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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章 【91】 競爭對手

    羅麗萍聽到這話, 怔怔地看向孟箬。

    見她不說話,孟箬又問:“你現在身上有開店周轉的錢嗎?”

    她連忙回答道:“我不知道開店需要多少錢,但我身上有六千多塊錢。”

    原先, 她的存折里有兩萬四千多塊錢,兩萬塊被陶娜騙走后, 還剩四千。

    她留在粵州找陶娜的那一個月,還繼續賣著衣服, 又賺了兩千不到。

    再就是來申市, 邊打工邊找陶娜,打工賺的錢雖然不多,但一個月也有幾百,每個月存存花花,也攢下七八百塊錢。

    現在存折里是六千八。

    孟箬點頭, 道:“六千多塊錢, 開店夠了。”

    “你可以先租個門店,買相應的設備, 再跑趟批發市場進食材,”她說, “這些東西搞下來六千塊錢足夠了。”

    “我的想法是, 我們合伙賣鹵味。”

    “但是我因為有面包店要管,所以鹵味店這邊主要還是你來負責。”

    “當然, 因為我有開店的經驗,只要是關于開店的問題你都可以來找我討論。”

    “我出配方, 你出錢出力, 我占股49%,你占股51%,我作為股東年底要分紅。”

    “你覺得怎么樣?”說出自己的想法后, 她問。

    鹵味店孟箬讓羅麗萍負責管理經營,而她則只出配方,她這邊忙抽不開身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她不想過多干預羅麗萍的成長。

    如何選門店,買什么樣的設備,怎么搞定供應鏈,以及如何管理,如何經營,這些事都需要羅麗萍自己去經歷,她才能夠吸取經驗,并逐步成長。

    如果這些事都需要靠她來指導,那么羅麗萍未來也無法成長為原書中的女企業家。

    也正是因為怕改變羅麗萍的未來,孟箬選擇不過多干預。

    人生路是自己的,得要自己摸爬滾打地前行。

    羅麗萍聽完孟箬的話,想也沒多想,立即點頭表示同意。

    “我同意,孟姐姐。”

    她之前賣過鹵味,當然知道配方的重要性。

    一樣的東西,口味一變,換來的是卻是數倍增長的利潤。

    “配方我待會兒就寫給你。”

    隨后,孟箬又建議道:“這段時間你可以試著多跑跑市場,然后沒事的話在家試著自己做做鹵味,看看做出的口味對不對。”

    “等店正式開起來,我們簽個股份確認書。”她笑著道。

    羅麗萍對這個股份的事,完全沒意見,當然也是點頭同意。

    之前她只聽說過有錢的大公司喜歡搞股份制什么的,但她沒想到自己這種小店也能搞股份。

    “對了,開店的話跟擺攤不一樣,得有個店名,你回去也好好想想。”孟箬交代道。

    羅麗萍一臉認真地點頭,并在心里記下。

    事情敲定之后,羅麗萍便辭去了工作,開始忙活起開店的事來。

    想店名、看門店、調查市場、買設備、找供應鏈……

    事情多著呢。

    *

    這幾天羅麗萍幾乎天天跟孟箬匯報她的開店進度,比如今天跑了一下批發市場啊,對比了幾家鴨貨批發店的鴨貨質量和價格,決定明天再多看幾家,這兩天把鴨貨貨源給定下來。

    晚上,孟箬把羅麗萍叫過來吃晚飯。

    吃完晚飯,羅麗萍便主動和孟箬討論起鹵味店的店名。

    她想了十幾個,名字主要集中在“味”“鹵”“鴨”等幾個關鍵字上。

    羅麗萍讓孟箬參謀,孟箬看了一遍,幾乎是想也不想直接選出“口福鴨”這個名字。

    因為她記得原書中,羅麗萍一手建立的鹵味品牌就叫“口福鴨”。

    羅麗萍一看她選出“口福鴨”這個名字,頓時覺得兩人心有靈犀。

    “孟姐姐,你知道嗎?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名字。”她笑著說。

    “你看啊,‘鴨’是我們主要賣的產品,鴨掌鴨翅鴨脖鴨頭這些。”

    “‘口福’呢,是我們日常會經常說到的話,比如吃到好吃的了,會說一句‘有口福咯’,比較容易記住。”

    “而且‘口福鴨’里的鴨跟說話的‘呀’一個音,人家一念這個名字也會覺得很順口。”她笑著解釋。

    羅麗萍的話雖然都是大白話,但其實都解釋到了點子上。

    “是的,”孟箬點頭道,“品牌名

    最好就是朗朗上口,這樣能讓人一眼記住,而且就跟你說的‘口福鴨’帶著點諧音梗,更順口。”

    “再者,‘口福’說明好吃,‘鴨’點名了咱們店主要售賣的品類是鴨子鴨貨。”

    “這個名字確實很好。”她笑著做出最后總結。

    孟箬像是把她的心聲說了出來,羅麗萍連連點頭。

    “我就是這個意思,”她道,“但總感覺自己的話沒說在點子上。”

    “但是被孟姐姐你一解釋,立即就清楚明了,”羅麗萍彎起眼睛笑著說,并朝她豎起一個大拇指,“孟姐姐,你不愧是大學生。”

    孟箬聽見這個夸獎后一頓,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她問:“麗萍妹妹,你是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嗎?”

    羅麗萍聞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垂眸,然后低下頭,點了點。

    “我成績一般,上到初中我爹媽就不讓我上了,要我出來掙錢養家,然后我就進廠打工。”她如實說。

    孟箬彎了彎唇,說:“麗萍,你知道夜校嗎?”

    羅麗萍抬起頭,看向孟箬怔了一秒后,點點頭:“知道。”

    隨后,她又問孟箬:“孟姐姐,你是想讓我去上夜校?”

    孟箬鄭重點頭。

    其實之前她腦子里就冒出過讓羅麗萍去夜校學習的想法,但她這邊一直忙,這些想法轉頭就忘,今天正好話到嘴邊她就直接說了出來。

    羅麗萍以后不僅要管理門店,還要管理上百上千號員工,管理廠子,跟各行各業的人打交道,文化太差肯定是不行的。

    原書中對羅麗萍這位女企業家的描寫并不多,只提到過她初中畢業,從擺攤開始,白手起家一路打拼,最終將鹵制食品店開到全國各地。

    但她相信,書中的羅麗萍能爬到那個高度,靠的絕不僅僅是頭腦和機遇,一定也有知識和眼界。

    所以現在的羅麗萍僅靠初中學歷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她沒時間重新讀書參加高考,夜校倒是很不錯的選擇。

    她記得很多這個年代的能人都去夜校進修學習過。

    “可是我現在要跑市場選門店練手藝,哪有時間去夜校學習?”羅麗萍有些苦惱道。

    她不是不想學習,她也想提高自己的文化水平,變得和孟姐姐一樣優秀,就拿剛剛的店名來說吧。

    她解釋半天也解釋不清楚的事,孟姐姐三兩句話就說清了,而且話里面還夾雜了好幾個她聽都沒聽過的詞匯。

    什么品牌、諧音、品類這些。

    但她現在也是真的忙得沒時間,抽不開身。

    孟箬笑著搖頭:“學習這事講究終身性,不著急,但一定要做,不能荒廢。”

    “你這段時間忙可以先把去夜校的事記在心里,等過段時間店開起來了,經營步入正軌,你可以招個員工,然后抽出時間去夜校學習。”

    羅麗萍聽后連連點頭,覺得這個辦法確實不錯。

    “好,就聽孟姐姐的。”

    羅麗萍在孟箬這吃完晚飯,就回了自己住處。

    一開始孟箬是有讓她過去跟他們一塊兒住的,孟箬說她和游徹住在三樓,二樓的房間她也不打算租,現在都空著。

    但是她這邊已經提前交了一個季度的房租,就算她不住,房東也不會退錢給她。

    所以還不如先在出租屋里住著。

    還有一個原因是,人家小夫妻住一塊兒,她突兀地插進去,總感覺怪怪的。

    雖說不住在同一層吧,但還是怪。

    孟箬聽她這么說,就也沒強求。

    “行,那你暫時在出租屋先住著,等你出租屋那邊房租到期,我另一套房子的房租也要到期,然后我就不打算租了。”

    “到時候,你就搬過去,我不收你房租,你就當是幫我看房子。”孟箬笑著說。

    這時羅麗萍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在“另一套房子”上。

    “孟姐姐,你一下買了兩套房子啊?”她一臉驚訝地問道。

    前些天她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開店的事,關于孟箬買房子的事她也沒細問,只知道這套門面和房子是她買的不是租的。

    之前,孟箬在信中提到過她開面包店的事,羅麗萍只當她是開店賺了不少錢,也沒多在意。

    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孟箬笑著簡要地跟她解釋了她在豐州市連開兩店的事。

    “五十萬?”

    當羅麗萍聽到這個數字時,不由再次震驚。

    “孟姐姐,開店竟然能這么賺錢啊?”

    孟箬勾唇頷首:“開店賺錢的前提是生意好,生意不好的話不僅不賺錢還會虧房租虧成本。”

    羅麗萍若有所思地點頭,孟姐姐一下就掙了五十萬,而她這幾個月還一直為被騙的兩萬塊錢耿耿于懷,甚至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

    她瞬間便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這差距并沒有讓她產生嫉妒的情緒,反而大大鼓舞了她,她要向孟姐姐看齊。

    隨后,羅麗萍信誓旦旦地對孟箬道:“第一家鹵味店,我一定要好好經營,爭取早日也掙出個五十萬。”

    “很好,有斗志就是好事。”孟箬微笑道。

    其實鹵味店要比面包店更好管理,面包要一批一批烤,鹵味直接一大鍋煮出來就行,這點通過后世相應的行業品牌也能看出,鹵制行業比烘焙行業更容易異軍突起。

    *

    這邊游徹的公司正式成立,人員也陸續招聘到位。

    游徹給公司取名菱風電器,孟箬一聽正是未來家喻戶曉的家電制造企業。

    電器廠子,游徹是買的現成的,正好有一家國營電器廠因經營不善連年虧損最終倒閉變賣。

    他好歹在電器廠工作了五六年,還當了大半年的廠長,對電器廠的情況再了解不過。

    游徹重點查看了這家國營廠子的幾條生產線,電冰箱、彩電、洗衣機這些都可以生產。

    他看完生產線后,當即便花一百二十萬買下這個電器廠。

    這家國營電器廠的主要問題是,多而不精,換句話說,電冰箱、彩電、洗衣機,它都生產,但是它也都做得不好。

    產品質量不行,款式也老舊。

    目前,游徹的打算是先從一個品類突破。

    菱風電器畢竟是新成立的公司,沒有知名度,所以他的首要任務就是憑借一個爆款產品打出菱風電器的知名度,讓菱風電器正式步入大眾視野。

    打出知名度后,他再花錢引進國外先進的生產線,對廠子原有生產線進行升級。

    產品線得到升級,產品自然也就同步升級。

    然后再買廠或是建廠,只要是菱風電器的廠子,以后就都是一個廠專攻一個品類,一個廠子爭取將單個品類做專做精。

    菱風電器只有做出差異化產品,大眾才會迅速記住你。

    一旦民眾對品牌產生聯系或感情,以后他買家用電器也就認準你了。

    *

    思甜烘焙坊福寧街店,開業大半個月后,每日的銷售額基本穩定下來,在兩千至三千左右。

    但總體來說,蛋糕的訂單還是少,可能有沒宣傳到位的原因在。

    之前她在豐州市的時候,是搞了一個照片墻,上面貼滿了蛋糕的照片。

    大家被照片里的蛋糕造型吸引,因此有不少顧客前來店內定蛋糕。

    這回孟箬沒有采取豐州市的照片墻,她想安裝一個電話,再將訂購熱線印刷在木質板上,安裝到門口作為宣傳。

    拿定主意后,孟箬便抽時間去了一趟郵局,這個年代安裝電話,得先向郵局打申請,先填表交定金,然后等著郵局排號。

    這回孟箬運氣算好的,排在她前面的人不算多,她只排了一個星期就排到了。

    聽工作人員說人多的時候,交完定金排號排一兩個月都算是少的。

    電話安裝好接通后,孟箬又補交了剩余的費用,反正裝一部電話花了三千塊。

    電話裝好后,她第一時間打到了游徹辦公室。

    因為業務需要,游徹的公司早就安裝了程控電話,時間比她還早兩個星期。

    電話接通,那頭握著話

    筒的游徹在聽到她的聲音后發出悶悶的笑聲。

    “電話裝好了?”他問。

    “嗯,”她回答,“剛裝好的,第一個就給你打電話。”

    游徹在忙工作,她也沒打擾他太久,兩人隨便聊了幾句后便掛斷了。

    掛斷電話后,孟箬又找出信紙,準備給袁紅梅和謝卓然寫信。

    告訴他們她安裝了電話,以后除了寫信的方式,打電話也能聯系她。

    電話安裝好的隔天,宣傳蛋糕訂購熱線的牌子也安裝在了門頭下面,顧客一抬眼就能看見。

    訂購熱線的牌子掛上去之后,還真就立即見效,有不少顧客打電話訂購生日蛋糕。

    有效果但是效果還不夠明顯,孟箬覺得要找個宣傳途徑才行。

    她首先就想到了登報,這時候報紙這種紙媒還是大行其道的,很多民眾都有訂購報紙的習慣。

    相應的,有不少企業會選擇在報紙上進行宣傳。

    只不過想登報,并沒那么容易,畢竟一張報紙的版面就那么大,廣告位也不多,很多企業在排著隊呢。

    最好是能找個有報社資源的人來幫她解決這事。

    *

    “明天晚上抽個時間,我帶你去見個人。”晚上吃飯的時候,游徹忽然這樣對她說。

    孟箬好奇起來:“誰啊?”

    這回游徹沒賣關子,直接回答:“廣告營銷公司的一個經理,叫黃苓。”

    “是港商那邊推薦的一個廣告營銷公司,目前菱風電器也在跟他們公司合作,很專業,無論是報紙還是電視臺,他們都有資源。”

    “我感覺你應該也用得上,就準備讓你也見見,互相認識一下。”

    孟箬聽著,眼眸一亮,這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她便當即把她這兩日的困擾說出口:“我這剛安裝好電話,正想登做個宣傳呢,結果找不到合適的渠道。”

    游徹抬手揉了揉她的發頂,語氣溫柔道:“以后,你要是遇到困難可以先跟我說,我說不定能有路子幫你。”

    “不要嫌麻煩。”他很了解似的強調一句。

    孟箬就是這樣,能自己解決的事,絕不會麻煩別人,就算一時解決不了,她也會努力想辦法,只有等到實在解決不了,她才會想著尋求其他人的幫助。

    跟她相處這么久,這點他還是了解的。

    游徹跟她說的那位黃苓黃經理,年紀看著跟游徹差不多。

    幾人在餐廳見面的時候,黃苓剛下班,穿著一身干練的西裝套裝,一看就是職場女強人。

    大概是因為職業的緣故,黃苓待人很熱情,幾人在餐桌上,她倒是反客為主,調動氣氛。

    飯桌上,孟箬向黃苓提出想登報做廣告的想法,并問她那邊有沒有資源。

    黃苓點頭:“登報倒是沒問題。”

    “是生日蛋糕的訂購熱線嗎?”她問。

    孟箬回答:“對,版面不需要太大,因為我放的信息也不多,一句我們蛋糕店的宣傳語,一個訂購熱線,再就是我們蛋糕店的地址。”

    “其中訂購熱線突出表現。”她補充道。

    “好啊,這兩天我就幫您敲定下來。”

    說著,黃苓掏出自己的一張名片,從包里拿出鋼筆。

    “我記下您店里的電話,事情確定后,我給您電話。”她道。

    孟箬當即報出自己店里的電話號碼。

    黃苓利落地在名片背面記下孟箬電話,然后又指了指名片正面的電話道。

    “這是我們公司的電話,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聯系我。”

    孟箬微微頷首,方才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黃苓就給了她一張名片。

    “沒想到您是開面包店的,”黃苓收起鋼筆和名片,笑著對孟箬說,“不瞞您說,我個人就很喜歡吃這些西式甜點,葡式蛋撻是我的最愛。”

    “有時候,我早上的早餐就是一杯咖啡,搭配兩個葡式蛋撻。”她道。

    孟箬也彎了彎唇,道:“正好我的烘焙坊也賣葡式蛋撻,下次黃經理有空我店里,我請你吃。”

    “那可再好不過了。”黃苓微笑道。

    ……

    訂購熱線登報的事,兩天時間就敲定了,因為申市這邊的日報剛好有一個合適的板塊空出,用來放思甜烘焙坊的訂購熱線正正好。

    登報時間是一個月。

    孟箬覺得一個月的時間也正好,她也在這一個月看看效果如何,如果效果不好她再想別的辦法。

    訂購熱線登報的翌日,就有不少人打電話詢問。

    他們在電話中主要是詢問蛋糕價格及樣式,如果顧客覺得可以,才會過來店里付錢訂蛋糕。

    這樣一來,就大大提高了進店顧客的訂購率。

    思甜烘焙坊生日蛋糕的訂購火熱進行中,孟箬意外地發現她對面空置了許久的門面開始裝修了起來。

    其實,早在她當初買房的時候,她就注意對門這家門面了。

    對門這家門面跟她現在買下的房子結構差不多,一樓是門面,二樓三樓是房間。

    不同的是,對門的門面一直關著,門上也沒貼招租的告示。

    她現在的門面處于交叉路口,對門的門面自然也是一樣。

    交叉路口的門面不僅關著,也不招租,孟箬不由好奇。

    當初她跟葛愛珍買房時候,還不由好奇多問了一嘴。

    “葛大姐,這對門的門面怎么一直關著,也不招租?”

    葛愛珍瞅了一眼,撇嘴道:“人家家里有廠子,哪里會把這點租金放在眼里。”

    “他們家的房子一直都是這樣,蓋好了,就空在這,自己不住也不租。”

    當時孟箬也就是好奇,隨口一提,并沒有多在意。

    但是今天對門的門面突然就裝修起來了,也不知道開的是什么店。

    很快,孟箬心中的疑問就被解答,因為店內還沒裝修好,他們就先掛上了門頭——秦氏面包房。

    顯然,秦氏面包房和思甜烘焙坊一樣,賣面包的。

    也就是說,在申市開店一個月,孟箬迎來了第一個競爭對手。

    這時,門口來了兩個嗑瓜子看熱鬧的大嬸。

    大嬸1說:“這老秦家怎么開上面包店了?”

    大嬸2瞅了一眼思甜烘焙坊說:“還能為啥,眼饞人家生意好唄。”

    大嬸1同樣瞅了眼孟箬這,繼續道:“不過說來也是,他家有個面包廠,開家面包店也不算什么。”

    大嬸2:“老秦家有面包廠做靠山,這家無名無姓的烘焙坊怕是要遭殃咯。”

    大嬸1邊嗑瓜子邊道:“那豈不是有熱鬧可看。”

    大嬸2笑:“那可不,估計這兩家得打起來。”

    她聽出大嬸說的無名無姓的烘焙坊,指的是她的思甜烘焙坊。

    孟箬一挑眉,心說,競爭對手把店開在了她對門,那是要熱鬧起來了。

    第92章 【92】 負面謠言

    聽完兩個大嬸的議論后, 孟箬還特地去打聽了一下這個“老秦家”的底細。

    再結合之前知道的,她大概拼湊出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秦先志也就是這個“老秦家”里的男人,經營了一家面包廠, 這個面包廠不是國營廠子,是他自己建起來的私營廠子。

    秦先志的老婆劉玉紅曾去過孟箬的面包店, 她見孟箬店里的面包賣得不便宜,而且生意很好, 便覺得開面包店這事有賺頭, 就也準備開。

    反正她整天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找點事情做。

    秦先志也是這個想法,不圖她老婆賺多少錢,能找個事情干也不錯。

    而且他家有個面包廠,他直接派個懂烘焙技術的工人過去做面包就行。

    劉玉紅只要坐在店里收錢就成, 員工都不用招。

    秦家有好幾處房子, 但福寧街的就只有思甜烘焙坊對面那棟。

    劉玉紅把店開在思甜烘焙坊對面,除了她家在福寧街的房子就只有這一棟外,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孟箬的面包店生意太好, 那么多客流, 她一個開在對面的店總能分到一點顧客吧。

    眼看著對面的秦氏面包房就要開業,孟箬也不打算什么都不做, 坐以待斃。

    很快她便找上廣告公司的黃經理。

    “黃經理,你那邊能找到畫工過硬的美術生嗎?”孟箬在電話里問。

    那頭的黃苓回答:“美術生倒是能找到, 就是不知道孟總你這邊需要什么樣的?”

    黃苓習慣叫游徹游總, 于是孟箬就也跟著叫孟總。

    “我要寫實風的,然后水彩畫,”孟箬頓了下, 繼續說,“畫的東西嘛,就是生日蛋糕,我做好蛋糕后她來畫。”

    之前她問過黃苓,他們公司有電腦也有數碼相機,可以把照片彩印成海報。

    黃苓還將他們公司彩印的海報,帶過來給她看過。

    可能因為這時候的數碼相機像素低,打印出來的海報效果她感覺不是太好。

    色彩有點失真,也沒那么清晰,尤其是大幅海報。

    孟箬想想,不如索性找個畫工精湛的美術生把蛋糕的樣子畫下來,用寫實的風格。

    而且這種宣傳海報也算是獨具一格,一定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孟總,你要畫幾張?”黃苓問。

    孟箬:“兩張。”

    黃苓找來的美術生,花了兩天的時間給孟箬畫了兩張蛋糕海報。

    用來做模型的蛋糕不能賣,孟箬也沒浪費,一個給店里的服務員帶回家,一個她和羅麗萍分了吃掉。

    美術生畫好海報后,孟箬仔細地收好,準備等對門的秦氏面包房開業那天貼在店門兩邊。

    新店開業,不管怎么樣,開業第一天肯定會吸走不少人的目光。

    到時,她店里的生意多少都會受點影響。

    幾天后,秦氏面包房開業。

    秦家不差錢,開業可以說是搞得熱熱鬧鬧,竟然還請來了舞龍舞獅的雜耍班子助興。

    只可惜福寧街的街道不夠寬,舞獅的人員有點施展不開,這獅舞得也略顯幾分局促,但周邊的路人和百姓倒是看了個熱熱鬧鬧。

    思甜烘焙坊的服務員見大家都在看熱鬧的舞龍舞獅,沒人進來買面包,不由撐著下巴嘆了一口氣。

    然后她一抬頭看見老板,心虛地趕緊站起身。

    孟箬沒說什么,難得空閑地站在門口看會兒熱鬧,平時店里忙起來的時候,她不是忙著烤面包,就是怕新來的服務員忙不過來,跑來前面招待顧客。

    舞龍舞獅終于結束,站在秦氏面包房門口看完熱鬧的人們,連忙一擁而入,走進店內繼續湊熱鬧。

    孟箬在舞龍舞獅結束的時候,便將那兩張畫得栩栩如生的海報貼在了門口。

    看著水彩畫上的奶油及水果,她自己都忍不住咽口水。

    顏色艷麗,高飽和度,這畫出來的蛋糕感覺比她做出來的還要好看幾倍。

    用水彩畫的形式宣傳自己產品,這在后世的門店營銷中其實很常見,尤其是一些請得起大觸畫手的大品牌,很舍得在這方面花錢。

    因為水彩畫遠比普普通通的照片來得鮮活亮麗。

    舞龍舞獅的時候,大家都被吵鬧的聲響給吸引,她就算貼了海報也沒人注意,所以她選擇在大家一擁而入走進秦氏面包房的時候貼。

    等大家再從秦氏面包房出來的時候,一抬眼便能看見這兩張色彩艷麗的奶油蛋糕,主打就一個出其不意。

    秦氏面包房的面包其實沒什么新意,都是些常見的老款式,什么毛毛蟲面包、三明治、雞腿面包、蜂蜜蛋糕這些。

    這些缺乏新意的面包款式,對久居申市的民眾來說確實毫無吸引力。

    大家沖著舞龍舞獅的熱鬧,涌進面包店一看,結果大部分看了一圈,也就空著手出去了。

    有一部分人是看在秦氏面包房低廉的價格,才買了兩個面包嘗嘗,一嘗味道也是平平無奇。

    大家看完熱鬧,陸陸續續從店里出來,然后一抬頭就看見對門貼著兩張他們以前沒見過的蛋糕海報。

    首先這個色彩鮮麗的水彩蛋糕就一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眾人開始圍在孟箬店門口看熱鬧。

    有很大一部分人,看完就順道走進店里問:“這門口海報上畫的蛋糕,你們家能做出來嗎?”

    孟箬就站在店內招待顧客,當即點頭回答:“是的,門口的蛋糕海報就是按照我們店生日蛋糕畫的,絕對的一比一。”

    “你們店能做出這么好看的蛋糕啊。”那人忍不住感嘆了一句。

    “正好我家里人最近要過生日,那我在你們店定個生日蛋糕吧,就要右手邊海報上的那款蛋糕,要一模一樣啊。”

    孟箬微笑:“請問您需要多大的?”

    顧客想了想道:“十寸加八寸的吧,多少錢?”

    “一百三十八。”孟箬回答。

    因為申市這邊的消費水平要比豐州市那邊高,所以生日蛋糕她都提升了價位。

    之前在豐州市,一百三十八塊能買到十二寸加十寸的蛋糕。

    顧客默了默,像是在思考海報上的精致蛋糕值不值得一百三十八,最后顧客還是點頭,掏出錢夾付錢。

    從秦氏面包房出來的顧客,再次進到思甜烘焙坊,大概是前后存在強烈的對比,大家一下便被面前或精致或充滿食欲的面包、小蛋糕所吸引。

    一時間買面包的買面包,定蛋糕的定蛋糕,明明前幾分鐘還異常冷清的面包店,瞬間就生意火爆了起來。

    劉玉紅站在自家面包店門口,看著對面火爆的生意,皺著眉,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舞龍舞獅結束后的一整天,秦氏面包房都冷冷清清的,偶爾從思甜烘焙坊走出來的一兩個顧客,順道走進他們店,也極少有購買的。

    說來也是,他們去思甜烘焙坊都不買,還會買她家的面包?

    有極個別一兩個買的,也是看她店里的面包價格低廉,買的最便宜的那款。

    對于兩家店產品的差距,劉玉紅其實也清楚,因為她曾去過思甜烘焙坊,知道她們家無論是面包還是蛋糕都做得極漂亮精致。

    而自家的,對比之下就略顯平平無奇了。

    因此,她定價也更低,但是沒想到定價低也攬不到什么生意。

    也就舞龍舞獅剛結束那會兒,進來的顧客多些,生意相對好點。

    劉玉紅一拍大腿,決定明天再搞一場熱鬧的舞龍舞獅,再吸引一波顧客進店,如果效果好,她后天再接著搞。

    雖然舞龍舞獅吸引來的顧客,產生的購買利潤,明顯遠遠低于請人舞獅的成本。

    但這都不重要,他們家有廠子不缺舞獅這點錢。

    重要的是她新開的面包店要有人氣,不能讓親戚朋友看了笑話。

    于是,翌日八點半,秦氏面包房又開始鑼鼓喧天地舞起獅來。

    這是讓孟箬沒想到的,請人舞龍舞獅的費用并不便宜,而且按照昨天來看,對面花錢舞獅吸引來的顧客,大部分都流到了她的店里。

    正常來說,劉玉紅今天應該不會再為她做嫁衣,請人舞龍舞獅的。

    但劉玉紅出乎她預料的,這么做了。

    當然,流程還是昨天那么個流程。

    看熱鬧的路人和顧客看完舞龍舞獅后,立即一擁而入進入秦氏面包房。

    然后,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地走出秦氏面包房,一抬頭,看見思甜烘焙坊門口的兩張海報頓時被吸引,于是順道又走進孟箬的店,自然也跟著產生不少訂單。

    生日蛋糕的海報已經在墻上掛了兩天了,人都講究個新意,同樣的東西一直看,再好看也會覺得疲勞覺得乏味,孟箬決定換張海報。

    海報還是美術生畫的,不過這次畫的不是生日蛋糕,而是他們店的面包和小蛋糕。

    按照孟箬的要求,美術生需要把店里的多款產品都排在一張海報上。

    那位美術生的審美不錯,還貼心地給她排了個版。

    七八款產品排在一張海報上,看著非但不亂,還很有秩序,遠遠一看更是五彩繽紛,面包、小蛋糕聚在一起看得人食欲大增。

    不過,讓孟箬再次沒想到的是,第三天,秦氏面包房的門口依舊準時地再次響起舞龍舞獅的鑼鼓聲。

    她不知道這個熱鬧和客流量還能持續幾天,她只知道要盡力承接住這波客流量,不要辜負了對面的慷慨。

    于是,孟箬店門前的海報兩天一換。

    不管是被舞獅吸引過來的新顧客還是老顧客,每次一抬頭總能看到新鮮好看的蛋糕海報。

    那叫一個食欲滿滿。

    顧客們便也自然而然地進店看看。

    孟箬覺得“人傻錢多”也該有個限度,可是對面的劉玉紅卻一次又一次刷新她的認知。

    估計

    不止她沒想到,福寧街的人誰也沒想到。

    劉玉紅為了自己那沒什么生意的面包店搞了五天的舞龍舞獅。

    孟箬的思甜烘焙坊也結結實實地承接住了五天的爆滿客流量。

    舞龍舞獅搞到第六天的時候,大家明顯出現了視覺疲勞以及聽覺疲勞。

    畢竟再熱鬧的東西天天看,也是會膩的。

    見今天的舞獅沒吸引來多少顧客進店,劉玉紅那邊也打算正式收手了。

    不再請舞龍舞獅的班子過來舞了。

    第七天,八點半,住在福寧街的人沒準時聽到舞獅班子鑼鼓喧天的吵鬧聲,頓時松了一口氣,覺得今天終于是消停了。

    但同時大家又都覺得有點不習慣,因為太安靜。

    連她店里的服務員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舞獅班子來的時候覺得吵,突然不來了,又覺得少了點什么。”

    既然劉玉紅那邊消停下來了,那今天就輪到她這邊熱鬧了。

    這個想法在她的腦海中醞釀已久,等的就是劉玉紅的舞龍舞獅消停。

    劉玉紅那邊搞這么大動靜熱鬧了整整六天,她這安靜如雞,不搞點動靜出來好像有點說不過去了。

    今天是星期天,全天都會有不少的客流。

    她決定搞一個巨無霸水果蛋糕,擺在店門口賣,趁著周末大家出來玩吸引一波客流。

    這個巨無霸水果蛋糕雖然大,但是制作簡單,下面鋪兩層蛋糕胚,蛋糕胚中間抹上奶油,再放點水果丁點綴。

    然后在蛋糕胚上擠上一層厚厚的奶油,奶油上再放水果。

    水果孟箬選了三種,分別是葡萄、芒果、獼猴桃,正好把整個蛋糕分割成整整齊齊的三個區域。

    一眼望去,三種不同的水果顏色,也很吸引人眼球。

    巨無霸水果蛋糕長大概一米,寬度大概七十厘米。

    孟箬花了大概一個小時制作,她和店里的小姑娘合力將蛋糕搬出去的時候,光是這個尺寸和顏色就足夠吸引人目光。

    路過的路人看見這么稀奇的東西,立即湊過來看熱鬧。

    短短十幾分鐘,思甜烘焙坊門前就聚集了不少人。

    大家聚集在一起交頭接耳,高聲議論。

    議論這家面包店搞這么大一個蛋糕出來,是準備干嘛的。

    蛋糕做出來當然是拿來賣的。

    孟箬這時拿出提前準備的喇叭,對著議論紛紛的人群說道:“巨無霸水果蛋糕,巨無霸水果蛋糕,五塊錢一塊,五塊錢一塊。”

    她話剛說完,人群中立即就有人問了:“五塊錢一塊,一塊大概多大。”

    孟箬便用手上的鏟子大概比劃了一下。

    那人看完孟箬的比劃,覺得好像還行,五塊錢一塊,雖然不算便宜,但也不貴。

    最重要的是稀奇,這么大一個水果蛋糕她還是第一次見呢。

    “我要一塊。”那人當即從兜里掏出五塊錢,遞給服務員。

    “請問你要什么口味?我們這的水果,有葡萄、芒果、獼猴桃。”

    那人想了下說:“芒果的吧。”

    于是乎,孟箬負責用鏟刀鏟蛋糕,店里的小姑娘則負責收銀,打包。

    兩人分工合作,倒還算是有條不紊。

    孟箬一邊賣力地鏟蛋糕,一邊還不忘吆喝:“巨無霸水果蛋糕,五塊錢一塊,水果口味可選,先到先得。”

    “后面賣完了,口味就沒的選了。”

    大家一聽,立即被孟箬的饑餓營銷話術搞上頭,紛紛舉起手里的五元紙幣,擠到前面說:“我要獼猴桃的。”

    “我要芒果的。”

    “我要葡萄的。”

    ……

    “大家別急啊,一個一個來。”

    “有序地排好隊,都會有的。”

    “大家現在這樣擠在一塊,我都不知道收了誰的錢沒收誰的錢。”

    服務員見眾人跟搶購似的都往前擠,連忙出聲提醒。

    一聽,大家又都聽話地排起隊來。

    孟箬之前預想的是這個巨無霸水果蛋糕,大概會吸引不少人過來,但她沒想到的是,竟然會這么火爆。

    只賣了一個多小時,這么大的一個蛋糕就銷售一空了,賣了差不多三百塊錢。

    最后一塊水果蛋糕賣完的時候,后面還排隊一大截的隊伍。

    那些白費時間排隊的顧客難免就有幾分意見,排了這么久的隊,浪費時間是其次,主要是沒買道巨無霸水果蛋糕。

    而且,聽那些已經買到手的人說,蛋糕味道很不錯,不僅奶油多,水果也舍得放。

    孟箬連忙拿起喇叭安撫大家:“大家別著急,我現在去做,一個小時巨無霸蛋糕就能做出來。”

    “大家可以先到處逛逛,如果還想買的顧客,可以等一個小時后,再過來。”

    “或者大家也可以進店看看咱們店的其他面包、小蛋糕,味道都是很好吃的。”孟箬趁機安利一波。

    “爸爸,我要吃那個巨無霸水果蛋糕嘛。”人群中一個小女孩拽著爸爸的褲子,不樂意道。

    他爸爸低下頭好聲好氣地她講話:“剛剛姐姐說了,蛋糕賣完了,我們要過一個小時再來,才能買到。”

    “不,”小女孩一撇嘴,“姐姐說她店里還有其他小蛋糕。”

    “我們去看看吧,爸爸。”小女孩拽著父親的褲子小幅度搖晃著撒嬌。

    老父親拿自家女兒沒辦法,只能帶著她進店。

    結果小女孩一進店,看著那些漂亮的小蛋糕,就跟發現新大陸似的,連連驚嘆。

    “哇,這個蛋糕好好看。”

    “爸爸,你覺得這個蛋糕會不會好吃?”她想吃但她不說,而是詢問爸爸。

    “哇,這個蛋糕我覺得媽媽一定會喜歡吃的。”小女孩指著另一個小蛋糕說。

    最終父女倆滿載而歸,而小女孩手上買了新的小蛋糕,早就把水果蛋糕忘到腦后了。

    ……

    一個小時后,第二個巨無霸水果蛋糕新鮮出爐。

    孟箬看著面前自覺排起的長隊,拿著喇叭吆喝道:“巨無霸水果蛋糕,每個星期天上午九點半開始,限量發售啊,先到先得,售完即止。”

    大家一聽限量發售,紛紛舉起手里的錢,恨不得前面排隊的人快一點。

    對面的劉玉紅站在自家店門口,看著對面擁擠的人群,完全不亞于她第一天請舞龍舞獅班子在門口舞獅的熱鬧程度。

    而且舞獅帶進店的顧客,真實購買的并沒有多少,產生的銷售額就更少了。

    同時,顧客從他們店出去,立即就被對門的漂亮海報吸引,從而進了思甜烘焙坊。

    突然,劉玉紅一頓,她好像現在才咂摸過來,她花重金請的舞獅班子,竟然給對門的店帶來了不少客流。

    一想到這,劉玉紅就被自己的愚蠢給氣到。

    同時,心里也滿是不甘心。

    不行,她得想想其他法子治治思甜烘焙坊。

    一整個周末,孟箬一共賣出4個巨無霸水果蛋糕,光是巨無霸蛋糕,她這邊就進賬一千兩百元。

    她為什么選擇在周末限量發售這款蛋糕?

    其一是周末人流量多。

    其二則是如果她天天在門口賣巨無霸蛋糕,

    估計用不了多久,這款蛋糕就會失去吸引力。

    相反限量發售,這種饑餓營銷方式,不僅能持續保持吸引力,吸納新的顧客進店,還能最大程度地觸發人們的購買欲。

    不僅如此,周末過去后,有一些顧客隔天就進店詢問,怎么今天不賣那種超大的水果蛋糕了。

    這些顧客大概是沒聽到孟箬“限量銷售”的吆喝。

    她便會耐心地跟顧客解釋,那種蛋糕只在周末銷售,同時,再趁機安利一波店內別的水果蛋糕或面包,基本也都能促成購買。

    她對巨無霸水果蛋糕帶來的一點長尾效應,還是很滿意的。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代,新奇、有趣的東西,總是能更吸引人眼球。

    水彩海報和巨無霸蛋糕很好地宣傳了一波,思甜烘焙坊的客人也肉眼可見地比之前多了起來,大部分時間都能看見購買的隊伍排到了店門外。

    但這個熱鬧的景象并沒有持續太久,孟箬發現從某一天開始,進店的顧客突然就發生斷崖式下跌。

    看著寥寥幾個進店的顧客,她發愁地皺起了眉。

    客流斷崖式下跌,肯定是有什么原因,但具體是因為什么,她自己又想不通。

    面包、蛋糕沒出現問題,服務沒問題,店門兩旁的海報她也會輪番更換。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

    孟箬靠在店門,正苦惱的時候。

    她看見,一個顧客剛準備進店,就被路邊的一個大嬸給拽住了。

    大嬸壓低聲音一臉神秘地對那位準備進店的顧客說了什么,然后她又看見顧客一臉嫌棄地瞅了一眼她的店,扭頭就走了。

    孟箬:???

    她覺得這其中必然不尋常,她連忙快步上前,叫住那位說悄悄話的大嬸。

    “大嬸,你剛剛跟那個人說什么呢?”

    大嬸看見孟箬,一句話不說,直接就走。

    孟箬問號臉。

    顯然,大嬸是說了些對她面包店不利的話,不然那位顧客也不會先嫌棄地瞅一眼她的店,再掉頭離開。

    孟箬滿心的疑問,在晚上就得到了解答,因為羅麗萍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

    她聽完羅麗萍的講述,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你說什么?有人在背后傳思甜烘焙坊存在嚴重的衛生問題?”

    第93章 【93】 化解

    羅麗萍這兩天在找門店, 自然就是走街串巷。

    今天下午,她到處找門店的時候,無意間在巷子口聽見幾個大嬸站在那邊嗑瓜子邊討論思甜烘焙坊的事。

    大嬸1:“這個思甜烘焙坊啊, 你別看面包都做得挺漂亮精致的,其實后廚臟得要死, 全是蟑螂不說,還有老鼠屎呢。”

    大嬸2連忙接話道:“不止這樣呢, 我聽有人說, 她親眼看見思甜烘焙坊后廚面包出爐的時候,烤箱里掃出來一堆死蟑螂。”

    大嬸1露出嫌棄的神情:“咦,這以后誰還敢買她家的面包。”

    旁邊的大嬸3一聽,立即一臉驚訝:“真的假的?我前兩天還去過她家買面包呢,我看她店里還挺干凈的啊。”

    大嬸1:“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而且我已經聽了不止一個人這樣說了, 這福寧街又不止她一家賣吃的,怎么沒見人說別人家衛生差, 只說她家衛生差,這肯定不是空穴來風的。”

    大嬸2連忙附和:“是啊, 這種事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 我勸你啊,為了自己的健康, 以后還是別去她家買面包了。”

    “可不是,”大嬸1撇撇嘴道, “這種衛生很差的店, 老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臟心爛肺的,凈賺些黑心錢。”

    ……

    這幾位大嬸站在巷口議論的時候, 羅麗萍正好經過,她站在旁邊聽了幾句,最終還是忍不住湊上前打聽。

    “大嬸,你們剛剛說思甜烘焙坊衛生差,是真的嗎?”羅麗萍裝出一副好奇路人的樣子。

    “當然是真的。”大嬸1和大嬸2異口同聲道。

    隨即,羅麗萍朝大嬸1問:“你剛剛說思甜烘焙坊后廚臟亂差,全是蟑螂還有老鼠屎,大嬸,你是親眼看見的嗎?”

    “我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有人看見了,就是那個親眼看見的人告訴我的。”大嬸1說道。

    羅麗萍若有所思點點頭,又轉頭去問大嬸2:“你剛剛說你看見思甜烘焙坊烤箱里掃出一堆死蟑螂,你也是親眼看見的嗎?”

    “我也沒親眼看見,但同樣也是有人看見了,那個看見的人告訴我的。”大嬸2同樣說道,話術和大嬸1差不多。

    羅麗萍再次點點頭,朝兩人問道:“都是誰告訴你們的啊?”

    “是李嬸。”

    “金嬸啊。”

    兩人再次不約而同道。

    羅麗萍再次向兩位大嬸打聽這個李嬸和金嬸分別是誰。

    兩位大嬸皆是一臉戒備地看向羅麗萍,反問道:“你打聽這個干什么?”

    羅麗萍隨意一笑:“我就隨便打聽打聽,這不是確認一下,怕隨便傳謠冤枉人家面包店嘛。”

    “要這事是真的,我肯定告訴我那些親戚朋友,讓他們別在思甜烘焙坊買面包了。”她補充道。

    “是啊是啊。”這時旁邊的大嬸3也附和道。

    兩位大嬸一聽都放下戒備,說:“肯定是真是。”

    隨后分別說李嬸和金嬸的名字,還順道說出人家住哪里。

    “大家都是福寧鎮的人,還能隨便亂傳謠不成,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大嬸1說道。

    大嬸2也連連點頭:“是啊,小姑娘,這事百分之百是真的。”

    羅麗萍在心里記下這個李嬸金嬸的名字和住址,等自己事情辦完,晚上去孟箬那吃飯,順道把這事告訴了她。

    孟箬聽完羅麗萍的講述,驚訝完,隨即便冷靜下來。

    傳謠這種事成本低,但也最有效,從她店里這幾天斷崖式下滑的銷售額也能看出。

    而且吃瓜群眾,往往只對謠言感興趣,對于事實真相并沒有多在乎。

    所以,謠言一旦形成,你哪怕再努力去解釋,也不會有人相信。

    后世這種事也不少,比如誣陷某某家暴,哪怕被誣陷的受害者,最后靠法律途徑維權成功,吃瓜群眾也不在乎了,腦海里記著的還是這人家暴。

    維權需要時間,等受害者維權成功,這件事的熱度早就過了,也不會有多少人會持續關注。

    大多數人并不在意事實真相,在意的只是吃瓜時的那種獵奇的刺激感罷了。

    受害者浪費了漫長時間維權,花費了精力和金錢,最終也只是得到一個差強人意的結果。

    而且法不責眾,她現在這個情況更復雜。

    聽羅麗萍說,傳謠的人不是一個兩個,而是很多個。

    她總不能把這些人都扭送派出所或是告上法庭吧。

    最重要的是找到幕后的人。

    其實這個幕后之人是誰,也不難猜。

    這天底下的人,做事的目的無非就兩個,名和利。

    傳思甜烘焙坊的謠言,對誰有直接的好處,這其中的利害關系隨便一想也知道。

    但她現在也只是猜測,沒有實質證據。

    “孟姐姐,你能猜到是誰在背后傳面包店的謠言嗎?”羅麗萍問。

    “十有八九就是對門的秦氏面包房。”孟箬語氣肯定道。

    羅麗萍聽后點點頭,覺得對門的面包店確實最有可能干這事。

    因為思甜烘焙坊一倒霉,直接獲利的是他們。

    “孟姐姐,那你現在打算怎么辦?”她又問。

    “正好現在店里不忙,明天我親自去找找這個李嬸和金嬸,順藤摸瓜,看看能不能從她們那摸到幕后的人。”孟箬說。

    “孟姐姐,需不需要我幫忙?”羅麗萍眼神認真道。

    孟箬搖頭:“先不用,你先忙你自己的事,等我需要你幫忙的時候,我再跟你說。”

    而且,目前她還沒想到破解這個謠言的辦法,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李嬸全名叫李永香,金嬸全名叫金順花,都是福寧鎮本地人,平時沒什么事就愛走街串巷地聊天。

    因為有她們的居住地址,李嬸和金嬸其實并不難找,只要在她們家附近晃悠幾圈,總能找到。

    孟箬在店里烤好面包后,決定先去金嬸家旁邊轉悠。

    她手里握著一把瓜子,一邊嗑著瓜子,一邊慢悠悠地朝金順花家走去。

    走到

    巷子附近,她就開始轉悠。

    巷口或者房子樓下,零星站在一兩個嗑瓜子的大嬸大媽,聊著八卦。

    別說,這一圈轉悠下來,金順花雖然沒找到,但她卻聽到不少八卦。

    什么趙家的男人和孫寡婦搞一塊兒了,但趙家女人完全不知情。

    以及劉家男人和小姨子搞一塊兒去了……

    但這些八卦中有幾分真幾分假就不知道了。

    轉到第三圈,孟箬正打算要不要換個地方晃悠的時候,她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洪亮的呼喊:“金嬸——”

    “李嬸——”

    孟箬一頓,心想她運氣這么好,一下兩個都找到了。

    一開始她也不確定,面前這個金嬸、李嬸是不是她要找的那個金嬸李嬸,畢竟福寧鎮人多,碰上個同名同姓的也很正常。

    但很快,她就確認了。

    因為旁邊的金嬸李嬸正嗓門洪亮,一點不避諱地說著思甜烘焙坊的事。

    金順花:“李嬸,你今天跟幾個人說了?”

    李永香比出一個手勢:“三個。”

    金順花一聽當即搖搖頭:“李嬸,你今天戰斗力不行啊,我這一會兒已經跟五個人講了。”

    “那幾個人正好聚在一堆,我就一起說了,省得我一個一個講。”

    李永香一聽,覺得這個辦法好,有效率。

    她說:“下次我也這么干。”

    隨后,金順花信誓旦旦道:“我今天怎么說,也要提前完成十個人的目標。”

    “完成了,我立馬就找劉玉紅領錢去,然后回家休息會兒。”

    金順花像是想到什么,道:“你說我們以前,閑得沒事干到處走街串巷跟人聊八卦,聽八卦,是一點不覺得累。”

    “但是這跟人傳八卦的事成了任務,咋就這么累人呢?”金順花一臉苦惱道。

    李永香連忙接話道:“誰說不是啊,而且這一天天的到處跟人講,講得我是口干舌燥,歇都沒的歇。”

    “每天還有十個人的任務,這要是沒到十個人吧,總覺得虧得慌,這一天的努力白費了,縱使嘴巴再干,也要想辦法再拉幾個人,湊夠當天的目標。”

    金順花聽完,緊握李永香的手,無比贊同地點點頭。

    “李嬸,還是你懂我,咱們以后也算是有了‘革命友誼’吧。”金順花笑著說。

    李永香笑著回握住金順花的手,道:“那肯定的。”

    交流完,兩人便又重新分開,各自奔赴自己的“戰場”。

    好像她們這次短暫的相聚,僅僅是為了中場休息時的經驗交流。

    孟箬怕打草驚蛇,并沒有追上去質問或是要她們停止傳謠。

    傳謠這事跟做賊一樣,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腿和嘴都長在她們身上,她總不能天天追著她們不讓她們到處傳謠吧。

    再者,看這架勢,她們傳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并且根據羅麗萍的描述,她們還成功發展了下線,而且這個下線還是不要劉玉紅給錢,自發的。

    謠言這種事本就是一傳十,十傳百。

    目前,也算是確認了傳謠這事的幕后之人就是劉玉紅。

    剩下她要做的,便是想個釜底抽薪的法子,一下把這謠言給破解掉。

    孟箬這邊收獲不小,晚上,羅麗萍也給她帶來了好消息。

    昨天孟箬雖然讓羅麗萍先忙自己的事,等需要她幫忙了,再找她。

    但她心里始終不放心,所以今天白天她也有所行動。

    她去了一趟對門的秦氏面包房,意外發現兩件事。

    “孟姐姐,你知道對門的秦氏面包房在招人嗎?”她說。

    “招人?她生意不是不好,怎么還招人?”孟箬疑惑地問。

    是的,哪怕劉玉紅找人傳思甜烘焙坊的謠言,讓她店里的生意變差,但也沒有讓秦氏面包房的生意變好。

    產品不行,在背后搞再多小動作也是白搭。

    羅麗萍點頭:“對,我今天下午去他們店買面包的時候,無意間聽到的,好像是他們店老板懶得管這家店了,準備招個服務員。”

    劉玉紅這邊見自己店里生意始終好不起來,索性就懶得管了,與其整天待在店里發呆,不如出去打麻將換換心情。

    于是,劉玉紅便打算招個服務員。

    等服務員上崗后,她只要偶爾過來看看就行。

    “就今天傍晚在店門旁邊貼的招工啟事。”羅麗萍補充道。

    孟箬點點頭,若有所思,今天她忙著琢磨應對的法子,倒是沒注意對門貼了招工啟事。

    秦氏面包房招工只是其一,羅麗萍發現的另外一件事才是關鍵。

    “孟姐姐,我今天去對面買面包時,趁機瞅了一眼他們后廚,你猜我看到了什么?”羅麗萍一臉神秘地賣起了關子。

    孟箬蹙眉,隨即猜測道:“后廚臟亂差?”

    這回倒輪羅麗萍一臉驚訝了:“孟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孟箬笑。

    做餐飲的后廚,除了臟亂差,還能有什么令人稀奇的,總不能是死了一個人。

    “你說他們怎么有臉啊,自己的后廚臟成那個樣子,還反過頭來誣陷別人,傳別人的后廚臟亂差。”羅麗萍為孟箬打抱不平起來。

    孟箬冷笑:“也許劉玉紅傳思甜烘焙坊的謠言,靈感就是來自于自己臟亂差的后廚呢。”

    說完,她猛然一頓,隨后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一個絕妙的法子,能助她成功化解這次的謠言危機。

    絕對的釜底抽薪,絕對的一擊致命。

    第94章 【94】 開二店

    “羅妹妹, 我想到一個好辦法對付對面的人了。”孟箬紅唇一勾,道。

    羅麗萍一聽便立即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孟箬:“思甜烘焙坊現在不是被衛生負面謠言纏身嘛,正好呢對面的烘焙室臟亂差, 那我們就曝光它,將大眾的注意力從思甜烘焙坊轉移到秦氏面包房上去。”

    轉移大眾注意力這個辦法, 在后世的娛樂圈算得上是常規手段了。

    比如某某明星被負面纏身,該明星的公關公司一般先會想辦法撤熱搜, 然后再同時爆料一個對家的料, 并將這個料買上熱搜,達到轉移吃瓜群眾注意力的作用。

    羅麗萍聽后點頭,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可行。

    “那我們要怎么曝光它?”她問。

    “其實也很簡單,”孟箬道,“他們現在不是在招人嘛, 我們這邊就派一個值得信任但他們又不認識的人去應聘。 ”

    孟箬話說到這里, 突然被羅麗萍出聲打斷。

    “我知道,這叫臥底。”她有些激動道。

    孟箬點頭:“可以這么說。”

    “等這個‘臥底’順利潛入秦氏面包房, 然后她就能拿著相機,神不知鬼不覺地拍下他們烘焙室臟亂差的事實。”

    “我呢, 可以通過營銷公司那邊的資源, 讓他們登報曝光。”

    “如果熱度不錯,屆時估計還有會記者過來采訪對門呢。”孟箬彎著唇角道。

    這時的記者正義感很強, 遇見這種不正當的事肯定會勇于沖在第一線,將其曝光在大眾面前。

    不等孟箬說話, 羅麗萍便自告奮勇道:“孟姐姐, 我來當這個臥底吧。”

    孟箬聞言微笑,羅麗萍確實更合適。

    “好,你先去應聘, 我這邊給你找個數碼相機。”她道。

    劉玉紅那邊應該是比較急著招人,再加上羅麗萍也干過一段時間的服務員,人也聰明機靈,一下就應聘上了。

    劉

    玉紅跟她談好工資后,讓她明天就來店里上班。

    隔天,數碼相機也借到了,黃苓黃經理親自送來的。

    為表示感謝,孟箬送了她一盒蛋撻,和幾袋面包。

    黃苓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下,嘴上說著:“孟總,您可真是太客氣了。”

    “不過,說實話,你家的蛋撻我很喜歡吃。”

    萬事俱備,就等著羅麗萍去當臥底,記錄下證據了。

    第一天,孟箬打算先讓羅麗萍去探個底,所以就沒讓她帶相機。

    晚上羅麗萍下班,留了個心眼,故意繞了個彎,從孟箬房子后門進的屋。

    她一進屋,就跟孟箬道:“孟姐姐,幸虧今天你沒讓我帶相機,今天劉玉紅在,估計是怕我偷東西,盯我盯得可緊了。”

    這個年代,無論是店內、路上還是汽車火車里,扒手偷竊這種情況都很常見。

    所以,劉玉紅防著新員工,倒也在情理之中。

    孟箬點點頭:“那這幾天,都先不帶相機了,等你徹底獲取了劉玉紅的信任,咱們再商量拍照的事。”

    “這幾天你盡量表現勤快點。”她說。

    羅麗萍點頭:“肯定的。”

    又這么過去三天,羅麗萍終于是徹底獲取劉玉紅的信任。

    因為劉玉紅今天早上來店里,只是轉了一圈就出去打麻將了。

    羅麗萍等到中午,她也沒回店里。

    這幾天,她一有空就幫面包師傅打打下手,所以跟面包師傅的關系處得還算不錯。

    面包師傅年近四十,姓于,劉玉紅平常都管她叫于姐,羅麗萍則管她叫于師傅。

    “于師傅,老板娘今天怎么出去這么久還不回店里啊?”

    羅麗萍給于師傅幫忙的時候,狀似隨意地提了一嘴。

    于師傅也沒在意,回答道:“老板娘她打麻將去了,估計今天都不會回來了。”

    羅麗萍這下心下了然,心想劉玉紅應該是對她放下了戒備,準備把店徹底交給她和于師傅兩個人。

    于師傅對她倒是信任,因為她從第一天來店里,就經常主動過來烘焙室幫忙。

    所以,有時候于師傅干活干累了,到店外透透氣,她就一個人待在烘焙室。

    明天她就試著將數碼相機帶過來,趁于師傅出去透氣的時候掏出相機,多拍烘焙室的幾張照片。

    還真跟于師傅說的一樣,直到門店打烊,劉玉紅都沒回來。

    秦氏面包房店里生意不好,因此,他們打烊也早,基本上天一黑就把店門關了。

    晚上,羅麗萍繞了一個彎,繞到孟箬門后頭進屋。

    立即向她匯報了今天的情況。

    孟箬聽后點頭:“那你明天就試著帶相機過去。”

    黃經理把相機送過來時,順道教過她怎么使用,前兩天,她也把羅麗萍給教會了。

    “但千萬注意要小心,別被發現了,”她叮囑道,“要是被發現,讓對方存了戒備的心,就難了。”

    羅麗萍神情嚴肅,連連點頭:“孟姐姐,你放心,我會加倍小心的。”

    隔天一早,羅麗萍就將數碼相機藏進布袋里,帶去了秦氏面包房。

    一到秦氏面包房,羅麗萍就將自己的布袋放在烘焙室的一個角落。

    自打她上班起,她就有帶布袋的習慣,所以于師傅并沒有起疑。

    而且布袋里不光只裝了數碼相機,還有其他東西,數碼相機被她藏在了最里面。

    所以,一切都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她像往常一樣,先是在前面坐著,等顧客上門。

    坐了一會兒發現一直沒客人,就起身去烘焙室,問于師傅有沒有什么需要幫忙的。

    于師傅當然很樂意她過來幫忙,羅麗萍給她干活,她就能出去轉轉休息休息了。

    于師傅交代她要做哪些事,然后又道:“不著急,慢慢干,我出去轉轉透透氣。”

    羅麗萍連忙笑著道:“好的,于師傅。”

    于師傅從后門走出去后,羅麗萍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然后又趴在后門探頭看了一下,確定于師傅已經走遠,且不會突然折返,連忙就去布袋掏出數碼相機,對著烘焙室咔嚓咔嚓連拍好幾張。

    要說秦氏面包房的烘焙室是真的臟亂差,揉面的操作臺亂七八糟,上面還有一些發黑的污漬,好像是沒清理干凈的面團,時間一久,便發霉變黑了。

    不僅如此,地面的角落里還有蟑螂。

    再就是烤箱,這烤箱一看就上年頭了,周邊全都發黑,烤箱里頭更是一層厚厚的污漬,像是煙、油、糖以及面粉的結合體,常年累月積累得如此厚的。

    羅麗萍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對著這些地方就是一頓咔嚓咔嚓。

    她拍得正起勁兒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說話聲,一聽,竟然是劉玉紅的聲音,而且劉玉紅是從正門過來的。

    大概是劉玉紅剛走到店門口,就碰見了熟人,跟熟人講了兩句話。

    這也恰好幫她爭取了時間,羅麗萍連忙收起自己的相機,將相機裝進相機包中,然后再藏進布袋最里面。

    這邊劉玉紅跟熟人說完話,一走進店內,發現羅麗萍不在前臺看店。

    她立即就拔高聲調喊了一句:“羅麗萍,人死哪里去了,店也不看。”

    剛喊完,劉玉紅就快步走向烘焙室,然后一抬眼就看見羅麗萍鬼鬼祟祟地把自己的布袋往角落里推。

    劉玉紅一雙狹長的細眼盯著她,問:“你怎么在這?于師傅呢?”

    她邊說邊不動聲色地靠近羅麗萍,后門開著,她大概是怕她現在發作,羅麗萍會拿著自己的包就跑。

    羅麗萍沒察覺到劉玉紅的異常,回答:“于師傅說是出去透透氣。”

    劉玉紅點點頭,在靠近羅麗萍的瞬間,一把搶過她塞到角落的布袋。

    羅麗萍一見,立刻緊張起來:“你、你干嘛?你拿我東西干嘛?”

    “干嘛,”劉玉紅將布袋拿到一旁,語氣不善道,“偷我店里的東西了吧,鬼鬼祟祟的也不在前面看店。”

    說罷,她便將羅麗萍布袋里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都倒在桌上。

    當羅麗萍看見數碼相機被倒出來后,她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東西倒出來,劉玉紅又將她的布袋里里外外翻了兩遍,倒是沒看到她店里的東西。

    最后,劉玉紅拿起桌上的數碼相機。

    羅麗萍見她拿起相機,連忙緊張道:“你別亂動,這個相機很貴的。”

    劉玉紅沒聽她的,繼續拿著相機在手里打量:“數碼相機?這么貴的東西,你一個打工仔怎么會有?”

    “總不會是偷的吧。”她說。

    劉玉紅打算詐一詐她,如果這相機真是羅麗萍偷的,她就騙她說要把這相機送去派出所充公,然后偷偷據為己有。

    數碼相機可是個稀罕物,一臺好幾千塊呢,而且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市面上的數碼相機數量有限,你要想買一臺不光得有錢還得有路子。

    “不是我的,是我對象跟朋友借的。”羅麗萍也算反應快,立即編出一個理由,“我男朋友借來拍照的,暫時放在我這。”

    “真是借的?不是偷的?”劉玉紅挑眉打量道。

    “你要是不信,要不要我晚上把我對象叫來,他跟你說。”羅麗萍道。

    見羅麗萍語氣如此篤定,劉玉紅還真信了幾分。

    “快把相機還給我,要是不小心摔壞了,你賠不起。”羅麗萍急忙道。

    劉玉紅聽后笑了一聲說:“我還賠不起,我都開得起面包店,我還賠不起一臺破相機。”

    “是,”羅麗萍點頭,“你有錢,但你弄壞了人家相機,人家要你賠相機,不要你的錢。”

    這回她倒是說到了點子上。

    劉玉紅有些不甘心地將相機還給孟箬,但突然想到什么,又連忙收回手。

    羅麗萍收剛伸出來,見她忽然又收回手,皺眉問道:“你干嘛?”

    “這相機你會用嗎?”劉玉紅拿著相機問。

    她倒不是懷疑這相機里面有什么問題,她從始至終都沒想過“羅麗萍會用相機拍她的

    烘焙室”這個可能。

    誰又能想到還能這樣操作呢?

    她就是純粹好奇,以前沒見過相機,想看看怎么拍照的。

    但羅麗萍做賊心虛啊,劉玉紅這么一問,她還以為劉玉紅是發現了什么端倪,嚇得神情一頓。

    好在她還是盡量保持鎮定地說道:“我男朋友借來的,我怎么會用。”

    劉玉紅死心,這才乖乖把相機還給羅麗萍。

    羅麗萍接過相機,就把相機裝進自己的布袋里,其他的東西也一股腦裝進去。

    要不是她怕自己跟劉玉紅搶,會不小心把相機摔壞,她早就上前搶了,還跟她啰嗦這么多。

    收拾好自己的布袋后,以防萬一,羅麗萍直接將布袋背在身上。

    而劉玉紅像是想起什么,連忙掏出鑰匙去開錢柜的鎖,拉開抽屜一看,認真清點了兩遍錢,發現沒少,才重新給錢柜上鎖。

    羅麗萍背著布袋出來,正好就看見這一幕。

    她知道劉玉紅是怕她偷錢,在點錢。

    劉玉紅一抬頭就看見盯著錢柜看的羅麗萍,還不忘瞪著眼睛警告她:“要是被我發現你偷我家東西或錢,我立馬把你送去派出所。”

    羅麗萍沒說話,卻在心里吐槽,就你那點錢,誰稀罕。

    這時,于師傅正好從后門回來。

    她聽見前面傳來劉玉紅的聲音,連忙走出來,有些心虛地看向老板娘。

    劉玉紅瞪了她一眼,厲聲訓斥她:“好啊于姐,我就昨天出去了一天,你今天就開始偷懶了,跑出去這么久。”

    于師傅也是自認倒霉,她以前都是出去轉悠個幾分鐘就回來,就今天走遠了點,出去了二十來分鐘,就這么一回,還就被老板娘給抓住了。

    罵完于師傅,她又轉頭罵羅麗萍:“還有你羅麗萍,你是前面的服務員,你跑去烘焙室干嘛,以后你就給我在前面好好待著,別讓我看見你出現在烘焙室,要不然我扣你工資。”

    “這幾天我會經常過來查崗,你們倆給我小心點啊,別再讓我抓住你倆偷懶,抓住一回扣5塊錢。”

    于師傅一聽扣五塊錢這么多,立即急了。

    “扣這么多,那今天扣不扣?”

    劉玉紅大發慈悲道:“今天念在你們是初犯,就先不扣了,下次再讓我抓到一回,連今天的一起扣。”

    一聽今天不扣錢,于師傅立即松了一口氣。

    看來以后她連出去透氣都不敢了。

    羅麗萍倒是無所謂,如果相機里的照片能用,她就直接不干了,還管她劉玉紅扣不扣錢。

    中午,她趁著吃飯的功夫,繞彎去了孟箬那,將相機交給孟箬。

    “孟姐姐,你快看看,照片能不能用?”

    孟箬一聽照片已經拍好了,立即從相機包中拿出相機,翻開今天拍的照片。

    羅麗萍拍了快三十來張,她仔細翻了一下,應該是能用的。

    孟箬翻完照片后點點頭:“應該是可以。”

    “麗萍妹妹,你這效率相當可以啊,我本來以為今天拍不了照片呢。”她說。

    羅麗萍喝了一口水,立即將今天事情的驚險解釋一遍給她聽。

    說完,她還不忘補充一句:“孟姐姐,你是不知道啊,劉玉紅翻出相機的時候,我魂差點給嚇掉。”

    “今天你幫了我的大忙了,我得好好謝謝你。”孟箬說。

    “孟姐姐,你都幫我那么多次了,我回過頭來幫你是應該的,再說謝可就見外了。”羅麗萍笑著道。

    孟箬同樣笑了笑。

    隨即她又道:“那你下午跟劉玉紅說一句,就直接不干了吧。”

    “你這幾天為了我的事,耽誤不少時間,”她道,“你還是趕緊忙自己的事,盡快把鹵味店開起來。”

    羅麗萍點頭:“今天劉玉紅把我和于師傅狠批了一頓,讓我倆各司其職,別亂跑。所以,就算我今天不辭工作,以后怕是也難再進烘焙室。”

    “嗯,”孟箬頷首,“照片應該是能用,你也別再去劉玉紅那受氣了,說完立馬走。”

    中午,羅麗萍吃完飯回秦氏面包房,正好劉玉紅還守在店里,就直接跟她說了不干的事。

    劉玉紅一聽當即滿臉驚訝,問為什么。

    羅麗萍給的解釋是劉玉紅老是懷疑她偷東西。

    劉玉紅像是想要繼續說什么勸她留下。

    由于她店里的生意不好,所以,她給服務員的工資跟其他店比起來,偏低。

    因此,她這也不好招人,羅麗萍也是好不容易才招到的。

    羅麗萍卻搶先開口:“我是真不想干了,老板娘你也別勸我,不管你說什么我是都不會留下來的。”

    說罷,她懶得繼續啰嗦,扭頭就走。

    只剩劉玉紅站在原地一臉莫名其妙。

    這邊孟箬也已經去了趟廣告公司,將相機還給黃經理。

    拿回相機后,黃經理也順道將相機里的照片調出來查看。

    看完后,黃經理滿意地點頭:“拍得不錯,關鍵的位置都拍到了,秦氏面包房的門頭也拍到了,應該是可以用的。”

    “我待會兒就把照片交給報社的記者,讓他們盡快登報,他們這段時間正缺新聞呢。”

    孟箬一聽,微笑道謝:“那就辛苦黃經理再跑一趟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報社速度極快,兩天后,曝光秦氏面包房烘焙室衛生問題的新聞就登報了,而且占據了申市日報社會版面最大的版塊。

    也許就跟黃經理說的,報社那邊現在正缺新聞。

    秦氏面包房烘焙室衛生問題的新聞一經曝光,便迅速發酵。

    大家立即調轉槍口,來指責秦氏面包房臟心爛肺,賺黑心錢。

    之前思甜烘焙坊還只是街頭巷尾傳的謠言,可信度有幾分說不好,但是對門的秦氏面包房可是實打實的上了新聞的,還有照片,總做不得假。

    “你們看報紙上的照片沒?我的天啊,那烘焙室臟得啊。”

    “從那么臟的烘焙室出來的面包,能吃嗎?”

    “她家面包一看就不好吃,還好我沒在她家買過。”

    “我也是,她家開業的時候舞龍舞獅搞得可熱鬧了,我也進店看了看,但是沒買,又空著手出來。”

    “出來后,去了對面的思甜烘焙坊,倒是買了一點面包。”

    “你別說思甜家的面包還真挺好吃的,面包款式也新穎精致。”

    “哎,你們說都是做面包的,思甜烘焙坊不會也有問題吧,之前不還有不少人在傳,說思甜烘焙坊也存在衛生問題嘛。”

    “我覺得有可能誒。”另外一人附和道。

    ……

    孟箬也是預料到這點,所以提前做了準備。

    秦氏面包房出事后,難免就會有人產生聯想,覺得同樣做面包的思甜,也存在衛生問題。

    這就好比,電視上曝光某某老壇酸菜存在極嚴重的衛生問題,大家會下意識覺得所有的酸菜都有問題。

    于是,其他同行就會趕緊發文發視頻澄清,說自己的產品和被曝光的品牌不一樣。

    九零年代,不僅沒有互聯網,很多人家里連電視機都沒裝,自然不能采取后世那樣的澄清辦法。

    不過,她也有別的法子。

    之前門店裝修的時候,為了方便,她就讓工人將烘焙室墻面打了一個正方形的洞。

    這樣一來,墻洞正好就將烘焙室和前頭的門面連接起來。

    她當初這么做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為了方便遞烤盤,省得她端著烤盤來回跑。

    墻洞她弄了個簾子,正好就把里面的烘焙室給遮擋住。

    只是她沒想到,以前的一個小巧思,現在卻能派上大用場。

    前兩天,她已經找人把墻洞的簾子卸下,重新換上了透明的玻璃推拉門,這樣顧客進店買面包,就能看見里頭干凈整潔的烘焙室。

    其實她這個想法,有點像后世餐飲行業一直推行的“明廚亮灶”。

    眼見為實嘛,顧客親眼看見你的烘焙室干凈整潔,那些衛生問題的謠言自然就不攻自破。

    果不其然,進店的顧客,下意識地都會朝烘焙室看去,看見干凈整潔的臺面和地面后,才放心購買。

    一些思甜烘焙坊的忠實粉絲,更是賣力地自發宣傳。

    說思甜烘焙坊的烘焙室干凈整潔,之前傳思甜存在衛生問題的言論全部都是謠言。

    你不信?不信你就自己去看看,人家身正不怕影子斜,老板特地搞了個玻璃視窗,你能直接看到里面的臺

    面和地面。

    幾天之后,思甜烘焙坊的生意便肉眼可見的好起來,很快便恢復到謠言興起之前的水平。

    報社這邊,曝光衛生問題的新聞,一致獲得人民群眾的好評。

    大家都說,這樣的日報才是為人民服務的日報。

    上頭也點名表揚,這回申市日報干的不錯。

    于是主編決定再接再厲,讓報社的記者親自去一趟秦氏面包房,曝光到廣播上,曝光到電視上。

    秦氏面包房衛生問題被曝光后,這下店里不僅一點生意沒有,每天還有不少人站在門口對這她指指點點。

    那時,劉玉紅就在猶豫是整頓烘焙室衛生,還是直接關店。

    這時候,報社的記者竟然又找上門了。

    記者向她出示完工作證和相關證件,便舉著相機在她的烘焙室里大肆拍照片、錄視頻。

    她的烘焙室還沒來得及整頓,里面臟亂差的環境被記者的相機拍了個完完全全。

    上完廣播和電視臺之后,不僅秦氏面包房的名聲徹底臭了,連老秦家的食品廠都帶著受了影響。

    為此,秦先志趕緊找上老婆,讓她立馬關店。

    “你還真是有夠厲害的,要我怎么說你。”秦先志指著劉玉紅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原先我以為,你開店最多也就是賠本,我沒想到你還能把事情搞這么大,先是上報紙,現在又是上廣播和電視。”

    “連帶著秦家的食品廠都有人鬧事,問我食品廠的環境是不是同樣臟亂差。”

    “趕緊關店,趕緊關店。”

    劉玉紅嘆了一口氣,心說這回是不關店也不行了。

    這段時間,申市日報連著幾天都在報道本市存在衛生問題的餐飲店。

    日報主編轉念一想,要不還是換換風格吧,也報道些衛生過關的店,不然在市民心中,申市好像就只有這些衛生不過關的門店,對咱們市的影響也不好。

    主編向手底下的記者提出這個想法時,一個報道過秦氏面包房的記者當即開口說道:“主編,我們可以報道思甜烘焙坊,之前曝光秦氏面包房的時候,我順道去過她家,她家特地搞了個透明的玻璃視窗,可以看見里面的烘焙室,很干凈。”

    主編一聽當即拍板:“好,第一家,就先報道思甜烘焙坊。”

    當兩三個記者拿著收音話筒,扛著相機來到自家門店時,孟箬是萬萬沒料到的,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就這么砸她頭上了。

    思甜烘焙坊的新聞登報后,便是再次將門店的客流量推向另一個高度。

    市民群眾一看到報紙上的新聞,便立即前來購買,畢竟大家真是苦衛生問題久已。

    當孟箬看見,門店又出現即將打烊卻還有顧客排隊的情況時,她便知道是時候開二店咯。

    第95章 【95】 買廠(含補更)……

    在孟箬籌備二店的時候, 羅麗萍的第一家鹵味店也馬上就要開業了。

    羅麗萍的鹵味店也在福寧街,但跟孟箬的思甜烘焙坊還是有點距離。

    她將店定在福寧街,其實并不單單因為孟箬在這邊, 也有其他方面的考量。

    一來她提前調查過市場,福寧街這邊只有一家賣鹵味的店, 生意一般般,糊口算是勉強可以。

    為了知己知彼, 她還特地買過這家鹵味店的鹵味嘗嘗, 味道不出所料的也很一般。

    沒有強勁的對手,這是其一,其二則是福寧鎮這邊人口混雜,外來人口和本地人口基本達到了六比四。

    孟箬給她的鹵味配方,有三個口味, 麻辣、甜辣、五香, 正好她可以都試試。

    要說申市本地人,不怎么吃辣, 甜辣大概也能接受,但是辣度不能太高。

    而外來人口, 也是有的地區嗜辣, 而有的地區是一點辣也不沾。

    所以她覺得三個口味都做,但是這其中的比例, 還要根據售賣情況及時調整。

    開業前半個月,她就開始天天在家里按著配方鹵鴨貨, 鹵完就拿來給孟箬嘗, 看哪里還需要改進。

    “感覺不夠入味,差了點。”

    “這回又有點太爛了,煮的時間久了。”

    “怎么吃起來有點發苦發澀, 是不是糖色炒得過老了。”

    ……

    一開始,羅麗萍以為有了配方就萬事大吉,結果沒想到,這里頭的門道竟然這么多。

    要不是孟箬一點點幫她嘗,一點點幫她調整,光有個配方還真不行。

    難怪要拜師傅呢。

    終于,在開業前幾天,羅麗萍終于做出了讓孟箬點頭滿意的鹵鴨貨。

    羅麗萍頓覺如釋重負,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

    見她這個樣子,孟箬忍不住笑道:“麗萍妹妹,配方也不是一成不變的,等你以后將店開向全國的時候,你可能還需要根據各個地區的口味進行相應的調整。”

    羅麗萍一聽當即驚得瞪大雙眼:“把店開向全國?”

    孟箬笑:“怎么,你沒有信心?”

    羅麗萍搖搖頭,神情忽然就認真起來。

    她說道:“倒不是沒有信心,就是沒想過這個事。”

    “我也就隨便一說,”她道,“目前,你先不用想那么遠,做好當下最重要。”

    羅麗萍鄭重點頭,是的,先把目前這家店做好,然后再一步一步去想二店三店的事。

    她想了想,還是問道:“那孟姐姐,你是想把思甜烘焙坊開向全國嗎?”

    孟箬突然提起這事,肯定也有原因,并不是隨便說說。

    “算是一個小目標吧。”她微微頷首,一點不扭捏道。

    口福鴨福寧街店正式開業的時候,孟箬也去湊了個熱鬧。

    因為是鹵味店,第一天開業生意還算不錯。

    工作了一天的人下班回家,疲憊萬分,正是不想做飯,去鹵味店買個素菜和葷菜,配個小酒,倒是正正好。

    因此,口福鴨到了下班的點,生意才正兒八經地好起來,店門口立即就排起了長隊。

    口福鴨營業的第五天,孟箬的二店也熱熱鬧鬧地開業了。

    二店的門面就是之前她買的另外一套房。

    一開始二店她并未選在福寧街,但考慮到管理問題,她又重新將福寧街化為選項。

    由于二店那套房的二樓三樓還有租客,兩層樓的租客加起來得有二十幾個人,魚龍混雜的,于是她就沒在二店單獨設立烘焙室。

    一店二店直接共用一個烘焙室。

    其實這樣也好,兩家店兩個烘焙室,不管是衛生還是產品質量方面,都不如一個烘焙室好管理。

    這也是為什么,后世的烘焙連鎖品牌,喜歡直接采用工廠供應鏈的模式。

    好管理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采用工廠模式,面包產品質量和口味都更容易做到統一。

    一店的烘焙室大,當初考慮到分店問題,所有的烘焙設備她都是挑最大號的買。

    一店的設備烤兩個店的面包倒是沒問題,但她一個人卻做不了兩家店的生日蛋糕。

    所以,孟箬決定在招聘到靠譜的蛋糕師傅之前,二店暫不接生日蛋糕的定制,蛋糕定制的活兒都匯聚到一店。

    二店開業,她又招聘了兩個人,一個是懂烘焙的面包師傅,另一個則是普通的服務員。

    孟箬負責做面包,新招來的烘焙師傅則專門負責烤,以及將烤好的面包送到二店。

    如此,她便能節省不少時間,節省的時間她可以用來做生日蛋糕。

    新店開業,孟箬按照慣例,照舊搞了個為期三天的全場八八折活動。

    二店一開,一店這邊的客流壓力明顯小起來。

    開二店的時候,孟箬還做了另外一件大事,注冊公司,以及組建公司財務部。

    注冊公司這事還是游徹建議的。

    其實,她一早也有注冊公司的想法,只是忙著開店一時給忘了。

    經游徹一提醒,她立馬準備材料去相關部門登記公司注冊,公司的名稱還是以“思甜”二字命名。

    早點注冊公司也好,還能提前搶占商標。

    游徹那邊電器公司和廠子也是辦得風生水起,聽說前段時間他帶領研發團隊研發的新款電冰箱,工廠那邊已經投入生產了。

    現在就等著第一批貨出來,然后聯系經銷商在各地上貨。

    *

    孟箬手上管理著兩家店,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尤其是新開的二店,由于剛開業,她怕服務員會出錯,總是花更多的時間盯著。

    她這樣一店二店來回跑,這天,偶然就瞥見一個路人手上拎著他

    們店的袋子,但是袋子里裝的面包樣式卻好像不是他們店的。

    因為只是一瞥,那個路人很快也淹沒到人群中,她也就沒多在意。

    但是當她第二次、第三次看到時,她就不得不起疑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顧客用他們家的袋子裝別的店的面包。

    后來仔細一想,不對,因為她看到的不是同一個人,是好幾個人這樣做。

    一兩個人還能稱之為巧合,那好幾個就不能單純解釋為巧合了吧。

    關系到店里的事,孟箬決心好好查查。

    在她再一次碰見這種情況時,她連忙拉住那位路人,笑著問她手里的面包是在哪里買的。

    結果,那個路人沒指她兩家店的任何一個方向,而是指著福寧街外。

    “在街外面的路邊小攤買的。”

    孟箬一聽,便猜出這其中有蹊蹺。

    她順著方才那位路人指的方向,走出福寧街,然后沒多久便找到一個賣面包的小攤。

    攤主是個中年女人,她推著一個小攤車,車上裝著簡易的玻璃櫥柜,櫥柜里裝著各式面包。

    孟箬走上前,裝出一副潛在顧客的樣子,朝櫥柜里的面包看去。

    中年大嬸見有顧客,連忙笑臉相迎:“小姑娘買面包嗎?我這面包價格便宜還好吃呢。”

    見孟箬不說話,大嬸又繼續熱情地推銷自家產品:“思甜烘焙坊知道吧,上過電視的,在福寧街開過兩家店。”

    這時,要是一般的路人則會好奇地問:“那你家跟思甜烘焙坊有什么關系嗎?”

    大嬸就會拿起袋子說出她和思甜烘焙坊的關系。

    但面前的小姑娘像是很不給面子似的,一直不說話。

    這種話少的顧客她也不是沒見過,就也沒在意。

    隨即,大嬸見孟箬眼神落在她的塑料袋上,便連忙拿起旁邊的塑料袋,指著袋子上的“思甜烘焙坊”。

    “小姑娘,你看這上面的字,我們這小攤里的面包都是從思甜烘焙坊里出來的,”她說道,“因為小攤車不需要昂貴的房租,所以我們這的面包啊,是同樣的質量,更實惠的價格,店里賣一塊五的,在我這里只要五毛。”

    孟箬愣愣地看著中年大嬸手中的袋子,還是一句話沒說。

    他們店目前的包裝袋有兩種,分別是蠟紙和普通的塑料袋。

    遇上需要特殊包裝的面包,店里的服務員會先包上一層蠟紙,然后再裝進塑料袋中。

    其中,蠟紙和塑料袋上都印有“思甜烘焙坊”這五個字。

    這是她讓印刷廠幫忙加工的,好跟別的店做一個區分。

    她之前特地觀察過,幾乎所有的面包店,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塑料袋。

    當初她在豐州市開店的時候,用的也是那種尋常的塑料袋。

    她現在是想讓思甜烘焙坊在顧客心中,形成一個品牌的標識性,以后吃面包首先想到的就是思甜烘焙坊。

    所以,她才在塑料袋這種細節上下了點功夫,特地找印刷廠把店名給印刷上去,以便和別的面包店區分開來。

    顯然,只下這么一點功夫是不行的,因為可仿制的成本太低,反而容易讓投機取巧的人鉆空子。

    就比如說面前這袋子,乍一看好像跟他們店的袋子沒什么兩樣,但仔細對比還是能看出一點區別的。

    但問題是普通的顧客并不會仔細對比,顧客只要一看到袋子上的店名,便會下意識覺得這面包就是思甜烘焙坊的。

    長此以往,仿制的劣質面包掛著思甜烘焙坊的頭銜,一定會拖垮品牌的名聲。

    見孟箬一直不吭聲,大嬸在心中狐疑,心想這小姑娘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這時,孟箬勾唇笑著問道:“大嬸,你說你這里的面包都是從思甜烘焙坊出來的?”

    “是啊,小姑娘,”大嬸點頭,“我還能騙你不成。”

    孟箬繼續笑著道:“可我就是思甜烘焙坊的老板,我怎么不知道這事?”

    大嬸一聽這話,臉色一變,狐疑地看向她,好像在判斷孟箬說的這話是不是正確。

    隨即,大嬸決定不再理她。

    “小姑娘,你要是不買面包就趕緊走吧,”大嬸朝她揮揮手,不耐煩道,“別耽誤我做生意。”

    孟箬在心里冷笑,還耽誤你做生意,今天我就讓你這生意做不成。

    她并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拍手,邊拍手邊沖著兩邊的路人喊:“大家過來看看了,這個小攤賣假冒偽劣產品啦。”

    “這個小攤的老板,隨便搞來個袋子就冒充人家的面包。”

    兩旁的路人聽見這邊有動靜,瞬間便圍了過來。

    大嬸見勢不好,立即便想推著車走。

    孟箬連忙一把抓住小攤車,不讓大嬸走。

    “大嬸,你跑什么,”她冷笑道,“你假冒偽劣我們店的產品,我待會兒還要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呢。”

    其實孟箬知道這種小事,把她扭送派出所,估計也沒什么用,最多警察同志教育她幾句,讓她別再這么干了。

    她之所以這么說,就是想嚇嚇大嬸,看大嬸慌不慌。

    大嬸一聽孟箬要把她送到派出所,還真慌了,立即求饒道:“對不起小姑娘,是我鬼迷了心竅,我保證,保證以后一定不這么干了,你就放過我吧。”

    她也是看孟箬的面包店生意好得出奇,而自己小攤的面包一天也賣不了幾塊錢,才想到冒充這個辦法的。

    沒想到還真有效,一天賣出的錢跟以前比,直接翻倍。

    于是她的膽子也愈發大起來,直接將小攤擺在了福寧街的路口,光明正大地蹭思甜烘焙坊的熱度。

    結果倒霉地撞上老板了。

    旁邊的路人一聽,這個大嬸還真搞了假冒偽劣的事,頓時都對她嗤之以鼻。

    這時候,人群中還站出一個人。

    “這家就是假冒偽劣,”那人義憤填膺道,“我在思甜烘焙坊的店里買過幾次面包,店里的面包和她攤子上的面包完全不一樣。”

    “前兩天我路過攤子的時候,好奇瞅了一眼,聽這個大嬸說她家面包都是從思甜烘焙坊出來的,還納悶呢。”

    “思甜烘焙坊的面包做得精致漂亮,跟她家面包完全不一樣,怎么會是一家出來的呢。”

    “原來是這個大嬸在搞假冒偽劣啊。”

    女同志說完,又看向孟箬,隨即認出她來。

    “你就是思甜烘焙坊的老板吧?”女同志問。

    “我記得思甜烘焙坊的女老板長得可漂亮了,所以有點印象。”

    孟箬點頭:“是,我是思甜烘焙坊的老板。”

    “原來是搞假冒偽劣產品被老板給抓住了啊。”人群中另一人說道。

    頓時,大家紛紛譴責起這個大嬸。

    好巧不巧,人群中還有人認識大嬸。

    “咦,這不是福寧鎮上老吳家的嗎?”

    還有人把她認出來了,大嬸頓時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早知道就不干這么丟人現眼的事了。

    眾人一聽還是福寧鎮的人,更是鄙夷。

    吃瓜群眾圍在一起對她指指點點,臊得大嬸都快把臉埋到自己咯吱窩里了。

    她苦著一張臉懇求孟箬:“小老板,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后肯定不敢這么干了。”

    孟箬看出大嬸是個膽小的,經過今天這么一遭,諒她也不敢打著思甜烘焙坊的名頭賣假冒的面包。

    而且她也沒空真的陪大嬸去一趟派出所。

    今天大嬸的事給她提了一個醒,既然她打算做品牌,那就要對產品包

    裝進行一次大升級。

    這個事比把大嬸送去派出所急,而且就算她把大嬸送去了派出所,大嬸估計也得不到什么實質性的處罰,充其量就是幾句口頭教育。

    孟箬松開了抓著小攤車的手,對大嬸放狠話道:“念在你是初犯,今天我就暫且放過你,下次再被我看到,我立馬把你扭送到派出所,去法院告你侵權。”

    大嬸連連點頭:“小老板,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也是真不敢了,經過今天這事,她估計以后面包都不會賣了,還是干點別的賺錢吧。

    孟箬處理完大嬸的事,回到店里,當即就拿出本子和筆,在上面寫寫畫畫,構思著如何升級包裝。

    其實,回來的路上她已經有了大致的想法,在本子上畫了大半個小時后,她終于捋清思路。

    隨后,她撥通了廣告公司的電話,找到黃經理。

    “黃經理,是這樣的,我想升級店內的包裝,廣告公司那邊能幫忙印刷嗎?”孟箬在電話里問。

    “孟總,關于包裝升級,您這邊有個大致想法嗎?”黃經理問。

    隨即,孟箬便將自己的初步想法告知她。

    黃經理大致聽了一下,覺得好像有點復雜。

    “這樣,我把美術生叫上,我倆一起去趟你店里,我們三個開個小會,好好討論一下包裝升級這事。”黃經理道。

    孟箬覺得這樣當然是再好不過,立即同意。

    半個小時后,黃經理帶著美術生來到思甜烘焙坊。

    孟箬把她們請到一樓的會客間,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紅茶,又擺了兩道甜品。

    一切就緒,孟箬拿出本子,向兩人展示她構思的草圖。

    “首先是蠟紙的升級,”她道,“之前思甜烘焙坊的包裝蠟紙是這種最普通的白色蠟紙,上面只印了一個店名。”

    說著她拿出蠟紙向兩人展示。

    “我想在蠟紙上印上我們店的幾款主推面包和甜品。”

    “排布的話大概就是這樣,”她指著本子上的草圖說道,“一款產品斜著排一行。”

    “成品圖就需要珊珊這邊配合了。”

    珊珊就是美術生,全名盧珊,現在是黃苓所在廣告公司的設計師。

    “審美這塊肯定是珊珊更專業,這些都只是我的初步構思,如果珊珊有更好的想法也可以提出來。”孟箬道。

    盧珊點頭,并沒有急著發表意見。

    她說:“我先按照孟總的意思畫出來,看看效果怎么樣,如果效果欠佳,我再做調整。”

    孟箬點頭:“可以。”

    “再就是包裝袋的升級,包裝袋我不想搞得那么花,就想著在塑料袋兩邊各印上一款面包造型。”

    她剛說完,黃經理便微笑道:“孟總,不好意思打斷一下。”

    “包裝袋的話,您有沒有想過把品牌logo和廣告語印上去,這樣還能起到宣傳品牌的作用,加深消費者對思甜烘焙坊的。”

    品牌logo和廣告語,孟箬當然也想過。

    只是這些她打算放到后面去做,logo和廣告語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定下來的,但目前包裝升級的事她又很著急。

    另外,品牌logo這東西一旦定下來,就不好大改。

    不然就不是改logo,而是換logo了。

    像后世那些大品牌,花重金請大佬升級品牌logo,哪次不是改了幾乎等于沒改。

    品牌logo、品牌色這些標識一旦占領了消費者心智,你一大改,反而瞬間就失去了品牌辨識度。

    廣告語可以隨著品牌的規劃和發展定期升級,但是logo和品牌色太重要了,得慎之又慎。

    隨即,孟箬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訴黃經理。

    黃苓一聽,竟覺得很有道理。

    聽完孟箬這番話,黃苓不由對她刮目相看。

    她點點頭道:“還是孟總考慮得全面一些。”

    “不過,孟總,”她笑著說,“沒想到您對品牌也有這么深入的見解,我這個營銷經理還有點比不上了。”

    “哪里哪里,是黃經理謙虛了,廣告營銷方面還是黃經理更專業。”

    兩人商業互捧了幾句之后,又談起正事。

    最終,蠟紙和包裝袋的升級,還是按照孟箬的最初想法去設計。

    至于品牌logo黃苓也安排盧珊這邊抽空構思。

    “珊珊,蠟紙和包裝袋的設計方案盡量多出兩個,好給孟總做參考,”黃經理交代道,“品牌logo也是一樣。”

    盧珊點頭:“好的,苓姐。”

    因為包裝升級的事,比較急,盧珊出了兩個方案后,孟箬沒多做糾結,直接就定下。

    升級方案定下后,黃苓這邊就安排廣告公司印刷。

    幾天后,第一批升級的包裝到店。

    蠟紙和包裝袋一到店,孟箬便立即安排兩個服務員用上。

    一店服務員問:“孟姐,這舊的蠟紙和包裝袋還剩不少,要不要等用完舊的再用新的?”

    服務員大概也是出于節約,才這么詢問。

    孟箬搖頭:“直接用新的。”

    她想了想又道:“舊的蠟紙和包裝袋都整理出來,我待會兒收進后頭倉庫。”

    一店服務員點點頭,便開始整理那些舊的蠟紙和包裝袋。

    包裝升級后,孟箬特意留在前面門店觀察顧客對包裝升級的反應。

    有不少顧客反饋升級后的包裝漂亮。

    “這包裝也太漂亮了,這么漂亮的蠟紙和包裝袋,回頭我都舍不得扔。”

    “可不是么,這包裝袋拎在手上,感覺面包都值錢不少。”

    “是啊,知道的曉得這里頭裝的是面包,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頭裝的是什么貴東西呢,哈哈哈哈。”

    “就沖這么漂亮的包裝,我以后買面包就只認思甜烘焙坊。”

    ……

    見大家對升級后的包裝一致好評,孟箬心里也很開心,有種自己的決定被大多數人認可的成就感。

    包裝升級的第二天,孟箬發現兩家店的生意好像更好了。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因為顧客的增量不是很明顯,體現在日銷售額上的差別也不是很大。

    兩家店的日銷售額加起來,包裝升級第二天只比第一天多了個四五百塊錢。

    可到第五第六天,她便明顯感受到客流量的增加,因為不管是一店還是二店,門口都排起了長隊。

    之前一店上報紙,將客流量推向一個小高峰后,她便抓緊開二店。

    二店開業后,把原屬于一點客流分出去一些,一店的客流壓力瞬間下降。

    二店營業一段時間后,兩家店的客流基本達到持平狀態,當然一店因為占據了地理位置的優勢,整體的客流還是比二店好些。

    而現在,一店二店的客流量幾乎都達到了一個小高峰,顧客絡繹不絕。

    孟箬巡視兩家店的售賣情況時,偶然聽見兩位排隊的顧客站在隊伍中間說話。

    “我是從申寶區過來的,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

    “反正在家也閑得沒事,就坐車過來了。”

    “前兩天剛來過一次,今天不光給我自己買,還要給我那些鄰居帶呢。”

    “前天幾個鄰居看我手上拎著面包,也說想買,今天我就順帶幫她們帶點。”

    “我是之前去親戚家做客,知道這個面包店的,看著這漂亮的包裝袋覺得稀奇,然后嘗了下面包味道也不錯,就想著過來看看。”

    ……

    孟箬沒想到升級個包裝,還能引來不少申安區之外的顧客,簡直是意外之喜。

    一店上申市日報前,客流主要還是來自于福寧鎮,后來上報紙,名聲打出去,就吸引不少福寧鎮外的人過來,但也還是集中在申安區。

    畢竟從別的區過來,要搭乘公交,為了買幾個面包坐一個多小時的公交,不值當。

    但現在她的面包店靠著不俗的口碑,竟然把申寶區的人都吸引來了。

    看著生意爆棚的兩家店,孟箬在想是不是要開始準備三店的事了。

    三店肯定是不能再開在福寧街了,不僅福寧街,還要脫離福寧鎮。

    之前,她外出找二店鋪面的時候,倒是有看中的一兩個鋪面,不僅在熱鬧的街區,位置也好。

    上回她看鋪面的時候還順帶問了租金,價錢也算是公道。

    一個星期后,孟箬便定下了三店的鋪面,在永安鎮的主街區,永安街里頭。

    因為有一店二店的基礎,三店的開業可以說是十分順利。

    裝修、招聘、培訓這些事她已經做得可謂輕車熟路了。

    唯一的問題就是面包配送的事。

    三店和二店一樣,不設立單獨的烘焙室,面包統一從一店的烘焙室出。

    為此,她又在一店的烘焙室里加了一臺大烤箱。

    面包一烤好,就直接配送到三店。

    三店離一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

    配送肯定要借助代步工具,孟箬很快便想到了在馬路上見過不止一次的三蹦子。

    三蹦子體積不大,可以很便捷地在熱鬧的街區中穿梭,運輸面包正正好。

    確定好代步工具后,她又順道招了一個配送人員。

    一切問題解決,很快,三店正式開業。

    三店開業,孟箬還是按照慣例搞了個為期三天的八八折新店開業活動。

    因為三店是新店,孟箬怕這邊容易出錯,開業這段時間她主要還是待在三店這。

    但,三店剛營業沒幾天,她便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

    因為永安街這邊也只有思甜烘焙坊一家面包店,所以三店一開業,生意就異常火爆,這就導致三店這邊時常出現面包供應不足的情況。

    導致排隊的顧客站在原地空等,顧客一等久,自然就會有怨言。

    孟箬在一旁看著也是干著急,心想,就這烤面包的效率肯定不行,便立即跟著配送人員回一店,準備讓面包師傅加快速度。

    結果到一店一看,面包師傅在烘焙室里忙得兩腳不著地,汗都來不及擦。

    看到這一幕的孟箬知道,即使她再催促面包師傅也沒用,明顯是烘焙室的人手不夠。

    于是,孟箬便留在烘焙室幫忙,并準備盡快再招一個面包師傅過來。

    面包師傅隔天就招到了,是一店面包師傅推薦的,她簡單地面試了一下,覺得各方面都還可以,便直接錄用了。

    她現在急著用人,也來不及挑三揀四。

    另一位面包師傅一上崗,三店的供貨壓力明顯就緩解很多。

    但也只是暫時緩解而已。

    再開一家分店,一店的烘焙室肯定是供應不過來的。

    目前一店的烘焙室有三臺烤箱,兩個面包師傅負責操作,烤出來的面包勉強夠供應三家店。

    如果她還想繼續擴張繼續開店,就必須想別的辦法。

    比如,在二店那邊加個烘焙室,二店門面后頭的房間還空著,買幾臺設備放進去,弄個和一店一樣的烘焙室,倒是一點問題沒有。

    但她更傾向于另外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直接買廠。

    買廠子的事,孟箬其實一直記在心里,只是這段時間她忙著開店、管理,便沒空規劃這事。

    如今,買廠的事顯然是迫在眉睫了。

    等三店的營業步入正軌,孟箬便抽時間去看看合適的食品廠或面包廠。

    三店打烊后,孟箬回到住處,打算等明天財務部上班,她讓會計算算公司賬上的錢夠不夠她買廠的。

    財務部目前就兩個人,一個出納一個會計。

    財務辦公室被她安排在一店門面的二樓,二樓的房間都空著,孟箬簡單地裝修了一下,給財務部做辦公室。

    翌日一大早,孟箬洗漱完,剛下樓就看見桌上放著游徹買來的早餐。

    “包子還熱乎著,快來吃。”游徹手里拿著一個包子,笑著對她說道。

    孟箬在餐桌前坐下,拿起一個香噴噴的肉包啃起來。

    “對面好像在賣房子。”游徹隨口提到。

    孟箬聞言一頓,咽下嘴里的包子,問:“對面在賣房?”

    游徹點頭:“嗯,剛出去買包子看到的。”

    “門上面貼著房屋出售啟事。”他說。

    孟箬一聽頓時來了興趣,拿起桌上兩個包子就起身:“我去看看。”

    她一來到店門口,果然就看見了游徹剛剛說的房屋出售啟事。

    對面還真是準備賣房子。

    可是老秦家不是不缺錢嘛,之前這棟房子就一直空在這,既不租也不賣。

    之前,秦氏面包房的衛生問題被報社、電視臺輪番曝光,最后迫不得已關店。

    但也僅僅是關店而已,里面的設備不打算賣,房子也不打算出租。

    怎么今天突然就貼上房屋出售啟事了?

    難不成一直不缺錢的老秦家也開始缺錢了?

    正當孟箬納悶之際,兩個嗑瓜子的大媽在對面門店旁停下。

    身材稍胖點的大媽,手指著門上的出售啟事道:“老秦家都開始賣房啦?”

    另外一位瘦點的大媽,接話道:“何止賣房啊,面包廠都準備賣了。”

    胖大媽一驚,雙眼一瞪,問:“為什么啊?”

    瘦大媽瞥她一眼,得意道:“你還不知道呢,他兒子借錢玩股票,輸了一百二十幾萬。”

    “前幾天討債的找上門,把他兒子直接綁了,討債的人沖老秦放狠話,三天之內錢籌不到,就剁手剁腳。”

    “老秦就他兒子一根獨苗,這還不趕緊賣房賣廠還錢嘛。”

    胖大媽聽完連連搖頭:“那么大一個面包廠,說賣就賣,真是可惜了。”

    瘦大媽:“誰說不是呢。”

    胖大媽又是嘆氣又是搖頭:“以前只聽過賭博不能沾,搞不好就傾家蕩產,沒想到炒股這種事也不能隨便亂碰,一虧就是一百多萬,這比賭博還嚇人啊。”

    “要我說啊,炒股就是變相的賭博,”瘦大媽道,“近一兩年,因為炒股虧光家產跳樓的人可不少。”

    ……

    孟箬在旁邊聽著,眼眸一亮。

    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她正準備買廠呢,秦先志就準備賣廠賣房。

    對面這房子地理位置不錯,如果可以的話,她連廠子和房子一起買下。

    孟箬將手上的包子啃完,立馬回頭去一樓客廳找游徹。

    她一臉興奮地在他對面坐下來,說:“對面的秦家,不止要賣房,還要賣面包廠。”

    游徹一聽:“那不正好,你前幾天不還跟我說準備買廠嗎?”

    孟箬點頭:“就是不知道,那面包廠多大,值多少錢。”

    “對廠子的估價這些,我都是外行,怕被坑。”她有些苦惱道。

    “我這邊倒是認識一個行家,”游徹說,“不如我充當個中間人,介紹你們倆認識認識。”

    “那再好不過了。”孟箬眸光一亮道。

    “你什么時候安排?我這邊挺急的。”她道。

    游徹:“我待會兒打個電話過去,問問他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就約今天中午。”

    孟箬朝他比出一個沒問題的手勢。

    秦先志這邊急著籌錢,她怕她晚一步,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你錢夠不夠?”游徹問。

    孟箬抿了抿唇:“還不知道呢。”

    “本來今天上午,我是準備找財務算一下公司賬上的錢的。”

    “結果事情就是這么的湊巧,今天一大早我就獲知了秦家賣廠的消息。”她無奈攤手道。

    時間差不多,財務部的會計和出納也過來上班。

    孟箬連忙上樓,交代會計算賬。

    兩三個

    小時后,范會計終于將三家門店的賬務清算出來。

    “孟總,除去三家店的定期開銷,目前賬上可用資金大概六十萬。”范會計說道。

    孟箬聞言,蹙起眉頭。

    只有六十萬明顯是不夠的。

    剛剛聽那兩個大媽說,秦先志的兒子炒股輸了一百二十幾萬。

    于是,秦先志打算賣廠賣房籌錢。

    雖然她目前還沒去秦家的面包廠考察,不知道這個面包廠到底值多少錢。

    但顯然,賣廠的錢肯定是占這一百二十萬里的大頭。

    不管了,等中午和游徹介紹的那位唐經理見過之后再說吧。

    早上,游徹說要介紹一位行家給她認識,一個小時前,這事已經敲定了,就中午見面。

    第96章 【96】 殺價

    游徹將幾人的見面地點約在了一家西餐廳。

    兩人特地提前到, 沒等幾分鐘那位唐經理也到了。

    唐經理年近四十,身材有些發胖,圓頭圓腦, 笑起來時臉上的肉便堆在一起,看著還挺親和。

    唐經理見兩人已經坐在位置上等他, 連忙抱歉道:“實在不好意思,久等了, 臨時有點事給耽擱了。”

    游徹起身微笑, 與他握手。

    “是我們特地提前到了。”

    游徹與唐春江打完招呼后,便向他介紹孟箬。

    “這位是孟箬,我愛人,這兩天她準備買廠,所以想讓唐經理幫忙參謀一下。”他言簡意賅地介紹道。

    “孟總, 你好你好。”唐春江伸出手和她打招呼。

    兩人握手后, 落座,孟箬便開門見山地跟唐春江說了一下秦家面包廠的情況。

    唐春江聽后點點頭, 說道:“既然是著急賣,那應該好殺價。”

    孟箬也是這么想的, 但因為這方面她不是很專業, 不知道一個廠子到底值多少錢,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去殺價。

    她總不能亂殺價, 報高了,自己吃虧, 報低了, 又顯得不懂行,反倒讓人笑話。

    所以,讓一個行家跟著一起是最好不過的。

    “那行, 孟總,”唐春江道,“咱們下午就去廠房那邊看看。”

    孟箬點頭,覺得這事越快定下越好,省得夜長夢多,漏被別人撿了。

    過來之前,她就已經打聽好了秦家面包廠的地址。

    她和唐春江直接過去就行。

    游徹下午公司還有事,就不陪他們一起去。

    “有事直接打我辦公室電話。”分別前,游徹交代道。

    孟箬頷首,笑道:“放心吧。”

    一旁的唐春江見兩人依依不舍的樣子,忍不住打趣道:“游總和孟總可真是恩愛。”

    孟箬被說的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岔開話題:“唐經理,咱們趕緊出發吧。”

    半個小時后,孟箬和唐春江已經到了秦家的面包廠。

    門口門衛是個老大爺,一聽他們是來買廠的,臉立即拉得老長。

    “秦廠長就在里面,自己去找他吧。”

    孟箬歪了下頭,這老大爺脾氣還挺大,又不是買他家的廠。

    一個門衛而已,她也沒多在意,就往前面走。

    前方一個廠房門口,站著好幾個人,秦先志就被圍在中間,倒是好認。

    孟箬走上前,站在旁邊旁聽了一會兒,發現這幾個人都是來找秦先志買房的。

    秦先志在福寧鎮有三套房,在市中心還買了一套商品房。

    他目前是打算把福寧鎮的三套房和面包廠賣掉,市中心的商品房則留著一家人住。

    孟箬在心里盤算了一下,三套自建房,就算六萬一套,那就是十八萬。

    秦先志開了這么多年的面包廠,要說沒一點積蓄她是不信的。

    因此這個廠子他大概會報個一百萬左右的價。

    秦先志的三套自建房,只有一套是在福寧街,另外兩套在鎮上別的地方,位置不算太好。

    現在這幾個人都在搶福寧街的那套房子。

    正好,孟箬也看中了她對面的那套房,位置好,面積也大。

    “我那房子有一百三十平呢,位置也好,就在街道中心的分叉路口,六百一個平方,總價七萬八,一分價不講啊。”秦先志揮著手大著嗓門道。

    邊說邊從他們中間擠出來,剛從人群中擠出來的秦先志,一抬頭就看見了孟箬。

    他神情一頓。

    之前,孟箬的面包店因規范衛生被記者采訪上過電視,所以秦先志認識她。

    他也知道孟箬的面包店就在他家對門。

    唐春江見秦先志走出來,快步走上前向他打招呼。

    “秦廠長您好,我們孟總,想跟你聊聊廠子出售的事。”

    聞言,秦先志又換了副神情打量孟箬。

    一開始他還以為孟箬是跟剛剛那些人一樣,找他買福寧街那套房的,沒想到孟箬竟然是來買廠的。

    “走,這邊請,”秦先志伸出手指了個方向道,“外面太吵,我們進辦公室聊。”

    方才那些準備買房的人,他已經讓打發周秘書去應付他們了。

    房子才能賣幾個錢,更何況這些人還只想買福寧街那一套。

    原本,他是打算三套房子打包一起賣,三套房子總價賣個十八萬左右。

    另外兩套房子雖然都比福寧街那套房子占地面積大,但位置卻遠遠不如福寧街,因此另外如果兩套單獨賣,賣不上價不說,也不好賣。

    秦先志將兩人帶到他的辦公室,熱情地給兩人倒茶。

    “孟老板,這是看上我的面包廠了?”秦先志笑瞇瞇地問。

    賣房賣廠的消息他是昨天下午放出去的,到現在為止,基本都是過來找他商量買房的,孟箬還是第一個說要買廠的,他自然要客客氣氣的。

    他這個面包廠規模比不上大廠,但也不算小了,整個廠子買下來怎么說也得百來萬,而且他更傾向于要現錢。

    整個福寧鎮能在短時間掏出這個錢的人,他一個手指頭都能數出來。

    所以,到目前為止,除了孟箬還沒一個人過來找他買廠。

    “那是自然,”孟箬笑著說,“秦廠長方便帶我們在廠子里轉轉嗎?”

    “當然可以,”秦先志笑盈盈道,“我這就帶二位好好看看。”

    秦先志帶著兩人走出辦公室,然后指著廠房道:“我這個面包廠,建廠也就五六年,不管是廠房還是機器設備都不算舊。”

    “孟老板,你看光是廠房就有三棟。”

    “這邊是成品倉庫和原料倉庫。”

    “這兩棟廠房都是生產車間。”

    “我先帶二位進生產車間看看?”秦先志笑著問。

    孟箬點頭。

    “從這邊到那邊依次是打蛋間、配料間、打面間和成型間。”秦先志指著一個方向說道。

    “這邊呢就是發酵間和烘烤間。”

    “然后就是冷卻間,和外包裝間、內包裝間。”

    ……

    逛完兩個生產車間,秦先志又帶著兩人看了倉庫和員工宿舍、食堂。

    秦先志的整個面包廠占地兩千多平,規模不算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該有的都有。

    參觀完廠長,幾人又重新回到秦先志的辦公室,準備進入到議價環節。

    “秦廠長,這個面包廠你打算賣多少?”孟箬直白問道。

    秦先志打量了孟箬幾下,隨后報出一個數字:“一百一十萬。”

    “孟老板,您剛剛也看了,我這個面包廠建廠才五六年,絕對算得上新廠,雖然占地面積不算很大,但也有接近兩千六百個平方,地皮加上廠房再加上這些新設備新機器,一百一十萬,實在價了。”

    “孟老板,你過來買廠,想必你也聽說了我家的事,說實話,要不是我那敗家的兒子捅出這么大一個窟窿,我也不會想到賣廠賣房。”

    “這廠子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投注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如若不是老秦家淪落到這迫在眉睫的地步,別說一百一十萬,就是兩百萬我也

    不會賣的。”

    說著,秦先志轉身再去給兩位貴客倒茶。

    趁秦先志轉身的機會,孟箬連忙將視線投向旁邊的唐春江。

    唐春江瞬間會議,伸出兩根胖手指,朝她偷偷比了一個二。

    孟箬心下了然,唐春江的意思是,這個面包廠值九十萬。

    秦先志方才那一通說得,發自肺腑一般,結果到頭來,這價報得也不低啊。

    不過想來也是,誰不希望自己多賺點呢。

    今天要不是有唐經理這個行家在,她估計也就砍個十來萬,最終價位到一百萬。

    秦先志倒好茶后,將茶推到兩人面前。

    他見孟箬一直不說話,也不知她是個什么意思,便笑著問:“孟老板怎么看?”

    孟箬沒有立即說出九十萬的心理價位,而是同樣笑著說道:“秦廠長,我想買的其實不止面包廠還有你家在福寧街的房子。”

    “面包廠加福寧街的房子,你這邊一起報個價吧。”

    秦先志一聽孟箬不僅要買廠子,還想買他家的房子,頓時對她更是刮目相看。

    關于孟箬的身家背景,他也曾聽劉玉紅提到過,外地來的,但有點錢,剛來福寧鎮,就買走了葛家在福寧街的兩套房。

    現在她一開口又是買廠買房,秦先志報出一百一十萬的價格,她也是面不改色,好像這一百多萬在她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秦先志想了想,再次報出一個價格:“一百一十七萬。”

    “廠子一百一,福寧街的房子七萬。”他補充道。

    “孟老板,想必方才你在廠子門口也聽到了,”秦先志笑瞇瞇道,“那些人同樣看中了福寧街那套房,我給他們的報價是七萬八。”

    “那房子在福寧街街中心,位置好不說,還有門面,大家也都不瞎,知道那個地方的房子值錢,都搶著跟我買呢。”

    “我呢,在福寧鎮還有兩套房,位置不如福寧街的那套,但面積大,一個一百六十平,一個將近兩百平。”

    “原本,我是打算三套房打包一起賣的,”說著,秦先志又笑起來,“要是孟老板這邊可以三套一起買,那價格可以再商量。”

    秦先志不愧做了這么多年的商人,算盤打得倒是很響。

    “我只要福寧街那套。”孟箬語氣篤定道。

    秦家剩余兩套房,孟箬來之前也打聽過。

    就像秦先志自己說的,優點是面積大,缺點是位置不算很好,不臨街也不臨馬路,算是在鎮子住宅區那塊。

    位置偏,但過個十幾年也能等到拆遷,現在買肯定是穩賺不賠,但問題是她沒那么多錢。

    買下面包廠和福寧街的房子,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沒有多余的十來萬,去買秦家剩余的兩套房。

    而且,買下廠子后,廠子前期的運轉、工人的工資都需要錢。

    這些她不能不考慮到。

    說罷,孟箬不等秦先志開口,就先起身說道:“秦廠長,我想跟唐經理出去說幾句話,你這邊不介意吧。”

    秦先志抬起手,笑瞇瞇道:“沒關系沒關系,你們請。”

    兩人走出秦先志辦公室,來到走廊盡頭。

    孟箬壓低聲音問:“唐經理,你剛剛給我比個二,是說這個廠子值九十萬的意思嗎?”

    “是也不是,”唐春江道,“準確來說,九十萬應該算是秦先志那邊能接受的底線價,這個價位我是把秦先志家里現在著急籌錢的情況也囊括進去了。”

    隨后唐春江邊開始一點一點跟孟箬解釋:“首先這個兩千多平的地皮就值不少錢,然后就是這些廠房和設備,沒個二三十萬估計也難搞起來。”

    “如果能把價格殺到九十萬,這個面包廠買下來是很值的。”

    孟箬點點頭,心里大概有數。

    兩千六的地皮,出去建廠和設備的錢,劃下來大概兩百一個平方。

    而且這邊位置不算很偏,離福寧鎮的住宅區不遠,未來也會被政府劃為開發區。

    兩百一個平方,跟之后的房價比起來那簡直就是白菜價。

    “唐經理,面包廠加福寧街的房子,這個價,你覺得怎么樣?”

    孟箬說著比出一個“九”和“六”的手勢。

    唐春江點頭:“我覺得可以。”

    “走,再進去和他聊聊。”孟箬說。

    秦先志見兩人重新推門進來,立即換上一張笑臉。

    方才,他自己也認真想過了。

    他兒子借人家一百二十三萬。

    他開了五六年的面包廠,除去還債,近幾年也落得一點積蓄,去年在市中心買房花了四十幾萬,現在手里還剩大概二十萬。

    如果廠子加房子真能一百一十七萬賣出去,那福寧鎮剩余兩套房子,他就可以考慮賣還是不賣了。

    至少,是可以留下一套的。

    住慣了自己建的房子,市中心的房子他還真住不慣,總感覺空間小了,沒院子。

    以后養老他還是想回鎮上來,住自己建的房子。

    所以,留下一套房養老也很不錯。

    他手上的錢還掉兒子的債務,應該還剩個十幾萬。

    這十幾萬他可以作為重新創業的啟動資金。

    孟箬和唐春江進門坐下。

    然后,孟箬開口道:“秦廠長,面包廠和福寧街的房子,我出九十六萬,廠子九十萬,房子六萬。”

    秦先志一聽,當即皺起眉,這一少就是少二十一萬。

    “孟老板,你這……”

    秦先志的話還沒說完,孟箬就抬手打斷。

    “秦廠長,你先別著急,我這也不著急,咱們呢今天先聊到這。”說著,她便起身。

    “一百來萬,不是個小數目,我需要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你這邊也正好考慮考慮,面包廠加福寧街的房子,九十六萬能不能賣。”

    “咱們都考慮周全了,再談接下來的事。”

    “那就先告辭。”說完,孟箬不顧秦先志挽留,就直接離開。

    秦先志有點狀況外,但還是苦笑著將兩人送到面包廠門口。

    見孟箬準備走,秦先志像是下定決心似的,突然出聲喊住她。

    “孟老板。”

    孟箬聞聲回頭,疑惑道:“怎么了?秦廠長。”

    “敢問孟老板這邊是現錢還是要走銀行貸款?”秦先志問。

    秦先志這話一問,孟箬便猜出他是更傾向于現錢。

    仔細一想也是,討債的那邊催得緊,要的肯定也是現錢,銀行貸款還不知道等到什么時候。

    孟箬也不打算瞞他,實話實說:“我手上有六十萬的現錢。”

    “剩余的錢是現錢還是銀行貸款,要看我這邊能不能周轉過來。”

    秦先志聽后點點頭,心里也有了數。

    他兒子現在在討債的手里,討債那邊催得緊,要現錢,他也承諾趕緊賣廠賣房湊錢。

    討債的那方見他表出誠意,也答應寬限幾天,但也催促他盡快。

    所以,不管是賣廠還是賣房,他當然更傾向于現錢,而且越多越好。

    孟箬這邊的現錢是六十萬,如果他先將這六十萬用來還債,雖說是只還了一半,但估計討債的那邊意見也不會很大。

    一百二十三萬,這數目不小,要是普通家庭估計一輩子也籌不出來。

    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籌到六十萬,已經算可以了。

    秦先志沒再說話,目送著孟箬兩人離開后,才回到自己辦公室。

    一回到辦公室,張秘書就走過來。

    “秦廠長,方才那波人中,有個男的說福寧街的房子他出七萬八買下。”

    秦先志坐下喝了口茶,沖秘書擺擺手:“福寧街的房子先不賣,等等再說。”

    “好,那我回絕掉。”秘書道。

    “等等,”秦先志忽然道,“話別說得太死,我這邊的情況也還不一定,你說得委婉點,給他留點希望。”

    “要是我這邊沒談攏,還可以找他再賣。”

    “好的,秦廠長我明白了。”

    秘書說完,便幫秦先志帶上辦公室的門出去了。

    *

    下午,孟箬回到三店。

    見三店經營狀況可以,便也沒多待,天黑前就回了住處。

    買廠和買房需要九十六萬,而她現在只能拿出六十萬,剩余的三十六萬要從哪里來呢。

    她決定先問問游徹這邊能不能借到錢。

    她剛回到住處沒多久,游徹也下班回家。

    一看到他,孟箬便將自己的困難告訴他。

    “……所以,還差三十六萬。”

    她話剛說完,游徹便笑道:“我這邊能借給你。”

    “前段時間聽見你說準備買廠,我就特地留了一部分資金,想著應該能幫幫你。”他補充道。

    “現錢?”

    她下意識問,但問完,又覺得可笑,既然是借給她,那肯定是現錢。

    “當然。”他道。

    “那可太好了,”孟箬一臉的驚喜,“之前我還想著你這要

    是沒錢,我就只能找銀行貸款了。”

    有了九十六萬的現錢,她的底氣就足了,這單生意百分之百能談下來。

    除非,橫空出現一個大佬,跟她一樣看中秦先志的面包廠,且出的價格還比她高。

    但這概率太小太小。

    不過,讓孟箬沒想到的是,隔天她跟唐春江去秦家面包廠,還真碰到一個競爭對手。

    跟她一樣,也是準備買廠。

    對方是個中年男人,她和唐春江到的時候,秦先志正笑瞇瞇地帶著對方看廠房呢。

    孟箬一挑眉,心想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秦先志一轉頭就看見剛走進廠子的孟箬和唐春江,待兩人走近后,秦先志笑臉相迎走上前。

    “孟老板、唐經理,你們來啦,實在不好意思,現在有點抽不開身。”

    “我讓張秘書帶你們到辦公室稍坐片刻,等我這邊忙完馬上過去。”

    “如何啊?”秦先志笑著問。

    孟箬沒說什么,點點頭。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么個情況,面包廠是香餑餑,秦先志除了招待他們,還要招待別人。

    所以,她也只能點頭同意,她總不能掉頭就走吧。

    孟箬剛點頭,秦先志就朝旁邊的秘書招招手。

    “張秘書,快帶孟老板和唐經理去我辦公室坐坐。”

    張秘書湊上前,秦先志壓低聲音交代道:“泡上兩杯好茶,這兩位是貴客,別怠慢了知道嗎?”

    “好的,廠長。”秘書道。

    張秘書將孟箬、唐春江帶走后,秦先志便繼續招待這位嚴老板。

    “不好意思啊,嚴老板。”秦先志快步走到嚴老板身邊,笑著致歉。

    “那位孟老板啊也是過來買廠子的,昨天我們倆價格上有點沒談攏,你看,今天又來了。”秦先志笑著說,特地表現出一副他這廠子不愁賣的姿態。

    嚴老板當然瞬間明白秦先志話里的意思,只是笑笑沒說話。

    廠子參觀完一圈后,嚴老板便開始問價。

    秦先志報的價格和昨天一樣,一百一十萬。

    嚴老板也是個不喜歡廢話的人,聽完后,直接報出自己的心理價位:“一百萬。”

    秦先志一聽比孟箬那邊高十萬,頓時心中一喜。

    “嚴老板這邊,是現錢還是貸款?”他又問。

    “現錢三十萬,剩余七十萬貸款。”中年老板道。

    秦先志一聽現錢只有三十萬,面上的喜色便瞬間消失。

    現錢只有三十萬,討債的那邊怕是不肯啊。那邊的人動不動就放狠話說要剁他兒子的手指頭,他現在是一點不敢惹那邊。

    他想了想,還是決定再探探孟箬那邊的口風,看她能不能加點價,哪怕只加個五萬呢。

    “秦廠長,我知道你這邊急著用現錢,但不湊巧,近期我手上拿不出那么多現錢。”中年老板又道。

    “我在銀行認識幾個熟人,貸款申請下來會比其他人快,所有流程走下來,到錢入賬只要一個月。”

    一個月?秦先志在心里盤算,但最終還是決定不冒這個險。

    這位老板說是一個月,那中間要是出什么岔子呢。

    到時候,討債的那邊可不管你是什么原因,他們一惱,說不定直接就剁手警告。

    他實在不敢拿自己兒子的身體冒險啊,到時候為了這十萬塊錢,讓兒子身上少了點零部件,那他真是悔都沒地方悔。

    打定注意,秦先志便笑盈盈將這位嚴老板安排到另一個辦公室,讓車間主任好好招待,自己則跑去孟箬那邊。

    一進門,秦先志就笑得整張臉皺了起來。

    “哎喲,孟老板,怠慢了怠慢了。”

    說著,秦先志便朝秘書揮揮手,示意她出去,秘書也很上道,瞬間會意,不動聲色地走出廠長辦公室。

    一看秦先志這個態度,孟箬便猜到中年老板那邊他大概是談得不太順利。

    孟箬隨即也露出一個笑臉:“秦廠長大忙人啊。”

    “哎,哪里哪里。”

    “秦廠長,你跟那位老板談得如何了?”孟箬主動挑起話題。

    秦先志也不打算繞彎子,直接道:“那位嚴老板只買廠子,出價一百萬。”

    孟箬聽后點了下頭,不說話。

    “孟老板,你這邊只出價九十萬,是不是有點低了。”秦先志一臉為難道。

    “九十五萬,孟老板,廠子你要是肯出九十五萬,福寧街的房子,我一咬牙六萬就也賣了。”秦先志換了一副語氣道。

    “孟老板,你看咱也是個實在人,雖然另一位老板出了高價,我也沒立馬就賣。”

    “做生意講究個先來后到嘛,是孟老板你先開的價,如果你這邊愿意加個五萬,我這邊立馬和你簽合同。”

    秦先志話說得好聽,他當然不能讓孟箬知道他想要現錢,那壓價的主動權豈不是掌握在她手上。

    孟箬還是沒說話,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唐春江。

    唐春江沖她點點頭,意思是廠子加房子一百零一萬可以買。

    秦先志見旁邊的唐經理也點頭,提起的心總算是松懈了幾分,心想這五萬塊看來是差不多到手了,那不算太虧。

    孟箬微笑著,語氣肯定道:“九十六萬。”

    “總成交價我只接受九十六萬。”她又再強調了一遍。

    第97章 【97】 鬧事

    孟箬這話一出, 就連旁邊的唐春江臉上都表現出幾分意外。

    其實他之前給這個面包廠的估值大概在九十到九十五萬之間,考慮到秦先志著急賣,所以他把價格壓到了九十萬。

    所以九十五萬買下, 也是不虧的。

    而且福寧街的房子,秦先志也少了一萬八, 總體來講廠子加房子還是賺的。

    現在有另一位老板給廠子出價一百萬,而秦先志只要孟箬加價五萬就賣。

    雖說, 他不明白秦先志為什么更傾向于選擇孟箬, 但他覺得見好就收吧。

    秦先志那邊算是示好,孟箬這邊一步不讓,他還真怕她玩脫手,到時候秦先志一生氣轉頭就跟人家簽了合同。

    可孟箬并不這樣想,秦先志要是真在乎這十萬的差價, 就不會撂下那位老板, 轉過頭來找她談價。

    早就直接和人家簽約了,哪里還有她的事。

    因此, 孟箬篤定,那邊給的籌碼和她給的籌碼比起來, 秦先志心中的天平顯然朝她這邊傾斜了。

    見秦先志不說話, 她再次微笑道:“秦廠長,那位老板能給出的現錢應該不多吧。”

    秦先志一愣, 眼神中帶著幾分驚訝看向孟箬。

    這事,她是怎么知道的?

    見秦先志這副神情, 孟箬便知道自己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

    “秦廠長, 我知道你現在這個情況更需要現錢,咱們呢也打開天窗說亮話,”孟箬一臉從容道, “你不防說出那位老板給出的籌碼,我再說出我這邊的籌碼。”

    “你這邊好好對比后,再做決定不遲。”

    孟箬有自信,她這里的籌碼足夠打動他。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秦先志也不再藏著掖著,直接說出:“那位老板只能出三十萬的現錢,剩余七十萬要走貸款。”

    是了,這就是理由。

    另一位,現錢出的太少了,而她之前說的是,現錢有六十萬。

    之前,秦先志還說什么先來后到,商人才不講這些,只講究哪邊給的利多,就和哪邊做生意。

    秦先志需要現錢,而銀行貸款流程太慢,貸款人提完申請,銀行還要驗資,評估借錢風險,審批通過之后,錢入賬也需要時間。

    這些流程走下來,快則兩個月,慢的話四五個月乃至半年都是正常。

    秦先志的兒子現在被討債的綁了,別說兩個月了,半個月他怕是都不敢等。

    孟箬知道,秦先志賣廠賣房籌錢是為了救兒子,所以她也沒過于趁人之危,只堅持她一開始的價位,九十六萬。

    隨即,孟箬笑著說出自己的籌碼:“秦廠長,我這,九十六萬,全部是現錢。”

    秦先志一聽,呆了呆。

    九十六萬全是現錢?

    那加上他身上的二十萬,只差個六萬就湊齊了。

    六萬塊錢,不管是借還是賣房子,都好湊。

    最重要的是,錢一把湊齊,兒子就能立馬贖回來。

    這回,秦先志沒再猶豫,直接拍板道:“既然這樣,孟老板,我直接和你簽約。”

    貸款這事他是真的不敢冒險,要說貸款,他有廠子貸個一百多萬,他也能貸。

    他不選擇用廠子抵押貸款,而是直接賣廠,原因有二。

    貸款周期長,而他兒子等不了那么久,這是其一。

    其二是因為,討債那方之所以敢借這么多錢給他兒子,還不是看他老秦家有廠能還得起,如果換個普通人家,你看他借不借,借了就是打水漂。

    所以,錢這個東西啊多了有時候也不好,尤其是命里無福消受的,那就成了災。

    就像他家這樣。

    因此,他想著,廠子賣了也好。就當是破財免災了,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才是更重要的。

    既然他們老秦家命里沒這個財運,那就順其自然吧,強求不得。

    兩邊談攏后,秦先志去準備合同,孟箬去準備錢。

    回去的路上她都難掩激動的心情。

    等到晚上吃飯,羅麗萍難得地過來了。

    自從羅麗萍開了鹵味店后,她忙著管店里的事,都沒空過來吃飯。

    “孟姐姐,店里現在的收入也穩定下來了,每天都維持在一兩千,我打算招個靠譜的服務員,然后過幾天去夜校上課。”羅麗萍道。

    “嗯,”孟箬道,“盡早招個服務員,這樣你也能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學習上。”

    這時,游徹問起她今天買廠的事。

    “還挺順利,九十六萬談下一個廠子和一套房子。”孟箬笑著說。

    游徹點了下頭道:“那明天我去銀行給你匯款。”

    一旁的羅麗萍聽著兩人講話,驚訝得瞪大了雙眼。

    “孟姐姐,你都買廠啦?”

    孟箬微笑頷首:“嗯,開三家店后,面包供應明顯有點跟不上了,就想著買個面包廠。”

    “正好,對面的秦家房子和廠子都賣,我就籌錢買下了。”

    “哇,”羅麗萍不由地感嘆了一聲,“孟姐姐,你馬上都是廠長了。”

    “這不算什么,”孟箬無所謂道,“等你的鹵味店多起來,估計也要準備買廠。”

    “我這邊因為沒經驗,所以沒提前考慮到產品供應的事,導致三店出了不少問題。”

    “有我這個前車之鑒,你現在就可以提前計劃起來,大概開到幾家店的時候,鹵味供應會出現不足,然后就需要買廠了。”

    羅麗萍點點頭,一臉認真地在心里記下。

    買廠?她總覺得這是一件過于遙遠的事。

    買一個廠至少得好幾十萬吧。

    如果按照現在的日銷售額來算,九十萬的廠,一家店就需要干將近兩年,才能勉強攢下買廠的錢。

    兩家店,時間就砍半,一年。

    三家店,時間就更短點,七八個月。

    ……

    這樣算下來,買廠好像又不是很遙遠的事。

    今天一大早,秦先志就打電話給孟箬,約的兩天后,到面包廠簽合同。

    他那邊好像有點緊急的事需要處理。

    孟箬也沒在意,吃完早飯后,就去了三店。

    她查了三家店近幾天的日銷售額,發現三店現在一騎絕塵,成了生意最好的店。

    上午11點左右,配送員送面包到三店,并火急火燎地跟孟箬報告一店的突發狀況。

    “不好了,孟老板,有人在一店鬧起來了。”配送員道。

    “是顧客嗎?因為什么事?”孟箬連忙問。

    配送員搖搖頭:“好像不是店里的顧客,反正她就在店里鬧,說要找你,有四個人呢,兩男兩女。”

    孟箬皺起眉頭,一時還真想不到會是哪方的人突然過來找麻煩。

    還故意去她店里鬧。

    “我現在就跟你過去一趟。”她道。

    等孟箬跟著配送員的三蹦子來到一店,見一店門口已經堵得水泄不通,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這一看就嚴重影響店里的生意。

    孟箬擠過人群,擠進店內。

    看著四個大剌剌坐在她店門口的人,帶著幾分慍色地看向服務員。

    她怎么能讓這四個人就這么坐在店門口呢,這不是明擺著不想讓她做生意。

    服務員見孟箬總算是回來了,仿佛見到救星般的,連忙一臉苦惱地解釋:“孟姐,我讓他們進屋里等你的,可他們偏不,就這樣擋在門口不走。”

    孟箬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隨后,她湊到服務員耳邊,低聲對她說:“你去附近派出所報案,就說有人在店里鬧事。”

    服務員聽后,一驚,但還是點點頭。然后擠出人群,去最近派出所報案。

    這種尋釁滋事的人一定不能姑息,不然會讓不懷好意的人有樣學樣。

    反正看這樣子今天生意也是做不成了,他們既然要鬧,那她就奉陪到底。

    服務員走后,孟箬笑著對坐在地上的四人道:“這是干什么,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嗎?非要坐在我的店門口鬧。”

    孟箬話一說完,那四人也陸陸續續站起來。

    她瞅了一眼他們四個人的衣服,發現他們穿著統一的工廠制服,且這制服看著還有點眼熟。

    孟箬仔細想了一下,才想起來。

    “你們是秦家面包廠的?”孟箬斂起臉上的笑,面色冷起來。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們是秦家面包廠的工人,那我們過來的理由你想必也猜了出來。”四人中一個矮胖的男人說道。

    正如男人所說,對于他們此行的目的,她確實猜出了個大概。

    店門外看熱鬧的人不少,孟箬不想在店門口跟他們談這件事。

    “關于秦家面包廠的事,這里不方便說,我們不如進屋說。”她建議道。

    “有什么不方便說的,你是準備說什么見不得人的話嗎?”矮胖男人語氣不善道。

    這時四人中另一個瘦女人也大著嗓門道:“是啊,你憑什么要我們進去,這里有這么多人在還能給我們做個見證呢。”

    孟箬冷笑一聲,沒說話。

    她不想和他們在店里起沖突,他們就在這杵著也好,一起在這等警察過來吧。

    見她不吭聲,瘦女人還以為孟箬是怕他們了,立即得意地說出他們此行的目的。

    “聽秦廠長說,你準備買下他的面包廠?”

    “你要買下面包廠也可以,但你要保證不讓我們丟工作,不降我們工資。”瘦女人道。

    見孟箬不說話,瘦女人立即拔高聲調,惱怒道:“怎么?你還不同意?”

    “你要是敢讓我們丟工作,我們就在你店門口鬧,讓你做不成生意。”瘦女人厲聲威脅道。

    “你們是秦先志的親戚?”孟箬眉頭一挑,問。

    這話一問出,還真把這四個人給問懵了,一個個臉上都寫著“你怎么知道”。

    “看你們這反應,那就是被我猜對了。”她說。

    除了秦先志的親戚能這么有恃無恐,普通員工的膽子應該沒這么大。

    還跑到她這來鬧,揚言要鬧得她做不成生意。

    她都能想象,平時這些人在廠子里橫行霸道

    的樣子。

    沾著秦先志的光進廠子,卻狂妄地把廠子當成是他們開的。

    說實話,要不是秦先志這幾個親戚過來鬧這一通,她還真沒想到這茬。

    秦家開面包廠,廠子需要人手,那這里頭必然有不少秦家的親戚朋友。

    要是等她接手廠子,這些人還留在廠子里,那就是毒瘤是蛀蟲,不挖不行。

    她之前沒考慮到這方面,若是真這么稀里糊涂地接下廠子,之后,再發現這些事,處理起來就有點棘手了。

    而現在,她還沒跟秦先志簽約,她大可以讓秦先志先把這些爛攤子徹底解決了,再接手廠子。

    “對,我們是老秦家的親戚,那又怎么樣?”瘦女人昂首挺胸理直氣壯道。

    怎么樣?回頭我就讓秦先志把你們全開了,孟箬在心里說。

    這時,服務員也帶著兩名警員過來了。

    警員吹了聲口哨,厲聲訓斥圍觀人群:“都圍在這干嘛?散了散了,把路都給堵了。”

    眾人一聽,雖沒立即散開,但也下意識擴大包圍的圈子,分出一條路供兩名警員通過。

    孟箬一看到派出所的警員,連忙走上前道:“警察同志,你們來的正好,就是他們四個在我店門口鬧事,讓我的店做不成生意。”

    看到警察同志的四人皆是又驚又怕,見孟箬生得嬌嬌弱弱的,他們還以為她是個可以任人揉搓的面團,沒想到她一聲不吭直接讓手底下人去派出所報案了。

    同樣驚訝的還有圍觀人群,吃瓜群眾的想法和他們四個差不多,以為孟箬嬌花一朵好欺負,誰知竟是個不好招惹的主。

    “是你們鬧事?”其中一位警員問道。

    瘦女人干巴的臉擠出一個笑容,和氣道:“警察同志,你誤會了,我們哪里是鬧事,我們是來找這店里的老板商量一點事的。”

    “她胡說,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孟箬反駁道,“而且他們就是在我店里鬧事,他們四個坐在店門口,攔住客人不讓客人進店,我店里的服務員和圍觀的路人都能作證。”

    “她說的是真的嗎?”警員又問。

    瘦女人苦笑,一句話也解釋不出來:“這……”

    “行吧,你們幾個跟我們去趟派出所。”警員同志道。

    孟箬索性將店門一關,和服務員一起跟著去了派出所。

    去派出所的路上,她還不忘囑咐服務員小姑娘:“下次再遇到這種尋釁滋事的人,你就直接報警,別讓他們在店里鬧太久,影響不好。”

    小姑娘連連點頭:“我知道了,孟姐。”

    幾人到達派出所,一對口供,沒多久事情就捋清了,就是他們四個尋釁滋事。

    最終四人不僅要拘留,還要罰款。

    派出所的事情處理完,孟箬正打算去面包廠找秦先志,結果秦先志倒找來了派出所。

    他大概是從哪里聽說了這事,便立即匆匆忙忙趕過來。

    一趕到派出所門口,就看見剛出來的孟箬。

    秦先志連忙走上前,致歉道:“孟老板,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是我沒管好手底下的人,才讓他們鉆了空子,跑到你店里鬧事。”

    孟箬勾唇冷笑:“沒事,他們鬧事,我也報警了,現在他們正被拘留呢。”

    秦先志聞言,臉上的笑一僵。

    “這,孟老板,”秦先志苦笑著問,“念在他們初犯,能不能和解啊。”

    “和解?”孟箬挑眉,“我還沒要他們賠償我今天店里的損失呢。”

    “對了,秦廠長,今天這事算是給我提了個醒,”她忽地話鋒一轉道,“有件事還需要你提前處理一下。”

    秦先志一怔,問:“孟老板,什么事,你盡管說。”

    “現在廠子里有不少你的親戚吧?”她問。

    “但凡是靠秦家關系以及裙帶關系進廠的員工,麻煩都給我提前開除掉,在我接手廠子之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他們。”孟箬不容置喙道。

    秦先志一聽立即露出為難的神情。

    “秦廠長,我知道這有些為難,但我也是沒辦法啊。”她語氣忽然緩和起來。

    “你看,你開廠的時候,有一堆親戚需要安排,那我也一樣啊,等我接手面包廠之后,我也有一堆親戚需要安排過去。”

    “這也是人之常情,你說對吧,秦廠長?”

    秦先志這才點點頭,道理確實是這么個道理,誰家突然發達不得拉七大姑八大姨各路親戚一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嘛。

    面包廠賣給孟箬后,孟箬確實沒義務幫他管著那幫親戚。

    “那,秦廠長,你什么時候處理完這幫親戚的事,咱們就什么時候簽合同。”孟箬歪歪頭,露出一個標準微笑。

    她的言外之意就是,這事你要是處理不好,簽不簽約還另說。

    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秦先志當然也聽懂了,立即連連點頭,承諾會盡快把這事處理好。

    其實,今早他給孟箬打電話,說廠子有急事要處理,他處理的就是他這幫親戚的事。

    老秦家,以及他老婆家的那些親戚一聽他要賣廠,當即就不干,一窩蜂地闖進他的辦公室,要他給個說法。

    問他,廠子賣了,他們的工作是不是也會丟。

    秦先志沒有把話說死,只說看新廠長的決定,新廠長要是留他們,他們就能留,新廠長要是不留,他們就得走。

    那他們當然不干,他們來這都是奔著干到退休,這么好的工作哪能說丟就丟。

    于是,幾個膽大的就攛掇去孟箬店里鬧事,威脅孟箬。只是他們沒想到孟箬這個嬌滴滴的女老板也并不好惹,人家直接報警。

    秦先志當然也知道這幫親戚不好對付,這些人多少都跟他或他老婆沾親帶故,有的還是比他大的長輩。

    對付他們,他也只能好言相勸,不敢來硬的。

    一開始他只打算先花一兩天時間安撫他們,等把這幫親戚暫時安撫住了,立馬就簽合同,合同一簽完,這些事就能甩給孟箬,不關他的事了。

    但現在,臨時出了這么個事,他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處理。不然,孟箬那邊不肯簽約啊。

    兒子跟親戚比起來,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秦先志花了一天半的時間處理完自己那幫親戚,然后又把剩余人員名單交給孟箬過目。

    孟箬掃了一眼只剩一半的名單,表示自己要親自面試這些人,根據面試結果決定這些人去還是留。

    經過一輪初篩面試,孟箬又篩去一部分,她認為不符合錄用條件的人。

    這些事都處理完,兩人才簽約。

    等她拿到廠區和房子的房產證,已經是半個月后了。

    有了之前在食品廠的工作經驗,面包廠經營起來她也算是得心應手。

    秦家面包廠正式更名為思甜面包廠。

    面包廠目前有兩個生產車間,孟箬對兩個車間進行了重新的規劃,一車間她打算專門用來生產面包店的面包,二車間則接一下代加工的活兒。

    接手面包廠之前,她查過面包廠的賬務。

    之前面包廠在秦先志的管理下,基本上接的都是代加工的活兒,光一個車間生產面包的利潤就足夠養活整個廠,另外一個生產車間賺取的利潤就能攢下來。

    所以在孟箬這樣安排之下,二車間的生產自負整個工廠的盈虧,一車間則負責門店面包的供應。

    如此一來,公司財務那邊對賬也清楚。

    面包店供應鏈的

    事一解決,孟箬就打算著開四店五店了。

    現在,一個車間的生產線只供應三家面包店,情況一下就調轉過來。

    以前,光一店的一個烘焙室供應三家店的面包,顯得供應不足。

    如今是一車間只用上半天的班,不然,面包就生產多了,賣不出去浪費。

    所以,四店五店得抓緊開,要不一車間的生產線都轉不起來。

    說起自己的四店五店,孟箬看著一店對面一直空著的鋪面,冒出一個想法。

    這天晚上吃飯,她趁著羅麗萍正好過來,就提了這事。

    “麗萍妹妹,你想不想開二店?”

    羅麗萍這兩個月,白天忙著做鹵味,管理店鋪,晚上忙著上夜校,生活可以說是過得極充實。

    她點頭:“最近是有這個想法,打算過幾天去看看合適的門店。”

    “店里生意越來越好了,正是趁熱打鐵開二店的時候。”她說。

    “那你看我對面的門店怎么樣?”孟箬指了指對面的方向說。

    羅麗萍沉思片刻,覺得還真可以。

    這邊在街中心,店面處于分叉路口位置也好,兩家店離得近也方便管理。

    關鍵和生意火爆的思甜烘焙坊做對門,不愁沒客流啊。

    “那好得很啊。”她說。

    孟箬笑:“那我就把對面這家門店租給你。”

    “我另一套房子二樓三樓的租客,這個月底房租也都要到期了,到時,我就不租了。”

    “原本,我是想讓你去那套房子住的,但如果你在對門開二店,住在對門顯然更方便。”

    “行啊,孟姐姐,”羅麗萍笑著說,“那我店租房租一起給你。”

    反正店租房租錢不多,就是一個意思。

    因此,孟箬也沒推辭,直接應下。

    對門的門店,和她一店的門店一樣,是個極好的位置,肥水不流外人田,當然是租給羅麗萍更好。

    轉眼便到了1994年,再有個一個多月就過年了。

    這段時間,孟箬在申寶區和申崗區看門店,她打算把四店五店開在這兩個區。

    因為有三店一騎絕塵的例子在,她覺得剩余的兩家店,還是開得分散一點比較好。

    所以她這次直接跳過申安區,直接在另外兩個區找鋪面。

    除了看合適的門店,她還忙著給門店員工定制統一的服裝。

    既然是品牌連鎖門店,那自然要有點品牌連鎖店的規范和樣子,門店內的員工至少要穿著統一制服吧。

    *

    而豐州市這邊,臨近年關,無論是鄭婉,還是孟家過得都不太好。

    孟軍的飯店從去年下半年起,因為周邊幾家飯館子的競爭,開始走起了下坡路,月利潤一月不如一月,到新年元旦后,更是降至冰點。

    孟軍日日為飯店的經營發愁,脾氣也變得越發暴躁。

    他是什么辦法都用了,推出新菜、降價,但都收效甚微。

    由于飯店經營困難的事,哪怕是在臨近年關這個時間點,孟家也一點過年的氣氛都沒有,整個家都是一片壓抑的死氣沉沉。

    就連平時總是咋咋呼呼的孟繼業,也因孟軍近來總是大發雷霆而安靜不少。

    至少,孟軍在家的時候,他就趴在桌前安安靜靜假裝寫作業,大氣不敢出一下。

    同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還有鄭婉,因為譚林突然就失業了。

    這半年來,電器三廠的盈利節節下降,最終三廠廠長為了節省人員開支,在年關這個節骨眼,下崗了一批臨時工,而譚林就在其中。

    第98章 【98】 半年兩百萬

    說到豐州市電器三廠的經營狀況節節下降, 這還要怪新廠長決策屢屢失誤。

    這位新廠長如果按照游徹離開前給的計劃書穩步進行,電器三廠至少是能茍到下崗潮來臨之前的。

    再退一步講,就算新廠長有自己想法, 不按照游徹給的計劃書,他如果沒一股腦地舍棄游徹之前研發的爆品, 電器三廠也不會這么快就出現頹勢。

    可偏偏這些他都做了。

    新廠長被調任到電器三廠后,似也想在此大展拳腳, 讓自己名聲大噪。

    但理想和現實偏偏朝著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行進。

    他摒棄游徹之前給三廠定的規劃路線, 覺得游徹太過保守,還是自己的想法更為前衛。

    然后,他又大手一揮,讓各個生產車間不再生產之前的爆款冰箱和洗衣機,聲稱自己可以帶領團隊研發出更受大眾喜愛, 銷售更火爆的家電產品。

    事實是, 他帶頭研發的家電產品一經推出市場,就立即滯銷。

    新廠長一系列騷操作下來, 完美地將剛剛扭虧為盈的三廠再次帶到瀕臨虧損狀態。

    于是,臨近年關, 新廠長又想出另外一個損招, 下崗大部分臨時工。

    不僅如此,年后新廠長還打算推行另一政策, 鼓勵部分員工停薪留職。

    當然,這是后話了。

    說回下崗臨時工的事, 這批下崗的臨時工中, 譚林就赫然在內。

    當譚林得知這個消息時,他也恍如雷擊,怔在原地半天反應不過來。

    他就這么下崗, 失業了。

    譚林渾渾噩噩地從電器三廠回到家,鄭婉剛哄著孩子睡著,見譚林呆呆地坐在那也不說話,就隨口問了一句。

    “你怎么了?”

    譚林這才回過神來,一臉頹喪道:“我下崗了。”

    鄭婉一聽,當即驚得高聲問他:“什么?下崗?”

    譚林點點頭,然后說起電器三廠近來每況愈下的經營狀況,以及新廠長為節省開支下崗臨時工人的事。

    “這個新廠長,怎么這樣啊,說下崗工人就下崗工人,他讓工人下崗,那工人的生計怎么辦?”鄭婉聽完不由憤憤不平地抱怨起來。

    “要我說,這個新廠長,連游徹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說起游徹,鄭婉又是長嘆一口氣。

    其實上輩子,譚林也遇到過這么艱難的時刻,突然被下崗,丟了工作。

    那時,游徹在豐州市創業,他創建的電器公司已經有所起色。

    游徹看在譚林是他同鄉的份上,伸出援手拉了他一把。

    正是因為游徹的幫助,譚林才就此度過難關。

    他本就是個勤勞肯干的人,重新有了工作之后,更是努力上進拼命工作,最終帶著一家人奔小康,在豐州市買下兩套房。

    可是現在,游徹早就離開豐州市了。

    當初,她從李梅口中得知游徹已經離開豐州市,簡直驚得半天說不出話。

    游徹怎么會突然離開豐州市呢,按照上一世的軌跡,他應該留在豐州市創業才對。

    他的電器公司是在豐州市起步,有所起色后,他才將公司總部搬去申市的。

    怎么現在全都亂了?

    隨后她又問李梅,游徹去哪兒了?

    李梅卻搖頭:“不知道。”

    “我問孟箬了,可孟箬那丫頭故意不說,只說準備去南方發展。”

    鄭婉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臉震驚地坐在凳子上,半天回不過神來。

    但最后,她也到底接受了這個事實。

    而且她心里有股預感,她和游徹還會再見面。

    見譚林遲遲不說話,鄭婉面色蒼白地問他:“丟了工作,你現在打算怎么辦?”

    “我這幾天出去找找吧,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工作。”譚林垂頭喪氣道。

    “家里還有孩子要養,我這男人怎么說也要把這個家撐起來。”他道。

    說起孩子,鄭婉下意識看向已經熟睡的嬰孩。

    她和譚林的孩子,哦,不,準確來說,是她和汪文周的孩子在去年八月中旬出生了。

    說起這事,她就覺得有點對不起譚林,讓他戴了這么一大頂綠帽子。

    這事要怪就怪汪文周,三廠的廠長怎么不把他給下崗了。

    孩子是在八月中旬出生的,說到生產,當時,她還真是嚇出一身冷汗,孩子月

    齡的事差點被接生婆說漏嘴穿幫。

    八月中旬,眼看著自己臨盆在即,鄭婉便開始在家里演起來。

    一走道就喊肚子痛,一邊喊還一邊念叨著是不是要生了。

    譚林對女人生產這事一竅不通,還在一旁傻乎乎道:“這么快嗎?這不是還沒足月嗎?”

    鄭婉則揣著明白裝糊涂:“不知道啊,不會是個早產兒吧。”

    譚林一聽,緊張起來,說要把她送去衛生所生產。

    鄭婉便再三強調不去衛生所,畢竟,一去衛生所孩子足月的事不就穿幫了嘛。

    她給的理由也很恰當,孩子還不知道什么時候生呢,去衛生所住院一天就要不少錢,不如就在家生,請個接生婆就行。

    她收買不了衛生所的醫生,但她能收買接生婆啊。

    “我是農村人,沒那么嬌氣,請個接生婆就行。”

    “我們村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請的鎮上的接生婆,也沒見誰出事過。”

    “譚林,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接生婆我都提前找好了,接生婆也說她經驗豐富,肯定保證母子平安。”

    鄭婉再三游說,譚林這才松口,不把她送去衛生所。

    孩子出生后,譚林抱著七斤重的男娃,既高興又有點擔心。

    孩子看著挺健康的,整整七斤,不輕了。

    可孩子還沒足月就生下來,會不會對孩子日后的身體健康有影響。

    譚林心中擔憂,便直接將疑問給問了出來。

    接生婆一時嘴快,道:“不會不會,你這七斤的大胖小子,足月下來的,哪里會影響身體健康。”

    還躺在床上的鄭婉一聽,登時嚇得面色煞白地看向接生婆。

    她現在是剛生完孩子沒力氣,不然肯定用力咳嗽一聲提醒接生婆。

    接生婆話一說完,也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連忙就笑著補充:“跟足月下來似的。”

    “同志,你放心,你這孩子雖說是早產兒,但孩子在娘胎里長得好,不是足月勝似足月,整整七斤呢,所以啊,哪怕是早產也不會影響身體健康的。”接生婆笑著補充道。

    譚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懂這些,反正接生婆是專業的,接生婆說是什么就是什么唄。

    孩子滿月那天,譚林花了幾塊錢,買了不少喜糖發給廠里的人,慶祝自家孩子滿月。

    因此,三廠有不少人知道譚林不僅已經結婚,現在連孩子都滿月了。

    “行啊,”鄭婉說,“那你這幾天去找找工作。”

    可,譚林的工作找得并不順利,找了好幾天也沒找到個合適的活兒干,最后只能去干苦力扛大包賺點錢。

    譚林去干了幾天扛大包的活兒,每天累得一回家倒頭就睡,鄭婉看著呼呼大睡的譚林,覺得這樣不是辦法。

    譚林睡了大概一個小時,鄭婉推醒他,叫他吃飯。

    吃飯的時候,鄭婉說起了他工作的事。

    “譚林,你這樣一直扛大包也不是辦法。”

    譚林用力揉了揉沒睡醒的眼睛,點點頭道:“我知道,現在年底沒幾個廠招工,我先干著扛大包的活兒勉強支撐一下日常開支。”

    “等過完年,招工的應該就多了,我再出去找活兒干。”

    鄭婉低下頭,抿了抿唇,像是下定決心地說道:“譚林,要不過完年,我們還是離開豐州市吧。”

    譚林疑惑地看向她。

    “我們去南方,我聽他們說,南方賺錢機會多,這樣你也更好找工作。”她繼續道。

    “去南方哪里?”他下意識問。

    “去申市吧。”她道。

    這幾天,她其實一直在想游徹會去南方哪個城市,想來想去,她覺得申市的可能性比較大。

    雖說這其中占據不少賭的成分。

    但有一點,她是確定的,就算游徹現在不在申市,未來他也會去申市。

    因為他的電器公司就是在申市壯大的。

    鄭婉去找游徹的理由涵蓋多方面,其中可能包含她純粹想去找游徹的心思,也包含她想讓游徹拉譚林一把的心思。

    既然上一世譚林需要游徹伸出援手,才能度過這個難關,那這一世會不會也一樣。

    “申市?”譚林問。

    鄭婉點頭:“對。”

    譚林低頭沉思了片刻,最終決定聽鄭婉的,因為他好像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了。

    “好,那我們過完年去申市。”

    說罷,譚林又像是想起什么,道:“那今年過年回趟我的老家吧。”

    “孩子出生時,我寫信回家,爸媽都很想孩子,千叮萬囑,讓今年一定回家。”

    去年,他跟鄭婉剛結婚時,就想著帶她回家見見爹媽,并順道把證給領了。

    當初他倆這婚結得匆忙,連個喜酒都沒辦,就這么稀里糊涂地在一起。

    而兩人的戶口本都在老家,結婚證也沒辦。

    去年過年前,他就跟鄭婉提過回老家領證補辦婚禮的事。

    “我讓我爸去你家提親,咱們把證領了,再補辦個喜酒。”譚林說。

    鄭婉卻始終不肯,她給的理由是:“我這月份不足三個月,來回亂跑我怕出事。”

    “你是男人你不懂這些,我這是頭胎要格外小心,不然要是意外流掉,怕后面就不懷了。”

    “我們村里好幾個這樣的,頭胎意外流產,后面養了好幾年都沒懷上。”

    譚林這么一聽,還真給嚇住了。

    鄭婉見狀,連忙趁熱打鐵:“領證辦喜酒這事不著急,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我哪是怕你跑了,我這不是怕對不住你嘛,你嫁給我,卻連個像樣的喜酒都沒辦。”譚林道。

    鄭婉虛情假意地笑著:“我從來不在意這些,我在意的是我嫁的人是你。”

    其實,她不想去譚林老家的理由很簡單,村里女人多,且都是生過孩子的,關于她肚子月份的事,一眼就能看穿,屆時不就穿幫了。

    這回,譚林再次提及回老家的事,鄭婉當然還是拒絕。

    孩子剛出生,大家自然會關心孩子幾月懷的,又是幾月生的,生出來多少斤這些問題。

    這些問題,譚林一如實回答,她騙他的事定然立即穿幫。

    所以,她肯定不會去。

    好在,譚林好糊弄,她隨便說了幾句,譚林就聽她的,先不回去了,等在申市安頓下來,孩子大點,再回家。

    外出打工好幾年不回家的,這種事在村里也并不少見,譚林也就沒多在意。

    *

    離除夕只剩十天不到,孟箬在申市陸續收到了袁紅梅和謝卓然寄來的信。

    先收到的是袁紅梅的信。

    袁紅梅先是給她拜了一個早年,隨后又在信上說了一下她的近況。

    最后她提到了孟箬在豐州市的房子的事。

    說去年下半年這邊通路后,就徹底熱鬧起來,路兩邊不僅建了不少房子,還陸續開了門面。

    ——孟箬姐,還有人問起你的房子賣不賣呢?

    ——有一個中年男人出價三萬塊,想買下你這套房子。

    ——我覺得這事還是要跟你說一下。

    ——哦,對了,還有人鋪面租不租的。

    ……

    孟箬看完袁紅梅的信,便從抽屜中拿出信紙,開始寫回信。

    她先是同樣跟她一樣拜了個早年,然后再提及房子的事。

    房子賣不賣?那肯定是不賣。

    這才過去多久,房子比她剛買的時候,已經漲了四倍。

    再過幾年,二三十倍總是有的吧。

    她還等著拆遷呢。

    至于租不租,孟箬在信中是這樣說的。

    ——紅梅,鋪面如果你覺得不影響你們姐弟居住,你就租出去,如果你覺得不方便,那就算了。

    ——如果順利租出去了,租金的話,你可以每半年通過郵局匯給我。

    說著,孟箬又在信上留下她的匯款賬戶。

    給袁紅梅的回信剛寄出去,隔天她又

    收到了謝卓然的信。

    謝卓然基本一兩月就會給她寄來一封信,信的內容無非就是聊聊他最近的學習情況等等。

    信的開頭,他就問她今年春節回不回豐州市。

    然后他又說起最近的期末考試,班級排名又進步了十名,年級排名進步了四十幾名。

    以前謝卓然沒怎么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年級排名不如他的堂哥朱凡。

    但今年就不一樣了,這個學期,謝卓然發憤圖強,在年級上不知道甩堂哥多少名。

    這回過年,他姑姑怕是一句嘚瑟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孟箬看完謝卓然寫來的信,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感覺經歷上回那件事后,謝卓然少年意氣未減,但又多了幾分穩重,挺好挺好,她在心里說。

    于是,她也提筆寫回信,信上大致介紹了自己的近況,以及今年大概不回豐州市過年的事。

    信的末尾,孟箬這樣寫到:

    ——我在申市等著你考上警校的好消息。

    *

    孟箬委托服裝廠定制的第一批員工制服,也趕在年前到貨了。

    收到貨后,她仔細看了看,還不錯。

    顏色是深綠色,前面繡著店名和一個小面包的樣式。

    她安排店里的員工換上工作服,一眼看過去,店里的員工都穿著統一制服,還真有那么一點像模像樣。

    孟箬看店內的員工制服不錯,又打算給廠里的員工也換上新工服,于是又聯系了服裝廠那邊。

    羅麗萍這邊,上回兩人將鋪面的事說定后,她便開始安排工人裝修。

    一個月之后,她的二店也趕在過年前這幾天開業。

    鹵味店開業吸引來不少客流,連帶著孟箬的一店生意也更好了。

    兩家店雖是對門開,但因品類不同,完全不存在競爭,反倒是相輔相成,互動帶動生意。

    很多客人從思甜烘焙坊出來,必要去對面的鹵味店逛逛,從鹵味店出來的顧客,也會去思甜烘焙坊逛逛。

    至于她的四店五店,鋪面都已經定下,現在正抓緊裝修,應該能趕在春節后開業。

    越是臨近除夕,街道上的人也越來越多,到處張燈結彩,年味濃郁,熱鬧非凡。

    孟箬趁著兩人都空閑的這天,拉著游徹上街置辦年貨。

    兩人先是在街上閑逛,逛了一會兒,又逛去了她和游徹初來申市時逛的百貨大樓。

    百貨大樓人不少,孟箬一瞥眼,看見一家賣電器的店門口圍著不少人。

    正感興趣時,旁邊的游徹開口:“菱風跟百貨大樓有合作,這家店里應該有賣菱風的電器。”

    “真的?那我可要看看。”

    孟箬說罷,便拉著游徹的手,往人群中擠。

    擠進前排一看,還真有菱風的電器,有電冰箱和洗衣機,其中光是電冰箱就有型號各異的三款,洗衣機有兩款。

    這時,人群中一個大媽問道:“老板,你們店哪款冰箱賣得最好?”

    店老板一臉得意地拍了拍空間最大的那款冰箱說:“菱風這款冰箱賣得最好,也是目前市面上家用冰箱中空間最大的,你家要是人口多,建議你選這款,光是冷凍室就有將近一百升的空間。”

    “我家就是人多,這不快過年了,要凍個魚啊肉啊的,冷凍室一下就塞滿了。”

    “這冰箱多少錢?”大媽問。

    “三千四百塊。”

    “但這一臺冰箱的空間差不多能抵上兩臺小冰箱的空間了,但價格又比兩臺冰箱便宜。”老板補充道。

    大媽想了想:“貴倒是不貴,就是這個牌子沒聽過啊,是不是剛出來的牌子啊。”

    老板一眼看出大媽的擔憂,估計是擔心新品牌,質量不過關。

    “咱們申市本地的電器公司生產的,售后有保障,菱風這個牌子承諾的,一年之內出現任何質量問題,包修包換,只要不是人為損壞就行。”

    “就這個售后,市面上沒幾個品牌敢這樣干,人家菱風為什么敢這么干,還不是知道自家生產的產品質量過硬。”

    大媽一下被老板的話術打動:“那我來一臺。”

    老板一笑:“不好意思大姐,這款冰箱,咱們店最后一臺存貨剛買完。”

    “大姐,你要是要,估計得等個兩天,這樣我稍后給你登記一下,過兩天貨到了你再過來拿。”

    “行,沒問題。”大媽說。

    “老板,幫我也登記一臺。”這時,人群中另一人道。

    “我也要一臺。”

    “我也是。”

    ……

    孟箬牽著游徹的手,又擠出人群。

    “看這架勢,菱風的產品賣得不錯啊。”她笑著說道。

    游徹也不謙虛,同樣笑道:“是還不錯。”

    “之前港商以債券投資的方式借給公司兩百萬,年后應該就能還清了。”

    半年兩百萬?

    雖然知道游徹厲害,但這賺錢速度還是讓她不由一驚。

    “我想等港商到期收回債券的時候,應該會后悔自己當初沒有選擇股權投資,而是選擇了債券投資。”孟箬調侃道。

    她記得這個債券的期限好像是一年吧。

    游徹笑了笑:“那我應該慶幸港商當初沒有選擇股權投資,不然這兩百萬占的股權可不少。”

    孟箬一想也是,如果港商僅憑兩百萬就占游徹百分之四十以上的股份,那他豈不是白白給人打工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以三十萬占菱風電器30%的股份,還真是頂級撿漏了。

    *

    豐州市。

    年前這幾天,譚林同樣陪著鄭婉上街置辦年貨。

    雖然譚林丟了工作,但年還是要過,年貨還是要買,孟家也還是要去。

    譚林抱著快半歲的孩子,鄭婉則盯著貨架上的東西挑挑揀揀。

    這一幕恰好被同樣在街上閑逛的汪文周看見了。

    汪文周旁邊站著一個電器廠的同事。

    同事見汪文周盯著前方,眼珠子一動不動的,就也好奇地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看什么呢?”

    同事邊看去邊問,同時看見了不遠處的譚林和他老婆。

    “哦,譚林啊。”同事道。

    “譚林有什么好看的?”他又納悶問道。

    “要上前打招呼嗎?”

    汪文周抬手擺了擺,疑惑地問道:“他旁邊的女人,是他老婆?”

    同事說:“應該是吧。”

    “一起買年貨呢,譚林不還抱著孩子嗎?”

    汪文周的視線隨即又跟著同事的話,移到譚林手中的孩子上。

    “那孩子多大了?”他問。

    “應該快半歲了吧。”同事道。

    “之前他孩子滿月的時候,譚林不還發過一次喜糖嘛,那時候好像是九月中旬,這樣一算,孩子應該有六個月了。”

    他那時,確實也吃過譚林孩子滿月的喜糖,但是他不知道譚林的媳婦就是鄭婉啊。

    “他什么時候結的婚,孩子就六個月了?”汪文周像是發現一點端倪。

    同事聳肩:“不知道啊,可能早就結婚了吧。”

    “是嗎?”汪文周勾唇笑了笑,覺得事情好像變得有意思了。

    第99章 【99】 枝節橫生

    汪文周說這話時, 在心里算著時間。

    鄭婉離開他的時候,才剛懷孕吧。

    就算她剛打完孩子,再無縫對接, 轉頭就跟譚林好上,他們的孩子也不該有這么大。

    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 鄭婉沒去打孩子。

    這時,旁邊的同事問:“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

    汪文周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還是算了吧, 人家恩愛小夫妻, 我們去打擾不太好吧。”

    那位同事點點頭,也沒在意。

    鄭婉并不知道汪文周看見了她。

    這一年來,她擔驚受怕,怕別人揭穿她孩子月齡不對的事,但她從來不害怕汪文周。

    首先汪文周怕把她惹毛了, 她再去電器廠舉報他。

    其次, 汪文周雖然喜歡亂搞男女關系,但他卻不是個沒事找事的人, 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的事他更是不會干。

    *

    申市。

    除夕前一天,羅麗萍帶著年終分紅來找孟箬。

    孟箬看了下羅麗萍算出來的賬, 她占股49%, 今年竟然能分到六萬多。

    “現在二店也開起來了,明年應該能有更多。”羅麗萍笑著說。

    孟箬同樣笑道:“我感覺明年應該不止兩家店。”

    羅麗萍這回只笑不說話。

    孟姐姐這邊馬上都五家店了, 她當然也不會只守著兩家店。

    不管怎么說,生活是越來越好了。

    除夕夜這天, 孟箬親自下廚, 游徹則在旁邊給她打下手,羅麗萍沒去廚房當電燈泡,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

    雖然只有三個人, 但他們這個年,過得卻無比自在開心。

    吃飯、喝酒、聊天……

    吃完年夜飯后,羅麗萍又跟著孟箬去外面放煙花。

    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孟箬覺得這邊的街道確實比豐州市那邊熱鬧很多。

    放鞭炮的大人,放煙花、玩摔炮的小孩,以及手挽著手逛街的女人……

    紅火的年味,熱鬧的街道,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

    豐州市。

    今年除夕夜,鄭婉和譚林還是去孟家吃的年夜飯。

    只是今年相比去年就冷清很多,除去今年孟箬和游徹不在的原因外,也跟孟家消沉的氣氛有關。

    這段時間李梅去鄭婉那去的很頻繁,最主要就是跟她訴苦。

    說孟軍的喜怒無常,以及飯店營業額的日漸下滑。

    今年,孟箬和游徹不回豐州市過年。

    因為他們除夕這天都沒回來,那肯定就是不回來了。

    為此,李梅還當著孟軍的面抱怨過幾句:“不回來也不知道寫封信告訴一下長輩,害得我們白白擔心,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過得怎么樣。”

    其實李梅哪里會擔心孟箬,她不過是故意把這話說給孟軍聽,想讓孟軍記恨孟箬。

    今年的年夜飯吃得冷清,孟軍一個人坐在桌前喝悶酒,譚林沒怎么陪,兩人吃完飯就帶著孩子回住處了。

    年一過完,鄭婉和譚林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出發去申市。

    去申市的事,鄭婉早在除夕前就跟李梅說了。

    李梅當時聽到這事,還很驚訝。

    “你們怎么突然想到去申市啊?”她問。

    “譚林這不是丟了工作嘛,眼看著找了幾天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我就想著去南方城市看看,聽說南方那邊賺錢機會多,工作機會也多。”鄭婉回答。

    李梅雖然不舍,但還是點點頭。

    鄭婉這么一走,她就真的找不到一個說知心話的人了。

    “在那安頓好了,記得第一時間給媽寫信。”李梅囑咐道。

    鄭婉點頭:“肯定會的。”

    鄭婉和譚林出發那天,李梅還來送他們了,但也就李梅一個人。

    鄭婉上火車前,李梅一把抓住女兒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幾十塊錢。

    塞錢的時候,李梅紅著眼睛,含著淚對她道:“最近你孟叔叔的飯店生意不好,我手上也沒多少錢,這是全部,都給你了。”

    鄭婉手里捏著那一把零碎的錢,也不免有些感動。

    同時,心里也內疚后悔起來,內疚當初拿自己的事威脅李梅。

    后悔沒聽李梅的話,如果她聽了母親的話,是不是至少能過得跟上輩子一樣,還能是個小康家庭。

    可惜這世上沒有后悔藥,現在她是一點回不去了。

    犯過的錯,永遠烙印在她的身上,鄭婉轉頭看向譚林手上抱著的兒子,心情復雜。

    兩人踏上前往申市的火車,鄭婉不知道的是,在他們踏上火車的當天晚上,汪文周被人套上麻袋揍了。

    汪文周不僅被揍,下面的命根子還被那人給打殘了。

    等他哀嚎著被送進醫院,醫生看著他下面的慘樣,都是連連搖頭。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回汪文周是惹上一個硬茬了。

    他玷污了人家姑娘的清白,然后又故技重施,玩膩了就隨便找個理由甩掉,姑娘被甩,在屋里尋短見,被家人奮力救下后,姑娘才哭哭啼啼地將一切告知家人。

    姑娘有個殺豬的哥哥,哥哥生得虎背熊腰,又極寵妹妹,一聽這事哪里能忍。

    當即摸到汪文周住處,晚上,在汪文周路過一條漆黑的小巷時,給他套上麻袋,先是把他上面揍得鼻青臉腫,腦袋腫得跟個豬頭似的。

    然后又把他下面的命根子一腳一腳踹爛,叫他以后再也不敢沾花惹草。

    汪文周在醫院養了一段時間后,剛回到廠里,又迎來另外一個噩耗。

    廠里要把他開除。

    汪文周的領導把他叫去辦公室,好奇地瞅了一眼他的下面。

    汪文周察覺到領導的目光,下意識夾起□□。

    其實不止他領導,今天他來電器廠上班,每個人都或好奇或打量地往他下面瞅。

    他整個人像是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剝去了衣服,反正羞愧得很,他長這么大從沒這么羞愧過。

    領導瞅了他一會兒,隨即嘴角扯起鄙夷的笑,往桌上甩了幾封匿名舉報信。

    “廠子收到好幾封這樣的匿名舉報信,說是你個人作風有問題,最終電器廠領導一致決定將你開除。”

    年后新廠長本就想推行停薪留職的政策,遇到汪文周這種情況,當然是想也不想直接開除。

    就這樣,汪文周丟了工作。

    或者說比丟工作更慘的是,是他下面被人打殘了。

    他作為一個男人,是徹底廢了。

    承受了雙重打擊的汪文周,在筒子樓里的出租屋內消沉了一個星期。

    消沉了一個星期后,他忽然又振作起來。

    一開始他消沉,除了丟工作,更多的是他廢了,不能給汪家傳宗接代了。

    可是他轉念一想,不對啊,誰說他沒有給汪家傳宗接代,他不是已經給汪家留了后嗎?

    那天譚林手上抱著的孩子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關鍵還是個大胖小子。

    這么一想,汪文周立即振作起來,接下來的就是去找鄭婉確定。

    要鄭婉生下的孩子真是他的,那他就浪子回頭跟她結婚。

    他之前在廠里也會跟譚林說幾句話,所以他還真知道譚林在哪里住,也是筒子樓,離他這還不算太遠。

    汪文周連忙收拾了一下,洗臉刮胡子,打扮得精精神神地去譚林家。

    可等他來到譚林的住處,發現人已經搬走了。

    他連忙找到房東,問:“你好,請問203的住戶是搬走了嗎?”

    房東大姐抬起眼:“你要租房子?”

    汪文周連忙擺手:“不不不,我要找203的住戶。”

    “他們欠你錢了?”房東大姐又問。

    不等汪文周再擺手,房東大姐直接道:“那你找不到他們了,他們半個月前好像去申市了。”

    當時,譚林找房東退租,房東大姐就隨口問了一句,怎么住得好好的突然要搬走,譚林也沒瞞著,就直說他們準備去申市。

    “去申市了?”汪文周站在原地愣了。

    汪文周愁眉苦臉地回到住處,心里納悶,怎么突然就跑去申市了呢?

    他坐在出租屋里想了大半天,最終決定也買張火車票去申市找鄭婉。

    *

    鄭婉和譚林到申市后,便找了家招待所暫時住下。

    “這兩天先住招待所,明天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子租。”

    “等租到了房子,我就出去找工作。”譚林道。

    鄭婉點頭,沒說什么,心里像是在想別的事。

    她在想,申市這么大她要去哪里找游徹。

    總不能天天去大街上瞎找吧。

    租的房子兩人找得倒還算順利,隔天就找到了。

    他們要求不高,能有張床就行,然后還要價格便宜。

    找到房子后,他們便立即從招待所搬過來。

    租好房的隔天,譚林便出去找工作,可找了整整一天,也還是沒找到個合適的活兒。

    晚上他疲憊不堪地回到住處,鄭婉已經燒好飯了,就燒了一個青菜。

    昨天租房花了不少錢,如今譚林又沒找到工作,她也不敢亂花錢。

    譚林扒拉了幾口飯,語氣無奈道:“要不,我還是先去扛幾天大包吧。”

    “今天找工作的時候,看到碼頭那邊在招扛包的工人。”他說。

    鄭婉點點頭:“行,你先去碼頭那邊干幾天,我這邊也幫

    你想辦法。”

    “你想什么辦法?”譚林下意識問。

    鄭婉沒直接回答:“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譚林去碼頭扛包,鄭婉則抱著孩子在街上閑逛。

    閑逛了一個多小時,她在一家報亭前停下,拿起一份申市日報,就開始翻。

    然后一眼就看見了菱風電器的廣告。

    其實她這翻報紙的動作,幾乎是無意識的。

    但沒想到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她這兩天天天在街上閑逛,找不到游徹,結果無意識地翻了下報紙,就立馬找到他了。

    當真是天意。

    報紙上的菱風電器廣告占了不少篇幅,不僅詳細介紹了菱風電器的主營業務,還順帶介紹了一下創始人游徹。

    在報道最下面,還有菱風電器總部的地址。

    鄭婉拿著報紙一臉激動,報亭里的中年男人瞅了她一眼,語氣不耐煩道:“買不買,不買就趕緊放下。”

    “把報紙都捏皺了,我還怎么賣。”

    “買,怎么不買。”鄭婉語氣豪橫。

    說著,她掏出一塊錢遞給報亭老板。

    鄭婉拿著報紙回到家,一臉激動地笑起來。

    她將報紙仔細翻了一遍,隨后又在另一個角落看見了思甜烘焙坊四店五店新店開業的廣告。

    廣告下同樣有地址,不僅如此,還標注了另外三家店的地址。

    鄭婉驚得呆住了,這才半年多的時間,孟箬竟然已經連開五家店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五味雜陳。

    如果當初嫁給游徹的是她,那現在連開五家店的人會不會就是她。

    鄭婉仰著頭癡心妄想地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她彎唇笑著,在腦中描繪那個她夢寐以求的畫面,但一低頭,看到的卻是殘酷的現實。

    破亂的出租屋,剛被餓醒啼哭的嬰孩。

    她的精神隨即從美夢中抽離,連忙抱起孩子,給他喂奶。

    晚上,譚林從碼頭回來,一回到住處,就累得癱倒在床上。

    鄭婉見他沒有像昨天那樣呼呼大睡,只是躺在床上休息,便拿起今天買的報紙給他看。

    “譚林,我跟你說個重要的事。”她說。

    譚林“嗯”了聲,累得聲音都變得微弱了。

    “游徹也在申市,而且他還開了家電器公司,”她笑著說,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你跟游徹不是同鄉嘛,要不你去他公司找他,讓他給你安排個工作。”

    “你看你之前是做電器維修工的,他現在又開的是電器公司,也算是對口。”

    “他現在是公司大老板,給你安排個工作,那還不是揮揮手的事嘛。”她說。

    譚林接過鄭婉手上的報紙,認真看了起來。

    游徹還真開了一家電器公司,名叫菱風電器。

    他放下報紙,疲憊地坐起身,一臉為難道:“這不太好吧,說到底我跟他也只是同鄉而已,并沒有多深的交情。”

    “你這一見面就讓人安排工作,是不是不太妥當。”

    見譚林還不想去,鄭婉當即生起氣來:“這有什么不太好的,他這公司剛開的,肯定也要招人,你又是干維修的,去他那不正好嘛。”

    “你是去他那干活的,付出了勞動,你又不是白吃白住,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譚林低下頭,沒說話,還是不想去。

    鄭婉見他如此,便厲聲譴責道:“去碼頭扛大包,你能扛多久,一年兩年還是十年?”

    “你現在需要個穩定的工作知道嗎?”

    “現在咱們家連飯都快吃不起了,你還在乎那點面子嗎?”

    “這跟面子有什么關系,我不去是不想麻煩別人。”譚林也立即不太高興地反駁。

    鄭婉見硬的不行,便來軟的,說哭就哭。

    “我讓你去還不是為你好,你現在天天去碼頭扛大包,回家倒頭就睡,我真怕你哪天把身體給累垮了,你要是累垮了身體,我和孩子怎么辦?”她低頭擦著眼淚,邊哭邊說。

    譚林唇線繃直說不出一句話。

    他當然也知道去碼頭扛大包不是長久之計,就說昨天就有一個工友因為干得太猛,傷了腰。

    幾個人把他送去醫院,醫生說傷的位置不好,估計得休息個十天半個月,而且以后還不能再干扛大包這種重活,容易再受傷。

    隨后,兩人皆陷入沉默之中,鄭婉低聲哭著,譚林坐在旁邊繃著臉不說話。

    沉默了十幾分鐘,最終,譚林還是長嘆一口氣,松口道:“你別哭了,我聽你的還不行嗎?”

    鄭婉聞言,當即收起眼淚,問:“你答應去了?”

    譚林點頭。

    “那你明天就過去,報紙上有菱風電器的地址。”鄭婉指著報紙上的地址說道。

    譚林重新拿起報紙,再次點頭。

    隔天一早,鄭婉便催促譚林去菱風電器,他知道自己躲不過,也只能硬著頭皮過去。

    這幾天,她天天抱著孩子在街上轉,也是轉累了,今天正好在家休息。

    雖然她也知道了思甜烘焙坊的地址,但她并不打算過去找孟箬。

    之前在豐州市,孟箬連繼母李梅的面子都不給,現在在申市,還會給她面子嗎?

    所以她也不給自己找不痛快,就在家等著譚林的好消息。

    譚林根據報紙上的地址找到菱風電器后,也不敢進去,就這么站在門口等著。

    正好游徹開著車出去談生意,一撇眼,就看見站在廠門口的譚林。

    一開始他還沒怎么注意,只是覺得眼熟,待靠近后,他才認出站在廠旁邊的是譚林。

    游徹打了下方向盤,挨著譚林停下。

    車窗降下,他坐在駕駛位上沖譚林打招呼。

    “譚林。”

    譚林聞聲抬頭。

    游徹笑:“還真是你啊。”

    譚林看見西裝革履的游徹,有些局促地露出一個微笑。

    “你怎么也來申市了?”游徹笑著問。

    譚林張了張嘴,覺得這事說來話長,一時要他說,他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游徹見他一臉拘謹,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還來得及,便索性推開車門下車。

    他曲起一條腿,靠在車門上,從口袋里摸出一包煙,輕輕磕了一下煙盒,抽出一支香煙遞給譚林。

    譚林連忙擺擺手,說:“謝謝,我不抽煙。”

    游徹便將香煙放回煙盒,自己也沒抽。

    他看了眼電器廠的方向,問:“你是專門來找我的?”

    譚林點點頭,說起了自己的遭遇:“年前,電器三廠下崗了一批臨時工,我也在其中。”

    “下崗后,我去找了一段時間工作,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鄭婉就讓我來申市,說這邊工作機會多。”

    “但是,我在這也沒找到合適的活兒干,現在就暫時在碼頭扛大包做苦力。”

    說到這,譚林停頓了下來。

    關于讓游徹給他安排工作的事,他實在說不出口。

    他跟游徹并沒多少交情,哪有臉讓人安排工作呢。

    游徹是個聰明人,譚林話說到這里,不用他再多說,他也明白了他的來意。

    “你之前在三廠是做維修工的吧?”他突然問。

    在他印象中,譚林做事好像一直挺踏實的。

    譚林連忙點頭:“是的。”

    “我們廠最近在招工,我回頭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崗位。”游徹說。

    譚林一聽,眼中立即冒出希望的光芒。

    “但這兩天我比較忙,可能沒空處理這事,”游徹想了想道,“后天吧,后天你再來廠里找我。”

    “不過,后天你再來廠里找我,就別在門口傻站著了,”游徹笑,“你去找門衛,門衛會幫忙通報的。”

    “好的,游廠長。”他連連點了兩下頭。

    隨后,他像是剛從驚喜中反應過來,才想起說感謝的話:“謝謝你,游廠長。”

    游徹微微頷首,然后抬起腕表看時間。

    “我還有事,就先不跟你聊了。”

    “好的好的。”譚林也連連點頭,站在原地目送游徹開車離開。

    *

    晚上吃飯的時候,游徹隨口向孟箬提起譚林去廠里找他的事。

    “譚林也來申市了?”聽后,孟箬帶著幾分驚訝問道。

    不用說,鄭婉肯定也一起過來了。

    游徹點頭:“三廠效益不好,年前下崗了一批臨時工。”

    她記得原書中確實也有這么一個劇情,譚林下崗,然后游徹伸出援手。

    “下崗”算是譚林人生的一道坎,度過這道坎后,他的生活也就開始穩步向好。

    “那你怎么打算?”孟箬問。

    “等這兩天忙完,我看看公司有沒有合適的崗位。”游徹說出自己心中的打算。

    “我覺得,你與其在公司給他安排一個職位,不如讓助理幫他找幾個對口的崗位,讓他自己去面試。”

    “這樣既幫助到了他,又顯出他是靠自己實力找到工作的,也更有尊嚴。”

    “他是干維修工的吧,有技術的話,工作應該好找。之前沒找到合適的活兒,可能是沒找對門路。”孟箬說。

    游徹聽完后,覺得孟箬說的這個辦法,確實更尊重人。

    “那就按你說的安排。”他點頭道。

    關于游徹幫助譚林的事,她倒是一點不排斥。

    但她為什么非要讓游徹拐這一道彎,雖然也有照顧譚林尊嚴的原因在,但更多是為了防著鄭婉。

    她的第六感告訴她,盡量別讓鄭婉和游徹牽扯上。

    倒不是她不信任游徹,她就是單純地不想沾上鄭婉這個麻煩,跟蒼蠅似的,就純粹煩人。

    翌日,游徹便將這事安排給助理。

    助理的效率也很快,一天時間就遞上來好幾個適合譚林的崗位,都是電器維修相關。

    等譚林再次來廠里找他,游徹便直接將紙上的電器廠及地址交給他。

    他把紙交給譚林時,同時也說出自己的打算。

    譚林聽后卻是連連道謝,他明白游徹的良苦用心,內心自然也更傾向于這種方式。

    憑自己能力找的工作,而不是別人直接給的,這樣的工作干起來,總覺得更有尊嚴一些,心里也踏實。

    “謝謝你,游廠長,這份恩情我會記一輩子的。”譚林拿著那張紙,朝游徹深深鞠了一躬,語氣無比鄭重道。

    游徹嚇得連忙站起身,道:“譚林,你真的言重了,我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

    幾天后,譚林順利找到工作,也是一家私營電器廠。

    雖說不是國營廠子,但工資比他在豐州市的電器三廠高多了,一個月有兩百塊錢。

    譚林高高興興地把這件事告訴鄭婉,鄭婉卻還有點不樂意。

    “你說你去游徹的菱風電器多好,非要去這么個私營小廠,就這種規模的廠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倒了。”

    譚林一點不在意鄭婉的話,樂呵呵道:“這廠子規模不小了,跟菱風電器的規模差不多。”

    鄭婉也就抱怨一兩句,也沒真讓譚林不干,兩百塊錢呢,工資是豐州電器三廠的三倍。

    反正工作總算是找到,這道人生的坎也是跨過去了。

    本以為生活會這么重新回歸平靜,卻沒想到變故突然橫生。

    這天,鄭婉剛從菜市場買完菜回來,正準備做椅子上歇會兒的時候,門外忽然想起敲門聲。

    她皺起眉,在心里納悶,她剛來申市不久,人生地不熟的,誰會來找她啊。

    雖然納悶,但她還是起身去開門。

    門一打開,鄭婉看著面前的人,驚訝地呆住了。

    站在她家門口的人不是別人,竟是汪文周。

    第100章 【100】 樂瑪百貨

    汪文周看見開門的鄭婉沖她咧嘴一笑。

    “鄭婉, 好久不見啊。”

    鄭婉反應過來,手搭在門上,連忙就準備關門。

    雖然她不知道汪文周是怎么找過來的, 但她心里清楚,他找她準沒好事。

    汪文周見她準備關門, 連忙伸手攔住。

    “我話還沒說完呢,別急著關門啊。”汪文周笑盈盈道。

    鄭婉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 想要用力把門關上, 奈何力氣抵不過他。

    “臭流氓,你要是再不走,我喊人了啊。”鄭婉怒道。

    汪文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你喊啊,只要你不怕把動靜鬧大,你就喊吧。”

    她確實不想把動靜鬧大。

    “你到底想干什么?”鄭婉咬牙切齒道。

    “不想干什么, 我就想認回我的兒子。”汪文周得意地笑道。

    聞言, 鄭婉嚇得面色一白,連忙往左右看了看, 然后將攔在門上的手移開。

    “快進來。”她沖他低聲道。

    汪文周進來后,鄭婉又忙地將門關上。

    “你剛剛說什么?”鄭婉皺著眉壓低聲音問他。

    汪文周笑得很欠, 他指了指躺在床上熟睡的嬰孩, 說:“我知道他是我兒子。”

    鄭婉面色再次一驚,隨后, 她強裝鎮定道:“你胡說什么,這是我跟譚林的孩子。”

    “你的孩子我早就打了。”她生氣道。

    “你就別唬我了, 是誰的孩子我還能不清楚?”汪文周笑。

    “你離開我的時候, 才剛懷孕個把月吧,我在心里一算,和這孩子的月齡正好對上。”

    “退一萬步講, 就算你剛把我的孩子打了,轉頭就跟譚林好上,又立馬懷了,這孩子不可能這么大,至少要比現在小上兩個月。”他笑道。

    “而且這孩子眉眼長得跟我都很像。”

    事情已經被汪文周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鄭婉便不再跟他討論這件事。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一臉戒備地看向他,問道。

    “我剛剛不是說了嘛,我想認回我的兒子,再順便跟你結婚。”汪文周道。

    鄭婉冷笑一聲:“你是覺得我還會信你的鬼話?”

    “當初我懷孕,讓你跟我結婚,那時你是什么反應,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今時不同往日了,鄭婉,”汪文周嘆了一口氣,一臉無奈道,“多說無益,我給你看樣東西,你就會明白。”

    說著,他便開始脫自己的褲子。

    鄭婉見他那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轉過身:“你干嘛?”

    汪文周將褲子脫掉一半,語氣中透著無力和絕望:“你回頭看看就知道,我徹底廢啦。”

    鄭婉聞言還真回頭看了一眼,極快地看了一眼,便迅速移開視線。

    但也只需要一眼,她便懂了汪文周說的“徹底廢了”是什么意思。

    “趕緊把你的褲子穿上吧。”鄭婉語氣嫌棄道。

    汪文周聽話地穿好褲子。

    等他穿好褲子,鄭婉才重新轉過身。

    她扯起嘴角,沖他冷笑,視線卻盯著他□□那。

    汪文周不太在意鄭婉的視線,主動解釋:“被人打的。”

    至于是被誰打的,他也不知道,但多少跟他之前甩掉的女人有關。

    不然那個人專門踹他命根子干嘛。

    可他甩的女人太多,他就更加不知道是誰了。

    鄭婉當然也懂他話里的意思,汪文周常年到處沾花惹草,這回肯定是碰上硬茬了,才有此一遭。

    她冷笑了兩聲,毫不留情地嘲諷道:“汪文周,你說這算不算報應不爽呢?”

    汪文周臉皮厚,一點不在乎鄭婉的嘲諷,鄭婉給他留了后,她想怎么說他都行。

    “你想怎么說我就說吧,反正,我雖然是廢了,但你給我留了后啊。”他笑嘻嘻地說。

    “誰說這是你的孩子了?”鄭婉沉下臉來,“我已經跟譚林結婚了,這是我和譚林的孩子。”

    “我現在愿意跟你結婚。”汪文周道。

    鄭婉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汪文周,你未免太高看你自己了,你愿意,那我就得跟你結嗎?你以為你是誰?”

    “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就纏著你,”汪文周耍無賴道,“我就把我們的事,捅到譚林面前去,讓他跟你離婚,到時候你不嫁也得嫁。”

    “你,你不怕我再去電器廠舉報你?”鄭婉底氣不足道。

    顯然,汪文周是不怕的,不然他也不會追到申市來。

    “我工作早丟了,”汪文周無所謂道,“我不僅被人打殘了,還被寫了舉報信。”

    “廠里收到我

    的舉報信,就把我給開除了。”

    汪文周儼然一副光腳不怕穿鞋的樣子:“所以,我什么也不怕。”

    鄭婉咬著唇,正不知道該拿汪文周如何是好時,門突然被打開了。

    鄭婉聽到突然的開門聲嚇了一跳,連忙扭頭去看。

    其實不止她嚇了一跳,旁邊的汪文周也嚇了一跳,同樣轉頭朝門口看去。

    譚林赫然站在門口。

    她和譚林租的是那種老舊筒子樓,木門還缺了一角,隔音效果可想而知。

    鄭婉一臉恐懼地看向譚林,她不知道他從什么時候起站在門口,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

    “鄭婉,剛剛你們倆說的話都是真的嗎?”譚林面無表情地看向她,問道。

    今天他剛到廠里沒多久,就發現自己把的一件工具丟在家里,他連忙請示領導說回家拿,領導也同意了。

    只是他沒想到,一回到家就碰到了這樣的一幕。

    他剛到家,發現門關著,正想推門的時候,聽見屋里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于是他下意識停下手上的動作,站在門口聽了全程。

    雖然聽了全程,但當他推開門,看見里面的人是汪文周時,他還是很震驚。

    聽到譚林這樣的問話,鄭婉便知道他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

    她絕望地閉了閉眼睛,低下頭給出肯定的回答:“是,說的都是真的。”

    其實,她已經有點想要和譚林踏踏實實過日子的心思,只不過,老天爺好像不太想給她這個機會。

    預想的大發雷霆并沒有出現,譚林聽到這個肯定的回答后,渾渾噩噩地點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事實,又像是游離在現實之外。

    他越過兩人,拿起他丟在桌上的工具,又走出了屋子。

    鄭婉呆呆地看著譚林的反應,就連旁邊的汪文周都吃驚了。

    汪文周一臉驚訝地攤手:“就這,他竟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這是真老實,還是不怎么在乎啊?”汪文周笑著說。

    他想想,又覺得不對,再老實的人知道自己接盤了也會生氣的吧。

    那是不在乎?就算再不在乎,好歹這孩子也養了半年吧,就一點反應沒有?

    汪文周搖搖頭,表示想不明白。

    鄭婉怨恨地看了他一眼,沖上前甩了他一巴掌:“你能不能給我閉嘴。”

    被突然甩了一巴掌的汪文周,痛得捂住自己的臉,然后不可置信道:“你敢打老子。”

    鄭婉像是被他給氣極了,沖到旁邊角落,拿了一把菜刀出來。

    她舉著菜刀對著汪文周,威脅道:“你滾不滾,你再不滾我拿菜刀砍你了。”

    鄭婉氣紅了眼,手發著抖,好像下一秒真的會砍過來。

    汪文周被她的樣子給嚇到了,一點一點地退出房間外。

    離開前,汪文周還不忘留下一句話:“今天跟你說的事,你還沒給我個答復呢,我明天再來找你啊。”

    一聽他明天還要來找她,鄭婉氣得把手上的刀往他身上一甩。

    嚇得汪文周連忙往旁邊避去:“刀你都敢往我身上扔啊,你個瘋婆子,不怕出人命啊。”

    鄭婉都敢向他扔刀,這回他是真的不敢再逗留了,保不準下一秒鄭婉又拿出個斧頭往他身上扔。

    汪文周走后,鄭婉撿起被她丟在地上的刀,回了房間,關起門,并沒理會筒子樓走廊兩邊站著的吃瓜群眾。

    她提著菜刀,一回到房間就聽到孩子的啼哭聲。

    孩子應該是被方才的動靜給吵醒了。

    她將孩子重新哄睡后,呆呆地坐在床沿。

    鄭婉抬頭看了眼破舊的出租屋,腦海里回憶的都是她這一年來和譚林生活的點點滴滴。

    雖然平凡普通,但至少譚林對她的好是真心的。

    她像是又忽然想起上輩子的事,想起那些和譚林一起度過的普通但又幸福的日子。

    想到這,她抬手擦了擦掉下來的眼淚,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鬼迷心竅、鼠目寸光,后悔自己企圖走捷徑過好日子,而不知腳踏實地的重要性。

    落得今天這個地步,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鄭婉想和譚林好好談談,再帶著孩子離開,可她等了一個晚上也沒有等到他。

    她望著外面逐漸亮起的天,用掌心按了按哭紅的眼睛,心想譚林應該是不想再見到她了。

    隨即,她找出紙和筆,開始提筆寫信。

    信寫完后,鄭婉數了數兜里的錢,收拾了一下孩子和自己的衣服,抱著孩子走了。

    鄭婉抱著孩子走了一個多小時后,譚林頂著滿是血絲的一雙眼回到筒子樓。

    昨天晚上他也是一晚上沒睡,在街上走走停停地耗了一整晚。

    昨天上午他拿著工具從家里出來,渾渾噩噩地往電器廠走。

    等他到了電器廠門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

    他的腦子時而一片空白,時而又回憶起汪文周和鄭婉的對話。

    一開始他站在門口聽見他們的對話時,第一反應是震驚,緊接又是憤怒,到最后他推開門,質問鄭婉,又聽到鄭婉肯定的回答時。

    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塊。

    他以為自己面對那兩個人會大發雷霆,但是他沒有,而是渾渾噩噩地離開。

    面對欺騙了他這么久的兩個人,他為什么沒有選擇發怒,這種心情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大概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已經發生,即使他狂怒,也不能改變什么。

    昨天下午下班,他就跟領導請了一天假。

    昨晚,他在空無一人的街道走了一整晚,也把這件事徹底想清楚了——他決定和鄭婉離婚。

    其實兩人既沒見雙方父母,也沒辦酒席,更沒領結婚證,離婚的話真的一句話就能解決。

    于是,他決定回住處,跟鄭婉談談。

    可是等他回到出租屋,他發現房間空無一人。

    不僅如此,房子里鄭婉和孩子的東西也都沒了。

    隨后,他在桌上看到了鄭婉給他留的信。

    他拆開信封。

    鄭婉在信中跟他解釋了,她當初如何鬼迷心竅上了汪文周的當,懷孕后又被汪文周甩,以及汪文周現在被人踹掉命根子并丟工作的事。

    解釋完緣由后,她開始向譚林致歉,并說自己再也沒臉見他,于是帶著孩子和身上僅剩的錢離開。

    譚林放下信,心情好像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信上,鄭婉說她自己帶著孩子離開。

    但他更覺得,鄭婉是跟汪文周走了,給他寫信是為了騙他,畢竟汪文周才是孩子的親爹。

    其實,不管鄭婉是跟汪文周走,還是自己單獨走,他都已經無所謂了。

    譚林在椅子上坐了沒多久,汪文周找上門來。

    汪文周毫不見外地推開門,看見屋里就譚林一個,問:“鄭婉呢?”

    譚林聞言一怔,這才反應過來,鄭婉還真是一個人帶著孩子走的。

    譚林將手里的信交給他。

    汪文周接過信,大致掃了一遍,驚訝道:“鄭婉走了?”

    她并沒有在信里說,她去了哪里,顯然她不想任何人找到她。

    鄭婉離開筒子樓的當天到汽車站買了一張長途汽車票,去了鄰市。

    在汽車站候車的時候,她手里抓著一封信,信是她前幾天寫給李梅的,但是一直忘記寄出去。

    信上她重點跟李梅說了孟箬和游徹的現狀,游徹開了家電器公司,成了大老板,以及,孟箬的面包店也已經開了五家。

    她將這封沒來得及寄出的信撕爛,丟進垃圾桶,然后抱著胸前的孩子上了長途汽車。

    從那以后,她便開始了一邊給人打零工一邊帶孩子的生活。

    譚林沒再找她,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而汪文周卻沒放棄,一邊到處打著工,一邊尋找著他們母子。

    *

    孟箬對譚林這邊的變故完全不知情。

    她知道這事時,是譚林發了第一個月的工資,他買了不少東西,上門拜訪,感謝游徹給他介紹工作。

    孟箬見他一個人過來,便有些納悶道:“就你一個人啊。”

    鄭婉可是什么熱鬧都要上前湊一下的人,這要是以前,她能不跟過來?

    譚林點點頭,說出實情:“嗯,我一個人。”

    “我跟鄭婉離婚了。”

    孟箬聞言一臉吃驚,旁邊的游徹也同樣驚訝。

    因為這事實在是毫無征兆,太過突然。

    譚林知道他和鄭婉離婚的事瞞不了多久,便也不打算瞞,實話實說。

    但關于孩子的事,他卻沒說。

    畢竟接盤這事并不光彩,尤其對男人而言。

    孟箬雖然好奇兩人突然離婚的緣由,但她見譚林一副難以啟齒的樣子,便知道這其中的隱情大概不太好說出口,就也沒多問。

    *

    另一邊,孟箬面包店的生意一直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大概是有前面三家店的口碑積累,申寶區的四店和申崗區的五店,一開業生意便異常火爆。

    四店五店經營一段時間后,孟箬便開始著手處理生日蛋糕的事。

    現在的情況是,五家門店的面包供應可以完全靠廠子那邊解決。

    但是蛋糕制作卻成了一個問題,蛋糕無法批量生產。

    最終,孟箬決定多招聘幾個蛋糕師傅,對他們進行培訓。

    之前三店開起來的時候,孟箬就招過一個蛋糕師傅,像一些樣式簡單水果蛋糕,她就安排給這位蛋糕師傅制作。

    孟箬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招聘了五名蛋糕師傅。

    不僅如此,她還將所有門店的蛋糕款式固定并分類,達成規范化。

    主要是她現在要忙著管理門店,管理廠子,實在抽不出時間定制蛋糕。

    孟箬將蛋糕分為以下幾個大類:水果蛋糕、生日蛋糕、兒童款生日蛋糕以及祝壽蛋糕,其中生日蛋糕分了男性款和女性款,兒童款也分男童款和女童款。

    每個類別的蛋糕第一批大概上兩到三個款式,后面再持續加新的款式。

    設計完款式,她讓手底下的蛋糕師傅做出蛋糕成品,然后又讓黃經理那邊幫忙做成宣傳冊子,分發至每個門店。

    這樣顧客進店后就可以隨意挑選生日蛋糕的款式了。

    處理完生日蛋糕的事,她又給剩余的幾家店安裝程控電話。

    這樣門店一出現問題,她人即使在廠里也能及時了解情況,并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解決。

    這天,孟箬在廠辦查賬。

    旁邊的電話突然響起,孟箬拿起聽筒接通,聽筒另一端傳來的是黃苓的聲音。

    “黃經理,怎么了?”孟箬問。

    那頭的黃苓猶豫了一下,說:“孟總,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孟箬沒說話。

    黃苓便繼續道:“我打探到消息,聽說樂瑪百貨準備投資做烘焙,廠已經建得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投入生產,廣開門店。”

    “樂瑪百貨?”孟箬沉吟片刻后問道,“是在申市開了不少百貨大樓的那個樂瑪百貨嗎?”

    黃苓回答:“對,聽說樂瑪那邊看中烘焙這塊市場,準備投入大量資金入局烘焙行業。”

    “一廠已經差不多快建成了,二廠好像正在規劃中,總部那邊在準備投標拿地。”

    “到時候,樂瑪那邊門店開起來估計會很快。”

    “很顯然,他們的野心很大,想一口吞掉整塊烘焙市場。”黃苓在電話里說。

    毋庸置疑,大資本入局,對她這種小本經營的面包品牌將會是致命打擊。

    黃苓話語中的悲觀也很明顯,她在擔心孟箬的思甜烘焙坊能不能扛過未來樂瑪百貨的打壓。

    孟箬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黃經理,可以麻煩你那邊幫忙整理一下,樂瑪這回進軍烘焙行業的相關資料嗎?”

    黃苓:“當然可以,其實我這邊已經開始在整理了。”

    “資料大概今天能整理完,明天我去面包廠給你送去。”

    “不用了,黃經理,”孟箬說道,“我明天直接去廣告公司找你,正好跟你商量一下應對樂瑪的對策。”

    翌日一早,孟箬便讓司機開著車去了趟廣告公司。

    這輛車是和游徹那輛一起買的,一黑一白,兩輛桑塔納。

    游徹用黑色,她用白色。

    游徹之前考過駕照,所以平時出行都是他自己開車。

    她還沒來得及考駕照,就先雇了個司機。

    到廣告公司后,孟箬直接來到黃經理辦公室。

    黃經理給她倒了一杯紅茶,然后將整理的文件遞給孟箬。

    “孟總,我昨晚剛得到準確消息,說樂瑪那邊的烘焙品牌,打算走高端路線,面包和蛋糕的定價價位應該也會比思甜的高。”

    “這算是一個好消息。”她說。

    孟箬點點頭,這確實算是一個好消息,這代表樂瑪不是直接對標他們。

    如果樂瑪對標的是他們這個消費人群,那樂瑪的烘焙品牌連續開店后,對思甜烘焙坊的打擊將是毀滅性的。

    孟箬將資料翻閱得差不多,然后合起文件。

    “黃經理,你知道樂瑪大概什么時候開始投入生產,并開店嗎?”她問。

    黃苓:“這次樂瑪百貨進軍烘焙行業是個大工程,我預估至少還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

    “那思甜必須要趁著樂瑪正式進入烘焙市場前,做點什么了。”她低聲道。

    坐以待斃肯定是不行的。

    黃苓頷首:“孟總,你這邊需要什么幫助隨時跟我提。”

    “好,”孟箬道,“黃經理,這份資料我先帶回廠里了。”

    “這幾天我會大概擬個計劃書,屆時,營銷方面可能需要你這邊的幫助。”

    “我這邊肯定全力配合孟總工作。”黃苓一臉認真道。

    離開廣告公司后,孟箬又回了面包廠,她剛到辦公室,正準備拿出本子草擬一份計劃書,這時,辦公室的電話又響起。

    她接起電話,是五店的面包師傅打來的。

    “孟總,不好了,店里的服務員和顧客吵起來了,現在店里亂成了一鍋粥。”面包師傅說。

    孟箬聞言蹙眉,下意識問:“怎么回事?”

    但一想,事情說起來復雜,估計在電話里,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

    她便直接道:“王師傅,你盡量穩住現場,我現在就過去。”

    然后她又叫來司機,兩人驅車往申崗區的五店趕去。

    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邊樂瑪競爭的事還沒開始處理,五店這邊又出了問題。

    在去五店的路上,孟箬便低頭沉思,是不是店開得太快了,管理不當導致的問題。

    不過出現這種情況也算正常,她一個人精力有限,不僅要管著廠子,還要盯著五家店的運營狀況。

    四店五店又幾乎是同時開的,她當時也忙,并沒有花太多精力看著四店五店的經營狀況。

    想到這,孟箬腦子里冒出一個想法,是時候成立個管理部門了。

    五店開在街區,汽車進不去。

    司機便將車停在路邊,兩人步行到五店。

    她特地讓司機跟著一起,孟箬想的是,司機是位男同志,待會兒要真有什么事,有位男同志在身邊,氣勢上也強點。

    她一走進街區,就看見五店門口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

    孟箬和司機擠過人群,才看清楚店里的情況。

    五店的服務員還真和一位大姐吵了起來。

    大姐手里拿著面包指著服務員,不依不饒地一直說。

    服務員則被旁邊的蛋糕師傅拉著,讓她少說兩句,服務員也是個爆脾氣,只要大姐說一句,她必回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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