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悠閑的過了兩天,難得出來游玩,眾人也都放下了平時的包袱,把酒言歡賞春踏青,一時之間,氣氛倒是歡快融洽的很。
這段時間內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戚猛在一次打獵的時候,聽見了附近傳來了令他有些熟悉的聲音,是那只他們在孤山,怎樣抓都抓不住的怪獸。于是這次,抱著勢在必得的決心,戚猛帶著一小隊人出發了。
這一日,風似乎比平時大了些,梅長蘇喝了鹿血又被調理的很好,竟然不覺得有多冷。趁著日頭和身體都算尚好,梅大宗主興起了想出去溜達溜達的念頭。于是,生平第一次,梅長蘇在這樣的季節里,沒有披著外衣出門。
“不冷了?”東方泋見梅長蘇走了出來,拿著烤好的面包干走了過來,“嘗嘗,我新做的面包干!
對于這些稀奇東西,梅長蘇已經見怪不怪,更是連問都懶得問,直接拿了一塊扔進嘴里。
“味道不錯,景琰應該會喜歡!贝啻嗵鹛鸬奈兜涝诳谥袛U散,想來對于喜歡甜食的蕭景琰會有不同尋常的吸引力,梅長蘇不禁這樣想到。
“暫時沒他的份,我先給靜姨做!睎|方泋將一小包面包干扔到對方懷里,轉身又去照顧還在火上烤的那些個了。
“你很討厭景琰嗎?”梅長蘇跟在東方泋身后,很是好奇為何每次提及蕭景琰,東方泋都是一臉嫌棄的面孔。
“更正一下,是非常討厭!睎|方泋毫不留情的說道。
“為什么?難道你真覺得他很笨嗎?”其實蕭景琰說起來并不是笨的,他的笨來源于他不想違背自己的內心,這在梅長蘇看來,是很難能可貴的品質,由其是在這種帝王之家。
“人可以笨,但是不可以愚蠢!睎|方泋將鐵板上的面片翻了個面,繼續道,“你看萌萌,他也很笨,但是關鍵時刻,他從來都不會給你添亂。”
“蒙大哥很聽話!泵烽L蘇似乎試圖為蕭景琰辯駁。
“他聽話是因為什么?因為信任你!睎|方泋轉過頭來皺著眉頭,“難道你不明白?”
“這個我自然明白,泋姑娘可曾想過,他信我是因為知道我其實是另外一個人!泵烽L蘇壓低了聲音說,“如果景琰也知道,他必定也會信任我!
“呵呵。”東方泋聽后沒有回話,只是冷笑了兩聲。
“……”這極盡嘲諷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東方泋的思維就那么令人難以理解呢?
“酥兄,如果你的記憶沒出現錯誤的話,想來我們兩個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都是不認識的吧?”東方泋所說的以前和現在,自然是他分別為林殊和梅長蘇的兩個時候。
梅長蘇似乎陷入了很深很深的思緒,他剝絲抽繭般的將自己從以前到現在所認識的所有的人都回想了一遍,可能的不可能的。然后他就發現,東方泋確實不會是他認識的任何一個人,因為但凡有這樣一名不同尋常的女子,他是不可能忘記的。
“我們的確素未謀面!泵烽L蘇點頭承認。
“可我卻信任你,無論你是林殊還是梅長蘇!睎|方泋默默的烤著面包干,火光將她的臉也烤的紅通通的。
“泋姑娘!泵烽L蘇被東方泋說的一愣,轉而一臉嚴肅的問道,“泋姑娘就不怕蘇某辜負了泋姑娘的信任嗎?”
“不怕!睎|方泋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就在梅長蘇感到欣慰的時候,東方泋繼續開口了,“因為你也沒有那個能耐!
“……”
所以,繼蕭景琰之后,他是第二個被鄙視了智商的人嗎?瑯琊榜首的麒麟才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鄙視了,不知道瑯琊山上那位藺少閣主會作何感想。
于是,梅長蘇與東方泋之間的氣氛突然就詭異了起來,連一直以來圍著火堆偷吃面包干的飛流都覺得渾身不自在,跑一邊玩去了。東方泋若無其事的繼續烤,梅長蘇便瞪著火堆一臉的郁悶,因為他一直覺得,自己和這位泋姑娘的思緒,從來就沒有統一起來過。
好吧,不統一起來也沒什么關系,至少能夠跟上對方的思路也是可以的。只不過,除了在懸鏡司那日和夏江對峙之時,其他時間內,他從來就未跟上過這位姑娘的想法,難道真的是他的智商不夠么?
連梅長蘇都開始懷疑自己了……
“宗主!”這時,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而與之伴隨的,是急促的馬蹄聲。
東方泋與梅長蘇同時抬頭望去,只見甄平帶著一臉的凝重與焦急騎馬飛奔過來。
“終于來了。”東方泋看見甄平露出個愉快的笑容。
梅長蘇還未來得及問東方泋為什么知道甄平會來,便被后者帶來的消息震撼到了。
“宗主,大事不好了!譽王舉兵謀-反了!”甄平跳下來馬來激動的說道。
“你說什么?”梅長蘇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譽王舉兵謀-反了!金陵和禁軍已經聽命于皇后,現在譽王正帶兵向獵場這邊出發了!”甄平立刻又重復了一遍他剛才的話。
“走,跟我去找靖王殿下。”梅長蘇想了想,立刻帶著甄平拔腿就走。
“哎呀,難得這么好吃的面包片沒人品嘗了……”東方泋將新一輪的成品包好,悠悠的嘆了口氣。
去了靖王的營帳一趟,梅長蘇失魂落魄的回來,呆呆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仔細看了很久,隨后又將它緊緊握住。
“你怎么了?”東方泋拿著茶壺和茶杯走了過來,將杯子倒滿后不解的問道,“情況很糟糕嗎?”
“很糟糕。”梅長蘇的聲音似乎都帶上了重量,他的心情貌似很不好。
真是奇怪了……東方泋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譽王謀逆這件事雖然不太好辦,但是她不記得梅長蘇何時露出過這等令人擔憂的神色?
“我相信我們會度過難關的。”東方泋看不太明白此時的梅長蘇,只得打氣道。
“剛才在景琰的營帳里,我又失誤了!泵烽L蘇的聲音透著沮喪,似乎在責怪他自己。
“失誤?”東方泋愣了一下,隨即仔細的想了想,便知道梅長蘇說的是什么了,“有什么關系,反正他遲早是要知道的!
“遲早是要知道的?”梅長蘇轉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向東方泋,“泋姑娘的意思是說,景琰最后還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么確定。”東方泋笑了笑,繼續喝茶,仿佛這是天底下最好的茶。
梅長蘇自知東方泋是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了,嘆了口氣,決定先關心一下眼前的問題。
“這次不比以往,很危險。”梅大宗主眉頭微蹙,語氣是少有的嚴肅,神情也同樣肅穆,只希望自己這般表現能讓對方不要小覷這次譽王的謀逆。
“放心吧,有我在!睎|方泋自信的說道。
“……”梅長蘇所有的囑咐都被噎了回去,這人到底哪來的自信才能說出這樣自大的話來?是,她是在夏江那里表現的很‘出色’,可是這并不代表她一個人可以抵抗千軍萬馬吧?打仗是兒戲么?
“好吧,有我在,至少你沒事,這樣總可以了吧?”東方泋看懂了梅長蘇的表情,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飛流也在!辈恢蝗粡哪睦锩俺鰜淼娘w流插嘴道。
“就是,有我們兩個在,你還害怕什么?”東方泋繼續鄙視,仿佛鄙視梅長蘇是一件多么令人興奮的事情。
其實這就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
簡直就是對牛彈琴!這是梅長蘇現在想對面前兩人說的話。
皇帝陛下最終得知了譽王謀逆的消息,而那個時候,大康那處的偵查崗哨,已經損失殆盡了。蕭選的表情非常震驚,震驚的同時卻也帶著絲絲的遺憾與了然。說起來,蕭景桓到底是玲瓏公主的兒子,滑族的血脈,終于還是讓他走上了絕路。
“陛下……”高湛小心翼翼的陪在蕭選身邊,此刻的他們已經全部都遷入了九安山的獵宮之中。
“朕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蕭選失魂落魄的坐在王座上,“景桓,他終究是玲瓏的兒子!
“也許事情,還沒有陛下想象的那么糟糕!备哒堪参康。
“都舉兵反-叛了還要更糟嗎?!”蕭選憤怒的拍著龍椅的扶手,“簡直比當年的祁王,赤焰軍,更可恨!可恨!”
獵宮中的蕭選恐慌、憤怒,而獵宮的外圍,卻圍著一群即將戰死的將士。豫津的辦事效率很快,所有的戰斗力幾乎瞬間就被他找到并且報到了梅長蘇的手下,而梅長蘇也迅速的讓蒙摯將這些人編制,以便應付隨時可能開始的戰爭。
“不知道靖王殿下,能否在黃昏前趕回來。”甄平看了看天色,有些擔心的說道。
“不到最后一刻,我絕不會倒下!泵蓳凑驹谥魑徽Z氣堅定,這句話與其是他對別人說的,到不如說他再給自己堅定信心。
“誰都不能倒下。”梅長蘇同樣語氣決絕的說道。
“關城門!”蒙摯一聲令下,將最后一道防線的最后一個缺口,堵住了。
“這城門結實不結實?”東方泋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在清一色的男子堆里顯得尤其突兀。
“你又想干什么?”梅長蘇本來轉身欲走,結果聽到聲音立刻停下了腳步,不是告訴過她好好在屋里躲著的嗎?
“我就是問問,這城門結實不結實!睎|方泋聳了聳肩,轉而問蒙摯,“是不是只要這門不破,我們就是安全的?”
“可以這樣說!泵蓳袋c點頭,“畢竟城墻上上來的兵力有限,如果城門不被攻破,我們死守的話,想要攻破這道防線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哦,這樣啊!睎|方泋問完了點點頭,于是向著城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她身后的梅長蘇與蒙摯對視了一眼,雖然疑惑,卻也沒開口問,只不過,兩個人卻不約而同的向著同一個方向走去。
“要變得強壯啊。”東方泋伸手摸上了城門,開口道。
“你在做什么?”梅長蘇皺眉看著她的手在城門上摸來摸去。
“我在請愿城門變得強壯一點,這樣的話我們的勝算不就會大一些嗎?”東方泋放下手微笑著說道。
梅長蘇認真的盯著東方泋的眼睛,希望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任何可以代表此人情緒的東西,但是很遺憾,他失敗了。
“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實現吧!泵烽L蘇忍不住長嘆口氣,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