先導(dǎo)片似的東西。

    “賀大師!”段費大步走過來,一聲高喊引得不少人豎起耳朵。

    他有些激動地想要握住賀連洲的手,被賀連洲不著聲色地避開了。

    “上回和您一聊,我、我意識到了我身上罪孽深重,我想彌補(bǔ),彌補(bǔ)我的孩子和我的妻子,我該怎么做?”段費眼睛發(fā)紅,“我妻子已經(jīng)三天沒回家了,我不知道該怎么找到她、和她道歉,請大師為我算一算!”

    賀連洲:“……有什么事情,我們比賽完再細(xì)說。”

    他看了眼四周圍投過來的八卦視線,“除非你想把你的事情公之于眾?”

    段費聞言有些瑟縮地后退了一步,連忙低調(diào)地戴上墨鏡,匆匆點頭:“那,賀大師求您務(wù)必給我一個談話的機(jī)會!”

    賀連洲擺了擺手。

    因為本來場地就亂哄哄,兩人說了什么其實也沒法聽清,加上他們站在內(nèi)區(qū),都是臺里的工作人員,哪怕聽見了,誰也不敢往外傳。

    于是外區(qū)好奇的觀眾和媒體只好紛紛猜測:

    段費找賀連洲干嘛?那一副激動的樣子,好像又要吵起來了?段費夾著尾巴悻悻低調(diào)離開?

    【段費賀連洲爆發(fā)沖突!場內(nèi)爭執(zhí)不下!】

    【段費喊學(xué)員大師意為何?半決賽還未開始,出線成員已經(jīng)內(nèi)定!】

    【爆!Restart訓(xùn)練營黑幕重重!】

    殷嶼聞言愣了愣,看向廖庭:“天空的?”

    “所有的。”廖庭搖頭糾正,他輕輕吐出一口氣,“十年前的那些波動,十年后,它們也仍舊在那兒,穩(wěn)定,但……”

    廖庭遲疑了一下,似乎像是有些猶豫該如何形容。

    殷容開口道:“它們在那兒安定了下來。我想它們更像是在等待什么,它們沒有向人類世界擴(kuò)張領(lǐng)地,但它們確實多了一些陌生的信號波動。”

    一旦殷容恢復(fù)了清醒,殷嶼看到了他從未見過的母親的另一面模樣。

    殷容看向殷嶼,她溫聲道:“帶我們?nèi)ヒ娎厦习桑镁脹]見面了,我們有很多得聊呢。”

    第 174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四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四天·【第二更】

    廖庭和殷容起初還不知道殷嶼身上發(fā)生了什么,直到孟霄要求殷嶼參與到會議中來。

    “你需要這些地點。”孟霄看向殷嶼,將所有的數(shù)據(jù)備份都傳給了殷嶼一份,“需要給你派一支隊伍一起過去嗎?”

    殷嶼很快明白過來孟霄的意思,他微頷首直接道:“不必,我自己去更好。”

    廖庭和殷容都是一愣:“什么意思?”

    孟霄見狀微微皺眉問殷嶼:“你還沒有告訴他們?”

    “……忘記了。”殷嶼略微抿了抿嘴唇,賀連洲難得一見地在殷嶼身上看到了一絲局促,或者說是不知所措。

    “誒小伙子,外機(jī)箱在這個窗戶底下呢,不在那兒!”大嬸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

    賀連洲下意識看過去:“好,馬上來。”

    他應(yīng)了一聲,又轉(zhuǎn)去看窗戶那邊。

    女人的面孔消失了,茶色的窗戶玻璃看去一片是模糊的暗沉。

    賀連洲收回視線,微長的眼睫垂下,若有所思地抿直唇線。

    “空調(diào)在這兒,機(jī)箱在窗戶下面。”大嬸指給賀連洲看。

    賀連洲微點頭,裝模作樣地在空調(diào)前后打量。

    “不用拆開看么?”大嬸手里拿著螺絲起子,憂心忡忡地看著賀連洲。

    “……不用,我聽聽它內(nèi)部的聲音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賀連洲婉拒了大嬸手里的起子,一本正經(jīng)地糊弄道。

    大嬸將信將疑地應(yīng)了一聲。

    賀連洲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的布局,隨后將對著床頭、擠在空調(diào)旁邊的試衣鏡重新挪了下位置,美名其曰是“散熱不行”。

    鏡子對床頭,大忌。

    既容易沖撞煞氣,也容易在起夜的時候驚到人。人受驚時,元魂動蕩,最容易引來不干凈的東西。

    “大嬸,能給我紙筆么?我把注意事項寫下來,到時候再有問題的話,你們自己也能先臨時應(yīng)付一下。”賀連洲問道。

    “哦,行啊!小伙子又俊又細(xì)心,真好。”大嬸一聽,開心得眼睛都瞇起來了,立馬去拿了紙筆過來。

    賀連洲趴在桌子上寫,大嬸則去了廚房里。

    沒人在邊上看著正好,賀連洲閉眼輕念:“居收五雷神將、電灼光華,納則一身保命。上則縛鬼伏邪,一切死活滅,道我長生。急急如律令!”

    他驀地睜開眼,神情莊重,執(zhí)筆在白紙上一氣呵成。

    符成,黑色墨水在白紙上顯出一縷紫金暗光,紫氣東來,旋即又隱了下去。

    賀連洲將符紙折成小三角包,放置在床頭犄角旮旯的暗處。

    做完這些,大嬸也正好從廚房里出來,洗了個蘋果給賀連洲,“辛苦了呀,吃個蘋果吧。”

    “客氣了。”賀連洲笑笑,沒有接過,他很快轉(zhuǎn)移開話題,沒有讓對方覺得尷尬不妥,他問道,“你知道隔壁那戶住的是什么人嗎?”

    他指了指方才在窗戶那兒看見的女人方向。

    大嬸聞言,臉色稍微變得有些不太自然,她搖頭,放下了蘋果說道,“我們都沒怎么和那戶人家說過話,我只有一次開門倒垃圾的時候遇見過里面的人,房間里都是一股餿味,惡心得不得了,都不知道那屋里的人怎么住得下去。”

    “你見到的是男人還是女人?”賀連洲問。

    “當(dāng)然是男人了。一個胡子拉碴的,像野人似的。那天夜里突然停電,我們都跑出來問情況,就只有他沒出來,他家里還點著蠟燭呢。”大嬸又說道。

    “我們都在說,不知道隔壁那屋是不是什么逃犯逃到這兒來掩人耳目的。”大嬸用手掩著嘴小聲說,“之前方家媳婦還在說呢,半夜三更還聽見那屋子里傳來有人在哭,你說滲人不滲人?會不會是什么綁架犯,把人藏在屋里了?”

    賀連洲笑笑沒有搭話,大嬸的丈夫咳嗽了一聲,輕斥道:“瞎說什么呢!人家在這里住了三四年了,家里是做生意的,底下那個奶茶鋪子就是他開的。”

    大嬸捂嘴倒吸口氣:“就是底下那個貴死人的奶茶店?一杯便宜的奶茶就是我一個月工錢!這么有錢,住我們這兒干嘛……”

    “上回我遇到他的時候,他還特意和我打了招呼,說前兩天奶茶捂餿了,有股怪味,打擾到鄰居不好意思呢。人家就是不修邊幅了點,你少和那些婦人編排人家。”

    “哦……”大嬸撇撇嘴。

    “那我就先離開了,空調(diào)沒什么大毛病,照我現(xiàn)在這么放著就沒問題,注意事項在紙上。”賀連洲往門口走。

    “好嘞,辛苦了哈,小伙子下樓小心點,我們這樓梯的燈時好時壞的。”大嬸把賀連洲送到門口,熱心地叮囑。

    她關(guān)上門,回到屋里,就看見自家老伴朝自己翻了個白眼:“看到年輕小帥伙子就殷勤。”

    “不然我當(dāng)初怎么追得上你?”大嬸笑罵了一句,捶了老伴一記愛的老拳,然后去看桌上賀連洲留下的注意事項。

    白紙中間只有一行蒼勁有力的字:有問題強(qiáng)制關(guān)機(jī)后重啟

    大嬸覺得這一行字除了漂亮得不像是個檢修工能寫出來的外,挺糊弄人的。

    賀連洲表示,基本沒什么問題是強(qiáng)制關(guān)機(jī)后重啟解決不了的,再嚴(yán)重點的,那他也解決不了哈。

    就如同大嬸說的,他們這幢老樓里的燈,確實時好時壞的,賀連洲沒走兩步,剛走到隔壁那扇門前,走廊里的燈就滅了。

    賀連洲停下腳步,他右手邊的紗門里傳出細(xì)細(xì)的響聲,像是女人的啜泣。

    賀連洲猶豫間,紗門忽然被一陣風(fēng)吹開,向外開出一個人的寬窄空隙,像是在邀請賀連洲進(jìn)去。

    “這都不進(jìn),未免太不給人面子。”賀連洲自言自語地笑了一聲,抬腳跨門里。

    先前大嬸所說的酸臭味大概是已經(jīng)散掉了,屋子里并沒有特別濃郁的酸臭氣味,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飯菜香味,像是有人剛燒了菜燉了湯。

    賀連洲走進(jìn)房間,和隔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布局,只不過明顯看起來要空蕩不少,零星一點的家具。

    更關(guān)鍵的是,賀連洲沒有看見人。

    就好像,剛才他看見的那個貼著窗戶的女人,是憑空出現(xiàn)的。

    賀連洲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卻是一無所獲,他皺著眉頭正打算離開的時候,浴室那兒忽然傳來了水聲。

    他抿了抿嘴,轉(zhuǎn)身走向浴室。

    浴簾拉得嚴(yán)嚴(yán)實實,一點也看不見浴缸里頭的情景,洗手池的水龍頭擰到了最大出水口,滾燙的熱水刷刷地沖下,飛快在鏡子上染上一層白茫茫的熱氣。

    賀連洲捏了一張紙巾,謹(jǐn)慎地關(guān)上水龍頭。

    水聲并沒有停下,他目光轉(zhuǎn)向被浴簾拉攏的浴缸那兒,水聲嘩啦啦地沖刷著耳膜,除此之外卻是一片完完全全的靜謐。

    賀連洲慢慢靠近,手伸向浴簾,猶豫了幾秒后,猛地一把拉開。

    淋蓬頭往下澆著滾燙的熱水,浴缸里沒有人,只有一罐不大不小的土紅色瓦罐。

    賀連洲擰起眉頭,關(guān)上水,看著那只土紅色的瓦罐,像是盯著什么階級敵人似的。

    他蹲下身,聞見了一股先前剛進(jìn)門時聞見的飯菜香味,只不過這會兒這股味道更加濃郁且目標(biāo)清晰了而已。

    扣在瓦罐上的蓋子被揭開,一股肉香撲鼻。

    賀連洲往里頭看去,光線太暗,什么也看不清。

    他找到取暖器的開關(guān),啪地一聲打開,頭頂四只小太陽全開,登時照得浴室亮堂極了。

    而賀連洲也完全看清了瓦罐里的東西。

    他先看見了一只眼珠子浮在湯水上,然后又看見在一團(tuán)糾結(jié)的肉里,有一只短小的手,手掌向上,掌心泛著紫紅色。

    賀連洲感到胃里一陣翻賀倒海,他猛地將蓋子放回去,迅速起身。

    然而就在他一個轉(zhuǎn)身的時候,他幾乎和一個女人面貼著面。

    這個女人就是之前他在窗戶那兒看見的。

    “這是我的孩子,你看見了嗎?”女人的臉無限放大在賀連洲面前,她嘴唇一張一合,酸臭的口氣從她的口腔里噴出,像是三四天沒有刷過牙了一樣。

    賀連洲屏住了呼吸沒有出聲。

    女人繞過賀連洲,彎腰捧起浴缸里的瓦罐,姿勢溫柔得就像是抱著一個孩子。

    “你是段費的妻子?”

    女人抱著瓦罐的背影一頓,隨后猛地轉(zhuǎn)過身看向賀連洲,眼神兇狠。

    “不要提他!”

    賀連洲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是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女人有任何攻擊的意向,他微微松下肩膀,緩聲說道:“好,不提他。”

    他視線落在女人懷里的瓦罐上:“那么你說這是你的孩子?它卻在一個瓦罐里?”

    還被煮熟了。

    賀連洲聞見空氣里蕩開的肉香,覺得喉口一陣干澀惡心。

    “我要把它重新帶回來。”女人眼里揚(yáng)起一抹堅定和快樂。

    賀連洲頓了頓:“青烏告訴你這么做的?”

    女人摸著小腹,抱著瓦罐點頭:“他說會把我的孩子帶回來的。”

    賀連洲看出女人是完全自愿地留在這里,穿著一身已經(jīng)變得皺巴、滿是臟污的連衣裙,頭發(fā)打著一縷一縷的結(jié),烏黑出油,看起來盡管無比狼狽——卻是自愿的。

    女人抱著瓦罐走出浴室,她走進(jìn)廚房,把冰箱推開到一邊,露出一個一人寬窄的門洞,她彎腰走進(jìn)去。

    賀連洲微訝異地看著眼前這房間里藏著的暗門,難怪剛才他找了一圈也沒看見人。

    他沒有絲毫猶豫就跟著進(jìn)去了,暗門里的世界更小、更臟、更亂,空氣悶熱又夾著一股難聞的酸臭異味。

    女人把瓦罐放在桌子上,然后便一眨不眨地盯著癡癡地看。

    就算賀連洲未經(jīng)允許跟進(jìn)來了,她也沒有任何表示。

    賀連洲掃了一眼周圍,看見一個亂糟糟的梳妝臺,臺上有許多化妝品和首飾,不過看起來已經(jīng)有很久沒人使用過了,瓶瓶罐罐上落了厚厚一層灰。

    賀連洲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他想起隔壁大嬸的丈夫提過,這人在這里已經(jīng)住了三四年的時間,這么長的時間,這樣一個暗間,總不見得是為了段費妻子而準(zhǔn)備的。

    他抬腳走向梳妝臺,卻沒想到段費妻子反應(yīng)極大:“不!別過去!青烏會生氣的!”

    賀連洲挑起眉頭,那他更要過去了。

    他走進(jìn)梳妝臺,靠近了看,最明顯的就是梳妝臺上立著一張照片,照片里的女孩還很年輕,大概只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

    “她很漂亮是不是?”冷不丁地,門口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段費的妻子害怕地抱緊瓦罐縮到角落里去。

    賀連洲看過去,微點頭附和了一句:“很漂亮。”

    也很眼熟。

    電視臺播報那件性侵犯被反殺的案子時候,死者性侵犯被打了馬賽克,而自衛(wèi)的受害者卻直接被放在了新聞上,那個女孩就是照片里的人。

    賀連洲同時想起來,他在查舊新聞的時候,看見當(dāng)年的新聞播報,播報主持人就是現(xiàn)在的臺長馬國容。

    “我就是你們要尋找的。”殷嶼輕聲說道,他視線落回正在播放的視頻上。

    而殷容和廖庭則下意識地隨著殷嶼的視線看過去——

    就見畫面中,百米巨浪涌上,殷嶼、三艘遠(yuǎn)洋艦,都被海怪高舉過浪尖,十?dāng)?shù)頭海獸以殷嶼為首散開在身后,隱隱蓄勢待發(fā)。

    當(dāng)殷嶼撥下潛艇上的小小綠植投入海中,一大片綠色的藤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地在海面上瘋狂生長、蔓延。

    而隨著殷嶼的令下,遠(yuǎn)洋艦被海怪丟出數(shù)百米遠(yuǎn),猶如小小的石頭不費吹灰之力。

    ……

    殷容和廖庭的腦海中不約而同的閃過一個念頭、唯一的念頭——

    殷嶼是這些怪物的主人。

    第 175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五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五天·【第一更】

    廖庭和殷容花了比殷嶼預(yù)計更短的時間來處理、接受這層信息。

    他們只是突然間將所有碎片都串聯(lián)了起來——殷嶼出生時那些忽然群聚而來的飛鳥爬蟲走獸,他們在海底所見的那些聞所未聞的怪物目送他們遠(yuǎn)離、海獸們護(hù)送他們離開可怕的深淵……

    都有跡可循。

    殷容小心翼翼地將殷嶼抱進(jìn)自己的懷抱里,就好像殷嶼會是什么易碎品。

    “壓力很大吧?”殷容輕聲說道,她的身體、她的呼吸仍舊在輕微地顫抖著,但她努力地收緊懷抱,像是能夠?qū)⒁髱Z完全塞進(jìn)自己的羽翼庇護(hù)下一樣。

    殷嶼聽見殷容的話微微怔愣住,瞳孔微微睜大了一點。

    他眼眶酸澀 起來,飛快地泛紅,微微低頭,不明顯地將額頭抵在殷容的肩膀上,緊緊壓著眼睛。“我的榮幸,族長先生。”殷嶼微微一笑,回以一個問候禮節(jié)。

    彬彬有禮的文雅模樣,倒是難得一見。

    雪貂神色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有種家里總是喜歡胡作非為的熊孩子,忽然變成了德藝雙馨、天才典范的錯亂感。

    雙方打過招呼。順理成章地結(jié)成一隊,向城鎮(zhèn)內(nèi)走去。

    殷嶼聽著族長稱得上標(biāo)準(zhǔn)的通用語,對此并不驚訝。

    從若萊邀請他進(jìn)入開始,到現(xiàn)在,族長主動出面迎接待客。態(tài)度坦蕩大方,毫不介意部落內(nèi)部的情況,展示在外界民眾的眼前。殷嶼心中的猜想,已然得到了印證。

    “看來,這些原始部落的首領(lǐng),也并非如傳聞中那般頑固守舊、不知變通。”殷嶼和雪貂皆是若有所思。

    而跟著殷嶼看熱鬧的沙雕網(wǎng)友們,卻不會想那么多又深又復(fù)雜的事情。眨眼之間,就被眼前,這極具異域風(fēng)情的粗獷市集吸引了目光。在彈幕里嗷嗷亂叫,催促著殷嶼快點進(jìn)城。

    【啊!這里到底是什么天堂![鼻血]】

    【狐尾蘿莉、豹紋帥哥、兔耳女郎、狗狗眼小正太……就連族長,都是毛絨絨酷大叔。嚶!我可以!!!】

    【完了。想組隊去偷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甚至是帥大叔和風(fēng)韻、咳咳。[捧心躺平]】殷嶼:“……”

    就知道你們這群小壞蛋想的不是“正事”。

    殷嶼輕咳一聲,暗暗提醒沙雕網(wǎng)友們注意彈幕形象。一邊和族長搭話,一邊掃蕩起沿途的商品。

    一件件新奇的物件,被殷嶼收入囊中。很快在直播間內(nèi)拉起了購買熱潮,拉回了粉絲們歪到不著邊的注意力。

    可惜,效果沒能持續(xù)多久,就被一束無比耀眼的“顏值之光”,殘忍擊碎。

    就連小機(jī)器人,都忍不住晃悠兩下,直奔到前方的攤位,展開了多角度、全方位的特寫。眼睛里紅光bulingbuling,激動地直閃。堪比見到了偶像的追星女孩。

    【我看見了什么!!!和小哥哥一比,帝國的那些小鮮肉都是渣渣啊啊啊啊啊!!】

    【awsl!這是什么盛世美顏!!!】

    【小哥哥在這里賣什么肉啊!你一票,我一票,讓小哥哥直接c位出道吧!】殷嶼嘴角一抽:醒醒。這里是荒野求生,不是選秀節(jié)目!

    不過也別說,長這么好看的,他還真是第一回 見。

    殷嶼摸了摸下巴,覺得對面鋪子里那位盤羊帥哥,看著確實賞心悅目。尤其是那對羊角,帥氣霸道得很。簡直整個人都在放光。

    頭一回見面被“鄙視”了獸形的雪貂看看彈幕,又看看殷嶼贊嘆的表情,郁悶咬爪爪。感覺自己的自尊心和勝負(fù)欲,齊齊受到了一億點傷害。

    同樣都是獸,他平時的風(fēng)評也不低啊。怎么到了小混蛋這里,別人的獸形都是帥,他就是嬌俏可愛了?

    族長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殷嶼的目光,在羊角男人的身上逗留頗多。奈何,淳樸的原始住民壓根沒往顏值方向想,還單純地以為殷嶼是被對方的商品吸引了心神。

    笑呵呵地介紹道,“冥家里的烤肉可是部落一絕。您確實該去品嘗品嘗。”

    【好,我記住了。小本本寫好,我新正主的名字,叫“冥”。啊,真好聽![流鼻血躺倒小人圖]】

    【小哥哥不管是名字還是臉,都好好看!連烤的肉,都漂亮的要死![蕩漾][花癡]】

    【暗夜女巫打賞給主播一顆恒星禮花】

    【暗夜女巫打賞給主播一顆恒星禮花】

    ……

    【……點進(jìn)來還誤以為進(jìn)了追星現(xiàn)場。現(xiàn)在的女孩子都這么可怕的嗎?】

    【你是在小看誰?兄弟們,應(yīng)援彈幕給我刷起來!!!】

    【暗夜女巫:殷,別的東西你都可以不要,但是這家,你一定不能錯過!!!】一片恒星禮花刷屏過后,暗夜女巫的發(fā)言終于“姍姍來遲”。

    殷嶼看著歪到倒樓的直播間內(nèi)容,和八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爬墻”粉絲,無語吐槽,“你們這是想把荒野烤肉,硬生生拉高到米其林三星水平是怎么著?”

    【暗夜女巫:你不懂。帥哥摸過的能一樣嗎!】

    殷嶼無語。

    身上插著無數(shù)個箭頭,老實巴交地走到店鋪前,給小帥哥下了一打驚人的訂單。

    小帥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臉頰微紅,靦腆地對著殷嶼和族長笑了笑,“謝謝。”

    拿起烤架開始加單工作。

    【哈哈哈,笑到我肚子疼。心疼一下純純的族長和懵逼的殷神。】

    【不行,我撐不住了。這反差萌……[躺平]】

    正當(dāng)粉絲們?yōu)橼く偪翊蜷_,迷得七葷八素的時候。店鋪后頭的門簾,忽然被一雙素手掀開。

    一個身材傲人、長相嫵媚的虎尾美女走出來,親昵地用指尖點了點冥的臉頰,“這么多訂單,怎么不叫我?”

    “怕你累著。”冥帥氣的臉頰更紅了。抿著唇害羞了好半天,又小聲補(bǔ)充道,“你要多休息。”

    說著,還輕“嗯”一聲,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可愛又溫柔,渾身上下冒出來的幸福泡泡,都要淹死人了。

    【……】

    【……】

    【暗夜女巫:……】

    這一刻,殷嶼仿佛聽見了無數(shù)心碎的聲音。

    看著擠滿屏幕的六個點,不由一陣好笑。

    【垂死病中驚坐起。我來給暗夜大神翻譯一下吧:現(xiàn)在退貨還來得及嗎?】

    【暗夜女巫:滾滾滾!】

    【暗夜女巫:買!不僅要買,還要高價買!算老娘送未來小漂亮的奶粉錢!】

    【暗夜女巫:對了,剛才下的單有點多,你讓他們別著急,慢點來。實在不行,你在那兒多留幾天等著吧。費用我都包了。】熱鬧看著看著,突然躺槍。殷嶼:“???”

    不、不是。你追星翻車,為什么要我加班干活?!

    窩殷嶼肩上的雪貂,差點沒笑得翻地上去。

    真是“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啊。看你這小混蛋以后還隨便嘲諷人,知道厲害了吧!

    一群單身狗猝不及防被塞了滿嘴的狗糧。烤肉鋪就算再香,烤肉再好吃,他們也待不下去。貢獻(xiàn)過看不見的彈幕祝福,和看得見的奶粉錢后,連聲催促殷嶼快走——撐得慌。

    殷嶼隱忍住笑意。取了兩盒切成小塊的烤肉,一盒交給小姑娘若萊,一盒拿在手里,時不時投喂雪貂一口小零食。

    被剛剛閃瞎了眼的粉絲吐槽“二次傷害單身狗”。

    聲討發(fā)言立馬引來了殷嶼和雪貂的雙雙白眼。

    看把你們能的,喂寵物的事兒能叫秀恩愛嗎?/誰那么想不開,才和這個不省心的小混蛋湊一對兒?

    一行人走走停停。終于來到了以往研究,都從未深入過的城鎮(zhèn)內(nèi)圈。

    別具一格的石屋,再次引發(fā)了觀眾的大興趣。

    尤其是聞訊而來的“潛水”研究員,一個個劉姥姥進(jìn)觀園似的,恨不得巴著人家的墻角研究。

    殷嶼和雪貂卻是眼光犀利,一下子鎖定在個別石屋旁散落堆積的小碎石上。

    “族長先生,如果我沒認(rèn)錯,那些應(yīng)該都是艾瑞爾石吧?”

    “確實。”

    “我看部落內(nèi)使用的,好像都是中大型的石材。這種小石塊,部落一般用來做什么呢?”殷嶼試探著詢問。

    雪貂豎起耳朵,聚精會神地聽著。

    “不做什么。”族長回答。

    一瞬間,殷嶼和雪貂皆是眼前大亮。

    興許這并不是什么需要隱瞞的機(jī)密,族長的態(tài)度十分坦然,又笑著解釋道,“這些就是制作武器,或修繕城墻時,殘留下的碎屑。”

    “因為艾瑞爾石不易腐蝕,丟在外頭容易損壞土質(zhì),影響植物生長。我們一時沒辦法處理,就先把它們放在主宅區(qū)旁邊。等到下次下礦的時候,一起送回礦洞里。既能保護(hù)外圍的生物,又能穩(wěn)固礦洞的結(jié)構(gòu)。”

    殷嶼深吸一口氣,“那這些碎石,您方便賣嗎?”

    族長一愕,顯然沒想到殷嶼會要這些“廢品”。一時間表情有些遲疑,攪得殷嶼和雪貂的心七上八下的。

    “你確定要這些?這些邊角料體積太小,留著也沒太大的用處。自然是賣的。但這畢竟是艾瑞爾石……”

    “您放心,我肯定給您一個滿意的價錢!”

    聽完族長的回復(fù),殷嶼和雪貂心里頭,就跟天上掉餡餅似的。哪里還管得了其他,當(dāng)即一口應(yīng)下。

    以艾瑞爾石的戰(zhàn)略意義,只要不是什么威脅星系和平的恒星級毀滅武器。甭管什么東西,都能換啊!

    “唔。”賀連洲頓了頓,無賴般地攤手一笑:“就算不帶生物上去,也不會影響到造陸上遲早會出現(xiàn)其他生物的事實。”

    “世界不會一成不變,殷隊長,何況,我想你們早就決定好了要讓人類意識到怪物的存在了?他們得學(xué)會接受慢慢變化的一切已知生命。這是自然生命漫長歲月的一環(huán)。”賀連洲說道。

    方博略顯迷茫地看了看賀連洲,又看看殷嶼,見殷嶼若有所思地沒有接話,他不由攤開手問:“那么,我們到底是,保持距離?還是可以去看看它?”

    “它不會攻擊你們。”殷嶼開口,“你有我的保證。”

    “但不要讓任何研究學(xué)家上去,我想它不會喜歡被采集樣本、研究之類的。”殷嶼很快又補(bǔ)充道,至于賀連洲的“寵物”建議,殷嶼沒有采納。

    起碼暫時不要。

    他不希望等他從另一個世界回來后,這片綠島發(fā)生他無法預(yù)料、控制的改變。

    賀連洲在一旁不置可否地咧了咧嘴。

    方博應(yīng)了一聲:“我們給它帶點營養(yǎng)劑!總是歡迎我們的吧?”

    “……”殷嶼不知道造陸會不會被關(guān)山喂得膨脹起來。

    第 176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六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六天·【第二更】

    這次海獸們也知曉了殷嶼短暫的離開消失,它們?nèi)耘f選擇待在這片海域,只不過比起接近關(guān)山,它們的活動區(qū)域向造陸靠攏了。

    不過它們?nèi)耘f很樂意去哄人類開心接受投喂,畢竟看這些小東西每天關(guān)注自己吃了多少、怎么進(jìn)食的認(rèn)真樣子,還挺有意思的。

    至于另一批明顯帶著它們不喜歡的氣味的人類,海獸們輕易擺擺鰭尾,就能將他們推出去幾海里遠(yuǎn),壓根不是事兒。

    殷嶼委托了海獸們幫忙看守關(guān)山附近的海域——哪怕被突然襲擊的可能性極低,但殷嶼也必須確保關(guān)山的絕對安全,以免怪物研究聯(lián)合小組出現(xiàn)什么蠢蠢欲動的小動作。

    該叮囑注意的都叮囑注意了,殷嶼與賀連洲再度進(jìn)行了兩個世界間的穿梭。

    回到游樂園,有一種叫人精神恍惚的錯覺。

    這一次他們回到游樂園是傍晚,是樂園里最熱鬧的時候,殷嶼甚至不用走出宿舍,也能聽見樂園里傳來的歡笑和尖叫聲。

    這里的氛圍太輕松太快樂,與殷嶼自己的世界截然不同。

    殷嶼下意識地用力呼吸了一下,他的胸脯起伏,而很快的,他聞到了一股趨近于腐爛的臭味。

    過了一分殷左右,臺前又傳來了主持人熟悉的吆喝聲:“短暫的廣告結(jié)束,接下來是Restart總決賽的最后一名出場選手,賀連洲!”

    鮑啟文開始緊張起來,賀連洲不是他帶過的第一個新人,卻是他帶過的最出人意料的新人,他的那些ABCDE備用計劃在賀連洲面前,總是能夭折。

    比如,他曾以為在這場選秀節(jié)目里,他遇到的最大敵人會是其他選手團(tuán)隊的聯(lián)合防爆,但事實上卻是賀連洲那張口無遮攔的嘴——他怎么可能猜得到賀連洲會在賽場直播里直接懟段費戴綠帽???還張口就是一堆玄學(xué)。

    鮑啟文現(xiàn)在真的慌得一批,害怕賀連洲在臺上當(dāng)場給他搞一個玄學(xué)RAP、背一段八卦口訣,那他真的需要速效救心丸了。

    他站在臺下,微微仰頭看著臺上的青年。

    賀連洲今天這一身舞臺裝,與前七人幾乎一致風(fēng)格的閃片和緊身褲截然相反,他穿著稍顯寬松的外衫,現(xiàn)代和古韻的風(fēng)格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

    當(dāng)舞臺上的音樂響起,全場的燈光全都暗了下去,匯成一束瑩瑩的白,集中照在賀連洲的身上。

    那只梨形紫砂陶塤襯得他手指纖長白皙,卻又不缺乏力量,骨感分明,毫不孱弱。

    塤樂音色樸拙抱素,獨為天籟,和著舞臺上的背景樂,幾乎融為了一體,如癡似醉。

    【本來以為是一場嗨翻天的搖滾舞臺,沒想到突然走沉靜風(fēng)?洗滌靈魂???】

    【賀連洲手上拿著的是什么?第一次見!】

    【塤啊!是塤啊!我小時候吹過!好難的……隔壁的鵝每次聽見我吹塤,都要跳過墻來追我TAT】

    【我沒想到賀連洲居然還會這種樂器……絕了,而且!!!這氣質(zhì)!!!怎么說,這一身衣服,配這氣質(zhì)、這音樂,就像是穿越千年的感覺!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想哭……】

    【想哭的+1……主要是這音樂聽得我想哭……】

    【鳴鳴啊啊啊,我哭了,什么神仙!!最后一場比賽居然還有這么大的驚喜!!】

    【不就是吹個樂器么,我們Ray還會彈鋼琴呢,就是沒秀出來而已】

    【樓上,知不知道會吹塤的全國才多少人?這都快是活化石級別的國寶樂器了,有那么一段時間一度失傳,可不是像鋼琴那樣誰都能學(xué)的(沒說鋼琴不好的意思,不要找茬)】

    【賀連洲這一手真的讓我路轉(zhuǎn)路人粉了,氣質(zhì)好,顏好,脾氣……獨特,就是那么清流不做作】

    【他不會要吹足整場舞臺吧,雖然好聽,但我會睡著的】

    【我呸,他吹多久我聽多久,就算睡著了那也一定是美夢!】

    站在臺下看賀連洲演出的鮑啟文傻在原地,愣愣地看著臺上青年,那樣一束簡簡單單的純白光束打在青年身上,襯得他高貴又潔白,沒有任何人敢輕易沾惹。

    他完全沒想到賀連洲會帶給他這樣一個驚喜,他眨眨眼,壓下快要跳出喉口的興奮。

    鮑啟文轉(zhuǎn)身招呼自己的團(tuán)隊,派人去各大論壇開貼,勢必要在黑帖防爆之前,先把第一波口碑立下。

    他眼角余光注意到殷嶼,男人穿著西裝站得筆挺,像一棵白松,站在不遠(yuǎn)處的舞臺陰影里,完全不惹人注意。

    鮑啟文裝模作樣地?fù)u了搖頭,在心底嘆了口氣,這么一個天之驕子一樣的男人,愿意站在不起眼的地方看自己喜歡的人在臺上閃耀,一定是愛慘了。

    一曲奏完,舞臺升降臺忽然緩緩升起,與此同時,舞臺上方垂下兩條顏色極正的紅綢,紅綢系成結(jié),中間大約有一掌寬窄的空間。

    鮑啟文眨了眨眼,有些不懂這個舞臺設(shè)計是為了做什么。

    他看向薛珂,導(dǎo)演也是一臉的茫然,畢竟昨晚的彩排,他們都只看見了前半部分的塤奏。

    賀連洲半垂著眼低低哼唱,他的聲色極好,淺唱低吟,仿佛浸入了人心,臺下安靜得幾乎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呼吸聲,誰都不愿在這時候出聲打斷這絕妙的一段。

    當(dāng)紅綢垂到賀連洲的半腰處,升降臺停止上升。

    賀連洲抬起眼,掃了一眼緊跟過來的鏡頭,幾分傲慢幾分淡漠幾分調(diào)笑,那雙眼睛亮得驚人。

    【我的天,這個特寫!!!攝像師自己人!!!】

    【我爆哭,這個人的眼睛太美了吧!!!】

    【這逆天的眼睫毛???講真這眼睫毛是植的吧??比女人還密還好看,要不要人活了?】

    【關(guān)鍵是不娘不母不女氣啊!!這臉部輪廓這鼻根這下頷,硬朗又立體,太優(yōu)越了嗚嗚嗚,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就在彈幕因為先前一個眼部特寫而沸騰的時候,賀連洲輕一躍,像是吊著威亞那般輕巧靈敏,穩(wěn)穩(wěn)站在紅綢那不過一掌寬窄的布面上。

    臺下一片人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一聲驚呼,幾乎大半的觀眾全都站了起來。

    【他身上有威亞嗎??我怎么沒看見??他怎么跳上去的?】

    【麻麻這個人會輕功!!】

    【不要告訴我他還要往上升,恐高的我都快屏住呼吸了!】

    【仙人之姿!我挖到寶藏了嗚嗚嗚】

    賀連洲身形優(yōu)雅筆直,負(fù)手而立,站在那兩段紅綢之間,嘴里的哼唱聲漸輕,直到只剩下背景樂。

    紅綢開始向舞臺上方提升,兩米、三米、四米……最后穩(wěn)穩(wěn)固定在了離臺五米的高空。

    殷嶼站在臺下,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手掌心里都是冷汗,目光死死鎖住臺上的青年,身體不自覺地微微前傾,好像隨時都準(zhǔn)備跳上舞臺,把人帶下來的樣子。

    “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晞……”青年清越綿柔的嗓音一出,蕩漾在整個Restart的舞臺上空。

    總被段費批評唱腔行腔帶著綿音的音色,卻在唱起這一首歌的時候,顯得那么的恰到好處,像是一把羽毛輕輕騷弄耳朵。

    青年的音色亮麗又多變,尾音綿軟上揚(yáng),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唱腔,聽起來似乎有些古怪,卻又悅耳至極:“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

    賀連洲就那么站在高處,也沒什么多余的花哨動作,輕緩低吟,卻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救命我的耳朵懷孕了……】

    【這是什么神仙唱歌!!為什么之前幾期都不搞這種舞臺!!這才是我大中華國粹經(jīng)典啊啊!!我雞皮疙瘩起來了!】

    【習(xí)慣了重金屬舞臺風(fēng)的我,一時間有種喝醉酒的感覺……但是我喜歡!!】

    【我的天這個人是仙子吧!!!!?】

    【太好看了,絕了,絕了】

    【我大聲說!我好了!你們呢!】

    賀連洲這一首歌大概只有一分多殷的時長,最后一個音節(jié)落下后,賀連洲握著手邊紅綢,輕輕一抖,掌心勁氣不著痕跡地掙開連成結(jié)的兩股紅綢。

    他手腕纏上紅綢,一躍落下。

    紅綢瞬間繃直,在他離地將將僅有幾十公分的時候伸展到極致,賀連洲輕巧卸下紅綢,躍下地面,朝著臺下眾人完成了一個完美的落幕動作。

    殷嶼已經(jīng)跳上了臺邊,要不是因為鮑啟文更快一步拉住了他,這會兒估計就是“男粉絲情難自抑,沖上舞臺擁抱偶像”的熱搜了。

    【臥槽臥槽臥槽!!!我差點心臟驟停!!!!】

    【+1我還以為要舞臺事故了!!!嗚嗚嗚鳴鳴躍下來的樣子像仙人下凡了!】

    【爆燈!!我命令導(dǎo)師全給我瘋狂爆燈!!!】

    【今年C位出道的必須是賀連洲!】

    臺下掌聲雷動,還夾雜著一串響亮的吹哨聲和尖叫,鮑啟文用力眨了眨眼,賀小少爺果然能把他所有的計劃都搞砸。

    ——他都打算好了今晚總決賽結(jié)果公布后,被千千萬萬觀眾指著鼻子罵黑幕水分,他的十萬水軍都蓄勢待發(fā),打算扭轉(zhuǎn)輿論,但他萬萬沒想到,賀連洲能帶給他這樣的驚喜。

    先前他還讓助理買了水軍混入現(xiàn)場,打算給賀小少爺?shù)谋硌菖瘓觯F(xiàn)在,鮑啟文轉(zhuǎn)身看向后面的全場觀眾……除非是他的助理買了十萬水軍混入場。

    賀連洲不帶喘氣地下了舞臺,輕松極了。

    事實上,他并沒有多花心思在這場總決賽的舞臺上,只不過是秉持著能站著絕不跳、能哼絕不唱的懶人原則,想出了這么一個安排,在五米懸空的地方,安安靜靜站著唱完了整場舞臺。

    “效果不錯?”賀連洲下臺后朝鮑啟文擠了擠眼睛,“早知道這些觀眾喜歡我這樣,前幾期我不如直接搬著石凳坐下來唱漢樂府。”

    鮑啟文:“……”得寸進(jìn)尺了哈。

    賀連洲又轉(zhuǎn)向殷嶼,微揚(yáng)著下巴,像只驕傲又自戀的公孔雀:“好不好看?驚不驚艷?”

    殷嶼低眼看了賀連洲半晌,直把賀連洲看得開始不自在起來,才緩緩開口:“好看,驚艷。”

    鮑啟文在邊上聽著,暗暗撇了撇嘴:我看你幾秒殷前的臉色還像是在說,要把賀小少爺按住打屁股╮(╯▽╰)╭

    “當(dāng)前怪怪樂園全區(qū)域完善度已達(dá)93%!可容納游客數(shù)量:95000!積分余額137800,資金余額193200!”

    “距離樂園萬圣節(jié)主題日開園倒計時十小時!請宿主做好準(zhǔn)備——”

    殷嶼吐出一口氣,總算在萬圣節(jié)當(dāng)天之前,將所有的區(qū)域更新完成了。

    整個樂園煥然一新,原來的樂園鐵柵大門都變成了白骨骷髏扎堆捆成的門扇,原來金黃的秋葉大街變成了黑色干枯的樹杈,一棵接著一棵,仿佛女巫指節(jié)細(xì)長分明的手指,就連天幕,都是陰沉的。

    所有怪物員工們都翻出了自己最原始的“皮膚”,高高興興地跑出宿舍準(zhǔn)備接客了。

    萬圣節(jié),怪物不必再東躲西藏的節(jié)日,真正以原面貌與人類歡笑尖叫的時刻!

    勒森魃夫人猶如巨大的蝙蝠,倏忽飛過樂園的上空,狼人和狐貍都沒有再穿人類的服裝,毛茸茸地走在大街小巷里,肆無忌憚地露出尖牙與尖爪,僵尸新娘低頭掏出胸腔里腐爛生蛆的心……

    大門口,天空中懸著血淋淋的字樣,閃爍著破爛不堪的霓虹燈彩,上面寫著——

    怪怪樂園今日不眠不休,萬圣節(jié)之夜,歡迎人類的光臨!

    第 177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七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七天·【二合一】

    算起來這次是樂園的第二次擴(kuò)建更新,規(guī)模遠(yuǎn)超上一次的五萬平米擴(kuò)建。

    對游客們而言,更是一個完全耳目一新的巨大變化!

    “媽呀!怪怪樂園的NPC都出節(jié)日服裝皮膚了!!太逼真了啊啊!”

    “原來狐貍先生發(fā)量那么多!!毛茸茸的誒!還戴了美瞳嗎?平時總是笑瞇瞇的,這次我都不敢太認(rèn)真對視上,真的很像野獸的瞳孔……”

    殷嶼和賀連洲也各自換了裝,走在大街人群間,留意著游客們的反饋。

    殷嶼聽著微微提起心,這是注意到異常了?還是被嚇到了?

    他正想著,旋即就聽那人接著深吸了口氣,然后激動興奮地開口:“……太帥了叭!!”

    “老張,去這條路。”

    坐著車?yán)锇胩旌螅R連洲睜開眼,手機(jī)地圖上搜出一個地址,拍了拍老張肩膀示意。

    老張扭頭看了眼,點點頭。

    鮑啟文湊過來看,“啟明路334號?這是哪兒?”

    “段費老婆。”賀連洲捏著眉心低聲說道。

    “……這你也算的出來?”鮑啟文愣住,“你該去失蹤人口調(diào)查科里做事的。”

    賀連洲頓了頓,瞇著眼睛看對方,像是在看一個傻子:“……不是什么都靠算,我還有眼睛看。”

    “之前在段費家里的時候,我在主臥梳妝臺上看見了一張名片,名片被很小心地藏起來,上面只有一個聯(lián)系人‘青烏’,以及對方的地址,啟明路334號。”賀連洲解釋。

    鮑啟文還是不明白:“那和段費老婆在那兒有什么關(guān)系?”

    賀連洲輕嘆了口氣:“青烏這二字,你不曾聽過?”

    “小生不曾。”鮑啟文文縐縐地酸著牙,假模假樣地回道。

    “……”賀連洲摸了摸鼻子,“‘擇吉祥之地,不待青烏;變功德之林,皆成白鶴。’所謂青烏,即是指堪輿之術(shù)、風(fēng)水之理。當(dāng)然,也有人認(rèn)為,最早的風(fēng)水大師是青烏子,青烏成了風(fēng)水大師的代名詞。”

    鮑啟文了然地點頭:“所以——?”

    “段費家里到處都放著聚靈聚風(fēng)水的法寶,整個主臥的格局一眼就能看出有明顯的改動,加上他妻子一直想知道自己失蹤的孩子到底在哪兒,死、或是生,那么她求助的對象,應(yīng)該就是這個‘青烏’。”賀連洲說道。

    “她失蹤三天,而就在三天前,啟明路整條小街發(fā)生了電路故障,街道失去電力照明、住宅區(qū)沒有得到提前通知,怨聲載道。”賀連洲將剛才查到的新聞轉(zhuǎn)給鮑啟文,“時間點很巧合,有理由去看看。”

    鮑啟文這下明白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見到賀連洲第一反應(yīng)就是“算”,畢竟他和賀連洲的頭一次見面,就和這個離不開關(guān)系。

    他在賀連洲在讀研的A大遇見對方的,細(xì)算也就一年前左右的事情,那時候他手上還帶著一個人氣女星呢,正好是在A大這邊拍戲取景。

    鮑啟文一眼就看中了躺草坪上睡午覺的賀連洲,跑過去問對方有沒有興趣來娛樂圈。

    賀連洲睜開眼后的第一句話,讓鮑啟文一輩子都印象深刻。

    “你有一個年事已高的母親,打個電話給她,讓她慢慢地從家里出來,不要乘電梯,走樓梯。”青年看著他,眉頭微鎖。

    鮑啟文還在想,這個年輕人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焦糖色的,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通透,瞳孔外圈的顏色會變得很淺,太好看了。

    “什么?”鮑啟文被對方的要求唬得一愣,“我們家在八樓,我媽腿腳不便……”

    “叫你打電話就打。”賀連洲不耐煩地打斷,“從家里出來,不要乘電梯、走樓梯,聽明白了?”

    鮑啟文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有些心慌,他猶豫著撥出電話,按照賀連洲說的轉(zhuǎn)告老人。

    然后過了大約有十多分殷,鮑啟文收到老人的電話,話里還有一點喘:“文文,家里著火了,你快回來!”

    鮑啟文當(dāng)場有些傻眼,來不及再去細(xì)想那個年輕人怎么會提前十多分殷就預(yù)測到,他連忙趕回家里。

    火勢被趕來的消防隊控制下來,沒有蔓延到別戶人家。只不過因為老人家里堆放了太多易燃的東西,在滅火的過程里不時地發(fā)生小小的爆破意外。

    “還好家里沒人,不然就危險了。”消防處的人說道。

    鮑啟文愣愣地點頭道謝。

    等他再去找到賀連洲的時候,賀連洲看了看他,在他還沒開口之前就說道:“你感情路還挺坎坷的。”

    鮑啟文,剛和長跑五年的女友分手,他咽了咽口水:“你怎么知道?”

    “妻妾宮亮紅燈了。”賀連洲指了指鮑啟文的眉骨,“不必傷心難過,不適合你的強(qiáng)求也沒意思。是你的,最好不要錯過。”

    鮑啟文眨眨眼,沒有明白賀連洲的意思。

    “你是來找我當(dāng)明星的?”賀連洲忽然換了話題反問。

    鮑啟文這才想起自己第一次主動找賀連洲的目的,“是。你的外形很不錯。”

    “哦,我不做花瓶的。”

    鮑啟文:“……”

    綜上所述,鮑啟文對賀連洲的算命本事深信不疑。

    要不是賀連洲不肯隨隨便便給人算卜,他肯定每收到一個劇本就讓賀連洲占一占,看能不能火。

    一車人開到啟明路,啟明路是個小吃街,大大小小的店面林立。

    一行人找到334號,門店看起來像是個茶餐廳,里頭坐著不少人,人手一杯奶茶,只不過一個個看起來面色憔悴、又或是頹廢沮喪。

    鮑啟文小聲在賀連洲邊上咬耳朵:“我覺得這里不太對勁。沒有人看起來是開心的。”

    賀連洲看了他一眼,沒搭話,轉(zhuǎn)向柜臺那兒的服務(wù)生道:“我想見青烏。”

    服務(wù)生懶洋洋地連眼睛都懶得抬,隨手一指,指向店里拿著奶茶的一圈人:“他們都想見青烏。買杯奶茶,排隊等。”

    她說完,又敲了敲靠墻放置的價格表。

    鮑啟文湊過去看,倒吸了口氣。

    霸王鴛鴦奶茶:8888/杯

    鴛鴦奶茶:3888/杯

    “就這兩種?”鮑啟文問。

    服務(wù)員哼了一聲:“沒了。”

    鮑啟文轉(zhuǎn)向賀連洲,抽了抽嘴角:“排隊?”

    賀連洲翻了個白眼,拽著鮑啟文出店。

    “又不是真來看青烏的,排什么隊?”他嘟噥,打量了眼這家小店,又看了看連在店面二樓的普通居民住宅。

    賀連洲徑直繞到店鋪的后門。

    后巷子很少有人會經(jīng)過,不少居民會把衣服從家里陽臺撐曬出來,一杠杠的,像是彩旗飄飄。

    “自從前兩天跳電后,我家的電一直不好,你們呢?”

    “是的呀,電燈泡總閃,換了三四個都沒用。”

    “我們家空調(diào)冷氣也是啊,突然很冷很冷,打給物業(yè)也沒用。”

    “這些也就算了,我家啊,就在那個人隔壁,這兩天天天聽見屋子里有人在哭,嚇?biāo)牢伊恕!?br />
    “哭就嚇?biāo)滥懔耍俊?br />
    “白天里不哭,回回都在半夜三更哭,你怕不怕?”

    “……怕死了。”

    賀連洲挑了挑眉頭,看著那些搬著小木凳、坐在門口聊天侃大山的左鄰右舍們,他脫掉外套丟給鮑啟文,露出里頭穿著打底的黑色工字背心,抬腳走過去:“阿姨,我是物業(yè)派來的檢測員,方不方便現(xiàn)在帶我去看看問題?”

    “這么晚?”一個大嬸狐疑地打量著賀連洲,“這都晚上十點多了。”

    “物業(yè)和我預(yù)約在明天。”賀連洲說道,“不過我下班路過這兒,也就順路來問問,你們要是介意,那我就明天下午再來。”他說完做事就要離開。

    “誒沒事沒事,家里都有人。小伙子,你先跟我上來吧我們家就住三樓,不高的。”一個人連忙攔住說道,“我們家空調(diào)總出問題,再睡一晚都得著涼了!”

    “好。”賀連洲好脾氣地笑笑,不露聲色地躲開對方要拽住自己的手,他說道,“阿姨走前面帶路吧。”

    鮑啟文看賀連洲一氣呵成、面不改色地胡口扯淡,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這就讓他混進(jìn)去了?那我怎么辦??

    賀連洲爬上二樓,在窗戶口朝鮑啟文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先回去。

    鮑啟文指了指停在外頭的車,表示自己在車?yán)锏戎?br />
    這種老式的住宅樓,一樓里能塞七八戶人,賀連洲爬上三樓后,不經(jīng)意地打量著這一層面,就看見家家戶戶門口都掛著一束艾葉,有的哪怕枯了也沒取下。

    他挑了挑眉,好奇問:“阿姨,你們這邊都興門口掛這個?”

    被問的大嬸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小聲說道:“大伙都迷信這個,那我就入鄉(xiāng)隨俗跟著掛唄。”

    她打開門,讓賀連洲進(jìn)來。

    正對著大門的鞋柜上貼了一面半身高的鏡子,賀連洲看見鏡子就嘆了口氣。

    鏡子是能化煞,但是貼哪兒卻是講究。

    像這樣直接對著大門口貼,不如說是直接把東西請進(jìn)家門口。

    他見鞋柜底下是裝了輪子的,輕一推就會挪動,便裝作倚著鞋柜套鞋套,將那面鏡子往邊上推了點,形成一個小三十度左右的夾角,稍稍化去一些。

    進(jìn)門后,這是一間小戶型的房子,衛(wèi)生間和廚房擠在了一起,客廳和臥室二合一,一張餐桌就找了塊空地隔著,整個房間都亂糟糟的無處安腳。

    賀連洲環(huán)視了一圈,徑自走到敞開的窗戶那兒,窗戶朝外,按了一個防盜鐵欄,離左右隔壁的窗戶很近,幾乎是伸手就能觸碰到的距離。

    他皺起眉峰,手指摸過鐵欄上的刻痕,有些變形。像是人手捏變形的樣子,手印并不清晰,但是當(dāng)賀連洲伸手捏上鐵欄時,卻幾乎和上面落下的痕跡吻合。

    鐵對魂魄有抑制傷害的作用,這上面的痕跡很有可能是鬼魂留下的。

    賀連洲轉(zhuǎn)頭想詢問這家主人是否遇到過什么奇怪的現(xiàn)象,卻冷不丁撞見隔壁窗戶里,一個女人面孔貼著窗戶,木然地、沉默地盯著他看。

    賀連洲動作一頓。

    但這對游客而言,卻并不是一個困擾或是缺點,因為哪怕只是在步道中通過,都足夠讓人們毛骨悚然、緊張得屏住呼吸。

    水域中完全模擬了自然生態(tài)——渾濁發(fā)黃的沼澤水、纏繞交錯的水藻……幾乎密密集集地遍布步道四周,冷不丁會有魚群穿梭而過。

    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還會看見河馬大口大口吞吃水草、鱷魚將獵物拖入水深處翻滾的場面。

    尖叫聲、驚呼聲連連!

    “宿主累計收集樂園分貝已達(dá)到100000000!游樂園特殊限時任務(wù)要求之一:采集分貝!已完成!”

    殷嶼聽見腦海中響起系統(tǒng)的提醒,他意外得怔愣了一瞬,旋即吐出一口氣,不由放松下來低低笑:“……萬圣節(jié)游行還沒開始呢。”看來這次樂園改建的效果,超出意料得驚喜。

    第 178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八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八天·【第一更】

    萬圣節(jié)派對游行是一場盛大的花車節(jié)目,由怪怪樂園里的所有NPC們傾情參與。

    勒森魃夫人是唯一一個享有單獨花車的怪物員工,第一個出場,由四個南瓜輪子抬起一個巨大的狹長六邊形棺材,泛著銀色金屬光澤的堅韌蜘蛛網(wǎng)點綴著棺材的四周圍。

    棺材是半豎立的傾斜狀態(tài),里面堆滿了金絲枕邊的靠枕、溢著冰冷寒氣的血包插著足有一兩米長的透明吸管,纏繞蔓延著滴到勒森魃夫人的嘴邊。

    勒森魃夫人慵懶地半躺半倚在棺材里,她的繁復(fù)撐裙長長拖地,卻絲毫沒有染上灰塵和臟污,隨著花車的移動,在地上拖拽過的地方留下猶如鮮血一般的痕跡。

    她輕抬眼皮,只是朝著兩旁的人群抬手微不足道地點了點,勾起似笑非笑的唇角,就足以引起游客們狂熱的歡呼。

    眼前的男人身型瘦削,中等身材,下巴上泛著一圈青色的淺淺胡渣。

    賀連洲看向?qū)Ψ剑劾镩W過一抹暗光:“青烏?”

    男人既沒承認(rèn),也沒否認(rèn),他抬腳走進(jìn)這間矮小逼仄的空間里,徑直走向賀連洲。

    段費的妻子方瑜在他走進(jìn)來的時候,繃緊了背脊,賀連洲眼角余光瞄到對方的下意識反應(yīng),微半瞇起眼睛。

    “不請自來……”男人緩緩開口,視線從桌上的老舊照片挪到賀連洲的身上,“我最恨的,就是不請自來。”

    賀連洲扯了扯嘴角,隨口便回了一句話:“那巧了,我平生最常做的,就是不請自來。”

    他話音剛落,就見對方臉色刷地陰沉下去,顯然是被惹怒了。

    賀連洲一邊警惕地繃直肩膀,一邊在心里想著,這人是真的不禁逗,他才說了什么就生氣了?

    “你、你幫我轉(zhuǎn)告段費,讓他死了心,我不會回去的,我寧愿死在外面!”方瑜忽然開口,她聲音顫抖,臉色白得像是一張紙。

    賀連洲有些詫異地看向方瑜,就見對方怯弱地縮起肩膀,躲在角落里,好像說完那句話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

    賀連洲明白方瑜的意思,他半瞇起眼睛,沉默了一秒后便干脆地點頭:“行,那我替你把話傳到。”

    他說完,無比自然地抬腳走向那邊暗門,跨過男人身邊的時候,被對方一把拽住手腕:“不請自來、不辭而別,你一定是個非常不討人喜歡的人。”

    賀連洲把眉頭擰成一個川,盯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你居然不認(rèn)識我?喜歡我的人能繞萬人體育場幾大圈。”

    男人一愣,顯然沒想到對方的反應(yīng)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公孔雀。

    賀連洲在對方?jīng)]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冷不丁甩開對方的手,同時袖口滑出一枚古幣,猛地射向方瑜懷里的那只瓦罐。

    青烏眼睛很尖,嘴里下意識驚叫“不要!”,飛身撲過去接住古幣,同時漏出了暗門的空檔。

    賀連洲閃身出去,高揚(yáng)起聲音:“你倒是比方瑜還緊張那個孩子。”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還愣在那兒的方瑜,大步走出門。

    青烏臉色難看得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而方瑜,則呆楞地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賀連洲扭開大門把手,剛跨出一步,就和一個急急忙忙跑上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他往后退開一小步,皺著眉重重“嘖”了一聲。他抬頭看過去,旋即略微睜圓眼睛,“殷嶼?你怎么也來找青烏了?”

    殷嶼看見賀連洲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直緊繃起來的咬肌微放松下來。

    “我來找你。”殷嶼沉聲說道,他目光沉沉地看著眼前小個子青年,又掃了眼屋里顯得有些怪誕的暗門,唇線抿得筆直,默不作聲地拽起青年的手,直往樓下走去。

    賀連洲被殷嶼看得心虛,看見殷嶼就想起上一次還保證過,遇見情況會通知殷嶼,結(jié)果這才隔了一天不到,就被現(xiàn)場抓包。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愛情龍卷風(fēng)。

    “剛才那是誰?”坐在車上,殷嶼問賀連洲。

    “一個調(diào)查對象。”賀連洲摸了摸鼻尖,“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殷嶼轉(zhuǎn)頭看過來,因為賀連洲這句問話微微皺起眉頭:“你還想瞞著我?”

    “……沒有,就是那么晚了,我本來也就只是打算上樓看一眼便下去的。”賀連洲心里想著,肯定是鮑啟文沒跑了。

    “鮑啟文在樓下等了你半小時沒動靜,才打電話給我的。”殷嶼看賀連洲還打算辯解的模樣,心底怒氣翻涌,賀連洲從來沒把他的擔(dān)心當(dāng)回事,他冷聲反問,“半個小時,看三千遍都夠了吧?”

    賀連洲頓了頓,也被殷嶼話里的刺戳痛了,他臉色沉了下來,“有事耽擱。何況我的事情,和你說了也沒用,你能幫得上什么忙?”

    他話一說出口,心里就后悔了,明明他心里想的是,殷嶼可能會因為他正在進(jìn)行的事情受傷,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刺人的話。

    他聽見邊上殷嶼的呼吸聲猛地粗沉下來,車?yán)锏臍夥諌阂值米屓穗y受。

    賀連洲拽著身下皮椅,手指尖發(fā)白,他垂下眼睛不知道在看哪兒。

    他真是無比擅長把別人的好意推開,隨口一句話就能戳中對方的痛腳,把人激得怒火攻心。

    賀連洲抿緊嘴唇,臉色看上去也有些蒼白,他手指捏上安全帶,在想著要不要在殷嶼開口趕他下車前先走。

    “坐好。”殷嶼一眼就看穿對方在想什么,他掰開賀連洲捏著安全帶不松的手指,又氣又無奈。

    賀連洲真的是他的小祖宗,生來就是克他的。

    賀連洲松開手,瞟了眼顯然還沒消氣的殷嶼,他抿了抿唇角,不知道怎么解釋。

    上輩子他有個幺弟,從小像個小尾巴跟在他身后。

    他給人看風(fēng)水的時候,小弟在他邊上搖頭晃腦背風(fēng)水口訣;

    他給人驅(qū)邪趕小鬼的時候,小弟在邊上既害怕又不肯離開,舉著三炷香念念有詞;

    他試圖調(diào)轉(zhuǎn)山河,更改國運,驅(qū)散瘟疫的時候,小弟在他邊上憂心忡忡,提醒他天命不可抗;

    后來有一天,小弟在他邊上,就那么一只胳膊的距離,他沒來得及救下對方,鬼手掏心,他的小尾巴就沒了。

    從那之后,賀連洲就不喜歡有人和他走得太近,鑒于他總是在和危險打交道,他沒辦法不把危險帶給別人,他也沒有能力保護(hù)所有人。

    殷嶼在等待紅燈的時候,停車看向賀連洲,青年面頰蒼白,固執(zhí)又倔強(qiáng)地抿著唇微揚(yáng)下巴。

    從殷嶼的角度看過去,那雙漂亮的焦糖色眼睛里顫著不確定的光,看上去破碎又慌亂,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那雙又彎又長的眼睫微微顫抖。

    哪怕賀連洲什么也不解釋,什么也不道歉,只消這樣一副模樣,就足以讓殷嶼什么怒氣都消了。

    殷嶼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看見賀連洲明顯顫了顫,他呼吸微滯,有種自己會把對方弄碎的錯覺,他捏了捏眉心,打破了車?yán)镒屓藟阂值陌察o。

    殷嶼放緩聲音:“這么晚了,我還是送你回自己家。這次帶鑰匙了么?”

    “沒帶鑰匙的話,你是不是就直接把我丟在門口了?”賀連洲問,他看向殷嶼,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一點鼻音,讓殷嶼心都軟了。

    “那就繼續(xù)住在我那兒。”殷嶼無奈地嘆了口氣,“在你心里,我是這種生氣就會把你丟開的人么?”

    賀連洲聽見這話,忍不住翹起一點點嘴角,“不是,必須不是。”

    殷嶼抬手揉了一把青年的黑色小卷發(fā):“小祖宗。”

    殷嶼把車開回自己公寓,賀連洲眨眨眼:“我沒說我沒帶鑰匙啊,我就做個假設(shè)。”

    殷嶼:“……”

    “嘿嘿,走啦走啦,殷總請開門。”賀連洲看殷嶼微微僵住的表情,皮了一下很開心,他推推殷嶼的腰,示意男人趕緊開門。

    殷嶼被賀連洲吃得死死的,無奈地低低笑了聲。

    賀連洲看見殷嶼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時,肚子里咕嚕響了一聲,他訕訕地摸摸鼻尖。

    “餓了?怎么還沒去睡覺?”殷嶼看向賀連洲,微微挑起眉毛,他擦著頭發(fā)走過賀連洲身邊,徑直走向廚房,“我看看有沒有能吃的東西,白天還有什么工作么?”

    賀連洲本來是醞釀著賠禮道歉的,被肚子的饑鳴一攪和,前面打的腹稿全沒了。

    他自暴自棄地往沙發(fā)上一癱,悶聲悶氣地道:“除了排練沒別的了。”

    “那等會兒吃個夜宵,明天就在家里排練好了,半決賽之后是個人賽吧?”殷嶼問。

    個人賽的話,那就犯不著去電視臺那邊和別人排練了,反正他家那么大,清出一塊地方讓賀連洲排練不是問題。

    賀連洲點點頭,懶懶地窩在沙發(fā)上看殷嶼在廚房里下面。

    他撐著下巴,看了幾分殷后,慢吞吞地拖著拖鞋走到廚房門口,扒著移門探出小半個腦袋:“燒什么呢?”

    “煮面。”

    “哦……”賀連洲索然無味地應(yīng)了一下,他當(dāng)然知道是在煮面了,他又不是沒長眼睛,他就是想逗殷嶼多說幾句話。

    賀小少爺在心里幽幽地嘆了口氣,怎么開口呢?

    他這么一想,殷嶼給他下的大碗面就下了肚。

    賀連洲咂咂嘴,飽得下意識掩嘴打了個嗝。

    殷嶼在洗碗,聽見動靜低笑了聲,笑得賀連洲耳朵紅了起來。

    他懶洋洋地走進(jìn)廚房里,靠著殷嶼邊上的洗手臺,側(cè)頭看殷嶼挽起袖子給自己洗碗,那雙手動輒就是簽下幾百萬合同,現(xiàn)在用來給他煮夜宵洗碗。

    賀連洲想著嘴角就彎了上去,不知不覺地就把先前醞釀許久的道歉脫口說了出來,“之前我在車上說的話,不是那個意思,你別往心里去。”

    “那是什么意思?”殷嶼沒看他,問道。

    賀連洲看不見殷嶼的表情,也摸不透殷嶼的語氣,他舔了舔嘴唇,顯得有些緊張,“我不想你卷進(jìn)我在處理的事情里來,以后也不想你卷進(jìn)來。”

    殷嶼嘆了口氣,放下手里的碗,轉(zhuǎn)身看向賀連洲:“所以你寧愿用那樣的話把我推開?”

    賀連洲轉(zhuǎn)開眼神沒吭聲,又舔了舔嘴唇,舌尖滑過唇角的時候,殷嶼的目光陡然深了幾分。

    “我要是聽不明白你真想表達(dá)的意思,那就白看著你長大了。”殷嶼沒有再故意為難賀連洲,他又轉(zhuǎn)身回去洗碗,聲音比之前還要黯啞幾分。

    賀連洲聞言愣了愣,旋即反應(yīng)過來殷嶼的意思,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撞了撞殷嶼的胳膊,“那你不早告訴我?看著我那么內(nèi)疚挺開心?”

    “也就這么一點點開心吧。”殷嶼捏著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

    賀連洲笑起來:“長發(fā)公主的小心眼真不少。”

    殷嶼低哼一聲。

    夜宵吃完后,賀連洲腆著肚子跑去睡覺了,殷嶼替賀連洲把房門掩上后,發(fā)了條消息給鮑啟文,詢問鮑啟文今晚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鮑啟文凌晨接到殷嶼的消息,還沒睡覺,便詳細(xì)把段費來找賀連洲之后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報告給了殷嶼。

    殷嶼站在陽臺上沉著臉,聽見段費質(zhì)問威脅賀連洲“你想身上背一條人命么”,左手猛地收緊握成拳,“他敢這樣問?他以為自己身上沒有人命?沒人知道?”

    鮑啟文在電話那頭沒有出聲,知道殷嶼這句話并不是對自己說。

    他想著,段費的路估計也就走到頭了。

    “怪物通道開放……”殷嶼若有所思地看著唯一一條令他有些疑惑的任務(wù)獎勵,他沒有錯過描述上的限制內(nèi)容——“世界之蛇作為媒介”、“短時間”,多短?

    “宿主擁有有限的開放時間,一分鐘內(nèi)任何怪物都可以通過,并且可以在鏡面世界逗留不超過一個月,開放時間與逗留時間將隨能量提升而延長。”系統(tǒng)向殷嶼解釋道,“開放一次需要冷卻一個月。并且不得離開世界之蛇的銜接。”

    殷嶼微微點頭,算是明白了。

    不過只能開放一分鐘,那才能通過幾個怪物?殷嶼心里好笑,只覺得有些雞肋。

    耳邊傳來低沉但又響亮的呼嚕聲,殷嶼目光落在已經(jīng)回到房子里呼呼大睡的獅崽子和小藍(lán)龍身上,微微停頓了一下——

    倒也不能說雞肋。他要回自己的世界尋找巨龍的話,帶上小藍(lán)龍算不算走親戚?事半功倍?

    第 179 章   開局第一百七十九天

    開局第一百七十九天·【第二更】

    萬圣節(jié)結(jié)束后,殷嶼宣布給怪怪樂園全體放假一天。

    趁著怪物員工們還在睡覺,殷嶼將所有員工們的獎勵紅包都填滿了他們的個人小倉庫。

    昨天一天的經(jīng)營收入共計積分累計達(dá)到了373萬,而凈利潤更是高達(dá)587萬,怪物員工們功不可沒。

    現(xiàn)在度假小鎮(zhèn)也納入了樂園面積里,意味著怪物員工們也可以在閉園后前往小鎮(zhèn)區(qū)域消費逛街游玩,所以殷嶼提高了發(fā)放給員工們的獎勵貨幣,讓怪物員工們在度假小鎮(zhèn)中有花費的能力。

    昨天的員工獎勵是統(tǒng)一的,每個員工都有一千元的獎金,這包含了讓所有員工們出席花車巡游展覽的額外嘉獎。

    是金子總會發(fā)嶼,盯上了玉英這個潛力股的也不只有埃爾維斯一家,但他們發(fā)出去的私信無一例外石沉大海,連個對方已閱的提示都沒有。

    就好像這個主播根本不看私信一樣。

    平臺私信功能可是價值一千五百積分的高檔貨,有那個積分買點什么不好,系統(tǒng)商城里新上架的棉內(nèi)褲都能買兩條換著穿了。

    殷嶼可想要了。

    但事實就是他得節(jié)省著每一個積分為之后的還債考慮,連買根鐵絲都要跟系統(tǒng)討價還價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位。

    指不定就差那么0.01的鐵絲,已經(jīng)踩到陷阱里的羊咩咩就跑了呢。

    有了一張鞣制好的柔軟兔子皮,做好了幾個曬肉曬皮子的架子,甚至削了幾根毛線針后,殷嶼愈發(fā)眼饞起小肥羊那一身卷卷毛。

    鞣制好的兔子皮絨毛細(xì)密手感軟糯,雖然只有小小一塊勉強(qiáng)只夠做一只襪子的,殷嶼也將其妥善地保存起來,準(zhǔn)備之后有了更多皮料后一起使用。

    更多的皮料,也就是更多的獵物。

    天天指望著貓來投喂是不現(xiàn)實的,自力更生才是生存之道。

    每天早上洗漱完去除草的時候,殷嶼會順路檢查自己設(shè)下的陷阱里是否有獵物。

    ——除了花高價買鐵絲做的捕羊陷阱,他還用藤蔓繩子做了幾個捉兔子捕鳥的小陷阱,沒抓住過羊倒也抓住過幾只好奇心過重的雀兒,給晚飯增添了些新花樣。

    就是骨頭多肉少,看著圓潤拔了毛沒多少東西能吃的。

    今天的陷阱依舊一無所獲,謹(jǐn)慎的羊群沒有走殷嶼設(shè)下陷阱的這條小路,清晨濕潤的土地上甚至找不到羊群留下的腳印。

    走這條路也沒什么用,羊群前兩次都完美繞過了殷嶼設(shè)下陷阱的位置,即便殷嶼已經(jīng)換了個地方設(shè)陷阱,它們也像是知道這里不能走一樣繞路而行。

    既【英英今天抓到羊咩咩了么】之后,又有觀眾落井下石地開始計算殷嶼究竟要多少天才能抓到羊,每次陷阱里空空如也,彈幕里就嘩啦啦一片【英英沒抓到羊咩咩的第X天】飄過。

    實在扎心了。

    殷嶼嘆了口氣,把陷阱旁邊樹上落下的樹枝樹葉清理干凈,又換上新的枯草遮掩。

    他在陷阱邊放了一根實驗田出產(chǎn)的黃瓜作為誘餌,從中間掰開散發(fā)出脆生生的清香氣,想想還額外加了一把鮮嫩的小青菜增加籌碼,就不信那群綿羊里沒有貪吃的。

    檢查完了陷阱,殷嶼算算時間,覺得可以再去一趟實驗田。

    殷嶼大約每隔一到兩天就會去一次實驗田,一來是為了實驗田里的各種蔬菜水果,二來是為了確認(rèn)實驗田里玉米小麥這些糧食的生長情況。

    他要趕在農(nóng)作物成熟前建造好儲藏點,以求在冬天到來之前存下盡可能多的儲備糧。

    目前長得最好的就是玉米,一大片占據(jù)了嶼照最好的土地欣欣向榮。上一場雨到現(xiàn)在不過短短兩周時間,扒開玉米桿上苞谷的片片葉子,里面已經(jīng)長出了零星稚嫩的玉米粒。

    與之相比小麥就長勢堪憂了,小小一塊地里艱難地跟雜草爭搶營養(yǎng),蔫噠噠垂著腦袋細(xì)瘦枯黃,乍一看跟邊上的狗尾巴草都分不出誰是誰。

    有總比沒有好,只要能吃殷嶼一點也不挑剔是玉米小麥還是狗尾巴草。

    畢竟狗尾巴草說到底就是未經(jīng)馴化的原始小米,是能吃的,假如實在沒有糧食這也不失為一種備選方案。

    此外殷嶼還會盡量往實驗田更深的地方探索。

    申海農(nóng)這片試驗田號稱小華國,當(dāng)然不會就殷嶼面前這么幾畝地,當(dāng)年殷嶼到實驗田找朋友玩得坐拖拉機(jī),吭哧吭哧半小時都不夠橫穿這片實驗田的。

    殷嶼已經(jīng)找到了大片的玉米地小片的小麥田,還有黃瓜生菜西紅柿等多種蔬菜,再往里面走走說不定還會有一些新發(fā)現(xiàn),殷嶼可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到實驗田時看到的那半個西瓜。

    夏天尚未過去,沒了西瓜就像少了一塊重要的拼圖。

    申海農(nóng)自種的西瓜可是港區(qū)大學(xué)城的知名品種,每年在食堂上架都能引起一波代購風(fēng)潮。殷嶼還讓朋友幫他搶過兩個,的確是青皮紅瓤又甜又沙,一口咬下去滿嘴清甜,比外面買的西瓜好吃許多。

    啊,說起來那個幫他搶西瓜的朋友,大抵活下來的概率也不是很大。

    ——誰讓末世爆發(fā)在開學(xué)報道的日子,不到三天港區(qū)大學(xué)城就成了申市僅次于市中心的喪尸密集區(qū)。

    而他那個朋友是學(xué)生會的干部,那天要在宿舍樓下面幫女生搬行李的。

    殷嶼蹲下來仔細(xì)觀察著地上白皮如覆霜的瓜,以自己不怎么豐富的農(nóng)業(yè)知識判斷這應(yīng)該不是西瓜。

    西瓜沒這么大,也沒這么長。

    ——這是冬瓜。

    真是難得過了千年冬瓜居然還是這么大。

    唔,也許其實是縮小了,不過殷嶼只見過超市里切片賣的冬瓜,所以也無從比較。不過這樣沉甸甸需要殷嶼雙手合抱的大冬瓜地上枝枝蔓蔓躺了十幾個,一眼看過去畫面相當(dāng)有沖擊力。

    殷嶼挑了一個小一點的冬瓜,編了個網(wǎng)兜套在瓜上拖走。

    他倒是有個竹編的背簍,也能裝得下這么一個冬瓜,但考慮到自己不是那么牢靠的編織技術(shù),還是不要貿(mào)然挑戰(zhàn)背簍的承重能力為好。

    冬瓜可以煮湯,放一點蝦米加一點鹽味道就會非常好。殷嶼雖然沒有蝦米,不過用小河蝦代替應(yīng)該也可以。

    他心里想了想今天的晚飯,直播間里觀眾在冬瓜出場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自覺開始刷起來【安定等吃】【綠白色有點好看w求名字!求試吃!】等等,看起來熱鬧得都要擋住殷嶼的臉。

    這兩天殷嶼的觀眾人數(shù)基本穩(wěn)定在了一千七八百人,粉絲數(shù)也可喜可賀地靠近三千大關(guān)。

    就是禮物榜單第一位的【希思維斯】好幾天沒見了,跟第二位【菲爾洛】的差距拉近到了個位數(shù)的星艦。

    以及原本的第三名被擠到了后面,關(guān)注殷嶼不到兩周的新粉絲【2254】異軍突起,差一點就把【菲爾洛】擠下去。

    可以說是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熱鬧,連帶著多家公司聯(lián)系未果的小道消息和硬核騷操作的直播內(nèi)容,終于在殷嶼一無所知的時候,被吃瓜群眾們送上了直播論壇八一八的熱帖。

    硬核騷操作是重點。

    本來八一八的主貼發(fā)布在直播論壇的生活分區(qū),討論的也不是什么主播而是#求拯救失眠掉毛的小妙招#,樓主是個成長期的犬系獸種,因為學(xué)習(xí)壓力患上了失眠壓力型斑禿。

    失眠不是問題。

    斑禿才是。

    摸著自己稀疏得沒剩兩三根的尾巴毛,同為獸種雄性的洛夫先生深有感觸。

    星際生活節(jié)奏快壓力大,掉毛斑禿加失眠都快成為獸種社畜們的標(biāo)配,并有逐漸低齡化向獸種學(xué)生們擴(kuò)散的趨勢。

    想當(dāng)年洛夫先生也是個油嶼水滑的帥氣貓系,長毛大尾巴一翹不知多少小姑娘在屁股后頭追,奈何歲月不饒貓刀刀催掉毛,自從開始工作起他就早出晚歸每天被工作壓力搞得夜不能寐,未到中年就開始日漸毛發(fā)稀疏。

    但他一個家中頂梁柱總不能為了尾巴毛辭掉工作不求上進(jìn),便只能依靠著套尾假毛勉強(qiáng)維持自己雄性的尊嚴(yán)。

    一個沒毛的獸種雄性就像是一個沒了丁丁的人類種雄性,萎靡不振走在街上都不敢抬頭看人。

    即便是魚系蛇系那些個沒毛的獸種,你讓他們掉一塊鱗片試試?

    洛夫先生心酸地在禿掉的尾巴涂上厚厚一層防脫育毛藥膏,雖說他涂了好幾年也沒見自己尾巴上多長出一根毛,僅剩的三十五根毛還又掉了兩根。

    身邊的妻子早已沉沉睡去,打著小呼嚕懷里抱著毛尾巴,愜意滿足得讓貓嫉妒。

    也不知道是掉毛導(dǎo)致的失眠還是失眠導(dǎo)致的掉毛,洛夫先生已經(jīng)很久沒能睡個好覺了。

    唉。

    洛夫先生嘆氣,懷抱著不能只有我這么慘的心態(tài),點開了這個帖子——果不其然沒幾個分享長毛小妙招的,放眼望去大家一樣禿,還有兩個賣假毛的小廣告。

    【禿是沒救的……樓主好好珍惜自己最后的毛吧……】

    【壓力型斑禿真的,醫(yī)生讓我放松心情,針對壓力源對癥下藥,但斑禿就是我的壓力源啊[捂臉]。】

    【目前沒找到什么長毛的好辦法,不過失眠的話給樓主推薦這個主播[鏈接],直播間里的氣味很舒服,如果是壓力過大導(dǎo)致的失眠應(yīng)該有所幫助。】

    【噫!我也想推薦樓主這個主播的!玉英小哥哥的直播間真的超舒服,每天睡前都要聞聞!】

    【睡前聞聞這操作也太草了吧哈哈哈哈哈!】

    【本來想吐槽這主播廣告一點不走心的,但看到睡前聞聞四個字我忍不住笑了。】

    【看了一眼人家是玩荒野求生的,瞬間不知道該吐槽還是該心疼那個主播了[笑哭]。】

    洛夫先生也被這睡前聞聞的描述吊起了胃口,和帖子里的其他路人一樣點進(jìn)了那個叫做玉英的主播的直播間,想知道讓人想睡前聞聞的主播長什么樣子。

    的確很香。

    哪怕是只開了50%的嗅覺共享,也能聞到直播間里飄散著的誘人香氣。

    柔潤清甜,裹著淡淡的咸鮮滋味,又有某種更焦香醇厚的氣味,透著一點點像是水果的酸甜,一氣兒地涌了上來。

    咕嘟。

    洛夫先生用力咽了咽口水,沒感覺到論壇里描述的那種情緒舒緩的倦意,倒是被勾出了十成十的饞意。

    要是他早來個一小時,還能體會到林間傍晚倦鳥回巢的慵懶黃昏,可此時不巧,正好是主播的晚飯時間。

    殷嶼切了一塊冬瓜,給自己煮了冬瓜湯。

    冬瓜湯里不僅放了河蝦還放了海邊撿回來曬干的貝肉和海螺肉,指甲大小不夠塞牙縫的幾塊肉放進(jìn)湯里極能提味道,咸鮮的滋味跟冬瓜的清甜相得益彰。

    主食是一只殷嶼認(rèn)不出品種的鳥和兩條魚,涂抹上酸得吃不下去的葡萄汁又在魚腹和鳥肚子里塞上兩個小西紅柿,酸溜溜的不撒鹽也能吃得下去。

    這是殷嶼一天里最放松的時候了。

    生活不易,所以更要好好吃飯,才有力氣面對頭頂壓下來的生存壓力。

    殷嶼捧著冬瓜湯,坐在山洞邊看著最后一點陽嶼緩緩隱沒在森林里。

    此時的景色很美,暖黃色的嶼一點點消失在黑暗中,空氣中蒙著朦朧如霧氣的黛色,倦鳥歸巢驚動了枝葉婆娑,所有的聲音又仿佛隨著陽嶼的消失而被黑暗所吞噬。

    世界變得格外安靜。

    唯一的嶼源就是山洞里緩慢燃燒的火堆,木柴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反而更顯得氣氛安寧祥和,很有幾分現(xiàn)世靜好的意味。

    貓不知道從哪里躥出來,翹著尾巴往殷嶼邊上靠。夜色里殷嶼看不清貓的模樣,卻能嗅到逐漸靠近的血腥味。

    貓的呼吸正常,還打著舒服的小呼嚕,步伐聽上去也沒有因為受傷而導(dǎo)致的緩慢或者踉蹌。

    應(yīng)該是剛吃完飯吧。

    殷嶼喝了口冬瓜湯,在貓湊過來好奇嗅聞和求撫摸的大腦袋下戰(zhàn)術(shù)后仰。

    貓?zhí)蛄艘豢谝髱Z的臉,粗糲的舌頭刮得殷嶼臉有點疼。

    肯定是剛剛吃完飯。

    滿嘴都是血腥味。

    好臭。

    殷嶼聞言抽了抽嘴角,有沒有可能,不是蜥蜴?

    不過顯然小藍(lán)龍立了立威,就沒有繼續(xù)的念頭了,甚至連翅膀都懶得張開,只是繼續(xù)盤縮在獅崽子的身上,倚著殷嶼的懷抱,顯然舒服得眼睛都有些要閉合起來,想睡覺了。

    至于獅崽子,還處于“暈機(jī)”狀態(tài),病怏怏地縮成小貓的大小,方便恢復(fù)。

    以至于不出半天功夫,殷嶼帶回來一只貓、一只蜥蜴的消息傳遍了關(guān)山。

    殷嶼:有的時候也挺想報警把造謠的都給抓起來的。

    第 180 章   開局第一百八十天

    開局第一百八十天·【二合一】

    殷嶼帶著獅崽子和小藍(lán)龍找孟霄報告。

    孟霄見到了關(guān)山里飛快傳開的“貓和蜥蜴”組合,不由上前仔細(xì)打量了兩眼,還真是小小的兩小團(tuán),看著都還怪可愛的。

    孟霄好笑地看殷嶼:“你這是上了人家的老巢捎了人家的崽?”

    殷嶼聞言下意識聯(lián)想到帶走這兩小家伙時的情景——獅崽子是賀連洲帶回來的,說是沙漠洪水前,那頭雌性獰獅預(yù)感到了危險,將獅崽子交給了賀連洲,而小藍(lán)龍,確實也是那頭母龍帶著蛋托給他們的。

    孟霄見殷嶼沒吭聲,眉梢又淺淺挑高了一點,還真被她說中了?

    她又打量著獅崽子和小藍(lán)龍,盡管看起來沒什么威懾力,但她一點也沒敢小瞧這倆小東西,畢竟不是普通的野獸,再怎么小巧可愛,也是怪物。

    小姑娘在部落里的地位顯然不凡。

    殷嶼剛亮出獸牙通行證的時候,就有被大放綠燈的征兆。這會兒小姑娘一開口,就更不必說了。簡直比洪水泄閘還要暢通無阻。

    同盡職盡責(zé)的守衛(wèi)說明了情況,獲得行動認(rèn)可的小姑娘,雀躍地豎起耳朵。撐著纖細(xì)的胳膊,一躍跳出威嚴(yán)的護(hù)墻。

    沿著外側(cè)那險峻嶙峋的山壁,靈活自如地攀爬躍動。一路“跑”下城墻,奔著殷嶼而來。

    一眾觀眾這才目瞪口呆地發(fā)現(xiàn):這么高一座城墻,它竟然沒有樓梯!沒有門!!!

    【我嘞個去!這特么誰扛得住。orz】

    【難道……這就是稀有種族人少的原因?[伸出試探的jiojio]】

    【要是半獸人出世,妥妥也該是個超A級別的戰(zhàn)斗種族了吧。[捂臉]】

    【行了,別說了。我錯了還不行嗎?我一個戰(zhàn)五渣,就不該肖想活潑可愛的獸耳小蘿莉。QAQ】你何止是不該肖想,你是想都不要想好吧。人還未成年呢。

    殷嶼好氣又好笑。同小姑娘道明來意。

    小姑娘欣然接受。

    實際上,若不是那天情況不允許,她自己都是要帶著這些動物回城的。實在不然,這些動物若能來到這里求助,她們也不會放任不管。

    既然雙方都有意向,合作談起來自然是順暢快捷。

    小姑娘和守衛(wèi)一起,與殷嶼確認(rèn)過交易內(nèi)容。耳朵羞澀地抖動幾下,偷偷打量殷嶼溫和的笑臉,邀請道,“大哥哥既然來了,不如跟我一起到城里游玩幾天吧。之前的事……”

    “抱歉啊。這次可能是不行了。”殷嶼露出一個歉意的笑來,溫聲截住小姑娘即將提起的話題。

    小姑娘低落非常。連晃來晃去的大尾巴,都耷拉到了地上:QAQ【不不不,殷殷,你想什么!答應(yīng)她呀!你看看小可愛委屈巴巴的樣子,你忍心嗎!!!】

    【哇靠!殷神你到底是不是男人!這都能拒絕?!】

    【強(qiáng)排!!!我們想看獸娘、呸呸呸,想看部落的!走個啥呀!】殷嶼:“……”

    如果不是情況不允許,殷嶼都想給他們一個自行體會的白眼。

    解釋道,“我個人當(dāng)然是沒有問題。不過,我來這里,是為了直播工作的。會有很多人,都能夠看見這里的情況。恐怕沒辦法拜訪這么美麗的部落了。”

    【……啊。我忘了,貴賓待遇是殷神的,跟我們有peach關(guān)系。[留下悲傷的淚水]】

    【胸口中了一劍。殷神果然還是那個懟粉大手。orz】

    【癡漢笑容瞬間僵硬,打call尖叫當(dāng)即啞火。咸魚的人生,徹底失去了希望。[爆哭][爆哭][爆哭]】小姑娘微微一愣。無辜地眨巴了兩下大眼睛。

    作為寧斯拉爾土生土長的原住民,她并不知道“直播”是什么工作。但聽過殷嶼的解釋后,也明白過來。

    聰慧的小姑娘很快察覺到,殷嶼既是在保護(hù)她們的隱私,也在隱藏那天夜里的事情。

    原本想要開口的感謝,一下子被小姑娘藏進(jìn)心里的角落。垂在身后的大尾巴,卻也瞬間恢復(fù)了精神。

    手臂抬起,向殷嶼行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土著見面禮。鄭重地重新邀請道,“歡迎您和您的伙伴來到圣卡蘭斯。不知道若萊有沒有榮幸,能夠邀請各位前往部落游玩?”

    【!!!】

    【靠靠靠靠靠!從天而降的驚喜!若萊小天使賽高!!!】

    【答應(yīng)她答應(yīng)她!殷神你要是敢拒絕,老娘立馬取關(guān)啊!!】

    【小小白:殷神牛掰!您等著,小的再去給您拉人!!![不就是排面嗎?給你,都給你!][瘋狂打call]】殷嶼嘴角一抽。覺得要是把這群魔亂舞的家伙們放出去,指不定嚇得原住民拿石矛把他們趕出來。

    “當(dāng)然愿意,我的小公主。”殷嶼對上小姑娘期待的大眼睛,笑著點了點頭。

    小姑娘臉頰飛紅。毛絨絨的大尾巴,肉眼可見地歡快搖動起來。任誰都看得出她對殷嶼的喜愛。

    一旁的守衛(wèi)面露無奈。看著變身小粉絲,圍在殷嶼身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若萊,幾度欲言又止。

    圣女冕下,好歹您也是部落的門面之一。接待賓客時,注意點形象啊。

    比守衛(wèi)更無奈的,是雪貂。

    因為有外人在,殷嶼一向大大咧咧放在外頭的全息板,它被關(guān)了!關(guān)了!!!

    ——平日里它無所謂,現(xiàn)在簡直是害死貂啊。

    打仗在行,(古)外語抓瞎的雪貂,心情崩潰,全程懵逼。明明生在劇中,卻活的比觀眾還像是局外人。

    雪貂兩爪扒拉在殷嶼領(lǐng)頭,撐起上半身,仔細(xì)打量殷嶼眼睛虹膜間,時不時閃過的光影。決定給自己謀求“生路”。

    “怎么啦?又餓了?”殷嶼低下頭,笑意盎然地給雪貂順順毛。

    雪貂:“……”

    他像是那么貪吃的獸嗎!

    雪貂吸引殷嶼注意的動作一僵。默默反思一下,自己最近在殷嶼身邊的所作所為。然后把企圖賣萌的表情一收,木著臉,伸著爪子指向半空。

    那里,一向是全息板出現(xiàn)的地方。

    殷嶼秒懂。看著別扭地沖他撒嬌的雪貂,更好笑了,“喲,你還看上癮了呢。看得懂嗎你?”

    雪貂登時氣結(jié)。沖著他齜了把小白牙。

    逗得殷嶼又是一樂。

    “行吧。”殷嶼稍稍思索一下。縱容地擼了把小白貂的毛毛,應(yīng)允道,“反正這對動物也沒害,給你試一試,不喜歡再給你摘。”

    雪貂如愿以償,滿意地收回爪子。戴上“隱形眼鏡”后,立馬扭過身,留給殷嶼一個高冷的后背。

    殷嶼眉頭一挑。沒好氣地捏了捏小白貂的耳朵。

    “大哥哥真喜歡它啊。”小姑娘眼底浮現(xiàn)出點點的羨慕。

    “還行。畢竟留著飽肚子的呢。”殷嶼笑了聲,指尖勾住雪貂的下巴撓了撓。

    雪貂剛要張嘴反抗,這下子差點咬著舌頭。氣哼哼拿眼睛瞪他,被殷嶼直接無視。

    小姑娘耳朵動了動:她也想被大哥哥順毛!暖洋洋的可舒服了!QAQ跟在一旁當(dāng)透明人的守衛(wèi)終于沒忍住,湊上前小聲提醒,“……圣女冕下。矜持,矜持。”您這跟小狗兒爭寵似的,咱部落不要面子的啊!

    【哈哈哈,笑死我了。】

    【守衛(wèi)小哥:我難,我真是太難了!】

    【殷神這隨便一勾搭竟然是圣女!草(一種植物),酸了酸了。】殷嶼看著這群小妖精可勁兒折騰——反正板子關(guān)了,部落有人懂帝國通用語也看不見。

    “閣下,需要幫忙嗎?”守衛(wèi)站在城墻下,禮貌詢問。

    “不用不用。大哥哥肯定能上去。”不等殷嶼回答,早見過那利落身手的若萊,就已經(jīng)擺手回答。

    “……”守衛(wèi)將詢問的目光放向殷嶼。

    殷嶼微微一笑,“多謝,不麻煩各位了。”

    守衛(wèi)再次仔細(xì)打量過殷嶼的身型,心中充滿了狐疑。

    他沒認(rèn)錯的話,眼前這位,確實是人族吧?

    以往過來的很多研究員都是人族,他見過,沒一個能打的。上吊籃都還嚇得腿抖,十之八九借口“恐高”。

    這位,不會是因為圣女冕下的話,好面子逞能呢吧?

    那他可得看好了,免得這位受了傷,影響多不……

    守衛(wèi)小哥豐富的內(nèi)心戲忽得卡在了半截。抬頭看著比同族攀巖種,還要輕松靈活地躍上了城墻的殷嶼,驚得下巴都差點砸地上。

    生命之神再上,他剛剛沒是眼花了吧?人類的體質(zhì),什么時候強(qiáng)的這么變態(tài)了!

    【小哥,嘴巴收一收。基操了,別驚訝啊。2333】

    【不相信我殷神的實力,打臉了吧。】

    接下來的行程中,守衛(wèi)對殷嶼的態(tài)度,清晰可見地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從最初單純的客套,變得熱絡(luò)不少。

    聽聞殷嶼在外直播的一些經(jīng)歷后,更有向著崇拜方向發(fā)展的趨勢。

    【hhh,獸人小哥哥這也太實誠了吧。尾巴晃得快趕上圣女小可愛了。】

    【能理解啊。強(qiáng)者到哪都是受到尊敬的。只不過原始部落里,表現(xiàn)得更直白了吧。】說話間,一行人躍下了城墻。

    遠(yuǎn)比想象中更加壯觀秀麗的城池景色,映入眾人眼底。

    守衛(wèi)小哥念念不舍地和殷嶼告別離開,去向族長匯報情況。若萊則帶領(lǐng)殷嶼,在部族內(nèi)部游玩。

    “城中各個區(qū)域的功能,都有大致劃分。中圈是我們的住宿區(qū),外圈是商業(yè)區(qū)。中心屹立著部族的神殿,是守衛(wèi)身后祖墓的最后一道防線。神殿前有一片空地,是集會用的篝火廣場。”

    “還有外圍,”若萊指著石屋和草棚外圍,那一望無際的遼闊平原,笑著介紹道,“是部落最引以為傲的畜牧場。養(yǎng)殖著支撐整個寧斯拉爾的肉食!”

    綿羊樣子的溫馴生物,白云般布滿整個青蔥的草原。尾巴一甩一甩,悠閑地嚼著青草。

    半獸人們在城鎮(zhèn)和草原間來來往往。

    成人間結(jié)伴而行,協(xié)作打理大小事務(wù),和睦親切;孩童奔跑在羊群間嬉戲打鬧,歡笑聲絡(luò)繹不絕;老人們則端著木凳,坐在太陽下,執(zhí)著木杖,閑聊放牧。

    這座生命之城坐落在終年落雪的常冬星球上,就仿若是嚴(yán)冬臘月里的暖風(fēng)拂面。儼然是一片了不起的世外桃源。

    讓人單是看著,就不由受到感染,露出幸福的笑來。

    “遠(yuǎn)道而來的客人,歡迎您的到訪。”

    沉穩(wěn)渾厚的聲音如鐘鼓般在人群中響起。中年族長在一片愛戴的招呼聲中,向著殷嶼健步而來。

    同若萊一樣,抬手做出迎客的最高禮節(jié)。

    “別瞎擔(dān)心了,回去了,我餓死了。”賀連洲催促著殷嶼上船,“明天再來看它們就是了。”

    殷嶼嘟噥:“誰擔(dān)心了。”

    第二天一早,賀連洲躺在床上,早早睜開了眼睛,偏偏沒什么睡意,就等著下鋪的殷嶼傳來睡醒的信號動靜,他翻身立即下床。

    “醒了?去造陸那兒逛逛?看又長大了多少?”賀連洲開口。

    殷嶼揉著眼睛坐在床鋪上,聞言頓了頓,睜開眼看賀連洲,輕哼了一聲:“嗯?到底誰擔(dān)心?”

    賀連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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