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成績上的差距甚至沒有讓他們決定好去哪一所學校。
但一個他可以明顯從志愿表上看出兩人決定在一個城市的原因。
任遇蘇將報名表放了回去,恰逢這時,宋緣回來了。
從時間上來看,他應該看到了任遇蘇將報名表放回書里的動作。但宋緣什么也沒問,他站在桌邊詢問:“你要出來嗎?”
任遇蘇雙手撐著桌面站起身,直面迎上宋緣的視線:“你們要一起去b市讀書?”
面對他眼里的探究,任遇蘇原以為宋緣還是會和以前一樣,表現出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樣。
可就在任遇蘇問出話的瞬間,他明顯能感覺到宋緣的眼神里帶了一絲得意。
宋緣的唇角慢慢浮現出笑意,笑不見底的眼眸更凸顯他笑意中帶著的挑釁:“任同學也想和我們一起去b市讀大學嗎?”
他沒有回答這個已經被他知道的問題答案,而是用另一個回答來側面挑起他的情緒。
挑釁的話語與輕挑的語調瞬間勾起任遇蘇的怒火,他放在一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壓低聲音:“只是一個大學而已,你和姜阮也才不過認識半年,時間會消散掉她對你的所有新鮮感。只有我——”
“嗯?任遇蘇你還在這里啊?”
劍拔弩張的氛圍空氣中突然傳來姜阮的聲音,任遇蘇的聲音戛然而止,連帶著將要喧囂出來的怒氣口也被什么東西握住,讓他的氣焰停在了這一刻不上不下。
姜阮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兩個對峙而站的人:“你倆干嘛呢?”
任遇蘇抿了抿唇,剛要說話,宋緣先一步搶了話:“我在等他出來。”
宋緣的視線再次看了過來,眼眸中像是在說“是吧”。
姜阮信了宋緣的話,抬手拉了拉任遇蘇的衣袖:“那快出來吧。”
任遇蘇從宋緣的椅子上跨過,讓出了位置。姜阮從他身側擠了進去。
他看著姜阮自顧自坐回位置,從口袋里拿出手機開始看。他的眼睫垂了垂,剛要離開,手腕卻被人猛地拽住。
他愣了下,回頭之際,他聽見有人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一個連入場券都拿不到的落敗者,我為什么要拿來和自己比較呢?”
話的聲音很小,但他卻依然能從對方的聲音聽出嘲意。他的身體瞬間僵住,那句話如同冷水一般潑向他心里那股停歇了的火焰,火焰瞬間被澆滅。
一股由心而生的無力挫敗感占據他的全身,使他原本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
那句原本心里就沒底的話說出口,在遇到這樣的反駁,顯得更加蒼白與無助。
他在宋緣面前,就像是一個無能的跳梁小丑。
.
任遇蘇回到自己的座位,沈青文正好拿著志愿表轉了過來:“怎么樣?問到大小姐要填哪個學校了沒有?我現在要去交志愿表,要不要幫你一塊兒交了?”
任遇蘇瞥想那張夾在書本里露出一個腳的志愿表,腦海中又浮現出剛剛宋緣的話。
他努力抑制心底的情緒,肩膀無力的下垂,聲音輕而緩:“不用了,我還沒想好。”
—
九月底,附中操場的主席臺上掛起了“歡慶校運會”的橫幅。
今年的校運會開幕。
附中的高三生是不參加校運會的,統一留在班級里上自習課,如果有老師想要借自習課來上課,這種情況下也是允許的。所以高三的自習課到底是什么安排全憑班主任老師做安排。
國際班學生特殊,又遇上涂少林這個親和的老師,不少學習成績好的學生趁著這個時間點請假出去上私教。
班級課開不成,涂少林就決定將這三天的所有課程都按自習課的標準上下去。
自習課的標準就寬泛很多,有的學生還會偷跑到操場觀看運動會的比賽,但也玩心比較重的學生會偷偷從學校后門的圍墻那兒翻出去逃課去外面。
因為校運會是整個學校管理最為寬泛的時候。
沈青文就是這樣的學生。
校運會的第一天,他就提前找好網吧準備在下午的時候逃出去打游戲。
上了三天的課,今天這個難得的機會任遇蘇也不想留在班級里自習。姜阮最近鉚足了勁兒學習,自習課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就連林蓓找她去操場看比賽她也不去,要留在教室里學習。
她留在教室里大多數時間都是和宋緣在一起,任遇蘇的位置和她隔了大半個教室,可能一天下來也說不上幾句話。他索性也不留在教室看他們二人互動自己暗自神傷,和沈青文一起逃課出去打游戲。
任遇蘇和沈青文都不是什么好學生,之前上課遲到老師在校門口抓人,他們也會從后門這里翻墻進來。今天翻墻出去也是輕輕松松。
任遇蘇掐著時間點,一直到運動會結束前一個小時才放下手中的鍵盤拉著沈青文回去。
兩人從網吧出去時,正遇上一幫穿著隔壁學校學校校服的男生從外面走進來。一行七八個人烏壓壓一片,任遇蘇側了側身子想讓對方先進。
突然,那群男生里傳來一聲他的名字,“任遇蘇?”
任遇蘇循聲抬頭,身側的沈青文比他先一步認出那人,驚訝道:“溫讓?”
他的神色一愣。
溫讓和身邊朋友說了兩句話,那幫人先進了網吧。溫讓朝他們走近:“你倆怎么也在這里?”
“來這里除了打游戲還能干啥?”
“想不到你們也逃課。”溫讓所在的學校和附中隔得不遠,兩個學校都是臨安數一數二的學校,校運會舉辦的時間也放在同一天。
“閑著無事嘛!”
溫讓認同地點點頭,轉頭看向任遇蘇:“好久沒見了,上一次見還是你去年的生日。”
任遇蘇“嗯”了一聲:“是沒怎么見過。”
今日見到溫讓這人他才想起來,今年他的生日宴溫讓他們家沒有來。
任遇蘇與溫讓并不熟悉,雖然都是同齡人,但他們二人的交友圈子也并不是同一個。兩個交友圈平時活動的時間地點都不一樣,碰不到一起也很正常。
之前要不是因為姜阮和溫讓的關系,任遇蘇也不會認識他。
溫讓的視線在他們倆周圍轉了轉,閑聊般的問了一嘴,“姜阮怎么沒跟你們一起?”
此話一出,任遇蘇和沈青文皆是一愣。
姜阮與溫讓當初的那一段關系在他們幾個朋友之間也不是什么秘密,后來他們兩人沒再在一起,朋友間也沒說什么,只當他們是話不投機聊崩了,關系斷了而已。
之前生日宴姜阮和溫讓見面的事情沈青文顯然不知道,這會兒突然聽溫讓提起姜阮,以為他還對大小姐余情未了。
任遇蘇是知道他們去年的時候聊過天,但自那天以后姜阮也沒有再和溫讓接觸,彼此之間都是互不提到對方的存在。溫讓突然對他們問起姜阮,他還是有些詫異。
“姜阮啊,她在學校自習。”但任遇蘇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比起宋緣,任遇蘇認為溫讓也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的落敗者。
溫讓挑了挑眉:“是嗎?我還以為你倆會一起來呢。”
任遇蘇稍稍一頓,以為他是在指自己和姜阮青梅竹馬的關系,“她不愛打游戲。”
“這樣啊。”
三人畢竟只是點頭之交,彼此間的關系也沒好到可以聊上好幾句,在網吧門口又扯了兩句話后溫讓就先一步和他們告辭了。
任遇蘇和沈青文出了網吧,后者還在聊剛剛出現的溫讓:“剛剛溫讓說的那句話是怎么個事兒?大小姐和他不是沒聯系了嗎?”
任遇蘇也在想這個問題,躊躇片刻得到的答案也只是“可能就是問一下。”
“大小姐真的蠻有魅力的,”沒想到答案,沈青文也不再糾結,“還說溫讓家里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啊?”
任遇蘇睨了他一眼:“什么事兒?”
沈青文訝異:“原來你還不知道啊?就溫讓是私生子的事情。”
任遇蘇不知道這事兒,神色有些驚訝:“真的假的?”
“真的啊,就暑假那時候的事情,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好像是他們家出了什么事情,應該是在一個聚會上面吧,溫讓和他弟弟有矛盾,然后他弟弟在吵架的時候說出了這句話。聽說溫讓是私生子這件事他們家人都知道,溫讓自己也知道,只是為了不影響公司才一家人一齊將這件事藏得嚴嚴實實的。這次要不是他弟弟說漏了嘴,也沒人知道溫讓是私生子這件事。”
“這件事傳出來以后,溫讓那一圈好多人就不和他玩了。”
任遇蘇皺了皺眉:“因為他是私生子的事情?”
沈青文點頭:“都一個圈子的嘛!大家多多少少都不喜歡這類人,自然而然就遠離了。”
任遇蘇與溫讓之前雖不是一起玩的,但畢竟家里都是臨安有頭有臉的人,打一棒子其實還是一個圈子里的人。世家圈子里私生子這事兒不少兒,但能在圈子里混的如魚得水的要么有能力,要么就是家世好,但大家都看不上私生子。因為私生子鬧出的事情可不少。
如果是他們圈子分金字塔,不管家世多好,私生子都會被排在最底下,在聚會上會被人嘲笑。更別提家里還有一個正兒八經的孩子。
“圈子里好像就一個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還和他一起玩。不過溫讓這人好像還挺好的,雖然這事兒傳到了他們學校,但他和他們班男生都處的不錯,也沒人因為這事兒就在班上孤立他。”
溫讓上的學校是公立,在公立學校里是排行第一的學校。聽說他是以中考前十名的成績考進那個學校的,班上的學生學習都是數一數二的。
公立學校事情沒有私立的多,學生大多是也是真有實力。如果溫讓平時和同學關系處的不錯,這些豪門私生的事情確實也不太影響他在學校里的社交。
沈青文嘆了一口氣:“還挺慘的,偏偏在高三這個時間爆出這個消息。”
任遇蘇頷首:“也可能是陰謀論。”
“倒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在他們這個圈子孩子爭家產是常有的事情,既然溫讓是私生子,和他弟弟不是同一個媽媽,溫讓父親的妻子不喜歡他也很正常。
但畢竟溫讓和他們不熟悉,這件事也就是一個插曲很快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