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病態 攫取著對方口中的津液
路清淮昨夜累極, 知曉如何解決蕭玄卿蛇形后,便撐不住沉沉睡去。
過了會兒,蕭玄卿醒來, 身旁有人, 眼底是警覺。魔氣洶涌,即將襲上對方心口, 險險收回:“師……尊?”
路清淮倚靠在樹洞內,睡顏恬靜。那雙淺淡冷冽的眼眸不視人時,竟也顯出幾分溫和乖順。
即使是睡著, 他的脊背仍挺直,是芝蘭玉樹的模樣。
唯有衣衫微微滑落。
蕭玄卿欲伸手將衣衫拉上,頓在半空, 頸上有紅痕露出。
昨日里唯一的記憶猝然浮現在腦海中。
唇舌交纏, 銀絲纏綿。
是他強吻師尊后勉強喚回神智, 讓師尊離開的畫面。
可師尊為何還在萬時鏡內, 這頸間的紅痕又是如何落下?
神智剝奪, 讓他回憶不得。他還想進一步去看, 觸到衣領, 手腕被驀地抓住。
路清淮清寒的眼眸望向他,冷聲發問:“你在做什么?”
“弟子擔憂師尊受涼,想幫師尊合攏衣領。”
那衣領因他的動作完全滑下, 路清淮快速拉上。而蕭玄卿跪伏著, 因此錯過了底下遍布的紅痕以及蛇尾絞過的痕跡。
心中所惑太多, 蕭玄卿終是忍不住:“師尊為何在萬時鏡內?”
【觸發副本任務:請宿主羞辱并傷害蕭玄卿人身蛇尾的形態。】
“本尊的事還輪不到你過問。”路清淮毫不留情地踩在蕭玄卿的蛇尾之上, 厭惡道,“這般丑陋的模樣,竟是本尊的弟子。”
他踩得越發的重, 皮開肉綻到令人觸目驚心。蛇尾本就是蕭玄卿最脆弱的地方,疼痛的刺激讓蛇尾本能繃緊,雷霆之力在蘊積。可蕭玄卿生生忍下,額間是冷汗。
他已不知痛,唯有那顆跳動的心在一瞬間跌至谷底。
明明在須彌空間中,師尊不曾嫌棄自己人身蛇尾的模樣。
難道這一世,不過是將他當一個低賤的玩物肆意玩/弄?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師尊?
體內的血色蛇紋并未完全控制,蕭玄卿心底的惡意被千百倍放大,眼睫擋下隱隱泛起的白翳:“即使是這番模樣,師徒契已結。除非你我間有一人身殞,永生永世都不會改變。”
長睫抬起,白翳已褪下,跳動著瘋批的火光。
蕭玄卿輕輕喚了句:“師尊。”
莫名的,縱使對方神色平靜,可路清淮卻好似見到了剛穿書時的蕭玄卿,那個曾經要將他置于死地的蕭玄卿。
而眼前的人,似乎陷入了更深的偏執。讓他有種錯覺,即使是死亡,蕭玄卿也只會擁抱著他,一劍從背后穿入,同時貫穿兩人的心口。
可……
路清淮的手輕撫上心口,衣物之下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煢煢孑立二十余年,這樣病態的占有欲卻反讓他空蕩蕩的心填滿。
——
翌日清晨,路清淮先醒。而蕭玄卿蜷縮著身子,蛇尾占據樹窩大半,部分緊貼著路清淮。
相觸的地方卻是滾燙。
蛇作為冷血動物,顯然是不正常的,路清淮伸手去探,燙得他幾乎放不住,已超出一個人的極限。
蕭玄卿面色潮紅,渾身泛著熱氣,因高熱口中說著囈語:“師尊,求你真心待我。”
【請宿主盡快尋到藥王谷。】
系統催促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完成任務,回到現代。
這樣的念頭不止一次出現,可這次……
路清淮的手緊攥,胸前的布料褶皺,脊背脆弱地彎曲,但仍心口巨疼。
——
系統并未給出藥王谷的具體位置,路清淮只好獨自尋找。
他御空于最高處,俯瞰,竟是云霧層疊。揮袖,可槿紫靈風并未撥開云霧,反而越發得厚重。
路清淮眉心微蹙:“看來是藥王谷內的人所設。”
藥王谷的淵源悠長,有傳言說,藥王谷本是修真界煉藥世家。因為一顆傳世丹藥,被人一夜間屠了百人。僅剩的族人帶著傳世丹藥逃走,隱于市,至今不知下落。
也有人說,那一夜已屠了滿門,不過是怕人覬覦傳世丹藥,屠殺者才說了謊。
而按照系統所說,藥王谷族人是躲入萬時鏡內。的確,云穹派成派已千年,使用萬時鏡懲罰弟子,也不過堪堪三人。
又有云霧遮擋,難怪無人發現。
路清淮回憶原文,《傲世仙尊》中曾提到藥王谷在萬時鏡內生活五百年,因此對外界的人格外好奇。曾經有一弟子受傷,就被藥王谷內的人撿走。
“受傷。”路清淮溫聲,“那日玄卿的蛇尾,若是藥王谷的人看到……”定會好好醫治。
他還未說完,有蛇類在地面爬行的細微聲音。望去,卻空無一物。
今日無所獲,路清淮采了些可使用的野果折返。
走到玄鳥樹窩下,靴底黏膩。路清淮抬腳,新鮮的血漬沾滿底面,而樹干上彎繞,是蛇類攀爬的痕跡。
當下,路清淮的心漏跳一拍,飛身而上。樹窩內,復仇的玄鳥腦袋歪折,身上有兩個尖銳的小洞,身軀已涼透。
自古玄鳥成雙對,這里僅有雌鳥,雄鳥卻不翼而飛。
而蕭玄卿如今的狀態十分不穩,自己臨出門前,還發著高熱。
“玄卿。”
無人應答。
陽光漸漸升高,照入樹窩,玄鳥口中有炫光閃動。取出,是帶血的蛇鱗。
路清淮的神色沉了沉,是蕭玄卿留下的記號,恐怕已被雄鳥叼走,兇多吉少。
而路上,帶血的鱗片不止一片。
路清淮御劍尋了一路,直到一處斷崖,再沒有任何蛇鱗。
斷崖有千丈高,往下望去,云霧堆疊厚重如實狀。路清淮心一緊,這是誤打誤撞進入了藥王谷的邊界。
不知底下如何兇險,但當務之急,他要尋到蕭玄卿。
槿紫靈力化藤,纏繞上崖邊的巨石,另一端綁在腰間。
路清淮一躍而下,身形極速地下墜。他伸手想握住靈藤,減緩速度。
可腰間的靈藤不知何時已消失,體內的靈力更是蕩然無存。
路清淮掩住口鼻,瞬間意識到云霧有異,可為時已。
無法,快速從袖間掏出匕首。試圖插/入石壁,電光火石,僅僅緩了幾分速度。匕刃開卷,個匕身無法承受,干脆地斷開。
石崖光滑,似是一座山從中間硬生生劈開,無草葉,無木枝。
即使想用手攀附,碎石滾落,很快會因為巨大的慣性再次下墜。
失去靈力,自己恐怕連具完尸都無法做到。倒是和蕭玄卿死在了同一天,路清淮閉眸,風聲從耳邊呼嘯而過。
極速的失重感讓他覺得身子已不似自己,有滴清淚從眼角溢出。
“玄卿……”
有蛇尾纏在腰間,但此時的速度已非平常可比。縱使有蛇尾保護,路清淮也隨著慣性重重砸向地面,失去意識。
而底下的蛇尾更是皮開肉綻,無一處完好,尖銳的石子剖開表面,鮮血和泥沙混合,在一片臟濁中仍能看到泛著白光的骨頭。
蕭玄卿的身邊是已死去的雄鳥,他仍發著高熱,身上是爪印和尖喙的傷口。
忍著劇痛,他用蛇尾將路清淮卷到懷中。
“師尊,你想利用我引出藥王谷內人,這就是你進入萬時鏡的目的嗎?”
蕭玄卿的性子本就偏執瘋狂,這輩子不過是因為路清淮,才勉強壓住。可此刻血色蛇紋的靈力波動越發得激烈,將他內心的陰暗完全勾出。
懷中的清冷仙尊失去意識,長睫乖順地垂下,自有孱弱破碎的美感。蕭玄卿一手托住路清淮的腦后,眼眸濃墨無法暈開,吻上。
繾綣卻病態。
另一只手握上路清淮完好的小腿,手背的青筋顯露。
咔擦——
路清淮疼到發抖,可因為腦后的限制,他仍是仰頭被迫親吻的體/位。
蕭玄卿幾乎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感,大力地吸/吮唇舌,攫取著對方口中的津液。既褻瀆玩弄,又好似奉若珍寶。
“師尊,斷了你的腿,你才能好好地待在弟子身邊。”
聲線發澀,血色蛇紋不斷催動著蕭玄卿心底的惡意。可他看到路清淮脆弱的模樣,心臟痛到無法呼吸,喉間充斥著一股猩甜:“師尊,求你愛我。”
斑斑血跡沾染,在路清淮的小腿處,猶如花兒盛放。
第42章 洗凈 師尊,松開些,全身才能洗凈……
路清淮醒來時, 眼前是漫天星光,身下鋪了些柔軟的苔蘚,小腿已用樹枝妥善固定好。
劇烈的痛感仍從小腿處傳來, 他盯著傷處, 有些出神。
“師尊,弟子為你尋了草藥回來。”蕭玄卿從不遠處歸來, 懷里是接骨草,“玄鳥將我帶到崖底后,便看見師尊從山崖墜落, 腿也因此摔斷。”
語氣帶著澀意:“師尊的傷勢嚴重,弟子定貼身照顧,好讓師尊早日痊愈。”
可說到后半句時, 蕭玄卿低垂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偏執的占有欲, 掩而不見。
許久, 未聽見答復。
蕭玄卿抬眸, 只見路清淮專注地盯著他, 不知看了多久。
神情復雜, 似是下了某種決心:“好。”
路清淮見著蕭玄卿將接骨草搗碎, 小心翼翼地褪下自己的鞋靴,將褲腳揭開。
左右錯位的小腿已恢復原位。不過皮肉之下,脛腓骨是完全的斷裂。
草綠色的汁液敷上, 蕭玄卿撕下布條, 一圈圈纏繞, 重新拿枝條固定。
低身:“師尊, 夜里寒涼,此處無遮擋,弟子尋了處山洞, 我背你去。”
望著寬闊的后背,路清淮趴上去。
他的胳膊環在蕭玄卿頸間,手自然地下垂:“玄卿,為師想去尋藥王谷。”
藥王谷。
蕭玄卿的身軀不自覺緊繃,眼里蘊著暗渦:“好,待師尊傷好,我們便去尋。”
未回應,耳邊是清淺的呼吸,路清淮閉眸,不知何時再次睡去。
溫度隔著衣物傳來,路清淮有一縷發絲垂落,吹拂在蕭玄卿的面龐。頂著璀璨的星空,蕭玄卿原本難抑暴戾的心緒在瞬間平靜。
低喃:“師尊,若是時間能夠靜止,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便好。”
夜里,接骨草發揮藥效,小腿處斷斷續續傳來灼燙。
路清淮好看的眉頭深蹙。
隨即,有清涼的風拂過傷口。
眉眼舒展,路清淮微睜眼。黑暗中,影影綽綽見一人支起身子,尾尖勾著闊面的葉子,在他的傷口周圍扇動著。
一,都有涼風散去傷口的灼熱。因此即使路清淮失去靈力,也不顯得難熬。
接下來的日子里,因為路清淮斷腿的不方便,一切都依靠著蕭玄卿。
平日里的吃住尚可,蕭玄卿每日會換著法的去采些熟透的野果,或是捉來不同的野味。也會定時采摘更柔軟的藤條,好讓他睡得更舒服點。
唯有一事……
因那古怪的云霧,路清淮的靈力全無,連尋常的凈水訣都無法使用。
而他素來喜潔。
洞口傳來蛇尾爬行的聲音。
路清淮垂眸,望著身上的衣物,斷崖掉落時沾了不少塵石。云穹派的掌門服不比尋常,是修真界難得的云錦織成,不會臟污。可上面即使只有碎石,路清淮仍覺得狼狽異常。
“玄卿,你的靈力是否還在?為師想施個凈水訣。”
蕭玄卿正將一束玉蘭花放到山洞口,這已是他幾日來的習慣。
頓住:“弟子的靈力也消失,師尊是想沐浴?附近有一水潭,弟子帶師尊前去。”
“好。”
路清淮話音剛落,腿下插/入胳膊,竟被橫抱起。
這姿勢過于羞恥,路清淮忍不住怒斥:“成何體統!”
蕭玄卿是一心為對方的模樣,認真道:“師尊,你腿上的傷不可大動,這樣不易挪動。”
路清淮仍想斥責,可對方的話讓他無法再說。
眉眼清冷,一副無欲的模樣,耳尖卻泛紅:“快些到。”
——
流水瀉下,碧水蕩漾,濺射出銀白的浪花。水紅的魚兒搖著尾巴,口吐泡泡,在其間自由自在地擺動著。
路清淮被輕柔地放下,他伸手,欲脫下衣物。
解衣的手頓住:“為何還在這里?”
蕭玄卿盤著蛇尾,并未離開一步:“此處水深,弟子擔憂師尊落水無人救。”
若是平常,路清淮不會信對方的話,可小腿處固定的木枝告訴他不可逞強。
“背對過去。”
蕭玄卿未再多說,依言背身。
路清淮將衣物皆脫去,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但他仍覺得熱氣翻涌,有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涌上心頭。
他離潭面近,因此進入潭水并不費力。
水流瞬間包裹,順著細滑如玉的肌膚淌下。在精致的鎖骨窩盈盈蓄著水,蓄滿后再次流落,劃過粉意和溝壑分明的腰腹。
背對著的蕭玄卿眸光驟然發深,身下的衣物微微鼓起。
蛇類的習性,視力極差,靠著信子便能輕而易舉地探到周圍。
已是看得一清二楚!
路清淮不知,他習慣性地起身,卻忘了自己的傷。
一時在水中難以維持平衡,沒入水面,嗆入幾口水。
“咳咳——”
破水而出,路清淮的腰間是蛇尾,蕭玄卿已在第一時間躍入水中。
只是平日里,路清淮多是不容玷污的模樣。
此刻,不著衣衫,及腰的墨發濕透,眼角的紅痣越發惹人。
兩人貼得極近。
為了不再次落入水中,路清淮幾乎是完全投入對方的懷抱。
長臂箍腰,親昵曖昧的擁姿。
不自覺,路清淮的心跳加快。他內心不解,這是又和現代般得了病?
可接下來蕭玄卿的動作卻讓他忍不住身軀一震。
水下,仔仔細細地為他擦拭著。
“師尊,你一人不方便,弟子幫你洗漱。”蕭玄卿的蛇尾固定著路清淮的腰,好空出手來,“師尊莫要固執,不過是幫忙,弟子不想師尊再落水。”
他說得正經無私,似乎這只是件再尋常的小事。
聞言,路清淮內心有些迷茫。
不過是幫忙,難道的確是自己的反應太過?
在現代時,自己雖因病久住醫院,但也聽隔壁床的粉毛高中生說了不少校園生活。
他說:一個寢室的室友為了表示友好,也會互相搓背。
自己與蕭玄卿之間……當是師徒情誼。
路清淮未再說,隨即便感到有手攀上脊背,順著微凸的骨節流連。手下使了些力道,白皙光潔的背部留下紅印。
指尖泛著桃色,路清淮勉強定住心神。
不過是師徒情誼。
蕭玄卿聲音喑啞,誘哄道:“師尊,松開些,全身才能洗凈。”
緊貼中出現了間隙,有水流流過,來到身前。
界限被完全僭越。
路清淮的神思恍惚,師徒情誼真是如此表示?
水潭附近多妖獸,有一只冰魄狼從山間而來。看到水中的路清淮和蕭玄卿,當下涎液流淌,就想襲擊。
路清淮雖是了靈力,但他的五感仍比常人靈敏許多。
他聽到妖獸的喘息聲,臉色未變:“玄卿,樹叢間似乎有妖獸,我們快離開此處。”
蕭玄卿蛇尾一擺,讓自己和路清淮換了體/位,完全掩去冰魄狼的位置。
魔氣不著聲色地從指尖溢出,如箭般飛速攻向冰魄狼。
冰魄狼甚至沒來得及發出一聲嚎叫,便雙眼暴凸,直挺挺地倒下。
魔氣如網放大,完全裹入,冰魄狼的尸體便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
“師尊,沒有。”
——
日子日復一日地過去,互相依靠,兩人間都心照不宣地未提起離開此處。
山洞內,路清淮獨自扶著石壁站起,經過那么多天的修養,已好了大半。
甚至可以在蕭玄卿的攙扶下,走上一小段路。
地上是一枝玉蘭花,自從蕭玄卿發現崖底下的玉蘭樹,每日為路清淮帶一枝,已是他的習慣。
路清淮的心底暖意滑過,在崖底和蕭玄卿獨處的日子,是他自穿書而來過得最安心愜意的日子。
一道電子音卻打破了寧靜。
【請宿主盡快找到藥王谷。
超過三個月,蕭玄卿將永遠維持人身蛇尾的形態。】
心鈍痛,路清淮澀聲:“這一日還是來了。”
月上樹梢,蕭玄卿熬煮了鍋魚湯。
他將刺挑出,把最好的部分留給路清淮。專注地注視著對方,不敢想象自己能同師尊如此相處。
卻見路清淮未接過,安靜地說:“玄卿,為師想去尋藥王谷。”
這已是路清淮第二次提出。
“好,明日我們就出發。”
蕭玄卿應下,可蛇尾往尖銳的石子用力壓去。感受到皮肉被破開,痛意傳來,才勉強將心底重新滋生的陰鷙壓下。
深夜里,蕭玄卿望著路清淮的睡顏。眼眸已染上血色,幾乎是病態愛戀地撫摸著路清淮快愈合的小腿。
他陷入偏執:“師尊,是因為傷勢已好,不再需要我,便急于離開?”
手下用勁,路清淮的唇瞬間喪失血色。
看著師尊痛苦不堪的模樣,蕭玄卿的心也似落入箭林,是萬箭穿心的疼痛。
蛇鱗在頸肩隱隱顯現,蕭玄卿渾身顫抖,與血色蛇紋的惡欲抵抗。
小腿即將折斷,驟然收手,蕭玄卿強迫著自己離開山洞。
他花費了許多時間,才勉強將血色蛇紋的惡欲壓下。
折返,卻見洞內已無人。
蕭玄卿的呼吸一滯,在崖底瘋狂地尋找。他不知尋了多久,終是在水潭處尋到路清淮的身影。
如水如紗的月光與潭面相輝映,清冷仙尊身形單薄,透著孤寂的涼意。
修長如玉的手正握著那條快愈合的小腿。
毫不猶豫的,
親手折斷。
第43章 蘭浣花 需要受花者與宿主不斷歡好……
蛇尾纏住手腕, 竟險些拉不住,可見路清淮并未給自己留后路。
但蛇尾的力量巨大,仍阻止了他斷腿的行為。
“師尊……”
蕭玄卿的聲音發顫, 他不敢想象若是自己不能及時趕到, 會是怎樣的后果。
路清淮的手腕被纏繞,高舉。
“松手。”他望著快愈合的小腿, 毫不避諱地淡聲,“我自第一日便知曉,這腿是你斷的。”
“師尊, 我傷害了你,那這些時日……”蕭玄卿澀言,“為何待我那么好?又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千萬陰暗的念頭在蕭玄卿腦海閃過, 使得他痛苦難堪。
“想讓你安心。”
聞言, 蕭玄卿猛地抬頭, 卻見對方專注地注視著自己, 眼中神色如玉蘭花般柔和。
“玄卿, 一日為師, 我們間的關系便再不會變。”這是路清淮第一次不顧所謂的原主人設, 講出內心想法,“你擔憂我離開你,那么便依你的想法只由你照顧。”
“唯有一事, 待為師斷骨后, 明日便去尋藥王谷, 藥王谷族人可助你恢復人身。”
“我錯了, 師尊,我錯了。”
誤會解開,過往的所作所為如一把利刀, 刺穿心臟,疼得蕭玄卿喘不過氣來。
血色蛇紋在體內翻涌,試圖再次控制住蕭玄卿。有虛虛實實的人聲混雜,在他耳邊。
他不過是給了你一點甜頭,便輕信他。蕭玄卿,你忘了上輩子是誰讓你落得個眾叛親離的下場?
桀桀桀,殺了他,吞吃入腹,你便能永遠和你愛的師尊在一起。
殺,殺,殺——
白翳覆蓋眼眸,無法承受的刺激讓蕭玄卿神智漸失。嘈雜的人聲不斷,頭痛欲裂,銳利的尖牙在口中漸長。蕭玄卿卻將自己的手臂塞入口中,狠狠壓下,鮮血染透衣袖,疼痛使得他勉強拾回神智。
若是無法自控,又如何稱得上心悅師尊?
蛇尾卻有微涼的手撫過,在安慰著他。
“不過是一條腿,玄卿,沒事的。”
長久以來,周遭的人皆說路清淮生來一副涼薄疏離的性情。即使連他本人都不知道,壓在心底的瘋意比任何人更盛。不過是他習慣了克制,表面上反而進入了另一個極端。所以對于蕭玄卿的行為,他只覺所當然,并不認為對方有任何過錯。
換了自己,若是想將蕭玄卿囚在身邊……
路清淮冷冽的眼眸有暗色滑過。
必是抽魔根,斷靈骨,讓對方只能依附自己而活。
隨著一下一下地輕撫,人聲在一瞬間消失,蕭玄卿下意識將路清淮緊緊地擁在懷中,熱淚滴落:
“師尊,我不會再如此待你。”
這已越了師徒間的界限,可唯有這次,路清淮未惱,反而伸手輕拍蕭玄卿的后背:“好,為師信你。”
——
翌日,天光大好,路清淮只需要稍微攙扶,便能自行走路。
兩人在崖底尋了一日藥王谷,并無所獲。
蕭玄卿尋了塊平坦的石頭,擦凈,扶著路清淮坐下:“師尊,你在此休息,我去舀些清水。你的傷快好,不宜走動,明日由我獨自尋找,再將師尊帶去。”
說完后,蕭玄卿離開,去往水源。
路清淮一人坐著,小腿微微發漲,因為快愈合,這幾日總是如此。
固定的枝條其實在幾天前便可拆除,但蕭玄卿擔憂,所以一直留著,旁人看來仍像是重傷的模樣。
“小輩,掉下懸崖時受傷了嗎?”
石頭后走出一人,卻是約莫八歲大小的男娃娃。背著個和他差不多高的草藥筐,奶聲奶氣的聲音,內容卻老成,一副長輩作派。
藥王谷內的人喜撿人。
路清淮不曾想自己竟成為被撿的那個。眼前的孩子看著雖小,但藥王谷擅制藥,聽口吻,恐怕已百來歲。
他語氣恭敬:“前輩,我的腿傷已無事。不過我有一徒兒,他目前難以控制魔氣,無法維持人身,希望前輩能夠相助。”
“你這小輩不錯,倒是和上次那個的不一樣,與老夫說話也是識禮。”男娃娃滿意地點點頭,“你需要什么?”
“蘭浣花。”
——想要蘭浣花盛開,需要受花者與宿主不斷歡好。
“你可知蘭浣花盛開,需要……”萬川谷嫩生生的臉浮紅,他看著路清淮的神色如常,不染邪欲,“罷了罷了,這花世人少知,你既知道名字,其特性想必是知曉的。”
“咳咳——”萬川谷為了祛除尷尬,假意咳嗽了兩聲,“就是這花已有百年未綻放,這事老夫幫不得你,得靠你們自己。”
路清淮不解,事關蕭玄卿,他追問道:“為何?前輩一生與草藥為伍,想必更了解蘭浣花如何綻放。我有不得已的原因,必須在三月內獲得綻放的蘭浣花,請前輩助我。”
“我和你那徒兒?”萬川谷滿臉震驚,他萬萬沒想到路清淮會提出這離譜的要求,忙擺手,“你同你徒兒多……咳咳就好。”
兩人的思維始終未統一。
見萬川谷實在拒絕,路清淮不再強求對方:“前輩愿意將蘭浣花予我二人,已是心善,是我提的要求太過無禮。”
“師尊,這孩子是誰?”
蕭玄卿取水歸來,便看見師尊正和一個孩子交談。不知對方善惡,師尊目前又無靈力,讓他下意識擋在路清淮身前。
路清淮還未解釋,便見萬川谷指著蕭玄卿,神色古怪:“小輩,若老夫還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的徒兒是個男子?”
“是。”路清淮答到,“玄卿,這是藥王谷的前輩。”
既是師尊認可,蕭玄卿放下防備:“抱歉,前輩,是我失態。”
“無妨無妨,你們……額……師徒情深,老夫解。老夫先檢查一下你的身體狀況。”
萬川谷放下背簍,走到蕭玄卿身邊。指尖瀉出綠色靈力,探入五大主穴,很快,蕭玄卿神色痛苦,一條血色蛇紋在額間顯現。
靈力輸入越發得多,血色蛇紋卻也越加明亮。
竟與綠色靈力纏斗起來,斗到最后,更是張口,將綠色靈力完全吞入。
“咳咳——”
萬川谷捂住胸口,神色凝重,發間已被冷汗浸濕:“你這徒兒的情況棘手,你說得沒錯,唯有蘭浣花可解。你們二人限隨我回藥王谷,帶你們去尋老夫的師姐討要。”
——
山徑越來越窄,兩側伸出的枝干越發茂密,草叢間時不時傳來一聲蛙鳴,幾乎已看不見人行的痕跡。
萬川谷卻停在一處斷崖腳下:“到了,跟緊老夫。”
因藥王谷的名字,世人皆誤以為他們躲在山谷中。而他們卻反其道而行,住在崖頂,難怪無人尋到。
萬川谷顯然是經常攀爬石崖,腳踩在微微凸起的石塊,猶如平地。
蛇類本就擅長攀爬,蕭玄卿并無問題。可路清淮腿上的傷并未完全愈合,不可用勁。
蕭玄卿在路清淮身前,低下身子,主動道:“師尊,弟子背你上去。”
萬川谷爬到一半,轉頭,不認可:“這石崖本就難爬,還要背著人。還是等我爬上后,尋人把你師尊背上去。”
“多謝前輩,我想自己背師尊上去。”
蕭玄卿拒絕,他并不想讓其他人碰到路清淮。
但萬川谷還是擔憂,卻眼睜睜地見蕭玄卿背著路清淮輕易攀上斷崖,甚至比他還快速。
將他剩余勸阻的話完全堵在口中。
三人上了崖頂,路過一片楓林,松鼠在枝間跳躍,時不時有火紅的楓葉落下。待出了楓林,豁然開朗,木屋層疊,無數的靈植藥材規地種在田地中。
正在田里撒種的男子見了路清淮和蕭玄卿二人,停下播種,好奇地湊上來:“萬川谷,你又撿了人,這次還是兩個。人身蛇尾,看來是魔氣難抑,柳華師姐最擅長這個。”
萬川谷停下,和撒種男子打了個招呼:“我就是要尋柳華師姐,她在哪?”
“還能在哪?”撒種男子努努嘴,“柳華師姐肯定在老地方。”
萬川谷心領神會:“多謝。”
又在村莊內走了會兒,萬川谷停在一屋前,警告:“等會我開門,你們離遠點。”
“是,萬前輩。”
傳聞藥王谷內的人性情古怪,路清淮和蕭玄卿依言站在遠處。
萬川谷倒吸一口氣,敲門:“是我,萬川谷。”
伸手推開,濃烈的黑煙撲面而來,將萬川谷瞬間染黑。
“我丹藥都快成了,如果不是什么要緊事,你那萬福葉別求著讓我種。”
一小姑娘邊罵邊從屋內走出,竟是比萬川谷看著還小,六歲的年紀。
“人身蛇尾!”葉柳華本在罵,在看到蕭玄卿的那一刻,眼睛發亮,像看到難得一見的寶物,“終于可以試試我新研制的丹藥。”
見萬川谷不敢還嘴的態度,路清淮知曉眼前的小姑娘便是萬川谷口中的柳華師姐:“前輩,我名路清淮。你已見到我徒兒模樣,故而想向你求一味靈植:蘭浣花。”
“蘭浣花?”葉柳華和萬川谷般浮現出同樣的古怪神色,她斜覷了眼。
萬川谷收到眼色,忙道:“他們師徒倆為了尋到藥王谷吃了不少苦頭,柳華師姐,你便給了他們。”
葉柳華跳著下樓,坐在最后一格臺階上:“給你們倒是可以,不過最后一株蘭浣花已枯死,唯有圣水能夠救活。但那里是禁地,藥王谷內人皆不可進入。”
她的手指在臺階上點了兩下:“你們聽懂了嗎?”
萬川谷是個熱心腸的,急了:“這怎么辦?柳華師姐,你尋其他方法幫幫他們。”
可路清淮和蕭玄卿卻已聽懂,兩人對視,同時揖了一禮:“多謝前輩指點。”
第44章 入夢 未待他反應,蛇尾已逐漸往下……
萬川谷一邊拿著小鋤頭刨地, 一邊安慰著兩人:“小輩,老夫研究靈植雖只有兩百年,比不得柳華師姐, 但還是會盡力試試。”
路清淮被蕭玄卿扶到處陰涼下, 蕭玄卿則幫萬川谷的忙:“萬前輩,為何谷內人禁止進入禁地?”
“那禁地大家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說法。”萬川谷啃哧啃哧地將泥坑挖好, 手抵著鋤頭柄,“只是我們一旦靠近,便會失去與靈植親近的能力。這能力是藥王谷獨有的, 因此對于藥王谷內人而言,這比死了還難受。”
“等等。你們并非藥王谷中人,沒有這能力, 稱不上什么失去。”
回憶先前幾人的對話, 他突然意識到什么, 圓溜溜的大眼睛彎成一座橋, “難怪你們向柳華師姐道謝。去吧, 別在這陪著老夫消磨時光。禁地三月一開放, 別錯過時間。出了楓林, 再走上三里路,就會看到個石門,那里便是禁地入口。”
想到兩人要去禁地, 萬川谷從田地里隨手拔了株溢著靈氣的草葉:“這是時月草, 你們被藥王谷的白霧影響, 現在應當全無修為。服下它, 修為會漸漸回歸。”
“多謝前輩。”
兩人道謝后,依著萬川谷的話穿過楓林。
紅至綠。
青苔蔓生,絨絨地覆蓋在石門上, 與自然融為一體。若不是明確知道這有處石門,壓根便無法察覺。
青苔之下有浮雕。
但路清淮看去,卻覺得門上的雕刻并不單單只是裝飾,更像是在敘述某一事件。可石門飽經風霜,門上的雕刻早已被雨水腐蝕,只隱約留下凸起的痕跡。
勉強能看出是一個人手中拿著顆藥丸。
他還想再細細查看,石門感受到外來者,卻自發地開始震動。
隨著沉重而久遠的轟隆聲停下,門大開,藤木遮擋,將門后的世界完全掩蓋。
路清淮伏在蕭玄卿背上,叮囑道:“玄卿,秘境不知兇險,若遇到高階妖獸,先避開,我們此行的目的唯有圣水。”
“是,師尊,你抓緊我。”
蕭玄卿將路清淮往上托了托,防止對方滑落,這些時日,對于背師尊他已得心應手,知道怎么背才能讓路清淮更舒適些。
越過藤木,橫長的枝條婆娑,進到了藥王谷禁地。
剛進入便見到一只垂垂老矣的白狼向東方奔去,它已至暮年,跑了幾步就要停下來大口喘息。
蛇尾快速擺動,蕭玄卿跟上,推測道:“師尊,圣水可救活蘭浣花。那么禁地內將死的生物必會主動去尋。我們跟著這只老狼也許會有所獲。”
那老狼尋了許久,終于停在一處湖泊邊。低頭喝水,竟奇跡般的精神許多。但它不敢久逗留,喝了幾口便離開。
而湖內,裊裊婷婷長了一大片淡粉荷花,在風中搖曳。
最尋常不過,唯有一朵與其他不同,大了許多,花心甚至能容納兩人。周身泛金,此時花心儲了一汪水。似承受得太多,有一滴順著花瓣的尖端落入水中,被條躍出水面的錦鯉吞下。瞬間,快死的錦鯉生出雙層紅鱗,魚尾甩動,恢復了最生機的樣貌。
望著安靜美好的荷花池,路清淮的神情卻更加冷竣:“玄卿,為師的靈力尚未恢復。但禁地三月一開放,無論如何,今日定要取得圣水。那錦鯉吞下圣水,卻無阻攔,恐怕守護妖獸尚在沉睡,你千萬小心。”
“師尊放心,現在這副模樣可以在水下閉氣,我不會驚擾到它。”
蕭玄卿將路清淮輕輕放在岸邊,悄無聲息地潛入荷花底下。
根莖盤雜,離開路清淮的視線,蕭玄卿不再隱藏修為,幾乎是瞬間便來到那朵金色荷花旁。
就在要將花摘下,魔族的血脈讓他對死亡十分敏銳。那條錦鯉的鱗片以肉眼可見對速度掉落,鮮艷的尾巴灰白,魚身萎縮,眨眼間變為一條枯骨。
蕭玄卿神色凝重。
這不是圣水,那妖獸恐生了靈智,竟用自身的血液混淆視聽。
那么真正的圣水必定在妖獸處。
閉眸,魔氣蔓延。看似平靜的湖面,底下卻有暗流涌動。
泥底深處的巨大洞穴中,靜臥著只魚尾鱷頭的妖獸。
蕭玄卿睜眼,向那處去。他反其道而行,魔氣從手心射出,直接將魚尾鱷頭的妖獸喚醒。
巨大的豎瞳睜開,暗黃渾濁,此時正散發著饑餓的光芒。長大嘴巴想要一口吞下蕭玄卿,腥臭的味道鋪面,能看見它閃著銀光的尖銳牙齒。
但以蕭玄卿的修為,妖獸在他面前,不過是只最微小的螻蟻。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足以毀天滅地的魔氣化墨箭。
眼眸微瞇,瞬間將妖獸釘入泥地。
妖獸吃痛,暴亂地扭動身軀,因此妖力越盛,試圖逃脫。
可這正是蕭玄卿所想要的。
修長的手靜靜放在妖獸頭頂,蕭玄卿面不改色地垂下眼睫,源源不斷的妖力傳到他的身上。
而妖獸的形態迅速衰老,體內有金色的亮光大盛,即將沖出獸口。
妖獸卻突然猛烈地甩著魚尾,兩腮處更是長了比刀子還鋒利的鬃毛,居然被完全激發了妖性!
它猛地潛入泥里,迅速逃竄。
“師尊還在岸上。”
蕭玄卿慌了神,巨大的蛇尾左右撥開水流,快速追上。
可待他沖破水面,卻見妖獸正從湖里一躍而起,這時才看清它的全貌。用眼睛粗粗丈量,那妖獸從頭到尾居然足足有三十米。
腥臭的嘴大張,一口將岸邊的路清淮吞了下去。
巨大的魔族威壓鋪天蓋地,似潮水般向巨獸涌來,讓巨獸忍不住臣服,想逃卻被魔氣固定在原處。
蕭玄卿兩指一并,眼里是無邊的殺意,一道黝黑的魔氣實幻成刀指向妖獸。
可還未進一步,妖獸卻突然哀嚎。身子處有利劍驟然而出,從頭至尾,被一分為二。
路清淮破腹而出,手中是取得的圣水,冷聲道:“小小妖獸,死不足惜!”
世人皆道清淮仙尊的修為無人能敵,卻鮮有人知曉路清淮是□□成圣,武力值更是恐怖的存在。
縱使滿身血污,他仍似居高位,高不可攀的模樣令人忍不住膜拜。
蕭玄卿望著路清淮的模樣,心中熱切。不著痕跡地收了魔氣,上前欲攙扶。
路清淮卻避開,他喜潔,這幅模樣不想沾染到蕭玄卿。
他將手中的圣水交給對方:“玄卿,你先將圣水送到柳華前輩處,為師想洗漱一番。”
“師尊,你的小腿不便。弟子不在,恐有意外。”蕭玄卿想起先前的那朵金荷,魔氣從指尖溢出,將其中的妖獸血處盡,又蓄入清澈的池水,“荷花池中心的那朵荷花恰好供人容身,師尊,你握牢我的蛇尾,弟子帶你去。”
他將路清淮安置在荷花中央:“師尊弟子去去就回,你就在此洗漱。”
“好。”
待蕭玄卿離開,路清淮才脫下身上血漬斑斑的衣物。
黏膩的妖獸血洗凈,風中是荷花清幽的淡香。
可路清淮只是簡單地洗漱,便穿上衣物。趕回的蕭玄卿看見穿戴齊的路清淮,眼里閃過一抹不顯眼的遺憾。
但他未多說,兩人回到藥王谷。
萬川谷已為他們安排了住處,路清淮重新換上身干爽的衣物。但他看著窗外投來的影子,不解:“玄卿,你可以去就寢了。”
對方卻反而推門進來,手中捧了一株未綻放的花苞:“師尊,萬前輩讓弟子也睡在此處。這是柳華前輩讓我帶來的蘭浣花。”
路清淮初聽到蕭玄卿的話,心底泛起隱秘的歡喜。但長久的孤身一人,讓他下意識否定這情感,反而借由斥責來掩蓋:“師徒怎能共處一屋,不成體統。”
蕭玄卿的神色落寞,未曾想師尊竟如此抗拒。但他先前已下定決心,絕不強迫師尊:“弟子會另尋個住處,師尊早些休息。”
說完,掩了門離開。
蘭浣花被擺在床頭,路清淮躺在床榻之上,伸手觸碰,自語:“怎樣才能讓你早些開花?”
夜風從未關緊的窗隙送入,路清淮眼皮漸沉,在似有似無的荷花清香中陷入夢境。
『依舊是荷花水潤的香氣,眼睫輕顫,路清淮睜眼。
自己正處在白日里的荷花中心,身上仍是血污的衣物。路清淮眉心微蹙,衣物落下,露出精致的鎖骨以及線條分明的腰腹。
他的心神放松,腰間卻突然有一蛇尾纏繞。
蕭玄卿不知何時折返,竟也入了荷花中。
路清淮下意識覺得不對,似乎先前的自己趕在蕭玄卿回來前便穿好了衣物。
但他已來不及思考,對方的眼里滑過明顯的吃驚喜悅:“師尊這是入了弟子的夢境?”
未待他反應,蛇尾已逐漸往下。』
第45章 沉淪 手背上的青筋凸顯,好送得更深些……
『光潔的小腿被蛇尾纏繞, 抬起。
這是又在夢境里看到心魔……
路清淮眉眼冷然:“停下,妖物!”
下一秒,他的小腿卻有溫熱柔軟的觸感, 眼眸顫動。
一個又一個落下, 灼熱滾燙。
逐漸往上。
甚至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燙到路清淮覺得心尖有熱意翻涌,他急于擺脫這微妙的心境, 腳微微抵在對方的心口,清冷的聲音已有些不穩:“夠了。”
但他那條小腿本就剛愈,并沒有多大勁。這一下, 反把蕭玄卿的欲望勾出來。
靡顏膩,陷入情/欲的蕭玄卿幾乎是惑亂眾生的妖物,輕而易舉的便能讓人一同墮入。
側開, 他的臉輕蹭了兩下:“師尊, 不過是夢境, 放心交給弟子。”
“唔!”
路清淮下意識想逃離。
卻被人緊緊扣住, 使得他避無可避。
眼睫已潮濕, 路清淮的腦中有白光閃過, 卻戛然而止。
清冷的聲音竟被折磨得隱隱有了泣意:“玄卿, 松開。”
水面揚起層層圈漪,連綿不斷。
惡意的,順著漣漪。
“師尊……”
蕭玄卿說得不如往常, 口齒含糊。
“莫要再說。”
路清淮羞惱得渾身顫抖, 無法想象有一日會有這樣與人對話的情景。
這孽徒!
無法再忍受這般的折磨……』
路清淮睜眼, 身體還殘留著余韻。
他出神地盯著自己的手, 凈白,肌膚之下有隱約的青色流淌。
不似夢中的最后,手背上的青筋凸顯。
強迫對方低頭……
路清淮猛然回過神來, 自己居然在回憶那些夢境。
他怎可能同那逆徒沉淪!
只覺屋里燥熱,路清淮推門而出,走得太急,與迎面而來的蕭玄卿相撞,撞落一地花瓣:“師尊,走得那么急,往何處去?”
地上是一束還帶著水意的荷花,同夢中般的粉。
同時彎腰去拾,相觸。最簡單的動作,不知為何,兩人的指尖卻共同泛起桃色。
路清淮先收回了手。
垂眸。
后半夜里下起小雨,屋檐處的積水匯聚,水珠似線般落入小坑,蕩起層層漣漪。
凋落的花瓣在水洼中打著旋。細雨洗刷后的空氣干凈清冽,夾雜著荷花的氣息。
與夢中不同,夢里的氣息帶著色/氣,一聞便知道發生了何事。
“為師去向萬前輩詢問蘭浣花的事宜。”
落下這句話,路清淮神情無波動,仍是無悲無喜的謫仙模樣。
內心卻幾乎是狼狽而逃。
直到無人,他才停住疾走的步伐。扶著墻壁,捂住心口,為什么會在夢中夢見那般模樣的蕭玄卿?
除了那次發/情期時的荒誕,在夢中,“蕭玄卿”最多親吻自己,從未做出過如此以下犯上的事情。
手下的心跳越來越快,幾乎要躍出,讓路清淮按不住。
他的心下一沉:“難道是心魔越發的嚴重?”
——
路清淮到時,萬川谷正忙著收藥材,但他是孩童的模樣,拿不了多少簸箕,因此并不方便。
看到路清淮,眼前一亮:“小輩,來幫幫老夫。唉喲,老夫的寶貝藥材啊,可是好不容易采到。”
路清淮的四肢修長,一趟便將所有的藥材都收入屋內。
“萬前輩,你可有研究過心魔?”
“你遇見了什么?”萬川谷奇道,“心魔左不過是欲/望作祟,生欲、貪欲、食欲、色欲。”
他抬頭望向路清淮。
屋內是許多木架,因而顯得昏暗。路清淮墨發雪衣,羽睫輕抬,正安靜專注地將曬藥的簸箕一一放上。
如夜中玉蘭,遠離喧囂浮華。
這樣一人,也會有心魔嗎?
可隨著“色/欲”一詞落下,路清淮藥材的手微不可見地頓住:“是我在夢境中遇見,纏著我,幾乎無法擺脫。”
……
路清淮的聲線發澀:“甚至險些被他引誘。”
“遭了,你這心魔不比尋常,竟然能出入夢境。”
萬川谷皺眉,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嚴重的情況:
“小輩,若是平常的心魔,老夫尚且能給你研制靜心清欲的藥丸。”
路清淮心頭一顫:“難道無法驅逐?”
夜夜與那心魔做盡荒誕事,昨夜尚且克制住,但依夢里的情景,對方似乎不滿足與此。
一時被問住,萬川谷在狹窄的屋內來回踱步。碰到一低處的簸箕,藥材散落一地。
他的眼睛驟然亮了,撿起地上其中一味藥材:“這些都是劇毒之物,關鍵時刻卻能救人性命。”
路清淮本就是一點就通的人,可他并不想依著那個猜想,仍是不甘心地詢問:“前輩的意思是……”
“沒錯!順著那心魔,夢中他想要做什么,你便配合他。以毒攻毒,當心中欲/望被填滿時,他也就自然消失。”
“怎能同他做那背……”德之事!
路清淮險險將脫口而出的話語咽下,面對投來不解眼神的萬川谷。
為防止對方追問,萬般無奈下,唯有答道。
“是,多謝前輩。”
萬川谷欣慰地點點頭,為自己又解決一樁難事而沾沾自喜。
他坐在小板凳上,研磨藥材,順便詢問:“昨日,你和你那徒兒睡得可好,老夫特意給你們安排在一間屋子。
蘭浣花……咳咳……經歷一夜,應當能長開些。”
提及蘭浣花,路清淮才意識到自己來尋萬川谷的主要目的:“請前輩再安排一間屋子予我的徒兒,師徒間當上下有序,不可越界。
至于蘭浣花,我無法判別,所以想請前輩去看看。”
“各一屋還怎么使蘭浣花開放?”萬川谷自喃,拋下手中碾盤,干脆利落地起身:“走吧。”
兩人到了路清淮的住處,萬川谷走到蘭浣花旁。尋常人可能看不出,但他長期接觸靈植,一眼便能看出區別。
雖然長勢不盛,但明明是發了個極小的芽孢。
“你和你那徒兒昨夜各處一屋?”
“是。”
路清淮不解萬川谷突如其來的提問,按著事實回答。
“那這蘭浣花怎么是這幅模樣?”
“前輩,出了什么差錯嗎?”
萬川谷搖搖頭,他誤以為是師徒倆恥于在世人前揭露關系,貼心道:“沒出差錯,是老夫眼花。不過,你們……咳咳……”
他憋了個滿臉通紅,勉強尋到個代替詞:“師徒間的交流還不夠,應該沒有到最后。”
磕磕絆絆地將話講完,萬川谷長舒一口氣。
“師徒間的交流嗎?”
路清淮思忖。
的確,自穿書而來,自己幾乎都在完成任務,不斷地傷害蕭玄卿。真正和對方相處的時間少之又少,所以這就是蘭浣花綻放的關鍵。
路清淮明了,對著萬川谷道謝:“多謝前輩指明,我會多和他相處的。”
萬川谷背過身去,朝路清淮拋了一個小瓶:“你們之間的事,倒也不用特意來和老夫強調。這個,你夜里吃一顆,能咳咳。”
萬川谷離去后,路清淮攜著紙硯,去往一處。
輕敲門,門開,蕭玄卿眼里劃過一絲驚喜。早上看路清淮的態度,以為自己何處惹惱了對方,本想補救,沒想到師尊竟主動尋自己。
他看見路清淮手中的紙硯,有些受寵若驚,未防止對方后悔,搶先開口:“師尊,是想教弟子寫字?弟子雖艷羨,可不曾碰過紙筆,更認不得字,望師尊莫要惱我。”
蕭玄卿想得不錯,路清淮的確在他敲門的一瞬間便生了退縮之意。
但此刻聽到對方的話,不自覺起了憐愛。
權當為了蘭浣花。
他將宣紙鋪開,斂袖研墨,淡淡的墨香暈開。
筆尖蘸著霧雨墨,揮灑之間,三字躍然于紙上。
“蕭玄卿,這是你的名字,試試。”
蕭玄卿模仿路清淮的模樣執筆。可他連執筆的手勢都有誤。
“自然伸掌,執筆要松。”
但蕭玄卿似不得要領,執筆更加錯誤。
路清淮內心猶豫,終是握上蕭玄卿的手,細細指正。可蕭玄卿對這方面似乎天生的頓感,即使路清淮親手糾正,仍是錯誤。
致使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上手。
路清淮不解,明明原文前半部,蕭玄卿雖因身世坎坷,未觸過筆墨。但后半部中,他的進步飛速,曾有人夸贊“鐵畫銀鉤,筆走游龍,有大家風范”。
為何今日卻連執筆都無法做好?
待蕭玄卿會寫自己的名字,路清淮欲離去,蕭玄卿卻按下他要置筆的手:
“師尊,弟子想寫你的名字。”
望著窗外,天色已黑,路清淮道:“下次再教你。你今日的字太過虛浮,夜里再寫上百遍。”
推門離去。
徒留蕭玄卿在屋內,火光映在紙面,筆下行云流水,哪還有先前半分笨拙的模樣。
“路清淮”三字,留于紙面。
——
回屋后,路清淮先去看蘭浣花的情況。可和他料想的不同,花桿光禿,唯有一芽孢,無絲毫區別。
懷中有硬物硌著,路清淮取出,是萬川谷給的丹丸。打開瓶塞,粉色的丹丸傾倒,唯有一顆,溢著偏甜膩的芳香。
服下。
窗外有蟲鳴,他一時無睡意,坐在浮云花枝桌前執筆。
筆尖飽滿,墨色肆意,竟不知不覺畫了棵玉蘭花樹。純白花瓣飄揚,落在樹下的白狐身上。而樹干上一條墨蛇盤著身軀,口銜玉蘭花,似乎想要贈給白狐。
路清淮不自覺浮了抹笑,睡意漸起,伏案睡去。
『身上有癢意和微涼的濕意,路清淮睜眼。
身下是浮云花枝桌,衣物已褪去一半。有人執筆,身姿端的是明月清風,卻是在他身上習字。
火光照映,照亮蕭玄卿眼底的欲色:“師尊莫動,弟子還需練習百遍。”』
第46章 習字 白玉筆桿黏膩
『這心魔竟作亂到在他身上習字。
荒唐至極!
槿紫靈力在手心匯聚, 路清淮抬手欲驅散對方。
萬川谷的話語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腦海中。
——在夢中順著那心魔,他想要做什么,你便配合他。當心中欲/望被填滿時, 心魔也就自然消失。
是終生被這心魔所纏, 還是配合對方幾日?
路清淮的手不自覺緊握,不知作何選擇。
下一刻, 蕭玄卿手中的白玉筆桿突然被握住。他了然,縱使是夢境中的師尊,仍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面前的清冷仙尊將衣物更褪了些, 語氣仍如往常般淡淡:“玄卿,不如為師教你。”
夜風襲來,月色皎皎, 柔和素雅的月華為路清淮更添一分出塵之姿。
木桌顏色沉悶, 瑩潤的肌膚泛紅, 清冷仙尊的身軀留有字跡, 猶如上好的宣紙被墨濃烈地渲染。
蕭玄卿呼吸一滯, 這是師尊第一次不再抵觸。心跳驟然快跳, 空蕩的心口被完全填滿。
“師尊, 弟子想學你的名字。”
孽徒!
再也無法控制怒火,路清淮氣得將白玉筆桿重扔,砸在蕭玄卿身上。
而自己腰間的“路清淮”三字還未擦去。
氣韻生動, 清雅姿瀟。
偏偏裝作一副初習字的模樣。
他眼里有怒意, 白玉毛筆已落在地面, 上好的筆桿斷成三節, 被一只修長的手撿起。
蕭玄卿鎖骨處有紅痕,可見剛剛路清淮力道之重,他卻不覺痛, 將斷了的筆桿拿在手中把玩,魔氣縈繞,粗糙的斷面變得光滑。
望著蕭玄卿的動作,路清淮欲逃。
這孽徒是動了心思。
可下一秒,只覺天旋地轉,自己被按在浮云花枝桌。硬質的木桌面抵著肌膚,讓他也留下紅印。
“師尊,教授弟子,怎可半途而廢。”蕭玄卿將路清淮的手反繳,眼里跳動著欲/色的火光,“師長失責,該罰。”
罰什么?
可下一刻,他便親身感受到如何懲罰。
身軀顫抖,路清淮的指尖不自覺蜷縮,將身下的宣紙劃破。
“取…出來……”
“不可,在完成師尊布置的課業前,皆需寧心靜氣。”蕭玄卿俯身,吻上路清淮的唇。舌探,將對方柔軟的舌肉勾入,如嘗蜜般吸吮。
許久松開,路清淮偏淺的唇肉已經被吻得艷色,口角溢出銀絲,蕭玄卿伸舌舔去:“這幅模樣,師尊該如何是好?”』
啪嗒——
筆桿落地的聲音將路清淮從夢中驚醒,他才發覺自己竟未上/床,伏案睡著。
青石的地面上,白玉筆桿靜靜躺著,已斷成三節。
只是不似夢中般,筆桿黏膩。
有股熱氣似從心尖冒起,路清淮撇過眼去,不再去看那擾人心神的白玉筆桿。
窗外,夜色仍深,他起身,欲去床榻。
卻發現蘭浣花的花苞似乎大了些,他有些驚訝,伸手去觸碰。寬大的衣袖滑下,露出白皙的小臂,是“路清淮”的字樣。
心頭陡然一顫,路清淮仔細看去,才發現和夢中的字體不同。
是他睡著時,畫上的字跡未干,印上去。
他望著字跡失笑,不過是一場夢,竟影響了他現實中的心緒。
不再顧,路清淮躺在床榻上。夜風送來,將桌案上的卷軸吹開,滾落,副畫卷顯現。
睡意深深。
『路清淮有些愣怔,手中執著完好的白玉毛筆,自己是又坐在桌前。
未隨著他的心意,手腕動,自發地作畫。
待畫畢,路清淮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所畫。
竟將上一夢境的情景原模原樣地畫了下來。
自己伏于桌面,神色似痛苦,仔細看去,卻發現隱隱有歡/愉。
可偏偏后來,蕭玄卿反而“體貼”地將他的衣物穿戴齊。
表面看來,誰也不知自己遇到的是如何的惡劣。
槿紫靈火在指尖燃起,火光在路清淮眸中跳動,欲將這幅畫燒得干凈。
畫卻被驟然抽出,蕭玄卿不知何時出現,仔細欣賞:“師尊,你若不喜,不如贈給弟子?”
嘩!
卷軸被槿紫靈火吞噬,蕭玄卿早已料到,任憑火焰舔/砥著手。火光內,將他的容顏完全照亮。
眼睫長且濃密,如素娟上的墨,濃到化不開,眸瞳也比常人的深。此時緋色靡靡得驚心動魄,被這樣一雙眸子緊逼著,路清淮無端地想逃避。
他似乎做錯了事,不論他做什么過分的事,對于這心魔而言,不過是招惹。
路清淮退后一步,往屋外逃。
門卻無法推開,有影子將他的身形籠罩。
蕭玄卿站在身后:“作畫者怎能不珍愛自己的墨寶?”
“師尊,伸手。”
這句語氣冷峻嚴厲,路清淮竟生出了錯亂的念頭。
似乎自己是求學之人,而對方是教授學識的夫子。
這般荒唐!
路清淮想怒斥,可這次的夢境不比往常,如同進入了一個特定的場景設置。
他無法控制地依著蕭玄卿的話,伸手。
啪!
有戒尺落下。
以下犯上的惱怒比身體上的疼痛更盛。
可戒尺再次高舉,重重落下,直到路清淮白皙的手心泛紅,迅速腫起。
“師尊,可知錯?”
即使被夢境控制,路清淮仍靠著強大的神思勉力道:“無錯。”
只是他的背后因抵抗,已是冷汗。
“無錯?”蕭玄卿輕笑一聲,戒尺抵著路清淮的唇。
這動作,比起先前,算不得什么。
可蕭玄卿偏偏用的是戒尺,路清淮柔軟的唇在戒尺的冒犯下被按壓。
他微側臉,與戒尺錯開。
蕭玄卿以為是路清淮怒了,臉頰卻突然被捧。唇覆上一溫熱,兩人的距離過近,玉蘭的冷香縈繞。
蕭玄卿情動地啟唇,欲在對方口中探索。
可手中的戒尺卻驟然被奪。
小臂被狠狠地挨了一下,迅速留下一道可怖的紅痕。
“孽徒,竟目無尊長!”
蕭玄卿目光緊盯著已被奪走的戒尺,小臂處是火辣辣的疼。
他卻輕笑了下:“的確是目無尊長。”
繼續欺上。』
卷軸仍落于地,還是先前白狐和墨蛇的畫面,并未燒毀。
唇瓣似乎還留有溫熱,路清淮伸手去觸,卻不似夢境中,已纏綿到紅腫。
而蘭浣花又長大了些。
路清淮收回目光:“萬川谷的話果然不錯,昨夜不過是陪蕭玄卿習了會兒字,蘭浣花便長大了些。
不過……那夢境。”
腦海里突然有零散片段閃過,路清淮劍眉微皺:“是同人文的內容。”
他喚出系統:“系統,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會夢到同人文中的劇情?”
【系統正在升級中,無法回答,請宿主耐心等待。】
翻來覆去,唯有一句。
也許只是巧合。
這時,門被敲響:“小輩,可醒?”
是萬川谷,路清淮簡單洗漱番,開門:“萬前輩,有何事?”
背著藥簍的萬川谷未做答,先往房內看了看,發現只有路清淮一人:“怎么沒和你徒兒在一起?這不是浪費了老夫的藥丸。”
他意識到什么,自語:“這小輩的修為極高,神魂更是無人可比。看來是那助興的藥丸藥效不夠,被他不自覺壓了下來。”
嘆了口氣,萬川谷重新從懷中取出一個新的瓶子,萬分珍重地交到路清淮手中:“今天用這個,老夫輕易不贈人,只是與你這小輩有緣分,又見你們……咳咳……師徒情深,才相贈。”
對于萬川谷說話留一半這件事,路清淮已很了解,未多問,只接過后道謝。
“萬前輩,還有其他的事需要我幫助嗎?”
路清淮提起,萬川谷才想起來的目的:“有有有,柳華師姐想要打造一面比普通銅鏡更清晰的鏡子。老夫久未出谷,想著你們是從萬時鏡外來,可能知道。”
藥王谷族人在萬時鏡內生活幾百年,雖有發展,但終究比不上鏡外。
修真界尋常的琉璃鏡,在這,并未發明。
藥王谷幫自己眾多,路清淮思忖著琉璃鏡的制法,應下:“前輩若是信任我,我可一試。不過還需要收集制鏡的材料。”
萬川谷立即把背上的藥簍放下,倒出一堆,昂首:“老夫這應有盡有,隨意挑。”
雖然知道不可能有,但路清淮還是配合地挑選了番:“還差幾樣靈礦和靈骨。”
瞬間,萬川谷就像氣球被戳破,扁了下去。藥王谷的人擅長靈植,可其他方面,遲鈍得連凡人都不如。
看出萬川谷的失望,路清淮撿起一味最尋常的草藥,道:“前輩,這味草藥也是原料之一。”
“好好好。”
送走重新高興起來的萬川谷,路清淮看著萬川谷拿來的地形圖:“有幾樣并不好找,許是要花上一周的時間。若是同蕭玄卿尋常相處,蘭浣花便能開放,倒也能趕在三月前。”
即使他不想面對,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夜里的夢境所困,擔憂自己越來越深陷。
路清淮將地形圖收起,已做好決定,這些時日借口琉璃鏡,先不同蕭玄卿見面。
可推門。
“師尊,弟子與你一同。”
第47章 鏡中【修】 一個攬腰,一個吻唇,一個……
路清淮望向門外的蕭玄卿, 對方的手中拿著堆疊的宣紙。
“師尊,這是你昨日布置的課業,弟子已完成。”
他的目光微閃動, 夢境中對方在自己身軀上提筆的畫面一一略過。
猛然回神, 路清淮的心沉下,居然當著蕭玄卿的面回憶夢境。
對方一概不知, 自己實在是妄為師長。
“你且放下,為師要外出一陣。”
“弟子已聽萬前輩提起,想幫助師尊共同尋找寒鏡。”
路清淮怎會答應, 拒絕道:“為師一人即可。”
“寒鏡會誘出人的七情六欲,以其為養分。雖不難取,可師尊你主修無情道, 恐怕會空去一趟, 不若與弟子同去。”
蕭玄卿眸色漸深, 逼仄道:“還是, 師尊, 怕見了什么不該見的情景?”
不該見的情景……
突然憶起原文中, 原主剝蕭玄卿魔根的情景。
心煩意亂的情緒滋生, 路清淮下意識后退一步,卻有蛇尾擋住步伐。
“師尊,這是在避我?”
未曾想對方會如此直白地點出, 語氣艱澀, 路清淮終是應下:“好。”
臨行前, 路清淮折返屋內去取些東西。花桿搖曳, 吸引了他的注意。蘭浣花靜靜放在桌面,路清淮頓了下,將其一同收入乾坤戒中。
——
他們離開藥王谷, 萬川谷興高采烈地來送。難得的是,葉柳華也隨萬川谷前來。
她手里拿著串糖葫蘆,嘴里啃了口糖山楂:“我從未仔細見過我自己的模樣,再不見,恐怕沒了機會。”
啃著啃著,葉柳華被山楂酸到,皺了眉眼,語氣卻是萬分認真:“所以這趟,托付給你們。”
眼前的葉柳華是尋常小丫頭的可愛模樣,但不知為何,路清淮只覺得她周身有悲意環繞,似是遲暮之人。
眉眼輕攏,同樣認真答道:“放心,前輩。”
“萬福葉,柳華師姐別忘了!”萬川谷一邊追著離去的葉柳華,一邊向身后招手,催促道:“好了,你們出發吧,再不出發天色就要黑了。要是有什么稀奇的草藥,記得給老夫采些回來。”
兩人完全離去后,路清淮垂眸,看著垂直陡峭的崖壁出神。他的小腿已好轉,上一次,還是蕭玄卿背著自己,現在,已經可以自如地下山。
“玄卿,過來。”
路清淮喚道,多日來的密切相處,讓蕭玄卿立刻領回到,擺動蛇尾停在路清淮面前,語氣擔憂:
“師尊,是腿又疼了嗎?弟子背你下山。”
路清淮趴伏在溫暖的后背上,低低應了聲:“嗯。”
——
蕭玄卿背著路清淮,但并不影響他的速度。兩人走著走著,泥地逐漸堅硬,不長草木,反而叢生銅鐵。
有甲蟲在其間爬行,仰著大鰲,口中咔咔,竟是以銅鐵為食。
已到地形圖的邊界,兩人始終尋不到寒鏡。
蕭玄卿將路清淮放下:“師尊,寒鏡以七情六欲為食,不如同弟子一試。”
同自己試什么?
路清淮蹙眉,這孽徒存了什么心思!
卻聽對方道:“師尊雖修了無情道,可師徒情誼也屬于七情六欲內,許是能誘出寒鏡。”
蕭玄卿的聲音多了絲其他,似在引誘:“師尊,看著我。”
唯有這一種方法,路清淮抬眸。
對方看得認真,眸瞳深深,如一片海洋,將自己溺在其中。
路清淮下意識想避過眼,不與對方直視。
蕭玄卿搶先一步,竟捧了他的面頰,不讓他側開:“師尊,專心。”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過是在夢中,兩人掉反,是自己為了奪走蕭玄卿手中戒尺,主動去捧,拿口/舌交纏去誆騙。
眸光閃動,氣息有些亂。
路清淮望向對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有壓抑的欲/色滑過。
不過是簡單的對視,路清淮便心思浮動。讓他忍不住生了退縮之意,就要抽離。
底下的地卻不穩,一陣山搖地動,出現一個巨坑,將兩人同時吞噬,又瞬間消失。
——
有寒意侵體,路清淮睜眼,流光溢彩的礦石高高低低,通體晶瑩,折射著華美的光。
而那些礦石更是純凈無比,將他完完全全地照映出來。
卻唯有他一人。
路清淮在這些礦石間走動,去尋找蕭玄卿,倒映的身影也隨著他,一同尋找。
直到來到一處礦洞,三面都是巨型礦石,路清淮欲出,來時的路卻悄無聲息地被第四座礦石堵住。
槿紫靈力匯聚,倒映的“路清淮”并未隨之抬手,反而是慢慢走近。
眉眼清冷,淡道:“你為何要對蕭玄卿那么用心?他不過是一個書中人物。”
面對著一模一樣的自己,路清淮卻因“書中人物”一詞生了怒意。
冷聲:“收回剛剛的話。”
對方不為所動,反問他:“難道你忘了,穿書的第一日你便想殺了他。
路清淮,我們身邊從不需要任何人。”
“這個世界由蕭玄卿而生,完成任務,我才能回到原來的社會。”
“借口。”
對方寒冰般的神情驟然一變,路清淮這張臉生得高不可攀,從未有過這幅表情。可此時,卻不顯突兀,清冷與妖惑相交織,眼角處的紅痣似乎也多了幾分邪氣。
“承認吧,你對他的感情已不單單只是師徒之情。否則,這些又作何解釋?”
四面的礦石同時略過畫面。
花影湯泉、紅紗、藤蔓、情/潮、蛇尾纏繞、白玉筆桿……
痛苦或歡愉的神情,以及與蕭玄卿抵死纏綿的情境。
一幕幕。
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涌上路清淮的心頭,比任何一次更強盛的槿紫靈力在手心匯聚:“蠱惑人心之物!”
不留余地地直擊。
礦石瞬間裂開,數不清的裂縫彌漫石面,碎成無數。
又重新匯合,懸浮在半空,一塊礦石緩緩落下。
七情六欲,以此為食。
得到寒鏡,路清淮內心卻無半分喜悅。
澀聲:“蕭玄卿是男子,我怎可對他生出其他情意,不過是心魔作祟。”
說出這話后,路清淮卻覺得自己的心臟酸脹,讓他下意識捂住心口。
這時,不遠處,有礦石崩裂的聲音,和他一致。
將翻涌的心緒壓下,路清淮把寒鏡收入乾坤戒中,前往那處。
他趕到時,蕭玄卿跪坐在一片閃著光的碎石中,低頭,胸口在劇烈地起伏。
路清淮緩步走近,蹲下/身子,輕喚:“玄卿。”
下一刻,自己的臉便有溫熱撫上,蕭玄卿的眼神復雜,竟漸漸靠近。
許是受到寒鏡的影響,路清淮心底隱隱泛起期待,未避。
即將觸上,蕭玄卿清明過來,唇險險地擦過路清淮的面頰,埋在他的頸間:“師尊,弟子拿到了寒鏡。但太累,想靠著師尊一會兒。”
這不過是蕭玄卿的借口,聞著路清淮身上獨有的玉蘭花香,才勉強把心底克制不住的偏執壓下。
手心中的寒礦仍倒映著他的面容,卻是譏誚。
正如半時辰前所見:
鏡中的自己眉眼陰鷙邪氣,笑諷著他:“你忘了上一世?是師尊斷你五指,剝你魔根,更是讓你被世人唾棄。
而這一世,你卻主動湊上,癡迷于他。
蕭玄卿,我從未見過像你這般輕/賤之人。”
鏡面快速閃過,拋入萬蛇窟,放縱后山欺壓,趕入萬時鏡。
一樁樁。
皆是蕭玄卿最痛苦的記憶,可他看著看著,卻突然笑了。
眸光瀲滟,隔著鏡面,蕭玄卿癡迷地撫上那張出塵無雙的面龐。即使此時正是路清淮將他罰入萬時鏡的畫面。
“我就是這般低賤。”蕭玄卿毫不避諱地承認,“只要師尊不離開我,即使是傷害,我也甘之如飴。”
“呵。”對方似聽到個天大的笑話,笑意卻不達眼底,“不論如何,他始終是那個冷情冷意的仙尊。你與他的纏綿悱惻,他皆不知。你不過是個求憐的可憐人。”
蕭玄卿突然抬眼,與鏡中的自己直直對視,一針見血:“你是妒我得到師尊,而你只能困在此處。”
“憑什么只有你能擁有師尊。”對方眼里閃過不甘,不再掩飾,“我要將你身上的情意取凈,讓你再無資格觸碰師尊!”
即使是蕭玄卿的鏡中人也對路清淮擁有同樣的想法。
七情六欲從蕭玄卿身上引出,匯入寒鏡,越發得明亮。
可漸漸的,寒鏡涌入的情感似無底洞,它從未見過一個人的情感對另一個人的會如此之深。
竟承受不住,由內而外裂開。
——
出了地下,已是夜深。兩人尋了個地方,暫時休息。
都默契地沒有問對方在寒鏡處看見了什么。
躺在同一處,極近的距離讓路清淮沒有睡意。
過了會兒,身邊有窸窣的聲音。
蕭玄卿離開,路清淮想尋顆清心丸服下,卻另有一個小瓶吸引了他的注意。
打開瓶塞,自有甜膩的香味溢出。
幾乎是一瞬間,路清淮便覺有熱意升騰,但這是萬川谷贈與,服下。
小腹處升起些燥熱。
寒鏡可給人帶來涼意,路清淮被這燥熱困擾,從乾坤戒中取出,握著礦石,才勉強壓下。
不知不覺睡去,連蕭玄卿何時歸來都不曾知曉。
蕭玄卿手中是一株草藥,剛剛他便發現師尊睡不安穩,因此去尋了寧心靜氣的植物。
沒想到回來,師尊已睡著。
他將草藥碾碎,細細涂在路清淮手腕內測,清涼感襲來,對方皺起的眉頭逐漸舒展。
唯有在師尊睡著時,他才可以肆無忌憚地望著師尊。
將路清淮的手心打開,已被寒鏡硌出印子。
蕭玄卿取出寒鏡,路清淮立刻便覺得燥熱,想尋清涼之物。
瞳孔震震,師尊竟是將他的蛇尾完全抱住,還用臉蹭了兩下。
蛇族的蛇尾本就敏感,這讓蕭玄卿的欲望瞬間升騰。
低頭,蕭玄卿深深吻住路清淮唇瓣。熟睡中,路清淮仍能從兩人接吻處感到一絲清涼,情不自禁地啟唇,任由對方肆意侵/入。
甚至在蕭玄卿要退出時,下意識追了上去。
“師尊,再如此,便不止親吻那么簡單,我不想冒犯你。”
蕭玄卿靠著智,勉強克制住自己,擁著路清淮一同入眠,而一旁的寒礦礦面則快速地閃過畫面。
皆是淫/靡/色/欲。
『四面礦石,將人影倒映。
路清淮望著面前的背影,槿紫靈力匯聚,欲在“自己”質問之前,便將礦石擊碎。
可對方轉過身來,卻是蕭玄卿的容貌,神色晦暗不明:“師尊,為了取得寒鏡,需要與我配合。”
四塊巨型礦石,便有四個蕭玄卿,同時說話,竟有了回聲的效應。
照白日的情景,不過是對視。相較于其他夢境,路清淮心中略松。
應下:“好。”
可下一刻,三個蕭玄卿卻同時從鏡中走出。
一個攬著他的腰,一個吻著他的唇,一個則肆意妄為,讓路清淮無法承受。體內更是因睡前服用的藥丸而燥熱不堪。
如此荒/淫,卻想再多些。
可一直以來的克欲讓他想向人求救,僅剩的一個仍在鏡中,注視著他,疏離冷然。
張口,路清淮向著鏡中的蕭玄卿求助道:“玄卿,救我。”
“好。”無欲無求,似乎是最清明的存在,“可師尊,接下來弟子所有的提問,都要如實回答。”
“否則……”
鏡中的蕭玄卿眉微斂,指尖輕敲鏡面,頗有節奏。
“停下!”
喘息,正如鏡中蕭玄卿敲擊的頻率。路清淮幾乎要跪在地上。
腰間卻被長臂緊箍,被迫維持原有的姿勢,白玉的肌膚瞬間泛紅。
鏡中的蕭玄卿卻不饒他:“師尊,第一個問題,你是否心悅于我?”』
第48章 回答 竟真在夢中和蕭玄卿做到最后
『縱使蕭玄卿知曉白日中的師尊不可能應是, 但在夢中,他仍是有著期待,只望路清淮應他一句。
路清淮面色潮紅, 身形已搖搖欲墜, 以沉默來回答。
見此,鏡中蕭玄卿眼眸暗了下去。指尖敲擊的頻率驟變, 或快或慢。
“師尊,回答弟子。”
“哈~”路清淮的喘息越發得重。墨睫顫顫,終是受不得折磨, 帶著隱隱的哭腔,“你…是男子,我對你唯有…師徒……之情。”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 幾乎是隨著指尖的敲擊聲而變化。
“我已……答你, 放了我, 讓…他們停……下, 唔!”
最后一字, 聲音急劇地變調, 幾乎承受不住。路清淮雖如此說著, 但藥效越發得重,不自覺地去緊貼想要疏解藥效。
鏡中的蕭玄卿卻以閑暇,抬手。
“師尊, 弟子說過所有提問, 都要如實回答。”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鏡面, 給予對方刻意地磋磨, “最后給師尊一次機會,現在是想停下,還是繼續?”
若是忽視他身邊三個蕭玄卿, 路清淮的身姿仍是清儀,出塵無欲。
及腰的墨發遮擋了他此刻零落破碎的眉眼,一陣又一陣的欲/潮摧毀著心智,晦澀道:“繼續。”
眼睫扇落,如碎玉擊冰,清寒的玉蘭冷香越發幽幽,墮入黑夜。
“如師尊所愿。”
下一秒,路清淮的唇被深吻住,舌毫不猶豫地滑入,勾著纏著,不斷汲取著他口中的津液。
水聲嘖嘖,皆從唇舌處傳出。
可這不是所有,路清淮感官剝奪,頸側有濕濡溫熱,是另一個蕭玄卿。
而剩余一個,低頭。
美感色意,在藥效下,路清淮已墮入欲/潮。
沉溺中,眼睫潮濕,路清淮視線已模糊。影影綽綽中,鏡中的蕭玄卿卻突然走出。
對方的神色仍平靜,不帶一絲淫/欲,看著路清淮的眼神猶如最平常不過的花草樹木。
他甚至沒有觸碰路清淮,可不知為何,路清淮卻比直接接觸更羞恥,以師尊的身份冷聲:“閉眸!”
鏡中蕭玄卿依言,但接下來的動作卻路清淮陡然一驚。
他幾乎是緊貼著鏡面,寒意陣陣傳來。
路清淮側過頭去,不愿去瞧,可四面寒鏡,將所有仔仔細細照全。
鬢發散亂,披散肩頸,清冷仙尊已是一副凌虐之姿。
身后的蕭玄卿閉著眼,看不見神色,溫聲:
“師尊,弟子已聽話,為何不好好看著?”
路清淮的神智混沌,順著蕭玄卿的話看去。
給予他痛苦和歡愉的人連衣衫都未褪去,而自己……
路清淮從未見過自己這番模樣,原本含雪的眉眼已悄然融化,眼角處的紅痣更是綴了分媚意。
色/氣亂相。
路清淮只覺自己似在欲/念的烈火上炙烤,唯有攀著蕭玄卿,才能從烈火中逃生。
但長久以來的禁欲讓他無法開口,死死咬唇,直到唇/肉出血。
無欲的蕭玄卿雖看不見,但他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尋著,吻上路清淮的唇,伸舌,輕輕地舔去。
內心痛苦難挨,如此,夢中的師尊仍不愿。
“師尊,你是否心悅于我?”
這是蕭玄卿最后一個問題,和第一個一致。他知道得不到答案,不過是換來有一次的傷害,可他仍偏執地追問著。
許久,久到蕭玄卿不會有回應。
耳邊卻突然傳來路清淮清冷的聲音:“是。”
路清淮的手緊攥,指尖已泛白:不過是夢,順著心魔,才能消失。
他如此尋著由,可說出口的那一刻,路清淮卻覺得心底似有塊巨石被搬開,壓抑的情意驟然釋放。
竟讓他腦中似有白光閃過。
而無欲的蕭玄卿感受到懷中人的顫栗,卻誤以為路清淮不過是不想再被自己質問懲罰,所以才如此回答。
他的眼里偏執瘋批:“師尊,即使是如此也好。師尊,我心悅你。”
下一秒,無了罅隙。』
路清淮猛地弓身,睜眼。
胸口急促地起伏,似乎還停留在夢中。
他轉頭,夢中擾他神智之人還未醒,起身往外走。
不知走了多久,等路清淮回過神來,已是走到一處蘆葦叢中。
周遭是星星點點的螢火蟲,有蟲鳴的聲音,讓他起伏的心緒漸漸安靜。
可安靜下,回憶便會一一閃過。
路清淮的耳尖逐漸變紅,晦澀道:“我竟真在夢中和蕭玄卿做到最后,甚至是主動繼續。”
在夢中,因為四面寒鏡圍繞的原因,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見蕭玄卿的所有動作。
一下又一下……
眉眼驟寒:“定是那心魔使了什么蠱惑的招數,否則怎么會沉迷其中!”
可路清淮卻有些悵然若失,此時的他已不知如何面對蕭玄卿。
蘆葦叢有一人高,擋了所有的寒風,躺在其間,路清淮漸漸睡去。
——
旭日初升,透過蘆葦叢的間隙,照在路清淮的面上。
面頰有溫熱濕軟在舔,睡夢中的路清淮皺眉,伸手驅趕。
得了陣清凈,隨即。
“啾卟啾卟~”
路清淮剛醒,便感覺到臉上有團柔軟的東西在蹭。
睜眼,一團淡紫色云團狀的生物與他兩眼相對。
這是哪來的妖獸,倒是卷心菜大小,毛茸茸一團看著沒有攻擊力。
見路清淮沒有認出自己,紫色云團急得團團轉。先是做出撲向路清淮的姿勢,頭頂的紫毛顫顫,然后用自己的小短爪笨拙地摸腦袋。
“啾卟啾卟~”
有些熟悉的場景,路清淮詢問:“你是那日被瘴蠱惑的妖獸?”
“啾卟!”
紫色云團興奮地撲到路清淮懷中。
路清淮不自覺勾起一抹清淺的笑,順著紫色云團的毛:“原來你本身是這幅模樣,是想跟著我?”
紫色云團能聽懂人言,努力點著比身子大許多的腦袋:“啾卟啾卟。”
“好,那我便喚你云團。”這時,路清淮突然發現云團的紫毛有鮮血染紅,只是之前毛茸茸一團并不顯眼。
看著傷口,有魔氣縈繞。路清淮伸手,槿紫靈力拂過,傷口瞬間痊愈。
自語:“藥王谷中無人修魔,而蕭玄卿昨日與我在一起,這是怎么回事?”
眉眼收斂,路清淮抱起云團,趕回蕭玄卿處。
待他趕到,蕭玄卿也正尋著他。
“師尊,你去哪了?”蕭玄卿先詢問,后來看到云團占了路清淮的懷抱,語氣不虞,“哪來的妖獸,臟了師尊的衣物。”
“啾卟!!”
云團朝著蕭玄卿惡狠狠地齜牙,一人一獸都對對方產生敵意。
路清淮簡單解釋了下:“玄卿,他是上次被瘴迷惑的妖獸。”
“但我今日見它,腿上的傷口卻有魔氣縈繞。”
聞言,蕭玄卿也不再爭風吃醋,走到云團邊。握上云團的小腿,雖然已被路清淮治愈。但他作為魔族,對此最為敏感。
“師尊說的不錯,而且對方已是個修為強大的魔修,恐怕與師尊不相上下。”
路清淮心微沉:“藥王谷中人已靈植為主,修為并不高深。若這個魔修有心傷害,藥王谷恐怕不會留有一個活口。
玄卿,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這就折返,通知藥王谷眾人。”
“是,師尊。”
——
“好可愛的妖獸,小輩,給老夫抱一下。”
萬川谷看見云團,兩眼發光,他年紀雖大,但因為這幅孩童身子的影響,對于小動物極為喜愛。
蕭玄卿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懷中掙扎的云團扔給萬川谷。
“萬前輩,我們想見見柳華前輩。”
“柳華師姐啊。”萬川谷眼神躲閃,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云團,“她最近閉關。”
這是有心不讓他們見葉柳華。
萬川谷不適宜撒謊,路清淮一眼便看出,但他不知葉柳華在何處閉關。
這時,身旁的蕭玄卿開口:“萬前輩,我和師尊已制好琉璃鏡。若是怕打擾,可由萬前輩送去。”
見到自己的模樣,是葉柳華的執念。
萬川谷掙扎,終是松動:“好,你們交給我,老夫這就送去。”
“萬前輩,琉璃鏡并不穩定,所以需要輸注師尊完善最后。”
路清淮心領神會,不著痕跡地在寒鏡上留下追蹤粉。
萬川谷對藥粉最為敏感,但兩人不擋不避,以為真如蕭玄卿所說,因此并未懷疑。
——
兩人跟尋追蹤粉來到一高大的閣樓。
底下懸空,有流水,無數的水系靈植擠擠挨挨。而閣樓的每一層都有木系靈植的靈力肆意,一片地生機盎然。
閣樓門開,萬川谷出來,手中的寒鏡已不見。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知曉沒尋錯地方。
待萬川谷離開,兩人入閣。
可剛入閣便有巨型花朵長著花瓣,一口將他們吞入花心。
彎曲的花桿重新直立,腐蝕液瞬間分泌。
花苞內還有未完全消化的人骨,而花外,葉柳華走出,靜靜地透過花瓣看著師徒二人。
第49章 神魂 蕭玄卿未動,任由路清淮的舌尖侵……
“不曾想竟是你們在覬覦玄魂丹, 跟著萬師弟尋到此處,是我看錯了人。”
葉柳華神色失望,綠色靈力在手心起, 不留余地地輸入噬魂花中。
在靈力的滋養下, 噬魂花迅速瘋長,層層疊疊的花瓣展開, 竟有十重。
噬魂花不比尋常,如其名,吞噬神魂, 饒是修為再強大的修真者也很難逃出。
花內,路清淮的額間布滿冷汗,他本就是這個世界的外來者。神魂并不是十分適合這具軀體, 此時已有剝脫之意。
槿紫靈力化劍, 路清淮欲破花壁, 可此刻的他伸手, 竟是直接穿透劍柄。
神魂本不可見, 蠱蟲的聯系卻讓蕭玄卿見到路清淮真實的神魂:
仍是清冷疏離的眉眼, 眼角紅痣, 可那及腰的長發卻已不見,身上的衣物更是不曾見過。
碎片的記憶從封存的深處涌現。
玉蘭幻境,光怪陸離的世界, 病弱卻依賴著他的師尊。
——你能一直陪著我嗎?
漸漸與眼前重合, 蕭玄卿心痛不能自已。可下一秒這些記憶再次封存, 唯獨留下心口的劇痛。
身上突然一沉, 是路清淮的軀體完全失去神魂,倒在他的身上。
路清淮猛然回神,意識到師尊的情況不對。將路清淮的衣衫褪去, 不再掩藏自己的修為,手置于路清淮的丹田處。
魔氣匯聚,借由相觸的肌膚傳送給對方,試圖召回神魂,卻似一具空殼,未得到絲毫回應。
就好似要失去師尊。
不再顧其他,蕭玄卿吻上已冰冷的軀體。有了更親密無間的接觸,洶涌的魔氣得以順暢地渡入路清淮體內。
可路清淮為異界之人,一旦脫離軀殼,便比旁人更難上千百倍回歸。
蕭玄卿雙目赤紅,神魂剝離的痛苦難以言語,但他仍主動控制著神魂離體。
此舉甚險,修真界無一人敢如此。
他努力維持著最后的意識,拉住路清淮神魂的手,一把拖回身軀內。
身側的指尖幾不可聞地動了下,有微弱的呼吸傳來。
蕭玄卿察覺到懷中人快醒,忍受著神魂受損的痛楚,先一步撤去,吐出一口鮮血。
他已盡力避開,可仍有些許濺到路清淮臉上,正與眼角痣重合,顯得越發艷色。
蕭玄卿捂住嘴,鮮血從白皙的指縫間溢出,第一反應拿另一只干凈的手抹去路清淮臉上的血漬。
頓住,收回了手。
得讓師尊知曉,才能觸動師尊的情緒。
路清淮的眼緩緩睜開,便看到這一幕。口角的鮮血不斷溢出,甚至嗆到蕭玄卿咳嗽。可它仍未放棄,承受著痛苦召回神魂。
玄卿,是在……救我?
路清淮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槿紫靈劍重新匯聚,劍意滔天。
堅硬如鐵的花壁被劍身輕而易舉地破了開來。
下一刻,兩人從五米高的花朵上掉落,蕭玄卿雖神魂受損,仍第一時間箍住路清淮的腰,蛇尾纏住閣樓的扶欄。
落于地,看著葉柳華,兩人眼里都閃過一絲錯愕。
面前的葉柳華仍是女娃娃的模樣,可是身量更矮,竟比幾天前看起來小了2歲,差不多是四歲的年紀。
即使留意到葉柳華的變化,蕭玄卿的眼中唯有路清淮,魔氣藏在手心,欲殺了對方。
而葉柳華看見師徒二人逃出噬魂花,眉毛豎起,竟是比他怒意更盛:“你們騙取萬師弟的善心,不就是為了來搶玄魂丹!我不可能放任五百年前的慘案再次發生,拿命來!”
葉柳華修為不高,可她養了許多靈植,都為她所用。
在植物系靈力的召喚下,原本平靜美好的閣樓瞬間成為殺人的煉獄。
路清淮御起防御靈障,不愿與葉柳華起沖突,知道對方是誤解了自己和蕭玄卿:“柳前輩,我來此處是為了我的徒兒,而不是玄魂丹。”
“撒謊!”葉柳華控制著身后的葉脈化刃,凌厲地飛向二人,“這些日子藥王谷消失了許多人,我因此去窺視,竟是有人在傷害無辜。我與那人交手,清清楚楚地看到那人身上有魔紋。”
她恨恨地看向蕭玄卿:“藥王谷世代生活在此處,只有你一個外來魔族。”
葉刃越發得密集,極快的速度,甚至傳來破風的聲音。
路清淮攜著蕭玄卿避過,知曉此時的葉柳華已聽不進任何。
打算先離開,滋養蕭玄卿的神魂,再做其他打算。
這時。
“啾卟!啾卟!!啾卟!!!”
一小坨紫色云團沖出,護在路清淮面前,張嘴把鋒利的葉刃吞下。
與此同時,狂躁的靈植瞬間停止。
“圣獸?”葉柳華眼露不解,“為何圣獸會護著你們,明明唯有內心純凈之人,才能獲得圣獸的喜愛。”
她漸漸從起伏的心緒中平靜下來,云團的出現讓她意識到自己誤會了二人。
葉柳華愧疚萬分:“抱歉,是我被怒意沖昏了頭腦,先入為主。這是滋養神魂的丹藥,閣樓小院西側,有一處有利于療傷,你先帶你徒兒前去。”
路清淮接過藥瓶,知曉葉柳華也非故意,藥王谷內人本質皆善良,因此未追究。
留下一句:“之后再做商討。”
——
小院西側,搭了許多的藤架,垂絲紫藤傾瀉而下,在微風中輕舞,如夢如幻。
紫藤花架下是一美人榻。
此刻的蕭玄卿正躺在其上,他的神魂不穩,體內魔氣紊亂。
眉緊皺,雖有意識,可已動彈不得。
有圓滾滾的硬物塞到口中,蕭玄卿知曉是葉柳華給予的藥。但他無法控制身軀,藥丸停留在口腔中。
有修長的雙指撬開唇瓣的縫隙,伸入,卻推不進藥丸。
如此僵持著,他突然聽到師尊一聲嘆息。
下一秒,手指撤離,已濕漉漉。而唇上覆蓋溫熱,玉蘭花香充斥鼻尖。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滑軟的舌探入,欲將藥推入。
蕭玄卿的指尖微動,在巨大的驚訝喜悅之下,神魂隱隱回歸,可控制簡單動作。
喉結輕微地滾動,卻仍是原本模樣,任由路清淮的舌尖侵入。
口內擁擠,容納兩人的舌便顯得越發狹窄。
紫藤花瓣吹落,植物系靈力灑落,落到兩人身上,藥丸完全推入。
路清淮迅速退后,白皙的頸染上淡淡的粉,瞳眸微顫。
舌尖上還殘存著藥丸的苦味,以及……對方濕熱柔軟的觸感。
【目前系統已升級完成,恭喜宿主完成新手任務:用嘴喂藥。
請宿主再接再厲。】
羞恥感充盈了路清淮的心尖,若不是剛剛突如其來的系統電子音,他絕不會用這個方式給蕭玄卿喂藥。
見手指無法推入藥丸,本打算卸了蕭玄卿的下巴,服藥后再接上。
不過這次的系統任務實在有些不尋常。系統沉寂許久,不知升級在哪。
隱隱的,路清淮的心底泛起怪異,似乎自己即將要被推動入更深層次的情感之中。
“師尊。”
聽到蕭玄卿的喚聲,路清淮回過神來:“玄卿,現在感覺如何?”
“好了許多。”
路清淮盡力維持著平常,淡道,“剛剛……”
法訣手勢已在寬大的衣袖中施好,欲消除蕭玄卿的記憶。
蕭玄卿卻打斷他的話:“師尊,弟子神魂已愈,快前去閣樓,葉前輩還在等我們商討。”
是一概不知的模樣,將路清淮的顧慮打消。
法訣消散。
殊不知蕭玄卿的舌輕勾,回憶著方才的觸感。
——
葉柳華抱著云團踱步,碎碎念:“圣獸,怎么辦,誤會了好人。要不把我挖到的千年靈草贈給他們。”
隨即立刻否定:“不不不,兩千年靈草。”
她的步子突然定了,想起路清淮刻意討要的蘭浣花,摸了摸毛茸茸的云團頭頂:“他們師徒二人如此在乎蘭浣花的綻放,我知道該贈些什么。”
這時,閣樓門口有人進入。
云團先看到,迅速從葉柳華懷中跳下,撲到路清淮處,卻被蕭玄卿截胡。
蕭玄卿拎著云團的短尾巴:“葉前輩。”
葉柳華沒想到藥王谷的圣獸有朝一日被如此對待,但目前要事為主。
幾人坐下,才終于有機會將這些時日見到的事一一講清。
原是在路清淮和蕭玄卿離開的幾日,藥王谷內有人消失。葉柳華曾與兇手交手,并一路追尋,卻只找到一名藥王谷族人。
講著講著,坐在桌前的葉柳華神情悲切,大眼睛溢滿了淚:“劉伯被發現時,已被那魔族吞了神魂,全無氣息。你們又是如何發現異常?”
路清淮簡單將云團受傷的事描述了下。
幾人推斷時間,發現竟是同一天。
而根據藥王谷記載,云團最強大的能力便是吞噬神魂。
吞神魂,捉圣獸。
蕭玄卿先尋到關鍵點:“那人恐怕是以神魂修煉,控制他人的意識。但此法極為兇險,練到最后,容易神魂失控,成為一個只知殺人的軀體。
兇手現在雖然仍有意識,看情形,也撐不了幾日。可就算是藥王谷所有人的神魂,也無法滿足他的需求。”
既滿足不了需求,那便需要其他。
路清淮突然憶起藥王谷中人最早來到萬時鏡的原由:“藥王谷的傳世丹藥是否還存于世,請葉前輩如實告知。”
葉柳華緊握拳,這是藥王谷從未公之于眾的秘密。
她看著眼前的師徒二人,路清淮的神色淡淡,從未有過改變。但圣獸還在試圖逃離蕭玄卿的手,拿臉去蹭路清淮,那么說明路清淮對藥王谷并無惡意。
而蕭玄卿,圣獸雖不喜,可以他對路清淮的情意……
葉柳華不再猶豫,答道:“傳世丹藥仍在藥王谷內。”
第50章 誘出 決定是強者的特權,不是你的。……
眼神黯淡, 葉柳華看著自己孩童的四肢,“你們應該也察覺我身體的變化,這是藥王谷祖輩當年的交換, 以此換取親近靈植的能力。
我的年歲實則已有300歲, 現在的迅速變小就是預兆,也許一月, 也許一周,我就會完全消失在天地間。”
她起身,行了最高的禮儀, 語氣真誠:“我葉柳華,承諾未來藥王谷會提供一切你們所需之物。但求你們救救藥王谷中人,我們只想安靜生活在萬時鏡中, 不求其他。”
路清淮的聲音清寒, 卻自讓人信服:“葉前輩, 我會盡我所能。”
“師尊, 弟子與你一同。”
【發布任務八:推動藥王谷滅族, 并將罪名加到蕭玄卿身上, 進行懲罰。】
聽到系統音, 路清淮下意識望向蕭玄卿,系統升級許久,他竟忘記了原主對蕭玄卿的所作所為:
待蕭玄卿返回藥王谷, 只見傳世丹藥不知去處, 全族盡死, 無一人生還。見此, 清淮仙尊不聽辯解,將其關入密牢。
從穿書至今,原文內容即使有出入, 最終也會修正回正軌。
心底酸澀,不知是因為藥王谷的死局無法改變還是因為蕭玄卿。
——
夜幕低垂,月盤高懸,所有人皆入了夢鄉。
路清淮施完安神訣,坐在床榻邊靜靜地看了會兒蕭玄卿的睡顏。
隨即,起身,獨自離去。
他來到禁地處,三月開放時間未到。沉重的石門緊閉,在黑夜中多了分莊嚴肅重。
路清淮輕喚:“云團。”
“啾卟啾卟?”
小小一坨毛絨云團揉著眼睛從腰間的靈寵袋中探出腦袋,看到禁地石門,領會了路清淮的意思。
耳朵顫了兩下,張嘴,紫色妖力形成光束。浮雕瞬間發亮,面石門都發出耀眼的光。隨著轟隆聲,緩緩打開。
強制打開石門,云團妖力用盡,打了個哈欠,用腦袋蹭了下路清淮的手心,重新鉆回靈寵袋內。
門后是一片黑暗,禁地顯得光怪陸離。路清淮抬腳,毫不猶豫地進入。
門隨之關上,只是有另一道人影在關閉之前悄悄進入。
禁地內安靜得似沒有活物,路清淮剛進入時,就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被覬覦著。
不過路清淮修為極深,對方雖在暗處窺視,卻不敢輕易出手。
路清淮早已預想到,從乾坤戒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里面盛有噬魂花的花蜜。
瓶塞打開,他仰頭,帶著甜味的黏膩液體順著喉嚨吞下。
風聲突然大起,草木狂舞,四面八方有繁雜的吟唱,是那魔修察覺到他神魂削弱,欲剝離他的神魂。
下一刻,神魂分離,路清淮眼神空洞,有股強大的氣息靠近。
魔修看著難得一見的頂級神魂,興奮得手發抖,張嘴欲吞。
卻見本無神智的路清淮目光一凌,槿紫靈力化作細長靈針,瞬間破風,夜空中似散開絢爛的煙花。雖美麗,卻帶著無盡的殺意向魔修襲去。
魔修對突如其來的靈針未防備,四肢穿透,被死死釘在地上。
喻川烏面目猙獰:“你是誰,為何誘我前來!”
“本尊尋你,是要與你做個交易。”
“我不愿。”
路清淮居高臨下,眼中是寒冰:“本尊是在告知你,決定是強者的特權,不是你的。”
無數槿紫靈針再次射/向喻川烏,瞬間,身子變成了篩子,黑色惡臭的血從密密麻麻的空洞流出。
當著路清淮的面,喻川烏身量竟矮了不少。
“果然猜的不錯。”路清淮毫不避諱地指出,聲音中含有諷意,“你是藥王谷中人,卻要吞食同族神魂。”
被戳破,喻川烏竟生起羞惱,但他對路清淮心有忌憚。雖然對方搶占了先機,可不得不承認路清淮的修為深不可測。
自己處于弱境,這樣的人物,不可違逆。
“我的確是藥王谷中人,可我若不修魔,也會同那群只知曉花草發族人般,眾人可欺。我需要神魂,更需要千萬年的壽命。”
越說到后面,喻川烏越癲狂:“而你,既要與我交易,必定是那群廢物無法做到。”
路清淮雖神色未變,可說話的內容卻帶著引誘的意味:“萬川谷眾人若失去了控制靈植的能力,便能任你宰割。”
喻川烏從未想過這一方法,不免心動,可他仍對路清淮存有疑心:“你想得到什么,又為什么要幫我?”
路清淮淡道,“你以神魂修煉,應該看出本尊的神魂不穩,本尊需要玄魂丹來穩固神魂。玄魂丹唯有族內人可取,屆時由你去取。”
“哈哈哈哈,沒想到又是一個覬覦玄魂丹的。”喻川烏笑得奇怪,“你難道不曾想過我也需要玄魂丹?”
“明日子時你打開禁地入口,本尊會將藥王谷眾人帶入禁地。”
這是拿藥王谷所有人的神魂與他交換。
“那群只知花草的蠢貨竟如此信任你。”喻川烏面色古怪,“好,你的交易我應下了。不過……”
他望著路清淮的身軀,脫離了神魂,不似修真者的軀體,反而更像是人為一點點塑造而成,不如說是一具承納神魂的傀儡容器。
但喻川烏未說,槿紫細針消散,快速消失在路清淮眼前。
路清淮欲回歸神魂,卻難以返回。維持神智本就耗費了他大量的靈力。
意識逐漸模糊。
這時,他的指尾處有不顯眼的魔氣纏繞。神魂回歸,吐出一口鮮血。路清淮強撐起身子,低喃:“果然還是太過勉強。”
差點便無法回到軀體。
腳步趔趄,路清淮勉強返回藥王谷。進入屋內,他的神魂因離體太久遭到重創。
服下葉柳華給予的養魂丸,昏昏沉沉進入夢境。
『紫藤落,有花瓣落于唇上,路清淮欲睜眼,拂去身上的花瓣,卻動彈不得。
自己為何被帶到小院?
可唯有風吹紫藤簌簌的聲音,掛在藤架上的紫紗被風吹起,又緩緩落下。
隔著紗,透出另一人的身形。
墨發上已散落了許多淡紫花瓣,不知靜立多久。
似乎是一天一夜,又似乎只有一瞬。但他只默默的注視著路清淮,眼睫垂下,卻仍掩不住眸中的痛苦。
路清淮唇上徒然被按壓,指腹帶繭,摩挲著,因此有輕微的痛意。
他神魂受損,除了感知,無法表達。被人欺辱,讓他恨不得立刻從這種狀態解救出來,殺了對方。
可下一秒,卻有滾燙的熱淚落到他的面龐。
對方究竟是誰,為何在哭?他的心又為什么在作痛?
有柔軟吻上,一藥丸擠入口中。路清淮不愿服下來歷不明的藥丸,對方便用舌,固執地一遍又一遍推進去。
藥物獨有的苦澀在兩人口中溢開。
“師尊,你不是需要神魂,為何弟子給予的卻不愿?”蕭玄卿已陷入偏執,瞳眸黝黑,帶著瘋批陰鷙,“我本以為你是真心實意相待藥王谷眾人,原來不過是假象。那么這些日子來對我的好,又有幾分真心實意。”
路清淮下意識想同蕭玄卿解釋,這一切非他所愿。可身體動彈不得,一道清淚順著眼角緩緩劃過。
淚被吻去。
“師尊,我不求其他,即使這好是假的,只求你在殺我之前,能一直如此。”
路清淮欲反駁,可他徒然憶起原文的最終結局:
滿池血,碎肉遍及。
自己和蕭玄卿終是會走到這一步嗎?』
強烈的情緒波動下,猛地睜眼,胸口有窒息感,迫使他大口呼吸。
即使到最后,在夢中,他仍未與玄卿好好解釋。
【系統,目前《傲世仙尊》的進展如何!】
【經檢測,全文進度已到60%。】
60%,原來已過去那么久……
路清淮的雙手無意識緊攥,被面是一片褶皺。
【系統,如果我沒有完成最終任務,會如何?】
【宿主的身軀和靈魂將會完全消散在天地間。
危險!危險!請宿主放棄目前想法。】
【放心,我會完成最終任務。】
如是說,路清淮卻好似下定了某種決心。