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91根鐵柱
第二天,燕寧直接睡到了早上十點半。
他是被一陣警報聲吵醒的,熟悉的警報聲再次響起,是吹響戰爭的號角。
燕寧迷迷糊糊從床上坐起來,下意識拉開窗簾往外看,正要轉頭時,不知想到什么,他動作微微一僵,神色略微不自然。
在發現房間里只有自己一個后,燕寧才緩了口氣。
透過窗戶往外看,只見在如今白晝里,天上出現了很多移動迅速的黑鳥。
它們體積龐大,移動迅速,在經過某處時十分囂張的落下幾顆鳥屎。
這“鳥屎”威力不是一般的大,轟轟幾聲炸在基地上方的保護光膜上。
聯邦的飛行艦迅速從各道口飛出。
驅逐入侵者。
燕寧從床上起來慢吞吞的洗漱,等他洗漱完,外面的警報聲已經小了很多。
左云樓是臨近中午午飯時間回來的。
回來后,他見燕寧乖乖待在房間里,并沒有跑到醫療室去,便走過去獎勵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這才乖。”
燕寧把臉扭到一邊去,一副拒絕交流的樣子。
左云樓失笑,在他旁邊坐下來,“過一陣子帶你去鎮上逛逛怎么樣?”
燕寧愣了一下,迅速轉回頭來,“這里還有小鎮?”
左云樓:“當然有,艾薩克雖說是邊線,但除了軍隊外,還是有其他人在。”
聽說能出去放風,燕寧彎了彎眸子。
左云樓也笑了。
他的小琉璃真好哄。
時間慢慢走到晚上,依舊是晚上七點半。
跟昨天一樣,在晚上七點多時,各隊長組織隊伍到演播廳集合。
如果說昨天來時士兵們是悠悠的、一路討論著來,那么今天則是二話不說,火速進入觀影室。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后,也不用別人多催促,立馬把連接繩帶上。
一個個雙眼放光的盯著還沒有影像的大屏幕,那模樣就等著吃肉的惡狼一樣。
在星際大時代,軍?刹皇悄敲春每嫉,筆試體試,兩者缺一不可。
其筆試難度與其他高等學院招生難度一致。只要有一類考試不過,軍校就會把報名生刷下來。
當然,那些體格與精神力都特別強悍的學生,分數線會低一點。
但也不會低多少。
聯邦注重的是人才的全面發展。
故而在場的士兵沒有一個是傻子,甚至能說他們比一般人都要來得聰明。
昨天發生的事對于他們來說過于震撼,每個士兵回去之后都仔細琢磨了一番。
這越琢磨,就越震驚。
在如今戰況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將軍居然停掉日常訓練,讓他們特地抽出時間來看直播。
更別說相互間一方打聽后,他們發現觀看直播的,都是些精神力受過創傷的戰友。
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感覺創傷有修復。
一個是意外,兩個是巧合,那么三個四個……幾萬個呢?
雖然很多人不明白原理是什么,但基本能確定
就是那么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讓他們精神力創傷有所好轉!
必須來呀,爬都要爬過來!
觀演廳并沒有不準說話的規矩,有士兵按耐不住了,“怎么還不開始,急死人了!
“還有三分鐘,再等一等。”
“你說這是什么原理?我昨天反復確認,我的精神海真沒有以前那么難受了!”
“我知道。”
“啥原理?”
“但我不告訴你。”
“……他媽的!
平時士兵們出去作戰,等個兩天三夜都沒覺得有什么難熬。
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延長。
“時間到了沒有?”
“還有一分鐘零四十七秒,還得再等等。”
“時間怎么過得那么慢?”
觀影室里響起了些低語,隊長們并沒有遏制,其實他們也著急。
時間慢慢流過,當“59”變成“00”時,觀影室的大光屏準時打開了。
場內有微不可聞的抽氣聲響起。
“崽……”
“別吵,都安靜!”
士兵們一早就佩戴好的連接繩亮起淺藍色的光芒。
“今天我們來了解科羅多斯山脈的地形!毖鄬幰槐菊。
他上學那會兒就是學霸,記憶力強,從敖桁那邊拿過來的資料看,看沒一會兒就記住了。
科羅多斯山脈距離基地大概有百公里,據探查,曾有四架異族生物戰艦在那降落過。
后面異族的生物戰艦雖是被擊落下來,但整座山脈底下都是異族挖出來的暗道。
那些暗道縱橫交錯,如同一張鋪開的大網。
若非山脈底下有特殊的礦石會影響磁場,加之中間受到幾次阻擊,這一處毒瘤早就被挖干凈了。
先前幾次出兵失利,最近聯邦打算再度出兵。
實在是不出兵不行,有探查員發現昨日那場保衛戰中,有異族便是從山脈里來的。
那里定有一個異族巢穴。
戰術分析什么的燕寧不會,他只負責念先前敖桁寫好的地勢分析。
士兵們在艾薩克這里呆那么久,當然不可能對周邊地形陌生。
甚至有些勤奮的士兵早已將周圍探查得一清二楚,連哪里有羊腸小道都知道。
然而所有大兵都聽得如癡如醉,有一些表情管理能力稍微差的,雙眼發直,嘴巴微張,嘴角有一絲可疑的水跡。
今天依舊是半個小時,到時間后,只見光屏上那黑發白膚、盡得造物主厚愛的美人揮手告別,“今天就先到這里,明天見。”
有士兵傻愣愣的跟著抬手擺了擺,“明天見!
隊長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勉強穩住,看到隊里出了個二愣子,不由嘴角一抽。
再一看
好么,二愣子原來不止一個。
在觀影結束后,士兵三三兩兩地回歸原位,該巡邏的去巡邏,該休息的去休息。
如果不是每人臉上都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與舒坦,如果不是休息中的士兵偶爾說出一句“燕歸樓啊”,倒真讓人覺得這天晚上與平常無異。
“我真的好想去論壇上吼一嗓子,讓他們眼紅一下!
“你就只是想想吧,要是敢違抗軍令,看將軍不弄死你!
“我覺得這事還是不要大肆宣揚,就目前來看,崽崽是古藍水星人應該沒跑。他治我們前線這批人已經很辛苦,萬一這消息曝出來,在言論的壓力下,他肯定要去給那些退役的老家伙治療。馬不停蹄,萬一忙瘦了怎么辦?”
“你說的對,哥你太聰明了!”
“那是,我可是每天在超話簽到的鐵桿!”
基地定下的鏟除巢穴計劃定在三天后。
該任務由敖桁親自帶隊執行,出兵二十萬。
聯邦駐守在艾薩克星球的軍隊總共百萬人,這一次出兵二十萬,數量不少,可見基地對于隱藏在山脈之下的毒瘤不是一般的重視。
“你確定你可以?”左云樓對敖桁表示懷疑。
赤陽是頂級機甲,維持運轉需要輸出的精神力不是一般的大。
敖桁雖然說早就開始接受治療,但搖搖欲墜的高樓大廈到底不可能單憑幾天就修復好。
“除了我,誰都不合適。”敖桁沉聲道。
他領隊的決定不是隨意做的,科羅多斯山脈下的異族清理了許多遍,但一直都清理不干凈,甚至有幾次還損兵折將得厲害。
現在基地里都有傳山脈下有大型巢穴,并且地底下的異族快要通過地下鉆過來。
在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謠言。
謠言是一把無形的刀,在看不見時就能將士氣一截一截的削下來。
“以你現在的狀態,能駕馭赤陽多久?”左云樓問。
敖桁兩道英氣的劍眉皺了皺,沒立馬給答案。
剛剛直播完的燕寧把連接繩摘下,卻沒立馬過去。
兩方有一定距離,方才在直播時,燕寧就瞄到那邊好像在談事。
等談完再過去好了。
卻沒想到等他把連接繩放好后,便看到左云樓對他招手。
燕寧噠噠噠的過去,一到左云樓跟前,就被他塞一杯早就備著的北香烤奶。
左云樓:“喝完!
這種北香烤奶名字不咋的,但營養價值是真的高,一般士兵們在完成高強度的訓練后,為了補充體能都會來一杯。
即使它甜得難以入口。
但這種甜度燕寧喜歡,在發現能咬得動里頭像果凍一樣的小奶球后,燕寧就喜歡上了。
當下就咬著吸管吸溜吸溜。
敖桁目光落在燕寧咬著吸管的位置上,“四個小時沒問題!
四個小時。
一般來說像這種大型巢穴清理戰,沒有個一天都難完事兒。
但是敖桁的赤陽配置不是一般的高,有它鎮場子,時間花不了那么多。
再說了,說不定經過幾次出兵,科羅多斯山脈下的異族可能并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么多。
左云樓意思意思的說了一句,“如果有突發狀況,記得向基地請求援助!
敖桁點頭。
燕寧還在一旁吸溜吸溜,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后面大致把事情弄明白了。
“將軍什么時候帶兵過去?”燕寧問。
如果時間不緊的話,他可以給將軍加幾個療程。
敖桁:“明天一早就走!
燕寧脫口而出,“這么著急啊……”
敖桁聽他這一句,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正要接話,旁邊的左云樓從座上起身,順帶把燕寧也帶起來。
“寧寧你差不多也該餓了,我帶你去吃宵夜。”
燕寧皺了下眉頭,嘟囔道:“又吃宵夜啊。”
他都連續吃了很多天宵夜了。
左云樓把人牽過,“必須吃!
食物能補充能量。
這是左云樓唯一能想到的、不至于揠苗助長的溫和補充方式。
“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多余的能量另外消耗。”左云樓語氣平和。
這話看起來平常得很,卻讓燕寧瞬間紅了臉。
“先生別亂說。”燕寧小聲說。
左云樓笑了笑,沒再逗他。
敖桁看著相攜遠去的兩人,眸光微暗。
第92章 第92根鐵柱
時間眨眼而過,很近就到了第二天。在出兵之前,燕寧又開了一次直播。
雖然從他這個角度看不見,但直播時把敖桁當做代表就好了。
“……英雄的脊梁不折,勇士的軍魂永在,你們是聯邦最可愛的人!边@一句是燕寧臨時起意加的。
燕寧說這話時,敖桁就站在不遠處,一雙蒼綠色的眸子如同鷹隼般鎖定在燕寧身上,眼中沉甸甸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觀影室內,明知道這是單向放映,但還是有士兵忍不住吼了聲。
體內勃發的力量在竄動,如江河灣灣,把干涸的土地滋潤,也似春風拂過,將大地種滿青翠的小草。
不知道是誰先帶頭鼓起了掌,掌聲如雷連成一片,最后化作一只無形的大掌,把士兵的士氣推向高。潮。
二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無數架飛艦啟動,如同飛鳥般在空中排列出整齊的順序。
上百架數十米高的巨型機甲井然有序的從道口里走出,除此之外,各類由人工操縱的機械異獸出籠。
此外還有上千架戰車啟動,通體漆黑的戰車海陸空三方皆可用,上面裝有十數門光。炮,每一輛的威力都不可小視。
敖桁領兵出戰,在基地里坐鎮的只能是左云樓。
“別擔心,二十萬兵力不是少數!弊笤茦窍裢R粯影蜒鄬帋нM了指揮室。
燕寧手里還拿著一杯熱騰騰的北香烤奶,咬著吸管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大屏幕。
從基地指揮室里能看到各處影像,只要指揮部這邊樂意,隨時能切換出每一臺機甲的視覺。
機甲前進的速度非常快,哪怕科羅多森山脈在上百公里開外的地方,大軍趕過去并沒有花費多少時間。
軍隊其間也在路上遇到過異族,但與二十萬軍隊比起,異族數量完全不夠看。
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路上的異族殲滅了。
科羅多斯山脈延綿數十公里,最高海拔可達四千米,地勢陡峭,群山怪異。
若不是此處被異族占領,若不是身處艾薩克邊防線,倒是個不錯的游玩地方。
“韓進,你帶一到五大隊從東邊A口入!郝博,你帶六到十大隊,從西邊B口進入。”敖桁沉聲命令道。
在來之前,科羅多斯山脈各地下入口已被標了序號,現在序號一說,手下將領立馬將之代號入座。
“是將軍!”
“是將軍!”
一頭頭機械獸鉆進山洞里,這種防御能力極強的探查兵向來用于探路。
先前這里被異族改造過一番,如今山脈底下暗道數量多如牛毛。
聯邦隊伍有序前進,走在最前頭的探察隊突然停下。
懸浮燈盞光芒落在遠處,映出一團黑紅色的東西。
那東西足有半人高,細看之下并不是一個整體,而是一個挨著一個,像擠在一起但已經破碎的雞蛋。
“都停下,前面有情況!”
“是卵!”
“太惡心了,居然有卵在這里!
“阿德,再走前一些讓我看看……這卵好像是剛孵化不久!
“這么說來,我們來遲一步了。真該死,要是計劃提前兩天就好了!”
“去看看卵多不多。”
進入A入口的軍隊,發現了異族的卵。
消息共享,已有一大堆卵孵化的消息,插了翅膀般在軍中飛遍。
燕寧坐在指揮臺前面,前大光屏分成三大份,分別對應三支隊伍的情況。
“寧寧,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會兒?”左云樓諒他不久前剛直播完。
燕寧搖搖頭,“先生,我現在一點都不困,而且我感覺”
后面有些遲疑。
燕寧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這能力很招人惦記。
他能輕輕松松抹去的污染物,需要花費昂貴的凈化劑以及修復艙配合,才可能有效果。
而且藥液修復的效果有沒有他一半好,這還難說。
“而且什么?”左云樓問。
燕寧卻不說那個了,而是的把話題轉向另一個地方,“先生,以前聯邦里有過像我這樣的人嗎?”
左云樓眸子微挑,按下旁邊的按鈕,控制室的門隨之關閉,隔絕了站在控制室邊上的守衛。
偌大的控制室里,如今就只剩下左云樓跟燕寧。
“以前有過,不過那是在很多年前,現在我估計全聯邦就你一個!奔热谎鄬巻柶,左云樓不打算隱瞞。
燕寧抿了抿唇。
心情有些復雜,大概是糾結也大概是苦惱,但要說后悔出手那是不至于。
且不說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而且這是先生的國家。
左云樓:“以前的古藍水星人被聯邦強行要求衛士兵治療,但不知道是當時方式不對,還是那些古藍水星人血統不夠純正,后面他們都陸續死于器官衰竭。”
左云樓個人覺得應該是后者。
誰也解釋不清楚,為什么古藍水星人能夠凈化污染物,好像這一種族天生就有讓人震撼的本事。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在地球滅絕后,原本生活在古藍星上的古藍水星人集體搬遷。
他們體質羸弱,適應能力差,搬遷到新的星球上后,因為難以適應,人數慢慢減少。
那時候的聯邦還沒有發現古藍水星人的秘密,于是還沒有受到重視的古藍水星人為了改善后代的體質,只能選擇與其他種族結合。
以此來優化自己的基因。
等很多年過去,聯邦無意中發現了驚天大秘密,便開始瘋狂尋找古藍水星人。
那時候不是沒找到,但找到的卻不可能是純血了。
像燕寧這種治療后只要吃一吃睡一睡,就能補充回來的個例,左云樓此前從未在資料上看到過。
當然,也不排除燕寧只是受到的影響比較小,而不是完全不受影響。
所以左云樓半分不敢松懈。
“寧寧,你的情況跟那些非純血的有些不一樣!弊笤茦钦f,“這事你應該知道,也有權利知道!
說著,左云樓就將先前被他保存到終端里的、關于古藍水星人的絕密記錄放出來。
他是巴不得燕寧看到后不要開那么多次直播。
眼睫低垂,燕寧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文字與影像。
那是有圖片的,那些躺在治療艙里的古藍水星人每個都瘦得皮包骨,像被抽干了渾身的血與肉。
燕寧沒有見過木乃伊,但他想,或許木乃伊就這樣子。
骨頭上面只有一層薄薄的皮。
“這……”燕寧捧著北香烤奶的手,不由微微收緊了些。
細白的手指因為用力過度,指尖的粉色都退去了,在深色的塑料杯上像一捧一觸即碎的雪。
“他們經過多久變成這樣子的?”燕寧來不及把文字看完,看到圖片就忍不住問了。
實在是這圖片殺傷力巨大。
這幾張圖片硬是把記錄科普資料變成了恐怖片。
左云樓藏下眼底的幽光,“五年。這種衰竭并不是一朝一夕所致,它是漫長的,像雨水滲透入土地里,也像小樹苗慢慢抽芽!
燕寧盯著圖片不說話。
左云樓伸手揉了揉他的發心,“所以寧寧,我不希望你過多使用你的能力。”
之前左云樓收到報告,有一個受了污染的士兵莫名其妙好了。
據軍醫那邊說,當時燕寧就在醫療室。
不用想左云樓都知道,肯定是燕寧偷偷又去摸了修復艙。
“我以后會注意的!毖鄬幈WC。
左云樓滿意地笑了,“這才乖!
光屏上,已經進入科羅多山脈的大軍進度順利,雖然在路上遇到過幾波異族,但還算順利。
持續深入。
中午時,燕寧與左云樓一起去用了午餐后,他就被趕回去睡午覺了。
至于左云樓,他繼續在控制室里觀察戰局。
燕寧這一覺睡到下午三點多,大概是最近頻繁直播的緣故,他午睡時間比平時的要來得長。
“寧寧。”
被左云樓喊醒時,燕寧懷里還抱著他的大抱枕。
迷迷糊糊睜開眼,燕寧看了左云樓一眼后,把臉埋進枕頭里,含糊地說,“怎么啦?”
左云樓把人從床上抱起來,“敖桁遇到麻煩了。”
說實話,左云樓真的十分不情愿來找燕寧。
他以前跟敖桁確實有交情,但那交情也就紙一樣薄,更多的是利益互助。
至于在發現對方可能存了些窺視他的小琉璃的心思后,更是恨不得對方有多遠走多遠。
“將軍怎么了?”燕寧頓時精神了不少。
左云樓見他這么緊張,又把人按回床上,按著親了一通。
這一下燕寧是徹底清醒了。
他一只手搭在左云樓的肩膀上,細白的手指揪著對方小翻領襯衫的一角,像是懸掛在巖壁上的幼鳥,風一吹便會落下來。
“先生,有正事要忙。”燕寧喘著氣側開頭去。
左云樓:“反正他一時半會死不了!
燕寧:“……”
控制室。
再次回到這里,燕寧震驚異常。
不遠處幾面大光屏上的戰況實在慘烈。
山洞幽黑,光芒昏暗,像水一樣的異族從四面八方涌來。
它們獠牙大張,揮舞著自己帶鋸齒的邊角,像蠕蟲一樣將前方的機械獸淹沒。
有乘在戰車上的聯邦士兵直接打開戰車上的炮。口,對著前面掃射。
忽然戰車旁邊的土壤被猛地推出,兩條藤蔓狀的觸手像彈簧一樣迅速竄出,閃電般竄到戰車的車門上。
“轟!”
就這一下,居然將戰車的車門撅出一個洞來。
液體般的觸手瞄準時機,從洞里鉆了進去。
“啊!”里頭響起聯邦士兵的慘叫。
等觸手再從里頭伸出時,已經染上了血紅色。
這時響起兩聲槍。響,子彈正中從戰車里退出來的觸手,轟的一下子它炸了個粉碎。
后面有人下車,在戰友掩護下飛快到前面去,打開車門,把里頭受傷的同伴扶出來。
燕寧這時終于知道為什么聯邦出兵多次,想要鏟除毒瘤,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士兵進入了狹窄的山道里,許多武器根本施展不開。
如果用重型導。彈,炸是能炸,但導。彈爆炸后,山道也就塌了。
而反觀那些像水一樣的暗領域異族,它們身形靈活,能隨意改變體型,完全將場地優勢發揮到極限。
此刻大光屏上,光束橫飛,聯邦將士們只能用小型機。槍將異族擊殺。
左云樓:“寧寧,你看第二面屏幕下方!
燕寧目光移過去,第一眼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還以為屏幕壞了。
但仔細看,卻發現那些黑色的竟然全都是異族。
這斷層比其他軍隊所在的山道空間要大得多,但這多出來的位置,卻全被密密麻麻的、像水一樣的異族填滿。
墨黑中帶點暗紅,仿佛是開在黃泉路旁的曼陀羅。
機械獸淹沒在其中,偶爾能看見黑色的“水面”上掙扎出一抹鋒利的亮色。
然而沒過多久,這抹亮色又被從四面八方源源不斷補充進來的黑液覆蓋。
“先前軍醫處傳來報告,發現一種全新的、能夠噴射大量污染物的異族。”左云樓在光屏面彈出的控制板上敲了幾下,一面小光窗從大光屏里被截取出來。
這個小光窗里,一個與其他異族略微不同的生物占據主要位置。
這生物同樣呈現水狀,面上帶著暗紅色條紋,碩大的腦袋頂端多出一只幽紅色的眼睛。
跟蛇一樣細長的豎瞳咕嚕嚕的轉動,仿佛在黑暗中尋找可攻擊的獵物。
“這是新的變異種,它們的毒液能影響士兵的精神海!弊笤茦峭屏送票橇荷系你y色半框眼鏡。
機甲的關節因為得活動,故而不可能做得完全嚴實。
毒液若是侵入其中,只要腐蝕掉表面的層,便能通過埋藏在機甲關節處的神經鏈進入士兵精神海中。
忽然有火焰的灼燒聲傳來。
滋滋作響,從黑海里有紅色長龍呼嘯而出,卷起海浪千丈。
一向為非作歹的黑海被激怒,企圖化作枷鎖將長龍束縛。
燕寧看清楚了,那赤紅色的原來是一頭是機械獅。
這頭機械獅足有三米高,獸形極為逼真,威武異常。
機械獅身上燃著熊熊烈焰,溫度極高的烈焰讓那些來勢洶洶的異族滋的一下燒成灰。
“先生,將軍是在里頭嗎?”燕寧一眨不眨地看著光屏。
前些天他看見的赤陽也是紅色的,雖然形態不同,但燕寧記得書里曾經說過機甲可變形,大小可控。
左云樓:“對。敖桁只能控制赤陽四個小時,現在時間快到了!
軍隊出發到現在當然不止四個小時,但后面遇到麻煩,敖桁不得不親自上線。
燕寧尊敬軍人,或許應該說每一個守家衛國的人都值得尊敬。
再者他心里其實也打著小九九,如果將軍折在了科羅多斯山脈,作為僅存的神造者,下一個上場領兵的很有可能是先生。
而且,那么大兵也挺可愛的。
這幾天經常被大兵偷偷塞零食的燕寧,一覺醒來后,把睡覺前看到的那些恐怖圖片拋一邊去了。
“我能怎么幫將軍?像給士兵那樣給他直播嗎?”燕寧問。
左云樓已經開始與敖桁那邊聯絡,“那種效果差,估計不行!
給士兵直播是一對數萬,為了減少燕寧身體的消耗,左云樓對士兵佩戴在身上的連接繩“限流”。
左云樓:“不用盡全力,讓他別死在那里就好了!
被交代的燕寧:“……”
燕寧拉過凳子來坐下,乖乖等著。
很快,左云樓與敖桁聯系上了。
側翻彈出一面新的小光屏,能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微微泛白,臉色并不好看。
左云樓也不廢話:“敖桁,把你那邊準備的連接口開了。”
第93章 第93根鐵柱
敖桁看向燕寧,那雙蒼綠色的眸子深深地,燕寧則說,“將軍,你聽先生說的,把連接口打開!
雖然他不知道連接口是什么,但不妨礙他重復左云樓的話。
左云樓勾了勾唇角,那邊的敖桁這才照辦。
左云樓把放在桌上的、模樣在燕寧看來很像頭盔的白色裝置拿過。
拿過給燕寧戴上。
“待會寧寧應該會看到那邊的戰場,有一定概率會近距離看到異族,要是怕的話,把眼睛閉上!弊笤茦墙o燕寧打預防針。
他低著說著,也不介意與敖桁的通訊已經連接,說的話會被那邊聽了去,“如果有什么不適,立馬把東西摘下來!
燕寧沒說話。
把連接器戴好后,左云樓拍下旁邊的藍色按鈕。
燕寧頭上的連接器一層一層地亮了。
再次睜開眼,燕寧發現自己居然不在基地的控制室里。
入目可見的是一排排大小不一的按鈕,這也是一個控制臺,只不過比起基地那邊要小一些。
旁邊似乎有人在,燕寧扭過頭去,猝不及防對上了一雙蒼綠色的眸子。
這雙很矛盾,既冷寂也溫和,仿佛是展覽廳里漂亮的翡翠寶石,也宛若映在刀面上的小草青翠。
“將軍……”燕寧回神,“我能怎么做?”
這話說完,燕寧才發現自己現在并不是實體。
現在的狀態有些像全息影像,但又不盡然,他全身全是淺藍色的光點,像是凝成了一個精神體。
大概是記得左云樓說的話,燕寧并沒有去那面能看到外頭情況的光屏。
敖桁身上戴著比他復雜得多的連接器,連接器靠近胸口的位置,閃爍著藍光,與燕寧身上此刻的光芒如出一轍。
“站在我身邊便可!卑借烊绱苏f。
在燕寧來這邊后,化作機械獅形態的赤陽,在頃刻之間身上赤紅的火焰暴漲。
原本被淹沒的“紅火”滋滋地燃燒著企圖覆蓋著它的黑液。
赤陽灼燒異族的速度太快,以至于讓原本幾乎將空間填平的“黑液”,在某一處飛快下凹,形成一個大旋渦。
大旋渦生出后,充斥著怪叫的這方空間里終于露出了原本被淹沒的其他機械獸。
“各隊報告情況!卑借斐谅暤馈
命令下去不久,由隊長匯報
“A隊無死亡!
“B隊損失兩支小分隊!
“……”
燕寧站在敖桁身邊,覺得敖桁臉色不大后,又往他那邊靠近了少許。
在所有異族被燒成灰后,燕寧發現如今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巨大斷層。
這個斷層足有八。九百平米,頂上極高,懸掛著一些黑褐色的、像是被擠破的膠囊一樣的卵。
而斷層里,四處開有黑漆漆的洞口,一路往下延綿,延伸到更深的地方。
敖桁吩咐士兵將頂上殘余的異族卵徹底清理后,隊伍持續深入。
一個又一個斷層走過,敖桁臉色又蒼白了一些,燕寧見狀,想了想,伸出手指戳了一下敖桁胸口處那個閃著藍光的連接器。
然后直接握住。
原本穩坐在控制臺前座椅上的高大男人,瞬間虎軀一震,那雙蒼綠色的眼瞳收得十分緊,眼白部分隨之多出許多。
肉眼可見的,敖桁臉色紅潤了少許。
燕寧在赤陽內部,故而他不能看到,原本燃著紅色烈焰的赤陽,面上再鍍上了一層淺藍。
這層淺藍像是有生命一般,從赤陽機械獅跳到旁邊其他的機械獸身上,再咻的一下鉆入其中。
一個傳一個,整只隊伍很快就披上了一層藍色鎧甲。
待在機械獸控制艙的士兵紛紛精神一振,熟悉的舒適感洶涌澎湃。
原本精神海里的那絲刺痛像是怕火的狼,連連后退,最后消失不見。
“我崽來戰場了?”
“一定是他!除了他,再也不會有誰能給我這種感覺,哪怕是上百萬的精神修復艙都不能!”
“有他在,我又可以了!沖!弄死那些異族!”
所向披靡大抵如此,藍光化作鎧甲,隔絕了異族的污染物,這一支軍隊無往不利。
機械獸的獠牙利齒將異族撕碎,從炮?诶锉派涠龅淖訌椡耙粧撸銙叩挂淮笃愖。
火焰將黑褐色的、還未來得及破殼的異族卵粉毀。
更深處的異族被激怒,傾巢而出,它們一只接著一只從各道口里瘋狂涌出。
乍一看那道口仿佛是破裂的污水口,也像一把把高壓水。槍的槍口,毫不留情地沖擊著他們這些入侵者。
聯邦這邊毫不畏懼,迅速組織應敵。
士兵感覺精神一震,渾身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力氣,燕寧也有自己的感受。
他感覺仿佛陷在一團大棉花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在這團大棉花里,他看到了一團紅光,像火焰一樣跳躍的紅芒充斥著霸道與力量。
燕寧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想要去觸碰這股于他來說,有著極大吸引力的神秘光團。
就當燕寧的指尖即將觸碰上時,他視野忽然一黑。
“……”
“寧寧!
燕寧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緊接著他感覺有人摸了摸他的臉頰。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男人俊美清雅的面容。
“感覺怎么樣?”左云樓問。
燕寧才發現自己回來了,正想說“沒事,挺好的”,卻忽然發現
他能看到左云樓心口處,跳躍著一團熟悉的紅芒。
他一愣,伸手撫上去。
左云樓稍愣,先前燕寧對他使用治療儀時的那種感覺再次出現。
不可思議。
分明現在像平常一樣,只是普通接觸而已。
“先生,我能看到……”燕寧頓住。
忽然想不出形容詞形容這團紅色光芒。
“能看到什么?”左云樓問,伸手把燕寧的手握住,帶離自己胸膛位置。
治療的舒適感,頃刻間消失。
再貼上去。
于是又回來了。
左云樓失笑,“怎么只是虛擬精神體過去一趟,寧寧就多了一個這樣的技能!
這下連治療儀都省了。
要是被聯邦那些瘋子研究員知道,豈不是恨不得把人拆開八大塊來研究。
“先生為什么這么說?”燕寧問。
左云樓把自己的感受如實交代。
燕寧皺眉頭,正想說話,便見眼前的紅芒慢慢消失。
直到紅芒完全消失后,燕寧手又貼上去,“先生,現在還有這種感覺嗎?”
左云樓眉梢微揚,“沒有。”
燕寧若有所思。
所以說,他剛剛看到的是什么?
不過這種問題不容燕寧多想,他就被左云樓打包塞回房間里睡覺去了。
這一覺燕寧睡到天黑才醒,他是被餓醒的,肚子咕嚕咕嚕的叫。
外面天空漆黑,房間里靜悄悄的。
就當燕寧以為沒有人在時,他聽到了書本翻頁的聲音。
扭過頭看去,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上拿著一本書,眼眸低垂,燈光落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映出幾分歲月靜好。
聽到動靜,左云樓抬眸,見燕寧真的醒了,便把書放下,“這是被自己定的小鬧鐘吵醒了?”
開始燕寧還沒明白這話什么意思,直到被對方摸了摸小肚子,這才反應過來。
“先生胡說八道!毖鄬幇崖湓谛《亲由系拇笳婆牡。
左云樓:“既然醒了,那就起來吃東西,吃完再睡也不遲!
燕寧:“……”
大概是燕寧臉上那種一言難盡的表情取悅了左云樓,男人低聲笑了聲,“餓了就吃,這有什么?”
燕寧一點都不想在這問題上多轉悠,“將軍回來了嗎?”
“回了,不用管他!弊笤茦前讶藦拇采侠饋恚斑@次清掃任務很順利,寧寧立了大功!
還在赤陽控制艙里時,燕寧因為覺得異族惡心,不敢看光屏,故而他沒怎么注意戰況。
但左云樓不是,他在基地的控制室里,把這場清理戰從頭到尾收入眼中。
自然就知道在燕寧抵達那邊后,軍隊戰斗力有了質的飛躍。
以一人之力,硬生生把軍隊戰斗力拉高了幾個level。
而回來后,他僅僅是休息了五個小時不到就精神了。
“我的寧寧……”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時間里,燕寧又以這種特別的方式隨軍了好幾次。
其間他見過好幾次紅芒,而無一例外,那種神秘的紅色光芒只出現在兩個人心口處
一個是敖桁,一個是左云樓。
至于其他士兵,燕寧一次都沒有見到過。
他不由猜測,會不會這是神造者的專屬?
“在想什么呢,這么入神?”左云樓伸手捏了捏燕寧的后頸。
燕寧十分惆悵,“先生,我好像又胖了一點點。”
現在他走在軍營里,經常都會被大兵們塞一些零食。
一開始燕寧也奇怪,后面才明白,想來是自己經常被看到去飯堂
吃飯吃下午茶吃宵夜!
所以別人都以為他很愛吃東西,于是每個人都來投喂他。
“寧寧不胖!弊笤茦菍嵲拰嵳f,“起碼露衣服外的地方都沒胖!
燕寧:“……”
并沒有被安慰到謝謝。
左云樓沒有說的是,比起胖不胖,還有一點更加明顯的變化,或許連燕寧自己都沒發現。
他更好看了一些。
如果說以前燕寧像一枚精心打造的美玉。
那么現在,這由名家嘔心瀝血才雕刻完成的玉雕,被放在了燈光熠熠的展覽臺上,分外引人注目。
“等吃完午飯后,帶你去周邊的小鎮逛逛!弊笤茦且娧鄬帉嵲陬j了,便說。
經過幾次強有力的清掃,艾薩克邊線的情況比先前穩定多了。
出去逛一逛也沒事。
第94章 第94根鐵柱
得知能出去逛逛后,燕寧情緒持續高漲到了出發前。
“先生,我們要去哪里呀?”燕寧跟著左云樓上了飛行艦。
“基地附近有個叫做格里拉的小鎮,去那邊看看!弊笤茦侨绱苏f。
格里拉小鎮以盛產香料聞名。
艾薩克這里有一種特別的礦石,將之磨碎后與某幾種植物混合,就能生出一股十分好聞的味道。
這一行就左云樓燕寧兩人,什么護衛都沒帶。
敖桁本來想來的,但基地不可能不留領導者,于是沒來成。
在戰火停息后,這座充滿原始氣息的星球像新生的花朵般,緩緩綻放出自己的活力與生機。
飛行艦速度不慢,加之格里拉距離基地并不太遠,不過是半小時,燕寧便看到了下方一座盤臥在原始森林中間的城鎮。
即將抵達目的地,飛行艦的速度不由慢了下來。
燕寧把窗戶打開了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聞到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
再把窗戶打開些,燕寧深吸一口氣。
不是錯覺!
空氣里真的有一股像是檀香,也像是白茶的香味兒。
城鎮中央設有飛行艦?奎c,所有外來的飛行艦都不會停在城外。
這里異族橫行,萬一運氣不好遇上飛行艦被毀壞,根本沒地方說去。
與邊陲明珠那邊相似,這里的種族非常多。
大街上隨處可以看到拖著尾巴,又或者是甩著透明觸手的行人。
小販推著自己的懸浮車,一邊吆喝一邊走。
偶爾遇上客人,便將懸浮車往地上一停,當場就給客人講起自己販賣的東西的妙處。
“這位客人您真有眼光,這香料是我自己的工作室處理,并沒有其他雜七雜八的費用,價格絕對低廉!”
燕寧看到那個揮著幾條蛇尾巴小販的大叔,大叔用細長的蛇尾將面前幾個大罐子的蓋子卷起。
旁邊一條早就等候著的蛇尾巴這時卷著小鏟子進大罐子里,鏟了一勺銀白色的“米粒”出來。
買香料的顧客從小鏟子里拿起幾顆“米!保旁诒亲酉侣劻寺劇
“挺不錯的培蘭一號,你這個怎么賣?”買家問。
“三千五百星幣一斤!
燕寧聽到報價愣了一下,扭過頭去對左云樓說,“先生,這里的香料真不便宜。”
左云樓笑了笑,“原料開采有些難度,價格自然就上去了!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燕寧又問,“這里的原料產地是被人包了嗎?”
就好像果園一樣,農場主種了果樹,果樹結出了果子,那些想要果子的人只能跟農場主購買。
左云樓:“可以這么說,這里的礦石場都有不同的主人,只不過這些主人經常換而已。”
“為什么會經常換?”燕寧化身好奇寶寶。
左云樓:“因為邊線這里星盜多,有些法規在邊線等同于虛無。星盜喜歡鉆空子,搶奪礦石場的事情不少見!
有些能出上好礦石的場子,甚至是三天兩頭就會換主人。
“星盜……”左云樓話音稍頓,男人狹長的眸子微微瞇起,眼底深處冷芒聚集。
在距離兩人大概二十多米的地方,一個頭戴牛仔帽,腳蹬牛皮短靴的金發青年正在悠哉悠哉地逛著街。
這里瞧瞧,那里看看,偶爾在某個攤位前停下,拿起攤里的工藝品掂量。
不知道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還是真的那么巧,本來在打量工藝品的金發青年將商品放回攤位后,慢慢轉頭看了過來。
這似乎是不經意的一眼,與隔著不甚密集的人群,與左云樓碰上。
燕寧本來沒注意,他聽左云樓說著說著忽然停下,又見對方盯著某一處,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這一下,他也看到了季開瀾。
自從那次在一號藤星不辭而別后,他便沒有看到對方了。
說起來因為先前丟失了終端,其實直到離開燕寧都沒季開瀾的聯系方式。
人海茫茫中,在沒有聯系方式的前提下,居然碰上對方三次。
季開瀾見燕寧看過來,毫不吝嗇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青年五官英俊,像阿波羅太陽神般張揚。
他笑著向這邊走來,走到跟前時大大方方地說,“燕寧弟弟真是巧,好久不見。”
左云樓似笑非笑,“其實這世上也沒有那么巧的事!
這話仔細一聽很有深意。
季開瀾像是沒聽出話里的意思,只是笑著看著燕寧,“上一次你們離開的好急,我那時候本還想著跟你們一起去吃飯,卻發現房間已經退房了。”
燕寧含糊道:“有點急事,所以就走了!
季開瀾拿出自己的終端,對著燕寧晃晃,“弟弟,現在加個聯系方式怎么樣?”
“寧寧沒有帶終端,你要加可以加我的,想找他直接找我就可以。”左云樓插話。
準備要說話的燕寧默默把嘴巴閉上。
季開瀾看向左云樓,他笑起來十分陽光,能夠瞬間消除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感。
天生就有一股特別的親和力。
只是此刻,季開瀾嘴角雖然還勾著,但眼里的笑意少了幾分,“這不適合吧。”
左云樓同樣回以一笑,是那種官方式、讓人挑不出錯的笑容,如同臉上戴了一張精準的面具,“作為他的愛人,我認為我有義務幫他遠離星盜。”
燕寧一愣。
星盜?
季開瀾是星盜?
不由的,燕寧看向季開瀾的目光多了些打量。
燕寧覺得星盜其實跟強盜與小偷沒什么差別,都是不怎么好的人。
雖然表面上看上去并不像,但是現在的燕寧覺得左云樓不會亂說。
“隨意捏造別人的身份可不是一個好習慣!奔鹃_瀾嘴角壓平了許多。
他并沒忘記左云樓的前一句
他說:作為他的愛人。
古藍水星人何其寶貴,到如今已經是絕跡的存在。
他如今面前的這一個,大概是全宇宙最后的一個。
“寧寧,走吧!弊笤茦前焉磉叺难鄬帬科,帶著人繼續向前走。
兩人越過季開瀾時,燕寧扭頭看了一眼,他張了張嘴,但最后到底沒說話。
站在原地的季開瀾轉了個身,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
如果沒有跟左云樓確定關系,燕寧還真不會一言不發的走掉。
在他看來,季開瀾算是一個不太相熟的朋友,如果他自己一個來,恰好碰上對方聊上兩句當然可以。
可惜現在不是。
先生比較重要,不能駁了先生的面子。
于是燕寧就乖乖地跟著走了。
格里拉小鎮挺有特色,大概是為了防御異族的進攻,小鎮地面上鋪著厚重的青石板。
房屋街道建筑,全都是用那些一看就十分有重量的石頭打造。
走著走著,燕寧忽然聞到一股很香的烤肉味道。
他遁著香味兒扭頭,只見不遠處有一家坐滿了客人的燒烤鋪子。
店主是夫妻倆,兩人都是觸手系的,一個人當五六個人來用。
“老板我的串串好了沒有?”
“來了來了!現在就來!”
一條大觸手卷著呈著烤肉的碟子,呼啦啦地就往3號桌子那邊去。
這烤肉跟燕寧見過的有些不同,它是淺紅色的,面上泛著一層黃金的脆脆皮,看起來就讓人特別有食欲。
“想吃就過去,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弊笤茦鞘Α
燕寧哼了聲,沒好氣地把手抽回。
他現在是發現了,先生有事沒事就拿他開玩笑。
說來也是巧,兩人剛進店,靠近內側的一張桌子客人就吃完了。
在他起身結賬后,店主火速收拾桌子,然后看向燕寧與左云樓,“閣下這邊來,這位置我給你擦干凈!”
兩人入座。
左云樓:“上一份你們這里賣得最熱的兩樣招牌。”
“好勒!”老板高高興興應道。
桌子不大,加上左云樓只點了兩樣,倒不至于說放不下。
烤肉被炸得皮脆肉嫩,用竹簽穿起來的小串串放在一個紙桶里。
香是真的香,賣相也好。
左云樓:“嘗個味就行了!
他其實不太樂意帶燕寧到處吃這種路邊小吃。
左云樓生活過得精細,他覺得這種路邊小吃不干凈。
但是不給嘗嘛,某人又被讒到眼珠子都不會動。
“阿古,今天生意怎么樣?”
就當燕寧拿起一串小串串準備吃時,他聽到背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燕寧動作一頓。
回過頭去,只見真的是季開瀾。
“今天生意還是可以的,也多虧了瀾哥你罩著我們小鋪子!”正在嘩啦嘩啦刷烤肉的店鋪老板,看見季開瀾進來立馬喜笑顏開。
季開瀾笑了笑,“生意好就行!
他似乎察覺到什么,視線一偏,落到里頭拿著一串烤肉正回過頭來看他的燕寧。
這個英俊的金發男人眉梢微揚,“呦~弟弟,又看到你了。”
本來跟季開瀾聊天的店鋪老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瀾哥,這是你朋友啊?”
季開瀾點頭,“是我朋友!
店鋪老板樂呵呵道,“既然是你朋友,那我就不收他錢了!
左云樓謝絕了店老板的好意,“開門做生意,怎么能不收錢,而且我們從來不白吃別人的。”
季開瀾長腿邁開,很快就走到了兩人桌前,旁邊還有位置,他拉了凳子坐下。
店鋪老板以為左云樓在跟他客氣,“真的不用,瀾哥是我恩人,你們既然是他朋友,我當然不能收你們的錢!
燕寧聯系起先前,手里那串烤肉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他對店老板話里的一個詞有點好奇,“恩人?”
店老板應該是個很健談的人,他聽燕寧這么說,又以為他與季開瀾真的熟悉,于是就倒豆子似的說起了過往,“可不是恩人嘛,先前這條街亂得很,隔三差五就有想搶地盤的星盜。直到瀾哥來了后,這種情況才沒了!
天天亂成一團,還怎么開門做生意。現在這種情況,店老板是衷心感謝季開瀾。
雖然他也是星盜,但人家瀾哥跟其他一言不合就踹爛店鋪的惡霸不一樣啊。
開門做生意,就是想賺個小錢,過個安穩生活而已。
燕寧從店鋪老板話里琢磨出了一些隱藏信息,“所以你是星盜嗎?”
季開瀾不否認,“我是正經商人,在某些時候會用暴力保護自己的生意,不過弟弟你要這么說,也不是不可以。”
燕寧抿了抿唇,真的是星盜,先生沒說錯。
季開瀾這個人,燕寧對他的感官是很復雜的。
一方面覺得左云樓不會看錯人,之前說想拐走他,以及這個人居心不軌是真的。
但另一方面,他又想起當初對方帶著他逃離正在暴動的維多廣場,以及在林海瀑布時季開瀾挺身而出的那一幕。
就當燕寧糾結來糾結去時,他忽然看到一抹紅色光芒在季開瀾心口處跳動。
而坐滿了客人的烤肉店里,同樣有這種情況的只有
他身邊的左云樓。
第95章 第95根鐵柱
那一瞬間燕寧愣住了,眼底盡是錯愕。
先前他已經知道,只有神造者才會有這種特殊現象。
基地里那么多士兵,他就只在敖桁與先生身上看到過,而現在……
季開瀾只看見燕寧愣了一下神,以為對方驚訝自己是星盜,繼續說,“雖然我是星盜,但我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弟弟,總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吧。”
燕寧還是盯著他。
一言不發地,拿在手上的烤肉也沒有吃。
季開瀾順手把裝著小串串的紙筒放到燕寧面前,“這是阿古店里的招牌,嘗嘗吧,挺好吃的。”
左云樓眸色轉冷,“這么閑,你不用去收保護費么?”
季開瀾仿佛沒察覺出話中的惡意,“瞧你這說的,現在早就不興保護費了,而且也不是每個星盜都會從商戶那里壓榨金錢!
左云樓似笑非笑,“誰知道呢。”
燕寧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他一眨不眨地看著季開瀾。
面前這個笑起來親和力非常強的英俊男人,他在跟先生談笑生風,讓人完全不能將之與星盜聯系在一起。
更不能把他與劫持幕后黑手掛鉤,但是燕寧覺得
如果季開瀾是神造者,那么那時在一號藤星游樂場,他為什么遇上的劫持,好像就能夠解釋了。
當時能拖住先生這么久,劫匪的實力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瀾哥,這里有游樂場嗎?”燕寧問。
左云樓眸色更沉,又沉又冷,像冬日里冰封在河底的鋒利兵器。
季開瀾見燕寧終于跟自己搭話,連忙道,“格里拉沒有游樂場,弟弟你如果要找游樂場,得去白箭城那邊!
燕寧嘆了一口氣,“離開一號藤星前,我去了那里的游樂場,可惜那天碰上一些突發情況,沒能玩的盡興……”
“一號藤星的游樂場確實不錯!奔鹃_瀾接著說。
燕寧眼睛澄澈,“這么說來,瀾哥去過一號藤星的游樂場?是從林海瀑布回來不久后,就去那兒玩的嗎?”
這話實在問得太自然,也太隨意了,就像是聊天時,聊著聊著,水到渠成地說到這個問題。
坐在燕寧旁邊的左云樓眸子微動,男人垂下眼眸,推了推鼻梁上的銀色半框眼鏡。
他大概知道燕寧想問什么了。
“不是,我是先前就去的!奔鹃_瀾如此說。
燕寧咬了手上的烤肉一口,雪白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可愛的小松鼠,沒有任何攻擊性,“這么說來,瀾哥后面沒有去過那游樂場?”
季開瀾眸光稍凝。
他本來就是極其敏銳的人,如今本能的覺得燕寧這話中有話。
但還不待他開口,又聽燕寧繼續說,“那真的太可惜了。”
這句可惜是真的可惜,連尾音都是帶著嘆息的微嘆。
遺憾極了的模樣。
季開瀾心里打了個突,說不出什么感覺,他迅速回憶了遍兩人方才的談話,沒發現什么。
“不可惜,以后再去也一樣,要是燕寧弟弟沒玩夠,到時候可以跟我一起!奔鹃_瀾說。
燕寧又嘆了一口氣,將吃到一半的烤肉放在桌上,扭頭看向旁邊的左云樓,“先生,我們走吧。”
左云樓嘴角勾起,“老板,這一桌多少錢?”
剛剛又招待了其他客人的烤肉店老板正想說不用錢,猝不及防對上左云樓的眼睛。
那雙眸子看似溫和如春風,但眼底鋒芒盡顯,如同兇悍野獸睜開的豎瞳,獵物已鎖定,隨時能發起致命一擊。
“一共二十五!崩习逑乱庾R說。
左云樓付了錢,牽著燕寧離開。
季開瀾跟上。
在走出烤肉店鋪后,燕寧腳步停下,回頭看季開瀾。
后者對上他干凈漂亮的眼睛,正想隨便找些話題聊聊,卻聽燕寧說。
“你不要再跟著我了,我在恒星平臺那邊有直播視頻,你要是想凈化精神海里的污染物,去看那些視頻應該也是一樣的!毖鄬幤届o地說道。
這點也是后面燕寧自個推敲出來的。
在那個退伍軍人聚集的論壇里,很多人都這么說。
于是他想,也許是視頻本身就是一個載體,能承載那股特殊的力量。
季開瀾瞳仁猛地收緊。
被那雙琉璃般剔透的烏黑眸子注視著,向來胸有成竹的季開瀾,第一次感覺到了慌亂。
“你是神造者,站在你的角度,為自己謀求福利沒有錯。但是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有權利拒絕別人把我當工具與一個又一個謊話。”燕寧見季開瀾臉色微白,他移開眼,“其實你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那時候真的把你當朋友!
那時候真的把你當朋友。
現在已經不了。
季開瀾聽懂燕寧的言外之意。
他想要為自己解釋,但所有的話都好似哽在了喉間。
喉嚨好像含了一塊燒紅的烙鐵,滋滋的灼燒著皮肉,痛感沿著神經一直傳到心臟處。
無法反駁,因為從一開始他的目的就不單純。
當初在森林酒吧,他就是跟著對方去的。
后面他們在一號藤星相遇,相遇確實是偶然沒錯,但后面的一系列都是他刻意為之。
連季開瀾自己也不知道,在后續發展的“刻意為之”中,到底摻雜了多少真正對燕寧的喜愛。
燕寧說完就轉身,他與左云樓一直都是牽著手,這會兒直接拉著左云樓向前走。
不欲再看身后的男人。
左云樓嘴角勾起,那張臉分明是如玉樹蘭枝般清雅,但此刻卻顯露出一份老狐貍的狡詐。
同樣不再看向僵在原地的季開瀾。
左云樓與燕寧相攜走遠。
季開瀾遲疑了一下,到底還是跟上去。
他開始邁步很小,漸漸的跨步加大,到最后小跑起來。
他繞到兩人面前,直直看向燕寧,“弟弟,我承認我之前做的不對,向你道歉!
燕寧抿著唇沒說話。
左云樓似笑非笑的說,“省省吧,你根本只是害怕以后不能靠近他而已,根本不是真心為自己的欺詐而道歉。如果寧寧沒有挑明,我猜你肯定繼續裝傻。”
季開瀾依舊只看著燕寧,“當初騙你是我不對,我……”
燕寧搖搖頭,“都沒有關系了,從現在開始我們當做不認識。”
大概是見季開瀾還想跟上來,燕寧又說,“現在的先生可比你厲害多了,不要自找苦吃!
這話相當于:你再跟上來,我就讓先生打你了!
他很少對別人說這么重的話,燕寧是真的生氣了。
像燕寧這類性子軟的人平時不容易生氣,脾氣頂好,甚至偶爾在他這里占點小便宜,他也不會說什么。
但一旦真生氣,分分鐘跟你絕交,哪怕不絕交,也很難哄好。
不過燕寧沒想到左云樓真就動手了。
這閃電般的一拳直接揍在了季開瀾的腹部上,在旁人看來或許并不特別重,卻一下子把他打退了五六米。
燕寧驚了一下,連忙把左云樓拉住,“先生,怎么能在這里打人!
對方都表明自己是星盜了,之前的烤肉店老板跟他那么熟,很難說對方在這里有地盤。
萬一他喊上一堆幫手來怎么辦?
金發男人嘴角有血線滑下,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了些,他用手抹了一下嘴巴。
一雙眼從始至終都看著燕寧,發現燕寧眼里浮現防備后,眸光微暗。
左云樓眼里的笑意藏不住,“寧寧說的對,別再跟上來了。這一拳是警告,也是教訓。”
繞過季開瀾,兩人繼續往前走,這一次季開瀾沒有跟來。
走出一段后,左云樓再次生出些慶幸。
慶幸自己心意明確得快,不然他的結局只會比季開瀾更慘烈。
雖然季開瀾沒有再跟上來,但燕寧也沒了一開始的興致。
最明顯的就是話少了許多。
“先生我們回去吧!毖鄬幯蓢}噠的。
“不逛了?最近還是在戰爭期,回去就不能經常出來了!弊笤茦钦f。
燕寧沉默地搖搖頭。
左云樓沒勉強,于是把人帶回基地里。
“給你,希、希望你能喜歡!迸8唏R大的聯邦士兵手里拿著一個裝滿零食的袋子。
他太過緊張,頸脖處青筋繃起,手面上也出了些汗,說話都不利索。
將袋子往燕寧面前遞了遞,這個留著寸頭的聯邦士兵臉上扯出了一個不太協調的笑容。
燕寧眨了眨眼,沒有立馬伸手接,而是越過他,看向他來時的那條走道。
那邊躲在拐角處的幾人嗖嗖的立馬將頭縮回,宛若幾只受到惡狼驚嚇的兔子。
“給你。”站在燕寧面前的聯邦士兵也是緊張,把零食袋往他手里一塞后,轉身就想跑。
“等一等!毖鄬幇讶撕白。
一拳能夠打死一頭異獸的聯邦士兵僵住。
不會是崽崽不喜歡吧?
可隔壁宿舍那群牲口又說崽崽一般都會接受,難道那群家伙驢他?!
媽蛋,要是敢驢他,等他回去之后一拳一個渣渣!!
“謝謝!
清潤的嗓音從后面傳來,那一瞬間仿佛有泉水叮咚,翠綠的青草鋪滿戈壁,生機動人。
聯邦士兵沒有回頭,但從他曬得黝黑的脖子,能看出一絲微不可察的紅。
燕寧拎著零食回自己住處,心情已經調整過來了,沒了一個朋友也沒有關系,以后他會有更多的朋友。
真心實意的朋友。
燕寧剛將手上的東西放下,他終端就來了信息。
把零食袋子放在一旁,燕寧拿出終端。
桑致遠的信息。
【桑致遠:燕少,文明時代的手游上市了,成績相當好。】
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經紀人,桑致遠并不會輕易說出“相當好”這一類詞語。
首先是他自己定的目標就高,其次是桑致遠覺得老是夸藝人,會讓對方飄飄然。
不利于上進。
但這次,桑致遠卻沒辦法說出“還行”這兩個字。
墨傾天下剛上市,頭一個小時差點卡崩文明時代的服務器。
那可是文明時代,一個靠玩家流量吃飯的公司,可想而知有多么注意服務器的維護。
然而就是這么一家游戲巨頭,卻差點出現了服務器崩潰的狀況。
桑致遠給燕寧發來了數據圖。
這數據圖是折線圖,能看到折線是一路走高的,始終呈現上爬狀態。
除了折線圖外,還有三足金烏金爵,以及九尾狐妖狐川的數據。
燕寧愣住了。
這、這么多?
首日百億。
居然有這么多,星際里確實有不少人,文明時代本身也確實是大流量。
但這首日數據……未免太好了吧。
燕寧盯著看了半晌,確認他真沒看錯,這才給桑致遠發信息。
【燕寧:最近辛苦了,我記得文明時代那邊有不少代言費,可以帶團隊出去吃頓好的。】
按照當時推廣合約,在墨傾天下上市的第一日,所有的推廣尾款都得打過來。
看到回復,桑致遠趁著這時燕寧在線,立馬又發了條信息來。
【桑致遠:談不上辛苦。燕少,吳經天老師那邊問您,什么時候把《長恨歌》解說完。】
這倒是問住了燕寧。
最近他沒有精力去準備,也沒有空。
大概是見燕寧許久未回復,桑致遠又說。
【桑致遠:我知道燕少您在前線,如果您抽不出時間來,我就跟那邊說您沒有空,把安排往后推一推。】
燕寧呼出一口氣。
【燕寧:嗯,往后推一推吧!
【桑致遠:燕少,建議您抽些時間打理打理星博。】
燕寧也應了。
結束簡短的通話后,燕寧就上了星博。
在文明時代官宣了他會推廣墨傾天下后,燕寧星博的關注量就破億了。
他自己也知道經過這一波,關注量會上一個臺階,但沒想到
翻了五十倍。
五十倍看似不多,但如果底數是一億,那這五十倍就相當嚇人。
最新一條微博是墨傾天下上市當日,團隊幫燕寧發的。
這種一看就是團隊操作,但即便是這樣,下頭的留言數量也相當恐怖。
“嗚嗚嗚,我哭得好大聲,我那么大、那么可愛的哥哥失蹤了!啊啊啊,他不見了!!”
“日常打卡,今天還是沒蹲到我崽的一天(寂寞點煙”
“重金懸賞,有人知道我鵝子的消息嗎?”
“從某個論壇回來,聽說崽崽以軍醫的身份去了前線[超鏈接]”
“軍醫??雖然但是,我崽一點都不像軍醫!
“姐妹們去那邊看看就知道了,鏈接在樓上。那里有個帖子十分有深意,仔細品品!
下面猜測一波接著一波。
評論非常多,明顯有一批是吃瓜群眾,其中也能看見水軍的影子。
各種陰謀論都來了。
燕寧遲疑了下,最后還是發了一條星博。
第96章 第96根鐵柱
【燕歸樓:冒泡!
不是不能透露自己在艾薩克前線,但故意這么說會給人感覺在炒作。
拿戰爭炒作,感官不好。
于是左想右想,燕寧干脆就這么發了。
兩個字再加一個標點符號,這條星博不可謂不簡短。
但就是這么一條簡短的星博,卻讓燕寧的粉絲樂瘋了。
“前排前排。∥医^對是第一個是不是!!崽崽看我。。∧珒A天下我開了六個小號嗚嗚嗚~”
“我等到花兒都謝了,終于等到我哥哥的一條星博!我哥發星博的頻率配不上他的熱度(哭得好大聲”
“某某論壇說崽崽現在去了前線,我本來還不相信,但現在……嗚嗚嗚我覺得是,不然他怎么不說其他的!”
“哥!。!我的《長恨歌》呢,你是不是把它忘在了爪哇島?”
燕寧坐在椅子上刷著評論,他不僅僅是看,有些還是會回的。
比如說問《長恨歌》的,他就老實說現在在忙,過段時間再把剩下的解說完。
本來粉絲沒等到《長恨歌》,心里又急又惦記,現在得了回復,就美滋滋了。
在線回評論?天啊,趕緊沖沖沖,說不定自己就是那個天選。
不過燕寧回復評論也沒回多久,因為不久后有訪客。
“阿寧!
男人低沉冰冷如刀刃的聲音,透過傳聲器從外傳來。
燕寧一愣,“將軍?”
立馬把終端放下,噠噠噠地過去開門。
這宿舍門一開,果真就見穿了黑軍裝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對方寬大而帶著厚繭的手里提著一袋小東西。
仔細再看,是糖果。
七彩糖衣包裹的糖灑落在袋子里,底下還放了一些包裝精美的小餅干。
這種糖果與餅干一看就是基地里沒有的。
基地里只有營養液,以及補充能量的烤奶與食物。
“給你。”敖桁將袋子往前遞了遞。
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給燕寧帶吃的,因此倒顯得輕車熟路。
燕寧也慢慢習慣被投喂了,就當他想伸手接過時,忽然看到敖桁胸前再次出現了紅芒。
比起初見的那次,敖桁這抹紅芒愈發強盛,仿佛被重新點燃的蠟燭,也仿佛是即將熄滅時、被加了柴火的火堆。
燕寧迷了一下眼,等他回過神,發現自己那只原本要去接袋子的手,按在了敖桁胸膛上。
燕寧:“……”
敖桁低眸看他,只是看,并沒有將那只“不安分”的手拉下來。
回過神來的燕寧正想收回手,卻忽然察覺有點異樣。
那種被盯著的感覺很熟悉。
他不由扭頭看向側邊,這一看卻呆了。
左云樓不知何時站在長廊那頭。
光影落在玉樹蘭枝的男人身上,他依舊是面容俊美,氣質清貴,臉上表情在燈光下不甚清晰。
燕寧僵住,僵硬地把手收回。
敖桁沒有扭頭,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察覺到左云樓正往這邊來。
在燕寧收回手后,有著一雙蒼綠色眸子的男人,十分自然地把袋子放到燕寧手里。
至于方才那一幕,只字不提。
“將軍有心了,在這種特殊時期還能到外頭去買糖。”左云樓面色如常的走到燕寧旁邊。
“我不會虧待一個救過我命的人!卑借煺f話時一瞬不瞬地看著燕寧。
一雙蒼綠的眸子如草原深海,幽深如潭。
剛剛對對方“欲圖不軌”的燕寧,卻早已移開了眼睛。
左云樓嘴角勾起一抹笑,笑意卻不達眼底,“那左某替他謝過這番好意。”
敖桁不置可否。
左云樓斂眸,“將軍還有其他事么?”
這潛臺詞分明是:
沒事趕緊走,別在這里礙著。
敖桁深深地看了燕寧一眼,轉身離開。
燕寧被左云樓牽進房間。
這房門一關,那戴著銀色半框眼鏡、方才還笑得如沐春風的男人氣場就變了。
左云樓把燕寧困在房門前的那一丁點位置里,“寧寧剛剛在做什么?”
燕寧目光到處飄,“沒什么。”
“乖孩子不能說謊!弊笤茦呛鋈话讶艘槐,兩條結實的手臂在燕寧腰后繞過,輕而易舉就將人抱了起來。
抱著人,左云樓往床鋪那邊去。
單人床的床鋪并不十分大,但這些天來兩人都習慣了。
習慣挨著一起睡。
只是現在,當被放在床上時,燕寧真感覺這張床到底是小了。
“先生,剛剛就是湊巧!毖鄬幵噲D解釋。
左云樓這次自己來,男人修長的手指解開系到最頂上的襯衫扣子。
他動作優雅,完全看不出待會要做些少兒不宜的事。
“然后我又看到那團紅光了,于是就、就那樣……”燕寧磕磕巴巴地解釋著。
左云樓真的不知道嗎?
那不可能。
他清楚燕寧的為人,他的小琉璃這么老實的一個人,絕對做不出一腳踏兩船的事。
當然,他更自信自己比敖桁優秀。
不過這些左云樓都不會說出來。
要是說了,豈不是少了一個能光明正大欺負人的借口?
那不行。
“寧寧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來?”左云樓眸子微挑。
這一天下午,燕寧哪里都沒有去,甚至沒有離開過那張床。
對于后面怎么睡過去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燕寧在邊線待了九個月,這段時間里,他去過許多星球。
從艾薩克,到埃俄亞,再到森提拉。
凡是有異族大軍入侵的星球,聯邦后續都趕去支援。
邊境里流傳著一個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那個黑發白膚,面容精致如工筆墨畫細細勾勒的古藍水星人,他是所有人的救星。
比聯邦任何一款藥劑都要來得厲害。
原本絕望的士兵被他拉出深淵,因為受到污染物侵襲而苦不堪言的戰士被重新點燃希望。
如果說軍營里,有誰的威望僅次于將軍,有誰能讓士兵們心甘情愿為之俯首稱臣,那大概只有一人。
在這九個月里,記在燕寧名下的軍功已經足夠讓他升至中尉。
聯邦士兵億萬,有一套非常明確且嚴謹的軍功晉升規則。
從非軍校畢業的,僅用一年時間就升至中尉,大概就只有燕寧一人。
有一種營銷方法叫做饑餓營銷,這一年不到,燕寧的團隊可謂將這種營銷方法用到了極致。
其他同行看見,都想要拍桌子罵人,他們也不是沒試過饑餓營銷,然而餓著餓著,發現粉絲們都跑了。
燕歸樓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吸引力。
哪怕他經常一兩個月不出現,也沒有接推廣或者任何本子,但只要他一發星博,總是能再創一波熱度新高。
氣得其他同行想要罵人。
但是沒辦法,咒罵并不能起任何效果。
他們只能看著對方數據節節攀升,粉絲關注量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僅僅是九個月的時間,這個往日只在直播平臺的古文化類別里,才有點知名度的播主,已經紅遍了大半個聯邦。
提起燕歸樓,網友們第一反應就是
啊,奶爸!
比服用藥劑還要神奇,不是奶爸是什么?
哪怕本來因為老是聽到燕歸樓這名字,而產生反感的網友,后面偶然點進燕寧的視頻,出來之后都真香了。
畢竟感官這玩意兒,哪里有自己身體健康重要。
不過很可惜,這九個月里燕寧發視頻的次數并不多,一個月一次都算好了。
時間慢慢流過,被擊殺了頭領的異族退去,邊線的守衛戰聯邦大獲全勝。
“先生,我們要回首都星了嗎?”燕寧從外面回來,看到左云樓在收拾行李。
左云樓說,“戰爭已經進入尾聲,是該回去了!
大局已定,異族再也不能翻出什么風浪來。
燕寧:“什么時候走?”
左云樓:“下午!
燕寧又說,“將軍會一起回去嗎?”
左云樓收拾行李的動作一頓。
清貴俊雅的男人轉過身來,“寧寧想要跟敖桁一起回去?”
語氣還是挺平常,但燕寧到底與左云樓相處了那么久,哪里能不知道這是左云樓又想那什么的前奏。
“我、我想起之前查克好像喊我出去,我過去看看。”燕寧急忙說。
查克是基地里專門負責照看探查獸的大兵,燕寧喜歡去那邊擼狗狗,一來二去居然讓他跟燕寧熟悉了。
但是現在想溜明顯遲了點,他又被左云樓堵在門邊。
于是等一覺醒來后,燕寧發現自己已經上了戰艦。
前往首都星的戰艦。
床邊亮著小燈盞,燈芒悠悠,穿著小翻領白襯衫的男人靠在床頭看書。
聽到動靜,男人將書放下,不用多看,便伸手過去把人撈過來抱懷里。
“餓不餓?”左云樓用手指順了順燕寧柔軟的短發。
燕寧搖頭,靠在左云樓胸膛上,“先生,回首都星之后,我想出去住。”
左云樓撫著他頭發的動作一頓,“理由!
說這話時左云樓心里已經掠過千般猜測。
首先想到的是敖桁是不是又挑撥離間。
再者就是桑致遠,他們是不是得知寧寧要回去,所以給他排了大量工作。
如果既不是敖桁,也不是桑致遠,左云樓便將心思轉到了燕寧還固守著的觀念上。
就當左云樓暗地里一系列分析時,他聽到燕寧小聲說,“網上說距離產生美!
之前在基地那是沒辦法,畢竟戰事緊急,他也不折騰這個,但回去之后就不一樣了。
左云樓眼皮子一跳。
“網上的東西不要信,以前有人身體不舒服,于是上網查,結果被各種搜索欄告知自己得了絕癥,時日無多!弊笤茦潜M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常。
以一種科普的態度把這件事說給燕寧聽。
燕寧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濃密卷翹,床邊開著小燈,燈光在他眼下投出一片迷離。
他“哦”了一聲,也沒有說好或者不好。
左云樓握起他一只手放在自己掌中,隨意把玩著那一根根的細白如玉手指,“寧寧還在網上看了什么?”
本來左云樓這話也不報期望,就隨便說說,屬于找個話題分散燕寧注意力。
沒想到還真的讓他發現,燕寧可能還在網上看了些什么。
燕寧目光閃躲了一下,他一只手本來被左云樓握在掌中,這會兒聽到問話,下意識抽了回來。
他這一動左云樓就知道不對勁了。
本來燕寧是靠在左云樓胸膛前,如今被男人抱著轉了個方向,變成側坐在他腿上。
“寧寧還在網上看了什么?”左云樓在問。
男人的長臂繞過懷中人細窄的腰,如同巨龍纏繞著寶藏的長尾。
燕寧目光躲躲閃閃,到處飄,就是沒去看左云樓,“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就說說。”左云樓循循誘導。
燕寧想起他在網上看到的,覺得這事還是要得跟左云樓談談,于是就說,“他們說,那什么不能每天一次,做多了對身體不好……”
小小聲的。
第97章 第97根鐵柱
左云樓額上青筋一繃,沒想到燕寧真在光網上看了這些亂七八糟。
“網上的東西不要全信,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弊笤茦怯职蜒鄬帗Q了個位置,讓他兩腿分。開,跨。坐在自己身上。
“特殊情況?”燕寧不解。
左云樓的手掌放在他腰旁,倒記得他腰上盡是癢癢肉,所以沒有作怪,“我是神造者,你是古藍水星人,怎么不是特殊情況?”
燕寧想想,好像有點道理,但又好像說不通,“先生是神造者,你是特殊情況可以理解,我怎么就特殊情況了?”
想當初他吃東西都會磕到牙。
小脆皮一個,經不起折騰。
左云樓明白他意思,但卻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現在寧寧的體質不是變強了許多嗎?”
這點燕寧無法反駁。
左云樓接著說,“正常情況,人的體質在成年期是不會有太大改變的,你不一樣,所以你是特殊情況!
燕寧眉頭動了動,依舊無法反駁。
先生這話也對。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可以驗證!弊笤茦茄鄣谆^暗芒。
燕寧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什么。
這話說完,先前一直落在他腰側的手掌往后一滑,攬住他的后腰,將他整個往前攬。
“有句話說得好,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我們每天試試就知道了……”
后面的話,淹沒在唇齒交融中。
床邊的小燈盞依舊亮著,燈芒昏暗,如藤蔓般交。纏的影子落在地上。
寂靜的房中偶爾響起兩聲嗚咽聲,仿佛是脆弱的鳥雀被野獸擒住。
戰艦窗外的星空浩渺,星河璀璨,高貴而神秘,仿佛是一位來自神圣之地的見證師,見證了一朵與眾不同的愛情之花緩緩綻放。
經過大半個月的航行,燕寧終于回到了他曾經呆過一段時間的首都星。
戰艦依舊是在東區宅院降落,燕寧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大花園里的花花草草。
左云樓讓七七把行李運回屋里,他則陪著燕寧一起逛花園,“這些花草都是變異種,哪怕不打理,它們自己也能活!
“不一樣。”燕寧嘟囔。
到了花園這兒,燕寧一個眼神都沒給左云樓,他這里摸摸葉子、那邊碰碰樹干,恨不得把花園里所有花草都檢查一遍。
東區宅院的花園實在大,甚至能說是一座小型公園,花了大半個小時,連一半都沒有逛到。
“主人,有訪客!币粋白色的小圓球從主屋那邊飛來,變化了形態的七七說,“是從主家那邊來的訪客!
主家,就是左家。
左云樓眉頭微皺,心思稍微一轉便明白了。
再過不久是他的三十歲生日,而按以往的“傳統”,神造者不可能活過三十歲。
左家的人是想讓他回去把后事安排好。
該交接的權力交接好,該讓出的財富讓出來。
“先生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毖鄬幟翡J地察覺到左云樓心情不大好。
左云樓點點頭,“我讓七七在這里陪你,到湖那邊看的時候別走太出去,省得又掉下去!
燕寧之前還真發生過,湖邊水草密集,那地兒長的跟陸地一樣。
結果他當時一腳踩空,也幸好左云樓在旁邊,及時把人撈上來。
燕寧:“知道了。”
等左云樓來到客廳,家政機器人已經給訪客上了茶。
一個與他面相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坐在沙發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四周。
“大哥,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會享受。”左南岸面帶微笑。
左云樓在對面的沙發入座,臉上同樣掛著笑容,“有資本,當然是享受!
明明都是笑,左南岸給人的感覺痞氣橫生,像一頭已經瞄準了別人的獵物、隨時會過去搶奪的豺狼。
左云樓則截然相反,他微笑溫和,春風細雨般溫潤,像一位儒雅的學者。
左南岸仿佛沒聽出左云樓話中的嘲諷,話音一轉問起,“大哥,你身邊的那小孩還玩嗎?”
這不到一年的時間里,燕寧紅到發紫。
有不少網友覺得“燕歸樓”這名字橫空就竄出來了,但抱著好奇心去搜了一下后,一頭栽進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中。
然后直接在坑底躺平。
燕寧紅到這種程度,一些達官貴人也是知道他的。
畢竟總不可能不上網。
左云樓眼底聚起鋒芒,“你這話什么意思?”
“我挺喜歡他的,不介意他跟過你。”左南岸唇邊還是帶著笑。
“你怕永遠等不到這天!弊笤茦堑卣f。
語氣確實很淡,是那種粉飾了危機的平和。
左南岸目光一凜。
他們這些人一般不說永遠,因為變數太大了。
“爺爺給你舉辦了生日會,邀請了不少人,希望你下個星期準時出席!弊竽习稄淖掀鹕,“大哥,別恨左家,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左云樓依舊從容,甚至還有心思拿起桌上的清茶抿一口,“到底是誰命不好,現在還說不準!
左南岸冷冷一笑,不再多說。
他確實認為左云樓在打腫臉充胖子,死撐著。
從未有過神造者能活過三十歲。
這是定律,鐵一般的定律。
千年皆如此,他還真不相信有例外。
只知道燕寧有名氣,但沒有實際了解過他為什么那么紅的左南岸,完全沒想過這變數,會在他一只手就掐死了兩個的燕寧身上。
夜涼如水,洗完澡后穿著睡衣的燕寧躺在床上玩連連看。
左云樓從書房回來,就看到燕寧在床上躺著玩終端。
“寧寧!币宦暷┪舱Z調微揚。
燕寧刷的一下從床上起身坐直了,坐直后也不去看左云樓,全神貫注繼續玩連連看。
左云樓走到他跟前,俯下。身,雙手撐在床上,把燕寧困在被窩里。
燕寧拿著終端的手一抖,終端從他掌中掉落。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能躺在床上玩游戲嗎?”左云樓把燕寧想要推開他的手一攏,一只手就把他兩只手腕給抓住。
燕寧有些慌。
這規矩是左云樓先前立下的
不能躺在床上玩終端。
被他發現一次,就得做三次。
大抵是神造者的體質真與常人不同。
左云樓一次時間長,量還大。
這都算了,燕寧哭著哭著就撐過去,但左云樓偶爾拿些小玩具,又或者玩花樣的時候他就受不了。
像這種不守規矩的懲罰,九成九都不是單單的做。
“我沒有躺多久,真的就一會兒……”
本來燕寧都想著聽到腳步聲就起來,但剛好那會兒一局的時間快到底,他就想打完這一局再起。
然后就被抓包了。
左云樓盯著他不說話,眼底的暗色越來越濃。
“先生,早、早上的時候,是誰來找你。俊毖鄬幭乱庾R找了個話題。
左云樓突然露出一個微笑,“想知道?”
燕寧連忙點頭。
先生肯搭話就好。
卻沒想到對方下一句居然說,“做完再告訴你!
燕寧驚呆了。
他剛剛洗完澡,一身雪白的皮膚像水洗過的玉石,唇瓣紅艷,仿佛是沾了醬果的果汁。
明眸皓齒,剛吹干的頭發蓬松的,穿著睡衣的燕寧像一塊新鮮出爐的小奶糕。
一口咬下去奶香四溢,吃在嘴里,恨不得讓人徹底咽下去,最好一絲一毫都不要留給別人。
這天晚上,得了個名正言順借口的左云樓吃得很盡興。
之前克制著沒有玩的小花樣,這天晚上都玩了。
夜色很深,是黎明之前最濃重的一筆。
許多房屋都熄了燈,主人已進入夢鄉,哪怕是最繁華的街道,也有一兩間店鋪短暫打烊。
在中心區某座占地面積極大的居住處里,三樓的燈還幽幽地亮著。
剛結束了一場酣暢淋漓情。事的左云樓把床上此刻已經睡著的燕寧抱起,往浴室那邊去。
床單濕漉漉的,上頭不盡然是渾濁,若仔細看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水痕。
燕寧被左云樓抱在懷里,折騰久了,他感覺身體不舒服,于是在左云樓懷里發脾氣地動了動。
左云樓是豎著抱人的,現在燕寧腳一蹬,差點就因為他這猝不及防的一下松手。
剛把人抱緊了些,懷里人便皺著眉頭,把臉埋在他肩膀上,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什么。
仔細一聽,左云樓隱約間聽到四個字:
流出來了。
左云樓失笑。
“滴答!庇惺裁吹温涞搅说匕迳。
視線往上抬一些,只見一只連腳腕處都帶著深色紅痕的細白長腿上,正有一股渾濁的污。液從上方蜿蜒下。
仿佛是千里冰封、覆蓋著白雪皚皚的冰原上,忽然出現了一條溶雪后蜿蜒的小河道。
攀過小冰原,再越過有些弧度、但精巧漂亮的圓丘。
一路往上,飛馳過大冰原,最后溜入那有山巒疊起的峽谷深處。
抱著人去洗澡時,左云樓見燕寧睡著了,于是就這里逗逗那里玩玩。
硬是把人弄醒了,然后又在浴室里順理成章把人又做了一遍。
連骨頭里的味道都吧滋吧滋的吸。吮出來。
把人欺負過頭的后果就是接下來兩天,燕寧沒怎么搭理左云樓。
忙工作,也忙著跟團隊里的人交流。
不忙就打游戲,反正就是不搭理左云樓。
被當透明人,左云樓覺得還行,起碼燕寧沒再說要出去住了。
這種狀態一直維持到左甜心找上門來。
“你哥在書房!毖鄬幙戳巳司驼f。
左甜心卻道,“不找我哥,我找你!
燕寧本來拿著連連看在玩,聽她這么說,重新抬起頭來,“你找我做什么?”
“一起去花園里逛逛嗎?”左甜心發出邀請。
燕寧想了想,點頭。
第98章 第98根鐵柱
東區宅院的花草都是經過精心挑選的,既耐看也好打理,是富貴人家千金一株的觀賞植。
左甜心以前不是沒來過這兒,只是如今再逛,她卻發現花園里的花花草草多了許多。
新品種多了。
湖面上的橋好像也修了一遍,草叢邊上新安設了吊椅跟小圓桌。
“我哥對你真好,他對我這個親妹妹都沒那么上心。”左甜心嘆道。
這句話燕寧不好應,只能說,“先生也是個好哥哥!
左甜心翻了個白眼,“得了吧,你不用幫他說話,我哥什么德性我知道。他那人看似溫和,實則涼薄,只要我過得不太差,他都不會管我。”
燕寧抿唇笑笑,沒再說話。
忽然左甜心話音一轉,“過幾天是我哥三十歲生日,左家已經決定給他舉辦宴會了!
燕寧愣住,“先生要到三十歲生日了,具體什么時候?”
左甜心也是愣住,“你居然不知道?”
燕寧尷尬。
他還真的不知道,他沒有見過左云樓的身份ID,也沒有聽對方提起過。
左甜心一臉震驚,“燕寧,你實話告訴我,我哥是不是把你當兒子養?啊,他不會有負罪感嗎?禽獸。
不不不,哪里是兒子,當成祖宗還差不多。
燕寧三連反駁,“不,不是,你不要亂說!”
他怕從左甜心嘴里聽到更毀三觀的,于是連忙轉移話題,“你剛剛說先生要生日了,到底是什么時候?過多少天?”
左甜心:“四天后!
燕寧若有所思。
四天啊,這時間有點緊,有些高定的禮物是沒辦法送了。
“其實我哥真正的生日是在五天后,只是家里人都覺得他過不了三十歲,所以就將生日宴提前一天!弊筇鹦难a充說道。
左家都默認左云樓活不過三十歲,所以急忙將生日提前,這里頭怎么都有點送行的意思。
燕寧聽了不知怎的,心里有點悶悶的。
“左南岸巴不得我哥死,我哥一死,左家就是他的!弊筇鹦目聪蜓鄬,“這一次生日會左南岸肯定有動作,所以我想請你幫個忙!
燕寧:“你說。”
“我想你在那一天待在左家里!弊筇鹦闹毖圆恢M。
她是很聰明的女孩,加上認識燕寧,所以星網上有關于燕寧的消息,她都比別人多關注幾分。
這關注關注著,她就震驚了,她不如有一個猜想
燕寧可能擁有某種能夠治愈精神力創傷的能力。
證據不僅是退役軍人論壇里的各種帖子,更是她每次發信息詢問問她哥的身體狀況,得到的回復都是“好極了”。
她也曾經懷疑過,她哥口中的“好極了”到底是不是敷衍?
但琢磨來琢磨去,左甜心又覺得她哥沒必要騙她。
因為幾年前他都是實話實說的,不是說“就那樣”,便說“還行”。
他今年都二十九歲高齡了,居然能“好極了”。
說心里頭沒有貓膩,左甜心才不相信。
至于這貓膩在哪里?
論壇上已經告訴她線索了。
怕燕寧有顧慮,左甜心保證,“那一天你待在我房間里,如果沒有事,宴會散了之后,我送你回去。要是真的發生什么,請你一定要幫幫我哥。”
燕寧點頭,“可以的!
左甜心松下一口氣,開始拍馬屁,“燕寧真是個好人,怪不得我哥那么喜歡你。誰要是說你們不是真心相愛,我就去打爆他狗頭。”
燕寧目光不好意思地飄了一下,“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夸張,主要是先生是很好的人,能幫到他我也很開心!
這話小小聲的。
像春天里悄然探出枝頭的嫩芽,帶著幾分羞澀。
花園草飾的燈光落在他精致的側顏上,鍍上一層柔和的光,他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是展覽柜上的烏色瑪瑙。
微微一笑時,眼瞳愈發清亮,那一刻好似有百花綻放,林間迷霧被撥開。
春日風光無限好。
左甜心看得有些呆,有句話脫口而出,“燕寧,你好像變好看了許多!
天天照鏡子的燕寧并不覺得,他摸摸自己的臉,語氣疑惑,“有嗎?我感覺跟以前差不多!
左甜心嘿嘿一笑,“你是不是從我哥那里吸了精、咳,陽氣,所以……嘿嘿嘿!
燕寧:“……”
別以為他沒有聽到最開始他想說的那個字。
左甜心來的時候,左云樓正在書房里開會,前者大概是心虛,并沒有在東區宅院待太長時間。
左云樓從書房里出來時,左甜心已經離開了。
“甜心來過?”左云樓下樓梯。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燕寧點頭,“她說太久沒見我,過來看看。”
左云樓在他旁邊位置坐下,伸手把人攬到懷里來,“寧寧什么時候跟她那么熟?”
“那次聚會之后,我跟她交換了聯系方式,后來偶爾有聊天!毖鄬幦鐚嵳f。
他也知道自己不擅長說謊,于是竭力將問題引向另一處。
最后左云樓還真沒有問左甜心來做什么。
四天后左家會為左云樓舉辦生日宴,然而燕寧卻發現,對于這件事左云樓只字不提。
如果不是左甜心來一趟,他根本不知道。
第四天早上。
這一天左云樓起床的時間與往日沒差別,他醒后,見床上的燕寧動了一下,隨即竟然醒了。
左云樓換上襯衫,修長的手指從下往上系著衣扣子,“今天我要出去一趟,大概晚上才會回來。寧寧有什么要買的,讓七七出去就可以了,自己別往外跑。”
很平常的交代,類似于這些話,左云樓之前去開會也說過。
燕玲側臉壓在枕頭上,睡眼迷蒙地看著左云樓,“先生要出去做什么?”
大概是剛醒來的緣故,這話還帶了些軟糯的鼻音。
左云樓將最上面一顆扣子系好,轉過身回到床邊,俯下身在燕寧額頭上親了親,“出去處理一些事情,回來的時候要給你帶西街的小蛋撻嗎?”
燕寧側著枕在枕頭上,這會兒他蹭了蹭枕頭,是點頭的意思。
“要小蛋撻的。那先生什么時候回來?”燕寧問。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吃貨。
左云樓只是說,“不會超過晚上九點半!
燕寧含糊的哼出一個音節,然后閉上眼睛繼續睡覺。
左云樓摸了摸他的短發,這才轉身離開。
兩人的臥室是在三樓,東側有一大窗戶。在左云樓離開臥室后三分鐘,燕寧從床上起來,走到大窗戶旁邊。
拉開少許窗簾,燕寧透過縫隙往外看,靜心等待。
很快,一架熟悉的飛行艦離開東區宅院。
燕寧拿出終端給左甜心發了信息。
在早上八點多這個時間里,對方居然秒回。
【是甜心。貉鐣谕砩掀唿c開始,按我哥那尿性,應該會下午六點到!
【燕寧:那我什么時候過去?】
那邊應該是早就想好了,消息回復得賊快。
【是甜心。合挛缥妩c我過來接你。】
【燕寧:好。】
那邊傳了一份文件過來。
【是甜心。哼@是左家主要成員的圖片,你認一下!
左甜心做兩手準備。
如果生日宴里沒發生什么,那是最好不過。
要是真出事了,到時候肯定要燕寧從房間里出來。左家那么大,很難說他過去的這段時間里會遇上些什么人。
主家的人不一定全部認得傭人,但傭人絕對要記住每一位主人的臉。
【燕寧:好的!
打開資料,燕寧慢慢地看。
現在當家的是左老爺子,這位八十高齡的老者面容清癯,頭發全白了,但卻很精神,老態奇異的不明顯。
仔細看,左老爺子的五官與左云樓的非常相似。
老年版的左云樓。
往下是左云樓的父親,左鵬程。
燕寧驚呼了聲。
左云樓與左南岸是異母兄弟,兩人有七分像,先前燕寧以為兩人是像父親,所以才這般。
但現在看到圖片,他發現自己猜錯了。
左鵬程誰也不像,既不像自己老爺子,兩個兒子也沒有跟他相像的地方。
單看照片,以為是左鵬程是撿來的。
左家人口不少,光是左老爺子就有四個子女,這還僅僅是這一脈,左老爺子他弟弟妹妹那邊,也是一大串的人。
不過人多沒啥用,大概是家族富貴了,很多年輕一輩不思進取,奉行及時享樂。
也不是沒有上進的,但造化弄人,上進的子弟精神力與體格都不強。
這算下來,年輕一輩拔尖的竟沒有多少。
這份資料燕寧直到中午才看完,花了差不多四個小時。
要是其他的文件還好,偏生是認人。
一個不善于交際的人,讓他去認人實在太為難他了。
左甜心說下午五點來接人,四點半就來了東區宅院。
不過持有白名單的她沒進去,就站在外頭給燕寧發通話請求。
“你已經到外面了?”燕寧驚訝,“我的工作還有點才能收尾,你進來等等吧。”
他現在正在直播呢。
“不用,我在附近找間店鋪待會兒,你好了就告訴我一聲!弊筇鹦木芙^了燕寧的建議。
不是她嫌棄東區宅院,而是她哥屋子肯定鏈接了終端。
什么時候有人來過,來的是什么人,只要跨過大門,全都一清二楚。
把燕寧接過左家那邊去,本就是她瞞著她哥,怎么可能進屋子。
燕寧遲疑了下,又勸了一遍,見左甜心還是堅決不進來,只能算了。
直播還開著,燕寧拿起終端時,只不過遠離了些攝像頭,并沒有完全出鏡。
周圍就他一個,完全離開不合適。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么聽到哥哥說’工作還有點才能收尾‘,這是直播要結束了嗎!”
“不是才開始嗎,怎么就結束了?”
“崽崽崽,外面有風聲說,七彩鹿他家找你合作了,要是真的,你接好不好!他家的護膚真的超好用,是我本命,要是我兩大本命合。體,我死而無憾遼(咬手帕”
“七彩鹿??是我知道的那個超級大牌嗎。ú豢芍眯拧
“我哥的書房一直沒怎么變過,那些說哥哥為了裝富去租酒店套間的,這下可以閉嘴了叭。”
“”
等燕寧回來,彈幕已經炸開了鍋。
這次直播既不解說古詩詞,也不打游戲,就純聊天而已。
剛好燕寧看到彈幕上在討論“七彩鹿”,他想起昨天桑致遠確實跟他說過這個合作方。
大牌子,性價比很高。
如果說文明時代是游戲領域的巨頭,那么七彩鹿則是護膚品的大咖。
這種合作,超低價都值得接。
更別說對方開價闊綽。
想到過幾天就去簽合同,燕寧干脆就說,“七彩鹿確實找過我,我也很榮幸能與他家合作。”
第99章 第99根鐵柱
彈幕瘋了。
“我的小金庫已經迫不及待減肥啦!”
“本吃土黨手頭不寬裕,七彩鹿的東西一年一套頂天了,然鵝我從五個月之前就有預感我崽會跟七彩鹿合作。所以我一直攢著錢在等限量版,啊啊啊,現在讓我等到了!”
“集美加一。
燕寧的土豪粉多,但再多,卻也不可能每個粉絲都土豪。
他也有相當一大批手里只是有點小閑錢,做不到一擲千金的粉絲。
這一類粉絲,其實也很喜歡燕寧,奈何經濟實力做不到一擲千金。
得精打細算。
這就很自然的,他們對各種信息更敏感。
他們會翻查以往走紅藝人,看他們接推廣的咖位與時間,自個算燕寧大概什么時候接什么樣的廣告。
當然還有一點是,燕寧在邊線待了九個月。
這段時間基本沒有商業廣告合作,那批不太有錢的死忠粉都攢著錢呢。
不買其他的,就等著燕寧放大招。
現在終于等到了,都不知道多高興。
先前燕寧已經了解過七彩鹿的價位,自然知道這個牌子的護膚品真不便宜。
于是在直播里,燕寧鄭重道:“我希望喜歡我的人能保持一份理智,理智消費。尤其是正在上學的,你的早餐錢飯錢,乖乖花在食館或者飯堂就好!
彈幕明顯出現一塊斷層。
緊接著再次爆發。
“有七彩鹿家的人嗎?希望沒有啊啊啊,我傻崽這是做什么?趕客嗎(抓狂”
“我是學生黨,我除了有飯錢外,我還有競賽獎金,可以為哥哥買買買(叉腰”
“好伐,不動早餐錢(看來我要去打劫我老姐了)”
“慘了,七彩鹿的人肯定能看到了。我覺得只能用更高的銷量掩蓋我哥傻兮兮的事實(bushi)”
燕寧又看了下時間,發現差不多,要是跟直播間里的粉絲告別。
他跟左甜心發了信息。
對方再次秒回。
【是甜心。何以谂R街果凍店!
【燕寧:好的!
燕寧在門口被七七攔下。
圓滾滾的七七燈光閃了閃,“寧寧啊,你要去哪里?”
燕寧:“我去買點東西!
七七繞著燕寧咕嚕的走了兩圈,“你要買什么,我幫你買。”
燕寧把七七抱起來,跟抱著個大蛋殼似的,抱著放到沙發那邊,“不用,我待會要去看個畫展,七七難不成還能幫我看?”
這畫展是真有畫展,不過那左甜心讓人弄的。
為的就是讓燕寧有借口出門。
七七:“哪里的畫展啊?”
燕寧說了地址,然后又說,“回來的時候,順便給你稍幾管好的能量液!
七七蹲在沙發上,“好叭,寧寧你早去早回。”
首都星的治安是整個聯邦最好的,能住在中心區這里的人全都是有頭有臉,不差錢,根本不會做搶劫這種事。
至于其他地域的,可能會存在有些從別的星球來的人。
但這批人感激都來不及,更加不會作奸犯科。
有的人晚上睡覺忘記關門,也沒出過什么事。
燕寧按照約定,來到臨街的果凍店,左甜心見他來,且身邊并沒有其他人,這才呼出一口氣。
“這店的東西不錯,要吃嗎?”左甜心今天還是穿著蓬蓬的小裙子。
“不用了,走吧!毖鄬幷f。
左甜心卻沒起來,“先吃點東西,你得在我那里待好幾個小時呢!
現在見著人了,左甜心反而沒了先前的著急。
燕寧想想也是,于是在這間甜點鋪子里吃了些點心。
店里剛好今天推出一樣新品,又奶又甜,燕寧一口氣吃了三。
吃完甜點,要去左家了。
在路上時,左甜心問:“燕寧,昨天那份資料,你看完了嗎?”
燕寧忒認真,也忒老實,“看完了,你可以考考我!
左甜心修得好看的眉梢揚了下,“這么自信啊?”
以前是大學霸的燕寧,“還行!
左甜心拿出終端,把她爹那張照片翻出來,“這是誰?”
燕寧:“你父親。”
左甜心又翻一張。
燕寧:“左南岸的母親。”
繼續。
然后左甜心真發現燕寧全都記住了,她眉眼彎彎,“可以啊,你真行!”
飛行艦的速度很快,很快就來到了左家。
左家的占地面積極大,一個大莊園,真真正正的高門大戶。
先前燕寧去過金丞園度假村,但金丞園與左家相比,面積還不如人家一半。
噴水池巨大,雕像高大威嚴,石道干凈大氣,哥特式房屋融合了浪漫與莊重。
燕寧扒在飛行艦窗邊看風景。
這是先生長大的地方啊。
飛行艦在一棟建筑前停下,左甜心從上頭下來,指著面前這棟三層高的別墅說,“這棟是我的,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得麻煩你待里頭了。在屋子里可以隨便走,上樓下樓都行,但不能出來!
燕寧點頭。
別墅的二樓是舞蹈練習室,有個非常大的陽臺,視野極為開闊,陽臺上種著有點像多肉,但比多肉大許多倍的植物。
燕寧一開始是被大陽臺吸引,站在那兒能感受到下午的和風,很是愜意。
后面他發現有多肉后,就更喜歡了。
然而在燕寧即將移開目光時,他的眼角余光瞄到下面有一架飛行艦從大道那邊往這邊來。
飛艦經過他如今所在的這座別墅前,然后停在了旁邊那棟大別墅門口。
飛艦的門打開,從里頭下來一個男人,那人并沒有直接進屋,而是站在側邊,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很快,又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從飛艦里下來。
兩人一起進屋。
燕寧在旁邊別墅的陽臺上看著,因為角度的關系,他看不見兩人的臉。
但卻覺得,這兩道身影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
好像在哪里見過。
仔細想了想,卻又實在想不起來,旁邊的巨型多肉這時候忽然彈跳了一下,燕寧的注意力立馬被吸引過去了。
“這是什么品種的植物?”燕寧看向正往陽臺這邊來的左甜心。
左甜心走到大陽臺門口,“那個啊,那個是星星草,驅蚊用的!
燕寧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星星草肥大的葉面,結果發現上頭很Q彈,就跟果凍一樣。
手指戳進去,凹進一個小坑,松手之后先前的小坑迅速彈回來。
東區雜院好像沒有星星草,等回去之后跟先生說說,弄兩盆放房間里。
“對了,你旁邊的屋子是誰的?”燕寧一邊戳著星星草,一邊問。
左甜心:“左南岸的,就我那個同父異母的二哥!
大概因為同父異母,是父親出軌的證明,也大概是父親現任的太太是左南岸的生母,所以左甜心一向都不怎么待見左南岸。
哪怕這位她名義上的二哥,并沒有像其他轉正后的私生子一樣針對婚生子。
燕寧正在戳星星草的動作一頓。
他蹲在地上,抬眸看著左甜心,一雙琉璃般的黑色眼睛水亮,像是放在展覽柜上的昂貴寶石。
“我剛剛看到有個人跟他一起進去了!毖鄬幷f。
左甜心并沒有當一回事,左南岸的朋友不少,偶爾有人出入屋子是正常。
左甜心:“不用管他。”
燕寧皺了下眉頭,但又實在想不起來,他到底在哪里看見過那道與左南岸并肩入屋的身影。
只能作罷。
燕寧是下午四點多來到左家的,宴會在晚上九點半之前能結束,算起來他起碼要在左家待上五個半小時。
一開始左甜心擔心燕寧待不住,于是好吃的零食準備了一大堆,好玩的游戲也下載好了。
結果發現燕寧在那大陽臺上就待了一個多小時。
他光是看植物就看了一個多小時。
左甜心:“……”
“燕寧你會不會覺得悶?”最后還是左甜心忍不住了。
現在有時間,她待在別墅里陪燕寧。
搬了張小凳子,坐在足有大半人高的星星草面前的燕寧,聽到聲音回過頭去,“我覺得還好,它很有趣。”
說完又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左甜心嘴角一抽,“我發現你真好養!
給吃的給喝的,然后自個在屋里待大半天也不覺得悶。
要是換她,她得瘋球了。
燕寧看了下時間,“你是不是應該去打扮了?”
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
這種上流社會的晚宴,參加的每個人都會把自己收拾的干凈又體面。
禮服頭發妝容,每一樣都要花時間。
“那我過去了,要是有什么事,你給我發信息!弊筇鹦囊惨姇r間差不多了。
在出門前她又交代了一句,“我房間有個家政機器人,要是想吃什么,吩咐它一聲就好!
燕寧:“好!
時間慢慢流過,湛藍的天際慢慢被夕陽的余暉鋪染,仿佛是撒出了一層絢麗的橙黃色。
黃昏逐漸來臨。
燕寧依舊待在大陽臺里,在這里看看植物,刷刷星博,或者回復一下粉絲的留言。
倒也自在。
在天上夕陽余暉濃重到一定程度時,左家大莊園里所有的懸浮燈齊齊打開。
燈光一開,莊園立馬多了幾許富麗堂皇的味道,哥特式建筑被點亮尖角處聚起燈芒,各類走獸雕像在燈光的映襯下愈發威武。
大陽臺這里的視野極好,燕寧看到逐漸有飛艦駛入莊園。
來賓到了。
平時燕寧是六點左右吃飯,現在時間差不多,他正要給外面的家政機器人說聲。
這時腦中靈光忽然一掠,他想起來了!
他知道那道有幾分熟悉的身影,主人到底是誰。
是路灼陽!
聯邦的那位僅存的王子殿下。
王子來參加晚宴不奇怪,但為什么,他這個時間點來。
而且一來就進了左南岸的屋子?
第100章 第100根鐵柱
燕寧皺著眉頭思索片刻,到底是沒想明白,卻潛意識地覺得這件事不對勁。
于是他給左甜心發了信息,把自己之前看到的告訴對方。
那邊大概在忙碌,信息沒有回復。
天上夜色逐漸轉濃,如同滴落水中的墨,慢慢氤氳開,最后整片蒼穹都染上了漆黑。
今天的左云樓裝扮比往日更加細致一些,額前短發用發膠固定在后,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
相對于女士來說,男士的裝飾品其實很少,能體現品位的就那幾樣,袖扣胸針,以及腕表。
精心收拾過一番的左云樓比往日更俊美幾分,清雅如水墨畫,眉眼一如氣質般清雋,鼻梁上一副銀色半框眼鏡恰到好處的斯文。
燈光下,男人仿佛是籠著清霜的峰巒,克制又高不可攀。
隨便往那兒一站,硬是把旁邊同樣穿著高定的父親襯得毫不起眼。
來賓中不乏有二十幾歲的適婚年齡的世家子弟,不少人把目光投向了左云樓。
左云樓這張臉無疑是頂好的,首都星里喜歡他公子千金不是沒有,但每人都非常理智。
或者說,家族讓他們不得不理智。
一個快要死的人,哪怕有再大魅力又能怎么樣。
他一死,他身后的勢力肯定得倒,到時候日子怎么過?
愛情不能與享有足夠優渥的生活相提并論。
只有面包才能管飽。
不得不說,何卿是個例外。
他有許多哥哥,哥哥也足夠寵他,所以讓他自個折騰。
這會兒,何卿看見左云樓,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
水晶燈明亮富麗,長餐桌上放著樣式精美的點心,以寶石打造的高腳杯壘成高塔。
燈光落下,經過漂亮寶石的一番折射,投射出絢麗的五彩繽紛。
對于那些,何卿都不在意。自打進場后,他眼里就只看到左云樓。
真好。
他云樓哥身邊沒有那個燕寧。
看吧,在星網上有點名氣有什么用?
來這種場合是講究身份的,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進來。
在左老爺子講完一些場面話后,何卿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西裝禮服,端著一杯酒上前去了。
“云樓哥!焙吻浜暗馈
左云樓剛跟一位議員聊完,就看見何卿來了。
面容清俊的男人長腿邁開,往另一個方向去,根本不理會何卿。
以前左家奶奶與何家那位有交情,看在奶奶的面子上,左云樓確實愿意與何卿走得近些。
不過也僅此而已。
“云樓哥!”何卿在后面喊。
但那道修長的身影卻沒有停下來。
這是宴會場,每家光鮮的人都在看著,何卿也不是不要面子,猶豫了下,懊悔地沒追上去。
“何三少!
何卿聽到有人喊他,扭過頭,發現是一個不怎么臉熟的青年。
“你誰?”何卿心情不好,語氣有些沖。
青年卻一點都不在意,他走到何卿身邊,跟他示意了下左云樓離開的方向。
“我有辦法讓左大少對你刮目相待!鼻嗄耆缡钦f。
何卿第一反應是震驚,而不是方才那幕被看去的羞惱,他盯著面前這個好像見過、但又想不起名字的青年。
“何三少請你相信我,我知道有一種藥劑……”青年靠近,在何卿耳邊低語。
何卿瞳仁微微收緊了下,卻道:“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青年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我只希望事成之后,何家能幫一幫我。”
聽到這話,何卿心里的戒備放下了些。
有求于他最好,要是無緣無故來的,他還不一定信。
心里是這么想,但面上何卿并沒有立馬表態,“你是哪家的人?”
青年:“我是任奇文,任家的人!
任家何卿知道,這個家族只能挨他這個圈子的邊緣,家族里亂成一團遭。
父親的不像父親,母親的不像母親,兄弟也相互算計。
任家的年輕一輩很多,故而知道對方是任家的人后,何卿便沒再問對方其他信息。
青年左右看看,見這時四周沒什么人,繼續壓低了聲時候,“何三少,你聽說了前段時間錢家發生的那事嗎?”
何卿眸子微微一動。
前段時間錢家出了一起丑聞,錢家大少跟二少的老婆睡了。
有人說二少老婆一直喜歡大少,暗地里對大少窮追猛打,終于感動了大少后兩人暗度陳倉。
只是不料工作沒做好,讓人給發現。
也有人說其實是大少喜歡弟妻,早早就盯上了,趁自己弟弟沒注意,挖了二少的墻角。
各種說法很多,讓人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總之吃瓜群眾覺得這幕戲很好看就對了。
任奇文壓低了聲音繼續說,“其實是大少早就窺視自己的弟媳,奈何弟媳對二少全心全意,根本不肯理他。于是錢家大少那浪蕩子就在黑市里買了藥,用了那藥之后,嘖嘖,哪里還有什么不情愿……”
聽到后面,何卿瞳仁微微收緊了一下,“什么藥?”
“就是那種藥。”任奇文暗示說。
這話說完,他竟然從口袋里拿出一管黑紅色的藥劑。
小小一管,就手指粗長。
這管藥劑出來后,何卿眼睛都要粘在上頭了,他連忙問,“這個怎么用的?”
那么一管,說多不多,要說少也絕對不少。
不可能是喝下去吧。
“這個是注射的。”任奇文解釋。
何卿一聽眉頭就皺起來了,“注射?你在耍我吧!”
任奇文也不著急,從口袋里又拿出一顆小藥丸,“這是新出的安眠藥,專門用于精神力極高的士兵。先把這藥放左大少的杯子里,等他喝下去之后再給他注射!
精神力極高的士兵一旦精神海受到損傷,睡眠便成為了一樣十分困難的事,基本上不用安眠藥是睡不著的。
“這藥沒什么副作用吧?”何卿看著黑紅色的那管藥劑。
任奇文:“錢二夫人現在還不是好好的,哪里有什么副作用?再說了,左大少是神造者,毒素對他起不了作用,所以你放心好了。”
何卿想了想,覺得也對。
“事成之后我希望何三少能幫一幫我,我想要我家繼承人的位置!比纹嫖男÷曊f。
何卿一口應下,“沒問題。”
他心里急切,拿了藥劑與小藥丸之后轉身就走。
所以并沒有看到在他轉身后,這個相貌老實的青年嘴角勾了一下。
那一瞬間整個人的氣場都不同。
但這也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之后了無痕跡。
誰也沒有注意。
那邊的左云樓被一位大議員攔下,兩人同樣都是大議員,哪怕沒其他事,面子都得給的。
這位大議員在任時間足夠長,他快要退下來了。
按理說就算他退下,也是扶持他那一派的人上位。
但說來也巧,他那一派別先前選好的“繼承人”,在前不久出了事。
人雖然沒死,但跟死了差不多,上位是肯定沒辦法上位的。
他這一派亂糟糟,其他派別虎視眈眈。
現在這位大議員來找自己,左云樓心思千回百轉,面上如常跟對方攀談起來。
這位大議員喜好酒,聊著聊著就招手讓不遠處的服務生過來。
世家為了表現自己高貴的地位,撇開智能機器人不用,特地選了服務生。
服務生端著托盤過去,盤上放著酒杯。
何卿正在不遠處,緊張得連手指都絞起來了,指關節處泛出森白。
在看見左云樓拿著其中一杯酒喝了一口后,何卿整個人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像是緊繃的鋼絲,驟然松了。
然而他很快發現,左云樓僅僅是喝了一口,后面那杯酒被他拿在手上,沒有再碰。
何卿攪了攪手指。
喝了一口,應該行了吧,可是萬一藥效不夠怎么辦?
就在何卿天人交戰時,原本跟那位大議員交談的左云樓,忽然側了一下頭。
目光輕飄飄的,掃過站在那頭暗自糾結的何卿。
這么強烈的目光,左云樓當然不會察覺不到,但在發現那個是何卿后,他注意力收回。
何卿做賊心虛,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見對方只是一眼后便不看自己了,心里那把火又燒起來。
云樓哥為什么不看自己?難道他比燕寧差嗎?!
與那位大議員聊了一會兒后,左云樓斂眸。
“不好意思,我上個洗手間。”俊美清貴的男人笑容溫和。
那位滿頭白發的大議員點點頭。
那邊的何卿全程都在看左云樓。
如今見他交談結束,往里頭的休息房間去,眼睛一亮,連忙跟上。
關注左云樓的,可不僅僅有何卿。
左家占地面積極大,用于舉辦晚會的大廳自然不小,在大廳后側,設有一排房間。
這地方供女士補妝,又或者發生意外事件,比如說紅酒灑到衣服上時使用。
左云樓一直往里走,長廊不短,這段時間已經足夠左云樓確定
他中招了。
毒素對神造者并不能造成傷害,但是精神類的安眠藥卻能。
在沒有遇到燕寧之前,左云樓很多時候就是靠這類藥入眠的。
如今這思緒混沌的感覺很熟悉,左云樓心知肯定是中招了。
迅速回憶,從早上離開東區宅院到現在,吃過些什么東西。
經過一一排除,很快左云樓就有答案了。
是剛剛喝的那杯酒。
只有在宴會上,他們才有機會動手。
方才那個服務生有問題!
走到最里頭的那間休息室,左云樓把休息室的門打開,進去。
正要拿出終端聯系手下,他忽然聽到
有腳步聲跟在他后面。
在左云樓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一道矮他一個頭的身影從外頭沖進房間里。
“云樓哥,我好愛你啊!”何卿癡癡地說,“他們都在說你快不行了,但我才不相信……”
后面的話因為被左云樓掐住頸脖,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