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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 厭了

    趙旎歌在薛晴家借住了一晚。

    電話依舊關機,睡得昏天暗地。

    第二天,薛晴為了讓她心情盡快好起來,帶她去附近一家火鍋店大快朵頤了一頓。

    下午回到家,又買了很多零食,找了部經(jīng)典喜劇片給她看。

    趙旎歌和她一起歪在沙發(fā)上,抱著兩包薯片,在無厘頭惡搞電影的逗笑中,心情好像終于從墜落感中浮起來。

    元旦節(jié)三天,就這么被她渾渾噩噩地渡過了。

    當了三天鴕鳥,她終歸還是要回去,面對她自己闖出來的禍。

    逃避不是辦法,事情不會因為她的逃避就變回原本模樣,仍需她去解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很感謝薛晴為她做的一切。

    傍晚離開時,趙旎歌用力地擁抱她,對她說了聲謝謝。

    當趙旎歌站在大雪紛飛的街上,重新面對這個世界時,她對自己說:“沒關系的。不過就是攻略錯了一個男人嘛。我又不會死!

    天色昏暗,雪花紛揚,道路被雪水沁得濕滑,街頭行人腳步匆匆。

    這個冬天,好像變得更冷了。

    趙旎歌裹緊外套,攔了輛出租車。

    回到趙家,她付了車費下車,剛朝著大門沒走幾步,就被綠t?化帶外停著的一輛車里傳出的聲音叫住——

    “趙旎歌。”

    趙旎歌腳步驀地一頓。

    她有些僵硬地移動視線,朝聲音來源的方向看去。

    那輛車她熟悉無比,黑色的,軍用越野,連號車牌。

    此刻,就停在前方昏暗的樹蔭下,熄了火,連引擎蓋都已冰涼,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白雪,不知道在這里停了多久。

    車窗緩緩降下。

    陸宴嶺的面龐出現(xiàn)在車窗后,目光沉沉看著她。

    趙旎歌好像被定在了那兒。

    腳下像被藤蔓纏住一般,怎么也挪不動腳。

    趙旎歌沒敢抬眼去看他視線,只盯著面前幾米處的一棵樹。

    陸宴嶺打開車門走了下來。

    隨著他的腳步離她越來越近,趙旎歌也隨之提起一口氣來,整個人繃得比旁邊的電線桿還直。

    陸宴嶺走到她跟前,卻什么也沒問,他只是抬手一拽,將她圈進懷里用力抱住。

    他將下頜抵在她發(fā)頂,呼吸有點重。

    好半晌沒有說話。

    趙旎歌就那么縮成小小一只,被他桎梏在懷里,一動也不動。

    既沒有像以前那樣黏人地纏著他撒嬌,也沒有作天作地的對著他耍小脾氣。

    就只是那樣一動不動,安靜地站在他懷里。

    過了一會兒,陸宴嶺才松開她,低頭摸摸她的臉,察覺她冷得身體僵硬,敞開身上大衣將她身子攏住。

    摸到她手指冰冷,又握著她手放進風衣口袋里捂著。

    趙旎歌在他做這些事的時候,仍舊低著頭,一聲不吭。

    “這兩天去哪兒了,嗯?電話也不接,不知道我會擔心嗎。”他的聲音有些啞。

    陸宴嶺抬起她的臉,好讓他能夠更看清她的神色。

    可當他的目光落到她臉上,與她眼眸對視的那一刻,想說的話卻突然頓住。

    陸宴嶺從沒在她臉上看過這樣的表情。

    那表情就好像……他是一個陌生人。

    陸宴嶺托著她臉側(cè)的手掌不自覺就用了點力,眼神漸漸黯斂下來:“你在躲著我?”

    趙旎歌別開臉,同時也避開他的視線。

    可陸宴嶺不允許她避,雙手固定著她的臉,讓她看著他,俯身問:“為什么躲我?”

    趙旎歌順著他力道抬頭,望進他雙眸中。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滿眼滿心都是她。

    甚至在察覺到她對他態(tài)度開始冷淡疏離時,他眼底有著一絲那么明顯的無法置信和受傷。

    竟然也有這么一天,她可以如此輕易地讓高嶺倨傲的陸宴嶺為她亂了一貫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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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旎歌本該高興的。

    因為她終于得到了他的心,主宰了他的情緒。

    可她卻好難受啊。

    為什么陸宴嶺偏偏不是她要找的那個人呢。

    為什么他不是呢……

    趙旎歌在眼圈一酸前迅速低下頭,垂著眼簾,輕聲說:“陸宴嶺,我想重新思考一下我們之間的關系。”

    “最近一段時間,我們就先不要見面了!

    寂靜,無聲,天地間只有雪花飛落。

    一切都沒有了聲音。

    陸宴嶺遽然沉默。

    趙旎歌沒有抬頭,不知道她說完這句話后他是什么表情。

    她不敢看,也不敢抬頭。

    這一瞬,面對陸宴嶺,趙旎歌膽怯了。

    她不敢面對他。

    趙旎歌一說完,就推開他,飛快地朝趙家大門走去。

    當她就快要走到門口時,陸宴嶺在身后叫住她:“趙旎歌!

    趙旎歌步子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她聽見陸宴嶺在身后問她:“告訴我為什么!

    趙旎歌眼圈一酸,終于忍不住滾落兩顆豆大的淚珠,順著下眼睫毛吧嗒掉落下來。

    她背對著他,眼淚已經(jīng)斷成了線。

    貝齒死死咬著唇瓣。

    可她卻用盡平生最好的演技,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云淡風輕,沒有絲毫異常:“沒什么,就是覺得,我們倆可能還是不太合適。我之前有點沖動了,不太理智。我們彼此都冷靜一下吧!

    “你后悔了?”他啞聲問。

    趙旎歌閉了閉眼,咬著唇角。

    她怎么可能后悔呢。

    就算時間倒轉(zhuǎn),重新讓她回到跨年夜的那個晚上,她還是會那樣做,還是會把自己給他。

    那不是他的錯。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錯。

    犯錯的人是她。

    是她太笨太蠢,是她沒有搞清楚狀況,是她把事情弄成今天這個樣子的。

    即便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決定要結(jié)束和陸宴嶺的這段錯誤關系了。

    趙旎歌也沒有想過要傷害他。

    因為在這件事情里,他才是為她犯的錯買單的那個人。

    “陸宴嶺。”

    趙旎歌用最詆毀自己的語言說:“我不是什么好女人。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想你也知道。我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沒見過京市的繁華世界,所以我渴望做人上人。我還有一對貪財慕勢的親生父母,他們希望通過我攀上一個權貴世家。所以我才那么主動的勾引你,一切都是為了你和你身后陸家的權勢與財富!

    趙旎歌說著說著,自己都覺得自己真是可惡啊。

    她這么壞,這么無恥,陸宴嶺竟然還容忍她到了今天。

    趙旎歌自嘲地說:“你能接受這樣的女人成為你的女朋友,甚至是未來另一半嗎?”

    她說完,身后男人久久沒有回應。

    當趙旎歌走上臺階,鑰匙插進門孔時,她聽到與她間隔十幾米遠的身后,響起陸宴嶺沙啞的嗓音——

    “如果我說,我能接受呢!

    他似是極輕地哂笑了下:“趙旎歌,你是什么樣的女人,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

    趙旎歌垂下的眼睫一陣顫抖,鑰匙深深陷進了她的指腹。

    可是,她還是強迫自己硬著心,轉(zhuǎn)動鎖芯,開門走進去,留下一句輕飄飄地:“但我厭了!

    大門短暫打開。

    又很快‘哐當’一聲關上。

    將屋內(nèi)屋外隔絕成兩方世界。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落,身著軍裝風衣的男人佇立在白色房子外,抿唇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大門。

    ……

    趙旎歌回到家時,看到趙光輝夫婦與趙蘭心,一家三口其樂融融在客廳看電視。

    那一瞬,她心里甚至的煩厭升到了極點。

    陶榮見她回來,開口便要問昨天那位陸旅長來找她的事。

    趙旎歌只轉(zhuǎn)頭瞥她一眼。

    那個眼神冷漠到,讓陶榮愣在當場,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趙旎歌已經(jīng)拖著疲憊的身軀上了樓去。

    趙光輝在樓下罵了幾句什么,她也不管了,回到房間便將房門鎖上,隔絕一切讓她厭倦的人和事。

    趙旎歌泄力般在床上倒下來。

    小可愛從陽臺跑過來,見主人心情不好,便用腦袋輕輕地蹭著她的腳踝,喵喵地叫了兩聲。

    趙旎歌把小貓抱起來放進懷里,摸著它的頭,忍不住嗓子里的哽咽:“小可愛,怎么辦啊,你爸比肯定恨死我了……”

    回應她的,只有小貓咪乖巧地叫聲。

    雪下得愈發(fā)大了。

    窗外的一切都被裹上一層皚皚銀裝,外面寒氣朦在落地窗上,凝成一片水珠。

    陸宴嶺的車已經(jīng)在趙家樓下停了將近三個小時。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不走。

    他遠遠望著二樓那間房的窗戶,看著它從開燈,到關燈。

    在她樓下停了很久很久。

    直到深夜,雪花已經(jīng)在車前引擎蓋積了厚厚一層,方才離開。

    *

    元旦假期結(jié)束。

    所有單位都重新投入工作,特戰(zhàn)旅基地亦如是。

    重新回到訓練場的士兵們跟打了雞血似的,在外面操練場喊著口令,練得熱火朝天。@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寒冬臘月,年輕氣盛的士兵們卻個個脫了上衣,只著迷彩長褲在沙地上兩兩格斗比賽,雙方連隊的戰(zhàn)友就圍成一個圈在兩邊給格斗的人加油吶喊,聲音喊得震天響。

    楊參謀站在窗戶前看了會兒,搖頭失笑:“這群小崽子,一天天的精力跟使不完似的。”

    楊參謀說了半天話,卻見身后的人沒回應。

    他回頭,就見陸宴嶺坐在辦公桌前,薄唇緊抿神色沉肅地擬著一份報告。

    楊參謀見他這神情,還以為是軍部又發(fā)什么重要文件下來,湊過去一瞧,只看到報告上面幾個排頭大字,就表情一喜:“喲?陸大旅長,打結(jié)婚報告呢!”

    陸宴嶺也沒避著他,寫完政審報告后,在下面的簽名處落上飛龍走鳳的幾個大字。

    楊參謀端著保溫杯:“哎呀,不錯不錯,這結(jié)婚報告一打,好事就近了。日子定了沒有?什么時候能喝到你和弟妹的喜酒?我和你嫂子一定給你準備個大紅包哈哈哈。”

    然而他說了半天,卻見當事人一點沒反應。

    那冷峻的表情壓根不像是剛打完結(jié)婚報告的,而是像立了份什么軍令狀一般凝重沉郁。

    楊參謀觀察半晌,在心里犯嘀咕,怎么感覺有點不對勁兒呢?

    *

    等到趙旎歌一覺昏昏沉沉起來,才意識到,今天好t?像該上班了。

    她站在鏡子前看了眼。

    僅僅只是過去三天,卻好像度過了三年那般漫長。

    她將自己勉強收拾了下,打車去文工團。

    直到在車上的時候,她才終于將手機開機。

    假期兩三天,她待在薛晴家,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態(tài),F(xiàn)在重新開機,她都不敢想象會在手機上看到些什么。

    開機動畫后,叮叮咚咚響個不停的各種提示音便緊接著跳進來。

    【陸宴嶺】三個字,不停在她提示屏上閃過。

    趙旎歌一條都沒有看,直接快速略過。

    她不敢把陸宴嶺直接刪除或拉黑。

    她太了解他了,也了解自己。

    就像她知道怎么撩動他的心,也知道怎么讓他死心。

    陸宴嶺是天之驕子。

    他骨子里帶著的驕傲矜倨,讓他從不輕易向人低頭。

    倘若她把他直接拉黑,就像上次一樣,他會認為她只是在跟他鬧,在跟他耍小性子,是在用這種方式變相告訴他‘我生氣了你必須來哄我’。

    哄她,在他的接受范圍。

    所以只要她不作得太過火,他都會縱容她。

    但是,倘若她像現(xiàn)在這樣無視他。

    連拉黑都不屑。

    直接輕飄飄地說,她已經(jīng)玩膩了。

    以陸宴嶺的驕傲,他是不會允許自己來求她回心轉(zhuǎn)意的。

    就這樣吧。

    就這樣冷處理,讓他慢慢淡忘她這個卑劣的壞女人。

    趙旎歌在迅速按鍵滑屏的時候,看到余倩也給她打了幾個未接電話。

    還有陸少禹的。

    趙旎歌按鍵的手一頓,皺著眉頭,停在陸少禹號碼上。

    他不僅給她打了電話,還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

    “小美,對不起,你聽我解釋,我不知道你和趙蘭心是姐妹。而且我真的沒和她相親,那天我根本沒見她。你要是不相信,我小叔可以給我作證!那天在西圖瀾婭餐廳,我碰見我小叔了,他一來就將我趕回了部隊,所以我很早就走了。小美,你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趙旎歌看完短信,只覺得荒誕可笑。

    覺得荒誕的同時。

    趙旎歌忍不住又問自己。

    所以那天,在天鵝西圖瀾婭餐廳,她一走進去,看到坐在窗邊一身軍裝的陸宴嶺,為什么會下意識認為他就是她要找的人呢?

    她回答不上來。

    她又問自己。

    如果那天陸宴嶺沒來,而陸少禹也沒有提前離開,她過去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陸少禹本人。

    那么,

    她還會和陸少禹發(fā)生她和陸宴嶺經(jīng)歷的那些事嗎?

    不,不會。

    這一次,趙旎歌不假思索就給出了否定答案。

    可是當她打開系統(tǒng)面板。

    看到上面那個赤紅的,觸目驚心的生命危機倒計時。

    趙旎歌煩躁又不情不愿地,還是給陸少禹的追求短信回了個“哦”過去。

    第52章 魅力

    都說情場失意職場得意,這句話在趙旎歌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她一到文工團,就被主任通知去辦公室一趟。

    到了主任辦公室,主任笑瞇瞇地打量趙旎歌半晌,說:“趙旎歌,這次的元旦晚會你表現(xiàn)得非常好,可謂是技驚四座一鳴驚人啊!”

    “你那首古典舞《絲路之韻》,當天觀禮的很多領導都很欣賞。繼續(xù)保持,不要驕傲,主任相信你將來一定會前途無量!”

    趙旎歌沒心情聽主任說這些場面話,她直接問:“主任您有什么事,沒事的話我回去了!

    “哎別急呀!”

    主任忙叫住她,“你瞧瞧你,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我今天叫你來,是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先給你打個預防針,免得你待會兒聽了心臟受不了。”

    趙旎歌面無表情地想,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是她心臟承受不了的了。

    生命倒計時上,她只有十一個月的生命值。

    如果她不抓緊時間重新攻略陸少禹。

    那么她也不用再承受什么,再過十一個月,她的心臟就會自動停止跳動。

    見趙旎歌一點也不期待的模樣,主任嘖了聲,神秘兮兮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說:“喏,看看吧。你這次走大運了!軍藝部推薦你上春晚表演!”

    趙旎歌:“哦。謝謝領導栽培!

    主任看著她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轉(zhuǎn)身就走:“哎不是……你!”

    趙旎歌即將代表文工團入選軍藝部舉薦名額,參加今年春晚表演的事,很快在文工團傳開了。

    這次沒人再敢議論她的名額來歷不正。

    團里的同事們見到趙旎歌,也都客客氣氣的,主動跟她打招呼,禮貌中透著一絲小心翼翼地討好。

    但現(xiàn)在的趙旎歌,對周圍同事怎么看她,一點兒也不關心。

    她對自己即將上春晚這件事,也沒有表現(xiàn)得很激動期待,一副神色如常甚至是淡淡的模樣。

    但她這副表情,落到旁人眼里,尤其是以前愛在她面前嘲諷挑釁的李婷蔡月等人眼里,就成了一種榮辱不驚的傲慢。最高級的炫耀,便是這般漫不經(jīng)心的藐視。

    她們幾個私底下恨得咬牙切齒。

    但卻再不敢跑到趙旎歌面前來找茬,安安分分的,甚至見到趙旎歌都主動繞道走,生怕被她秋后算賬。

    *

    一月份的第一周,離月底春節(jié)還有二十來天。

    春晚雖然并不在趙旎歌計劃中,但她很感謝在這個時候來了一件能讓她全神貫注投入的事可以做。

    這幾天,趙旎歌將自己沉進舞蹈中,將所有的情緒都在每一次的旋轉(zhuǎn)下腰和跳躍飛舞中揮發(fā)成汗。

    軍藝部那邊派了個負責人來與趙旎歌她們舞團對接,全權負責她們這次的節(jié)目進程。

    負責人是一位年輕科長,姓蔣,人很善談,戴一副斯文眼鏡。

    趙旎歌的幾個伴舞見到這么俊朗的科長,都有點臉紅害羞,每天一見到他就跑過去圍著他,聽他講一些新鮮見聞。

    周五,大家練舞結(jié)束,準備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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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蔣科長叫住了趙旎歌,準備再跟她溝通幾個細節(jié)。下周就要去電視臺那邊進行第一次帶妝彩排,作為領舞,趙旎歌是重中之重。

    趙旎歌挎著包,裹緊脖子上的圍巾,聽到蔣干事叫她,便駐了腳步。

    蔣輝同趙旎歌一道走下臺階,一邊說著話。

    其實,通過這幾天接觸下來,蔣輝對趙旎歌還挺有好感的,只是他聽說趙旎歌好像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便保持著禮貌的距離。

    此刻與她并肩走著,近距離看著她那張明艷的臉,尤其是她那雙瀲滟如波的眼睛,蔣輝還是有一瞬間的愣神。

    “謝謝蔣科長,那我就先走了!

    趙旎歌把細節(jié)都記下來,便準備先行離開。

    可當她一轉(zhuǎn)身,看到對面路邊停著的那輛黑色越野時,腳步驟然一滯。

    蔣輝走過來,問她:“怎么了?”

    他抬頭,也一眼看見那輛軍用越野。

    都是在軍部體質(zhì)工作,雖說是文職,但蔣輝仍是一眼認出這輛車的牌照級別不低。

    正當他驚奇時,那輛越野車打開了,一雙遒勁筆挺的長腿踩著皮筒靴踏下來,緊接著,一個身形高大著軍裝的男人出現(xiàn)在車前,視線一瞬不瞬看著他面前的趙旎歌。

    看到從車上下來的男人,和他身上那不可忽視的氣場,蔣輝感覺略有點眼熟,扶著眼鏡打量了眼。

    緊接著,那男人邁步朝他們走過來。

    身前的趙旎歌突然轉(zhuǎn)身,對他說:“蔣科長,你剛才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我們走吧!

    蔣輝:“……”

    他默了默。

    看趙旎歌一眼,又抬眸看了眼聽到她這句話后倏然頓住腳步的男人。

    蔣輝心下曬然:“好啊,能得到美人賞臉,是鄙人的榮幸。”

    趙旎歌便同他并肩往前走去。

    經(jīng)過站在幾米開外臉色冷冽的軍裝男人時,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熟視無睹擦肩而過。

    蔣輝攔了輛車,紳士地將趙旎歌先請上去,然后才坐了進去。

    出租車開走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陸宴嶺還站在原地,手里攥著一份他剛批下來的結(jié)婚政審報告。

    手指緊緊陷進報告中,骨節(jié)都用力到發(fā)白。

    *

    趙旎歌坐在車上,目光忍不住往后視鏡看了一眼。

    她看到陸宴嶺的背影如料峭的寒冬蒼柏,淵拔挺立在那里,隨著車越開越遠,他的背影也離她越來越遠。

    趙旎歌突然感覺心里某個地方空了一塊兒。

    她從包里摸出煙盒,抖著手給自己點了一支。

    趙旎歌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抽過煙了。

    她一般只在心煩意亂的時候才會點上一支,看著煙霧繚繞,煙絲徐徐燃燼,會讓她的心情更快穩(wěn)定下來。

    坐在旁邊的蔣輝見她上車后就默不作聲抽煙,纖細的手指夾著煙蒂吞云吐霧,鴉色長睫頹然半垂,渾身都縈繞著一種難t?以名狀的氛圍。

    他雖然坐在她身邊,卻根本進不去她的世界。

    這個女人,確實非常有魅力。

    連抽煙都很迷人。

    蔣輝想,如果他沒有認出剛才那個穿軍裝的男人是誰的話,他可能真的會試一試追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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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

    “原來你傳說中的男朋友是陸宴嶺?”蔣輝微笑開口。

    趙旎歌聞言,轉(zhuǎn)頭睇他一眼:“你認識他?”

    “誰不認識特戰(zhàn)旅的陸大旅長。”蔣輝推了推眼鏡,“我也是軍校畢業(yè),比他小兩屆,他的名聲可謂如雷貫耳。父親是退將司令,姐姐姐夫是外交官,家里還有個兄長開銀行,陸家在京市聲名赫赫,沒人不認識他!

    趙旎歌心下自嘲。

    是啊,沒人不認識他。

    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身份,就她眼瞎不知道。

    蔣輝又看她:“趙小姐,飯還吃嗎?”

    趙旎歌將煙蒂摁滅:“不吃了,麻煩蔣科長送我回家吧!

    *

    陸家大宅。

    汽車的引擎聲在院子外響起時,陸老夫人便來了精神,笑呵呵起身迎出門去。

    已經(jīng)臘月了,就快過年。

    兒子之前答應過,會在年前將女朋友帶回來讓她見見,陸老夫人估摸著,也應該就是這個周末了吧。

    可她卻只看到兒子一個人從車上下來。

    整個人帶著一身的寒冷料峭,眼神黑沉沉的,連拂動的衣擺看著都莫名有股肅殺的氣勢。

    陸老夫人叫住他:“宴嶺,你答應我的人呢?我未來兒媳婦呢?”

    直到陸宴嶺在臺階頓步,陸老夫人才發(fā)現(xiàn),幾日不見,他怎么變得這么憔悴了?

    眼窩深陷進去,眼睛里有幾縷紅血絲,臉好像也瘦了些,讓他本就深邃的輪廓愈發(fā)突出了。

    “宴嶺,……你這是怎么了?”

    陸老夫人關切地看著他,她還從未在兒子臉上看到過這種神情,不由得讓她有幾分擔心。

    陸宴嶺看著母親,淡聲道:“沒事!

    說著沒事,可他一開口,老夫人便聽到他的嗓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似的。

    陸宴嶺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邁步進屋,穿過客廳上了二樓。

    陸老夫人擔憂地看著兒子背影,不一會兒,她去書房找到陸老爺子,對他說:“你也不去關心關心兒子,你沒看見他今天回來,整個人很不對勁啊。”

    陸振華用放大鏡翻著一本典籍,聞言瞪老伴一眼:“他都快三十的人了,有什么事不會自己處理?我像他那年紀的時候,老大都開始上學了!

    陸老夫人嘆氣,說:“我就擔心他是感情上出了問題。要是工作上的,我反倒不擔心了。”

    陸老夫人自己生的兒子她了解,他今天那個樣子,她還從來沒有見到過。

    宴嶺是個多么驕傲,對自己要求多高的人啊。

    從小到大就是這樣,不論什么他都一定要做到最優(yōu)異,他也確實做得很好,事事都出類拔萃比旁人領先。

    但唯獨,他沒有在感情上吃過苦頭。

    看來這次,他是真動了心。

    唉,也跟他父親一樣,是個天生的癡情種。

    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啊,一頭就栽下去了。

    不過這反到讓陸老夫人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女孩愈發(fā)好奇起來,能讓她一向眼高于頂目空一切的兒子為她這般魂牽夢繞,該是個怎樣的姑娘呢?

    *

    “旎歌,周末可以一起吃個飯嗎?”

    這是陸少禹給趙旎歌發(fā)的信息。

    趙旎歌一看到他就煩。

    不僅煩他的大憨憨樣,更煩他和陸宴嶺的叔侄關系。

    他要純粹就是一個陌生人還好,但他偏偏又是陸宴嶺的侄子。

    而趙旎歌還不得不繼續(xù)跟他拉扯,這就讓趙旎歌更煩了。

    趙旎歌神色陰郁地盯著手機,就回了一個字:“嗯!

    緊接著她打開系統(tǒng)面板,看到她回復了這個字過去后,心動值就蹭一下冒了三十分出來。

    不僅如此,那天陸少禹開車將她送回趙家,后來趙旎歌再看系統(tǒng)時,也發(fā)現(xiàn)多了六十分。

    就這么短短兩下,陸少禹的心動值就跟不要錢似的冒出來。

    難怪之前趙旎歌覺得陸宴嶺那么難攻略,怎么撩他,心動值都一動不動。

    但又在她每次誤打誤撞遇到陸少禹后,心動值會冒一點出來,原來根源一直就在陸少禹這小子身上。

    到了周末那天,陸少禹開車來接趙旎歌去吃飯。

    趙旎歌完全不打扮,素面朝天,直接往身上套了件厚厚的羽絨服就出門了。

    誰知陸少禹一見到她,就冒星星眼,紈绔少爺竟然還臉紅了,扭捏地看著她說:“小美,你……你今天真美!”

    趙旎歌想說美你媽的頭。

    但她忍住了。

    多一個字都不想跟他說,安全帶一系,腦袋一偏,冷淡道:“哦。”

    陸少禹很興奮,在那兒安排今天的行程,因為今天是他和小美的第一次約會,他一定要讓她終身難忘。

    “小美,你想吃什么?日料還是法餐?你想在落日的明珠塔頂聽著小提琴用餐,還是想在小橋流水的庭院里安靜享受美食?我聽朋友說最近新開了一家海鮮西圖瀾婭餐廳也不錯,有從西太平洋空運過來的魚子醬,要不我?guī)闳L嘗……”

    趙旎歌聽著他吧啦吧啦地說著,腦子卻在放空。

    她不由地想,她和陸宴嶺最開始約會時,他都帶她去吃了些什么呢?

    老式涮鍋,雜醬面,川菜……

    好像他帶她去吃的,都是這種有煙火氣的食物,每一樣都是她喜歡的。

    “小美?小美?你想吃什么?”

    趙旎歌回神,撇撇唇:“隨便!

    陸少禹撓撓頭,最后自己拿了主意,嘿嘿一笑:“那我們就去吃海鮮吧!

    *

    到了海鮮西圖瀾婭餐廳。

    陸少禹大手一揮,直接開了個最豪華的包間,點的全是這家最貴的海鮮。

    趙旎歌一點兒也沒有胃口。

    她看著在對面殷勤給她剝蝦殼的陸少禹,突然開口:“陸少禹,聽說你在家不怎么聽話啊!

    陸少禹:“……”

    陸少禹紅著臉,支支吾吾:“你聽誰說的?哪個孫子竟敢在背后說小爺?shù)膲脑!?br />
    趙旎歌漫不經(jīng)心抿了口酒:“你小叔說的!

    陸少禹一驚。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朝包間門口警戒了幾眼,確認那冷面閻王不在這里才松了口氣。

    等他反應過來,狐疑地看著趙旎歌:“小美,你……你認識我小叔?”

    趙旎歌拿起叉子,叉了塊龍蝦肉放進嘴里:“認識啊!

    陸少禹愣了愣,轉(zhuǎn)念一想,她是文工團跳舞的,經(jīng)常去軍部演出,聽過他小叔的大名也不奇怪。

    不過陸少禹一提起他小叔,就怨氣不小,說:“小美,你千萬別信他的!在他眼里,誰都是扶不起的阿斗,他就覺得自己厲害!哼,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嗎?”

    “是嗎!壁w旎歌稍微來了點興趣,抬眼,“你是這么評價你小叔的?”

    “是啊,你是不知道,我從小就吃了他不少苦。我只比他小七歲,可是小時候,他就是壓在我頭頂?shù)囊蛔笊剑巳硕伎渌翘觳,根本沒有人看到我的努力……”

    話題一打開,陸少禹就停不下來了。

    好像終于可以找到一個好好傾訴他這些年受的委屈的渠道,讓他不吐不快。

    趙旎歌撐著下巴,聽得很認真。

    她一邊聽一邊想,原來陸宴嶺從小時候起,就這么厲害了啊。

    陸少禹說得口干舌燥,停下來喝了口水,感覺肚子餓了,準備先吃點東西。

    趙旎歌催促他:“不要停,繼續(xù)說。”

    陸少禹便一邊狠狠咬著龍蝦腿,一邊憤慨地吐槽:“直到去年我被家里送進部隊當兵,又落到了我小叔手里。你是不知道,他簡直就是個魔鬼,專門盯著我,一看見我開小差或是偷了個懶,立馬就叫我們連長給我翻倍加訓!那幾天連續(xù)幾晚,大家都睡覺了,就我一個人還在操場跑圈。等我累死累活跑完回到宿舍,我的腿都在打顫了……”

    趙旎歌撲哧一下笑出來:“確實像他會做的事!

    “可不嘛!”

    陸少禹想想拳頭就硬了:“還有上回,我們連隊實彈打靶,我第一次戶外百米實彈射擊,沒有掌握好風向,有幾槍打偏了,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他竟然走過來,當眾讓我們連長報出我的打靶成績羞辱我!這都不算什么,他羞辱完我以后,又自己走上去啪啪射了幾槍,直接打了個滿環(huán)成績對我進行二次羞辱!”

    “你說說,他做的這是人事嗎?這一樁樁一件件的,換你你能t?忍嗎?!”

    趙旎歌不知想到什么,眉眼舒展一挑:“不能忍,他要是敢這么對我,我絕對收拾他……”

    陸少禹仿佛找到了知己,激動地道:“是吧是吧!我說啊,陸宴嶺他就是個惡魔!”

    趙旎歌表情瞬間淡下來,嫌棄地瞥他一眼:“那還不是你自己蠢!

    陸少禹:“???”

    第53章 訓狗

    一頓飯結(jié)束后,趙旎歌再看系統(tǒng),心動值又蹭蹭漲了六十。

    或許是因為之前在陸宴嶺那兒遭遇的難關和挑戰(zhàn)太深刻,讓趙旎歌生出了一種奇怪心理。

    她覺得這么輕易就拿到的心動值,有點太廉價了!

    比起他小叔。

    陸少禹的心動值顯得很不值錢。

    即便用從他這里得到的心動值,能換取她所需要的生命值。

    但陸少禹他,憑什么能當男主?

    又蠢又憨,跟個二百五似的。

    整天跟一群紈绔子弟不務正業(yè)鬼混。

    出身在軍人世家,竟然連槍都打不準,跑尼瑪個五公里都能累到腿抖。

    就這點出息,他就能當男主了?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后,趙旎歌再看陸少禹,就愈發(fā)橫豎不是眼了。

    所以當他們走出西圖瀾婭餐廳,陸少禹紅著臉支支吾吾地問趙旎歌:“小美,我、我可以追求你嗎?”

    那一瞬,趙旎歌似笑非笑,給自己點了支煙,說:“可以啊,不過我不喜歡你這種類型!

    陸少禹一點兒也不氣餒,趕緊表態(tài):“那你喜歡什么類型?我可以變成你喜歡的那個類型!”

    趙旎歌語氣溫柔又冷酷:“我喜歡你小叔那個類型的!

    陸少禹:“……”

    趙旎歌無視他的呆滯,繼續(xù)輕柔地說:“嚴肅自律,高冷寡語,做起事情來投入十二分的專注精力。醉心工作,無心情愛。要想拿下他,就得用盡手段,可能還會鎩羽而歸,這種有挑戰(zhàn)性的男人我最喜歡了!

    陸少禹半天不知道該說什么:“那……可是我……”

    他想說,可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趙旎歌微微一笑,毒舌不停:“瞧你,我才說幾句話,把你臉都說紅了。你覺得要是換你小叔在這兒,他會臉紅嗎?”

    陸少禹漲紅了臉:“……不會!

    趙旎歌漫不經(jīng)心吐出煙霧:“那不就得了。所以啊,你跟你小叔比起來,還有很大一段差距,夠得你追的。”

    陸少禹都快哭了:“為什么你們所有人都喜歡我小叔!”

    趙旎歌笑:“因為他值得,配得上。”

    陸少禹抱頭抓狂:“那我有什么?!”

    趙旎歌抄手,冷漠睇他:“你有運氣啊。你這么好的運氣你自己不知道嗎?就你這廢材,能出生在陸家,投胎就比別人運氣好了。你還遇到了本小姐,本小姐今天就來提點提點你,好讓你長點心。”

    陸少禹嗚嗚哭起來:“小美,你不喜歡我就不喜歡,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趙旎歌伸手,拍拍他哭得稀里嘩啦的臉:“誰說我不喜歡你了,我覺得你挺可愛的!

    不過是站在小嬸嬸的身份上,對侄兒進行一頓教育罷了。

    “行了,別哭了,擦擦鼻子回去吧!

    陸少禹看著趙旎歌,眼里的傾慕更深了:“小美,你對我真好,這些話,以前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她們都只對我說奉承討好的話,只有你是真心待我的!

    趙旎歌摸摸他腦殼,就像摸一只哈士奇,意味深長點頭:“嗯,你知道就好。”

    等趙旎歌回到家,打開系統(tǒng)一看——

    在她那頓pua后,陸少禹的心動值竟然猛漲到了一百二!

    趙旎歌:賤不賤啊。

    *

    最近一周,陸戰(zhàn)旅的氣氛無比緊張。

    士兵們個個都繃緊了身上的弦,因為保不準什么時候睡著了就會突然聽到緊急集合令。

    要求他們在五分鐘內(nèi)集合,然后跳上裝甲車,拉到三十公里外的野外,半夜三四點來一次突擊作戰(zhàn)演習。

    沒人敢掉以輕心。

    因為每次大家急急忙忙穿好裝備跑下樓時,就會看到他們旅長已經(jīng)站在那兒不耐煩地看手表了。

    他一臉冷沉地數(shù)著倒計時。

    在他數(shù)完十秒倒計時后,每一個遲到的人都必須在當天早晨回來負重加跑二十公里,然后再做全套增強訓練。

    這么一套做下來,就算是全旅體能最好的標兵,也得累趴下。

    但更可怕的是。

    旅長也會跟著他們這些受罰的戰(zhàn)士一起加訓。

    等練完,所有人都氣喘如牛癱倒在地,他們旅長卻面不改色回到行政樓,繼續(xù)處理軍務。

    旅長也太可怕了。

    誰也不敢有怨言。

    難怪友軍都稱他們是魔鬼特戰(zhàn)旅。

    那是因為他們有一個活閻王旅長。!

    在這群被訓得嗷嗷叫的士兵里面,陸少禹的體能原本是掉車尾的那個。但不知為何,最近他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支棱起來了!

    戰(zhàn)友問他什么情況?

    陸少禹便露出一臉幸福的表情,說:“你不懂,這是愛情的力量。”

    尤其是看到他小叔最近總陰沉個臉,陸少禹就更開心了。

    他上周去看爺爺奶奶時,悄悄聽鐘嬸說,陸宴嶺那家伙的女朋友好像在和他鬧分手,原本說好了要在年前帶女朋友回家吃飯的,現(xiàn)在也黃了。

    一想到這個,陸少禹簡直春風得意,精神好得不得了。

    *

    總算熬到周五,下午連隊還沒放假,陸少禹就趕緊給趙旎歌發(fā)信息,提前約好她今天晚上的安排。

    正當他坐在樓道上,期待地等著她回復時,身后傳來沉沉的腳步聲。

    陸少禹沒當回事,還以為是哪個經(jīng)過的戰(zhàn)友。

    可下一瞬,響起的冷冽嗓音叫他頭皮一麻:“陸少禹。”

    陸少禹趕緊將手機藏到身后,起身昂首挺胸喊了聲:“到!”

    他眼神悄悄瞟了一眼前面盯著他的男人,氣勢陰沉,臉色不虞,看著好像就要發(fā)火的模樣。

    陸宴嶺目光沉沉。

    “整天不好好訓練,躲在這兒玩手機?”

    陸少禹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生怕手機被他小叔沒收。

    陸宴嶺皺眉攫他一眼,語氣很嚴厲:“看看你自己這次突擊演訓的成績,全連吊車尾,再這么吊兒郎當,就給我滾回家去!

    陸少禹:“……是,知道了!

    等人走后,陸少禹才松了口氣,沖著他背影不服地揮了揮拳頭:“切,自己失戀了拿我發(fā)火?”

    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趙旎歌給他回了句:“行!

    陸少禹頓時春光燦爛:“還好我有小美,嘿嘿!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

    陸少禹為了追求他的神仙姐姐,是下了大功夫的。

    周六五晚上,他特地訂了一家頂層星空西圖瀾婭餐廳,可以一邊吃飯一邊看星星。

    只可惜,今晚夜色不好,不僅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天黑沉沉的。

    不過沒關系,小美答應來了。

    趙旎歌一來,隨著服務員的指引走到桌前,就盯著陸少禹不說話。

    陸少禹被她這些天的情緒無常弄得有點小心翼翼的:“小美,怎么了,是不是這桌位置你不喜歡?要不我們換個靠窗的?”

    趙旎歌抄著手睨他:“沒點長進嗎?看到我來了,是不是該主動幫我拉開椅子?”

    陸少禹連忙起身:“哦哦,是我不好,我太笨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起身繞到趙旎歌這邊,幫趙旎歌拉開椅子,等她坐下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點菜時,陸少禹又問她想吃什么。

    趙旎歌看都不看菜單一眼:“甜的不要,全要辣的!

    完全不能吃辣的陸少禹:“……好,都聽你的!

    等菜上來,趙旎歌還是不動筷子。

    她手指一曲,在桌邊叩了叩:“你就是這么追女孩子的?不知道有魚的話,要幫她把刺都挑出來?”

    陸少禹手忙腳亂:“哦,好的好的,我這就給你挑!你別生氣!”

    看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在那兒滿頭大汗地挑著魚刺,趙旎歌煩躁的心情總算有了絲平衡。

    當了這個男主,就得承受她的遷怒。

    憑什么就她一個人難受。

    她必須得再找一個人,讓他也跟她一樣難受,她心里的那股憋悶才有地方發(fā)泄。

    尤其這個家伙,還是陸宴嶺的侄子。

    她原本應該是他小嬸嬸的。

    如果他沒有‘男主’這個身份的話,趙旎歌此刻應該已經(jīng)挽著陸宴嶺的手,去他家見他父母,給陸少禹這個侄子發(fā)紅包了。

    趙旎歌覺得自己心理開始有點變態(tài)了。

    她可能真的是個壞女人吧。

    在睡了陸宴嶺后,還能在這里若無其事地跟他侄子吃飯。

    不知道他知道以后,會怎么想……

    趙旎歌心不在焉地神游天外。

    她好像又開始想他了。

    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樣了,他們已經(jīng)一個多星期沒見面了。

    他應該t?已經(jīng)把她忘了吧……

    趙旎歌味同嚼蠟地往嘴里夾了塊魚肉。

    等到一頓飯吃完,陸少禹鞍前馬后地帶著趙旎歌往外走,遇到了一個他經(jīng)常瞎混的哥們,也是京圈少爺。

    那位少爺一見到陸少禹和他身邊的大美人,就驚艷地吹了聲口哨:“陸少,哪來的極品妞?不介紹介紹?”

    陸少禹一聽,嚇得臉都白了,生怕趙旎歌生氣,趕緊怒瞪對方:“給老子把嘴巴放干凈點!”

    哥們一見他這態(tài)度,便知道是不是隨便玩玩的女人,斂了輕佻的笑,正待要再說幾句,就見那大美人兒慢條斯理摸出煙盒和打火機,低頭點上一支,兩指慵懶夾著,淡淡睥他一眼,開口道:“陸少禹,你平時就跟這種貨色鬼混?”

    哥們:“……?”

    陸少禹羞愧地低著頭,不敢吭聲。

    趙旎歌紅唇吐出一口白色煙圈:“知不知道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陸少禹的頭垂得更低了。

    對面那小爺不能忍了,嘿一聲道:“你內(nèi)涵誰呢?”

    又見陸少禹竟然對著她屁都不敢放一個,更不可思議了:“陸少禹,你什么時候?qū)σ粋妞這么言聽計從了?”

    陸少禹齜牙:“你少他媽放屁!”

    趙旎歌睇他一眼:“大庭廣眾之下說臟話,自己打嘴巴。”

    陸少禹恨恨瞪了一眼害他今天好不容易攢下小美一波好感又功虧一簣的狐朋狗友,抬手往自己臉上啪啪打了兩下,主動認錯:“小美,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對面那哥們見了,一整個目瞪口呆:臥槽!尼瑪訓狗呢?!!

    趙旎歌把煙盒放回包里,不小心將包從胳膊上滑下來,掉到了地上。

    她只是垂眸看了眼:“陸少禹。”

    就見陸少禹趕緊一個健步跑過去把包撿起來,搖頭擺尾地沖著趙旎歌討好道:“小美,包磕破了一個角,我給你買個新的吧?”

    趙旎歌修長食指夾著煙,轉(zhuǎn)頭將煙霧吐到他臉上:“這種問題還需要問我?最新款的香奈兒,每個顏色各一只!

    買來孝敬你小嬸嬸我。

    陸少禹忙道:“好的!”

    哥們:“……”

    他看不懂,但大為震撼。

    *

    連續(xù)兩個周末,陸少禹都和他的小美約會吃飯。

    到了周六,他覺得時機氣氛都差不多了,或許可以更進一步了。

    在又一次將趙旎歌送回家時,陸少禹緊張地說:“小美,明天是我生日,你能來我家吃飯嗎?”

    其實陸少禹生日是臘月二十八,離現(xiàn)在還有幾天,但陸家人沒有過新歷生日的傳統(tǒng),往年都是臘月二十八和年一起過,全家人在他家吃年飯,二十九在陸望舒家吃,除夕夜就在陸老爺子主家過。

    但陸少禹耍了個心眼,他說的是自己新歷生日。

    新歷生日就不是生日了嗎。

    陸少禹心想,要是這次小美答應他,就說明她愿意接受他了。

    趙旎歌瞥他一眼:“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陸少禹低頭:“……呃,小美……”

    “行吧。”趙旎歌倒也沒有推辭,她有她的打算。

    在她還沒從陸少禹這里獲取到足夠多的心動值前,光這么釣著他也不太可能。

    萬一哪天陸少禹回過味來,不接受她的洗腦了,那她才是真的玩脫了。

    陸少禹聽到她答應了,狂喜無比:“小美,你答應了!”

    趙旎歌扯扯嘴角:“我只是答應去你家吃飯,并不是答應接受你的追求。就你現(xiàn)在這表現(xiàn),我看還有待觀察,起碼……也得再觀察三個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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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少禹激動極了:“好!三個月而已,我會好好表現(xiàn)的!那我明天來接你!”

    趙旎歌隨口應下,轉(zhuǎn)身走了。

    回到家,趙旎歌就對陶榮說:“準備點禮物,我明天要去陸家吃飯!

    陶榮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你要去陸家啊!哎喲喂,那我可得好好給你準備準備!”

    而另一邊,陸少禹滿心歡喜地開車回家。

    回到家后,他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頭就抱著炫耀的心態(tài)給他小叔打了個電話。

    平時陸少禹是不敢給他打電話的,怕得要死。

    但這次愛情給了他勇氣。

    說什么也要趁他小叔失戀的關鍵時刻打個漂亮的翻身仗,狠狠贏一次!@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電話打通,他便賤兮兮地開口:“小叔,明天來家里吃飯唄,有個重要的事!

    第54章 盛怒

    今天是臘月里一個難得的艷陽天。

    太陽照得下了幾天雪的京市明晃晃的,纖塵不染,連街上行人和車流都多了起來。

    陸少禹開車出門時,看到這么好的天氣,簡直覺得連老天爺都在幫他。

    他的那個心情呀,就跟這午后的陽光一樣燦爛極了。

    開到趙家,陸少禹給趙旎歌打電話,說他到了。

    沒過一會兒,趙旎歌從家門里出來了,還帶著兩盒禮物,陸少禹一看,心跳咚咚加快,趕緊下車去接。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美,你能答應陪我過生日,我就很開心了,還準備什么禮物呀,嘿嘿……”

    趙旎歌睨他一眼:“不是給你的,給你爹媽的。”

    畢竟她也是第一次見陸宴嶺的大哥大嫂,沒點禮數(shù)也不像樣。

    但陸少禹不僅沒有聽出趙旎歌的言外之意,反而還做了一番自己的理解,他心想:哇哦,小美這么快就把自己帶入未來兒媳婦的身份了嗎,給他過生日,竟然還貼心地給他父母準備了見面禮,嘿嘿她考慮得可真周到!@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路開車來到陸少禹家。

    昨日秦佩就聽兒子說了,今天要帶一個朋友來家里吃飯,問他是什么朋友,他還一副神秘兮兮地表情對她說:“媽,你懂的!”

    懂什么懂?

    秦佩氣不打一處來,以為又是兒子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本來不想招待的,但畢竟那些小少爺個個家里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秦佩也只得吩咐阿姨多做幾道菜。

    到了下午,人就來了。

    秦佩都懶得起身去迎接,只讓家里的阿姨去候著。

    沒想到,兩分鐘后,阿姨激動地跑回來,說:“太太,您快去看看吧!少爺帶了個姑娘回來!”

    “什么?”秦佩愣了,一下從沙發(fā)站起來,抬腳就往大門外走。

    果然,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陸少禹小心翼翼扶著一個漂亮姑娘下了車,兩人正朝著家門口走過來。

    秦佩一見那姑娘萬里挑一的模樣氣質(zhì),登時就笑開了花,連忙迎上去:“少禹,回來了!還不快給媽介紹介紹,這位是?”

    陸少禹剛想說“這是我女朋友”,但在觸及趙旎歌警告的眼神時,緊急改了口:“媽,這是我朋友!

    但是說完,他又悄悄對他媽做了個‘你懂的’表情。

    這下秦佩是真的懂了。

    趙旎歌禮儀優(yōu)雅,朝陸太太頷首:“陸太太,您好。”

    秦佩不著痕跡地打量了幾眼趙旎歌,簡直滿意極了,覺得兒子這回的眼光怎么變怎么好了,趕緊熱情地將人請進屋,又是上茶又是上甜點的,招待得十分熱絡。

    趙旎歌在陸少禹家客廳簡單環(huán)視一圈,問:“陸先生不在家?”

    她問的是陸少禹的父親陸和泰,但她稱呼的是‘陸先生’,而不是叫的伯父。

    但秦佩和陸少禹母子倆誰也沒察覺到這稱呼的問題,秦佩笑著說:“他這陣應該還在銀行,一會兒就會回來了!

    趙旎歌點點頭,細看對面的美闊婦,保養(yǎng)得很好,看著也就三四十的樣子,完全看不出像已經(jīng)有個二十多歲兒子的媽。

    不過,趙旎歌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這位陸太太。

    在腦子里回想半天,她才想起,哦,是了,那次在醫(yī)院關褚爺爺?shù)牟》浚惨娺^陸少禹母子。

    說來也挺諷刺,其實早在那個時候,陸少禹就來跟她搭過訕,不過趙旎歌回想自己當時對他說了句什么——她讓他滾。

    她那個時候正一心鉆研,要怎么才能從陸宴嶺那里得到第一波的心動值呢……

    趙旎歌最近總是能從任何事情走神,然后想到陸宴嶺那兒去。

    陸太太又跟她聊了會兒,暮色將至時分,外頭院子響起了汽車引擎聲。

    陸太太回頭對趙旎歌笑道:“應該是他爸回來了。”

    陸和泰一進屋,看到家里坐著個明艷大方的年輕姑娘,也是一愣,陸太太解釋他才知道,竟然是兒子帶回來的‘朋友’。

    稀奇啊,兒子竟然長本事了!

    陸和泰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把兒子送去當兵果然沒t?有錯,跟著他小叔歷練一段時間,眼光都有了質(zhì)的飛躍。

    趙旎歌在見過陸宴嶺的大哥大嫂后,總算知道他們?yōu)槭裁磿袀陸少禹這么單純的兒子了,他們一家雖榮華富貴,但夫妻倆都挺隨和,一點兒也沒有架子。

    那邊阿姨已經(jīng)將飯菜準備好,陸少禹卻開始著急了,頻頻向門外張望。

    昨天給小叔打過電話了,該不會今天他不來了吧。

    他要是不來,那還怎么跟他炫耀呢。

    就在陸和泰準備招呼客人入座吃飯時,門外總算傳來了汽車的聲響。

    陸少禹一喜,趕忙道:“肯定是小叔來了!”

    沙發(fā)上的趙旎歌聽到這句,整個人驟然一僵。

    而那邊,陸和泰已經(jīng)邁出門去,站在庭院里,朗聲和從越野車下來的男人交談了幾句,兄弟倆一道走了進來。

    趙旎歌捏緊了手中茶杯,臉色微微發(fā)白,垂著的眼睫也忍不住顫抖起來。

    她簡直想立馬奪門而去!

    可她的身體像被點了穴道一樣,根本動彈不得。

    她眼睜睜聽著陸宴嶺低沉微啞的聲音由遠而近,慢慢從門口走進了客廳。

    陸和泰在那邊笑著跟他說:“哦對了,今天少禹還帶了個朋友來家里,估計是喜歡的姑娘!

    陸宴嶺沒什么太大反應,他淡淡乜了眼有些炫耀看著他的陸少禹,眉峰一皺,倒也沒當著兄長的面教訓他,只威嚴收回了眼神。

    但是,當他的視線掃到對面,看到坐在沙發(fā)上的那道背影時,倏地一頓。

    趙旎歌背對他坐著。

    歐式的絲絨扶欄沙發(fā),只遮住了她半個身子,肩背以上都露在外面。

    但僅僅是這半個背影,陸宴嶺也認出了她。

    那一瞬,陸家客廳里的空氣驟然一寒。

    氣溫都好像低了幾度。

    陸少禹猛地打了個寒噤,只覺得后勃頸一陣冷風刮過,讓他脖子涼颼颼的。

    “陸少禹喜歡的姑娘……”陸宴嶺冷冷盯著那個背影,“是她?”

    陸和泰什么都不知情,聞言還笑了笑:“這得問他自己了,我和他媽也不想過多干預,讓他們年輕人順其自然吧。”

    偏偏這時候,陸少禹還不知死活地湊上前,得意洋洋地說:“小叔,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小美,哦不,她叫趙旎歌,在文工團工作,是一名非常優(yōu)秀的舞蹈演員。她們舞團經(jīng)常去我們部隊演出,興許你也見過!

    趙旎歌聽著他們對話,簡直要當場暈厥過去。

    如果可以,她真想掐死陸少禹!

    陸少禹話音未落,便發(fā)現(xiàn)他小叔看著他的眼神陡然凌厲,黑沉沉的眼睛像蘊含著殺氣一般。

    但陸少禹將這解讀為他被刺激到的表現(xiàn)。

    陸少禹得意地想:哈哈,這下你終于嘗到被比下去的滋味了吧!

    你只不過大我七歲,卻憑借小叔的輩分壓了我半輩子,這回我就要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好好贏你一頭!

    我有漂亮的女朋友,嘻嘻,你沒有,略略略!

    陸宴嶺冰冷陰沉的目光將陸少禹從頭到腳掃了一遍。

    還在那兒暗自得意的陸少禹,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此時正在墳頭上蹦迪。

    陸宴嶺又看了眼始終只用一個背影對著他的女人,幾乎要被氣笑了。

    他語氣涼涼開口:“趙小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趙旎歌手一抖,杯子里的茶差點灑出來。

    陸太太有些驚訝:“呀,小叔你也認識趙小姐啊?”

    陸宴嶺看著趙旎歌故作鎮(zhèn)定的模樣,冷笑:“豈止認識!

    趙旎歌:“……”

    那邊陸和泰見菜已經(jīng)上齊了,便招呼著大家:“先入桌吧,一會兒菜涼了。”

    *

    趙旎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頂著陸宴嶺威壓瘆人的目光挪到桌前的,她覺得,就這么短短幾分鐘,她就好像已經(jīng)死過一回了,魂魄飛走,已經(jīng)不在她身上了。

    偏偏挑事人毫無所覺。

    陸少禹為了炫耀,故意當著他小叔的面給趙旎歌盛湯剝蝦,還把魚里面的刺一根根挑干凈,才放到她碗里。

    看得陸少禹父母都有些訝異。

    趙旎歌察覺到對面陸宴嶺投過來的目光一冷再冷,在心里絕望地哀嚎。

    這一刻她是真的后悔了,如果她沒有把陸少禹訓得像條大狗子一樣的話,這陣他也就不會做這些事來。

    看在陸宴嶺眼里,完全就是在挑釁他。

    趙旎歌咬緊牙關,瞪陸少禹一眼:“不用了,我自己來!

    陸少禹卻覺得還不夠,之前幾次吃飯,他都是從上桌伺候她到下桌的,以前陸少禹覺得一個大老爺們伺候女孩吃飯挺丟臉的,但現(xiàn)在他只覺得幸福。

    尤其是此時此刻,對面還有個事事都壓在他頭上的小叔在看著。

    能讓他小叔嫉妒,這種機會可不多,陸少禹怎么也得多享受一會兒這種優(yōu)越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實在忍不住了,手在桌下狠狠掐了一把陸少禹的腿,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我說,不、用、了!

    陸少禹嘴一歪,連忙求饒:“哎喲喲喲——知道了知道了!我不給你挑了,你自己來!

    趙旎歌從頭到尾沒敢去看陸宴嶺的視線,也不敢跟他對視。

    陸太太跟她說話時,趙旎歌心神恍惚地胡亂應著,差點把湯打翻在渣碟里。

    就在這一瞬,她目光慌亂一跳,倏忽抬頭撞上陸宴嶺晦暗的黑眸。

    霎時間,周圍所有的聲音都不見了。

    她眼里只看得到他。

    他好像瘦了。

    僅僅只是一個多星期沒見,他就瘦了,眉骨下的眼窩也更深邃,一雙看著她的眼眸,黑沉如淵,叫人窺不到底。

    陸少禹又在她旁邊說了句什么,趙旎歌一概沒聽清。

    這時,她看見陸宴嶺用餐巾慢條斯理抿了下唇畔,盯著她開口:“陸少禹,你認識她多久了?”

    陸少禹紅著臉看了眼趙旎歌,說:“有半年了吧!

    “半年!

    陸宴嶺盯著趙旎歌,譏誚扯唇,點頭:“很好。”

    趙旎歌:“……”

    趙旎歌實在待不下去了,只想趕緊離開這里。

    “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她說聲了抱歉,離開桌,抓起包就要走。

    “急什么!

    陸宴嶺幽幽開口:“正好我順路,可以順道送趙小姐一程!

    陸太太見狀也挽留:“是啊,正好待會兒宴嶺也要回去,可以讓他順道捎趙小姐一路的!

    誰知話一說完,陸宴嶺便已闊步起身,抄起外套走到趙旎歌身邊,一把攥住她胳膊,不由分說就將人拉著往外走。

    陸少禹瞪眼:“……哎?!”

    *

    趙旎歌就這么被陸宴嶺半強迫地拽出了陸少禹家。

    她看著他那陰沉沉的臉色,根本就不敢坐他的車,拔腿就要跑。

    可她那點速度哪比得上陸宴嶺,被他伸手一撈,將人攔腰一提就給扔進了副駕駛里。

    沒錯,是扔。

    他一點兒也不溫柔地將她扔進了車里。

    但趙旎歌知道他此時正在怒氣頭上,根本不敢反抗,也不敢再惹他,只能小心翼翼抱肩,將自己縮在車椅里。

    陸宴嶺從另一頭繞上車,將車門砰一聲關上,沉著臉將油門一踩,車就迅猛疾馳了出去。

    趙旎歌:“……”

    車速一百碼在夜晚的城市道路上狂飆著。

    窗外兩旁的霓虹燈影光怪陸離劃過。

    車內(nèi)卻安靜得連兩人呼吸聲都聽得見。

    趙旎歌沉默著,沒有說話,也不敢問他要帶她去哪里。

    就好像她心里有一種感覺,她遲早會東窗事發(fā)落到他手里的,現(xiàn)在被他知道了,她反而有一種罪惡又可恥的坦然。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就讓她今天面對他的盛怒,然后做個了斷吧。

    陸宴嶺神情陰霾開著車,從上車后就一直沒有說話。

    就算他沒有說話,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股讓極具壓迫性的凜寒氣勢,也注足以讓任何人畏懼。

    他的沉默之怒,讓車內(nèi)本就難以承受的氣氛愈發(fā)窒息,趙旎歌的胸脯緊張地起伏著,卻不敢呼吸得太用力了。

    車在深沉的夜色中疾馳著,開了很久很久。

    久到趙旎歌終于忍不住扭頭悄悄看他一眼,卻看到他冷冽緊咬的下頜,和面無表情的側(cè)臉。

    這個男人,當他冷酷下來時,連側(cè)臉和鼻峰的弧度都是陡峭無情的。

    趙旎歌抿著唇,正想說點什么,來打破這種令她不安的沉默,卻見他突然將車在前方路邊一停,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趙旎歌不明所以,四下一看,這里就是一條陌生的大街,她根本就沒t?來過,他把她帶來這里干什么?

    難道,是要在這里把她嘎了拋尸荒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也不知道為什么,這種情況下,她竟然還能冒出這么無厘頭荒誕的想法。

    沒過多久,陸宴嶺從街邊一家商店回來。

    他拉開車門,目光深沉諱莫看她一眼,然后把一個東西扔在了中控臺上,又坐上車繼續(xù)開。

    趙旎歌疑惑地低頭看了眼他買回來的那個東西,竟然是那個。

    趙旎歌:“……”

    她臉一紅,意識到他要做什么,整個人愈發(fā)坐立不安起來。

    如果可以,她現(xiàn)在就想跳車而逃。

    可陸宴嶺沒有給她這個機會,他仍舊將車開得飛快,甚至比來的時候還要快。

    趙旎歌的手悄悄摸到車門,準備在他下一次停的時候隨時開門逃跑。

    可陸宴嶺卻將車又重新開回了陸少禹家。

    他將車開回這里的時候,趙旎歌整個人都是懵的,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是她有了種非常警惕且不妙的預感。

    在車在陸家房子庭院前一停下時,她就用最快的速度拉開車門跑下去,因為著急慌忙,她連包都忘了拿。

    然而她的一切反應都在陸宴嶺的預料當中,她穿著高跟鞋只來得及往前跑了幾步,就被追過來的男人攔腰一抱,將她整個人打橫拎起丟進了車后座中。

    趙旎歌忍不住對他拳打腳踢:“陸宴嶺,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陸宴嶺整個人從外面覆進來,反手將車鎖一按,狹窄密閉的空間里她就再沒有掙扎的余地。

    “我倒要問問,你想干什么?”他僅用一只手就握住她胡亂揮動的兩只纖細胳膊,將她摁在車椅上,語氣冷冽得讓她不自覺打了個顫。

    他的另一只手往下,提起她纖細腳踝,帶著薄繭的手掌在她凝脂肌上輕拂,表情卻仍舊很冰冷:“這么冷的天,穿著裙子,高跟鞋連腳背都包不住,想勾|引誰?”

    “嗯?”他神色愈發(fā)陰霾,黑眸在車廂里秾得像深淵,“勾|引陸少禹?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

    趙旎歌顫抖著不說話。

    因為他的手已經(jīng)滑下去將她的高跟鞋脫掉,然后順著她小腿往上。

    “陸宴嶺,別這樣……”

    “別哪樣?”他沉聲問她,面無表情。

    趙旎歌咬著唇瓣,忍不住地嗚咽了聲,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他在這樣的氣壓下竟然動了情。

    陸宴嶺感受到她的蓮溪潺潺地翕動不已,呼吸也逐漸沉重。

    他寬厚堅實的脊背伏下來,低頭吻她頸側(cè),幾乎是帶著懲罰地在她脖子上留下紅痕,然后抵咬著她耳朵恨恨地說:“就這么想勾‘引我侄子?那叫聲小叔來聽聽?”

    趙旎歌嗚咽著,用力捶他肩膀:“陸宴嶺,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這么禽‘獸!”

    密閉潮熱的車廂里,陸宴嶺近乎失控,黑眸腥紅,嗓音嘶啞,俯身堵住她那張讓人又愛又恨的嘴:“你逼的!

    直到將她吻得雙手發(fā)軟,搭在他肩上的手再也沒有了捶打的力氣,陸宴嶺才直起身,轉(zhuǎn)身長臂一抄,將中控臺上的東西撈過來。

    趙旎歌在他停頓的時候,頭腦稍微有了絲清明,她睜開眼,一轉(zhuǎn)頭就能看到車窗外不遠處就是陸家的房子,而陸宴嶺就將車停在他們家庭院外。

    陸宴嶺可能真的是被她逼瘋了。

    他怎么能在這里……

    可陸宴嶺沒有給她逃離的機會,強勢又不容拒絕。

    抵入那一瞬,趙旎歌和他同時都顫息了一聲。

    就像兩個渴望已久的靈魂終于貼近,皆發(fā)出滿足地喟嘆。

    ……

    這陣不知道是半夜幾點。

    街頭的霓虹燈也漸漸熄了下去,只剩幾座高樓大廈的頂燈還亮著,偶爾有寫字樓里內(nèi)透出一點光源。

    陸家的別墅位于城中環(huán)的一條安靜的富人住宅區(qū)。

    趙旎歌根本不敢發(fā)出什么聲音,她怕有路過的人會聽到。

    她模糊不清的聲音被男人的親吻攪得破碎不堪,只能發(fā)出一點意味不明的嗚咽。

    趙旎歌迷蒙著眼睛抬頭,看著陸宴嶺棱角分明冷峻的臉龐,身著軍裝的男人禁‘欲又強勢,他的眉頭緊鎖,目光冰冷,嘴角抿成一條冷厲的直線。

    “陸宴嶺,我討厭你!”

    趙旎歌咿咿嗚嗚地哭著。

    “我最討厭你了!”

    “討厭吧!标懷鐜X牢牢禁錮著她,動作愈發(fā)凌厲無情。

    哪怕是恨他,也比她不理他好,也比她跑去找別的男人好。

    趙旎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卻被他強行抬起下巴,深深吻住她的唇,也吻起她濕潤在眼睫上的淚珠。

    陸宴嶺又將她翻過來,看見眼前的香肩若削,又忍不住埋頭將吻落上去。

    陸家大別墅里,陸少禹一家三口和樂融融。

    在送走客人后,陸太太秦佩先是將兒子拉到跟前,仔細詢問了今天那位趙小姐的工作,年齡,以及家庭背景。

    在得知趙旎歌居然就是當初她相看過那個文工團領舞趙蘭心的妹妹,陸太太有點啞然失語。

    半晌,她感嘆一句:“還得是親生的啊,外面不知道哪兒抱回來的養(yǎng)女,到底是比不上正統(tǒng)。今天我看這位趙小姐,談吐有禮,明艷大方,真真兒是討人喜歡。”

    陸少禹見老媽也喜歡小美,心里很開心:“媽,你放心!兒子一定好好表現(xiàn),努力追到她,讓她當您兒媳婦!”

    那頭陸和泰接了個電話從書房出來,聽見母子倆的對話,也敲打了句:“即是如此,就別再像以前那般不著調(diào),過了年,你也是二十三的人了,你小叔像你這個年紀,都已經(jīng)是上尉軍銜了。你好好學學!”

    “哎呀爸!好端端的您又提小叔干嘛呀,掃興,今天就不能讓我高興一回!”

    陸和泰搖搖頭,走進了書房。

    陸太太和兒子聊了會兒,有點困了,便讓阿姨給她放洗澡水,自顧上了樓去。

    陸宴嶺今天揚眉吐氣,心情倍兒好,也回到自己房間,趕緊掏出手機,給他的小美發(fā)信息。

    “小美,今天我爸爸媽媽都夸你了,說你落落大方,知書達禮,他們都很喜歡你,嘿嘿!

    而知書達禮的趙旎歌,此刻正在他家房子的庭院外,在他小叔的車上,纖細的雙腳踩在前面的椅座背上。

    而后慢慢沒力,松松垮垮垂落下來,輕輕晃著。過了會兒,又被舉起踩在黑硬頭發(fā)上。

    足弓蜷縮,連腳趾都陷進了那黑茬茬的頭發(fā)里。

    不知過去多久,陸宴嶺終于抬起頭,嗓子啞得像被砂礫磨過:“趙旎歌,你的身體比你的心誠實!

    趙旎歌歪著頭,整個人癱軟在那里不說話。

    一看就是被他欺負得很了。

    她只是無聲無息地哭,眼淚從她濕漉漉的濃密眼睫沁潤而下,臉頰滿是淚痕,掛在腮邊欲落不落,模樣頗有幾分委屈可憐。

    陸宴嶺到底還是舍不得,將人抱進懷里,緊緊摟著。

    很長的時間里,兩人都沒有說一句話。

    充滿幽暗旎香的凌亂車廂里,陸宴嶺就這樣沉默地將她扣在懷里,手臂用力得像要將她陷入骨血中。

    半晌后,他才沙啞著聲說:“趙旎歌,我們結(jié)婚吧!

    第55章 落幕

    “趙旎歌,我們結(jié)婚吧!

    聽到陸宴嶺說出這句話時,趙旎歌終于從那種恍惚感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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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宴嶺向她求婚了。

    還是在親眼目睹了她和他侄子在一起后的此時此刻。

    他已經(jīng)將他的底線一退再退,退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下了他所有的驕傲,近乎卑微地,在祈求她了。

    趙旎歌的心被一股甜蜜和酸澀脹滿。

    她好想不管不顧,就這樣撲進他的懷里。

    可是她不能。

    她在心里苦笑。

    趙旎歌,你憑什么?

    你就是個卑劣的女人,憑什么得到他如此高尚的愛。

    “不要!

    趙旎歌悄悄擦去眼角的淚,轉(zhuǎn)過頭,用輕佻地眼神看著他,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孟浪:“陸大旅長,大家都是成年人,玩玩嘛,你還當真啦?”

    “你說什么?”陸宴嶺不可置信地捏住她臉頰。

    趙旎歌就那樣衣衫不整春色靡迷地躺在車椅上,慢慢抬起手,用手指去撫摸他的胸膛:“陸大旅長明年也快三十了吧?你急著找個女人結(jié)婚,可我不急呀!我才二十一呢,還沒玩夠呢……”

    “趙旎歌!彼嫠V。

    趙旎歌卻不為所動,繼續(xù)挑釁地看著他:“你侄子年輕氣盛血氣方剛,又對我言聽計從,我當然也想跟他玩玩兒咯,畢竟,他和我才是年歲相當嘛!

    “而且!彼龐傻蔚挝娲揭籺?笑,“睡完小叔又去睡侄子,一定別有一番刺激……”

    “閉嘴!”

    陸宴嶺黑眸遽暗,陰沉的臉上出現(xiàn)一股前所未有的駭然。似暴風雨來臨前陰云密布的天,黑云壓頂,正醞釀著一場狂怒。

    “哎呀!”趙旎歌眼眸半瞇,語氣卻帶著纏綿的讓人沉醉的溫柔,“陸大旅長這就生氣啦?”

    陸宴嶺寬大的手掌在她臉頰拂動,滑到她的脖頸,輕而易舉捏住。

    他目光冰冷看著她。

    看她在他手中呼吸困難,氣得真想掐死她算了。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一個女人。

    這么美的一張臉,卻裝著這么狠的一顆心。

    趙旎歌努力仰著脖子喘氣,卻仍舊用手在他身上撫摸挑逗,將她的放浪人設做到極致,對著他吐氣如蘭:“陸大旅長,你不就是喜歡我的身子嘛…剛才應該還沒爽夠吧,要不要再來一次。俊

    “趙、旎、歌!

    陸宴嶺幾乎是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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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帶著悍然怒意的索取,不是趙旎歌能夠承受的。

    密閉潮熱的車廂后座,衣衫凌亂,春光旖旎,愛痛與恨欲此起彼伏。

    趙旎歌脖頸難以難受地仰起,抱著他的后腦勺,閉眼時兩行淚漪滑下。

    就讓她自私地放縱這一次吧。

    她是真的想他了,想他的聲音,想他的氣息,想他的吻和他懷抱的溫度。

    就這一次。結(jié)束后,她就會離他遠遠的,再也不出現(xiàn)在他面前,讓他永遠忘記她。

    趙旎歌主動回應他,迫切渴望他。

    她放任自己在一種絕望而又墮落的極致中沉淪……

    男人挺伏著精悍的腰,像是要一口氣把失去的那幾天全都補回來。

    直到黎明漸白,天方破曉,京市的早晨在寂靜中緩緩蘇醒。

    陸宴嶺終于沉喘著撐起身,肌肉緊繃的脊背上道道抓痕。

    滾燙的熱汗從他冷厲眉峰滴下,沁在深邃漆黑的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視線,也模糊了身下因體力透支而終于有了短暫柔順模樣的女人。

    烏黑的發(fā)絲散亂,凝脂香腮透紅。

    全身每一處白膩肌膚都有他唇舌經(jīng)過的痕跡。

    陸宴嶺撿起外套,將人撈起來裹住。

    沉啞嗓音帶著平靜的威脅:“再敢跟那小子吃飯,信不信我打斷他的腿。”

    說完。

    他冷著臉大步邁下車,在天亮之前將車駛離了這里。

    *

    幾天后便是臘月二十八。

    陸少禹再給趙旎歌打電話,發(fā)現(xiàn)電話打不進去了。

    幾天人都聯(lián)系不上。

    陸少禹憂愁苦惱地想,難道是那天他什么地方表現(xiàn)不好,惹小美生氣了?

    趙旎歌回去后,就將陸宴嶺侄子倆電話一并扔進了黑名單。

    她誰也不想理。

    只想好好完成這次的春晚表演,然后再找個沒人打擾的清靜地方,給自己放一個長假,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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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光輝和陶榮夫婦知道趙旎歌要代表軍藝上春晚,還挺高興,畢竟這不是一般的光榮,以后講出來他們面子上也跟著有光的。

    臘月二十九那天,趙旎歌隨蔣科長帶領的表演人員去了電視臺,進行最后一次帶妝彩排。

    除夕夜那天。

    趙旎歌正式登上電視臺的春晚舞臺進行表演。

    彼時,陸家大宅中。

    煙火鼎盛,氣氛喜慶。

    全家十來人聚在宅子里過年。

    廚房里,鐘叔鐘嬸正在忙著準備年夜飯;客廳里,詹正初陪著陸老爺子下象棋;電視上播放著熱鬧的除夕晚會,茶桌上擺著琳瑯滿目的瓜果茶點;秦佩和陸望舒姑嫂倆有說有笑聊著天,陸老夫人最近閑來無事開始織圍巾,帶著個老花鏡慢吞吞數(shù)著針腳。

    而另一邊,陸少禹捧著手機唉聲嘆氣。

    小美為什么不理他了呢……

    今天除夕夜,他還想跟她說聲新年快樂呢,還準備了一個驚喜禮物要送給她。

    他的對面,陸宴嶺目光沉沉盯著他。

    冷冽視線將他從頭審視到了腳。

    當陸少禹抬幽怨地抬起頭時,看到的就是他小叔用這么一副冰冷神情看著他。

    陸少禹被嚇得一抖,手機都差點沒拿穩(wěn):“小、小叔……你看著我干什么?”

    難道是上次請小美去家里吃飯,故意在小叔面前炫耀了一番,所以刺激到他了?

    陸宴嶺看到侄子這副憨愣的表情,眉頭愈發(fā)緊皺,黑眸微斂。

    他不動聲色收回視線。

    要說趙旎歌會喜歡這個愣小子,陸宴嶺是不信的。

    趙旎歌那女人招引狂蜂浪蝶的本事,從一開始陸宴嶺就知道。想追求她的男人不計其數(shù),甚至一度還包括他最好的朋友。

    但為何她就偏偏找上了他侄子,陸少禹這個楞青頭?

    陸宴嶺冷靜過后,陷入了沉思。

    就在這時,沙發(fā)那邊正在聊天的秦佩突然抬頭,驚喜地指著電視:“哎!那不是趙小姐嗎?”

    電視正直播春節(jié)晚會,此時幾個年輕女孩正搖曳身姿跳著來自千年前的絲路古典舞。

    少女們的舞步像柳枝擺動一般,輕盈而飄逸。

    尤以最中間那個紅衣少女,嬿婉回風態(tài)若飛,麗華翹袖玉為姿。

    宛如古典畫卷中走出的仙子。

    陸望舒也跟著看了眼,領舞那姑娘確實漂亮,標致的東方古典美人兒。

    便轉(zhuǎn)頭問秦佩:“大嫂,跳舞這姑娘你認識?”

    秦佩笑呵呵道:“認識,認識。”

    一旁陸老夫人聞言也從織著的圍巾抬頭,扶著老花鏡看了會兒:“喲,哪家的姑娘?瞧著可真招人稀罕。”

    陸宴嶺面無表情掃了眼電視,聽著母親的叨念,喉嚨微微涌動。

    那頭秦佩見老太太都把人給瞧上了,連忙自豪地道:“這姑娘是我們家少禹的朋友!前幾天還來我們家吃過一回飯呢。”

    陸少禹在旁邊得意一笑,正要說話,突然感覺渾身一寒,像被什么強大氣勢攫住。

    陸少禹忍不住摸了摸后脖子,轉(zhuǎn)頭一看,又是他小叔在冷颼颼盯著他。

    陸少禹:“……QAQ”

    干嘛呀,怪瘆人的。

    早知道刺激他一下反應這么大,那天就不犯賤了。

    *

    廚房里,鐘嬸端著一道菜出來,聽見夫人太太們在聊著什么,便也湊過來。

    彼時電視上那支舞蹈正跳到末尾,中間那位紅衣飄逸的敦煌神女于沙漠中緩緩回眸,只留下一個神秘傾絕的背影。

    鐘嬸驚喜地指著電視:“咦!這不是趙小姐嗎!大少的女……”

    全家人目光轉(zhuǎn)過來,齊刷刷看向驚呼出聲的鐘嬸。

    鐘嬸一頓,連忙住嘴。

    她無措地看著夫人太太們,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鐘嬸小心翼翼地將目光投向大少。她知道,最近大少好像和趙小姐鬧分手了,老夫人提了幾次讓大少把趙小姐請到家里來吃飯,但趙小姐都沒有來,這不是鬧分手了還能是什么……

    鐘嬸生怕自己口無遮攔惹了大少不快。

    可當她把目光投向大少時,卻發(fā)現(xiàn)他并沒有皺眉冷臉,反而……

    如果沒有看錯的話,大少只是用一種晏然自若的眼神看了看她。

    而陸家其他人見鐘嬸話只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反被吊起了好奇心。

    在陸家,大少是陸宴嶺專稱,小少爺才指的是陸少禹。

    剛才鐘嬸說電視上那位跳舞的趙小姐是‘大少’的什么……?

    到底什么,你倒是說。!

    陸望舒追問鐘嬸:“鐘嬸,你剛剛說什么?”

    鐘嬸又瞧了眼大少,在他臉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但鐘嬸可以確定,大少確實沒有生氣,甚至默許了她的口無遮攔,便壯著膽子說:“這位趙小姐……就是大少的女朋友啊!

    “吸……”

    一聲倒抽氣的聲音立馬響起。

    陸少禹登時睜圓了眼,齜牙瞪著鐘嬸:“鐘嬸,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他急切強調(diào):“小美她明明是…”

    鐘嬸:“哎呀小少爺,我不會認錯的,趙小姐當時來家里玩了兩天,還帶了一只貓來。大少親自接送的。而且趙小姐說她是蜀城人,我和老鐘還特地照著老司令的口味給她做了兩天川菜……”

    此話一出,滿堂安靜。

    所有人都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坐在那里平靜而沉默端著一杯酒的陸宴嶺。

    陸老爺子突然放下手里的象棋,問:“上次在蜀城,就是她?”

    陸宴嶺垂眸:“是。”

    他居然承認了。。

    陸少禹只覺得當頭一棒,五雷轟頂。

    !美!居!然!是!他!!叔!的!女!朋!友!

    陸少禹覺得自己要死了。

    他想到自己前幾天作的死,難怪從那天過后,他小叔就總是用一種殺氣騰騰的眼神看他。

    難怪他每次和小美吃飯,小美總是張口閉口三句話不離他小叔。

    原來是這樣……

    秦佩也是錯愕,有點反應不過來這里邊的關系,趙小姐原來是小叔的女朋友?那怎么又會和兒子一起來家里吃飯呢?

    難不成那個所t?謂的‘你懂的’只是她理解錯意思了???轉(zhuǎn)念又想,難怪那天覺得小叔和趙小姐氣氛怪怪的。

    陸望舒聽完陸宴嶺父子倆的對話,突然也想起了什么,打趣地看著他:“哦,難怪呢,之前那次在榮乾府吃飯,你讓人打包外送,也是給你小女朋友送的吧?”

    陸宴嶺一扯唇畔,語氣仍是聽不出什么情緒:“是!

    說完,他神色涼涼乜了眼陸少禹。

    陸少禹頭皮發(fā)麻:“………”

    啊啊啊啊受不了了。!

    好窒息,現(xiàn)在就讓他死吧。!

    那頭的陸老夫人也終于反應過來,合著剛才她夸的那個漂亮姑娘就是她家宴嶺的女朋友啊。

    難怪讓他帶回家來,他總推脫忙,原來是忙著上春晚表演呢。

    陸老夫人心下歡喜,連忙抬頭,想再多看幾眼電視上的她未來兒媳婦。

    可那支舞蹈早已結(jié)束落幕,人去影無蹤,哪里還找得到人呢。

    第56章 真相

    除夕夜春晚表演一結(jié)束。

    大年第二天,趙旎歌就收拾行李,和薛晴一起去了她老家昆城。

    昆城四季如春,風景如畫。

    薛晴回去是為了過年,趙旎歌過去,是為了給自己放個長假,散心透氣。

    有朋友招待,總比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正月那幾天,薛晴帶著趙旎歌游遍了昆城的好山好水,名勝古跡,還帶著她去少數(shù)民族家里做客,和當?shù)厝艘黄鸩烧吧骄,做手工銀飾和刺繡,夜晚圍著篝火跳舞。

    當?shù)卮迕裆屏即緲,熱情好客?br />
    趙旎歌在這樣的氣氛感染下,也漸漸將煩心事拋諸腦后,加入大家,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她原本預計,要在昆城玩上半個月,等正月十五上班再回去的。

    可初九那天晚上,她回到村寨的吊腳樓剛剛睡下,眼前突然彈出系統(tǒng)的赤紅提示——

    系統(tǒng)提示:【緊急突發(fā):女主劇情線中斷,出現(xiàn)生命垂危。為避免小世界崩塌,經(jīng)主系統(tǒng)評估,決定更換女主。從現(xiàn)在起,你將取代原女主,成為本小世界新女主!

    趙旎歌:“……”

    什么鬼玩意兒???

    趙旎歌看完系統(tǒng)提示,第一時間竟然反應不過來。

    她蹭地從床上坐起,打開系統(tǒng)面板,仔細閱讀那段話。

    反復看了三遍,才確認不是自己眼花。

    女主劇情中斷,生命垂危,什么意思?

    趙旎歌愕然地問:“趙蘭心死了???”

    系統(tǒng)沉默了良久。

    半晌,系統(tǒng)面板上出現(xiàn)一行字:【如果原女主只是偏離劇情主線,還可以挽救,但如果她連生命自由都沒有了,那么主系統(tǒng)也只好放棄她了。】

    趙旎歌還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系統(tǒng)意味深長回復:“趙旎歌,你的權重現(xiàn)在已遠遠超過原女主,讓你勝任新女主,是主系統(tǒng)的裁決。你只需去執(zhí)行即可!

    趙旎歌立馬問出關鍵問題:“那男主呢?!”

    系統(tǒng)像是妥協(xié)了什么:“為避免再次發(fā)生重大突發(fā)意外導致小世界坍塌,你成為女主后,可自行選擇男主!

    趙旎歌靜默許久。

    終于忍不住在安靜古樸的吊樓里罵了句臟話:“我日你大爺。!那之前你他媽是在玩兒我呢?!”

    系統(tǒng)決定裝死,下線了。

    趙旎歌忍了又忍,還是氣得大半夜抓狂憤怒地尖叫了幾聲。

    至于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還得說回幾天前——

    *

    初三那天。

    陸宴嶺從戶口局辦完事出來,正要離開,突然聽到一道聲音在身后叫他:“陸長官!陸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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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宴嶺頓步,循聲轉(zhuǎn)頭,看見一個穿著厚棉襖的老婦人正激動地跟他揮手,帶著個年輕人朝他跑過來。

    待人走近,陸宴嶺才認出,此人是趙旎歌老家鄉(xiāng)下那個嬸子。

    陸宴嶺禮貌頷首:“原來是大嬸,您也在京市!

    這才大年初三,許是來京市探親,陸宴嶺倒也沒有很意外。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只抱持淡淡禮節(jié)。

    但趙家嬸子卻是個自來熟的,她知道面前這位英朗不凡的軍官是妮兒哥的男朋友,上回還親自送妮兒回老家,開的大老虎車那叫一個威風霸氣!

    妮兒這個男朋友,在部隊官職指定不低。

    趙嬸子便道:“陸長官,在這兒碰見你可太好了!嬸子正愁不知道怎么辦呢。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這個外地學生的貧困金戶籍證明要怎么弄啊?”

    趙嬸子確實是為正事而來,她女兒春梅考上京市一所大學,但京市這地方上學貴啊,村長幫忙給申請了貧困金,趙嬸子這次來,就是為提前辦各種手續(xù)。

    但她一個鄉(xiāng)下人,哪里見過這場面,一來就兩眼抹黑了。

    “我剛剛在窗口那邊問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么弄。”

    陸宴嶺聽完,看了眼站在趙嬸子身后有些局促的女學生,便道:“把資料給我吧,我去幫您辦!

    趙嬸子千恩萬謝,連忙跟在陸宴嶺后頭,往辦事窗口走去。

    有了陸宴嶺的幫忙,各種資料和證明辦理得很順利。

    趙嬸子在旁邊看著,忍不住感嘆:“妮兒哥的命是真好啊,想想以前,她娘沒走的時候,她還每天跟咱們春梅一塊下地割豬草呢……現(xiàn)在就變城里的嬌小姐了。”

    陸宴嶺聽了,蹙了下眉。

    趙嬸子又道:“說出來陸長官你怕是不信!上回你們回村,我愣是差點沒認出來那是妮兒哥,她的變化那可不是一般大呀!不信你問春梅,她們倆打小一塊兒長大的。妮兒哥以前在鄉(xiāng)下可勤快了,什么都幫著家里做,下地干活,養(yǎng)雞喂牛,一把好手呢!

    結(jié)果上次回村,板凳臟了她不坐,吃飯的筷子要先用開水燙一遍再吃,不論哪個親戚來跟她打招呼,她都只禮貌客氣地說謝謝。

    “現(xiàn)在可不就是嬌小姐嗎,進城兩三個月皮膚就養(yǎng)得白白嫩嫩的,十指不沾陽春水,還找了您這么個年輕有為的軍官對象,唉,人這命啊,有時候就是不一樣!”

    陸宴嶺越聽眉峰擰得越緊。

    趙嬸子描述的那個人,聽起來怎么跟他認識的趙旎歌完全是兩個人。

    陸宴嶺頓了筆,側(cè)首問:“她……以前是這個樣子?”

    旁邊的趙春梅有些遲疑,因為有些話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趙嬸子就沒那么多顧忌了,她張嘴就講了幾件以前在鄉(xiāng)下發(fā)生的事,描繪得栩栩如生的。

    在她的形容中,一個淳樸,老實,嘴笨但勤勞,還曬得有點黑的鄉(xiāng)下姑娘形象躍然在陸宴嶺眼前。

    但,這些詞,有一個跟現(xiàn)在的趙旎歌沾邊嗎?

    陸宴嶺凝眉,若有所思。

    趙春梅怕母親這些話會讓這位陸長官不高興,忙道:“雖然當時妮兒哥說不想來京市認親,但現(xiàn)在看她過得這么好,我們也挺替她開心的!

    陸宴嶺擰上筆蓋,斂眸時,手指在柜臺上緩緩叩了兩下。

    半晌他轉(zhuǎn)身,道:“所以,她是在她養(yǎng)母出意外后,才突然決定來京市的?她養(yǎng)母怎么死的?”

    “這……沒人知道!

    趙家大嫂是死在外地,被派出所通知的死訊。

    只說是意外,但人都已經(jīng)死了,家里就剩一個孤女,誰能幫她去查?

    敏銳的直覺告訴陸宴嶺,這里面有蹊蹺。

    四處都疑點重重。

    按照這對母女的講述,他認識趙旎歌的第一天,應該就是她來京市的第三天。

    可他認識她的時候,她就是現(xiàn)在的性情和模樣,從頭到尾沒變過。

    不僅伶牙俐齒,還狡黠,會演戲。

    長袖善舞,專勾人心,跟個狐貍精一樣。

    連他都被她騙得團團轉(zhuǎn)。

    什么樣的力量,能讓一個人在三天之內(nèi),就完全變成另一個人?

    等送走趙嬸子母女,陸宴嶺離開戶口局回到車上,還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他直接一個電話打到段卓天那兒,讓他幫忙查查半年前的一樁舊案。

    段卓天本就在公安體制內(nèi),查這種檔案很容易。

    當天下午就給出了答復,說人就是意外死的,可能是有什么急發(fā)性疾病,下了大巴車當場就倒下了,當?shù)嘏沙鏊調(diào)取過車上的監(jiān)控。

    陸宴嶺聽了,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時候段卓天說:“不過陸哥,我查到另一個東西,她遺物里有封信。我覺得這封信有點可疑!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傳過來我看看。”陸宴嶺掛了電話。

    等到段卓天將那封信傳真到陸宴嶺這邊,他在看到落款的那一瞬,便瞇起雙眸。

    封信落款寫著一個名字,趙蘭心。

    但信上沒什么可疑內(nèi)容,只是這個叫趙蘭心的t?,言語間希望那位農(nóng)婦不要去京市找她,并許諾以后每個月給她匯一筆錢。

    陸宴嶺還是覺得有疑點。

    但疑點的地方不在案子上,而是在趙旎歌這個女人身上。

    陸宴嶺思索過后,又讓段卓天幫他查趙旎歌從蜀城來京市那一天的行跡,越詳細越好,去過哪里,見過什么人。

    以現(xiàn)有偵破手段,要查這些并不難。

    而就是這一查,查出了真正的謎團所在。

    段卓天查到的時候,也很震驚,給陸宴嶺打電話:“陸哥,我覺得您得自己親自回來看看!

    *

    初四那天,陸宴嶺開車回到蜀城。

    一到滄鎮(zhèn),見到段卓天,他就開門見山:“查到了什么?”

    段卓天將一份案卷放到陸宴嶺面前,小心翼翼地說:“陸哥,您先看看這個!

    那份案卷上就只有一起接到當?shù)卮迕駡缶,打撈沉湖事故車輛的記錄,并沒有記載有人員身亡。

    但陸宴嶺立馬就意識到,段卓天為什么會特地給他看這個。

    陸宴嶺:“這輛車,是她當天乘坐的車?”

    “沒錯!

    段卓天又把另一堆查到的資料翻出來,說:“這是一輛私家黑車,根據(jù)前面她的行跡時間可以判斷,這輛車翻下橋的時候,她就在這輛車里!

    陸宴嶺沉聲:“司機呢?”

    段卓天:“從那天后,就跑了。不過您放心,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外地公安幫忙找了,只要他一現(xiàn)身,立馬就能將人抓回來審訊!

    這名跑路司機,是在第二天中午在鄰市被抓到的。

    被逮當天立馬押回了滄鎮(zhèn)審問。

    審問室里,陸宴嶺親自坐在桌后,面無表情看著如過街老鼠一樣戴著手銬惶惶畏縮的男人。

    段卓天雙眼一瞪,沉聲喝道:“還不老實交代!”

    那司機直接被嚇得臉色慘白,抖成了篩糠:“警官,我交代!我交代!我主動交代能不能給我減減刑?我不是成心要殺人的!”

    段卓天:“犯罪經(jīng)過,如實交代。”

    司機哆哆嗦嗦開始講:“是……是有個神秘人給了我一筆錢,讓我故意在路上出……出點意外,還說摔壞個胳膊腿都沒事,對方會給我雙倍錢。我……我一時鬼迷心竅,就……只是沒想到一不小心車翻下河里,那姑娘就被水溺死了……”

    “我當時害怕極了,也沒敢報案,就趕緊跑了……后來雇主那邊也沒來找過我,錢還是按照約定給我了!髞砦揖投愕酵獾厝ィ犝f附近村民報了警,有警察來打撈車,但沒撈到尸體,我原以為這件案子就這么過去了,本想等風聲過后再回來,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給抓了……”

    犯罪司機磕磕巴巴講完,審訊室里陷入一片窒息的死寂。

    段卓天悄悄看了眼陸宴嶺神色。

    陸宴嶺聲冷如寒,緩緩開口:“你怎么確定她當時就溺死了?”

    司機害怕這位臉色冷冽的長官,避開他銳利的眼神,垂著頭說:“我、我親眼……看、看到她尸體沉下河的,那姑娘那天坐在后座里,我車門有一邊是壞的,落水時剛好翻在上面,從里面打不開……”

    所以。

    真正從鄉(xiāng)下來的趙妮哥早已經(jīng)溺水而亡。

    而現(xiàn)在這個趙旎歌,是假冒的?

    也就終于能解釋,為什么一個人僅在三天里,就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

    因為,本來就是兩個人。

    陸宴嶺用看死人的眼神掃了眼司機:“將他關起來,審完趙蘭心一并送進監(jiān)獄。”

    段卓天應下來,就算陸哥不吩咐,這種謀殺案犯也是要判決坐牢的。

    等走出審訊室,段卓天察覺陸哥心情很差,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點啥。

    案子查出這么個結(jié)果,也是誰都沒料到。

    憋了半天,段卓天最后說:“陸哥,要不兄弟陪你喝點?”

    *

    晚上九點。

    陸宴嶺和段卓天坐在滄鎮(zhèn)的夜市大排檔,一人面前擺了幾瓶啤酒。

    段卓天也不好多問,但他知道,這件事已經(jīng)觸及陸哥逆鱗了。

    那位姓趙的姑娘他上次見過,人呢確實美得像天仙兒,甚至可以說尤物一個,但這身份來歷嘛,就撲朔迷離了,保不齊還有可能是什么間諜特務之類的。

    這種情況不是沒發(fā)生過,國外一些情報組織就曾秘密培養(yǎng)這種美女間諜,專門用美人計俘獲我軍高級將領,以獲取重要情報。

    當然了,這事兒不用他提醒,陸哥身在那個位置,知道的肯定比他多。

    都說美人骨,英雄冢。

    栽在那樣的美人兒身上,也不丟人。

    段卓天換位思考,隨便換誰來,也都頂不住那樣的誘惑。

    他現(xiàn)在能做的,就是陪陸哥多喝幾杯。

    一醉解千愁。

    兩人也不多說話,就這么一杯一杯地往喉嚨里吞。

    半個小時,地上就散了一堆空酒瓶。

    陸宴嶺臉上沒什么醉意。

    段卓天見狀,準備招手叫老板再拿酒來。

    陸宴嶺卻已起身結(jié)了賬,“不喝了,你回去吧。”

    離開大排檔,陸宴嶺原來該回滄鎮(zhèn)的老宅住一晚的。

    可他的腳卻好像有自己的意識般,帶著他來到了上次那家明珠賓館。

    賓館的前臺客服見到他出現(xiàn),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心想,大佬,您怎么又來了呀。

    上次您走后,我們賓館可是再也沒準那些發(fā)小卡片的進來過。

    誰知,大佬走到前臺,只是冷淡地說:“給我開間房,我要207。”

    前臺小心翼翼辦好了手續(xù),雙手把房卡遞過去:“有什么您盡管吩咐。”

    陸宴嶺拿著房卡,上了樓。

    他慢慢解開一身酒氣的外套,就那樣仰躺在了床上。

    在陸宴嶺記憶中,這間房本是溫暖柔軟,充滿馥郁馨香的,但不知為何,他此刻躺在這,卻只覺得冰冷陰暗,身下的床鋪又硬又潮。

    盯著天花板,陸宴嶺忍不住想,上次那女人睡在這里時,究竟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和動機?

    她那場發(fā)燒,是真病還是假病?

    那天他將她送回村,半夜又頂著瓢潑大雨去將她接回來。

    此刻回想,她一路上不認識路,跟村里的村民不熟,全都是破綻。

    甚至當她說害怕停電的老宅,半夜打電話說想他時。

    他都還以為……

    以為什么呢?

    以為她只是故技重施,想要撒嬌賴著他。

    一向心思縝密的陸大旅長啊,在那個女人的矯揉粉飾下,甚至都沒有把那些不合理的地方往深處去細究。

    她耍了點小招數(shù),他也就接招了。

    彼時,他以為就這么簡單。

    第57章 委屈

    第二天一大早,趙旎歌頂著一夜失眠的黑眼圈爬起來,立刻對薛晴說:“我要回京市,現(xiàn)在就回!”

    薛晴問她:“你不是說來昆城療情傷嗎?傷好了?”

    趙旎歌抓了把頭發(fā),雖然一夜沒睡,但她現(xiàn)在精神振奮,心情激動:“好了!不,其實我根本就沒受傷,我只是遭人背刺了!現(xiàn)在我要殺回去,奪回屬于我的一切!!”

    薛晴有點擔心她的精神狀態(tài)。

    前幾天剛來昆城的時候,她還一蹶不振,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待幾天稍好些,今天又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

    談個戀愛也太可怕了。

    趙旎歌話一說完,就從床上爬起來開始收拾東西。

    薛晴見她是下了決心要提前回去,知道也攔不住她,便道:“好吧,我去幫你訂票。”

    初十下午。

    趙旎歌馬不停蹄從昆城飛回京市。

    在京市機場落地后,她打開手機,把陸宴嶺從黑名單里放出來,然后點開和他的短信框,想給他發(fā)點什么。

    可她的手僵硬停在按鍵上,卻半天打不出一個字。

    要跟他說點什么呢?

    那天離開,她都已經(jīng)把話說得那么絕了。

    她說了那么多傷他的話,把他們之間的關系說得比炮友還一文不值……

    她都不敢去想象,當時他聽到她那些口不擇言的話時,是什么樣的心情。

    他的心一定已經(jīng)被她踐踏成一片廢墟了。

    趙旎歌絕望地倒在出租車座椅上,為自己曾經(jīng)做過的錯事悔恨不已。

    怎么辦啊。

    他一定不會原諒她了嗚嗚嗚。

    然而等趙旎歌回到家,還有一件震驚的事。

    她拖著行李一進門。@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就看見趙光輝和陶榮面色灰敗地坐在客廳,十來天沒見,他們倆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到系統(tǒng)給的預警,趙旎歌也隱約猜到可能是趙蘭心出了事。

    她冷靜地問:“出什么事了?”

    陶榮抬起紅腫的眼睛看她一眼,忍不住哭起來:“蘭心她……她……”

    旁邊趙光輝沉喝t?一聲:“行了!哭什么哭,是她自己做出來的孽,現(xiàn)在有這個結(jié)果,是她咎由自。∫院蟛灰诩依锾崴拿,我們趙家沒這個人!”

    直到晚上,趙旎歌才終于弄清楚始末。

    整個人震驚不已。

    就在她去昆城的這十天,趙蘭心居然被下了監(jiān)獄,罪名是謀殺。

    死者是她生母,也是趙旎歌養(yǎng)母。

    人是蜀城那邊派來的公安親自抓走的,判的無期徒刑。

    聽完整件事,趙旎歌久久回不過神。

    雖然她一直懷疑她養(yǎng)母的死可能跟趙蘭心有關系,因為她當時在老家看到過一個可疑信封,但不知信的具體內(nèi)容,也就無從查起。

    現(xiàn)在趙蘭心下獄歸案,也就是說,她當時的懷疑是正確的?

    趙蘭心打死不愿回鄉(xiāng)下生活,甚至不惜鋌而走險謀殺了她的生母?!

    平時趙旎歌在家和她針尖對麥芒,也從沒輸過,甚至一度覺得,趙蘭心其實也不成氣候,不過就是虛榮市儈壞心眼多了點,沒想到她膽子大到竟然敢做這樣的事……

    一時間,趙旎歌腦子亂哄哄的。

    這兩天她受的刺激實在太多了,感覺腦細胞都有點不夠用了。

    她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

    晚上回到房間。

    趙旎歌把行李整理好,洗了一個熱水澡,躺在床上,抱著小貓,捧著手機唉聲嘆氣。

    她總算知道為什么系統(tǒng)突然改讓她當女主了,趙蘭心都關進去了,還怎么發(fā)展劇情……

    趙旎歌并不同情趙蘭心,既然犯下過錯,就該為自己行為承擔法律責任,那句話趙光輝說得沒錯,確實是她咎由自取。

    可是這番突然轉(zhuǎn)折,卻讓趙旎歌陷入為難境地。

    她從未想過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在去昆城之前,她將陸宴嶺和陸少禹的電話一并拉黑了,她甚至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當個短命鬼。

    但現(xiàn)在峰回路轉(zhuǎn),她突然從被逼入絕境的女配升級成女主了!

    而升級成女主后,她立馬面對的就是一個天崩開局——

    她玩弄了男主,不僅蹂躪了他的身體,踐踏了他的真心,還對他進行了包括但不限于欺騙、利用、背叛、羞辱、嘲諷等各種惡毒女配才會做的事。

    那么請問,她現(xiàn)在要求得他的原諒,讓他不計前嫌重新接受她,該怎么做。。!

    “嗷嗚……”

    趙旎歌哀嚎一聲,把臉埋進枕頭里,想哭卻哭不出來。

    “小可愛。”趙旎歌揉著橘貓的腦袋,蔫噠噠地問它:“你幫媽咪出個主意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小貓咪把頭伸過來蹭她的手心,乖巧地喵喵叫著。

    “誒!對!”

    趙旎歌突然想到了。

    她可以給他發(fā)信息,就說他好久沒有看過小可愛了,小可愛也想他這個主人了,這不就有了主動找他又顯得不那么尷尬的理由嗎。

    趙旎歌立馬坐起身,拉過一個抱枕塞在背后,雙手快速在手機上打字。

    她字斟句酌,每一個語氣和標點符號都用得很小心:“我這兩天有點事,把小可愛送你那養(yǎng)兩天,方便的話明天下午來接它?”

    打完這段話,趙旎歌再三檢查了一遍,確認沒什么問題,于是點了發(fā)送。

    下一秒。

    對話框彈出一個提示:【發(fā)送失敗!

    趙旎歌:“……”

    什么意思?信號不好?

    她又點了一遍發(fā)送,還是提醒【發(fā)送失敗】。

    直到這時,趙旎歌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她……被陸宴嶺拉黑了???

    趙旎歌手一松,手機從她手里滑落到床上,整個人虛弱地仰倒在床上,癱成一個大字。

    “完了……他把我拉黑了……”

    趙旎歌盯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絕望地喃喃自語。

    終于,她也體會到一次,被人拉黑是什么滋味了。

    *

    趙蘭心那件事讓趙家陷入一種異常低沉的氣氛。

    本來正月還沒過完,這幾天正是走親訪友的時候。然而平時和他們趙家來往的那些親戚得知風聲,都紛紛撇清關系,一個登門的都沒有。

    在這種‘家門不幸’的情況下。

    趙旎歌便成了趙光輝和陶榮唯一的救命稻草。

    趙旎歌從昆城回來沒兩天,陶榮就來探她口風好幾次了,問她這段時間過年,怎么也不去陸家拜訪拜訪。

    呵呵。

    怎么不去拜訪?

    趙旎歌想到一部電影的經(jīng)典臺詞——

    曾經(jīng)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擺在我的面前。

    但我沒有珍惜。

    等到失去的時候,才后悔莫及。

    塵世間最痛苦的事,

    莫過于此。

    如果上天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再來一次的話,

    我會對那個男人說:我愛你。

    但他已經(jīng)把我拉黑了。

    趙旎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癱在沙發(fā)上。

    陶榮還在那兒問個不停:“旎歌啊,你和陸少爺?shù)母星樘幍玫降自趺礃影。糠(wěn)不穩(wěn)定?他有跟你表示過結(jié)婚的意思嗎?”

    看得出來陶榮確實挺擔心的。

    以前她有兩個籌碼,一個女兒下錯注沒關系,還有另一個女兒可以下注。

    但現(xiàn)在,她和趙家的唯一希望,全都寄托在趙旎歌身上。

    而且那可是陸家啊!

    只要她女兒能嫁進去,以后誰還敢非議他們趙家!

    但趙旎歌是個自己不痛快就要拉個人來墊背,讓對方也同樣不痛快的性格。

    陶榮的王八經(jīng)念得她實在煩了,便一句話懟回去:“現(xiàn)在我們家出了個勞改犯,誰還敢跟我交往!”

    陶榮臉色一灰,頓時不言語了。

    出氣歸出氣,但趙旎歌自己也著急。

    眼看大年十五一過,假期結(jié)束,就要重新上班了。

    今天已經(jīng)十三號,要是剩下兩天她找不到機會和陸宴嶺見面,等他回部隊后,她就更不容易見到他了。

    尤其是在他現(xiàn)在這么恨她的情況下,他要是下定決心此生不再見她,她也沒轍的,到時候她哭都沒地方去哭。

    趙旎歌豁出去地想,要不直接去他家找他吧!

    臉皮什么的,不重要了。

    反正她在他面前,也從來沒要過臉。

    就在趙旎歌暗自決定明天去陸家大宅找陸宴嶺的時候,關褚給她打了個電話。

    關褚在電話里說:“旎歌,過兩天我就要去倫敦了。這次過去,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回國,明天一起吃個飯吧!

    趙旎歌猶豫了下:“明天啊,明天我……”

    關褚在那邊失笑:“怎么,明天情人節(jié)有約會?你放心,知道你們倆要一塊兒,陸宴嶺我也叫了。”

    “我只有明天有時間,就只能煩請你們二位犧牲一下單獨約會,陪我吃個餞別飯咯!

    趙旎歌一聽陸宴嶺明天也在,頓時精神一震,連聲應道:“好好好,明天我一定到!把時間地址發(fā)給我!”

    “就在咱們第一次吃飯的老地方。晚上六點,天鵝西圖瀾婭餐廳!

    趙旎歌掛了電話,飛快地回到樓上,把衣柜里的裙子全部翻找出來。

    但當她拿起一件件漂亮裙子對著鏡子比劃的時候,又改了主意。

    她把他傷得那么深,還好意思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去見他……算了,還是穿素一點吧。

    但趙旎歌也不是真心想素。

    她只是想要給他一種……她其實也很傷心難過,這幾天茶飯不思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覺,但同時,還要讓他一看到她,他的眼他的心就再也無法從她身上離開。

    *

    到了第二天下午,趙旎歌在家打扮完,看看時間差不多,就拿上外套和包出門了。

    坐車到了天鵝西圖瀾婭餐廳。

    她下車,站在西圖瀾婭餐廳門外抬頭,眼前突然閃過她和陸宴嶺在這家西圖瀾婭餐廳初次相遇的一幕幕。

    有種明明只過了半年,卻好像已過了半生的恍惚感。

    趙旎歌回過神,推門進去。

    她對服務生說了桌號,對方領著她來到里側(cè)一個雅間。

    關褚和陸宴嶺已經(jīng)先到了,兩人面對餐桌而坐。

    趙旎歌走過去時,就看到的是正對著過道方向朝她招手的關褚,以及只看得見一個寬闊肩膀和挺拔背影的男人。

    他穿著一襲軍裝大衣,頭發(fā)好像長長了點,不過像現(xiàn)在這樣梳著大背頭,讓他身上的氣勢看著愈發(fā)冷峻不好接近了。

    “旎歌,來了!”關褚笑著起身示意。

    趙旎歌收回視線,走到關褚對面,跟他打了個招呼,又悄悄低頭看了眼坐著沒動的男人。

    明明知道她來了,卻連眼風都沒往她這邊掃一下。

    全然把她當空氣一般。

    趙旎歌心下暗嘆,看來情況比她預料的還要糟糕。

    “坐吧,我讓服務員過來點菜!标P褚今天做東,主動招呼。

    這雅間是西式橫長桌,兩邊卡座能坐大概三個人的樣子,現(xiàn)在關褚和陸宴嶺一人分t?坐一邊,趙旎歌來了,自然得選一邊坐下。

    這還用選嗎,她自然是要挨著他坐了。

    可男人身高腿長,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雙手抄肩大馬金刀坐在卡座中間,雙腿一跨,就占據(jù)了卡座大半的位置。

    趙旎歌見他這樣,一屁股坐下去,擠了擠他,小聲說:“坐過去一點!

    陸宴嶺沒動,只是把碰到她的膝蓋挪開,疊成了二郎腿的姿勢,抄著雙手,整個人看起來更冷漠了。

    他仍舊沒看她。

    趙旎歌余光悄悄瞟他一眼,只看見他面無表情的下頜,和冷淡的唇角。

    見他連看都不看愿她,膝蓋碰到她一下都要趕緊撇開,趙旎歌心下也莫名有點委屈。

    坐在對面的關褚打量二人片刻,說:“我瞧著你們倆怎么都瘦了?別人都是每逢春節(jié)胖三斤,我看你倆怎么反到瘦三斤的樣子!

    這本是一句玩笑的調(diào)侃,飯桌上活躍氣氛的話,但關褚一說完,倆人誰也沒有應聲。

    一種莫名僵持且黯然的氣氛縈繞在兩人之間。

    “怎么啦這是?”關褚察覺到不對勁,眼神在二人身上來回掃動,失笑道:“不要告訴我,是因為我破壞了你們今天的情人節(jié)約會,所以不高興了吧?”

    趙旎歌苦笑:“沒有!

    怎么會不高興呢,她感謝還來不及呢。

    要不是關褚今天做東請客,她還不知道要去哪兒見陸宴嶺呢,更何況過情人節(jié)了。

    “我都忘了今天是情人節(jié)!壁w旎歌盡量讓自己表情看起來輕松一點,畢竟今天是關褚的踐行宴,她不希望因為自己讓大家不開心。

    但這頓飯卻吃得無比難受。

    陸宴嶺不和她說話,關褚一個人在那兒活躍氣氛。要么就是關褚跟她說,要么就是關褚跟陸宴嶺說,從頭到尾,陸宴嶺就沒有和她對視交流過。

    趙旎歌也不是沒有做過努力,中途他杯子見底,她拎起醒酒器打算幫他倒點紅酒,卻被陸宴嶺淡淡接過,說了句:“不必麻煩趙小姐。”

    一句話,就將趙旎歌僵在那兒。

    接下來,趙旎歌就再也沒有說過話,只低頭悶悶吃東西。

    直到快吃完,關褚才無奈地說:“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知道我就要走了,所以你們倆舍不得,才這么難過的。否則怎么今天都不開心?”

    趙旎歌抿唇不語。

    她能說什么呢,今天這個局面,是她自己親手造成的。

    關褚不是笨蛋,飯吃到一半他就看出來倆人氣氛不對了,想了想沒有戳破,只說:“你們倆是我在京市最要好的朋友,現(xiàn)在又成了戀人,弄得我每次跟你們倆吃飯都一個人落單。等著,下次我回國,指定不會是一個人了!到時候我也帶著我女朋友,來跟你倆吃飯!

    趙旎歌笑了笑:“好啊,那我們等著!”

    見趙旎歌總算有了笑容,關褚又去看陸宴嶺,卻見他只是面無表情站起身,招手讓服務生過來買單。

    得,這下知道了。

    癥結(jié)原來出在這家伙身上。

    稀奇啊,什么事竟能讓陸大旅長都冷臉了。

    不是指他平時就冷著臉那個死樣子,而是他竟然能對趙旎歌的主動低頭熟視無睹。

    關褚摸著下巴看他一眼,倒也沒推脫:“行,那今天就你請吧!

    在陸宴嶺掏錢夾付賬的時候,關褚便帶著和趙旎歌先往外走。

    走到外面,關褚問她:“說吧,你們倆這是怎么了?”

    趙旎歌鼓了鼓臉頰,低頭悶聲說:“沒什么……”

    “還沒什么?你就只差寫在臉上了。”關褚嘆氣。

    趙旎歌鞋尖碾著地上一片枯葉,手指攪著手包肩帶:“就……我做了點錯事,惹他生氣了……”

    關褚問:“什么錯事這么嚴重?我看他那個臉,冷得跟剛從北極回來一樣。”

    趙旎歌頭垂得更低了:“……我犯了一點原則性的錯誤!

    “原則性錯誤?”關褚大吃一驚,“你該不會是把他綠了吧?!”

    “你別胡說八道!”

    但話一說完,趙旎歌又覺底氣不足,弱弱地道,“但……但也差不多吧。反正挺嚴重的。”

    “行!标P褚卻松了口氣,“只要不是這個錯誤,什么事都好說。他那性格我了解,其實都是嘴硬心軟,氣勢看著嚇人而已。你好好哄哄,多說幾句軟話,實在不行,給他寫個保證書,他最吃這一套了。”

    保證書?

    趙旎歌默默記了下來。

    “說不定他現(xiàn)在就在等著你去認錯呢。”關褚一笑,“我的判斷不會有錯的,他要是真的生氣,今天知道你在,就不會來了!

    聽關褚這么一說,趙旎歌覺得心里好受了許多。

    這時,陸宴嶺在里面買完單也出了西圖瀾婭餐廳。

    關褚見狀,小聲對她說:“一會兒讓他送你回去,路上你再跟他好好說!

    說完,關褚便抬步走向陸宴嶺,和他低聲說了幾句什么,還不時回頭看一眼站在路邊的趙旎歌。

    趙旎歌悄悄看他們,心里默默期待陸宴嶺也能轉(zhuǎn)頭看她一眼。

    可從頭到尾,他都只是平靜地站在那兒,聽關褚把話說完,也看不出有什么反應。

    關褚說完便轉(zhuǎn)身對趙旎歌擠擠眼,說:“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情人節(jié)二人世界了。宴嶺,旎歌小姐就交給你了!”

    關褚坐上等在路邊的轎車,跟他們揮手,開走了。

    趙旎歌站在原地,與陸宴嶺相對無聲。

    沒有了第三人在旁邊活躍氣氛,他們之間的空氣突然變得凝固。

    好像四周的喧鬧和節(jié)日氣氛都與他們沒有關系,以他們兩人站立的地方,周圍三米與別的地方隔成了兩個空間。

    陸宴嶺還是沒有看她,也沒有跟她說話。

    幾秒后,他邁步,徑直走到前方越野車,上了駕駛座。

    他如此冷淡而陌生的態(tài)度,讓趙旎歌如被一盆冷水兜頭淋下。

    她的雙腿僵立在那里,再也沒有勇氣往前邁一步。

    陸宴嶺坐在車上,沒有開走,就只是停在那里。

    他面無表情看著前方,既沒有把副駕駛打開,也沒有轉(zhuǎn)頭叫她。

    趙旎歌隔著幾米距離站在路邊,看著車窗里他冷漠的側(cè)臉,眼圈突然就泛了紅,一陣酸澀從喉嚨涌上來,轉(zhuǎn)瞬漫延到她鼻腔。

    讓她嗓子跟被什么堵住似的。

    她在那兒站著,他也就在那兒停著。

    彼此僵持,沉默,無聲對峙。

    趙旎歌來的時候告訴自己,今天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握時機,剛才關褚也告訴她,要好好哄他多說幾句軟話,可此時此刻,看著他那張冷漠疏離的臉,趙旎歌的心像被人拿鈍刀子割一樣疼。

    準備好再多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那些撒嬌的話,只能對著一個寵她愛她的陸宴嶺說,卻沒法對著一個冰冷無情的陸宴嶺說。

    趙旎歌吸了吸鼻子,別過頭說:“如果陸大少不方便的話,就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她說完,等了幾秒。

    車上的男人終于緩緩轉(zhuǎn)過頭來,今天第一次看她。

    是瘦了。

    身上寬大的黑色羊絨外套被腰帶一攏,束得人像把柳條般纖細。

    本就巴掌大的一張臉,下巴尖下去,顯得眼睛都大了一圈。

    她站在那里,一頭素凈黑發(fā)襯得肌膚比冬天的雪還要白。

    搖搖欲墜的樣子,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刮走。

    陸宴嶺目光落到她臉上。

    她似是早就在等著他轉(zhuǎn)過頭來,一觸及他的視線,那雙泛著微紅的漂亮眼睛便在瞬間顫出一汪漣漪的淚光。

    倔強地咬著唇瓣,努力不讓那兩汪淚墜落下來。

    還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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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宴嶺在心頭微嗤。

    演技確實好,以假亂真的程度。

    他要是早點看清,也不會讓自己淪落至此。

    可是。

    演戲的是她,玩弄他感情的也是她。

    甚至在查出她真實身份后,替她掩蓋,甚至還幫她善后的人都是他。

    她還在這里委屈什么呢?

    以為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對著他掉兩滴眼淚,假惺惺哭一哭,就又可以把他耍得團團轉(zhuǎn)了是嗎。

    陸宴嶺無動于衷收回視線,漠然看著前方。

    趙旎歌,我已經(jīng)不吃你這一套了。

    第58章 沒轍

    等了幾秒,趙旎歌見陸宴嶺只是冷淡地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那一瞬,趙旎歌心里難受。

    也不知道哪里一股氣性上來,扭頭就走!

    她穿著一雙細跟踝靴,在路燈下的人行道踩得蹬蹬響。

    陸宴嶺見她往前走了,肩膀往右一動,目光落到她背影上。

    隔著車窗,夜幕中的街頭車水馬龍,霓虹光暈籠罩,將她的背影照得漸行漸遠。

    那頭也不回的樣子,t?像是吃準了他會去追她。

    可陸宴嶺在心頭對自己說:陸宴嶺,你還想被這個女人用一點小把戲迷惑嗎?

    這么想著,他臉色漠然下來,搭在方向盤的手一動。

    下一瞬,越野車飛馳而去。

    趙旎歌還沒走出多遠,余光就見陸宴嶺的車從路邊開了過去,毫不猶豫,經(jīng)過她身邊時都不帶一絲停頓的。

    趙旎歌:“……”@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看著很快便涌入車流中的越野車,趙旎歌又氣又怒,她揮著小包,一陣跺腳。

    “陸宴嶺,你還是人嗎!”

    “可惡的臭男人!竟敢把我一個人丟在大街上。 

    趙旎歌委屈極了。

    她一邊罵他,一邊氣沖沖裹緊大衣往前走。

    走著走著,腳突然一崴,細高跟不知踩到了石子還是縫隙,小腿一歪,整個人朝地上跌了下去。

    腳踝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這下趙旎歌是真的哭了。

    她什么也不管了,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傷心又委屈。

    陸宴嶺車開到前面路口,等紅燈時,抬頭往后視鏡看了一眼,就看到這一幕。

    眉心霎時一皺。

    他目光緊緊盯著后視鏡,看到那女人跌倒后,就那么抱膝蜷縮在地上,埋頭大哭。

    紅綠燈最后兩秒,陸宴嶺抿著唇,在前方路口掉了頭。

    *

    偶有路過行人見趙旎歌一個年輕姑娘大晚上坐在地上哭,雖覺奇怪,但也沒多管閑事。

    趙旎歌埋頭哭了一會兒,有兩個街溜子聞聲而來。

    這倆男的剛喝完酒出來,在路上走著走著,突然瞧見一迷路小姑娘,姑娘雖低著頭,但身段婀娜氣質(zhì)出挑,一看就是個美女,便嬉皮笑臉上前搭訕。

    “美女,怎么啦?需不需要幫忙。俊

    “是找不到路啦還是被男朋友甩啦?沒事兒!有什么傷心話跟哥說,哥幫你!”

    趙旎歌這陣本就煩,還跑來倆臭流氓騷擾她。

    她抬頭瞪過去:“滾開。”

    “臥槽……”

    兩個街溜子被一張?zhí)痤^來梨花帶雨的絕美容顏齊齊震了一瞬。

    倆人酒壯人膽,色心一起,愈發(fā)糾纏趙旎歌。

    “美女,天都黑了,要不我們送你回家吧?”

    說著,那二人就要上前,來拽趙旎歌的胳膊。

    可他們的手還沒碰到趙旎歌,突然發(fā)出一聲慘叫——“。。。 

    倆人齜牙咧嘴,被身后一股力量反剪胳膊暴肘在地。

    兩人臉著地跪趴,連聲慘叫,驚恐回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個氣勢冷冽著軍裝的男人,鐵蒲般的大掌鉗住他倆,手臂都快要被他給擰斷了。

    “哎喲喲!饒命饒命!長官饒命!”

    陸宴嶺面色冷厲。

    他一手鉗著一個,抬腳像踢破抹布一樣在二人身上狠踹了一腳,踹得二人眼冒金星,白眼直翻。

    “滾!

    兩街溜子嚇得渾身發(fā)抖,不敢停留,趕緊捂著脫臼的胳膊連滾帶爬跑了。

    趙旎歌仍舊抱膝坐在地上,看著去而復返的陸宴嶺,還掛著一臉的淚水,連動都沒動一下。

    陸宴嶺低頭看著她這樣,心頭升起一股難言的煩躁,沉聲道:“起來!

    趙旎歌卻將臉一撇,肩膀還一顫一顫的,帶著濃濃抽噎的哭腔:“我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

    陸宴嶺面色冷沉:“大晚上的,你這副樣子,是覺得自己還不夠招人嗎?”

    趙旎歌委屈得眼淚又開始吧嗒往下掉,控訴他:“那還不是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了……你比那兩個人還要壞!!”

    陸宴嶺沉默半晌。

    這短短幾秒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終于好像妥協(xié)了什么,他走上前,俯身將哭個不停的女人打橫了起來。

    將她抱進臂彎,陸宴嶺第一反應是皺眉,怎么半個月就輕了這么多?

    他忍不住低頭看一眼。

    離得近了,更能看清女人氤氳在濕亂眼睫上的淚痕,和哭得紅彤彤的眼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嬌弱又可憐的楚楚模樣。

    莫名地就把人心頭郁火給澆滅了。

    反而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好像錯的是他,此時該好好疼她哄她,才是天經(jīng)地義的。

    這個女人,就是有這樣的本事。

    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甚至連句解釋都沒有,只需眼一眨,嘴一撇,小珍珠一掉,就等著人來哄。

    陸宴嶺收回視線。

    拉開車門,將她放進副駕駛,冷著臉說:“坐好,別亂動!

    趙旎歌被他抱上車后,仍舊別著臉,倒是不哭了,但也不跟他說話了。

    陸宴嶺從那邊上了駕駛座,見她坐著一動不動,皺眉:“系好安全帶!

    趙旎歌下巴一扭,撅著唇,聽不見。

    是你非要把我抱上車的,又不是我求著要坐的!

    誰稀罕坐你的臭車。!

    陸宴嶺見她立馬開始得寸進尺,忍了忍,看在她腳扭傷的份上沒跟她計較,傾身過去扯著安全帶拉過來,把人給系在座椅上。

    偏這小東西還不領情,白他一眼又扭過頭去了。

    陸宴嶺:“……”

    *

    晚上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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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車開到醫(yī)院停車場后,陸宴嶺下車,繞到副駕駛拉開門:“下車。”

    趙旎歌坐在車上,臉頰鼓鼓地說:“腳疼,走不動!

    她說話的聲音里還帶著剛哭過的顫音。

    只是這一回,就有幾分演的成分在里面了。

    陸宴嶺面無表情,垂眸看了她一會兒。

    趙旎歌還是不動,幾秒后見他一點表示也沒有的樣子,嘴巴一癟,又開始控訴:“要不是你那么鐵石心腸把我扔在路邊不管,我會扭到腳嗎?會被流氓欺負嗎?還不是都怪你!”

    陸宴嶺有些不耐煩,皺眉拉開車門,俯身把人一把抱出來。

    他用膝蓋抬著她臀部,騰出一只手去關車門的時候,趙旎歌身子失力往后一仰,趕緊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

    腦袋也緊緊貼在他頸側(cè),臉蹭著他的下巴。

    看起來,就好像她迫不及待地對他投懷送抱一樣。

    陸宴嶺關上車門,低頭意味深長看她一眼。

    趙旎歌:“……哼。”

    進了醫(yī)院電梯,碰到一對拿著藥費單的男女。

    看見身著軍裝英挺冷峻的陸宴嶺這么抱著懷里的趙旎歌大步流星走進電梯時,那個女生一臉磕到的表情,眼睛都看直了,還悄悄對身后的男生說:“你看看人家的男友力!女朋友來看病都要抱著,你多學學!”

    女生雖然壓著聲音,但趙旎歌還是聽到了。

    她抬頭看了眼一臉嚴肅沒什么表情的陸宴嶺。

    心想,有什么好羨慕的呀。

    要是不看掛在他臂彎上的她,光看他的表情,還以為他只是抱了個水泥沙包呢。

    不過腹誹歸腹誹,趙旎歌還是轉(zhuǎn)頭,朝那對小情侶友好地笑了下。

    這時,電梯門叮一聲打開,到了三樓。

    陸宴嶺在踏出電梯門時低頭看了眼,就見剛才還淚眼盈盈的小女人,這陣就已眉開眼笑。

    變臉的速度比翻書還快。

    陸宴嶺心頭沉沉地嘆了口氣。

    明明再三提醒自己,不要再被這個女人的小花招迷惑,但他現(xiàn)在這又是在干什么?

    *

    到了科室,醫(yī)生先是問了幾句情況,然后讓趙旎歌躺到床上脫下靴子檢查。

    直到她脫了鞋襪,才看到她的右腳踝整個都腫了起來。

    比她左腳明顯腫了一大圈兒。

    剛才她一直喊腳疼走不動路,并不是裝的。

    醫(yī)生檢查時伸手捏了捏,她又是一陣叫疼。

    陸宴嶺在旁邊看得表情微沉。

    醫(yī)生讓先拍片,看看骨頭情況,開完診單,見旁邊的陸宴嶺,想也沒想便把繳費單遞給了他:“先去二樓交費。”

    陸宴嶺瞥趙旎歌一眼:“在這等我。”

    等人出去后,醫(yī)生朝趙旎歌笑笑:“你男朋友對你不錯啊,任勞任怨的。”

    趙旎歌悶聲說:“他這還叫任勞任怨?我可不敢使喚他。”

    醫(yī)生什么樣的病人沒見過,一看這漂亮小姑娘就是在說氣話,便說:“這年頭,像你對象那樣長得一表人才又有軍職在身的,外面不知道多少小姑娘盯著呢!你呀,可別因為耍小脾氣,給了別人可趁之機,遇見喜歡的人,就要珍惜!

    “跟軍人在一起嘛,是需要多包容的。我家那口就是當兵的,一年到頭在外出任務,見不了幾次面,我要是也跟他鬧,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趙旎歌聽醫(yī)生講了十來分鐘她當軍嫂的心路歷程,直到陸宴嶺交費回來,她才停下,讓趙旎歌先去照片。

    拍完片回來,醫(yī)生看了看說:“骨頭沒傷著,韌帶拉傷了。開點活血化瘀的藥,回去冰敷,這幾天就不要下地走路了,最好靜養(yǎng)t?!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醫(yī)生給她敷了藥包扎好,就讓他們可以回去了。

    從醫(yī)院出來時,已經(jīng)過十點了。

    陸宴嶺抱著她往停車場走,趙旎歌垂著的手里拎一兜醫(yī)生給開的藥。

    眼看就要走到車庫了,趙旎歌眼眸一動,把藥袋抱在懷里,伸手小心翼翼扯了扯他袖子:“陸宴嶺……”

    陸宴嶺微微頓步,低頭看來。

    也不說話,就那么面無表情盯著她。

    “……今天是情人節(jié)。”

    趙旎歌在他的目光下,聲若蚊蠅地說,手指還輕輕拽著他臂膀的衣袖。

    陸宴嶺不知想到什么,目光微涼,輕嗤一聲沒說話。

    趙旎歌也想到,自己之前先是當著他的面假裝和蔣科長約會吃飯,然后又在他眼皮底下去他侄子家吃飯。

    甚至還在拒絕了他的求婚后對他說,玩玩而已,別當真。

    一樁樁一件件。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得了。

    趙旎歌自知理虧,也不敢再多說什么,想了想,只能迂回地說:“我……有點兒餓了!

    他應該還沒有無情到會讓她一個病患餓肚子吧……

    而且晚上和關褚一塊兒吃飯那陣,他全程用一張冷臉對著她,趙旎歌心不在焉也沒吃什么。這陣折騰到大晚上,確實有點餓了。

    陸宴嶺將人放上車,坐回車上啟動了引擎。

    直到車開出去,他才淡聲問:“吃什么!

    得到他的回應,趙旎歌悄悄彎起了嘴角,但沒敢讓他發(fā)現(xiàn),還是極力克制住歡喜的心情,可憐兮兮地說:“想吃,雜醬面!

    陸宴嶺把車開到一條位于內(nèi)環(huán)的老街口,只有這里有一家營業(yè)到晚上十二點的雜醬面館。

    這陣十點多鐘,巷子里煙火人聲,三三兩兩約會的小情侶在這里吃面,人居然還不少。

    陸宴嶺把人從車上抱下來的時候,幾對坐在面館門口的年輕情侶見了,都有點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口狗糧的感覺。

    直到看到趙旎歌包著紗布的腳踝,才默默收回了目光。

    趙旎歌是個心情好,就算藏也藏不住的人。

    剛開始在醫(yī)院的時候,在電梯里被人羨慕,她還覺得這有什么。但現(xiàn)在一路出來,遇到的每個人都用那種羨慕的眼神看著她,尤其是被這么多約會的情侶羨慕,就不由得讓她有些暈陶陶飄飄然了。

    心情跟在冒糖泡泡似的。

    “老板!給我們來兩碗雜醬面!”

    她的聲音都響亮了起來。

    “只要一碗。”陸宴嶺淡淡說。

    趙旎歌坐在桌前,立馬看他,揚起的眼尾慢慢耷拉下來:“你不吃啊?”

    陸宴嶺坐在對面,神色平淡看她一眼,移開了視線。

    趙旎歌:“……”

    雜醬面很快煮好,放到趙旎歌面前,碗比她臉還大,冒著熱氣。

    可趙旎歌突然又覺得沒什么胃口了。

    其實從過年這段時間,她都沒怎么好好吃過一頓飯,哪怕在昆城那幾天,都是有時候薛晴老家那些親戚太過熱情一直往她碗里夾菜,她推脫不過,才硬著頭皮讓自己吃完的。

    趙旎歌抽了筷子,低頭慢吞吞吃了兩口。

    在她低頭時,陸宴嶺又將目光轉(zhuǎn)回來,落到她身上。

    在她吃幾口抬頭時,他又不動聲色將目光移開。

    趙旎歌抬頭見他還是那么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突然戳著筷子說:“這家雜醬面沒有上次那家好吃!”

    “都晚上十點半了,吃碳水會長胖!”

    “還放這么多生大蒜,是打算臭死幾個人。 

    陸宴嶺側(cè)身坐著聽她抱怨了會兒,終于皺眉,看她一眼:“不吃你來干什么?”

    趙旎歌抬頭,賭氣地盯著他:“我就想和你多待一會兒,不行嗎?”

    陸宴嶺:“……”

    他深沉看她一眼,而后側(cè)首。

    不知為何,在趙旎歌說出這句話后,他緊抿的唇線反而透出一股怒氣。

    過了會兒,見她還是只戳不吃,陸宴嶺霍然起身:“不吃就回去!

    *

    趙旎歌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是哪句話惹他不高興了。

    她今天晚上已經(jīng)夠小心翼翼的了。從和關褚吃飯開始,到去醫(yī)院,再到現(xiàn)在從面館出來,她幾乎都沒敢多說一句放肆的話。

    盡管他現(xiàn)在還是抱著她在往前走,但他臉上的表情很冷,身上透出來的氣勢也莫名讓她發(fā)顫。

    趙旎歌悄悄摟緊他脖子,把身體貼過去。

    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頭發(fā)輕輕蹭著他頸側(cè)。

    整個人小鳥依人地蜷縮在他懷里,一個極盡親昵的姿勢。

    只是趙旎歌沒發(fā)現(xiàn),她越是主動靠近他,陸宴嶺唇線就抿得越緊。

    走出面館巷口時,碰到一個抱著花的小販,問他們:“二位,情人節(jié)要買玫瑰花嗎?”

    趙旎歌有點心動,情人節(jié)的花和平時的花意義是不一樣的。

    可當她滿眼期待抬頭去看陸宴嶺時,卻發(fā)現(xiàn)他面無表情,連看都沒看那賣花的小販一眼,目不斜視走了過去。

    趙旎歌:“……”

    哼,一點兒也不懂浪漫的臭直男!

    出了巷口,來到停車的街邊。

    又碰到一個賣花的阿婆,興許今天過節(jié)約會的人多,出來賣花的人也多。

    阿婆的生意不太好,推車里還有一大捧玫瑰花沒賣完。

    看見他們從巷口出來,她也問:“買朵玫瑰嗎?玫瑰代表真愛,天長地久!

    趙旎歌又抬頭去看陸宴嶺,他還是無動于衷。

    徑直朝停著的越野車走去。

    那一瞬,趙旎歌也不知道是被他的態(tài)度氣到了,還是被阿婆那句真愛天長地久觸動了,總之她叫住了阿婆,說:“阿婆,你的花我都要了!

    陸宴嶺腳步停頓,看她一眼。

    阿婆欣喜,連忙把推車里的花全部束起來,還說:“謝謝你姑娘,阿婆給你打個折!”

    趙旎歌瞄他一眼,說:“我不要打折!”

    打折了還算什么真愛。

    不過……

    趙旎歌接過阿婆遞來的一大捧玫瑰,指了指男人:“找他要錢。”

    陸宴嶺盯著她。

    趙旎歌也抬頭看著他。

    兩人視線較勁,卻誰也沒開口。

    半響,陸宴嶺開了車門,把她丟進去,抿著唇轉(zhuǎn)身,掏出錢夾把錢付給了賣花阿婆。

    趙旎歌被他丟進座椅時屁股有點疼,但抱著懷里滿滿一束最后還是由男人付錢買下的花,心里有點得意。

    讓你跟我裝。

    我還拿你沒轍了嗎?

    趙旎歌算是總結(jié)出來了。

    對付陸宴嶺這個男人,多少得需要點不要臉,操作也得騷,用正常路數(shù)他不吃!

    等他上了車,趙旎歌偷偷瞟他一眼。

    “你該不會心疼那兩百塊錢吧?做做好事嘛,你看人家阿婆,這么晚了還走街串巷的賣花,多不容易啊,我一次給她買完了,她不就可以早點回家了!

    陸宴嶺開著車,淡淡睇她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趙旎歌看著他這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突然撲哧笑了下。

    陸宴嶺冷著臉摁眉,不用轉(zhuǎn)頭,也知道女人這陣臉上表情有多得意。

    他磨了磨牙。

    第59章 索吻

    ……

    幾番折騰,等一路開車返回,已經(jīng)將近十二點了。

    趙旎歌在快到家的時候,給陶榮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腳扭傷了,讓她出來接她一下。

    車停在趙家大門前時,陶榮還沒出來。

    陸宴嶺停了車,沒熄火。

    兩人就這么坐在車上,誰也沒說話。

    趙旎歌懷里還抱著那捧玫瑰花,想到上一次兩人這么待在車上,還是在后排的座椅上抵死纏綿,從深夜到黎明。

    趙旎歌想著想著,臉慢慢燒了起來。

    可他又不說話,就這么沉默。

    趙旎歌隱隱有種感覺,陸宴嶺其實是在等她一個解釋。

    可趙旎歌有口難言。

    她要怎么解釋呢?

    跟他說,她是穿越來的,有個該死的系統(tǒng)讓她攻略男主,否則她活不過一年就要死,結(jié)果她眼瞎把他認成了男主?

    那陸宴嶺可能會覺得她精神不正常,有什么大病。

    說真話,反而會被認為是在編瞎話。

    誰能懂她心里的苦啊。

    趙旎歌在他的沉默中,伸手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嬌嬌軟軟地說:“陸宴嶺,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陸宴嶺不為所動,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

    在趙旎歌眼里,只要他不拒絕,那就是默許。

    于是她備受鼓舞,立馬雙手纏上他手臂,撒嬌一樣輕輕晃動:“我下次再也不會那樣了,我向你保證好不好嘛……別生氣了?”

    陸宴嶺微微蹙眉,垂眸瞥她一眼,手肘一抽便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趙旎歌見自己撒嬌都用上了,他竟然還繃著臉,不由心中暗哼:臭男人脾氣這么硬,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不過到底是她理虧,該服軟還是得服軟。

    趙旎歌見他下車后t?走到副駕駛,拉開門,毫不溫柔將她懷里的花束往旁邊一丟,有力雙臂穿過她腋下和膝蓋,就將她打橫抱了出去。

    “哎呀討厭,我的花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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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旎歌撲打著小腿,伸手去夠被丟在椅子邊上的花。

    換別人做這個動作,一定是狼狽的。

    但趙旎歌是天生的舞者,她身姿輕盈纖細,腰肢柔韌性又好,這么彎腰仰頭時一頭黑緞般的長發(fā)傾瀉下去,手臂打直的瞬間,削蔥白玉的指尖像蘭花一樣綻開。

    在一瞬間撈起花束,又在一瞬間核心上收,輕盈地旋回他懷里。

    就像做了一個高難度舞蹈姿勢那般,驚心動魄,賞心悅目。

    最關鍵的是,她還會卡點卡位。

    重新投進他懷抱時,她胸前渾圓的柔軟就正正抵在他胸口,一只手臂圈在他后腦勺,唇瓣距離他的臉只有兩三公分的位置。

    只要他稍微一低頭,就能吻到她。

    視線交匯,呼吸交纏,女人的馨香與男人的荷爾蒙在空氣中碰撞。

    陸宴嶺下頜微緊,用了很大的毅力讓自己無視她的勾纏,沉著臉大步流星朝大門前走。

    趙旎歌:“……”

    還哄不好?

    她眸光悠悠在他臉上流轉(zhuǎn)片刻。

    突然臉一偏,湊到他面前對著他嘴巴‘吧唧’親了一下。

    陸宴嶺停步,語氣警告:“趙旎歌!

    趙旎歌眨著大眼睛,眼里有得逞笑意:“怎么了,我親我自己男朋友,有什么問題嗎?”

    她說完,見他額頭有兩股血管在微微抽跳,又慢慢忍耐地平靜下去。

    趙旎歌便再也沒有了顧忌,仗著他現(xiàn)在雙手不得空,也舍不得就這么將她丟下去,摟住他脖子湊過去,對著他薄唇一陣‘嘬嘬嘬’地猛親。

    她今天本就沒化什么妝,只涂了點淡淡唇釉,在吃過飯后也早就沒了。

    少女的唇瓣馨香又柔軟,啄吻雨點般調(diào)皮又輕盈地落到他臉上,唇上,下巴上。

    親得陸宴嶺沒了脾氣。

    當他把人抱到趙家大門前的臺階上時,克制的毅力終于崩塌,眼神微暗將人往墻上一抵。

    呼吸交纏間,他與她的唇只在咫尺之間。

    趙旎歌眼神迷蒙松軟,仰頭等著他的吻落下……

    就在這時,大門從里邊推開。

    披著睡衣的陶榮打著哈欠出來,見到門口這情景,頓時目瞪口呆,下巴都快塞得下一個雞蛋了。

    女兒被陸旅長攔腰橫抱在懷里,一只強壯有力的臂膀托著她膝蓋彎,一只胳膊扣著她后頸,手指都穿進了她頭發(fā)里……而女兒的姿勢也沒好到哪里去,她雙手緊緊環(huán)住陸大旅長的脖子,一只手還拿著束玫瑰花,趴在他懷里,滿臉紅暈氣喘吁吁索吻的樣子。

    陶榮人都傻了。

    她僵硬地愣在那里,半晌不知道該說什么。

    然而,被撞破親密場面的兩人卻不慌不忙。

    陸宴嶺若無其事將懷中女人放下來,讓她靠墻單腳站著,轉(zhuǎn)身朝陶榮淡漠頷首:“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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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榮干笑:“呃,不打擾不打擾,陸旅長,您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不用了。”

    陸宴嶺轉(zhuǎn)瞬便已恢復成那個冷峻嚴肅模樣,仿佛剛才那一瞬只是錯覺。

    “人已送到家,我就先告辭了!

    說完,他甚至沒有再看一眼旁邊的趙旎歌,仿佛兩人不熟的樣子,轉(zhuǎn)身便闊步離開。

    等人走遠后,陶榮才驚魂未定拍著胸口,轉(zhuǎn)向趙旎歌:“女兒啊,你怎么又和這位陸大旅長……?這要是被陸小少爺知道了,你們這這這,到時候看你怎么辦!”

    趙旎歌低頭嗅了嗅玫瑰花,莞爾一笑:“誰告訴你我跟陸少禹有關系了?我男朋友從頭到尾都是陸宴嶺啊。”

    陶榮驚了:“啥?!”

    *

    趙旎歌沒管陶榮的震驚,以及震驚過后的狂喜,狂喜過后的追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回到樓上后,她一句‘我累了要休息’,就將人打發(fā)了。

    她單腳蹦到床邊,從包里摸出手機,試著給陸宴嶺發(fā)了條信息,還是【發(fā)送失敗】。

    趙旎歌抬頭,沉沉嘆了聲氣。

    男人一旦炸毛,還真不好哄呢。

    趙旎歌拿著手機,看著那個顯示‘發(fā)送失敗’的提示若有所思。

    過了會兒,她突然笑出聲。

    因為她突然發(fā)現(xiàn),他的這種行為好像跟她以前和他鬧的時候也沒區(qū)別嘛……原來陸宴嶺也有這么矯情的時候啊。

    切~把她拉黑了,難倒她就不能換個新號碼?

    兩天后,假期結(jié)束,大家都開始回到崗位上班。

    趙旎歌因為腳踝扭傷,跟文工團請了幾天假。

    這次趙旎歌在春晚表現(xiàn)優(yōu)異,上級領導還給她發(fā)了表彰下來。

    她打電話去請假的時候,主任笑呵呵的,讓她多休息幾天也沒事,反正這幾天不忙,不過月底有個電視臺的頒獎典禮請她去參加。

    她的《絲路之韻》很可能會拿獎。

    一旦拿獎,在全國出名,趙旎歌必會成為文工團的當家花旦無疑,主任對她自是有求必應。

    趙旎歌掛了電話,心情愉悅。

    當了女主就是不一樣哈!什么事都這么順風順水的。

    同一時間,京市國際機場。

    陸宴嶺將關褚送到機場安檢口,兩個高大俊朗氣質(zhì)又迥然不同的男人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路過的行人。

    關褚穿著馬甲西裝,帶了禮帽,儼然一副儒雅英倫紳士的模樣。

    而他對面的陸宴嶺,仍是一襲筆挺軍裝和長筒靴,梳著大背頭,氣質(zhì)冷峻又禁欲。

    “這次過去,下次恐怕得等你們結(jié)婚再回來了!标P褚笑道。

    陸宴嶺沒接這話,只說:“保重身體,常聯(lián)系!

    “嘶……我說,不會吧?”關褚不可思議地打量他,“這都過去兩天了,你倆還沒和好?”

    陸宴嶺抵了抵下頜,不語。

    “你這樣子,倒真讓我好奇了,你倆到底怎么了?”

    陸宴嶺瞇了瞇眼,慢慢轉(zhuǎn)過頭,說:“如果一個女人從頭到尾都在騙你,你能接受嗎?”

    “哈!就這?”關褚笑了。

    陸宴嶺面無表情。

    關褚見他這樣,忍不住搖搖頭說:“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愛情,往往就誕生于謊言和欺騙。”

    “我問你,她為什么不去騙別人?也不來騙我?就唯獨只騙你呢?”

    陸宴嶺盯著機場的人來人往,一時陷入沉默迷惘。

    是啊,她為什么要騙他呢?

    關褚又道:“你覺得她有秘密瞞著你。那你可曾也有事情瞞著她?”

    “如果有的話,你自己都做不到絕對坦誠,為何又要那樣要求她呢。”關褚覺得,這家伙恐怕是鉆入牛角尖了。

    還以為他事事都精通拿手,原來在愛情這件事上,也需要別人開導才行。

    關褚本來想幸災樂禍的,可看到好友第一次為女人失了冷靜,突然有點同情他,嘆道:“那是騙嗎?那是喜歡!

    “好吧,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就是怕你知道后驕傲。其實當時旎歌和我交朋友,就是為了通過我追你,她來找我問你的電話,還說……對你一見鐘情!

    “你就偷著樂吧!”關褚說完,又有些氣不過,“你要再這個死樣子,把她氣跑了有你后悔的!

    “信不信,她隨便勾勾手,愿意被她騙的男人能從這里排到長安街!

    陸宴嶺:“……”

    說完,關褚語重心長拍拍他肩膀,拉著行李進了登機通道,揮手:“走了!

    *

    陸宴嶺回到陸宅后,在書房里坐了很久。

    耳邊還回響著關褚臨走時說的那些話。

    她對他……是一見鐘情?

    陸宴嶺的思緒,突然恍然轉(zhuǎn)回去年九月的那一天。

    那天正是關褚剛回國,約他在天鵝西圖瀾婭餐廳小聚。

    他先到了,沒等到好友,卻隔著窗戶看見個執(zhí)一把油紙傘穿綠旗袍的女人從茫茫霧色中款款走來。

    隔著玻璃,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窗戶做框,她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人,美得不真實。

    那一幕,陸宴嶺永生難忘。

    當她站在門口,緩緩將臉從油紙傘下抬起時,陸宴嶺甚至沒有去看她的臉。

    他怕自己看了,往后余生只要閃過那個女人的樣貌,就再看不進去別的女人。

    可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她走進西圖瀾婭餐廳,徑直落座在了他面前。

    一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人,突然出現(xiàn),接近他。

    身為特種陸戰(zhàn)旅旅長,在女人坐在他面前那一瞬,選擇了忽略心里那種異樣的悸動,而是直接從‘動機、目的、可疑之處、細節(jié)偵查’將女人從頭到腳不著痕跡審視了一遍。

    美女間諜,竊取軍務機密什么的,從一開始就被他排除。

    趙旎歌這個女人,哪怕進他的書房,對他那些紅頭文件也還不如對他一張少年時期照片來得感興趣。

    但為何,她要去找他侄子陸少禹t??

    直到理清思緒,陸宴嶺才終于承認,他其實并不是在介意她身份。愛上趙旎歌這個女人,他沒什么好說的,只得認栽。他從頭到尾介意的都是……她棄他而去,轉(zhuǎn)而找他侄子。

    他介意的是這個。

    他嫉妒,吃醋,氣得發(fā)狂。

    陸宴嶺沉著臉掏出手機,打給陸少禹。

    “過來大宅一趟,書房。”

    正趁最后一天假在酒吧和一群哥們買醉的陸少禹接到活閻王電話,聽他冷冷下了命令,生無可戀地起身,對大家說:“別了各位,今天就是你們最后一次見到我了。”

    陸少禹慢騰騰,不情不愿,在一個小時后來到了陸宅。

    上樓梯時,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子。

    終于,站在書房前,陸少禹仰天哀嘆:小美,你害得我好苦啊啊啊啊。

    他敲門。

    里面?zhèn)鞒隼涑烈宦暎骸斑M來!

    陸少禹本著上前線去炸碉堡的赴死心情,推開了門,壯烈走進去。

    陸宴嶺坐在書桌后,神色冰冷審視他。

    陸少禹低著頭,嘴唇囁囁:“小、小叔,您找我什么事?”

    陸宴嶺嗓音如冽:“從你和她認識到現(xiàn)在,說過的每一句話,發(fā)生的每一件事,全部如實匯報。”

    “……”

    陸少禹心想,你占有欲也太強了吧,每一句話都要匯報,這我哪兒記得。

    不過為了避免活閻王降下雷霆之怒,陸少禹還是努力回想,從他第一次見到趙旎歌的時間地點經(jīng)過,開始講起。

    講著講著,陸少禹發(fā)現(xiàn),小美其實也沒跟他說過幾句話。

    說得最多的,也就是年前那兩個星期,他請她吃飯時,她也是三句話不離他小叔。

    陸少禹有些怨念地說:“在海鮮西圖瀾婭餐廳吃飯時,她問我,你小叔喜歡吃海鮮嗎,他吃海鮮過敏嗎?你們小時候有沒有什么有趣的事,他小時候會揍你嗎?他有叛逆期嗎?”

    說完,他又痛不欲生地講:“在星空西圖瀾婭餐廳吃飯時,她又問我,你小叔以前交過幾個女朋友?他在軍校的時候是不是經(jīng)常收到女生的情書?你小叔有沒有帶別的女孩子回家吃過飯?”

    直到復完盤,陸少禹才發(fā)現(xiàn),合著他從頭到尾就是小美和他小叔愛情游戲的一環(huán),他們倆拿他當調(diào)情的工具人呢?

    陸宴嶺的神情從最開始的陰沉冷然,到中途微微皺眉,聽到后面直接提起眉梢,最后直接閉眼靠坐在椅背中。

    陸少禹一邊講,一邊偷偷抬眼去瞧他神色。

    發(fā)現(xiàn)這陣活閻王眉宇舒展,輕晃椅背,一副松弛泰然的樣子。

    他講完:“就這些,沒了!

    陸宴嶺才緩緩睜開雙眼,上下掃視他一會兒,命令:“手機給我。”

    陸少禹臉色發(fā)白,哆哆嗦嗦著掏出手機遞過去,早知道活閻王還要查手機,他就該把他和小美發(fā)的那些舔狗信息都先刪了!

    本來還想留著當個念想的……

    這下完了。

    陸宴嶺拿起手機,先是快速掃了眼通話記錄,見和他講的時間節(jié)點基本對得上。

    然后又點進相冊。

    看到兩張陸少禹偷拍的照片,在頂樓西圖瀾婭餐廳,女人坐在桌前,側(cè)臉撐著下巴,目光放空地看向遠方在發(fā)呆。

    她一邊耳際別著長發(fā),這么側(cè)著,整張側(cè)臉姣美的線條都露了出來。

    然后便被陸少禹偷偷拍了下來。

    陸宴嶺冷冷盯他一眼。

    在陸少禹的瑟縮中,陸宴嶺正要點刪除,又頓住,轉(zhuǎn)而把這兩張照片傳到自己手機上,才在陸少禹手機上刪了干凈。

    而后他又點進短信箱。

    在陸少禹和趙旎歌的信息對話中,陸少禹那些極近討好諂媚的言詞十分刺眼,看得陸宴嶺直皺眉,神色漸冷。

    但他把注意力都放在趙旎歌的回復上。

    他一直往下滑,看到趙旎歌的回復從頭到尾都算不上熱絡,只有寥寥無幾幾句:“哦,哦,哦。嗯。嗯!

    冷淡和敷衍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出來。

    陸宴嶺想到她給自己發(fā)短信時的嬌甜可愛語氣,再看陸少禹這邊的‘哦’和‘嗯’。

    一瞬間,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關褚那句“那是騙嗎?那是喜歡。”

    因為喜歡,才會費盡心思為他編織出那么多甜言蜜語。

    就在陸宴嶺出神的時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他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沒有抬頭也沒有文字,就只給他發(fā)了一串字符——

    “(*///▽///*)”

    只需一眼,陸宴嶺便知道這是誰發(fā)的。

    他掀了下唇角,把陸少禹手機扔回去:“滾吧,這兒沒你的事了!

    第60章 唇印

    趙旎歌換了個新號碼,單腳蹦到沙發(fā)上窩著,開始給陸宴嶺發(fā)信息。

    她先是發(fā)了個羞澀的顏文字過去,見他沒反應。

    想了想,又發(fā)了句過去:“jiojio疼!

    等了半天陸宴嶺還是不回她。

    趙旎歌便開始騷操作了,她噼里啪啦給他發(fā)了兩句土味情話過去——

    “知道你和星星的區(qū)別嗎?”

    “——星星在天上,你在我心里!

    反正這幾天趙旎歌在家養(yǎng)傷,閑著也沒事,她得空就發(fā)一條土味情話過去騷擾陸宴嶺一下,就不信他能無動于衷。

    早上睡醒,她發(fā):“你怎么總是偷偷跑進人家夢里啊,害人家每次醒來都想你(╯ε╰)”

    晚上睡覺,她發(fā):“陸宴嶺,你今天不累嗎?都在我心里跑一天了!

    “你知道鴨子的種類嗎?可達鴨,小黃鴨,大黃鴨,還有我想你了鴨!”

    “知道莓果的種類嗎?樹莓,藍莓,蔓越莓。還有,你想我了沒?”

    后來更是肆無忌憚:“陸宴嶺,你知道1和10的含義嗎?我對你一見鐘情,絕無二心,想和你三生三世,你那迷人的五官,總讓我六神無主,我一顆心七上八下久久不能釋懷,現(xiàn)在十分想你!

    就連吃著飯也能來一句:“幸好思念無聲,不然我怕你震耳欲聾!

    直到幾天后她腳傷養(yǎng)好,應邀去電視臺參加頒獎典禮,那天因為一大早就去做妝造,才沒得空騷擾陸宴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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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是周六。

    傍晚,陸宴嶺在家中書房處理工作,手機就放在書桌一旁。

    大半日過去,手機安安靜靜地,不像前幾日那般,隔一陣就彈出來一條短信。

    突然變這么安靜,還有點不習慣。

    陸宴嶺從文件中抬起頭,端過水杯時,不動聲色瞟了眼手機。

    他拿起手機點了點,最近一條信息還停留在昨晚的那句思念無聲,震耳欲聾。

    擱下手機時,陸宴嶺平靜神色出現(xiàn)一股微躁,這女人就這么點毅力,這才堅持幾天,這么快就放棄了?

    他端著空水杯出了書房,下樓去。

    陸老夫人坐在客廳吃茶點看電視,偶爾拿起遙控器換個臺,見他下樓來,看了他一眼。

    正準備說話,那邊鐘嬸突然驚呼:“老夫人您快瞧!那不是趙小姐嗎?”

    陸老夫人轉(zhuǎn)頭一看,電視上正放著一場頒獎典禮,恰好鏡頭掃過,對準了一襲紅裙晚禮服的女人。

    紅唇卷發(fā),明艷嬌美。

    即便是被高清鏡頭懟臉拍,也精致到無可挑剔。

    這張臉,仿佛天生就是要在舞臺上綻放光芒的,就連鏡頭都對她偏愛有加,頒獎典禮上坐著那么多人,唯獨給了她長達半分多鐘的特寫。

    在西圖瀾婭餐廳倒水的陸宴嶺聞聲抬頭,視線落到客廳的電視上。

    陸老夫人一見電視上出現(xiàn)趙旎歌,剛才還想跟兒子說的話立馬忘到腦后了,笑呵呵道:“這不是我未來兒媳婦嘛!瞧瞧這臉蛋這氣質(zhì),可真好看!

    鐘嬸瞧了眼大少,也跟著應和。

    趙旎歌得了一個電視舞蹈大獎,頒獎嘉賓念出她的名字后,她便笑著向大家揮揮手,然后起身上臺。

    陸宴嶺看著電視里的女人一起身,便露出大片雪白的后背,紅色的禮服開到半腰之下,隨著她走動間一抹細腰在長發(fā)后若隱若現(xiàn)。

    偏那鏡頭還特別會找角度,在女人起身時,特地從下往上慢慢拉,給了她一個側(cè)機位。

    舞者的曲線比例經(jīng)得起鏡頭的任何刁鉆角度,婀娜曼妙又不失優(yōu)雅端莊。

    趙旎歌上臺后,接過獎杯,對著話筒發(fā)表獲獎感言。@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她簡單闡述了這支舞蹈編排的初衷,以及她對古典文化的喜愛,還俏皮地穿插了兩句玩笑話,最后感謝整個編創(chuàng)團隊。

    整個發(fā)言,落落大方又不失鮮活靈動,臺下掌聲連連。

    看得陸老太太那叫一個滿意呀!

    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她端著茶盞,一副與有榮焉的自豪表情:“不愧我未來兒媳婦!瞧瞧這發(fā)言,大方得體,妙語連珠。臨場反應也快,一點也沒被那主持人為難到!

    鐘嬸又瞧了眼站在西圖瀾婭餐廳那邊的大少,大少明明是下樓來倒t?水,倒好了卻站在那兒二十分鐘沒走,不由失笑:“老夫人,您說得沒錯!”

    陸宴嶺聽老太太在那兒把人夸得天花亂墜,眉梢微提,倒也沒說什么,只姿態(tài)懶散靠在桌邊,端起杯子喝了口。

    等到典禮又開始頒下一個獎項時,陸宴嶺才收回目光,轉(zhuǎn)身上了樓。

    等人走了,陸老夫人才轉(zhuǎn)頭掃了眼,對鐘嬸意味深長一笑:“瞧見沒,看來倆人要和好了!

    陸老夫人剛才故意當著兒子的面,一口一個‘未來兒媳婦’,就是為了試探一下他的反應。

    知子莫若母,一看他那表情,陸老夫人就知道,肯定有戲。

    *

    頒獎晚會在八點結(jié)束。

    結(jié)束后,電視臺主辦方有一個慶功宴。

    這種晚宴,說白了,就是給這些圈內(nèi)人創(chuàng)造一個社交場地,換個更好說話的地方。

    趙旎歌雖然也是文藝界,但今天來的大多都是影視圈,跟她行業(yè)有點隔閡,到了慶功宴就覺得有點無聊了。

    她端著杯酒,坐到角落,給陸宴嶺拍了張照片發(fā)過去。

    又發(fā)信息給他:“唉,喝醉了怎么辦啊,沒有男朋友來接,好可憐哦~”

    兩分鐘后,客廳的陸老夫人和鐘嬸就看到剛上樓不久的陸宴嶺又下樓來,大步流星往外走。

    沒一會兒,庭院外就響起了汽車引擎聲。

    坐在宴會廳的趙旎歌剛給陸宴嶺發(fā)完信息,就有一個中年男人過來搭訕。

    或許趙旎歌自己覺得在這有些格格不入,但她卻不知道,她的身影無論在哪里,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此刻她坐在籌光交錯宴會廳的一角,安安靜靜端著杯酒,支著下頜悶悶不樂看著手機走神的樣子,比交際圈中那些努力釋放魅力的女演員還要引人注目。

    中年男人在一旁觀察趙旎歌好半晌了,終于上前打了個招呼。

    等陸宴嶺的車開到宴會大堂,車剛停下,就看見趙旎歌和一個男人站在門口說話。

    她還穿著之前頒獎時那身露背紅裙晚禮服,初春的夜幕下,像一株盛開的玫瑰亭亭搖曳站在那里。

    隔得遠,只看見她臉上掛著微笑,一邊說著什么一邊沖那個男人點了點頭,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

    陸宴嶺臉色不太好看,推門下車,大步走過去。

    趙旎歌正和人說著話呢,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陸宴嶺出現(xiàn)在酒店門口。

    她視線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眼里頓時溢出亮晶晶的光,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但驚喜的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大步走來的男人沉著臉攥住手腕往身后一帶。

    陸宴嶺抬眸,銳利的視線落在中年男人身上。

    那中年男人見陸宴嶺如此具有占有欲地將趙旎歌護在身后,還用冷冷的視線審視他,也是一愣,同時打量過去。

    在看見他身上的軍裝后,中年男人反應過來什么,曬然失笑,轉(zhuǎn)身對趙旎歌道:“趙小姐,剛才我的話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好的,我會考慮的!壁w旎歌在陸宴嶺身后點點頭。

    等人走后,她才去拉住陸宴嶺的手。

    見他好像有點生氣了,趙旎歌笑著晃了晃著他的手:“干嘛呀?吃醋啦?”

    “人家剛才那是個導演,拍電影的,想邀請我去演他電影呢!

    陸宴嶺側(cè)首瞥她一眼,語氣意味深長:“演技這么好,確實可以去演電影。”

    “真的?”

    趙旎歌還以為他在夸她,仰頭借著外面的壁燈細看他臉色,才知道他就是在陰陽怪氣。

    趙旎歌心頭哼了聲,明明就是以為有男人找她搭訕吃醋了,還不承認。

    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男朋友,不生氣啦?”

    陸宴嶺低頭看她一眼,聞到女人身上有一點微醺的酒香,再看她穿的這件露背禮服,好似渾然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有多勾人,到處招搖。

    他脫下外套,冷著臉罩到她身上。

    趙旎歌卻趁機抱住他的腰撒嬌:“別生氣了好不好,你這個樣子,我害怕!

    軟玉溫香的女人貼近懷里,雙手圈住他的腰,一張嬌妍欲滴的臉就擱在他胸口,揚起下巴在他胸膛上蹭啊蹭的。

    蹭得陸宴嶺繃著的表情就要破功,眼底閃過一絲很深的無奈。

    但他還是讓自己不為所動,只垂眸乜她一眼,淡淡道:“看你表現(xiàn)!

    趙旎歌歪頭“嗯?”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往前拽著給塞進了車里。

    直到坐上車,趙旎歌才反應過來,剛才他那句話的意思。

    表現(xiàn),怎么表現(xiàn)?

    她前幾天一直在表現(xiàn)啊,給他發(fā)了那么多信息,可他都不理,她單方面獨角戲怎么表現(xiàn)。

    等汽車開上路后。

    趙旎歌慢騰騰戳著手指,拿眼悄悄去瞟他:“那……你想要我怎么表現(xiàn)?”

    想了想,趙旎歌從自己包里掏出那盞獎杯,猶猶豫豫地遞給他:“要不,我把我獎杯送給你。”

    我的榮耀,有你一半。

    趙旎歌覺得,自己這個表現(xiàn),夠有誠意了吧。

    陸宴嶺轉(zhuǎn)頭睇她一眼,漆黑深邃的眼神竟然有點無語。

    趙旎歌在他的視線下:“……”

    她默默把獎杯裝回去,又小聲嘟囔埋怨起來:“……光讓人家表現(xiàn),一點回應也不給人家,人家給你發(fā)那么多信息,一條都不回……”

    陸宴嶺余光掃過她噘著嘀嘀咕咕個不停的嘴,腦門又開始疼了。

    他只是要她好好表現(xiàn)一下,小沒良心的就這么多怨言。

    一張嘴將他數(shù)落個沒完。

    他要是真不回應,那她一個短信,二十分鐘就從家里趕過來接她的人,又是誰?

    半個小時后,車開到趙家大門前。

    趙旎歌看他一眼,磨磨蹭蹭地解了安全帶,人卻不下車。

    等陸宴嶺轉(zhuǎn)頭看她時,她才倏地身子往前一傾,湊過去在他臉上‘啵’地親了一口。

    陸宴嶺微一頓,目光有點意味不明地看著她。

    也不知道是因為今晚喝了點酒還是因為臉紅,趙旎歌的臉上透著漂亮的粉暈,在他注視下眨著眼抿了抿唇瓣:“……不是你讓我表現(xiàn)的嗎?”

    陸宴嶺目光在她嫣紅的唇上停了兩秒,突然想到什么,抬頭在后視鏡看了眼。

    果然,他臉上印著一個粉嘟嘟的口紅唇印。

    趙旎歌見他發(fā)現(xiàn)了,偷笑一聲,趕緊打開車門跑了下去,一邊跑還一邊回頭跟他做了個飛吻:“愛你呦!”

    陸宴嶺目送她身影進了門,嘴角不自覺浮起一個弧度。

    半晌,他才轉(zhuǎn)過頭,無奈地擦了擦臉。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

    新的一周,趙旎歌總算回文工團上班了。

    年初這季度節(jié)慶晚會少,文工團又迎來一個閑散的摸魚日子。

    趙旎歌聽余倩說,她趁這段時間清閑報了一個進修班,讀兩年可以轉(zhuǎn)軍藝校大學,拿正式文憑。

    “就是這個軍藝培訓班,到時候得去基地軍訓一個月,不知道好不好請假!

    趙旎歌問:“哪個基地?”

    余倩看她一眼,小心翼翼說:“就、就京郊瑯山基地。”

    前段時間趙旎歌和陸旅長好像在鬧分手,余倩怕她介意,便有點支吾。因為這事是衛(wèi)恒告訴她的,到時軍校培訓生會去他們基地軍訓一月,體驗生活。而衛(wèi)恒便是其中教官之一,所以余倩才報的名。

    趙旎歌狠狠心動了。

    她立馬道:“在哪兒報名,我也要去!”

    這么好的機會,她怎么能錯過呢!

    趙旎歌正愁找不到在陸宴嶺面前‘表現(xiàn)’機會。

    況且原主只有高中文憑,她當時是直接進的文工團,往后要是想要晉升或評舞蹈職稱,都需要學歷。

    不管從哪方面看,這個軍藝進修班,趙旎歌都要去。

    在主任那兒拿了資料和表格,趙旎歌填完交上去,滿懷期待。

    軍藝進修班三月一號開始。

    到了那天,趙旎歌和余倩倆人到軍校報道,除了她們這種從文工團來進修的,還有正兒八經(jīng)的軍校藝術生,據(jù)說總共招了三百人。

    三百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都是一群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被送到京郊的瑯山訓練基地,進行為期一月的軍事化操練管理。

    陸宴嶺接到通知的時候沒太在意。

    每年都有軍校學生送過來體驗生活,他隨手交給下面武連長去辦,讓他找?guī)讉兵過去當教官。

    所以,當趙旎歌發(fā)信息說要給他個驚喜時,他完全沒想到——

    會在一群剛抵達基地的軍校新生里看到她。

    她站在新生隊伍里悄悄朝他飛吻時,陸大旅長眼皮一跳,突然有了種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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