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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吃醋

    去京郊瑯山基地那天。

    趙旎歌和余倩上午到軍藝進修班集合,下午就領了行李出發。

    報道的時候,趙旎歌滿腦子注意力t?都在一會到了基地怎么給陸宴嶺一個驚喜上,全然沒注意,她的到來,在一群大學生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有人認出她來了。

    在春晚,以一曲絲路之韻古典舞華麗亮相的舞蹈演員趙旎歌。

    給電視機前無數觀眾留下驚艷印象。

    也就是這個世界互聯網還沒有發達起來,不然以趙旎歌那支舞蹈的出圈程度,指定能上幾個熱搜。

    但饒是如此,她仍被不少觀眾冠以‘敦煌神女’的美稱。

    再加上前幾天電視頒獎典禮,趙旎歌盛裝出席,不僅輕松艷壓同臺女演員,又一舉拿下大獎,妙語連珠的發言更是將她本人魅力淋漓盡致展現出來。

    那天頒獎禮播出后,不少觀眾都記住了趙旎歌,讓她名氣大漲。

    趙旎歌自己都不知道,她現在還挺紅的。

    上了大巴車,她和余倩坐在靠后的位置,低頭給陸宴嶺發信息,沒察覺前面有不少學生都在偷偷回頭看她。

    “臥槽!你們快看!那個是不是趙旎歌啊?”

    “好像是她!天吶本人比電視上還要美!!皮膚也太白了吧!”

    “她不是都已經上電視了嗎,怎么還跟我們一起上進修班啊?”

    “不知道啊,但是我好激動啊啊啊啊!見到我女神了,你們說一會兒我去找她要個簽名她會不會給啊?”

    “做夢也沒想到居然能和女神成為同班同學,這趟真的值了。”

    車抵達瑯山基地,三百名軍校新生紛紛下車。

    在基地門前接她們的,是這次負責帶隊的幾個教官,其中就有衛恒。

    衛恒早就知道余倩會來,看到她下車時很淡定,兩人視線碰上,又若無其事離開。

    只是緊接著,在看到余倩后面下車來的趙旎歌時,衛恒眼睛倏地瞪大,臉上出現驚愕表情。

    衛恒趕緊看余倩一眼,用眼神詢問這是怎么回事?

    余倩朝他無辜攤手。

    趙旎歌下車,看到余倩和她男朋友在那里眉目傳情,也用視線尋找著陸宴嶺的身影。

    找了半天,就只看到衛恒他們幾個帶隊教官,沒看見陸宴嶺。

    一想他是旅長,迎接新生這種事不可能親自出面。

    況且他現在還不知道她來呢。

    于是趙旎歌排在隊伍里,和大家一起往基地里走。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瑯山基地。

    想到上一次,她是在什么情況下從這里落荒而逃的,趙旎歌不由在心里將系統辱罵了八百遍!

    但趙旎歌決定,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來。

    她是在基地和陸宴嶺分開的,那么,就讓她在基地將他重新追回來!

    隊伍走到基地操練場時,看到一群特種兵正在那邊體能訓練,一個個扛著輪胎爬鐵絲網都不帶喘氣的,讓一群大學新生看得目瞪口呆。

    趙旎歌轉頭,在遠處高臺上看見了陸宴嶺。

    他一身迷彩服作戰靴,長腿跨立背著手,面無表情掃視著下方那群士兵。

    突然,他像是若有所覺。

    視線移動,瞥了眼這邊被領著走進基地的一群軍校新生。

    他的目光,在掃過一群新生腦袋后,像雷達一樣精準落到了趙旎歌臉上。

    倏地一頓。

    趙旎歌見他看見自己了。

    趁著大家注意力都**練場吸引,眉眼一彎,悄悄對他做了個飛吻。

    可是她的飛吻飛過去,卻被高冷的陸大旅長無視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看見,他甚至好像還皺了下眉頭。

    雖然隔得有點遠,看不太清他表情,但趙旎歌對他那張臉太熟悉了。

    她可以肯定,他就是皺眉了。

    什么意思嘛。

    看到她來,他很不高興嗎?!

    *

    陸宴嶺負手站在高臺,面無表情。

    進修班新生在經過高臺對面的跑道時,抬頭看見他,一個個都乖乖低下頭,不敢再東張西望。

    只有趙旎歌瞪了他一眼。

    陸宴嶺:“……”

    他余光掃著她在隊伍里的身影,背在身后的手在手背上點了點。

    微蹙的眉峰展平,在心里很沉地嘆了口氣。

    真是個小祖宗。

    等到離開操練場位置,大家才重新有了聲音,低頭竊竊私語:

    “你們知道剛剛那個是誰嗎?那就是特戰旅大名鼎鼎的陸旅長!我偶像!軍校公認的天才!咱們軍校至今還流傳著他當年的傳說呢。”

    “臥槽他就是魔鬼陸旅長啊!難怪剛才經過時,他氣勢威壓好強,我大氣都不敢出……”

    “嘖!你以為呢,能管得住手下那么多特種兵的人物,是什么善茬?”

    趙旎歌聽著隊伍里大家敬畏又崇拜的討論,想到剛才男人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樣子,心下哼了哼。

    余倩也默默瞟她一眼。

    不知道那些正在竊竊私語的同學,要是知道他們議論的那位‘魔鬼陸旅長’就是自己同班同學的男朋友,會是什么反應?

    一定很精彩吧。

    等到教官給大家安排好宿舍,便去了食堂吃飯。

    但她們這些新生和部隊官兵吃飯時間是錯開的,趙旎歌中午也沒能見到陸宴嶺。

    下午就要開始正式軍訓了,趙旎歌找不到機會和他單獨說話,只得給他發信息。

    趙旎歌:“沒看見女朋友來了嗎?你剛剛那是什么表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過了會兒,陸宴嶺給她回了一句:“安分點,這里是軍營。”

    安分?

    趙旎歌心想,最不安分的事她都和他都在軍營里做過了。

    他居然還讓她安分點。

    哼,口是心非的男人。

    ……

    下午,一群新生被拉到操場開始軍訓。

    教官們直接把他們當成新兵,第一天還算輕松,稍息立正踢正步,站站軍姿,圍著跑道跑幾圈。

    練了兩三個小時,這群嬌生慣養的大學生就吃不消了。

    趙旎歌身體素質還行,她平時練舞時間就長,這點力度對她而言不算什么。

    教官見大學生們哀哀叫,勉強揮手讓他們解散休息半小時。

    大家都席地坐在操場上。

    就趙旎歌在那兒壓腿,她們練舞都知道,運動后馬上坐下,會讓胯骨變寬,身體線條就不好看了,所以通常會再拉拉筋。

    趁著這個機會,便有幾個學生過來和趙旎歌搭話。

    甚至還有人來找她要簽名合影的。

    一時間,她被圍在人群里。

    也不知道是誰起了個頭,歡呼著想看‘敦煌神女’名場面再現。

    趙旎歌被大家熱情起哄,有點無奈。

    這里是軍營,她又穿著迷彩服和高幫靴,這要怎么名場面重現?

    *

    陸宴嶺坐在行政樓的三樓辦公室,面前是幾份軍務文件。

    他掃閱完一份文件,手中鋼筆在下角落下龍飛鳳舞簽名,然后抬頭,掃一眼窗外的操練場。

    起先,操練場上,那群大學生還算安分,老老實實在那兒站軍姿踢正步。

    等到陸宴嶺過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出去時,操練場上的新生便圍成了一個圈,在那兒激動地嗷嗷叫著喊著。

    陸宴嶺眉心一蹙。

    他捏捏眉骨,合上筆帽,將鋼筆擱在桌上。

    起身走到辦公室窗邊。

    就見綠蔭地操場上,那女人被一群新生簇擁在場地中間,正在那兒活力四射跳舞。

    迷彩外套被她系在腰間,只穿了個T恤,綁起的馬尾散下來,長發一甩,腰肢擺動。

    也不知道跳的什么,跟以前她跳的那種古典舞完全是兩個風格。

    一會兒抖胸,一會兒扭臀。

    踩著貓步扭動身體,動作奔放又大膽。

    還時不時回頭,對著圍著她吹口哨嗷嗷叫的一群毛頭小子拋媚眼送飛吻。

    立馬惹得那群毛頭小子激動吶喊:“女神!”“女神!”

    就連遠處正在做軍事技能訓練的連隊士兵也被這邊吸引,紛紛看了過來。

    陸宴嶺站在三樓窗戶,臉色越來越黑。

    外頭楊參謀辦完事回來,看見陸宴嶺站在窗前,想起什么正要說話:“哎對了,陸旅,上次那個……”

    話音沒落,陸宴嶺轉過身,面無表情看著他:“楊參謀,你沒給這群軍校新生上思想政治課嗎?這里是軍營,誰準他們在操練場載歌載舞的。”

    楊參謀猝不及防:“呃……軍校新生你不是交給下面武連長在負責嗎?”

    陸宴嶺沉著聲:“那就通知他,先上思政課。軍訓時期禁止跳舞唱歌等一切不嚴肅活動。”

    楊參謀還不知道趙旎歌也在那群新生里,只覺得他這個命令有點莫名其妙。

    人家大學生們是來軍訓體驗生活的,拉拉歌很正常,部隊就一直有飯前拉歌的比賽傳統,這人非要把人家學生當特種兵來訓,搞得那么嚴肅。

    “行行,知道了,回頭我就通知他。”

    *t?

    于是,一群剛到基地的軍校新生,第二天就被拉到綜合大樓開始上思想政治課。

    還是楊參謀親自來上的。

    “同學們好啊!”

    “歡迎來基地體驗生活,以后的世界必將是你們年輕人的。”

    楊參謀拿著教案走進教室,剛笑呵呵給大家講了幾句,就在一群年輕清澈面孔里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心里‘喲’了聲。

    趙旎歌拿著本子和筆,端坐在靠后幾排,一副乖學生的樣子。

    見楊參謀看見她了,趙旎歌抿著笑,悄悄打了個招呼。

    嘿。

    好家伙!

    楊參謀差點樂了。

    難怪陸大旅長昨兒個怪怪的,原來是未婚妻來了。

    ——楊參謀是唯一一個知道陸宴嶺打了結婚報告的人,在他看來,趙旎歌可不就是陸宴嶺未婚妻了。

    一趟課上下來,大家都聽得意猶未盡。

    楊參謀不愧為作戰旅的參謀長,能把嚴肅的黨政思想課講的輕松有趣,引人入勝。大家聽完不僅沒覺得被教育了,反而覺得如沐春風。

    對比之下,那位素有‘魔鬼教頭’之稱的陸大旅長,就愈發使人望而生寒。

    上完課,楊參謀特地過來跟趙旎歌說話。

    “小趙同志,基地生活還習慣嗎?”

    其余學生見楊參謀認識趙旎歌,關系看起來還挺熟稔,都有點驚訝,走到門口還紛紛回頭在往這邊瞧。

    趙旎歌沖楊參謀點頭:“嗯嗯挺好的,跟大家一起學習進步,每天都很充實!”

    楊參謀語氣慈和,笑呵呵道:“行,有什么需要的,就跟我說。別客氣。”

    知道陸大旅長礙于身份不好意思親自關照未婚妻,作為他的參謀長,這種事楊參謀考慮得很周到,自然要代表陸大旅長對小趙同志多加關照了。

    等楊參謀走后,趙旎歌從綜合樓下來,便走在了后頭。

    經過行政樓時,趙旎歌遠遠看見陸宴嶺和一名軍官低聲交談著從對面經過,雙眼一亮,想找機會過去跟他說句話。

    但陸宴嶺只是神色平靜地往她這邊掃一眼,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趙旎歌:“……”

    這時候有個高瘦的俊秀男生走到趙旎歌旁邊,支支吾吾說:“趙、趙旎歌同學……這個、送給你……”

    趙旎歌注意力都在對面快要走進行政樓的陸宴嶺身上,聞言下意識便接住了遞到手邊的東西。

    等陸宴嶺頭也不回走了,她才一氣。

    等回過頭,才發現自己手里多了個東西,趙旎歌愕然:“這什么啊?”

    那男生見她接了,頓時臉色漲紅:“你看了就知道……”

    趙旎歌狐疑地就要打開,那男生臉更紅了,趕緊轉身跑開:“我先走了。”

    看那男生跑得那么快,趙旎歌一臉懵逼。

    等她回到宿舍,拆開盒子,才發現是一封表白情書,和很多張她的演出照片剪下來做的一本相冊。

    趙旎歌:“……”

    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收到這么純情的表白方式。

    不過隔天,那個男生就不知道因為什么,被衛恒加訓了。

    看著他被教官單獨拉出來,在操場上抱頭深蹲大汗淋漓往前跳,弄得大家都很緊張,生怕下一個被加訓的人是自己。

    在軍訓時間之外,大家最能放松的地方,大概就是基地門口的兩家內部商店了。

    自從他們這群軍校新生來了以后,商店的一種塑料裝飾干花賣得很好。

    趙旎歌收到好幾束,還伴隨著表白的情書。

    她拿回去扔在寢室,這些男大學生凈搞這一套。

    結果等隔天大家訓練完再去商店,有男生再問老板要干花,老板就說沒有了,首長不許在部隊賣這些玩意兒。

    太過分了!

    連這也要管!!

    這群軍校新生怨聲載道,紛紛聚在一起蛐蛐那位陸大旅長的‘壞話’。

    “聽說那魔鬼教頭還有個女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母夜叉才能降服他!”

    母夜叉本叉趙旎歌:“………”

    有人問:“你哪兒打聽來的消息,保真嗎?”

    “當然保真了!我聽他們特戰連的兵哥哥說的,說是之前放假魔鬼教頭還把女朋友帶到基地來,倆人在那兒牽手散步,操練場上打球的士官撞見了。”

    “嘖嘖嘖,看不出來啊。”

    “能受得了魔鬼教頭的磋磨,那他女朋友也一定不是常人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不知道,只聽說好像挺漂亮的。”

    “嗐,看來再厲害的男人,也還是逃不過美人關嘛!真希望那位活菩薩趕緊將魔鬼教頭收走,別再來折磨我們這些脆皮大學生了嗚嗚嗚。”

    轉瞬間,她從母夜叉,又變成了活菩薩。

    坐在人群中的趙旎歌默默扶額。

    *

    晚上回到宿舍,趙旎歌給他發信息:“陸宴嶺,母夜叉和活菩薩,你喜歡哪一個?”

    陸宴嶺:“?”

    趙旎歌:“這是拜你所賜,今天我剛得的兩個新外號,你看看滿意嗎?”

    陸宴嶺:“沒事早點睡。”

    趙旎歌睡不著,躺在宿舍的上下鋪翻來覆去,繼續發信息騷擾他:“陸宴嶺,那么大一個女朋友天天在你面前晃悠,你看不見嗎?”

    她們現在住的宿舍,離陸宴嶺他們行政長官的宿舍在兩個不同方向,隔得挺遠,晚上想來個偶遇都不行。

    過了會兒,陸宴嶺回她:“看見了。”

    趙旎歌:“?”

    陸宴嶺:“看見你不好好軍訓,在操場上跳舞。看見你不好好軍訓,到處收情書。看見你不好好軍訓,一群小子盯著你正步都踢反了。”

    趙旎歌:“……”

    這怪她嗎???

    ……好吧,就第一天剛來的時候,因為大家熱情起哄,她盛情難卻給大家跳了一段韓團舞活絡一下氣氛。

    但后面那些就不關她的事了呀。

    送情書那個男生,她都沒跟他說過話,連他叫啥都記不住。

    還有,明明是那群男學生自己身體素質差,被教官們訓得累成狗,怎么把責任怪到她身上了。

    誒!

    不對?!

    怎么什么他都知道。

    他不是一直裝作很高冷的樣子,白天在基地偶遇也假裝不認識她嗎。

    怎么把她身邊發生的事都掌握得這么清楚?

    并且看樣子,還有點吃醋。

    哼,果然是個口是心非的男人。

    趙旎歌心頭竊笑,回他:“哎呀,誰讓我的正牌男友假裝不認識我呢?男同學們以為我是單身,追求一下也很正常呀!誰讓我這么可愛又迷人呢!”

    但陸宴嶺一句話回過來,她的氣焰就降了下去。

    他不咸不淡:“你就是這么表現的?”

    趙旎歌:“……”

    她馬上調轉畫風,打字回他:“啊我說錯了,是你可愛又迷人!同學們都可喜歡你了!給你取外號叫人間天使!說你脾氣這么溫和,一定是因為被我這個母夜叉女朋友磋磨的!哎,都是我的錯!”

    陸宴嶺:“趙旎歌,我看你膽子是越發大了。”

    陸宴嶺:“明天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趙旎歌躲在被窩里調戲他:“不要呀,陸旅長,人家錯了,再也不敢了嚶嚶嚶。”

    第62章 輕點

    昨天晚上倆人發信息的時候,趙旎歌還以為陸宴嶺就只是那樣一說。

    沒想到,第二天軍訓完,楊參謀就來找她了。

    下午兩點多休息的時候,基地最大操練場樹蔭下。

    楊參謀走過來,朝趙旎歌招了招手:“小趙同志,跟我到行政辦公室來一趟。”

    話音一落,莫說那兩三百名新生,就連那幾個負責帶隊的教官,都有些詫異。

    雖然身為參謀長,楊參謀找部隊任何官兵談話都是正常的。

    但首先,趙旎歌她不是部隊里的兵。

    她只是來基地軍訓的進修班學生。

    其次,她是個大美女。

    還是個上過電視出名的美女。

    楊參謀這么單獨把她叫到辦公室去談話,不太好吧?!

    “趙旎歌同學是不是跟楊參謀有親戚關系啊?”

    “是啊!她是文工團過來的,指不定家里跟楊參謀沾點親帶點故的。那天上課,楊參謀還特地過來關照過趙旎歌呢。”

    況且楊參謀四十來歲,平時臉上笑呵呵的挺和藹,說話就給人那種家里長輩的感覺。

    就在大家各種猜測的時候,只有知情的余倩和衛恒默默對視了一眼。

    整個基地,知道趙旎歌和陸宴嶺關系的人,總共就他們幾個。

    那些聽說過旅長八卦的特戰旅士兵,也沒親眼見過他們旅長女朋友到底長什么樣,見過的那幾個兵,這段時間又在外面執行野訓任務,不在基地。

    包括陸少禹,開年一回到部隊,就被派出去了。

    剩下的這幾個知情人,嘴巴都緊得很,愣是半點風聲沒t?透露。

    結果大家猜來猜去,竟然猜到了趙旎歌和楊參謀有親戚關系上,也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

    另一頭,趙旎歌跟著楊參謀來到行政樓辦公室。

    她一走進去,就看見陸宴嶺正襟危坐在窗邊辦公桌后,身上筆挺軍裝一絲不茍,神情嚴肅專注掃閱攤在案上的文件,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趙旎歌見他這副表情,故意清了清嗓子,喊道:“報告旅長,我來了!”

    陸宴嶺抬頭,幽幽掃了她一眼。

    楊參謀在那邊暗笑,等帶著趙旎歌走進去,老神在在往椅子里一坐,看向對面的陸宴嶺,問道:“陸大旅長,小趙同志我領來了,您有沒有什么指示啊?”

    陸宴嶺又睥楊參謀一眼,目光重新落到文件上:“思想政治工作,不一向是楊參謀的活兒嗎。”

    楊參謀挑挑眉,明白了。

    他轉身,看向裊裊娜娜站在那兒的趙旎歌,心里有點明白這幾天陸宴嶺的不得勁了。

    換誰把這么一個嬌滴滴的未婚妻放在全是糙漢子的軍營里,也不放心。

    況且那群軍校大學生,又一個個的都是熱血青春的少年郎,見到這么漂亮的女同學,動心追求也很正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要是這種情況就一個兩個的倒也沒什么,關鍵現在不僅僅是一個三百人的新生班,甚至包括其他正在訓練的特戰連隊,都聽說軍校班來了個特別漂亮的姑娘,還是文工團團花,一個個的激動得嗷嗷叫,沒事就往這邊跑,躲在樹蔭后面偷看人家訓練。

    楊參謀都想去把那群渾小子揪出來揍一頓,莫要說陸宴嶺這個正主了。

    楊參謀是眼見陸大旅長的臉一天比一天黑,實在看不下去了,終于決定出面做做工作。

    但等真把人叫過來了,楊參謀一時又不知怎么開口了。

    難道要讓他說:“小趙啊,你快停止散發你的魅力吧,沒看到你家陸宴嶺氣得臉都黑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想了想,楊參謀決定迂回一點,先是問了趙旎歌這幾天在部隊生活習不習慣,又問她和軍校班同學相處得怎么樣。

    繞了半天,把趙旎歌都給繞糊涂了:“楊參謀,您到底想說什么?”

    楊參謀:“……”

    楊參謀咳了咳,又看一眼那邊面無表情的陸宴嶺,說:“這個嘛,那什么……陸旅,您要不指示指示?”

    陸宴嶺聞言,皺眉掃一眼過來。

    目光落到趙旎歌身上。

    明明同樣是一身迷彩服,別人穿就是普通軍訓服,穿在她身上,就顯得曲線曼妙,婀娜多姿。

    在人群中這么惹眼,想讓人不多看一眼都不行。

    但說來說去,也不是她故意要這么招人,誰讓她天生就長了這么一副招人的臉蛋和身材呢。

    陸宴嶺一時有點氣悶。

    一口郁氣堵在胸口上不來又出不去,偏偏那女人還渾然不知自己引起了怎樣的混亂局面,一臉無辜的樣子。

    陸宴嶺收回目光,冷聲淡道:“軍容不整,罰站軍姿。”

    趙旎歌:“?”

    她什么時候軍容不整了?

    而且他竟然敢罰她站軍姿!!

    趙旎歌不可置信瞪著他。

    楊參謀在旁邊沒眼看地捂臉,心想我把人叫來是讓你好好跟人說話的,不是讓你體罰她的……

    這么不會心疼人,真不知道當初人小趙是怎么被你追到手的。

    可陸大旅長全然不覺得自己有什么問題,還在那兒沉聲說:“靠墻站好,面壁思過,想想自己錯在哪兒了。”

    楊參謀:“……”牛。

    趙旎歌又氣又委屈,噘著嘴又瞪他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轉身走到墻邊站著,小聲罵了幾句什么。

    沒人聽清在罵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什么好話。

    咳,楊參謀覺得,自己已經不適合再待在這兒了。

    氣氛怪尷尬的。

    他趕緊找了個借口起身離開:“唔,我想起來我還有點事。”

    說完就出了辦公室,還非常貼心地替兩人把門掩上。

    楊參謀走了,辦公室里就剩他們兩人。

    趙旎歌站了一會兒,扭頭去看他,見他還是剛才那副正襟危坐的冷淡表情,翻著面前的文件,看都沒往她這邊看一眼。

    趙旎歌有點生氣,扭了下腳踝,說:“我腳疼,站不動了。”

    陸宴嶺放下筆,瞥她一眼,沒說話。

    趙旎歌索性轉過身,瞪著他說:“不知道我腳踝受過傷嗎,醫生都說了,不能久站,否則好不全。到時候某些罪魁禍首得愧疚一輩子!”

    陸宴嶺:“……”

    他盯著她:“不能久站那你還整天又蹦又跳的?”

    趙旎歌臉頰一鼓,語氣就帶上了不自覺的委屈和撒嬌:“不是你讓人家好好表現的嘛!我想來基地能和你天天見面,腳都沒好完,就要跟著大家一起高強度訓練,每天跑步我都是忍著跑完的。你還讓人家罰站……”

    她嘟囔:“我真的腳疼……”

    許久,陸宴嶺沉聲說:“過來,我看看。”

    趙旎歌朝他挪過去。

    挪到他跟前時,還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對著他。

    陸宴嶺看她一眼,俯身握住她扭傷那只腳踝,把靴子和棉襪脫下來查看她腳踝情況。

    趙旎歌扶著他肩膀單腳站著,過了會兒索性蹭過去坐到他腿上。

    陸宴嶺握著她踝骨檢查了會兒,也看不出什么情況,便用手捏了捏,問:“疼嗎?”

    趙旎歌抱住他脖子,趕緊連聲叫喚:“哎呀,疼,好疼的!你輕點!”

    忘了拿文件去而復返的楊參謀剛一推門進來,就看到這個場景,耳邊還聽到一句“疼,你輕點!”

    視線一掃,哎喲喂,非禮勿視!

    楊參謀都老臉一紅。

    被趙旎歌坐在腿上的陸宴嶺抬頭見楊參謀又回來了,面無表情把趙旎歌提了起來。

    趙旎歌被迫踮著一只腳站在那兒,另一只白生生的玉足被脫去鞋襪,褲管撩到小腿上。

    這畫面讓人看了,實在有點遐想非非。

    楊參謀見狀,低頭咳了聲,假裝什么都沒看見,快步走進去,拿起文件又迅速返身。

    走到門口時,才背著二人說了句:“咳,這是辦公室呢,你倆大白天的,還是注意點影響。”

    陸宴嶺:“……”

    他冷冷瞥了眼始作俑者,小女人正低頭極力地忍笑,笑得肩膀發顫。

    陸宴嶺將人一把拉過來摁在膝蓋上,彎腰拿起鞋襪給她穿上,一邊穿一邊說:“既然腳疼就不要去訓練了,去醫務室檢查一下,上點藥,給你開個病假條。”

    趙旎歌抱著他寬闊的肩膀,感覺他帶著薄繭的手掌握住她腳心時有點癢,不由往后縮了縮:“借傷逃避軍訓,那我這樣豈不是作弊了?”

    陸宴嶺系好鞋帶抬起頭,淡淡看她:“后面的訓練程度更強,腳還想不想要了?以后不想再上臺跳舞了?”

    趙旎歌趕緊抱住他,乖乖道:“想。”

    見人總算肯安分了,陸宴嶺才把她手從后頸拿下來,道:“行了,起來。”

    “不要!再抱一會兒嘛~”

    “這里是辦公室,不是你撒野的地方。”@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坐在他腿上,雙手環住他脖頸,身子一個勁兒地往他身上擠:“楊保參謀肯定不會再回來了。”

    陸宴嶺臉色嚴肅,拿出訓兵的威嚴:“站好。”

    趙旎歌:“……”

    她氣不過地打他一拳:“討厭!兇什么兇嘛!”

    *

    等趙旎歌從行政樓出來,就去了醫務室。

    其實這兩天隨著訓練越來越強,趙旎歌偶爾是感覺腳踝有點疼,只不過不算太嚴重,她便都忽略了。

    得知她半個多月前韌帶扭傷過,軍醫給她檢查完,給了她一瓶跌打藥水讓她拿回去天天擦,完全恢復之前就不要再劇烈運動了。

    病假條也隨之開下來。

    不用去軍事訓練后,趙旎歌在基地的日子,就成了純體驗生活。

    陸宴嶺那兒又不是天天都有機會見面。

    一時間,她感覺有點無聊。

    好在跟他們進修班一塊兒來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名帶隊老師。

    趙旎歌不去軍訓后,就和那位女老師一塊兒行動的時間多了起來。

    女老師叫姚玲玉,比趙旎歌大五歲,單身未婚。

    算是書香世家出身,現在軍藝校教藝術,人有點潔癖。

    趙旎歌和她接觸了兩天,聊不太到一塊兒,便保持著一定禮貌距離。

    誰知有天,這位姚老師突然來找趙旎歌打聽陸宴嶺,問她:“趙同學,你知不知t?道那個陸旅長他是不是單身啊?”

    趙旎歌:“……”

    她意味深長道:“應該不是。我聽人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

    姚老師卻不這么認為:“可我問了部隊的其他軍官,他們都說,沒見陸旅長身邊出現過什么女人。”

    趙旎歌:“那是之前,說不定現在已經出現了。只是他這人公私分明,不喜歡將私人生活公開罷了。”

    姚老師自顧一笑:“我覺得這多半是謠傳,要是他真有女朋友,怎么可能他身邊的近親屬下一個都沒見過呢。”

    趙旎歌琢磨了一會兒這話的意思:“姚老師,你該不會……?”

    姚老師不自在一笑,說:“沒什么,我就是問問罷了。”

    第二天,趙旎歌和這位姚老師一塊兒去部隊食堂吃飯。

    因為不用軍訓,趙旎歌吃飯的時間也變得自由起來。

    姚玲玉在基地待的這些天,已經摸到了部隊長官和普通士兵吃飯的時間點,專門挑了一個軍官們吃飯的時間過去。

    趙旎歌走進食堂,發現這陣還沒什么人,視線往前看去,便看到和幾名部隊軍官一起過來的陸宴嶺。

    陸宴嶺也看到她了,視線往她這邊掃了一眼。

    趙旎歌還沒做什么反應呢,她旁邊的姚老師突然道:“趙同學,你自己看看想吃什么,我先過去打個招呼。”

    說完,姚玲玉就走了過去,跟陸宴嶺他們一行人笑著打招呼。

    趙旎歌:“?”

    姚玲玉畢竟是軍藝校女老師的身份,那幾位軍官還是給她面子,幾人站在那兒寒暄了幾句。

    隔得遠,趙旎歌也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

    她只看到姚玲玉找陸宴嶺說話時,陸宴嶺應了兩句,還對她頷了下首。

    趙旎歌一股無名氣頓時就冒出來了。

    她一邊密切關注那邊幾人的動靜,一邊走到打飯窗口打菜。

    不一會兒,姚玲玉也過來打飯了,趙旎歌看見她一臉的懷春紅暈,嘴角抽搐著問:“姚老師,你該不會喜歡陸宴嶺吧?”

    姚老師紅著臉駁斥:“趙同學,你別亂說!”

    趙旎歌:“……”

    難怪她一開始就不喜歡這個姚老師。

    那邊陸宴嶺余光掃到正在打飯的趙旎歌,沒有跟其他軍官一起進單獨包間,隨手打了份飯,就在食堂靠前的大廳坐了下來。

    姚玲玉打完飯,轉身看到陸宴嶺獨自坐在那兒,想也沒想就走了過去。

    姚玲玉端著餐盤在他旁邊坐下,靦腆道:“陸旅長,你怎么一個人吃飯呀。”

    陸宴嶺看她一眼,皺了皺眉。

    他視線一抬,就看見打完飯的趙旎歌站在十幾步開外,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陸宴嶺動作一頓。

    然后他就看見趙旎歌端著餐盤走過來,站定在他對面的位子,皮笑肉不笑地問他:“陸旅長,我可以坐這里嗎。會不會打擾你和姚老師了呀?”

    第63章 我們

    趙旎歌話一說完,陸宴嶺斂眉睇她,看不出什么表情。

    趙旎歌也直勾勾盯著他,臉上是綿里藏針的笑容。

    兩人視線交匯,彼此來回,無聲傳遞著無人能懂的內容。

    姚玲玉見陸宴嶺面無表情看著趙旎歌不作聲,莫名有種女性之間的競爭危機感出現。

    她不動聲色看了眼趙旎歌。

    趙旎歌長了一張秾艷嬌媚的臉,還有一副無可挑剔的身材,哪怕穿著人手一件的迷彩服,她在幾百人的隊伍里也亮眼得像在發光。

    面對長成這樣的女人,誰也不想她出現在自己喜歡的男人面前。

    哪怕姚玲玉相信,以陸旅長的身份地位和行事作風,不會對趙旎歌這種太過招搖的女孩感興趣。

    但出于某種同類的警惕,姚玲玉還是不想讓趙旎歌坐下來。

    于是她微微一笑,說:“趙旎歌同學,你先到旁邊去坐吧,我和陸旅長說點事。”

    “是嗎。”

    趙旎歌笑得更甜了,看著陸宴嶺問,“陸旅長,你和姚老師有話要說呀?”

    陸宴嶺看著她,皺了下眉:“我和她有什么話說。”

    趙旎歌:“哦。”

    她瞟一眼斜對面表情有點尷尬的姚玲玉,語氣仍舊漫不經心:“那意思是,我可以坐這兒咯?”

    陸宴嶺不知道她又在作什么妖,蹙眉:“我有不許你坐嗎。”

    趙旎歌意味莫名哼一聲,這才慢騰騰端著餐盤坐下來。

    旁邊姚玲玉見狀,趕緊找補了一句:“那個,陸旅長,是關于我們軍校新生的訓練問題,我有點事想向您咨詢。”

    陸宴嶺淡聲道:“這些事你去找武連長,他是直接負責人。”

    姚玲玉:“……”

    姚玲玉訕訕:“哦,這樣啊。”

    對面趙旎歌在那兒有一搭沒一搭挑著盤子里的米飯,聞言悠悠道:“陸旅長,你也太兇了吧,人家姚老師可是來找你談‘正事’的。”

    她在‘正事’兩個字上咬了重音。

    陸宴嶺看她兩眼,語氣嚴肅:“吃你自己的飯。”

    他神色冷峻,語氣不咸不淡,聽起來就像在訓人一樣。

    趙旎歌瞪了他一眼。

    姚玲玉笑著打圓場:“啊…沒事,其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一會兒我去找武連長問就是。”

    說完,為了趕緊將尷尬略過去,姚玲玉直接把話題轉移到了趙旎歌身上,說:“趙旎歌同學,你怎么吃這么少,你腳傷了,多吃點才好得快。”

    “陸旅長,這位趙旎歌同學之前腳扭傷了,后面半個月都不能再軍訓,不會影響到她評分吧?”

    陸宴嶺看了眼趙旎歌餐盤里僅他一個拳頭大的食量,又皺了下眉:“有醫生開的病例證明不影響。”

    姚玲玉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趙旎歌聽了心頭好笑,你放心什么?

    過了會兒姚玲玉又說:“趙同學,你這腳之前還好端端的,怎么弄傷的啊?”

    趙旎歌睨一眼對面的男人,沒好氣地說:“跟男朋友吵架,把我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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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著,她還在桌下用腳踢了他一下。

    陸宴嶺抬眸,面無表情睇她。

    那邊姚玲玉聞言有點詫異:“跟男朋友吵架?”

    姚玲玉詫異的點不在于趙旎歌有男朋友了,而是她男朋友竟然也在基地?

    但轉念一想,聽說趙旎歌一進基地,就得了個‘軍藝女神’的稱號,那群男大學生追求她的人不計其數,說不定她就和其中一個悄悄在談戀愛。

    雖然作為老師,但談戀愛這事姚玲玉也管不著。

    得知趙旎歌已經有男朋友了,不知為何,姚玲玉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她余光掃一眼旁邊的冷峻男人,見他神色嚴肅淡漠,好像對她們談話完全不感興趣,便對趙旎歌道:“那你可要注意點,畢竟你以后還要跳舞。”

    “是啊。”趙旎歌一邊說話,一邊又踢了陸宴嶺一下:“要是我腳踝好不了,就賴他一輩子。”

    陸宴嶺手上動作一頓,提了提眉梢。

    見他這表情,趙旎歌又把腳往上抬,去勾他的小腿,腳尖輕輕磨蹭他腿上肌肉。

    陸宴嶺下頜陡然一緊,警告地看她一眼。

    趙旎歌不為所動,繼續在桌子下使壞,甚至帶了點故意勾引的意味蹭著他小腿。

    蹭得陸宴嶺眉心狂跳,不動聲色雙腿一收,將她作亂的腳翦在有力**壓住,讓她沒法再動彈。

    趙旎歌悄悄用了點力,發現男人力氣太大了,怕她再亂來,一雙遒勁雙腿跟牢牢絞著她,讓她一動不能動,抽都抽不出來。

    她只得被迫保持著這個奇奇怪怪的姿勢,繼續吃飯。

    但她有點被氣到,根本沒什么食欲,在那兒戳了半天也沒吃幾口。

    陸宴嶺在部隊習慣了吃飯速戰速決,差不多吃完時,見趙旎歌把盤子里的菜和肉都撥到一邊,光在那兒埋頭數米粒,沉聲道:“吃完,不許浪費。”

    聽他突然開口,姚玲玉有點驚訝。

    她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見就趙旎歌一個人沒吃完,于是也表現了一下作為老師對學生的關懷,說:“趙同學,挑食可不是好習慣。部隊里不許浪費糧食,你快把那個雞腿吃了。”

    這時候,陸宴嶺突然轉頭,沒什么表情地道:“姚老師,你吃好了就先請吧。”

    姚玲玉:“……”

    姚玲玉僵硬了一會兒。

    沒想到陸旅長會直接叫她走人,臉上有點掛不住。

    半晌訕訕地說:“呃……是啊,我已經吃好了,那你們慢慢吃。”

    她努力維持著端莊,端著餐盤起身,看陸宴嶺一眼,才終于不情不愿地走了。

    走到食堂不遠處還餐盤的位置,姚玲玉不死心地又回頭看了眼。

    然而她看到的畫面,卻叫她倏然瞪大雙眼。

    她看到趙t?旎歌把咬了兩口的雞腿撥到陸旅長餐盤里,還在那兒噘著嘴任性地說著什么。

    而趙旎歌對面,陸旅長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把她啃過的那個雞腿夾起來,慢慢吃了。

    姚玲玉大腦一片空白。

    趙旎歌和陸旅長……?

    他們……

    姚玲玉在震愕之中,視線又穿過幾張不銹鋼餐桌,看到桌下趙旎歌的一條纖細小腳抬起來,腳踝被陸旅長交疊的修長雙腿夾在膝蓋間。

    那是一個多么曖昧而又輕佻的姿勢啊!

    姚玲玉這時候才陡然意識到什么,整個腦子一陣翁鳴。

    片刻后,姚玲玉整張臉爆紅,趕緊逃也似地離開了這里。

    *

    從那天過后,趙旎歌連著幾天都沒有再碰見過姚玲玉,對方就像是故意躲著她繞路走一般。

    趙旎歌一個人愈發無聊,好在軍訓時間已經過半。

    像是知道她一個人待著沒意思,楊參謀特地給她找了個事做。讓她跟幾個負責宣傳的內務兵一起給基地的黑板畫板報。

    這事趙旎歌拿手啊!

    她從小到大就一直是班里的文娛委員,板報什么的,經常畫。

    后來出國演出多了,她還給自己畫過舞衣設計手稿,讓品牌方幫她定制。

    幾個內務兵都是年輕人,見到趙旎歌,都有點不好意思。

    但趙旎歌要是想跟人快速打好關系時,是沒有人能拒絕她的熱情和魅力的,她過去和大家交談了幾句,就將幾個內務兵的名字全記住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半個小時后,大家就開始有說有笑一起工作了。

    大家分了半塊黑板給她,讓她幫忙在宣傳標語下畫點花字圖案。

    趙旎歌拿著圖冊和粉筆,跟大家一起畫得很認真。

    畫到一半時,從軍務樓出來一群剛開完會的軍官領導,一行人下了臺階往這邊走。

    幾名內務兵都停下來敬禮,趙旎歌也跟著大家轉身行注目禮。

    她看到一襲筆挺軍服的陸宴嶺也走在中間,臂彎里托著一頂軍帽,整個人看起來愈發威儀沉斂。

    在陸宴嶺經過這邊時,趙旎歌用手中粉筆悄悄在板報上畫了個‘?’。

    等他目光朝她掃過來時,趙旎歌又畫了一支丘比特之箭從愛心上穿過去。

    她看見他嘴角幾不可察扯了下,眉宇閃過一絲無奈的縱容,又淡定收回視線,目不斜視同一行軍官離開。

    趙旎歌偷笑,趕緊轉身拿起擦子把畫的東西擦了。

    *

    直到幾天后,趙旎歌在宿舍等余倩好半天沒回來,就自己先去了食堂,在樓梯轉角碰到了那位姚老師。

    姚老師見到趙旎歌,好像挺尷尬的。

    “吃飯去啊。”她干巴巴地招呼聲。

    趙旎歌笑盈盈說:“是啊,姚老師你吃了嗎?”

    姚玲玉臉色不太自在:“嗯,我吃過了。”

    趙旎歌也沒打算跟她多寒暄,假笑一下就擦肩而過。

    她走下樓梯,又突然被姚玲玉叫住:“趙旎歌。”

    趙旎歌回頭,挑眉看她。

    “你……和陸旅長……”姚玲玉猶猶豫豫地,像是不知道要怎么開口。

    趙旎歌知道她想問什么,直接了當地宣示主權:“姚老師,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陸宴嶺他有女朋友了。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他們暫時沒有公開而已。或許,等這個月軍訓完,他們就會公開了。”

    她嘴里說著客氣的‘他們’,臉上卻一副‘我們’的恣意跋扈。

    姚玲玉嘴角抽動:“……恭喜。”

    趙旎歌挑眉,眉眼燦爛一笑:“謝謝。”

    ……

    等趙旎歌休完腳傷病假,重新回到軍訓隊伍中,已經是最后一周。

    這周結束,軍校進修班的學生就能回去了。

    將近一個月的軍事化管理與訓練,在這群學生身上呈現出顯著效果,短短二十幾天,大家的精氣神就都與剛來時的松懈懶散不一樣了。

    一個個氣勢抖擻,站姿挺拔,雙目有神。

    教官一下指令,大家就跟著齊聲喊口號,連趙旎歌這個吊車尾的差生都跟著精神一振。

    馬上就要結束基地體驗生活回家了,大家還有點舍不得。

    周三周四兩天,開始進行技能考核,由教官們給學生一一評分,這是要記入后面成績的。

    趙旎歌因為中途請了兩周假,這個考核便免去了。

    周五。

    最后一天結業時,陸大旅長終于親自出面,給軍校進修班的學生們致軍訓結業辭。

    教官們給每人發了一套嶄新作戰裝備,與他們平時的軍訓迷彩服不一樣,穿戴都是按照真正特種部隊配置來的。

    那些復雜的裝備和背心腰封大家不熟如何穿戴,一時在那兒躊躇莫展。

    陸宴嶺站在臺上,目光掃過去:“趙旎歌,出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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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研究怎么穿戴裝備的趙旎歌:“?”

    叫她干嘛呀。

    雖然平時私底下她撩他撩得風生水起,但這會兒當著這么多人呢,他要干嘛?

    趙旎歌從隊列中出來,眸光有些閃爍地盯著他。

    陸宴嶺負手走下臺,看她一眼,抬手將她掛在身上的裝備一拉,將鎖扣系好,從肩上斜下來的黑色作戰背心束得她胸前玲瓏曲線挺拔。

    “……”趙旎歌不著痕跡吸了口氣,抬起微顫的眼睫看他。

    然而陸宴嶺神色平靜,手上動作利落,神情淡定,好像就只是讓她出來演示一下裝備穿戴。

    趙旎歌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莫名有些緊張,胸脯微微起伏著,咬著唇齒盡量不讓自己呼吸變亂。

    看著他十指在她身前的綁帶翻動時,趙旎歌感覺自己的臉都有點紅了。

    身后有二三百雙眼睛在盯著她呢。

    等到最后一步腰封扣上,陸宴嶺將雙手從她腰間移開,才視線抬起,掃向其余人:“看明白了?”

    大家紛紛點頭,低頭把裝備穿上。

    趙旎歌默默嗔他一眼,紅著臉回到了隊列中。

    而陸宴嶺已轉身走回臺上,容色一肅,揚聲道:“同學們,穿上這身軍裝,你們就是戰士了。希望這一個月的軍訓,能讓你們錘煉出鐵的紀律,鑄就出鋼的意志。汗水鑄就軍魂,磨礪鍛造英才,以軍訓為起點,揚帆起航,不負韶華,砥礪前行!”

    陸大旅長振奮人心的演講,為軍校新生的軍營生活畫上圓滿句號。

    *

    下午,結業典禮結束后。

    大家都回到宿舍開始收拾行李。

    幾輛大巴車等在基地大門外,會將這群新生重新載回軍校。

    大巴車裝滿人就開走,等到所有大巴車都上路后,車里跟趙旎歌住一個寢室的女生才發現:“咦,怎么沒看見趙旎歌呢?”

    這個時候的趙旎歌,在陸大旅長的宿舍里。

    典禮結束后,她收到陸宴嶺的信息:“別走,等我。”

    她身上那件黑色作戰背心,下午時由陸大旅長親自穿上,現在又被他親自解開。

    丟在書桌上,迷彩服,腰帶散落一地。

    她肩上只掛著一件欲落不落的內衣,長發垂散,低頭抱著俯在身前的男人,仰頸輕喘。

    第64章 愛你

    趙旎歌坐在陸宴嶺書房桌案上。

    她仰著頭,身后沒有借力的地方,只得將雙手搭在他肩上。

    案上原本摞得整整齊齊的書籍文件弄得有點亂了,還掉了兩本在地上。

    陸宴嶺親了會兒,慢慢往上,低頭啄了啄她唇瓣,抬起深黯的黑眸,握住她腳踝揉了揉,啞聲問:“腳還疼嗎?”

    趙旎歌眼眸水霧氤氳,輕輕搖搖頭。

    隨著她搖頭,細肩帶滑落墜下。

    陸宴嶺看得喉嚨涌動,雙手托住她膝彎一把將人抱起來,進了房間。

    周五的傍晚。

    基地的軍訓新生和放假官兵都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行政樓的這間軍官住宿房門,卻關得緊緊的。

    已經四月。

    金烏西墜,時近黃昏。

    即使是傍晚,也有一個微風徐徐的舒適溫度。

    然而趙旎歌卻熱得香汗淋漓。

    烏黑的長發凌亂而又濕噠噠貼在頰頸邊,像海藻一樣在床單上鋪開,散在光潔的肩膀和身下。

    她白皙的臉龐染上了昳麗的紅暈,似是難受地蹙著眉,雙手推在男人挺伏的肩膀上,卻幾乎沒什么力道,反而緩緩移動按在了他后腦勺。

    陸宴嶺鉗著她的腰。

    看著她情動,綻放,卻不肯這么放過她。

    他埋頭在她頸側,有點兇狠地磨咬她耳后最敏感柔嫩的地方,喘息間問:“愛不愛我?”

    趙旎歌抱緊他,嬌氣地喃哼:“愛……”

    但男人好像并不滿意這個答案,盯著她的臉,將她鉗得更緊了:“有多愛?”

    趙旎歌有點吃不消這么兇悍又占有欲爆棚的男人,只得趕緊哼哼唧唧地撒嬌:“……最愛你……我最愛你了……最最最愛你!”

    陸宴嶺還是不滿意,帶t?著連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獨占欲要求她:“說你只愛我。”

    趙旎歌趕緊服軟,圈住他后頸,抬頭主動吻他的唇:“陸宴嶺,我最愛你,只愛你,全世界都只愛你!”

    得到了想要的滿意答案,陸宴嶺才終于低頭,用力撬開她唇齒,深深吻住她。

    呼吸急促間,他仍一遍遍要求她說愛他。

    趙旎歌身子飄忽,也顧不得羞恥了。他想要她說什么,她就說什么給他聽。

    每一聲都落在了他的心尖上。

    看著身下的人婉轉乖柔,鶯泣吟吟,陸宴嶺心頭那股空落的裂痕才終于被填滿。

    *

    原本趙旎歌她們這批進修班同學是會在周五一結束就回京市去的。

    可她硬是被陸宴嶺留下來單獨‘加訓’到第二天周六。

    她在基地軍訓一個月,還比不上這一天累。

    凌晨他終于肯放她休息時,趙旎歌閉上眼睛前最后一刻想,難怪他能當特戰旅旅長呢,體力真不是一般的好……

    趙旎歌窩在陸宴嶺懷里,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因為實在累極,她睡得很香很沉。

    抱著她的陸宴嶺卻沒什么睡意。

    借著房間昏暗的光影,他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

    看了一會兒,沒忍住又低頭親了親,把人往懷里攬得再緊些。

    仿佛這樣才能確認,人還在他懷里,沒有像上次一樣,一夜溫存后就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等到趙旎歌香甜一覺睡醒過來。

    睜開眼,就看到陸宴嶺抵得很近的俊朗臉龐。

    與她近在咫尺,連呼吸都近可纏繞。

    她腦袋還枕在他一只手臂上,身子趴在他胸膛前。

    她記得,入睡前她就是這個姿勢,難不成她睡著后,他都沒有動一下嗎?

    “醒了。”

    他的另一只手在被子下握著她的腰輕撫,開口時嗓音帶著點暗啞的性感。

    “嗯。”趙旎歌哼哼兩聲,身子順勢就偎了過去。

    她發現他下頜上冒了一點淺青色出來,側頸上還有她咬出來的牙印,這么視覺沖擊的畫面看著怪欲色撩人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胡子怎么長這么快?你沒睡嗎?”

    “在等你醒。”

    他話音一落,便翻身覆過來,吻密密麻麻落下。

    “啊……呀!”

    趙旎歌驚呼一聲,聲音隨即被他的吻堵住,只能吚吚嗚嗚地發出一些不明地音節:“別了……幾點了……”

    “還早。”

    男人帶著低哄的語氣說著,動作卻沒有要停的意思:“要是累,可以再休息會兒。”

    ……

    他這樣,她要怎么休息啊!

    *

    一直到中午,陸宴嶺牽著她的從行政樓宿舍下來。

    就這么高調地走在軍營基地里。

    偶爾見到幾個路上迎面而來的官兵,陸宴嶺也沒有要松開她手的意思。

    趙旎歌看到那些見到她和陸宴嶺牽手的官兵,每個人都是一副震驚傻眼的表情。

    畢竟趙旎歌也在基地訓練了一個月,‘軍藝女神’的美名傳得人盡皆知,基本上基地的官兵都認識她了。

    現在看到她這位‘軍藝女神’居然和他們旅長手牽手,大家才后知后覺反應過來——

    該不會他們旅長傳說中的神秘女友,就是大家心目中的女神趙旎歌吧?!!

    等那群官兵走過去后,趙旎歌才抬頭看了眼身邊的陸宴嶺。

    他看起來神色平靜,薄唇微抿,一只手牽著她,一只手提著她的行李。

    因為比她高出大半個頭,所以兩人并肩走著的時候,趙旎歌只能看到他下頜和側臉,看不清他面上的細微表情。

    但莫名地,趙旎歌就是覺得,他一定是想起了三個月前元旦節的那天。

    那天的情景,也與今天很像。

    他們剛剛親密完,從他宿舍下來,也是這樣牽著手走在基地的林蔭大道上。

    可那一次,她甩開了他的手,轉身逃離。

    將他一個人留在原地。

    趙旎歌看著他微微緊繃的下頜,突然有點心疼。

    他昨晚在最極致的時候也一直反復問她愛不愛他,抱著她一夜沒睡,現在又這么緊緊牽著她的手不放,是怕她又會像上次那樣,醒來就離開他了嗎……

    陸宴嶺,不會了。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開你的手了。

    趙旎歌將手穿進他指間,與他十指緊扣。

    這一次。

    我會牢牢抓住你,再不放手。

    陸宴嶺感受到她動作,微微一頓,側首看她。

    趙旎歌另一只手也挽上他胳膊,整個人整個身體連帶整顆腦袋都緊緊貼著他,突發感嘆:“陸宴嶺,怎么辦啊,好愛你!”

    她知道他想聽這些話,便說給他聽。

    在床上說給他聽,是一種感受,現在牽著手說給他聽,又是另一種感受。

    果然,她一說這句話,他的眼神就涌動起來。

    如果他們現在不是在外面,趙旎歌想,他一定會將她按住狠狠吻她,吻到她喘不過氣,就像昨晚的每一次那樣。

    趙旎歌也喜歡看他明明已經情動翻涌,面上卻還鎮定自持地克制著,一點兒也不露喜怒的樣子。

    說得通俗易懂一點就是。

    她的男人,表面禁欲正經,其實很……悶騷。

    “哎呀,讓我看看,誰家的男朋友這么帥呀?”

    趙旎歌抱著他發嗲,“啊呀!原來是我的呀!怎么辦,男朋友太帥了,帥得我都走不動路了!”

    陸宴嶺聽著她一聲比一聲嬌嗲的話,心里很受用,面上卻一本正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目光閃過一絲無奈:“好了,注意點形象。”

    又來。

    趙旎歌嗔他一眼。

    要是她沒有體驗上午那一遭,可能真的會信他這句注意形象。

    看著他這副正經端矜的表情,誰能想到半個小時前這個男人還在她腰窩留下一個個熱吻。

    趙旎歌踮腳,在他耳邊嗔罵了句什么。

    陸宴嶺提眉睇她,抵了抵下頜。

    半晌,低低一笑。

    趙旎歌見他還敢笑,抬起手就捶了他一拳。

    *

    從基地回到京市,已經是下午。

    陸宴嶺把她送到趙家。

    下車時,陸宴嶺說:“明天把貓帶上,十點鐘,我來接你。”

    帶貓是要去哪?

    趙旎歌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見他說:“給他們的禮物不用買,我都已經準備好了。”

    趙旎歌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是要明天接她去見他家人。

    “這么快……我、我還什么都沒準備呢。”

    “不用準備,人來就行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陸宴嶺說完,想到本來三個月前她就已經該跟他家人見面,兜兜轉轉折騰到今日,才終于落定下來,于他而言,已經很漫長難熬了。

    陸宴嶺抬手將她拉進懷里,下巴擱在她頭頂,就這么安靜地抱了會兒。

    雖然明天就見面,但這陣他卻有點舍不得放人走了。

    趙旎歌也乖乖地趴在他懷里,任由他抱著,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松木熏香,說:“那你總得先告訴我,你爸媽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吧,萬一他們見到我,覺得不是他們想象中的樣子,不喜歡怎么辦?”

    想到他父親畢竟是司令長,對兒子找的女朋友要求肯定很嚴格,自信的趙旎歌也好像沒那么有自信了。

    陸宴嶺捏捏她臉頰:“做你自己就行了,我都喜歡,他們怎么會不喜歡。”

    這話成功地哄到了趙旎歌。

    她開心摟住他脖子,在他唇上‘啵啵’親了兩口:“那我就放心了!”

    就這么一個淺嘗即止的吻,陸宴嶺怎么可能放人走。

    他解開安全帶,俯身把人摁在副駕駛上,直親到臉紅吁吁,氣喘不已,才總算放她下了車。

    ……

    趙旎歌回到家。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闊別一月沒見的陶榮趙光輝夫婦突然也看得順眼起來了。

    她還主動跟他們聊了幾句,講了講在軍藝進修班那邊的情況。

    陶榮也不知道是因為太過受寵若驚,還是什么原因,見女兒總算肯和顏悅色跟她說話,眼圈都紅了。

    趙光輝也是一改之前臉色,對趙旎歌放足了姿態。

    近乎有點全家都圍著她轉的意思了。

    趙旎歌不知道他們的轉變是因為失去了趙蘭心這個養女,還是得知她與陸宴嶺的關系,總之,現在這對夫婦是老老實實,對趙旎歌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要什么給什么。

    趙旎歌馬上就要去見陸宴嶺父母了。

    她也不想再讓自己家里雞飛狗跳再生事端,所以也樂意接受陶榮和趙光輝的轉變,反正她和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

    趙旎歌回到樓上房間,洗了個澡,然后抱著小可愛一頓揉搓。

    “小可愛,麻咪明天帶你去見爸比,你t?開不開心呀!”

    小可愛也一個月沒見到她了,黏人得很,一個勁兒地用腦袋蹭她,喵喵地叫著,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愉悅的心情。

    想到明天要去陸宴嶺家,趙旎歌還是有點緊張。

    她把衣柜打開,尋思明天是要穿得端莊一點呢,還是穿得淑女一點呢。

    這都已經四月天了,天氣暖和,很多漂亮裙子都可以穿了。

    趙旎歌對著鏡子比劃半天,沒一件滿意,想了想,干脆直接去買兩身新春裝算了,順便再做個發型。

    趙旎歌行動力驚人,打車到了商場。

    走進一家她喜歡風格的品牌,挑了幾套新款就開始試,最后選了一套小外套加包臀半裙的香風套裝作為明天的戰衣。

    然后又去理發店做發型,把發尾部分燙了個微卷。

    既顯得嬌俏靈動,又不失優雅大方。

    這么一身去見他父母,絕對不會出錯的。

    一番折騰,等趙旎歌回到家,已經將近晚上九點了。

    她趕緊做美容,護膚,敷面膜。

    力求明天以一個最完美的狀態去陸宴嶺家,一舉奪得他父母的歡心!

    睡了一個飽滿的美容覺起來,趙旎歌早早開始對著鏡子梳妝打扮。

    打扮完,她對著鏡子滿意地欣賞了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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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點整,陸宴嶺的電話打進來。

    “下來,我到你家樓下了。”

    趙旎歌拎起貓籠,挎著小包,飛快地跑下樓。

    見到等在大門外的陸宴嶺,她一路飛奔過去,雙手張開。

    陸宴嶺像是知道她要干什么,在她跑過來的時候,就抬起雙臂接住了她。

    趙旎歌宛如一只輕盈的蝴蝶撲進他懷里,環住他腰,仰頭笑吟吟問:“我今天美嗎?”

    陸宴嶺垂眸,目光在她嬌艷欲滴的臉上看了會兒,決定直接用行動回答她,低頭吻下去。

    卻被趙旎歌抬手捂住了下巴:“別給我口紅親掉了,我一會兒還要見人呢!”

    陸宴嶺無奈,在她手心啄了啄:“跟我見面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打扮這么隆重?”

    趙旎歌挑眉:“哼,你怎么知道我沒打扮。”

    她那是故意打扮的素顏好嗎。

    每一次見他,她可都是精心設計過那天造型的。

    笨蛋男人不知道罷了。

    陸宴嶺從她手里接過貓籠,突然想到什么,睥她一眼:“第一次在天鵝西圖瀾婭餐廳那身旗袍,也是特意打扮的?”

    趙旎歌啞語。

    她可不能說是故意打扮的。

    因為現在他已經知道她那天是認錯人了。

    她要是承認她是精心打扮的,不就等于承認她那天其實是去勾引他侄子陸少禹的。

    那這個男人還不得被他氣瘋。

    既然怎么回答都是坑。

    趙旎歌決定反將他一軍:“哦…原來你喜歡看我穿旗袍啊?”

    陸宴嶺不置可否。

    趙旎歌偷笑,湊到他耳邊輕聲撩語:“那我下次單獨穿給你看好不好?”

    第65章 家人

    陸宴嶺把車開到陸家,在大門院子外停下。

    他下了車,走到車后,從后備箱拎出幾個禮盒。

    準備的東西根據家人喜好每一樣都不同,考慮得面面俱到。

    趙旎歌不禁想,這些東西,他都是什么時候準備的?

    難不成,他第一次跟她提要帶她來家里吃飯的時候,那個時候就在準備了。

    趙旎歌不禁再次感嘆了下。

    哎,這個男人總是這樣,行動做的很多,嘴上表達很少。

    有時候要不是從他細節行為窺見一二。

    恐怕都不知道,他心里愛她愛得都要發狂了。

    不過這樣也挺好,他的這一面只有她一個人知道。

    旁人只覺得他威嚴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好接近。但面對她時,他卻也只是一個會患得患失也會愛欲失控的男人。

    好像真的愛一個人,隨便和他做點什么事,就這樣看著他,心里也會覺得甜滋滋的。

    趙旎歌親昵地挽住他胳膊,接過貓籠:“這個我來拿吧。”

    陸宴嶺牽住她,帶著她往陸家大宅走去。

    昨天下午陸宴嶺回家,就跟老爺子和老夫人知會過了,今天會帶趙旎歌來家里吃飯。

    是以今天一大早,陸老夫人就忙前忙后地準備了起來,還打電話通知了陸和泰和陸望舒兩口,把全家人都叫了過來,陣仗弄得比過年還隆重。

    趙旎歌這也不是第一次來陸家大宅,并不算陌生,穿過庭院外面的草坪小徑,還未走近,就看到宅子門前站著一大群人,正在朝這邊張望。

    趙旎歌悄悄問陸宴嶺:“怎么這么多人啊?”

    陸宴嶺看見站在門口的家人,安撫地握了下她手:“是我二姐他們。”

    直到走到近前,趙旎歌真真直面了一把什么叫目不轉睛。

    大家含笑打量的視線全都落在她身上。

    看得趙旎歌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陸宴嶺倒是泰然自若,一一給她介紹:“這是我父親,這是我母親,那是我二姐、二姐夫。這兩位是大哥和大嫂。”

    陸宴嶺的父親是一位退將司令,穿著舊式的軍服拄著一柄手杖,已經年過七旬但精神矍鑠,一雙睿智洞察的眼睛仍舊不怒自威。陸宴嶺的五官氣勢有一半都繼承于這位老司令。

    而陸宴嶺的母親則完全相反,雖然年事已高但仍能看得出她年輕時的溫婉秀雅,如今仍然是一位氣質優雅溫和的老太太。

    陸宴嶺的二姐就幾乎繼承了他們母親的容貌,長得秀雅端莊,聽陸宴嶺說他二姐和二姐夫兩人都是從事外交工作的。他二姐夫長得端端正正的,一看就很儒雅的氣質,兩人站在一起看著很是般配。

    至于陸宴嶺的大哥大嫂嘛,上次趙旎歌已經見過了,尷尬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趙旎歌上前,臉上掛著明媚微笑,禮貌地挨個問好:“伯父伯母好,姐姐姐夫好,大哥大嫂好。”

    陸老夫人慈愛的目光打量了一會兒趙旎歌,見到她本人比在電視上看到的還要滿意,上前一步,笑吟吟拉住她的手:“好孩子,伯母總算把你給盼來了。”

    面對陸宴嶺一大家子人,趙旎歌緊張歸緊張,但她可一點也不怯場。

    而且看老夫人笑得這么和藹,她立馬順勢發揮,一點也不見外地攙著老夫人的手說:“伯母,我見到您也覺得格外的親切!”

    “瞧瞧這小嘴,可真會討人喜歡。”老夫人高興得合不攏嘴。

    *

    趙旎歌本來覺得,陸宴嶺提前幫她把給他家人的禮物準備好,就已經夠周到了。

    進了他家后,收到一大堆他家人給她準備的見面禮時,她才汗顏反省,自己是不是有點太不懂事了?

    陸老爺子雖然嚴肅,但看樣子也是很滿意她的,一見面就給了趙旎歌一個厚厚的大紅包。

    陸老夫人竟然還親手幫她織了一條圍巾,雖然現在春天轉暖,戴圍巾已經有點熱了,但顯然老夫人也都考慮到了,另外還送了一只白玉鐲子給她。

    老夫人親手把鐲子戴在她手腕上,沒有一點雜質的暖白玉鐲,襯得她皓腕像羊脂玉一般皙膩漂亮。

    那鐲子一看就價格不菲,趙旎歌有點忐忑,該不會是什么傳家寶之類的吧。

    “老夫人,這……也太貴重了。”

    說著她看了眼坐在對面的陸宴嶺,向他投去求救的眼神。

    老夫人卻拉著她的手笑呵呵道:“不貴重,伯母給你的見面禮。”

    陸宴嶺神色松弛,雙腿交疊靠坐在沙發椅上:“媽給你的,收下吧。”

    這還沒完,陸宴嶺二姐也給她準備了禮物,因為他們夫婦經常出國公差,禮物都是專程從國外帶回來的,打開一看是從南非帶回來的鉆石胸針。

    而秦佩就更直接了,送了她兩只名牌包。

    趙旎歌覺得,陸宴嶺的家里人一個個的出手也太豪綽了點。

    這才第一次見她,就送這么貴重的見面禮。

    萬一,她只是說萬一,將來她跟陸宴嶺鬧分了,那他們豈不是虧大發了。

    不過那是因為趙旎歌不知道。

    其實在他們眼里,她和陸宴嶺就已經鬧分過一次了。

    好不容易千盼萬盼總算把人給盼來家里,陸老夫人那都是恨不得今天見面,明天就趕緊訂婚,把事情給定下來的!

    中午在陸家大宅吃過飯,趙旎歌把小橘貓抱出來,坐在沙發上陪老夫人和二姐說了會兒話。

    趙旎歌嘴巴甜,聲音好聽,又妙語連珠,把她當初和陸宴嶺是怎么在靈光寺撿到這只小貓并收養的t?故事講給老夫人給二姐聽。

    老夫人聽完,笑著點點小貓的腦袋說:“喲,這小東西還是在佛寺里開過智的呢。”

    二姐陸望舒笑:“那肯定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多香客它不認主,偏偏就認旎歌妹妹和宴嶺呢!是知道他們倆有緣呢。”

    趙旎歌故作不依:“二姐,你打趣我!”

    陸望舒爽朗一笑,站起身說:“行了,我和正初還有事,就先去忙了。旎歌,你在家好好玩兒,陪媽說說話。”

    趙旎歌臉紅應聲。

    她總覺得,從陸老夫人到陸望舒,好像每個人都已經把她當陸宴嶺的未婚妻在看一樣。

    可她……和他還沒那什么呢。

    陸宴嶺吃過飯后就和陸老爺子在樓上書房談著事,這陣下來,見陸望舒和詹正初要走,便將他們送到院子外。

    沒一會兒回來,見趙旎歌還在那兒和老媽聊天,過來將人從沙發里拉起來,對老夫人說:“媽,我帶她上樓參觀參觀。”

    老夫人還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嗎。

    是看她一直把人給霸占著,坐不住了。

    “行行行,你們去吧。”

    老夫人笑瞪兒子一眼。

    說了這半天的話她也累了想小憩會兒,揮揮手,總算肯放趙旎歌走了。

    陸宴嶺帶著趙旎歌上了樓。

    趙旎歌問他:“你剛剛和你父親在聊什么?不會是在說我吧?”

    “嗯,你怎么知道。”

    陸宴嶺雙手插袋,眉梢微提,嘴角有著淺淡弧度。

    “真是在說我啊!”趙旎歌貼過去,悄聲問,“你說我什么了,該不會說我壞話了吧?”

    走到三樓門廊前時,陸宴嶺腳下一頓,側首看她一眼。

    趙旎歌見他光看著她不說話,也跟著停下步伐,疑惑地抬頭看他。

    陸宴嶺站在她面前,俯下頭打量她時,深邃恣懶目光慢吞吞在她臉上流轉:“他問我,什么時候結婚?”

    趙旎歌臉頰微紅,貝齒咬著唇瓣:“那……你怎么說的?”

    陸宴嶺還是那樣看著她,灼灼目光卻燙得她臉越來越紅:“我說——”

    他側過頭,呼吸交纏間,挺拔鼻尖蹭了下她耳垂,繾綣暗啞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我得去問問人,看她愿不愿意嫁給我……”

    一串羽毛般的輕吻,隨著他說話,落在她耳朵和頸間。

    滾燙的氣息灼得她耳后嬌嫩肌膚微微顫栗。

    趙旎歌耳后是最敏感的地方,被他吻得有點酥癢,輕笑著往后縮了縮,推他:“討厭!家里這么多人呢!”

    陸宴嶺扣著她腰往懷里攬,抬手擰開身后的門,邁步一跨。

    趙旎歌身體輕轉間,被他攬著進了房間里。

    “這里是…?”

    趙旎歌轉頭看了眼,還沒反應過來,陸宴嶺就將她抵在門后,低頭吻了下來。

    他吻得又急又深,上來就是一個讓她幾近窒息的纏綿深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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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旎歌幾乎無法思考自己身處何時何地,不一會兒就被他吻得身子發軟,只能抬手環住他脖頸,仰頭承受他的熱烈。

    “陸宴嶺。”她軟聲叫他。

    “嗯?”他含糊輕應,吮著她舌尖未停。

    “這是在家里呢……”

    趙旎歌抓著他頭發,推拒的力道顯得很不誠實,更像是希望他吻得再炙熱一點。

    ‘咔噠’一聲,他騰出一只手在她身后反鎖上門。

    “沒人會進來。”

    陸宴嶺干脆將她攔腰抱起來,轉身往里走。

    趙旎歌手臂圈在他脖子上。

    歪頭打量這間極簡裝飾風格一看就是他住的房間。

    不由想到上一次她來,主動提出想參觀一下他房間,他還高冷地不讓,只讓她在書房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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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現在呢。

    看看他又在干什么。

    他把她放到鋪著銀灰色四件套的床上,大概是想讓她參觀他的床吧……

    男人發起情起來真是讓人莫可奈何。

    趙旎歌被他放下來時,雙手勾著他脖子扒在他身上不肯下來,小聲嗔罵:“你干嘛,大白天的,樓下那么多人。”

    趙旎歌一直以為,他們兩個之間,大膽的那個一直是她。

    但她再大膽,也只敢單獨和他兩個人的時候大膽。

    現在她突然發現,陸宴嶺這個男人,骨子里其實比她還不畏世俗。

    以前的他,就像一頭被他自己用結界封印的兇獸,看著平靜,沉穩,肅穆,甚至帶著點不可侵犯的神性。而現在,那道禁忌被她解開了,便如同開閘的洪荒之力,一發不可收拾了。

    前天晚上在基地就是。

    本來她還以為,去他那里親熱一下,當天傍晚他們就可以回京市的。

    可是她真的低估他了。

    明明他們最開始都是一樣的練氣者,可不過就一起修煉了兩回,他好像就蹭蹭飛升到了大乘期。

    唔,雖然嚴格算起來,也不止才修煉兩回,兩回里面加起來有個五六次吧。

    但他進階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前兩回他還用的更多的是本能天賦,可前天晚上,為了讓她說出那些他想聽的話,他就跟突然修煉了絕世秘籍一樣,各種招式用在她身上。

    讓她顧得了上面就顧不了下面,顧得了外面就顧不了里面。

    練得趙旎歌最后只能連連求饒。

    也就幸得她天生身嬌體軟,又練舞蹈柔韌性好,否則被他那么壓著修煉一整晚,腰都得斷了不可。

    趙旎歌怕他真的大白天在家里胡來,趕緊抱著他撒嬌:“不要……我還疼呢。”

    陸宴嶺托著她膝彎的大掌收得更緊了。

    “哪兒疼?我看看。”他啞聲問。

    “你討不討厭!”趙旎歌被他弄得雙頰羞紅,揮著拳頭打他幾下。

    陸宴嶺卻扯過被子將兩人往里一卷,黑暗頓時蓋下來,趙旎歌什么也看不見了。

    但視線一旦受阻,五感中的其他幾覺就會變得異常敏感。

    尤其是在黑暗中,趙旎歌感覺到他的呼吸隔著一層薄薄衣料落在她的渾圓上。

    “是這兒疼?”他竟然還問她。

    趙旎歌伸手去打他肩膀:“陸宴嶺,你這個壞東西!”

    他的嗓音又逐漸往下遠離:“那是這兒?”

    趙旎歌膝蓋一抖,聲音也顫了起來,咬緊了唇瓣:“不、不是……”

    “乖,親親就不疼了。”

    趙旎歌腳趾蜷縮,有點后悔自己今天為何穿了這樣一條裙子,簡直就是方便他為所欲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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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自己呼出的熱氣悶得快不能呼吸了。

    趕緊伸手拉開被子,將腦袋露出來,才呼吸到一口新鮮空氣。

    她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感覺自己像一條被拋上岸的缺氧的魚,微翕的眼皮忍不住睜了又閉,閉了又睜。

    整個世界都在她眼里變得朦朦朧朧,恍恍惚惚看不分明。

    *

    等到陸老夫人午休過后出來,見客廳里沒人,院子亭外只有陸振華和陸和泰兩父子在那兒坐著,問鐘嬸:“宴嶺和旎歌他們人呢?走了?”

    心里還有點不滿,心道兒子也真是的,把人送走怎么也不來跟她招呼一聲。

    鐘嬸指了指樓上:“還在樓上呢。”

    陸老夫人看了看墻上的時鐘,都已經快四點了。

    她兩點鐘進房午休的,這么半天還在樓上參觀?

    “算了,不用去打擾他們。”陸老夫人也是過來人,知道年輕人剛處對象時都是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

    倆人越是黏糊,才說明感情越好呢。

    陸老夫人吩咐鐘嬸:“晚上多煲點湯,旎歌太瘦了,好好給她補補。”

    鐘嬸哎了聲,便進廚房忙碌起來。

    又過了許久,陸宴嶺才帶著人從樓上下來。

    他衣裝筆挺一絲不茍,神色晏然自若,仿佛就只是帶著人上樓參觀了一圈下來。

    而走在他身后的趙旎歌卻不自在地勾著耳邊碎發,臉頰耳后還有尚未退卻的可疑紅暈。

    坐在客廳喝茶逗貓的陸夫人見他們下來,笑著招手:“旎歌,快過來吃茶點。”

    陸宴嶺卻一把攥住身后女人的手,說:“不吃了,我帶她去湖邊逛逛。”

    趙旎歌也趕緊說:“伯母,我一會兒再回來陪您喝茶。”

    說完,她趕緊小跑幾步,跟在陸宴嶺身邊往外走。

    生怕被老太太看出什么異樣來。

    趙旎歌見男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有點羞惱地擰了他胳膊一把。

    但陸宴嶺那一身硬邦邦的肌肉她擰著反而手疼,只能氣得打他。

    陸宴嶺嘴角愉悅輕掀,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捏了捏t?。

    陸老夫人在屋子里見了,也滿意點頭。

    嗯,瞧兩人這黏糊勁兒,看來得趕緊把日子定一定了。

    第66章 戒指

    陸宴嶺帶著趙旎歌出去時,在外面草坪的亭中看到陸老爺子和陸和泰大哥坐在那兒下棋聊天。

    老爺子年輕時打了半輩子仗,現在老了退休,也喜歡沒事兒下下象棋。

    但陸和泰哪兒是老爺子的對手,棋局過半就被殺得片甲不留,見到陸宴嶺出來,連忙搬救兵:“宴嶺,你來陪爸下兩局。”

    陸宴嶺看了看腕表,便帶著趙旎歌過去。

    他在陸和泰讓出來的位置坐下,端詳了會兒那半盤殘棋,沒過多猶豫,便拿起一枚棋子落下去。

    象棋對弈,亦是一場戰略與戰術的較量,局勢瞬息萬變,兩軍在棋盤上對峙,調動著千軍萬馬,排兵布陣攻城略地。

    只有洞察全局,才能掌握勝利。

    趙旎歌不太會下棋,但也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

    陸和泰站在旁邊觀戰,見到陸宴嶺走的這一步,立馬拍案叫絕:“嘶…我怎么沒想到走這步!”

    一開始,陸老爺子跟陸和泰下,還神色隨意打發時間的樣子,但陸宴嶺坐下后,沒走兩步棋,他就神色明顯認真了許多,捏著棋思考的時間也長了起來。

    下了大約二十來分鐘,陸宴嶺硬是把從陸和泰手里接過的一盤必敗殘局給扭轉成了一盤平局。

    老爺子看著棋盤上最后兩顆棋子,拄著手杖沉吟道:“嗯,不錯,當機立斷,殺伐果決。”

    陸和泰也道:“我看宴嶺已有爸當年大將之風,到底是年輕啊!”

    陸宴嶺不置可否,丟了棋子站起身:“你陪爸下吧。我帶旎歌去走走。”

    等倆人走后,陸和泰才重新坐下來。

    “看這樣子,宴嶺在陸戰旅再待兩年,興許就該有新調任了。”

    老爺子說:“在軍中升得太快也不是好事,他才剛三十,多在基層歷練幾年有好處。”

    陸和泰想到什么,又遲疑地說:“我好像聽說,趙家還有個女兒犯了點什么事,要是將來宴嶺和趙小姐結婚了,不會影響到他將來政審調任吧?”

    事關陸宴嶺前程,陸老爺子自然十分看重。

    中午的時候,他將陸宴嶺叫到書房,問的就是這個事。

    陸宴嶺也直接跟他說了,趙家出事那個,是趙光輝夫婦養女,不是親生的。

    人在關進去前,戶籍檔案就已經由蜀城那邊的地方公安遷回原鄉鎮了,現在跟趙家已經沒有法律名義上的關系。

    更不會牽涉到趙旎歌。

    這件事情本就是陸宴嶺親自辦的。

    以他的縝密程度,怎么可能會想不到這些。

    雖然當時,他在情緒最低落時也做過最壞的打算——趙旎歌會永遠離開他,不會再回到他身邊了。

    可在替她善后時,他還是將所有隱患都幫她掃清了。

    或許,在陸宴嶺決定提交結婚報告的那一刻,他就想得很清楚。

    不管趙旎歌這個女人有什么樣的過去,怎么樣的出身,他只要確認兩件事:他愛她,且這輩子非她不可;她不為竊取軍事機密而來,就夠了。

    以后,她的身份就只是他陸宴嶺結婚證上的妻子。

    前天晚上在基地宿舍,他抱著她輾轉無眠時就在想。

    如果第二天早上醒來,三個月前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她如同那天一樣,又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了,就如同她的來歷一樣變成一片空白。

    他會怎么樣?

    陸宴嶺掩下晦暗眼眸,只告訴父親趙旎歌家庭成分沒有問題,他會娶她。

    既然趙旎歌成分上沒有問題,陸老爺子也就放心了。

    他對陸和泰道:“宴嶺辦事,有自己的分寸。”

    陸和泰點點頭,也就沒再問。

    而后又想到上次兒子陸少禹請趙小姐到家里吃飯,秦佩還在那兒故作神秘說什么兒子跟趙小姐關系不一般,弄得他也差點會錯意。

    搞半天趙小姐原來是宴嶺的女朋友。

    陸和泰心里不由得有點暗怪妻子,整天嘴巴沒個把門的,什么話都亂說。

    回去得好好說說她。

    *

    沒心沒肺的趙旎歌根本不知道,陸宴嶺其實早就已經知道真相、接受事實、并不動聲色安排好了一切。

    她只覺得,現在自己什么煩惱也沒有!

    她和陸宴嶺的感情好得不得了,家里也和和美美,事業也蒸蒸日上!

    當女主的感覺真是太棒了!

    走到庭院外面,趙旎歌回頭瞧了一眼,見宅子那邊已經看不見他們了,便放心大膽地挽著他的胳膊又開始跟他黏糊。

    剛才當著他父親和大哥,趙旎歌還努力維持端莊形象。

    現在一下就又變成纏人精了。

    陸宴嶺帶著她在湖邊走了會兒。

    這邊應是有專門的林園管家在打理,湖心水質清透,長著些叫不出名字的植被,還有幾只天鵝在里面游泳嬉戲。

    就這樣和喜歡的人一起手牽手在風景秀美的地方漫步走著,心里那種柔軟的感覺,好像比在床上做最親密的事還要溫柔美好。

    趙旎歌看見對面半山腰上有一大片柵欄圍起來的綠茵,便問他:“那上面是高爾夫球場嗎?”

    “朋友家的馬場。”

    陸宴嶺牽著她說,“想玩兒的話下次帶你去騎。”

    “今天不行嗎?”趙旎歌遠遠張望,覺得騎馬應該還蠻好玩的。

    陸宴嶺聞言回頭睇她一眼:“不是說還疼?”

    趙旎歌:“……”

    她媚眼嗔他:“陸宴嶺你煩不煩!”

    陸宴嶺低聲輕笑,握住她手:“好了,帶你去開車吧。駕照不是已經考下來了嗎,帶你上路練練去。”

    等她能自己開車了,以后他在基地任務忙時,她也能想去哪兒自己開車去。

    說到開車這事也確實,趙旎歌考下駕照都兩個月了,陸宴嶺那輛梅賽德斯至今還停在她們家門前放著。

    之前那段時間她根本沒心情,也就沒管。

    現在想想,后面她既要去進修班上課,又要回文工團練舞,兩邊跑還挺忙的,要是能自己開車的話,那就方便多了。

    趙旎歌立馬說:“好呀!陸教官快來幫我當副駕!”

    趙旎歌一直沒敢自己開車上路,是因為京市的道路雖然橫平豎直還算寬闊,但她每次出去基本都是早晚高峰,挺堵的,她怕自己這個新手被堵在半路上奈何不了。

    現在有了陸宴嶺幫她看著,她也就放心大膽地開了。

    她開的是陸宴嶺那輛軍用越野,車的體型方正又龐大。

    一開始,趙旎歌開著還有點心里沒譜。

    不過好在陸宴嶺很有耐心,在旁邊替她掌著方向和路況,趙旎歌慢慢也就越來越有信心。

    在住宅區里面的綠化路開了兩圈,趙旎歌就敢直接開到外面大馬路上去了。

    陸宴嶺也不拘著她,反正任由她自己開,想往哪兒開往哪兒開。

    遇到錯車或拐彎時,他在旁邊稍微看著點就行了。

    趙旎歌很快就享受到那種開著大越野馳騁在路上的感覺,真的有種世界都在她手里握著的掌控感。

    開了一下午,陸宴嶺見時間差不多了,才讓她掉頭,把車開回陸宅,家里人還在等著他們吃晚飯。

    等到和陸宴嶺家人一起吃完晚飯,他又問她:“想不想自己開回去?”

    趙旎歌當然想試試了。

    剛才是白天,現在是晚上,路況視線都不一樣,要練就干脆練徹底。

    *

    于是陸宴嶺幫她把家人送的大包小包拎上車,讓趙旎歌和他家人道了別,兩人就上車開始往趙家開。

    從陸宴嶺家開到趙家要開四十幾分鐘。

    趙旎歌第一次開夜車還挺興奮的,卻不知道,坐在她旁邊的陸宴嶺一路上都在摩挲口袋里的一個小盒子。

    拇指指腹劃過絲絨盒子,余光看著女人彎起的嘴角。

    陸大旅長此刻竟也有種如同毛頭小子般的心情。

    等到了趙家大門前,趙旎歌一腳剎車穩穩停下。

    她轉頭,一臉求表揚的表情看著他:“怎么樣,我進步快吧!”

    陸宴嶺目光掃過她盈盈笑臉,也低低笑著嗯了聲,“不錯。”

    要想得到這個要求嚴苛的男人一句夸獎還真不容易,趙旎歌覺得,自己要是有尾巴的話,此時一定已經得意地翹起來了。

    “家人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喜歡啊。”那么貴重,又用心準備的禮物,她怎么會不喜歡。

    “那他們的t?禮物都收了,我的禮物收不收?”陸宴嶺說。

    趙旎歌瞬間雙眼一亮,湊著臉頰過去看他:“你也給我準備了禮物呀?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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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陸宴嶺從口袋里摸出那只小盒子時,趙旎歌神色驀地一怔。

    他將絲絨盒子打開,里面是一枚戒指。

    趙旎歌又驚又喜,視線落在戒指上,沒忍住睫羽輕顫起來。

    陸宴嶺捉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黑邃眸光深情,嗓音低沉柔和:“結婚報告我已經打好了,就等你同意了。”

    趙旎歌只覺得心里既甜蜜又酸澀,鼻腔里一股酥酥麻麻,突然就有點想哭,嬌聲問他:“……你什么時候準備的呀?”

    還以為陸宴嶺是一個不懂浪漫,也不會制造驚喜的人。

    卻原來,他浪漫起來連她都招架不住。

    陸宴嶺頓了頓,眸光深邃看她一會兒,才親親她的指尖說:“準備好久了。”

    果然,她就知道。

    這個男人從來都是這樣,默默做了這么多,也不告訴她。

    弄得她歉疚又自責,好像她很沒良心一樣。

    他第一次跟她求婚,就是在車上。

    可那時候被她無情又冷酷地拒絕了。

    如果那時候她答應,那這枚戒指他應該當時就會掏出來吧。

    她當時把他心傷得那樣深,他竟然還想著要和她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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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宴嶺,你真討厭!

    弄得人家好想哭。

    趙旎歌垂眼一眨,眼淚就止不住地滾下來。

    “別哭。”陸宴嶺捧起她臉龐,動作輕柔擦掉她眼淚,“哭我會心疼。”

    趙旎歌一把撲進他懷里,抱住他腰:“還不是你害得人家哭的。”

    “那你愿意嗎,嫁給我?”他要她親口答應。

    趙旎歌抹了把哭成小花貓的臉,輕輕點了點頭:“嗯,愿意的。”

    她揚起笑臉,眸若星辰看著他,一字一句說:

    “趙!旎!歌!愿!意!嫁!給!陸!宴!嶺!”

    陸宴嶺眸光喉頭同時一動。

    看著她的眼神好像都要將她融化了。

    他情不自禁俯身,捧著她的臉在她唇瓣親了親,親了又親,才取出枚戒指戴在她無名指上。

    戴好后,陸宴嶺拿著她手看了會兒。

    這枚戒指仿佛天生就與她的手指契合,就像她與他兩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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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這么看著,想著,心底深處就止不住溢出股滿足感。

    “戴上就不許摘下來了,一輩子戴著。”

    趙旎歌趴在他懷里,也抬手翻來覆去看了會兒。

    那枚戒指很漂亮,鉑金鑲鉆的經典款式,襯得她的修長手指凝脂細嫩,真好看!

    陸宴嶺抬起她臉啄了啄,又低頭吻她。

    兩人在車上吻得難舍難分。

    封閉靜謐的車廂里,耳邊盡是兩人親吻舔舐時發出的唇舌水聲。

    趙旎歌也柔情蜜意回應他,小舌魚兒一樣在他嘴里游動嬉戲,沒多一會兒他就受不了了,雙掌箍著她往懷里揉了又揉。

    過了好半晌。

    陸宴嶺才松開她,下巴抵著她頭頂,抱著懷里女人喟嘆:“原來坐在副駕駛是這種感覺。”

    趙旎歌手指懶洋洋在他喉結上輕撫:“什么感覺?”

    陸宴嶺:“舍不得,不想走。”

    明天他又要回基地了,又要五天見不到她。

    還沒分開,陸宴嶺就開始舍不得了。

    換作以前,如果有人告訴陸大旅長,他有一天會這么沉迷一個女人,他難以想象,甚至還會嗤之以鼻。

    現在。

    他這個百煉鋼也終于被她化成了繞指柔。

    第67章 睡裙

    第二天周一。

    趙旎歌早早起來收拾好,一身輕松出門,拿著車鑰匙把停在門口的車開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自己開著車去上班。

    雖然這輛梅賽德斯豪得有點招搖,但這也沒辦法。

    她要是開著陸宴嶺的越野車去上班,那更招搖,反正以后都要習慣的,先開著吧。

    趙旎歌到了文工團,把車停在大樓下。

    保安看到了,還從門衛室里出來張望一眼,車門沒打開時,還以為是哪位領導來了。

    結果趙旎歌推開車門走下來,門衛一看。

    嚯!這不是舞蹈團的小趙同志嘛!

    “小趙同志啊,好久沒看到你了。”

    門衛笑呵呵打了個招呼。@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聽說最近趙旎歌去了軍藝進修班,一個多月不見,怎么感覺又變更漂亮了。

    “哎,李叔早啊!”

    都說人逢喜事精神爽。

    趙旎歌現在是走路都帶著風,穿著前兩天剛買的新裙子,氣色好,精神佳,只描個淡妝就艷光四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一路跟同事們打著招呼進來,誰看了都覺得賞心悅目。

    余倩見到她,也發現了她的不一樣。

    倆人在更衣室換衣服時,還眼尖地發現了趙旎歌無名指上亮閃閃的鉆戒,不由驚呼一聲:“哇!旎歌,陸旅長跟你求婚啦?”

    趙旎歌眉眼彎彎笑著:“是呀!”

    她大大方方把手舉起來,把手指上的戒指展示給余倩看:“漂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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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衣室里的其余舞蹈團員一聽說趙旎歌要結婚了,也都紛紛湊過來,圍著她欣賞那枚大鉆戒。

    “哇!恭喜你呀旎歌!要結婚啦!”

    “日子定了嗎?什么時候啊?”

    “是啊是啊,到時候婚禮可得請我們大家喝喜酒才行啊!”

    “陸旅長對你可真好啊!這鉆戒很貴吧!”

    大家圍著她七嘴八舌地。

    趙旎歌也很享受這種得到大家羨慕和祝福的感覺,嘴角的笑容就沒有落下來過。

    她笑吟吟說:“婚禮不急。我們應該會先訂婚,反正到時候會邀請大家的啦。”

    今年結婚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一個是趙旎歌這邊軍藝進修班還沒畢業,另一個是她的演出也有點多。光是五月份,她就要準備兩場大型演出,一個是劇團表演,一個是電視臺的特邀青年節晚會節目。

    她在基地訓練耽誤了一月,回來得抓緊排練才能趕上演出時間呢。

    現在文工團的人都知道趙旎歌對象就是特戰旅的陸旅長,她訂婚的消息也很快在劇團里傳開。

    一上午,大家都紛紛來恭喜她。

    后頭就連趙旎歌的編舞指導和主任也都不知道在哪兒聽說了消息,跑來問她,是不是就要結婚了?

    畢竟舞蹈演員這個職業很特殊,基本上黃金時間就那十來年。

    要是趙旎歌現在就結了婚,以陸家那種雄厚的家世背景,她嫁進去后什么都不用做,直接當少奶奶就行了,哪里還需要每天這么累的練舞。

    趙旎歌被他們問得很無奈。

    先跟指導員強調了不用擔心她會放棄舞蹈這行的決心,又跟主任保證了,接下來的兩年,她在兼顧進修班學業的同時,每個季度都會給劇團出一個獨立舞曲。

    也不用擔心她會辭職不干什么的。

    好說歹說,他們才放心了。

    弄得趙旎歌有點后悔自己上午時那么高調了。

    早知道會讓他們這么擔心,戒指干脆就不戴來了。

    可又想到陸宴嶺給她戴上戒指時說的話,他說戴上了就不許摘下來,得一輩子戴著。

    唉,男人的安全感有時候也挺脆弱的。

    還能怎么辦。

    自己的男人,寵著唄!

    就讓她來承受一下這些甜蜜的煩惱吧。

    *

    中午在食堂吃飯,趙旎歌和余倩還有薛晴三人坐在一塊兒。

    薛晴笑著打趣她:“趙旎歌同志,你結婚的時候我是不是得免個禮金啊?”

    想當初某人鬧分手時,是誰在她家哭得稀里嘩啦的,正月放假,為了給某人療愈情傷,又帶著她四處游山玩水,就為了她能趕緊走出失戀的陰影。

    結果呢,好家伙,人家一轉身就甜甜蜜蜜和好了。

    馬上結婚了都要。

    趙旎歌趕緊拉著薛晴撒嬌地說:“哎呀好晴晴!你最好了!到時候我結婚讓你們倆都來給我當伴娘,不僅不收禮金,還給你們包大紅包!”

    薛晴故作不滿:“哼,這還差不多。”

    余倩卻說:“那我可不敢。你們是不知道,衛恒他們那些連隊的兵,有多怕陸旅長。我給旎歌當伴娘倒是沒問題,衛恒不敢給陸旅長當伴郎啊!”

    趙旎歌支著下頜咯咯發笑:“那有什么不敢的。這事我做主了,陸宴嶺要是不同意我收拾他!”

    薛晴趕緊抖了抖手臂,一臉嫌棄:“我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你們這些膩歪的臭情侶能不能不要在我們單身狗面前這么目中t?無人啊!!”

    趙旎歌和余倩對視一眼,倆人都沒忍住撲哧一聲哈哈笑了起來。

    食堂的另一邊。

    李婷和蔡月兩人也端著餐盤在那兒吃飯。

    隔著十幾張桌子,聽見趙旎歌她們那邊聊得熱火朝天有說有笑的,顯得她們這邊兩人臉色陰暗無比。

    自從趙蘭心出事后,她們這個所謂的閨蜜小團體就名存實亡了。

    之前擠破頭都想加入她們小團體的那些人,現在看到她們就繞道走,好像生怕沾上了什么不好的名聲。

    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就像犯事的人是她們兩個一樣。

    李婷遠遠看著趙旎歌一身靚麗衣裙,渾身珠光寶氣,所有人都圍著她說恭維討好的話,實在難掩心頭的嫉妒。

    明明最開始,趙旎歌剛進文工團時,也只不過是跟她一樣的群舞演員。

    這才不到一年,她就當上了文工團的首席領舞!

    憑什么!!!

    嫉妒使得李婷面目扭曲。

    她對面的蔡月也沒好到哪里去。

    不過她扭曲的點不在于趙旎歌,而是因為以前趙蘭心還在時,蔡月就是芭蕾舞劇的備選領舞,擔著備選的名頭,卻永遠只能跳配角的戲份。

    現在趙蘭心不在了,按道理就該她升上去跳女一號,可編導們竟然選了另一個更年輕的新芭蕾舞演員,氣得蔡月這幾天臉色都是綠的。

    被一個小六七歲的小姑娘比下去,還不如以前被趙蘭心壓著呢。

    這么想著,蔡月又把心頭沒處撒的怨恨轉移到了趙旎歌身上。

    倆人湊到一塊兒,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

    卻又只敢陰暗爬行,不敢當著趙旎歌的面舞,別提多可笑了。

    *

    趙旎歌和陸宴嶺各自忙著工作的時候,也沒忘記每天三遍給他發膩歪的短信。

    她在基地體驗過一個月生活,也知道部隊生活的節奏和時間了,每次給他發信息,只專挑他有空或吃飯休息的檔口。

    倒也不是非得發一些有意義的東西。

    “想你了呀。”

    “在干嘛呀。”

    “忙不忙呀?”

    “親一個,么么噠~”

    又或是今天有什么有趣的事,聽見一句有趣的話,趙旎歌都會給他分享。

    談戀愛嘛,分享欲當然很重要咯。

    雖然陸宴嶺每次回她都很言簡意賅,基本上就是那幾個字:“嗯。”“好。”“乖。”

    但趙旎歌竟然也能從他那幾個簡短字眼的回復里,品味出一絲寵溺和柔情來。

    這或許就是愛情的魔力吧。

    不需要薛晴摸著雞皮疙瘩嫌棄她,趙旎歌有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有點上頭。

    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就是喜歡陸宴嶺,想他就要告訴他,愛他就要說出來讓他知道!

    而且趙旎歌其實心里也能篤定,陸宴嶺是很喜歡她這么直白主動,且毫無保留地表達她對他的愛的。

    雖然他的身份地位使然,不會輕易說那些肉麻露骨的話。

    但他卻喜歡聽她說。

    有時候趙旎歌甚至在想。

    他那么愛聽她說情話,是不是她光在他耳邊撩撥,他聽著她聲音就能……

    心里一旦有了這個想法,某天晚上趙旎歌給他打電話時,倆人膩膩歪歪聊了一會兒,不知道怎么的,莫名感覺聽著他聲音有點啞。

    趙旎歌窩在床上,手里抱著抱枕,聽到他嗓音的時候,心里升起的第一個念頭竟然不是關心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感冒了。

    她鬼使神差地問:“陸宴嶺,你在干嘛?”

    陸宴嶺頓了頓,嗓音像籠了一層霧般沙啞:“在想你。”

    趙旎歌太熟悉他的這個語氣了。

    只有在動情起欲時,他的聲音才會變得這么啞這么暗,每次親熱時在她耳畔低醇拂過,滾燙呼吸落在她耳廓后敏感肌膚處,能讓她從后腦勺一直酥麻到尾椎骨的腰窩。

    “你剛剛不是說還有公務沒處理完嗎?”

    趙旎歌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穿著柔滑的絲綢吊帶睡裙躺在床頭,吹著落地陽臺徐徐拂進來的夜風。

    抬手撩起垂在胸前的一縷發絲,在食指指尖上纏啊纏的。

    陸宴嶺嗓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處理完了。”

    趙旎歌聽到電話里有輕微衣料摩擦的聲音,問他:“是準備去洗澡了嗎。”

    “一會兒再洗。”他說。

    趙旎歌聽著他的聲音,閉著眼睛都能想象得到他的動作——

    他在書廳處理完公務,然后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整理案頭上的文件,然后又單手解開身上的軍裝外套,掛到衣帽架上,進了臥房。

    坐在床頭,他抬手扯扯襯衣領口,把領帶接下來扔到一邊。

    然后就著這么一個松弛懶散的姿勢,手臂枕著后腦勺,長腿交疊靠在床頭,繼續和她聊著。

    “是不是躺在床上?”趙旎歌咬著唇角,語氣里便帶了點故意的嫵媚撩人。

    “嗯。”陸宴嶺低應一聲。

    “難怪想我了,一個人睡不著啊?”

    仗著隔著電話線,趙旎歌開始撩撥他了,反正撩出火來,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樣。

    陸宴嶺卻兀地問她:“今天周幾?”

    趙旎歌:“周三啊,怎么了。”

    陸宴嶺在那頭沉啞一嘆:“三天了。”

    趙旎歌一頓,抬起眼睫時纏著發絲的手絞了絞,對著空氣嬌嗔地‘切’了聲。

    誰說這個男人不會說情話的,他每次話都只說一半,留下一半意猶未盡,讓人自己去理解他的意思,這樣更撩人好嗎。

    三天。

    什么三天?

    是三天沒見她了,還是忙了三天了?

    盡管趙旎歌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故意裝作不懂:“有嗎,可這幾天我們天天都有打電話啊……”

    “旎歌。”陸宴嶺在電話里沙啞喊她。

    趙旎歌用發絲拂了拂鼻尖,聲音有點嗲:“干嘛~”

    “乖,叫我的名字。”他說。

    趙旎歌聽著他性感低沉的嗓音,舔了舔唇瓣,軟綿綿喊他:“陸宴嶺。”

    “嗯。”他啞聲應著。

    “陸宴嶺……”她聲音更軟更柔了。

    “嗯。”他又應。

    聽著他慢慢開始變得粗重的呼吸,趙旎歌想象著他現在是怎樣一副禁欲克制卻又蹙眉忍耐的模樣。

    想象著,他聽著她的聲音。

    閉著眼,用手,奮力指揮他劍拔弩張的大將軍。@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今天天氣有點熱,我剛才洗完澡,只穿了件綢緞的吊帶睡衣,這件睡衣你一定很喜歡。”

    趙旎歌覺得自己有點壞,故意對著電話用慵懶的氣音說:“可惜你現在看不見。不過……我跟你形容一下,你就知道是什么樣式了。”

    “是一件乳白色的……摸起來滑滑的……領口有點低,不過有一圈白色的蕾絲花邊,貼在我的鎖骨上很漂亮……就是吊帶的肩帶太細了,你手勁那么大,別給我扯壞了……”

    趙旎歌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同時聽到電話那頭傳來陸宴嶺的悶哼。

    “它的裙擺有點短,你知道的,我睡覺愛亂動,睡著睡著就把腿纏在你身上了……我最喜歡夾著你的腰,趴在你懷里,躺在你胸膛上睡覺的姿勢了,要是裙子太長了會不方便的……”

    陸宴嶺急喘了兩聲。

    聽著他的聲音,趙旎歌又喊他:“陸宴嶺。”

    陸宴嶺氣息越來越急促:“嗯。乖,我在。”

    “你能不能輕點啊……”趙旎歌手指從唇上撫過,帶著手中發梢從耳邊掃到脖頸,酥酥癢癢的,就像他吻她時的呼吸噴在她薄薄細膩的肌膚上。

    “上次在你家,人家剛買的絲襪,就被你這個壞東西撕壞了。”

    趙旎歌從來沒有想過。

    自己的聲音有一天也能這么的……千嬌百媚,婉轉如媚。

    讓人聽了臉紅羞臊。

    “這條裙子,你別給人家也扯壞了……”

    她咬著唇瓣,對著手機說。

    隨著她的嗓音落下,陸宴嶺喉嚨里發出幾聲壓抑克制的悶哼。

    就像終于釋放了什么。

    第68章 訂婚

    五月臨在近期。

    趙旎歌一邊要編排劇團的舞蹈,一邊要準備電視臺那邊的節目。

    到了周末。

    陸宴嶺回來,兩人一旦在一起,他就要把一天當五天用。

    趙旎歌兩腿發軟,真的應付不過來啊!

    實在抽不出寬裕時間,她只能把上輩子自己原創的一支新派古典舞拿出來到電視上表演。

    這支舞蹈當時讓她一舉獲得國際舞蹈大賽的金獎。

    但在國內評價卻出現兩個極端。

    一部分欣賞的人說她這支舞蹈開創了一種新派藝術,打破了古典舞的固板印象,有種講述宿命的美;但另一部分人又說,她的新派古典舞太過創新,不夠傳統婉約,很西化。

    因為這種極端評價,所t?以趙旎歌一直沒有將這支舞蹈拿出來。

    畢竟在二三十年后的互聯網世界,都有很多保守老舊的人接受不了對傳統規則的打破。放到現在,恐怕更多人欣賞不來。

    但現在也來不及時間排新舞了。

    周五的時候,趙旎歌去電視臺彩排,先把這支舞跳了一遍,如果節目組覺得不行,那她就再換一支表演過的傳統古典舞。

    誰知那位節目導演看了她的彩排后,大為驚艷,當場拍手叫好!!

    簡直出乎趙旎歌的意料。

    導演激動地對她說:“這個舞蹈太適合在青年節晚會表演了!新派,先鋒,獨具一格!正適合我們當下年輕人的狀態!”

    趙旎歌:“……”

    唔,她認真思索。

    原來二十年前的人們,思想竟然比二三十年后的人們思想更開放嗎?

    既然如此,那她可就不客氣了。

    跟電視臺把節目一敲定,趙旎歌就輕松多了。

    到了月中,陸宴嶺從基地回來。

    趙旎歌跟他商量,把結婚時間往后延一延,如果實在等不了,要不然先訂婚也可以。

    雖然趙旎歌自認為這是最好的安排。

    但現在她和陸宴嶺是戀人關系了,不論她有什么規劃,都還是得先和他商量,好讓他知道她的想法,同時也了解他是怎么想的。

    情侶也好,戀人也罷。

    任何事溝通都是很重要的。

    當趙旎歌把她的想法說出來后,陸宴嶺嘆了口氣,表情有點莫可奈何。

    他當然希望盡早結婚。

    一天沒把趙旎歌這個女人的名字寫在他結婚證上,他心里那顆石頭就一天不能踏實落地。

    但陸宴嶺又不想用結婚來束縛她。

    他喜歡的女人,是天生就要在舞臺上綻放光芒的。

    如果束縛她,就等于折斷她的翅膀。

    讓她去做自己喜歡的事,熱愛的事,陸宴嶺亦希望如此。

    但世上沒有兩全之事。

    陸宴嶺選擇縱著她,就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這件事基本不存在商量,因為趙旎歌的意志直接決定了一切。

    事情就這么定下來。

    他們決定先訂婚。

    等過兩年趙旎歌進修班學業結束,再選日子結婚。

    不過既然要先辦訂婚儀式,那也不能馬虎。

    陸宴嶺盡管知道趙光輝夫婦和趙旎歌談不上什么親情,但畢竟她現在是趙家的女兒,以后他們結了婚,他陸宴嶺也會成為趙家的女婿。

    明面上禮節流程還是需要走一下的。

    這周末就挑了個時間,陸宴嶺到趙家來正式拜訪。

    趙旎歌把明天陸宴嶺要登門拜訪的事提前給趙光輝和陶榮說了。

    這倆夫妻也是搞笑。

    一聽完,雙雙支棱起來,啥也沒問,二話不說就開始家里忙活起來了。

    陶榮叫來保姆,把家里上上下下連夜連晚做了個大掃除,地板擦得都能當鏡子用。趙光輝更是離譜,還把他珍藏的兩幅字畫和一只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古玩花瓶拿出來擺在書房和客廳,好像這樣就能顯得他很有文化學識似的。

    看得趙旎歌真無語。

    小橘貓也跟著她在那懵懂地喵了幾聲。

    趙旎歌抱著貓上了樓。

    十分鐘前陸宴嶺給她打了個電話,她可能沒聽見,他就又給她發了個信息。

    說他明天上午十點半過來。

    又說有人送了幾盒百芳齋的點心,問她想不想吃,想吃明天給她帶來。

    說完又問她家里還缺什么,他一并買好。

    趙旎歌晃腿趴在床上,支頰看著他的幾條短信。

    仿佛透過那幾行字,看到了將來他們婚后,她還是整天沒心沒肺快快樂樂,而他卻變得喜歡天天管著她這樣管著她那樣,事無巨細樣樣事都操心的模樣。

    趙旎歌偷笑。

    在心里暗道,她就說嘛,陸宴嶺有當賢夫的潛力。

    然后趙旎歌逐條回復:

    “十點半太早了,十一點來吧。我不想他們一直拽著你說些有的沒的。”

    “百芳齋的點心我想吃呀,還沒吃過呢。不過我吃不了多少,帶一盒嘗嘗鮮就行了。”

    “家里不缺什么,哦對了!小可愛的貓糧好像快沒了,要不你順便帶點來吧。”

    陸宴嶺很快回她:“嗯,好。”

    *

    第二天,陸宴嶺準時抵達趙家。

    趙光輝和陶榮穿得十分正式隆重,一大早就起來,在客廳等著迎接他。

    反而是趙旎歌,一個懶覺睡到九點多,才慢騰騰起來收拾。

    她換好衣服下樓,已經在家里忙碌起來的陶榮見她這么晚才起,責備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客人馬上都要來了,你才起來。”

    趙旎歌懶洋洋端了杯熱牛奶:“什么客人,那是我男朋友。”

    “人家陸旅長第一次上我們家來,怎么不是客人了?”那頭趙光輝道,“不僅是客人,還是貴客。一會兒陸旅長來了,你可不可能這么沒大沒小的。”

    趙旎歌:“……?”

    要不說趙旎歌對他們倆無語呢。

    她和陸宴嶺是戀愛關系,未婚情侶。

    不沒大沒小的,難道還要卑躬屈膝的?

    再說了,沒有她的放肆和沒大沒小。

    哪兒來他們今天卑躬屈膝的機會。

    趙旎歌悠悠提醒:“他最討厭別人和他打官腔了,您還是收起您那套吧。”

    沒多久,陸宴嶺的車到了。

    趙光輝和陶榮連忙迎出去。

    看到陸宴嶺從車上下來那一刻,夫妻倆一副覺得整個房子都蓬蓽生輝了起來的表情,臉都快笑爛了。

    趙旎歌站在后面,無奈朝陸宴嶺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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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看到陸宴嶺堂堂一個陸戰旅旅長,又是給趙旎歌帶點心來,又是給她養的貓買貓糧的。

    誰看了都得說一句體貼入微。

    趙光輝和陶榮倆人心里那種敬畏和忐忑的心情,一下子就復雜微妙了起來。

    就好像什么呢……

    很具象地看到了,這個位高權重的男人,被他們女兒吃得死死的那種感覺。

    一旦有了這種感覺。

    夫婦的心思就開始活絡起來了。

    中午吃飯時,趙光輝對著陸宴嶺那叫一個殷勤討好啊。

    一旁的趙旎歌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她打斷了好幾次趙光輝的話,弄得飯桌上氣氛一會兒浮夸一會兒尷尬的。

    幸得陶榮偶爾打幾句圓場,否則這頓飯都不知道怎么吃下去。

    但看陸宴嶺神色,卻泰然自若,不管趙光輝說什么,他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表情。

    反而有點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意思了。

    趙光輝在那兒試探半天,都沒得到一句陸宴嶺會幫襯他們趙家一把的準話。

    不由和妻子陶榮默默對視一眼。

    他今天不是來提親的嗎,怎么對他們是這么個態度?

    陸宴嶺將趙氏夫婦的盤算和赴炎附勢看在眼里。

    要說趙旎歌這么俏皮玲瓏的姑娘,是這對夫婦能生養出來的,陸宴嶺是不信的。

    不過也幸好不是他們生養的。

    這一刻,陸宴嶺倒是有點慶幸趙旎歌的身份了。

    找到這么一對父母。

    說虛榮勢力,也沒聰明到哪兒去;說貪得無厭,膽子也不夠做什么;頂多只是會些溜須拍馬的鉆營,倒是容易掌控。

    趙旎歌見陸宴嶺臉色有點淡,怕他不高興。

    便悄悄伸手,在桌子底下拉住他的手,用小手指撓了撓他的掌心。

    陸宴嶺手掌一翻,將她小手攥住,在掌心里捏了捏。@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像揉弄小可愛肉乎乎的貓爪子。

    倆人在飯桌下面的小動作沒人看見。

    趙光輝還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說著,陶榮也在殷勤地夾菜添湯。

    然而兩個當事人,卻一個都沒心思聽他們的聒噪。

    *

    陸宴嶺并未打算在趙家多逗留。

    禮貌性地帶著禮物來拜訪,吃個飯,走個形式。

    接下來訂婚,就是他和趙旎歌自己的事了。

    不需要趙家這對夫婦操心。

    然而趙光輝卻不是這么想的。

    在把陸宴嶺恭送出大門時,趙光輝對陶榮使了個眼色,讓她絆住趙旎歌,他想找陸宴嶺單獨說幾句話。

    陸宴嶺目光乜過趙光輝欲言又止的表情,沉斂扯唇。

    只是當趙旎歌不在的時候,他掃著趙光輝的神情,黑沉深邃的眉宇便變得有幾分凌厲冷肅。

    趙光輝緊張不安地搓著手,終是厚著臉皮開口了:“陸、陸旅長……那個,您也知道,我們家旎歌她本來還有個姐姐。這不出了點意外嘛……我想著,要是到時候您和旎歌結婚了,她娘家人出了這種事,傳出去也不大好聽是吧……”

    趙光輝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陸宴嶺冷淡的表情。

    心里有點忐忑,但他自認為這也算是為了兩個女兒著想,于是鼓起勇氣說:“陸旅長……您看,您能不能……動點關系,幫忙給松動松動……”

    趙光輝說完,局促地陪著笑,等著陸宴發話。

    陸宴嶺垂眸睥著他。

    半晌,他冷冷輕笑一聲。

    “想求我,幫你女兒減刑?”

    趙光輝沒t?敢應聲,只低著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剛才在屋子里時,看到陸旅長跟女兒旎歌說話舉止間的寵溺神情,趙光輝覺得,要是提這么點小要求,他應該會很輕易就答應。

    但這陣單獨面對這位陸大旅長,趙光輝卻覺得后背上的冷汗都要出來了。

    那種不需一言,不需一聲。

    只是一種如有實質的氣場攫住周身,便讓人下意識臣服畏懼的感覺。

    趙光輝悄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

    剛想再說點什么。

    便聽到對面氣場強大的男人嗤聲道:“你那個養女,一輩子都不會出來了。”

    趙光輝愕然抬頭,便看到男人涼薄的黑眸透出一絲銳利:“就是我把她關進去的。”

    趙光輝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他的臉色嘩然變得慘白,嘴唇不停抖動哆嗦著:“什、什么……”

    陸宴嶺眼皮輕掀,遠遠看了眼站在門口朝他微笑揮手的趙旎歌,回了她一個淺笑,口中卻冷聲道:“旎歌來京那天,趙蘭心買通黑車司機制造車禍意外。我沒有要她死,已經是手下留情。”

    “你還想求我放她出來?”

    趙光輝渾身一寒。

    血液瞬間從腳底板逆流到頭頂。

    他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扼住了,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

    他只能驚恐地看著陸宴嶺冷冽地審視他,輕描淡寫道:“以后,你們只有、也只能有趙旎歌這一個女兒。要對她好一點,別做什么讓她傷心的事,明白了嗎?”

    趙光輝面無血色,僵硬地發出聲音:“……明、明白了。”

    “嗯。”陸宴嶺滿意地拍拍他肩,眉梢輕抬,“很好。”

    說完,他轉身,走向停靠的汽車。

    還回頭朝趙旎歌揮了揮手,才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直等到他的車開走許久。

    趙光輝都還死死釘在原地,出了一身的冷汗。

    趙光輝駭然回神,才發現。

    原來那個對著趙旎歌時看起來很好說話很體貼的陸宴嶺,只是錯覺罷了。

    剛才那種感覺,那種被死神和恐懼所攫住的感覺。

    才是他真正本來的模樣。

    *

    趙旎歌和陸宴嶺的訂婚宴選在九月。

    九月三號那天。

    這個日子其實還有點特殊。

    是他們相識相遇一周年的紀念日。

    啊,原來才一年啊。

    趙旎歌有點感嘆,她覺得日子過得好快啊。

    感覺她已經來這個世界好久好久了。

    就好像她一直就生活在這里,前世的記憶都變得像做夢一樣遙遠恍惚了。

    訂婚日期一定,接下來趙旎歌就什么都不管了,只安心排舞,事情全部丟給陸宴嶺去辦。

    陸老爺子和老夫人也滿意這個安排。

    雖然他們年紀大了,私心是希望他們倆能早點結婚,甚至早點抱上孫子的。但畢竟趙旎歌比陸宴嶺小整整八歲,這種事催也急不了。

    反正到時候結了婚,什么事都是水到渠成的。

    在趙旎歌和陸宴嶺商量訂婚宴這兩周,陸少禹也從西北那邊訓練完回來了。

    陸少禹跟著連隊去大西北演習訓練了兩個月,回來感覺天都變了。

    小美成了他的小嬸嬸。

    嗚嗚嗚,陸宴嶺覺得,自己的人生怎么這么苦這么命運多舛啊啊啊!!!

    他回到京市那天,是一個周末。

    剛好是老夫人的生日,全家人都去老爺子的大宅那邊吃飯。

    陸宴嶺自然也帶著趙旎歌來了。

    老太太是喜歡趙旎歌這個兒媳婦喜歡的不得了,哪哪都滿意,天天就盼著她能來多陪她這個老太婆說說話。

    陸宴嶺當初說得沒錯。

    趙旎歌嘴甜會哄人,老人家一定會喜歡。

    每次到了周末,只要趙旎歌跟著陸宴嶺去陸家,家里就四處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氣氛別提多和諧了。

    這次老太太過生日,趙旎歌也提前準備了禮物。

    上次去陸家,第一次見面老太太就送她玉鐲子,這次趙旎歌也用心挑選了老人家會喜歡的東西。

    到了陸家大宅后,趙旎歌拎著禮物,挽著陸宴嶺的手,開開心心進了門。

    大家都坐在客廳有說有笑。

    見到趙旎歌和陸宴嶺,二姐陸望舒率先招呼:“才剛聊到你倆,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趙旎歌現在來陸家也都熟門熟路了,進門就笑著和大家打招呼。

    打完招呼,她才看到悶不吭聲佝腰坐在角落的陸少禹。

    兩三個月不見,這小子好像曬黑了點。@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趙旎歌默了一瞬。

    她收回視線,悄悄去看陸宴嶺神情。

    陸宴嶺目光乜過去,淡淡睇著縮在沙發里的陸少禹,語氣有點涼:“杵著做什么,叫人。”

    陸少禹:“……”

    陸少禹在心里翻了個白眼,不情不愿坐直身,沖著陸宴嶺和趙旎歌恭恭敬敬喊了聲:“小叔,小嬸嬸。”

    趙旎歌見他那副好像被逼著上斷頭臺的表情,沒忍住撲哧笑了下。

    但是她一笑,陸宴嶺就轉頭看她。

    他眉峰一皺,嘴角一抿。

    趙旎歌就知道,男人醋勁又開始了。

    哪怕那件事情都已經過去翻篇了,但他好像還是有點介懷。

    趙旎歌只得趕緊清清嗓音,拿出小嬸嬸的長輩姿態來,應道:“嗯,侄兒乖。”

    應完,她看一眼陸宴嶺。

    眼神意思很明顯,這下該行了吧?

    陸宴嶺這才勉強滿意地哼了聲。

    對面的陸少禹:……

    你那表情明明就是爽到了好嗎,裝什么裝!!!

    第69章 溫柔

    陸老夫人的生日筵準備得很豐盛。

    一大家子人圍坐在圓桌前,齊齊為老夫人碰了一杯,祝她福壽雙全!

    陸老夫人樂得合不攏嘴,挨個給小輩們發紅包。@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發到趙旎歌這里時,特地給了她個大的。

    老太太最大的心愿就是陸宴嶺趕緊給她找個兒媳婦,現在心愿已經落定,也就別無他求了,只希望一家人和和美美就行了。

    見老太太給趙旎歌單獨大紅包,陸望舒故意打趣道:“大嫂你瞧,現在有了旎歌,媽就不稀罕咱們倆了。”

    老太太啐道:“瞎說什么!旎歌才來多久,你倆以前收過的紅包還少了?”

    大嫂秦佩笑道:“知道媽稀罕旎歌,想讓她快點進門,那我這當大嫂的,肯定是舉雙手贊成啊!”

    一桌子女人有說有笑,氣氛歡樂。

    而幾個男人也在聊著自己話題。

    那頭詹正初說:“對了宴嶺,你和小趙的訂婚宴在九月是吧?正好我和你二姐八月要去歐洲一趟,到時候應該趕得及。”

    陸宴嶺應了聲:“嗯,九月三號。”

    說話間,他手里也沒有閑著。

    陸宴嶺從盤子里夾了兩只白灼蝦,細致地把蝦殼剝掉,放到趙旎歌碗里。

    趙旎歌正在和陸望舒她們聊上電視節目的事兒,陸宴嶺給她剝好蝦,她順手就夾起來放嘴里吃了。

    動作自然而然,仿佛陸宴嶺給她做這些事是天經地義一般。

    對面,默默吃飯不語的陸少禹見了,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過了會兒,又看見他小叔端起趙旎歌面前的白瓷湯碗,轉過餐桌幫她盛了半碗雞湯。

    放下湯碗時,還特地用手指摸了摸碗底的溫度燙不燙。

    一會兒,趙旎歌喝完雞湯,要拿紙巾擦嘴。

    手還沒伸過去,陸宴嶺就已經先一步把抽紙取出來,遞到了她手邊。

    趙旎歌擦完嘴角,要扔紙巾。

    垃圾桶隔得有點遠,她便直接把擦過的紙巾放到陸宴嶺手里,讓他幫她扔。

    而陸宴嶺竟然也不嫌棄。

    “……”

    看得陸少禹簡直想自戳雙目。

    呵呵呵,還以為就他才會當舔狗呢。

    原來小美當初使喚他做的這些事,其實都是您陸大旅長做過的啊!

    陸宴嶺,您也今天啊。

    還以為您有多矜貴冷傲呢!

    對著小美,不也彎下了您那高高在上的頭顱,甘愿當個愛情的奴隸?!

    哼。

    從今天開始,小爺瞧不起你。

    那頭,陸老爺子將視線轉過來,看了眼今天格外安靜的大孫子,對陸和泰道:“這小子丟到部隊歷練一年,現在也總算有個樣子了。”

    陸和泰最怕老爺子訓斥他說沒把兒子教育好,難得聽到老爺子一句肯定,趕緊道:“是啊,出去野訓兩個月,人曬黑了,看著倒是精神了。”

    秦佩便道:“媽上次跟你說的那個柳小姐,要不再找機會見一見?”

    陸少禹直接拒絕。

    他郁悶地說:“不要。”

    什么柳小姐杜小姐的。

    他現在正受著情傷呢,被對面兩個不顧人死活的家伙當著面虐得體無完膚,這樣的暴擊傷害,是三年五載也修復不的了!!

    陸望舒聞言,看了眼侄兒,搖t?搖頭說:“人家柳絮那姑娘是真不錯,配你啊,說不定還是你高攀了呢。”

    陸少禹什么都聽不進去,只幽怨地盯著對面的倆人。

    然而等陸宴嶺一個眼神抬起來。

    陸少禹又慫得趕緊低下頭,只敢在心里罵得臟。

    飯吃到最后,給老太太買的蛋糕端上來。

    點了蠟燭,唱了生日歌,老太太親自切了蛋糕分給大家。

    第一塊兒就是給的趙旎歌。

    趙旎歌起身,甜甜地笑著接過:“謝謝老夫人,祝您歲歲常青,年年安康!”

    說完,她轉身便用指尖勾了點奶油抹到陸宴嶺鼻梁上。

    陸宴嶺也沒有躲閃,任由她調皮。

    明明是一張冷峻威儀的臉,挺拔鼻骨上卻抹著一點白色奶油,看著說不出來的違和反差。

    然而陸少禹發現,全家人竟然都不覺得奇怪。

    好像日常這倆人就是這么相處的。

    弄得陸少禹心里更心塞了。

    到底在他不在家這兩個月,都發生了什么啊啊啊!

    等到老夫人把另外幾份蛋糕也切好。陸少禹大口往嘴里狂塞蛋糕的同時,哀怨地抬頭看過去,便看見他小叔用叉子挑了點奶油,一臉寵溺地點在趙旎歌鼻尖上。

    陸少禹:“……”

    你們惡不惡心!!!

    惡心心!!

    *

    吃完晚飯,陸和泰一家和陸望舒兩口子都各自要回家去。

    陸宴嶺牽著趙旎歌的手,倆人將大哥和二姐一家送到庭院外。

    陸望舒夫妻倆一向風格簡明,打完招呼就上車走了。

    秦佩喜歡多做點人情世故,便還在那兒和趙旎歌說話,讓她得空就去家里玩。

    陸少禹今天負責給他爸媽開車,不耐煩地看著老媽磨磨蹭蹭還沒說完,也只得跟著在那兒等。

    在車前站了沒一會兒,他就察覺到一股熟悉的冷颼颼寒風襲過后脖頸。

    陸少禹:“……”

    他幾乎都不用回頭看,就知道是他小叔在警告他了。

    讓他快點滾。

    陸少禹悄悄翻了個白眼,鉆上車把車門一關,車窗一閉。

    現在他什么都看不見了。

    行了吧!啊?行了吧!

    還要他怎么樣!!!

    終于,那頭秦佩和趙旎歌寒暄完,夫妻倆上了車。

    陸少禹是片刻不留,趕緊一腳油門踩下去,就把車開走了。

    陸宴嶺收回視線,冷聲哼嗤。

    庭院里幾盞掛壁夜燈昏黃,襯得綠色草坪樹影婆娑。

    大宅子里,燈火明亮,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鐘叔和鐘嬸正在收拾客廳,陸老爺子在讀報紙,老太太在拿著遙控器換臺。

    趙旎歌挽著陸宴嶺的胳膊,說:“那,我也…”

    “明天再回去。”

    陸宴嶺一把攥住她的手,不讓人走,“今天媽生日,留下來多陪陪她。”

    說得冠冕堂皇,趙旎歌哪會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嘴上說讓她多陪陪老太太,但到了晚上,陪著她的人還不是他。

    趙旎歌也懶得戳穿男人的心思,看在老太太今天過生的份上,也就答應下來。

    她跟著陸宴嶺回到客廳。

    在樓下陪老太太看了會兒電視,說了會兒話,差不多九點左右的時候,老太太就開始困了,要起身去休息。

    陸宴嶺幾乎是掐著老太太睡覺的時間從書房下來,把趙旎歌撈上了樓。@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上樓時,趙旎歌看見在樓下打掃衛生的鐘嬸還在瞧著他們偷笑呢。

    她不由羞惱擰了把陸宴嶺:“誰說的要注意形象?”

    陸宴嶺卻把她腰攬得更緊了:“在我自己家,誰敢說什么。”

    他帶著人進了三樓臥室,把門一關,鎖上。

    室內室外便隔絕成兩方世界。

    急切的吻熱潮般落下來,幾乎是一刻不緩。

    趙旎歌仰著頭,后背抵在墻上,雙手勾著他的后頸,感受到他帶著渴望和想念的吻落在她唇上,臉頰,和頸邊。

    他下巴蹭在她肌膚上,趙旎歌被蹭得輕癢發笑,抬手摸了摸他臉,嬌氣地躲著他的吻:“你弄得人家好扎呀!”

    陸宴嶺無奈停下來,伸手摸了摸下頜,不過一點微冒頭的胡茬,小女人就不干了。

    偏偏他又最喜歡親她嬌嫩的地方,兩天沒刮胡須她就喊扎。

    陸宴嶺把人抱到衛生間,開了燈,讓她坐在盥洗臺上,從壁柜里拿出剃須刀:“幫我刮掉。”

    趙旎歌還沒幫他刮過胡子呢,覺得挺新鮮。

    她捧著他的臉看了會兒,說:“那刮不好不要怪我哦。”

    陸宴嶺手掌貼在她腰后輕輕撫著,神情帶著股松弛的愜懶,啞聲低頭啄了啄她唇:“不是你自己喊扎的嗎?”

    “哎呀討厭!”趙旎歌被他親得躲了躲。

    她拿起剃須泡抹在他下巴上,看著就像蛋糕奶油一樣綿呼呼的,襯得他一張輪廓俊朗的臉有種別樣的……性感。

    趙旎歌看著看著,沒忍住噘嘴親了他薄唇一下。

    空間密閉的衛生間里響起濡濕的‘吧唧’一聲。

    陸宴嶺的唇其實也不算很薄,深邃人中沿著高挺鼻梁下來,唇峰線條很好看,親起來也有彈性。

    趙旎歌很喜歡和他接吻。

    她喜歡和他唇齒交舐纏綿時那種極致溫柔的感覺。

    但現在陸宴嶺卻按住她,聲線微啞:“現在不刮,待會兒再喊扎我可就不會停了。”

    趙旎歌趕緊道:“不要不要!刮干凈了親著更舒服了!”

    陸宴嶺有點無奈,站在她面前,仰著頭,把下巴喉結露在她面前,說:“那就快刮吧。”

    趙旎歌害怕自己手抖,給他刮傷了,便神色認真起來。

    她一手托著他的下顎,一手拿著刮胡刀,輕輕將他下巴微微冒出青色的胡茬刮掉。@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剃須泡有淡淡清爽的薄荷味,很好聞。

    聽著胡茬被刮下來時細微沙沙的聲音,看著他閉著眼,全然信任地將自己身體最薄弱的地方展露在她面前。

    趙旎歌心里有種難以言喻的甜蜜充盈感。

    其實一個男人愛不愛你。

    真的不需要什么甜言蜜語和誓言。

    他的每一個細節,每一個眼神,每一個下意識反應和行為,都能表達出他愛不愛這件事。

    趙旎歌嘴角無聲地彎著。

    她仔仔細細幫他把下巴上的胡茬刮干凈,然后用毛巾擦了擦,捧著他的臉上下端詳檢查了一遍,才說:“好啦!可以睜眼了。”

    陸宴嶺睜眼的那一瞬間,眼眸暗得發沉。

    趙旎歌與他四目相對。

    靜謐幽窄的衛生間里,空氣中好像有什么東西,火星子一般‘啪’地炸了下。

    趙旎歌莫名感覺有點口干,她剛想開口說點什么,陸宴嶺的吻便已滾燙落了下來。

    他們甚至都沒空把盥洗臺上散落的泡沫清理一下,趙旎歌只能緊緊摟住陸宴嶺俯下的脖頸,接受他已經克制多時的情與念。

    托在腰后的手掌來到前方,隔著那件白色衣料揉動。

    趙旎歌的手也從他襯衫領口滑進去,輕輕撫摸他精健的腹肌,在她探索出的敏感部位來回游動。

    成功聽到他在她耳邊壓抑的悶喘。

    衣裳凌亂落地,室內氣溫變得越來越高。

    半掩的衛生間玻璃門外。

    只看得到兩道人影綽綽重疊。

    好像一棵佇立的大樹上纏繞著柔軟藤蔓。

    大樹一動,藤蔓的枝葉就跟著晃動。

    那影子交纏得那么緊密,已讓人分不清到底是大樹在動,還在藤蔓在動了。

    *

    陸少禹將老爸老媽送回家后,覺得心情實在郁悶,便一個電話打給那幫哥們,叫人出來喝酒。

    他把車開到以前常去一家酒吧。

    下了車,把車鑰匙往車童身上一丟,就進了酒吧門。

    酒吧里放著震耳欲聾的音樂,有專門表演的舞女在臺上跳舞,也有自己跑上去嗨的買醉客人。

    陸少禹到了雅座,見到幾個狐朋狗友,坐下就開始倒酒喝。

    這幾個哥們里,其中就有上回在星空西圖瀾婭餐廳撞見陸少禹和趙旎歌吃飯的那一個。

    一見到陸少禹,那小太爺就調侃他:“喲,陸少,今兒怎么不見你把上次那妞帶來啊?”

    說完,那人轉頭跟其他人道:“我說你們大家伙是沒看見,那妞兒,嘖嘖嘖,長得那叫一個極品!而且把咱陸小少爺訓得那是服服帖帖,不是一般人啊!”

    陸少禹仰頭灌了一杯悶酒,抬腳就踹了過去,怒道:“你丫的嘴給小爺放干凈點,那他媽是老子的小嬸嬸!老子都不敢冒犯,你丫的不想活了可以直說!”

    “喲?小嬸嬸?”

    “哪個t?叔?哪個嬸啊?”

    包間里一群京圈小太爺都是一驚。

    大家都是這個圈子里的。認識陸少禹的,就沒人不知道,他上頭還有個長他一輩但只大七歲的小叔,是現任陸軍特戰旅的旅長。

    那位可不好惹。

    跟他們這些啃老的紈绔公子不一樣,人家那是有實打實的軍銜官職,以后在軍政界早晚會扛大旗的人物。

    陸少禹又仰頭灌了杯酒,不耐煩道:“你說他媽的老子還有幾個叔?!”

    眾人便明白了。

    一致都沉默不語,默契地決定換一個話題。

    *

    花灑不知何時打開,隨著嘩嘩的水聲,細密的水簾灑在趙旎歌塌陷的腰上。

    那腰窩處,竟然因為彎折的姿勢,蓄起了兩汪水。

    隨著陸宴嶺的動作一晃又一晃。

    腰窩里的水被他晃出去,花灑里的水柱又落下來重新補上,濺起的水花落在地上。

    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盤。

    聲聲嬌動婉轉。

    陸宴嶺看得眼睛發紅,動作愈發急促猛烈。

    趙旎歌的頭發已經全被打濕了,貼在脊背上。

    擋住了他的視線。

    濕長的黑發被他撥開,垂眸看著在那凝脂香肩和纖秀鵝頸晃出美麗的弧度。

    趙旎歌回頭,眼眸水霧朦朧看他,像是有點不依了。

    要他親才肯繼續。

    ……

    陸少禹和酒吧喝了不少酒,卻覺得越喝越煩。

    幾個哥們見他郁郁不歡,便叫來幾個美女,跟大家坐一塊兒搖骰子玩游戲搞氣氛。

    那幾個美女見陸少禹長得帥氣身份又不一般,都想往他身上撲,一個勁兒地勸他喝酒。

    陸少禹不耐煩地揮開她們,起身去洗手間。

    剛走出包間,他就看到下面大廳燈光閃爍的舞臺上有個年輕女孩在跳鋼管舞,一群男人在下面起哄吹口哨。

    陸少禹看了會兒,嗤一聲,轉身去廁所。

    等他從洗手間出來,便在過道碰到那女孩被一個喝醉的男人糾纏。

    陸少禹今天本來就煩,還凈遇到這種事,氣也沒地撒,上去一拳頭就打在流氓男臉上。

    那女孩好像被他驚了一下。

    陸少禹轉身,見女孩穿得那么短的裙子,撇嘴:“年紀輕輕不學好,學人家出來做什么舞女。”

    那女孩登時就豎眉:“什么舞女!你才舞女呢,你全家都是舞女!”

    陸少禹打量她:“……不是舞女?”

    女孩一拳頭揮到他臉上:“你再說一遍試試。”

    等到陸少禹捂著青紫的眼睛,把人帶回雅座,聽那女孩大大方方跟人介紹:“你們好啊,我叫柳絮。”

    嗯?陸少禹覺得自己的酒好像清醒了點。

    柳絮……

    這個名字,他感覺好像在哪兒聽過?

    *

    趙旎歌只覺得身子飄然,頭腦恍惚,整個人猶如江海中的一葉扁舟,正隨浪飄蕩隨波逐流,渾然這身,這魂兒都不像自己的了。

    湮滅感涌來時,她渾身失去力氣。

    就像一團軟泥。

    站也站不穩,趴也趴不住,整個人顫抖著直往下滑。

    陸宴嶺一雙手及時伸過來托住她,將她打橫抱回房去。

    知道她嬌氣,便將人放進被窩里躺著。

    趙旎歌以為他終于肯停了,一沾床就翻身想睡一會兒。

    但她忘了,體力強悍的陸大旅長是個一天當五天用的男人。

    這陣夜色還早。

    春夜正濃,月色漫漫。

    他胸膛覆過來,吻再次落下。

    只是這一次更溫柔,繾綣,纏綿悱惻。

    第70章 祖宅

    昨天晚上。

    陸宴嶺大將軍發起第二輪進攻的時候。

    趙旎歌要讓他知道,她桃花谷主也不是好拿捏的軟柿子。

    她親自坐鎮城門。

    使出拿手絕技縮骨功,在過招中將桃花峽谷頻頻關閉,讓陸大將軍進得來出不去。

    還使出另一招云吸大法,與那彪悍兇狠的陸大將軍鏖戰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打得他率先繳械投降。

    經過此番決戰,趙旎歌修為大漲。

    雖然只是險勝一招,但勝負已分,陸大將軍成了她的手下敗將。

    趙旎歌心滿意足,以為今夜應該總算能風平浪靜睡個好覺了。

    誰知不過短暫休兵半個時辰,越戰越勇的陸大將軍就悍然發起第三輪進攻。

    ……

    *

    陸少禹轉身,對著雅間里反光的金屬飾磚照了照。

    他的眼睛都被那女人打青了。

    嘶,疼死他了……真是下手一點沒留情啊。

    陸少禹捂著冰塊,看著正和他幾個哥們豪爽劃拳喝酒的女孩,表情一臉的古怪。

    最關鍵的是,她自己玩游戲劃輸了竟然也不喝,直接就把酒杯往他面前一遞,讓他幫她喝。

    陸少禹:“……”

    你誰啊你妹子,哥跟你很熟嗎?

    看他只盯著她也不接杯子。

    那女孩轉頭,淡定打量他,說:“喝啊!你不是想喝醉嗎?”

    陸少禹:“……”

    可惡,竟然被她看穿了。

    他忿忿接過倒得滿滿當當的酒杯,一口仰頭就干了。

    旁邊他那群狐朋狗友見狀,一個個立馬開始起哄。

    等游戲玩到三四巡,陸少禹幫她喝了七八杯,差不多真要醉了,看人都有點頭暈眼花了。

    那女孩看他一眼,丟了篩盅,站起身:“不玩了,走了。”

    那群朋友還在勸,想留人多玩會兒。

    陸少禹也不想喝了,便跟著起身,說:“你們玩吧,我也走了。”

    等到倆人一前一后出了酒吧。

    陸少禹今天喝了不少酒不能開車,便給了小費讓車保幫他開。

    見那女孩穿著皮衣短裙馬丁靴,站在深夜燈紅酒綠的街頭實在惹人注意。

    陸少禹便說:“用不用順道送你?”

    誰知那女孩瞥他一眼,扭頭走到停車的地方。

    她騎了一輛黑色摩托車出來,帥氣拉風地開到陸少禹面前,似笑非笑看他兩眼:“陸少禹是吧,我聽你姑姑說起過你。不過今天見了本人,發現也不過如此。”

    說完,她戴上頭盔,一甩頭發,機車疾馳出去。

    聲音在機車的轟鳴中傳來:“本小姐不需要你送,一邊兒涼快去吧!”

    風中凌亂的陸少禹:“……”

    靠。

    他想起來了。

    家里極力想撮合他相親的那個柳家小姐,不就叫柳絮嗎?

    可她不是外交單位的翻譯小姐嗎?

    怎么竟然……

    我去,有意思,有點東西啊。

    *

    等陸少禹回到家,已經是凌晨。

    而另一邊,陸家大宅三樓緊閉的房間里,戰況仍舊熱火朝天。

    趙旎歌雖有獨門絕技能拿捏住陸大將軍,但她戰力體能稍遜一籌。

    在陸將軍第三輪進攻時,交戰到一半她就快不行了,城門就要守不住了,只得趕緊投降求饒。@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但陸大將軍不但不接受她的求饒,甚至還發起了更猛烈的進攻。

    實在是太可惡了!

    趙旎歌都哭了他還不停下。

    到了最后,趙旎歌被攻得搖搖欲墜,可憐兮兮。

    唯剩細弱游絲的泣。吟,嬌得要滴水了。

    *

    第二天是個晴朗天。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陽臺的落地窗照進來。

    淺灰色的窗簾拂動,金色的晨曦中甚至能看得清空氣中的浮粒。

    陸宴嶺從衛生間里洗了個澡出來。

    毛巾擦著還在滴水的頭發,腰間只圍了條深灰色大浴巾。

    露出男人修長健美的身材,流暢的肌肉線條將力與美完美結合,此刻剛淋浴完,身上還有種慵懶舒展的光澤度。

    光是這么看著,就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幾滴水漬隨著他一雙長腿走動,落到地板上,氤氳出幾灘深色。

    陸宴嶺扯下擦頭發的毛巾,坐進沙發,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喉嚨。

    他的目光,落到趴在被窩里還睡得香甜的女人身上。

    窗外幾縷明媚的晨曦照進來。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有一束斜落在她側臉。

    金色薄光襯得她雪膚烏發,皎潔若天邊新月。

    興許是熱得,被子滑落到肩頭,露出來一大片吻痕斑駁的雪頸。

    半張臉兒掩在紛亂的黑亮發絲中,兩瓣豐潤的紅唇嬌艶欲滴,隨著呼吸微微翕動,讓他看得心火熾起,又生出想吻上去的熱涌沖動。

    他走過去,把水放在柜臺上。

    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撫了撫她的臉蛋,低頭在她額頭吻了吻,拉過薄被輕輕給她蓋上。

    知道昨晚將人給累壞了。

    陸宴嶺沒吵醒她,讓她再多睡會兒。

    *

    新的一周便是青年節晚會。

    趙旎歌帶著她的新派古典舞上電視演出。

    因節目形式,是提前一天先進行錄播,到了節慶當天再進行播放。

    這是一支獨舞,是屬于趙旎歌的個人表演。

    電視臺導演很看好她這個節目,給了她整整五分鐘時間的個人秀,在她表演完,又安排主持人和她進行了兩分鐘的串場采訪互動。

    即使是錄播,導演也特t?地囑咐攝影師在捕捉鏡頭時,多切一些趙旎歌的近景特寫。

    自從春晚過后,趙旎歌這位來自軍藝文工團的年輕舞蹈家的名氣就在業內聲名鵲起。

    甚至還有電影界的導演向她拋出橄欖枝,希望能請到她出演電影。

    有絕色美貌,專業功底又過硬。

    趙旎歌能走紅,一點也不意外。

    不過可惜,趙旎歌對去拍電影這件事并不怎么感興趣。上次那位導演給她留下名片,希望她考慮過后打給他,但趙旎歌也并未動過念頭。

    舞蹈才是她的熱愛。

    至于演戲……

    不好意思,趙旎歌沒興趣。

    要演,她也只愿意對陸宴嶺一個人演。

    電視節目播出后,趙旎歌那支新派原創舞蹈再次走紅,連帶她的名字也頻頻出現在各種報道上。

    其中趙光輝還親筆專欄,寫了篇稿子發表在軍藝報上。

    現在的趙旎歌,儼然已是軍藝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錄完節目后隔一天,趙旎歌又馬不停蹄隨著文工團去海城部隊匯演。

    她們文工團的文藝表演并不僅僅局限于京市,有時候其他城市部隊舉辦慶典,也都會邀請她們過去出演節目。

    這個五月的上旬,趙旎歌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來回奔波于幾場演出中。

    等她終于忙完,已經是五月下旬。

    *

    五月的夏初,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云彩,連吹的風都是清爽宜人的。

    這時候的季節,正是蜀城最和煦明媚的氣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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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得空的趙旎歌,這周要陪陸宴嶺一起送老爺子和老太太回蜀城老家。

    兩位老人回去住上一段時間,等八月底再回京市,便正好能趕上陸宴嶺和趙旎歌的訂婚宴。

    一家人開了兩輛車從京市出發。

    半日功夫后,抵達蜀城。

    在路上的時候,趙旎歌突然想到,她和陸宴嶺都已經訂婚,這既然回蜀城來了,是不是應該要帶他回去見見她鄉下的‘親戚們’啊?

    可一想到上次回老家那個誰也不認識的尷尬場面,趙旎歌又暗暗搖頭。

    還是算了吧。

    可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潛意識越是不希望它發生的事,它就越是要來。

    他們的車還沒有開到滄鎮上,陸老爺子就發話了。

    他對趙旎歌說:“小趙,聽宴嶺說你以前養母家就在滄鎮下邊鄉里,這趟既然回來,也該回去祭拜祭拜。我和你伯母年紀大了腿腳不好,就讓宴嶺陪你去吧。”

    趙旎歌:“……”

    老爺子都發話了,她還能說什么。

    趙旎歌只能乖巧應道:“嗯,知道的伯父。我會和宴嶺去祭拜的。”

    陸宴嶺在駕駛座開車,聞言,目光往她這邊轉了轉。

    趙旎歌坐在副駕駛,也看他一眼。

    心里有點發愁。

    一想到要回去應付她那些‘熱情’到過頭的親戚,趙旎歌就有點頭禿。

    哎,算了。

    先去了再說吧。

    實在不行,到時候祭拜完,再找個借口早點回來就是。

    于是。

    陸宴嶺先將兩位老人送回滄鎮老宅家里,就提了些禮品重新上車,和趙旎歌回鄉下去。

    下鄉這條路已經是陸宴嶺第三次來了。

    他開著車,感覺比趙旎歌還熟。

    趙旎歌默默看他兩眼,放在腿上的雙手手指無意識地戳著。

    “待會兒我們上完香就直接回來吧……上次我回去,看到老家的房子已經年久失修,房頂漏水不能住人了。”

    陸宴嶺看著車前方,應了聲:“好。”

    趙旎歌悄悄松了口氣。

    過了會兒,陸宴嶺才隨口說了句:“上次在京市,我碰到你那個二嬸了。”

    趙旎歌一愣:“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陸宴嶺語氣很平常:“好像是她女兒考上京市大學,來給她辦資料,在戶口局偶然碰到了,打了個招呼。”

    趙旎歌的心七上八下的:“那……你們還說什么了?”

    陸宴嶺淡淡一笑:“沒什么,打了個招呼。”

    他側首看她,眸光深邃:“就是想著,待會兒要是碰上她,我們應該給她女兒送個升學禮。”

    趙旎歌忙道:“嗯嗯,那是應該的。”

    *

    回到村子,毫不意外,又遇到上次那些老家親戚。

    趙旎歌那個二嬸看到他們車開回來,老遠就開始笑呵呵揮手。

    陸宴嶺把車停在農家院子前,帶著趙旎歌下了車。

    一群村里老小都圍過來。

    親戚們對著趙旎歌七嘴八舌地夸,這個說她越來越漂亮了,都上電視成明星了!那個說她對象找的好哇!還有說她真有孝心啊!出息了也不忘鄉下養母,還隔三差五就回來看大家。

    趙旎歌聽著鄉親們的話,臉上笑著回應,但心里多少有點不自在。

    因為他們夸的那個人,是她。

    但她,又不是他們夸的那個人。

    好在應付這種場面陸宴嶺很有經驗,他把帶來的禮品從車上取下來,給親戚們每人都送一份。

    有東西收,大家自然樂得合不攏嘴。

    鄉親主動拿出香燭,扛著鋤頭柴火,帶著他們上后山去,幫趙旎歌那位養母清理墳頭雜草,點火炮焚香祭拜。

    給這位素未謀面的養母上香時,趙旎歌心情也有點復雜。

    因為現在回來的是她。

    既不是這位農婦原本的養女趙妮哥,也不是她有血緣關系的親女趙蘭心。

    但不論如何,人死安息。

    她既然替了她女兒的身份,就會代她好好活下去。

    趙旎歌心懷虔誠,舉著香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

    她磕頭時,陸宴嶺就在那靜靜看著。

    等她磕完頭,上完香,陸宴嶺突然伸手將她拉起來。

    將她一把揉進懷里。

    “我們回去吧。”

    不知道為什么,陸宴嶺突然不想她再待在這里了。

    看著她跪在那座孤墳前時,曲折的身體像一支彎垂枯荷,整個人好像與四周荒山的虛無縹緲融為一體,仿佛隨時一陣風來,就能將她吹散消失一般。

    看得陸宴嶺心口一縮,突然便有種沒來由的窒悶。

    親戚們極力挽留他們吃過飯再走。

    可陸宴婉言謝拒。

    下山后,他沒作任何停留,直接帶趙旎歌回了滄鎮。

    在回滄鎮的路上。

    趙旎歌看著開車的陸宴嶺,總覺得從去了趟村子后,他的情緒就有點……

    怎么說呢,她也說不上來。

    她很少感覺到他有這樣的情緒過。

    甚至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不是生氣,也不是吃醋。

    更不是故意沉著臉訓人時的樣子。

    就像……

    就像有時候她來姨媽那幾天時,心情會沒來由的煩。

    但他一個男人,又不會來大姨媽,在煩什么?

    “是不是我老家那些親戚讓你反感了?”

    這是趙旎歌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了。

    “沒有。”

    陸宴嶺轉頭朝她溫和淺笑,還安撫地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挺好的,別胡思亂想。”

    可趙旎歌知道,他沒說實話。

    他們都在一起那么久了。

    趙旎歌太了解他的每一個表情和每一個反應。

    他現在這個神情,可不像什么都沒有的表情。

    *

    傍晚回到滄鎮陸家祖宅。

    這是一座有兩百年歷史的民國風舊式建筑,青磚黛瓦,木梁雕花,前庭后院,四進四出。

    院子里既有活水泉井,小橋假山,又有栽著的梨杏槐樹。

    一到春夏,滿院梨花飄香。

    難怪老爺子和老太太每年都愿意回祖宅來住幾個月。

    確實是個頤養天年的好地方。

    這是趙旎歌第一次來陸宴嶺家祖宅,光是參觀完全部的院落,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祖宅里也有幫忙看宅子的管家老伯和兩個幫傭,另外還有兩個警衛員,幫傭大抵都是本地的一些遠親,平時老爺子他們沒回來時,就負責維護和看守這座偌大的老宅。

    見到趙旎歌,他們都稱呼她少夫人。

    趙旎歌對這個稱呼還有點不適應。

    況且她和陸宴嶺也還沒正式結婚,就讓老伯他們直接叫她趙小姐,或是旎歌小姐就行了。

    晚上在祖宅,吃了一頓正宗的川味家常菜。

    老爺子雖然年紀大了,就愛吃點辣的。

    在京市,飲食偏向清淡咸口,他經常覺得食之無味,還是回到蜀城吃老家的飯菜覺得香。

    老夫人知道趙旎歌也喜歡吃辣,不停地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

    趙旎歌笑著和老太太聊天,不時看一眼陸宴嶺。

    他還是神色如常的樣子。

    偶爾會幫她添碗湯,夾一塊排骨放進她碗里。

    可趙旎歌還是覺得,他肯定心里有事。

    但他又不肯告訴她。

    弄得趙旎歌也跟著心神不寧的。

    等吃完了晚飯,她又陪老夫人在院子里乘了會兒涼。

    見天色不早了,趙旎歌便回到廂房去找陸宴嶺。

    她進屋時,看見他站在壁柜前,手里拿著只古樸瓷瓶在慢慢擦拭。

    祖宅家里有很多有歷t?史年份的古物,保存完好的,現在都成了家里墻壁上的裝飾。

    頭頂昏黃的光線投射在他寬闊脊背上,將他的側臉輪廓照得半明半暗,高大的影子拉得斜長。

    明明是那樣淵拔偉岸的一個身型,趙旎歌站在門后看著,卻覺得此刻的陸宴嶺周身有股淡淡說不出來的寂悵。

    趙旎歌對他情緒變化很敏感。

    她的直覺告訴她,陸宴嶺今晚的情緒空落是因她而起。

    可最近他們一直甜甜蜜蜜,如膠似漆,他這又是為哪般?

    趙旎歌心下一嘆,放輕腳步走進去。

    她輕輕抬手,從身后環住他的腰。

    將臉頰貼在他后背,蹭了蹭,軟聲溫柔道:“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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